《飒爽王妃专治不服》 第一章 紫薇仙子 “娘亲,你快跑!” 小娃儿拼死拽住刺客衣角,用尽全身力气吼道,那刺客似是不耐,手中利剑高高举起,一剑刺穿了娃儿的胸口。 沐琉璃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血溅当场的一幕。 娃儿口中汩汩地流着鲜血,一双满含不舍的眼,已然透露着死气。 他勉力扭过头来,看见沐琉璃跌坐在地上,身上还好端端的,便放下心来,喊出最后一句:“娘……亲……” 刺客提剑回身,冷笑一声,剑锋已然指向地上手无寸铁的女子,正欲刺去,沐琉璃眼一凛,气一沉,手中赫然化出一张星芒点缀的棋盘,在夜空中悠悠闪着蓝光。 紫薇星盘,她的本命法器,果然随着她一同来了。 “去!” 她娇喝一声,星盘于半空中陡然变大,砸向那黑衣人刺客,一击将其砸晕过去。 刺客晕死,沐琉璃收回星盘,冷静地打量眼下场景。 她不是此界中人,而是来自天庭的紫薇仙子,掌管紫微星,却因犯错而罚落人间,经受生老病死;然而转世之后,发现自己的本命法器紫薇星盘仍在。 在这里,她可以随意吸取信仰之力,重建神躯。只要小心一点,不被此界神明发现紫薇星盘在她手中,就能免于消亡的命运。 沐琉璃阖了阖眼睛,原身的记忆随即从深处涌来。 此地为大庆国,清河五十六年,顺德帝在位。 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娃儿,是原身的儿子。 她五年前遭人陷害毁去清白,生下男胎之后,却只能独自一人含辛茹苦抚养幼子,这令她在名节大过性命的古代,受尽白眼。 沐琉璃掐指一算,原身魂魄已然投胎去了,并且来世一生顺遂,自放下心来。 那娃儿的生父,正是当今皇上的第十三子:“病王”苏照璋。 苏照璋身有雄才大略,多次替圣上带兵出巡,扫南蛮,震北境,乃是当今世上不二将才。 之所以称他“病王”,而是因他自幼体弱多病,每次凯旋而归都要病上许久。连年征战,身体已不堪重负,坊间传言,苏照璋已无多少时日可活。 沐琉璃铺开星盘演算,忽地眉头一皱。 “命格大开大合,英年早逝之相,沐璟安性命只剩下五日。” 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地上娃儿魂断命陨,既是占了原身的身子,那便送佛送到西。 “罢了,我救你儿子一命,将他送至生父身边,就当是还了借用你身子的因果。” 说话间,沐琉璃手起盘落,星盘上瞬间涌现无数星芒,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人的命运,她在万千星芒中找出沐璟安的星星,通过天演之法,逆天改命。 需知人的命运自有天定,牵一发而动全身,沐琉璃双眼紧盯星盘,此刻的她仿若进行一场复杂晦涩的计算,要用最小的代价替沐璟安改命,避免产生更多因果。 良久,星盘光满隐去,沐琉璃松了一口气,而沐璟安竟是有了微弱呼吸。 她抚上沐璟安脉搏,眉头不松反皱的更深。 “不好,他受伤太严重,必须马上求医。” 命是救回来了,可伤却无法愈合,方才天演之法已经耗去沐琉璃太多神力,她此刻没法替沐璟安疗伤。 沐琉璃抱着沐璟安,一刻不敢耽搁,赶往璋王府。 …… 璋王府朱漆大门前,一群黑压压的人挤在那张皇帝御赐的牌匾之下,一张张急切的脸往门缝里望着,仔细一瞧,那些人居然全都是年方二八的少女。 沐琉璃随意看了几眼,此人都是浓妆淡抹,钗环齐摇,一脸紧张地等待着王府的传唤。 往前一瞥,王府粉壁上正贴了一张红绸告示,显得十万火急。 原来是苏照璋自东征天元国后便一病不起,顺德帝心中着急,听信方士之言,要从平民女子中挑一个作为璋王的王妃,为其冲喜。 得知此讯,京城中一半未出阁的良家女蜂拥而至,剩下的一半因顾忌苏照璋一介病身,不愿嫁了守活寡。 “原来如此。” 站在告示前的沐琉璃轻笑一声。 她的出现立刻引来侧目,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裙衫,脸蛋灰扑扑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这样的女子,竟也配来竞选璋王妃? 女人们窃窃私语,美目中流露一丝嫌弃之意,沐琉璃对这群人恍如未闻。 她抱着沐璟安,大步从女人堆中间穿过去,也不顾秩序,对守门小厮道:“叫你们管事的出来,我有话对他说。” 小厮正挨个传唤,闻言眉头一皱,被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弄得不爽,正欲发作,却对上一双沉如瀚海的清冷双瞳,夹杂着令人想要仰视的气势,顿时忘了要说出口的话。 “是……小人这就去禀报。” 这女人是谁,竟能吩咐得了王府下人? 瞧她一身寒酸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高门贵女! 身后不满之声大作,却谁也不敢真正上前质问,因为她们总觉得在沐琉璃的身上,有一股旁人难企及的气势,仿若她们都是蝼蚁,而她则是高高在上的天神! “胡闹,一个早已有了孩子的糟糠之妇,也配做璋王妃?” 王府管家得到通报,怒不可遏,快步走到门口,正想要将那不知好歹的女人教训一番,却见女人不慌不忙,将怀中的孩子递过来:“这是你们王府世子。” 陈伯表情空白一瞬,随后脸上浮现更明显的怒气。 “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污蔑璋王!来人,给我把这女人抓起来,丢进大牢里!” 还未等王府下人一拥而上,沐琉璃便将沐璟安的小脸露出来,淡然道:“你再仔细看看,这张脸是否与你们王爷有八分相似?” 陈伯下意识地低了头,随即胸中巨震。 何止是八分相似,这孩子简直与王爷小时候一模一样,他看着苏照璋长大,岂能不知? “这……” 沐琉璃压低了声音:“是与不是,一验便知。” “若你们王爷醒着,那便问问他是否还记得五年前金陵之行。” “正月十五,幽月楼。” 第二章 突如其来的儿子 陈伯神情巨变,五年前,王爷确实曾去过一趟金陵,并在那里收到了伏击,莫名失踪一段时间…… 他看看沐琉璃怀里的孩子,难不成,这孩子真的是王爷的种? 这一刻,惊喜远要高于怀疑,若是王爷临终前真能得一子嗣,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陈伯思索一番,言语中多了几分恭敬:“请您随老奴来,我们入府详谈。” 一路行至王府,陈伯见沐璟安气息微弱,受伤严重,不禁有些心疼:“姑娘,老奴斗胆一问,这孩子的伤……” “我们被你们王爷的仇家追杀,璟安为了护我受了重伤。我们母子安身立命的所在已经被他们毁了,不得已之下才来投奔王府。” 管家闻言,眉头有些不悦地皱起。 身为母亲,临危时刻却教孩子保护自己,未免做的太不称职了? 陈伯将母子二人安置在了离璋王所住不远的春华苑,连忙差人去请太医,替沐璟安诊治。 太医匆匆赶来,检查一番沐璟安的伤势,叹了口气:“若是再晚来一步,恐怕小公子性命不保。” 他一番诊脉,又惊奇地啧了一声:“莫不是有什么奇遇,心口受到致命伤,竟然还能强撑着坚持这么久,实在是幸运!” 沐琉璃不置可否,一路上她都用自己仅存不多的神力替沐璟安续命,若无她的护持,沐璟安早就死在了半路上。 太医褪去沐璟安衣衫,血肉模糊的伤口,惊心动魄。 陈伯露出于心不忍的神色,却看沐琉璃,一脸淡然。 他不禁心中暗忖,这女人真是孩子的生母吗,怎么会看见儿子受伤无动于衷? 若这孩子真是世子,难以想象这五年来,他在女人的身边过的是何日子! 沐琉璃一脸淡然,乃是她明白沐璟安已经无碍了,只要对症施药,加上她的神力护持,就算是一脚踏如地府也能拉回来。 太医替沐璟安上完药,沐琉璃也露出了自己的胳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赫然在目。 “麻烦您也帮我处理一下伤口,有劳。” 陈伯看的触目惊心,这般惨烈的伤口,不知道她是如何撑着抱着孩子走了这么远的路? 一时间,对沐琉璃的态度又有一番改观。 “沐姑娘先在此等候,老奴这就去请王爷前来。” “嗯。” 沐琉璃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看着太医一点点挑开伤口的腐肉,她仿若察觉不到丝毫疼痛,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凡人的身躯就是柔弱,若换做她的神躯,小小凡器岂能伤她分毫? 等此间事了,她要尽快着手恢复神躯一事。 陈伯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踏入璋王院内。 他心中已隐隐有所感应,那孩子说不定真的是王爷的血脉,若是造假,沐琉璃亲自找上门的举动等同于在找死,她何苦冒这么大的风险? 走进院中,陈伯看见一绝色女子跪在院中,哀声哭泣。 此女乃是前日端王送来的异邦女子,苏照璋身体不允许他放纵,亦并非沉迷美色之人,便一直安置于秋叶苑中,冷落了许久,今日怎么会跪在王爷门口? “王爷,老奴陈旦求见。” “进。” 清冷的一个字,犹如珠落玉盘,又带着金质铮鸣的杀伐之气。 陈伯缓缓推开门,之间一白衣男子正伏案作画,他眉如远山,鼻若悬壶;唇色淡如玉,肤色白如脂,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一笔一画勾勒出远山秋景,幽深孤寒,一如眉间所藏之郁色。 苏照璋平日深居简出,因此世人不知,名满天下的将神“病王”,却是一个风姿清隽,温润如玉的美公子。 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丝毫久经沙场的杀气,只留一派温和,但陈伯心中明了,只有在战场上,王爷才会显露真正的自己。 “何事?” 苏照璋并未抬眸,扔自顾自作画,待陈伯郑重而又缓慢地秉明沐琉璃之事,他手蓦然一抖,画中一叶扁舟就这样沉入湖中。 “此事当真?” 因情绪激动,苏照璋竟是急咳几声。 陈伯赶忙端来润喉的茶水:“王爷您先别急,事情是真是假,还需要查证……那女子托我问您,可还记得五年前金陵之行,正月十五幽月楼?” 闻言,苏照璋眸光清冽。 五年前,幽月楼……真的是她? “带我去见那孩子!”苏照璋急急站起身来。 他自知活不了多久,临死之前还能有一个亲生子嗣,简直就是上天怜悯。 陈伯赶忙扶住他:“王爷莫急,要见也该让老奴去传唤他们过来,只是那孩子受伤严重,还未清醒。” “什么?” 苏照璋声音一沉,什么人竟敢伤害他的儿子? 当他听见幽月楼时,加之陈伯的描述,几乎已经认定,这孩子就是他的种! 苏照璋心中杀意一闪而过,随即沉吟道:“还是我前去吧,若他真是我的血脉,我希望他能看见我真心认他的诚意,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施与。” “陈伯,扶我过去。” 陈伯闻言不再出声,小心翼翼扶起苏照璋,见他身形摇晃,气息不平,心中一酸。 王爷的身子看起来尚可,内里却早已败坏,药石罔效。 他们寻遍天下名医都无法医治苏照璋的病,如今早已不求他能长命百岁,但愿小世子的到来,当真能为王爷冲喜,多活几日。 “王爷,要不要服一颗紫金丹……”陈伯小声建议。 苏照璋眉头一皱,紫金丹确实能让他暂缓身体疼痛,但每次服用过后都是浑浑噩噩,他并不喜。 “无妨。”他极轻得摆了摆手。因他希望见到儿子的时候,自己是清醒的。 陈伯扶着苏照璋走到院内,那跪着女子突然疯了一般,爬到苏照璋的脚边:“王爷,请您饶了妾身吧,妾身再也不敢了……” 陈伯一头雾水问道:“王爷,不知陈美人犯了何错?” 苏照璋冷哼一声:“引诱不成,反对本王下药。既然想做璋王妃,本王便成全你,待本王死后,你便跟着我一起陪葬吧!” 闻言,那美人的眼中盛满对死的恐惧,只跪在地上不断哀求,如削的肩头一颤一颤,竟是怕极了。 苏照璋一拂袖,携着满身清冷快步走过。 却是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第三章 我找到爹了 “王爷,沐姑娘与孩子就在里面。”春华苑门口的小厮俯下身子,向苏照璋行了礼。 然而还未迈过门槛,苏照璋的脚步忽地停了。 他胸腔涌起一股奇异的跳动,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激动。 他蓦然有些紧张,他竟害怕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个将死之人,真能在临终前拥有这种幸运吗? 苏照璋不敢深想。 “王爷……?”陈伯疑惑地叫了一声,苏照璋回过神来,清咳一声:“进去吧。” 陈伯推开门,掀开帘子,一股浓浓的药味涌入鼻尖,苏照璋自小闻惯了这味道,再熟悉不过。 病榻之上,一名苍白瘦弱的孩童仰躺着,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胸口的白布渗着殷红的血迹。 苏照璋猛然握紧了拳头,他再看见沐璟安的第一眼,就认定,他是他的儿子! 这种血脉相连的亲近,他从不曾再其他人身上感受过! 是谁,竟敢伤害他的儿子? 他们是想要对付沐璟安,还是冲着自己而来? 苏照璋眉头深深皱起,面色沉郁,蓦然,屏风后面走到一道窈窕身影,正是处理完伤口,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的沐琉璃。 饶是苏照璋这种不为美色所动的将死之人,也为沐琉璃的姿色一怔。 她的容貌极为出色,就连那异邦的倾城美人,与沐琉璃比起来也不过是云泥之别。 更惊艳的是她的一双眼睛,瞳色浅淡,神情清冷,淡淡扫视过来时,一双眼睛似乎藏着浩瀚星海。 苏照璋有些难以形容此刻的感觉,他从未有过自己是如此渺小的感受,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高贵不可侵犯的神祗般。 沐琉璃道:“沐璟安是你的儿子,我们被你的仇家所追杀,迫不得已才来求助王府。” “五年前的事情,不必我多说,想来你都记得。” 苏照璋没有回答,心中暗暗思忖,她真的是五年前那晚的女子吗? 当时夜色昏暗,加之他中了迷药,脑中浑噩不清,根本记不得那女子的长相。 不过有一点他很肯定,沐璟安,一定是自己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追杀你的人是我的仇家?” 苏照璋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沐璟安,问道。 沐琉璃理直气壮:“我们母子从来不曾树敌,追杀我们的人不是你的仇家,难道还是我们的仇家?” 苏照璋:“……” 很简单粗暴的分析,竟让苏照璋无言以对。 好在沐琉璃带着儿子找来了,否则他终其一生,怕是都不知自己曾有子嗣留存于世。 “娘亲……” 这时,躺在床上的沐璟安幽幽转醒,语态虚弱。 苏照璋一颗心立刻被沐璟安的动向牵住,双目紧紧盯着孩子苍白的小脸儿,语气中罕见透出一丝紧张:“来人,快去传太医!” 陈伯暗暗心惊,向来不动如山,战场之上运筹帷幄的王爷,竟也有这般失态时刻。 太医就在门外守着,闻言提着药箱冲进来,连忙抚上沐璟安脉搏。 他心头战战兢兢,刚在门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孩子是王爷的亲生子嗣,将来的小世子,他怎敢怠慢! “疼……” 沐璟安眉头一皱,嘶了一声,可怜兮兮地望向沐琉璃:“娘亲,璟安好疼……” 沐琉璃还未开口,苏照璋倒是急了,气急败坏对太医道:“你弄疼他了,若是再让他疼一分,我饶不了你!” 太医满面惶恐:“下官不敢!” 苏照璋情绪激动,牵动病体,顿时咳得激烈万分,沐琉璃眼光一扫,见陈伯手中拿着一个锦盒,一脸关切地递给苏照璋:“王爷,还是服一颗紫金丹,减缓病痛吧!” 苏照璋满目阴沉,却也别无他法,正要接过紫金丹,却被沐琉璃出声制止了:“等等,你若是服下这颗药,必定活不过明夜子时。” “放肆!” 陈伯大声呵斥,如今王府最忌讳说死字,沐琉璃这话,简直就是在咒王爷!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紫金丹,各种名贵药材所制,常人想求都求不到的神药,小小村妇,懂什么医理!” 就算沐琉璃是小世子的生母,陈伯也顾不得这冒犯之罪,在他心里,王爷的性命自然比一个刚见面的主母重要。 “无妨,反正我也是命不久矣之人。” 出乎意料,苏照璋并未发作,而是默默拿起紫金丹就水服了。 服下紫金丹,他眉目稍顺,看起来是好受了不少。 沐琉璃并未再出声,眼底却是划过一抹冷色,苏照璋寒气入体,却仍服这极寒之药压制病痛,治标不治本,反而使得病情变本加厉。 原先还有五日好活,如今怕是撑不过明晚。 身为琉璃星君,沐琉璃见过人世太多生老病死,早习以为常,苏照璋的天命已到,她也无需阻拦。 “神仙叔叔,你也受伤了吗?” 这时,病榻之上的沐璟安开口了,他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望向苏照璋,含着一抹担忧。 苏照璋心头甚慰,看来这女人将他教养的不错,少而敬亲,是可教之才。 思及此,声音不禁柔和了几分:“本王没有受伤,而是病了。” 沐璟安很喜欢这个长得像神仙一样好看的叔叔,心中莫名有几分亲近之意,得知他得了重病,小脸露出难过之情。 沐琉璃道:“璟安,这里是王府,他是璋王,你的父亲。” “父亲?” 沐璟安闻言,呆呆地看向苏照璋,眼里迅速含起两包泪水。 苏照璋浑身血液一瞬间倒流,脊背瞬间挺直,莫名的紧张。 他会不会怪自己,一直未曾陪在他们母子身边?会不会拒绝回王府? 熟料,沐璟安破涕为笑:“我找到爹了,真好。” “咱们父子俩一个受伤,一个得病,还真是可怜的一家子。” 他人小鬼大,故作轻松的语气,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能够笑得出来。 只有苏照璋勾了勾唇,轻声道:“璟安,你好好养伤,本王……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母子。” 沐璟安乖巧点头,懂事得令人心疼。 苏照璋在陈伯的搀扶下站起身,眼前一黑,浑身沉重得似要坠在地上。他死死撑住,知是那紫金丹的后劲就此发作了,但还是咬牙启唇—— “你们顾好世子,若他有一丝闪失,我唯你们是问!” 第四章 我们一家 苏照璋有心多陪沐璟安待一会儿,但药效渐汹,他必须赶快回房休息。 这就是紫金丹的副作用,虽减缓疼痛,却也令他沉沉垩垩。 沐璟安眼巴巴地伸出一只小手,拽着苏照璋的衣角,小心翼翼问道:“爹,你明日还会来看璟安吗?” 苏照璋心头柔软,勉力伸出大手抚摸着他的头顶:“当然。璟安安心养病,明日我还会来看你的。” “嗯!” 沐璟安绽开笑容,苍白的病容霎时活泛了不少,眼里迸发出光彩。 父子温情一刻着实令人动容,从小看着苏照璋长大的管家陈伯偷偷抹泪,王爷这一路走来吃过多少苦难自不必说,好在上天待他不薄,临终之时给他留下一名子嗣。 不过看向沐琉璃,身为世子生母,却依旧一脸平静。 这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怎会如此无动于衷? 陈伯怎么也看不透眼前这女子,明明近在眼前,却像轻纱迷雾,令人捉摸不透。 苏照璋回了璋华苑,太医为沐璟安换药之后也告辞离去,只留下两个使唤的小丫鬟与沐琉璃母子,留在春华苑中好生安养。 沐璟安身体尚未恢复,苏照璋走后便沉沉睡去,临睡前还要握着娘亲的手,否则睡不踏实。 “娘亲……我有爹了……真好……” “我们一家……快快乐乐……” 听着沐璟安梦中呓语,沐琉璃不知作何感想。 她从未想过陪伴在沐璟安身边,她已替他逆天改命,算是还了沐璟安舍命护她的恩情,也将这孩子送到了亲生父亲身边,因果已了,多留无益。 因此沐璟安的期盼,永远只是期盼。 等到沐璟安安顿下来,沐琉璃就会立刻离去,着手恢复神躯。 …… 翌日一早,沐琉璃和沐璟安刚刚用过早膳,苏照璋便在陈伯的搀扶下赶来了。 他的脸色较之昨日更加苍白,却丝毫不损那芝兰玉树的风姿,只是眉宇间郁色太过。 沐琉璃心中清楚,怕是那紫金丹在作怪。 “璟安,今日感觉如何?” 苏照璋强撑病容,扫去郁色,看向沐璟安时,已是眉目温和的慈父一位。 沐璟安尚不能走动,看见苏照璋心生欢喜,想要强撑着起身,却被他温和又不失坚定的按住了。 “王府的大夫真是厉害,今日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沐璟安欢喜道。 苏照璋笑了笑,这一笑,当真是风姿无双,也令旁人感叹,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就是英年早逝的命呢? “那就好,今日爹爹给你带了许多好玩的,等下叫陈伯伯同你一起玩儿。” 陈伯立刻拿着玩具话本上前,瞬间吸引了小孩子的注意力。 苏照璋抬眸,目光放在沐琉璃身上,又转回一派清冷:“沐姑娘,请移步璋华苑,本王有事与你商量。” 沐琉璃不置可否。 璋华苑,王爷居所,雕梁玉栋,山水环绕,布局之精美,世所罕见。, 可饶是这里再怎么堪比仙境,却也牵动不起沐琉璃的兴致,毕竟她见过真正的仙境,此处还远远不及。 “本王昨日因为担忧璟安病情,忽略了沐姑娘,在此告歉。” 苏照璋坐在高位,轻轻抿了一口润喉的茶,压下喉间的咳意。 “不必。” 沐琉璃淡淡道,双眼直视,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向某处,苏照璋莫名有种被忽视的不爽。 沐琉璃心不在焉,苏照璋也干脆开门见山:“稍后我会进宫,求父皇册封你为我的王妃,并册封璟安为世子。” “璟安封为世子后,自然要随皇姓,改为苏璟安,你对此可有异议?” “随便。” 沐琉璃惜字如金。 苏照璋突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憋闷,正想问问沐琉璃为何是此波澜不惊的态度,难不成璋王妃的位置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却忽听她道:“册封世子随你,反正璟安总归要跟着你一起生活。至于王妃,我不想当。” 苏照璋眼睛紧紧盯着她,沉声道:“你可知不当王妃,凭你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踏进璋王府,陪在璟安身边。” 沐琉璃本没想着陪着他,否则也不会赶来王府:“我知道。” “你又知,我是个将死之人,时日无多?” 沐琉璃轻轻点了点头。 苏照璋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愿,语气不悦:“你要将璟安留给一个将死之人,自己抽身离去?沐琉璃,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母亲!” 沐琉璃感觉有些委屈,她一不是沐璟安的生母,二已做到仁至义尽,苏照璋这话,可是大大冤枉了她。 “我相信你会安排好后事,留下信得过之人照顾璟安。璟安跟着我,不过是风餐露宿,日夜颠簸,不如留在王府好好生活。” 她这番话说的中肯,却让苏照璋一双冷瞳瞬间燃起怒火。 “你懂什么!我若死了,偌大的璋王府留给一个未及冠的幼子,无人护持,他如何能守得住?皇室倾轧,远比你想象的残酷许多!” 苏照璋说到激动处,不免咳嗽几声。 “本王不知你为何一意孤行,想要离开王府。但虎毒尚不食子,要抛弃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对你来说想必也是十分困难,若你有什么苦衷,尽管告知本王,我可以帮你……” 沐琉璃打断他的话,摇摇头:“我并没有什么苦衷。” 她面无表情,对苏照璋之言并未动容。 有一瞬间,苏照璋感觉在他面前站着的人不过是一座精心雕琢的玉相,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只能摆在大殿里受人虔诚供奉。 那么遥不可及。 他心神一动,顿时剧烈咳嗽起来,忙拿起手帕掩住唇齿。 “咳咳、你……” 沐琉璃继续道:“我自有我的原因,至于璟安……我承认是我有失考虑,你大可在门外众多想要成为璋王妃的女子中挑一个,做璟安的母亲,让她护着璟安平安长大。” “沐琉璃!” 苏照璋怒不可遏:“你这可是一个身为人母的人该说的话?!璟安从小跟在你身边长大,若是懵懂无知也便罢了,可他聪颖早慧,对你颇有依赖,你怎么能狠心将他推给别的女人照顾?哪个孩子不希望跟在自己的母亲身边长大?” “你、你简直是……冷血无情,不可理喻!更何况,其他女子何辜,要困守在王府之内,付出大好青春帮你养孩子!” 第五章 做我的王妃 苏照璋语气激烈,咳得越发严重,两颊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 沐琉璃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她发现苏照璋说的没错。 她既然承接了沐琉璃的身份,那就要一同承接她的责任,若是叫其他女子替自己养孩子,冥冥之中,又是欠了许多因果。 她微一蹙眉,这实在是麻烦的很! 至于苏照璋斥她冷血无情,她并不在乎,天生的星君,看惯人世生死别离,早已经剥离多余的情感。 她本不想插手苏照璋的命运,可经他这么一提点,沐琉璃猛然醒悟,只有苏照璋好好的活着,看护沐璟安长大,才是最好的办法。 她略略思索,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医治,让你能活到璟安成年。” 苏照璋几乎给气笑了,清俊的容颜上阴云密布。 为了抛下璟安,她竟能不要脸的说出这种大话? 为了治病,苏照璋寻遍名医都没有结果,沐琉璃不过是小小民女,能有什么能耐救自己回天? 饶是如此,他却不想与她多计较,他时日无多,还是尽早劝得沐琉璃回心转意,早早为沐璟安安排好一切最好。 苏照璋摆摆手,浓密的睫毛低垂在苍白的眼睑处,盖住眼底的一丝忍耐:“不必你救我,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看着璟安长大。我快死了,璟安不能再失去娘亲。沐琉璃,你到底在顾虑什么?若是你有了心仪之人,也大可放心,我是将死之人,对你们并无影响。” “我死以后,你大可同他来往,双宿双栖,只要不伤害到璟安,那便随你去。” 纵然是沐琉璃看淡世事,也不禁有些惊讶,未想苏照璋身为堂堂璋王,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甚至连妻子给他带绿帽子都不在乎了。 “如此,你可算同意做我的王妃了?我只要你照顾好璟安,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响彻在璋华苑内。 苏照璋嘴角渗出殷红,为这虚弱的苍白增添一抹艳色,却显得触目惊心。 他摸摸嘴角,苦笑一声,随即胸口越发憋闷,濒临死亡的恐惧,排上倒海般袭来。 “啊!” 苏照璋痛苦地摔下了垫子,十指捏着毯子,几乎变形,似是忍耐极大痛苦。 “沐琉璃……答、答应我……” 令人窒息的痛楚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黑暗如潮水铺天盖地,他仅存的一丝感知告诉他,他就要死了。 可是他依旧想着,沐璟安是他唯一的子嗣,是他生命的延续,必须安排妥了。 沐琉璃冷眼看着他痛苦的呢喃,她知道,是紫金丹的后遗症在发作。 琉璃星君精通世间药理,她怎会不知那紫金丹是世间至寒之物所炼,于他的病情只会雪上加霜呢? “传、传太医,本王快要……” 苏照璋咬紧牙关,痛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沐琉璃叹了口气,蹲下身,一手将他稳稳扶起,另一手偷偷传送神力温养苏照璋早已破败不堪的身躯,沉声道:“有我在,你死不了。” 苏照璋蓦然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流淌在四肢百骸,像是生了一炉香炭,烧的四肢暖洋洋的。 渐渐的,他似乎开始不疼了,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沐琉璃用神力化去了紫金丹的药效,苏照璋顿时好受不少,不过想要真正替他续命,必须通过天演之法逆天改命。 行天演之法,沐琉璃首先要梳理苏照璋命中因果,凡是与他有大牵扯的人,皆要演练,尽量避免再生其他因果。 总之,这很费力,同时也要找出究竟是谁暗害苏照璋,紫金丹这种阴毒之物,可不是一般凡人能制作出来的。 “你真的会医术?” 苏照璋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仍觉得不真切。 “嗯。” “你用的什么办法,怎么会一下子就……”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眼前已明晰起来,身上的痛楚如冰雪消融,只余下一丝对死亡的惊惧。 但是沐琉璃却是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家传秘法,恕不外传。” “我答应与你一同进宫,听闻皇宫之中奇珍异宝无数,珍稀药材遍布,我随你一道去取几味药材,替你医治。只要你好了,我就能够安心离去了。” 苏照璋神情晦涩难明,心情复杂,这女人真的能够治好他吗? 他不敢信,总觉得沐琉璃话里有话,令人捉摸不透。 沐琉璃看出他眼中怀疑,大言不惭道:“我可是妙手回春的神医,轻易不出手,只要你带我进宫一趟,取得药材,我保证你能顺利看到璟安长大。” “如此甚好。” 苏照璋压下心头怀疑,不论是真是假,只要沐琉璃与他进了宫,受了册封,到时候想反悔都不行。 沐琉璃则是另有盘算,她要进宫找出与苏照璋命有牵扯之人,将苏照璋英年早逝的气运转到暗害他之人的身上,玩一手暗度陈仓,便可不惊动天道。 需知她并非此间之神,经常动用神力,扰乱凡人命格,是会被天道察觉并究责。 若是被天道发现,将她逐出小世界,以她目前的状态,会顷刻间灰飞烟灭。 她可不显落得这样的下场。 与苏照璋约定好的第二日,侍女一早送来了宫服,服侍她梳妆打扮。 待妆发完成,小侍女看着缓缓走出的沐琉璃,不由一愣。 明眸皓齿,步态威仪,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犹胜衣服上的牡丹,倾国倾城。 清冷孤高的神情,又似画中高不可攀的神女。 侍女看呆了:“沐姑娘,您可真是姿色无双……” 她活了这么久,哪里见过这样的神仙人物?连冠绝京城的第一美人,怕是在沐琉璃面前也要逊色几分。 沐琉璃落眼瞧着铜镜之中的倩影,虽然这副身子远远比不上她的原貌,但也是上上之姿。 她收回目光,展颜一笑,便是芳华千万:“走吧。” 苏照璋已经在马车上等后许久,一只暖炉兜在蜀绣作了面衬的袖笼之中,被一双手捧着搁在羊皮的毯子上。这天渐冷,璋王纵使曾驰骋沙场,也禁不住如今寒气入体的苦楚。 沐琉璃掀开帘子进了马车,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软垫,角落烧着香炭,十分舒适。 苏照璋略一抬眸,眸中映出一抹惊艳之色。 他伸出手,扶她上来,双手交握的一瞬,心神激荡。 一瞬间,他恍若看见九天神女,而触碰她的自己,怀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亵渎心思。 苏照璋收回目光,压下喉头的猩甜,取出帕子按在唇边。 “又发病了?” 第六章 有毒! 沐琉璃审视着他那张俊脸,虽是苍白,却依旧精神甚好。 想来也是,自己的神力,本不该那么快就失去效力。 她心下稍定,登上马车就松开了他的手,十分自然地在马车松软的蒲团上坐下。 苏照璋手心一冷,失去了热源,显得格外空寂。 掩下眼底的落寞,将帕子取下来,竟然是天人之姿。 他瞧了瞧女婢在毯子前烧龙涎香,忽的垂了眸子:“我没事。” “若是你不习惯这香气,我可以叫人撤下去。” 沐琉璃面上原本便无甚表情,根本注意不到这一支香。 比起人间供奉,天庭所纳的清香,这等俗物,她还是不屑一顾。 不过……她美眸微睁,打量了那一株香片刻,突然启唇:“那就撤下去吧,总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香可是皇宫所赐之物,只怕全天下也就那么几两,一般只有王府内才有,这女人居然说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真是挺有趣。 苏照璋极轻地笑了笑,吩咐马车边环侍的女婢上来。 “将这香撤下去,以后也不必再燃了。” 苏照璋寥寥几语,却叫那丫头慌了神。 “王爷,这可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说话的是沐琉璃,她斜靠在马车上,比起车上另一位十三爷还要自在几分,一双似笑非笑的美眸直直看着那丫头,好似她心底那些小秘密全部被翻出来看了个透彻。 那丫头叫红釉,生的一张圆脸,看着倒是天真。 她哆嗦着捧着香,就在马车底下站着,也不肯走,一只眼睛只管往苏照璋那儿瞄。 “王爷,这东西,可是宫里那位送来的,你若是不用,岂不是生了嫌隙?” 苏照璋凤眼微眯,唇边勾起一丝笑意,只道是:“那你真是有心了。” 红釉嘴角一扬,心头一喜,便是笑道:“王爷明白就好,奴婢也是为了……” “放肆!”陈伯在一边怒喝一声,气得浑身颤抖:“哪里来的小贱蹄子,居然敢在王爷面前指三道四,只当是王府没人了是不是?那宫里不管什么东西指派下来,难道我们王爷就是该的都拿手接着?” 红釉吓得膝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含着一脸泪水,只还看着苏照璋,浑身发着抖,楚楚可怜。 王爷方才似乎夸了她,这会子也该救救她才是。 谁知苏照璋只回过头去,白得跟玉似的手斟了一碗茶水,他垂目瞧着水上的浮沫,冷笑一声。 “陈伯,人拉下去吧。” 陈伯弯着腰行了礼,便叫小厮把人拉了下去。 红釉满腹委屈,死死盯着车上的沐琉璃,只高呼道:“王爷,她不过是个村妇,能懂得什么?龙涎香尊贵,奴婢提了一句,也是出于好心啊!” 陈伯嗤笑一声,要是原先只不过是去刑堂面壁思过,而现在她吃一顿板子都算是轻的了。 说王爷身边的女人是村妇,那意思是王爷是村夫? 只是红釉显然并没有想明白这一层,口中呼号不停,许久才渐渐远去。 苏照璋没什么表情,将茶水一搁,合着他如今竟如一碗茶沫,去向由不得自己。 连一束小小的香,也由不得自己做主。这王府,到底还是把他当将死之人糊弄。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沐琉璃,只见她黛眉杏眼,一派娇憨,只是眸中却无任何情绪,仿佛对方才的闹剧都并无想法。 “让你见笑了。”苏照璋回过神来,浅浅地说了一句。 说罢,喉头一痒,急忙拿起帕子遮了一下。一股热流涌上,只怕是动了气的后果。 无所谓,他这条命早该归了地府,现状如何,倒是不必奢求了。 沐琉璃回过头,垂眸看见那双搁在厚重猩红毛毯上的手已然白到透明,出声提示了一句:“刚刚那支香,有毒。” 她一开始并未注意,只是苏照璋提起的时候,抬眸望去,才知那哪里是普通的香,分明黑气熏染,苏照璋一呼一吸之间,倒是吸进去不少。 苏照璋这才意识到她所说的“不是好东西”是何意,他只愣了一瞬间。 “陈伯在么?” 车外有人通报:“王爷,管家他押送那个罪婢去了刑堂,暂时还未回来。” “你去告诉他,留下那支香。” 那小厮急忙应下。 苏照璋轻叹一声,对着帘子外头说道:“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沐琉璃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平静地接受了有人毒害自己的事实。 只不过她没有说的是,这毒虽然厉害,但是对于苏照璋如今的病体,其实已经不要紧了。因为苏照璋的病出在命上,而非肉身。 苏照璋靠在软垫上,若不看他那苍白的脸色,倒也贵气得像个风流贵公子。 他微微回神,掀开一点车帘,又恐见了风,于身子不利,只得快快放下。 “你也看见了,若你不在,这偌大的王府,我怎能时时刻刻护住璟安,让他平安长大。” 沐琉璃微怔。 随后她又垂下眸子。 无妨,只待将王府内忧外患一并清除……那她再走也不迟。 苏照璋倒不知她心里还打着这小算盘,只当她是想通了。 那马车角落里的金沙漏壶无声漏下了一半,巍峨的皇宫才悄然在繁华的长乐街远远的城楼前面显出形状来。 沐琉璃在此时睁开了双眼,一股真龙之气在正前方扑面而来,威严而霸气。 就连她这个神,也能感应到人间帝王的力量。 “快到了。” 苏照璋说道。 沐琉璃微微点头。随后马车一个颠簸,似乎被什么给拦住了—— “停车!下来,接受检查!”一声低喝响起,随即就是“叮咣”的兵器之声。 车夫一脸微笑地拨开刀背,笑眯眯地看着护城军,说道:“王爷千金贵体,只怕不太合适吧?” “这……你们拿出令牌,才能放行。” 车夫早有准备,正准备掏令牌的时候,那领头的人身边一个小兵又发话了。 “这总归不妥,王爷千金贵体,万岁爷更甚千金,你若是携带什么阿猫阿狗进来了,我们可没法子交代!” 车夫眉头禁不住一皱,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 要是平日里,他也许还能四两拨千斤同这群狗仗人势的家伙说道说道,只不过今天…… 要命的是,这车里还真的有别人。 别看沐琉璃是王爷带的,但是说到底她还是来历不明。没有得封号,没有媒妁之言,就是个野妇! 要是这群人真的论起来,没少的给王爷脸上没光。 “晋如。”清冽如山泉一般的声音从锦缎车帘之后传来,那车夫不禁浑身一震。 “王爷,小的没用,让他们这些没皮的冲撞了您!” 苏照璋没有接话,只是支起身子,走上前去。 登时众人只看见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拨开车帘,露出一张仙人面来。 那双凤目,只被瞥一眼,便是遍体生寒,便是罗刹也没这么可怖! 原来名震天下,而今废在家里的十三王就是这幅模样…… 正在他们怔愣的时候,晋如大声吼道:“你们到底还要怎样折辱我们家王爷?待王爷进宫禀明圣上,你们就是有一身的脑袋也不够砍的!” 苏照璋只露了个面,就又坐了回去。 外面的一众官兵尽管行事大大咧咧,但是也不是真的不怕死,见此光景连忙一拥而上,将城门打开,恭迎大驾。 第七章 女宠? 宫城内王气更甚。 正常遑论皇亲国戚,只要到了在东祁门就要下轿,只不过苏照璋病体虚弱,又曾立下过赫赫战功,这才被皇上恩准特许在皇宫内乘坐软轿。 沐琉璃只见马车一路朝着那深花盛柳的所在而去,不禁有些诧异。 “这是要去哪?” “先拜见我的母妃。” 苏照璋咳嗽一声,看向沐琉璃:“要是今日将璟安带来,她一定喜欢。” 沐琉璃不置可否:“我不必去见你的母妃吧?” 苏照璋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这眼前的女子。 “你——” “怎么了?”沐琉璃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睛能将他的面容清楚得倒映出来。 “你必须同我一起去。”苏照璋自是打定主意带她见母妃,怎会同意她不去? 沐琉璃虽对同他一起觐见他的母妃并没有兴趣,但是既然他坚持,她也别无二话。 熙仁宫内,弱柳照花,流水潺潺。 苏照璋下了马车,扶沐琉璃下来。 晋如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 这什么来头的女人,好是厉害,居然让他们王爷如此垂青,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 沐琉璃自是不知道他在腹中嘀咕什么,她抬头看了一眼不算高大,但是雅致的皇宫,微微蹙眉。 苏照璋只当她是紧张。 “你不必担忧,我母妃人很好。” 迎面迈着碎步而来的是熙仁宫的主事丫头,东君,她眯着眼笑道:“十三王爷来了,快进来,我们娘娘听你过了东祁门,就一直盼着呢。” “东君,你把东西拿回去吧。”苏照璋说的是带来的那些礼,一玲珑玉骨扇,一南红手钏,还有些许精致的点心。 多半是圣上赏赐下来的。他久伴沉疴,对于这些身外物自然不需,便每每进宫,都孝敬了颂贵妃。 “王爷真是有心了,怪不得咱们娘娘日日念着您!”东君抿唇一笑,举止形态都大方得体,不失为宫里的大丫头。 踏进殿中,上是雕琢精致的藻井,下是古纹地刻,样样摆件无不精致,件件家具值千金,端得是一派奢侈场面。 颂贵妃坐在黄花梨雕就的团椅上朝着这边笑,随即站起身来:“我儿,千万别多礼,当心着身子!” 苏照璋脸上多了一抹温情,他用帕子按了按唇角,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母妃,难为您平日操劳,还要记挂儿臣的身体。” 颂贵妃脸上一抹笑意渐渐淡去,试探着问道:“我儿,听人说,你昨日险遭不测,可是真的?” 苏照璋愣神片刻,当即说道:“并无此事,儿臣只是……身体有些不适。” 沐琉璃站在一边,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分明这位大哥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要不是她用神力强行拉回来,只怕此刻他都吃上贡品了。 不过苏照璋不想明说,她当然也懒得多嘴。 “那就好,那就好。”颂贵妃好似失魂落魄似的在椅子上坐下。 她好似这才看见苏照璋身边跟了个人,挺感兴趣地转过身来,看着沐琉璃:“这就是你为了冲喜,找来的王妃?” “回母妃,她是……”他的话音未落,手臂便钻心似的疼。 诧异回头一看,沐琉璃已盈盈拜下,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说道:“娘娘,我正是王爷找来的王妃。” 谁知颂贵妃只是怔愣了片刻,随即掩唇笑了起来:“这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从未在京中见到过?” 苏照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沐琉璃不肯让他说出璟安的事情,但他也只好接着说道:“母妃,她并不是京中贵女,想必您不认识也是正常。” “原来如此……”颂贵妃眼底透出一丝轻蔑,转向沐琉璃,说道:“你,抬起头来。” 沐琉璃不拘小节,肯给此凡中人用凡胎一跪,已经是极限,又怎肯听她的轻蔑之语? “母妃,不论她长什么样,儿臣都要她。”苏照璋说罢,荡开袖摆,竟也拜下。 颂贵妃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母妃只是为你好,那么多贵女随便娶一个都比她强,她想必目不识丁,日后如何掌得起王府中馈?只把她纳做个妾侍也就罢了。” 苏照璋沉默。 不是不敢说话,只是他心中意已决,无需再多说惹颂贵妃不快。 “好了好了,我早已准备了午膳,你们用了以后,不必再去找你父皇,他下午在漳台议事,概不见客。” 苏照璋应下,携沐琉璃去用了膳,随后才离开熙仁宫,朝着砖红色的甬道朝前行去。 “皇宫内放有药材的地方,只在西面的雪雯楼,在太医院附近,只听说有许多药吸取了天地灵气,可称之为灵药。”苏照璋怕她听了颂贵妃的话心有不快,于是便想些话来说。 沐琉璃随手指了一个方向:“是那边吗?” “正是,你怎知?” 沐琉璃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神色颇为怀疑。 “你已经告诉我,在西面了。” 可是有谁在四面不分的皇宫里还能准确认出方向?苏照璋多年进出皇宫,才如此熟悉,只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如此聪慧。 其实和方位并无关系,在此地,沐琉璃不掐决计算,也未必会分清方位。只不过她刚巧能感觉到那个方向的灵气更加浓郁,若是苏照璋所说没错,那灵草在那里无疑。 “哎呦,我说这是谁。” 一道和本人一样浓妆艳抹的声音幽幽传来,一个柳眉凤眼的女子弯了弯唇,施施然停在二人面前。 “十三王爷,你的身子是大好了?” 苏照璋喉头微痒,禁不住用帕子遮住了嘴,咳嗽了几声。 女子见状,倒是心疼道:“哎呀,这个病还没好呢!王爷也该在家里好好养着。” “薛贵妃所言甚是。” 苏照璋漫不经心地搭着话,薛贵妃扭头一看,只见苏照璋身边倒是还有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 单靠这长相,任凭她再怎么涂脂抹粉估计也是难以匹敌。 她强笑着看向苏照璋:“王爷这是得了新宠?” 其实谁人不知,苏照璋这些年来均是孤身一人,守身如玉,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膈应苏照璋身边的沐琉璃。 “不是我说,这小宠之流,就不要带到皇宫来了,毕竟宫里贵人多,污了贵人耳目可怎么是好?” 她更怕的还是,若是叫皇上见到了沐琉璃,估计后宫就不会安宁了。 苏照璋凤目微眯,有些不耐烦。 “这并非小宠之流,还请贵妃慎言。” “我说几句,又怎么了?” 薛贵妃无所谓地笑了笑,用绢帕擦了擦额角,笑道:“一没凭证,二没名分,十三王爷,你可就别护着了,到时候还不是都会知道的么?一个女宠,难不成还想让别人称王妃?” 她眉目微扬,挑衅似的看着沐琉璃:“做小宠的,难道还不让说了?” 只是接下来,她更得意,想要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好似被黏住了似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她愣住了,随即看向沐琉璃,颤抖着手指着她。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哑了? 一定是这个贱人动的手!这里没有别人,除了他们三个,不是她还能是谁? “唔……唔唔唔!” 十三王爷,快叫你这个贱婢给我解药! 沐琉璃一双没什么感情的眸子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冷静地走到苏照璋身边。 “走吧。” 苏照璋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离开了。 这里宫女很多,而且薛贵妃不至于出门都不带侍从,想必侍从就在附近,不需要他们操心。 只不过,他还是好奇:“薛贵妃她是怎么了?” 第八章 哪里来的美人 “被我药哑了。”沐琉璃眸中冷意一闪,指尖处回旋的光芒也渐渐淡下去。 不过这一切,都并未落入苏照璋的眼中。 他微凉的眸光落在沐琉璃的身上,出声提点了一句:“她好歹是贵妃。” 言外之意很清楚,尽管沐琉璃再怎么医术高强,也不好对他人做太过分的事。 沐琉璃美目一转,像是带进万千星子,美得不可方物,若是说刚抱着沐璟安闯入王府时,她一身狼狈看不出风华,此刻身穿锦缎仙袍的她便是艳冠群芳。 便是见多了颜色的苏照璋,也不得不承认,她确是不可多得的绝色。 沐琉璃耸了耸肩,将法术的气息一点点收回体内,确保没有外泄才放心下来。 否则被天道发现一点端倪,没准就惹来一身麻烦。 她回眸睨了苏照璋一眼,只随口道:“药性只有一炷香而已,一会儿就恢复了。” 苏照璋只是怕她染上一身腥,倒并非真的责怪于她。 此刻见沐琉璃运筹帷幄,无比自信的样子,心底竟然升起一丝希望来。 既然她医术如此高明,那没准……自己这副残破的身子,真的还有转圜之地。 沐琉璃倒也没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毕竟她也没打算在这权力中心的旋涡之处久留,这些人她一点都不在意。 此刻,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前边不远处隐约掠过,沐琉璃楞了一下,随即回头看了苏照璋一眼。 “你去取药材,我先到别处去一趟。” 说罢,她抬步就走,苏照璋一把拉住她,蹙眉道:“你要哪几味药?” “极北雪莲,极南珍珠,极东人参,极西丹石,每样取二两,切记切记。”沐琉璃急着追那一股气息,只得随口说了一堆药材,随后便随着那股气息而去。 徒留苏照璋一人留在原地暗自出神,这四味药,分明是雪雯楼所藏最珍贵的四种灵药,怎会为她所知? …… 沐琉璃提着裙子奔跑。 怎会如此?明明苏照璋身上已有天龙之气,怎会还有另一个人,身上也有这样的气息? 这种情况少之又少,若是出现,那必定是二龙相争,生灵涂炭。 生灵涂炭的事姑且不论,沐琉璃更在乎的还是此人是否就是苏照璋身体几近绝境的祸源。 如果是,她不会管对方是否有天龙之气,也会将他了结。 只不过,几步过后,溪水之岸,出现的却是一个高大雄伟的男子,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微微转过头来,不禁神情一怔。 ——好美的女子,若说是洛水女神,也不过如此。 肤若凝脂,目如秋水,衣裙飘飘,正一脸好奇地朝着这边瞧来。 “殿下?”随身伺候的丹青愣住了,略抬起头,就看见自家裕王两眼发直,只顾着往水沟子那头瞧。 他眉头一下子拧成结:“三王爷,您可看着点路啊,那都是水草,有啥可看的?” “凡夫俗子!”裕王摇了摇头,眼睛却还没有收回来,用手中的扇子不轻不重地在丹青的头上敲了一记。 “不是啊王爷!”丹青捂住头,满腹委屈地说道:“咱们还不赶紧去拜见贵妃娘娘?今儿来得不巧了,皇上还不见咱们,那你总不能白来一趟啊!” “要是贵妃那儿还要留您吃饭,怎么说也要到酉时了,晚了点了可就出不去宫门了!” 裕王生得一张白净的菩萨脸,两道长眉弯而黑,一双丹凤眼眼角吊起,让人看了便心生亲切。 他瞧着沐琉璃的美貌正心神激荡之时,耳边却有丹青这家伙叨叨叨,实在是太扫兴,他忍不住一收扇子,叹了口气:“你啊,这张嘴不去城里望江楼当说书的,可真是委屈你了。” 只是再抬头的时候,岸边那个翩翩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裕王忍不住喟叹一声,如此佳人,怎么会出现在宫城之中?看她的发髻依旧还是少女的形状,应该不是后宫的嫔妃,看衣着,也并非秀女,那么……究竟是哪家的闺秀? 且不论这头,沐琉璃那儿也不平静,她见此人,暗自唤出本命法器算了一遭,居然此人心地善良,并非那等能做出邪祟之事的人。 也就是说,苏照璋的事情和他并没有关系。 一时间,沐琉璃满是疑惑,既然如此,那祸源到底还能在谁身上? 只是走了没有几步,她突然想到一人—— 那个颂贵妃! 其实一开始进入熙仁宫时,她便已经觉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那就是皇宫内用法眼一看,处处都是祥云瑞气,唯独熙仁宫内一片荒芜,一点贵气都没有。按照这样看,这里应该是主宫之人已绝之兆,怎会还有贵妃住在其中? 她眸光闪动,袖中指尖已经掐了数诀,最后星光一点,隐没在紫薇星盘之中消失不见,随之而出现的便是一团黑色的雾气。 她捏紧拳头,果然……祸源便就在其中。 那一点代表祸源的灵气,死死缠绕在熙仁宫内,直指主位。 很蹊跷,这个女人,真的是苏照璋的母亲吗? 她正思考着,走了没几步,她一个不察,就撞进了一个人的胸膛…… “嘶——”沐琉璃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一双眼中掠过一丝诧异,抬头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照璋。 “你原来在这里,我只当你跑丢了呢。” 苏照璋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沐琉璃放下了手,倒是惹得苏照璋好一阵大笑。 “你这是……” “怎么?” 沐琉璃有一点莫名其妙,倒退了一步。 苏照璋眼角一弯,长长的睫毛便像扇子似的垂下。他抬目看着沐琉璃红了一块的额头,配上她那一双冷冰冰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的眸子,竟然有一种可爱的感觉。 他抬手,轻轻抚过那撞红的地方,轻声道:“冒冒失失的,以后小心点。” 沐琉璃常年修炼,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往后一退,便躲开了他的手。 “叫你拿的药材,都拿到了吗?” “都在这里。” 苏照璋垂眸,将腰间一只玉色金丝的香囊取下来,交到她的手里:“你要怎么用,尽管用就是了。” 晋如只顾着走路,头都没有抬一下。 那袋子虽然不重,但是里头的药材的数量,在整个大庆国都屈指可数。 假如这个女人没什么本事……岂不就是白白暴殄天物? 他暗自叹了口气,却只能替那些天地灵药感到可惜了。 他们这王爷的病啊,就连皇宫里头的御医来了,也只能拿药吊着,至于治好,还没人敢开这个海口。 这个女人还真是乡下人不知道城里事,包票打太大了。 沐琉璃倒是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只心不在焉地接过了那价值万金的香囊,随手塞进衣袖内。 这点子药,能成什么事情?还不如拿回去给璟安补一补元气得了。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 “嗯?”苏照璋侧头看去,入眼的正是夕阳照在她半张侧脸上的样子,仿佛在睫毛上洒了一层碎金。 “那个裕王,你要小心一点。” 因为二人身上都有真龙之气,而最后只能留下一个真龙。所以这一次的事情,尽管并不是裕王所为,也指不定只是因为他见苏照璋身体孱弱,不战而败,于是才轻易放过了他。 不过可见的是,为了那一个王位,到最后都是会有一场血战。 沐琉璃想要璟安顺遂,就不能让他受到夺位之争的波及。 苏照璋稍稍楞了一下,只觉得她有些多心了。 “裕王是君子之流,无需防备。” 第九章 不介意被用一次 沐琉璃蹙眉,她已经提示了,可是苏照璋不听的话,那她也没有办法。 只能到时候,若是裕王敢轻举妄动的话,她亲自收拾掉就是了。 二人此行,也还算得上圆满,只是苏照璋坐上马车,还是有些遗憾。 没有见到父皇,为沐琉璃请个册封,这样她就只能留下来,陪着璟安了。 璋王府内,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驶进,朱红的大门随之关上。 春华苑中,床榻之前,沐琉璃将纱幕挽起,床上躺着沐璟安,一张已经不那么苍白的小脸在看见沐琉璃的那一霎那格外红润。 “娘亲,你回来了。”说着沐璟安就要坐起身子,沐琉璃轻轻按住他。 “你且躺好,不要乱动。”沐璟安倒也听话,只躺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沐琉璃。 沐琉璃取出苏照璋给的荷包,看了看里面药材的成色,还算是满意。 她的神力可保沐璟安恢复,但是却不能用得过多,而且有这些灵药,也可瞒天过海,免去旁人因为沐璟安伤势好得太快而生疑。 “你帮我拿一只砂锅来可好?”沐琉璃想到此处,便唤住伺候在此的小丫头。 那丫头名叫留墨,闻言也不拿正眼瞧她,一脸的鄙夷之气,说出来的话也很是难听。 “砂锅你叫我去哪儿找?” 沐琉璃心道凡间府邸,难道不都是如此? “厨房应该是有的吧?” 她慢慢站起身,将沐璟安快要滑落在地的被子牵了牵,余光里那留墨还是迟迟未动,不禁回过头来:“你怎么还不去?” 那丫头是打定注意,叫沐琉璃吃个下马威的,她站在那里不动,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当下冷冷一笑。 “你当我们王府是什么地方?哪儿都能拿那些脏东西过来?你是村妇,也不要脏了我们王爷待客的春华苑!” “娘亲……”沐璟安似乎是被这大声吵嚷之声吓到,又回想起之前被人看不起,随意欺辱的过去,拉住沐琉璃的衣角,满脸都是恐惧。 倒是丝毫没有当初,危急时刻,为了救母亲挺身而出时候的勇敢。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沐琉璃不知如何安慰他,试探着伸出手,贴在他那张细嫩的脸颊之上,居然看见沐璟安神色稍定。 她安抚好沐璟安,随后看向一边的留墨,语气淡淡的。 “你是不肯拿?” 留墨先是被她那眼神吓了一大跳,只见那双精致无比的眼眸中寒光闪现,明明她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嘴里也没有吐露出威胁之语,但是她就是从心底感到一丝恐惧。 可是再看去时,沐琉璃已经施施然走出了房门,似乎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觉。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身上的冷汗被穿堂风一吹,竟是彻骨的凉。 这个大言不馋要来选王妃的村妇,到底是什么来头?还带了个孩子,也真是……不要脸! 春华苑只不过是待客之所,因此此地并没有厨房,要想找到厨房,还得绕到主院里去。 沐琉璃随意问了几个人,就找到了地方,取来一只双耳砂锅,又原路回了春华苑。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飘出了一股子药的香气。 那味道难以言说,说是难闻,确实也不难闻,但是说好闻,倒也让人闻了禁不住皱眉。 估计这就是银子的气息吧? 沐琉璃盛了一碗汤,端到沐璟安的床边,扶他起来,一点一点喂他喝下。 “告诉娘亲,今天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沐琉璃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似乎只是随意同他说起家常话。 只不过沐璟安倒是愣了一会,兀自摇头:“娘亲,娘亲多虑了。” “是么?”沐琉璃见状,也不多问。 喂完药,她拿着碗站起身,自己的裙摆却被一只小手轻轻扯住,她低下头一看,就见沐璟安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娘亲,我很喜欢这里,我们不要走。” 沐璟安这么大,终于见到生身父亲,岂能不高兴,但是这份高兴依旧患得患失,他真怕一睁眼,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沐琉璃抚了抚他的额角,轻声说道:“璟安无需忧心,你会一直在这里。” 听见娘亲的话,沐璟安终于放下心来,沉沉坠入梦乡。 璋华苑内,陈伯弯着腰,将一支长形锦盒递给主座上的那人。 苏照璋接了,就听见陈伯说道:“万万不可打开!”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突兀,陈伯咳嗽一声,继而说道:“这是早上的那一支毒香,王爷还是不要随意打开,以免伤了自己的身子!” 苏照璋叹了口气,将盒子放在一边的桌上。 “这也怪奴才,没有及时发现,居然让这香毒害了王爷这么久!”陈伯想起这一茬,也是吓得魂不附体。 王爷本就体弱,又怎么能经受得起毒香熏焚? 想到这里,他居然对那个女人升起了几分好感。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与你有何关系?”苏照璋单手支颐,神色有几分怠倦。 “还是奴才对于王爷的用度,没有仔细排查……要不然……”陈伯胸口不断起伏着,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陈伯,这香……是皇宫里头的东西。”苏照璋轻声说出这一句话,惹得陈伯睁大了眼睛。 虽然他的本意只是想说,这东西轮不到陈伯来筛查,因此陈伯无需因此感到愧疚,只不过陈伯显然是想的更多一点。 “那个罪婢,已经招供了,是她偷来御赐的龙涎香,浸泡在毒药之中,再再隔天悄无声息地放回原地,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已然有三次了。” 他抬起头来,盯着苏照璋的表情,说道:“王爷,这个罪婢,该如何处置?” 三次……也就是三个月了。这龙涎香,几乎一个月,就会从宫里送过来一次。 这么说来,的确已经很久了。 苏照璋垂眸,把玩着梨花木的扶手,那扶手上面圆润光泽,竟是隔了代的古物! “赐死吧。” “王爷,您不——”陈伯还想说什么,苏照璋已然摇了摇头,神色倦极了。 如此,陈伯也只能作罢,叫左右的侍婢将他扶回卧房休息。 突然,门外一个人走进来,对着苏照璋禀报。 “王爷,那女子方才想要女婢拿一只砂锅,但是被辱骂了一通,是自己一人走到璋华苑厨房里拿的。” 苏照璋:“……” 他皱了皱眉,推开左右的扶持,转过身来。 “你是说沐琉璃?” 他想起此女今日被薛贵妃辱骂为宠,便动手将其毒哑了的事,怎么看,她都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主。 于是他垂眸看着黑衣人问道:“那得罪了她的奴婢呢?”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显然不明白自家王爷此言何意,但只能据实禀报。 “还在春华苑,并没有什么问题。” 苏照璋蹙眉,略有些不解,随即转念一想,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把周围的侍女以及陈伯都稀罕坏了,他们已经很久都没见过王爷如此开怀。 苏照璋微微叹了口气,自己居然还能被她当成刀使,这感觉还挺新奇。 不过,他也不介意被用一次。 “你去把得罪了她的女婢,直接带到刑堂去吧,行刑过后,也不必再回春华苑了,直接留在下苑,当一个粗使丫头吧。” “是——” 黑衣人走了,苏照璋慢慢踱回卧房,躺在了榻上。 阖上眼却并无睡意,他心里无意识地想着,沐琉璃要去拿那一只砂锅,是拿来为自己熬汤药的么? 第十章 药没我的份? 他这厢想着念着的,只当是不消一会儿沐琉璃便能给他端上璋华苑里来。 谁知,另一边煮药的砂锅内只剩下一点药渣子,被沐琉璃随手泼进一盆小叶松之中。 她拨弄了几下小叶松细细的叶子,正抬头,几个府上的男丁正拿了棍棒闯进院子。 沐琉璃提着锅,转身就准备回房,却被那几个人喊着停下了脚步。 “沐姑娘,你这里那个叫留墨的丫头在何处?” 沐琉璃眼中划过一丝光芒,唇边露出些微的笑意,竟是叫这些人看得呆了。 “估计是在后院歇着吧?”她的目光落在走廊处还未熄灭的炉子上,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一众男丁在这才如梦方醒,连忙把目光从她那张脸上移开。 笑话,甭管这人是什么来头,就看王爷对她的态度,居然只是因为遭了奴婢轻慢,就要直接将那留墨直接拖去刑堂,按照府里头的规矩,这一顿板子少不了二十下。 他们哪里还敢对沐琉璃有一丝一毫的不尊敬? 沐琉璃正提步上了台阶,从堂屋中正走出来一个俏生生穿红裙的丫头,见了沐琉璃,眼睛也不往那里瞥一眼,真正的无视她走了过去。 看见满院子的家丁之后,留墨颇有些惊讶,只当做是来抓沐琉璃的。 她嘴角牵起一丝快意的笑容,大家都是贫民贱胚子,凭什么你可以高高在上,睡在贵客的榻上,还将她呼来唤去的? “王大哥~你可是一等府卫,今日怎么来到我们这儿来了?”留墨眨了眨眼,连忙走上前,热络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沐琉璃那处看去,心底隐约有着一丝炫耀的意思—— 也许你现在是侥幸进了王府,只不过哪有她交际得广?这可是王爷那头的一等府卫,她都可以搭得上话……所以若是有眼力见,就不该惹到她的头上去。 被她唤作王大哥的那位颇有些为难了一会,才朝着左右使了个眼色。 登时,左右的家丁上前一步,将留墨一把擒住。 留墨那细瘦的胳膊哪里经得起这样野蛮的擒拿,当时就疼得嗷嗷叫唤,涕泪横流。 留墨朦胧着泪眼,只觉得又惊慌又害怕,有什么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料,一颗心直直坠下去。 “王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你可别逗我玩……” “你自己做的事,应该心里清楚,现在王爷怪罪下来了,你也别想着狡辩脱身,一切都怪你自己吧。” 王琰冷冷一笑,笑得留墨满心不解。 “我不懂,我做错了什么?难道不是那个没脸没皮的该被扔出府吗?王大哥,你再想想,别是传错王爷的意思了?” 事到如今,还要谩骂一句主子,王琰心里一惊:“唰唰”两耳瓜子直接落在留墨的脸上。 瞬间那脸皮就红肿得像猪头一般。 留墨脑子嗡嗡叫唤,迷蒙之中还听得那平日里在奴才面前冷如冰山的王府卫,正卑躬屈膝地对着沐琉璃说着—— “沐姑娘,真是对不住,又让您听见这些污言秽语,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小的这就带她去刑堂领罚,姑娘千万息怒!” 沐琉璃微微颔首,也不看留墨是如何被拖出去的,只缓步回了屋,卧房内的沐璟安已经熟睡,只不过不像是安稳的样子。 屋内灰尘无人打扫,沐璟安的被子也无人想着去掖好。 她回府的时候,那床被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这一群丫头,全部都当沐璟安是个野种,沐琉璃是个大言不惭的村妇,无人真正把她当成过这里的主子,能敷衍就敷衍,简直都要骑到她的头上去。 这下子罚了一个留墨,剩下的两个丫头全部都有些诚惶诚恐起来。 不说别的,就说王爷赶着趟来收拾留墨的速度,也该知道这位沐琉璃枕边风吹得利落了。 她们还是明哲保身,免得变成了下一个杀鸡儆猴用的鸡。 翌日,天大亮,沐琉璃睁开眼睛。 她体内的神力正运行一周,使得神力与这副身体更加契合。 堂屋内响动着的嘈杂的脚步声,是丫头们打水进出惹出来的,正听得几个丫头有说有笑,压低了声音的窃窃私语,紧接着就是异口同声,颇带着几分惊慌的—— “啊!王爷……万福金安。” 两个丫头此刻还未梳妆,羞得不肯抬头,只盯着苏照璋那双云纹靴一个劲儿瞧。 王爷病体未愈,怎会随意跑动,还跑到并不是很近的春华苑来? 丫头们还没想明白,苏照璋已然抬了抬手,也没有计较她们的失礼。 “起来吧。” 虽然她们还没有梳妆,鬟松钗驰的不好见人,此刻也不得不赶紧跟上苏照璋服侍着。 “你们的主子呢?”苏照璋进了内室,只看见沐璟安从锦被之中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见着精神气颇好,不由得也心情大好。 一个丫头愣了愣,和另一个对视了一下,竟是谁也不知道。 苏照璋蹙眉,对于她们的反应非常不满意。 “你们的主子在哪,你们都不知道,那要你们何用?咳咳咳……” “王爷,您别气坏了身子,老奴这就让她们去寻沐姑娘。”陈伯给那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她们忙不迭地起身匆匆离去了。 苏照璋用帕子掩了口鼻,但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室内传了出来。 他抬手,竟是带着几个人走出了内室,生怕吵醒了璟安。 陈伯见他脸色惨白,即使捧了一只御赐的装着银丝炭的手炉,也依旧没见脸上有一点暖意。 他连声吩咐小厮呈上一件银狐斗篷,低声劝道:“王爷,你再添一件吧,这晨起的风最伤人了。” 苏照璋拂开他的手:“你当现在是三九隆冬,还真的备着一件斗篷。” 陈伯还要再劝,沐琉璃已是缓步走出,看着苏照璋那张有些发灰的脸,便知自己输进去的灵气估计已经被昨日一天奔波就耗尽了。 “穿的再多,哪里管得了内寒?”沐琉璃一身素净,脸上也未施粉黛,甚至连笑意都没有,但就是让苏照璋瞧出了天人之姿,不同凡尘的美来。 就好像此人本该是天上的神祗,只无意落凡尘。 不过他只是短暂得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轻轻点头:“你说的是。” 陈伯倒是有些不服气,王爷病体虚弱,当然是该穿的暖些。 “那按沐姑娘所言,是有更好的治病之法了?”陈伯说道。 “自然。” 苏照璋看着挂在她腰间的那枚香囊,忽的问道:“昨日给你的药材,你可用了?” “嗯,给璟安煮了一碗,效果不错。” 苏照璋:“……” 他心心念念一整晚的药……居然不是给自己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笑道:“这样也好。” 沐琉璃偏着头,眼睫翕动着,颇有几分疑惑地看着他。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一瞬间变得不好,但是又不明白为什么。 人间七情六欲,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有一点遥远。 苏照璋在这里停留了片刻,随后没有等到沐璟安醒来,于是就先行离去了。 此刻正值秋天,晨间的薄雾和清霜带着丝丝凉意,又似乎笼上了一层白色的纱幕,将一切变得缥缈似幻。 苏照璋踏着步子,背影极其寂寥。 陈伯落后几步,悄悄走到沐琉璃身边,轻声道:“沐姑娘,王爷可就等你一碗汤药呢,你怎么能只顾着儿子!” 就算是熬两碗也行啊,可怜苏照璋秋水望穿,甚至不惜亲自踏入春华苑,结果还是失望而归。 第十一章 好贤惠一女的 沐琉璃愣了愣,可是那药对于苏照璋并没有太大作用,吃了也没有益处。 只是她还没有说明,就听陈伯已附耳说道:“沐姑娘,老奴再告诉你一件事情,王爷沉疴缠身,妙药吃了不知多少,最讨厌的就是那一股子苦药的味道,若是您能够将药尽量免去苦味,他应该会更加欣喜。” 说罢,陈伯满眼深意地看着沐琉璃,转身跟上苏照璋。 沐琉璃垂眸细细思索片刻,转身回了院子。 她唤来一个叫留春的丫头,那丫头看上去倒是老实,拘着双手站在那里听差。 沐琉璃启唇问道:“你们此处,可有食材?” 留春一听,倒像是之前问锅事件,因此不敢怠慢,连声说道:“回沐姑娘,春华苑内并无厨房,若是想用,奴婢可以去别的院子里调过来。” 沐琉璃颔首:“那倒不必,你带我过去就是了。” 这一次她们没有跑那大老远的去璋华苑绕一圈,就在旁边的冬华苑借了一下厨房。 里面食材还算得上齐备,沐琉璃也不多话,直接就动手收拾起自己需要的东西。 神界并无人间五味,就连上供的牲牢都是不放油盐的,她只能通过原身的一点记忆,来尝试着做。 只不过她一边动手,一边感觉到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这庖厨之事已经浸染多时,居然格外得心应手。 她眸中划过一丝无措,细想之下,只能是原身残留的记忆。 她渐渐平静下来,既然如此,更省去她很多麻烦,也好。 “沐姑娘!”留春见她真的动手鼓捣起了食材,甚至有弯下身子亲自烧火的嫌疑,不禁有些慌了神。 “这种粗活,还是由奴婢来做吧!”留春说着,就要从沐琉璃手中夺去火钳。 沐琉璃蹙了蹙眉,便就随着她去了。 她先在菜筐里头挑出一袋糯米粉,在碗里倒入一些,加入适量的大米粉,搅拌均匀,随后取出香囊之中的珍珠人参之类,也一并研碎成碎末,加入其中。 留春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忍不住问道:“沐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还放进去药了呢?” 还不是有的人怕苦贪甜,沐琉璃落眼看向留春。 “做一些药膳,给王爷改改口味。” 正说话间,碗里的粉末已经兑入清水,在沐琉璃指尖不断揉搓翻动,变成一团白面,再被拉扯揉成小块,一个个晶莹剔透,放在案上。 “麻烦你去取些猪油,烧沸。” 听了沐琉璃的话,留春是忙不迭得奔到一边,翻出装着猪油的罐子。 知道了这顿饭是给王爷做的以后,留春整个人都一个激灵,振奋起来。 小块的面团放进猪油之中炸了片刻,等到外皮酥脆之时用筛漏捞出放在盘子里晾凉,撒上一层白糖之后,其颜色如霜,个个玲珑可爱。 这一道菜算是做完了,沐琉璃又随意做了几个菜品并一道杏仁酪,用托盘盛着,朝着璋华苑而去。 她见今早的苏照璋神色萎靡,想是还需要再补救一番,只不过总是如此拆补,自己注入神力,他只略有劳累便消耗殆尽,实在不是上策。 那影响了苏照璋的祸源,还需速速清除,方可使得他身体安康,不至于年轻夭折。 到了璋华苑,小亭子中正摆了一桌菜,四角服侍的人不多,只有两个丫头,并着一个陈伯。 见沐琉璃远远地来了,陈伯张大眼睛瞧了一会,才回身说道:“王爷,似乎是沐姑娘……” 苏照璋食不下咽,他的身子不好,食欲也一并消退,时常三餐吃不了别人一顿。 此时坐在此处已有半个时辰,桌上的粥饭没见少一点。 苏照璋微微侧身,只见亭台掩映之处,便有一人分花拂柳而来,身子婀娜,行动款款,手里似乎还捧了一样不小的物件,只看那张神情浅浅、美艳无边的脸,不是沐琉璃,还能是谁? “陈伯,去接她过来。” 苏照璋话音刚落,陈伯便下了几道玉阶,和沐琉璃打了个照面。 “沐姑娘,你这是?” 他的目光落在沐琉璃手里的托盘上,只见上面是几只玲珑盅,掩着浮花盖,隐隐约约还有一股香气飘来,让人神清气爽,食指大动。 “这是给王爷的?”陈伯挑了挑眉,那边苏照璋却已坐不住,起身走来。 沐琉璃蹙眉点了点头,有些不满地说道:“陈伯,能否让一下,有一点重。” 苏照璋唇边浮起一丝笑意,目光落在桌面上,忍住了即刻将它们揭开的欲望。 “沐姑娘,有心了。” 沐琉璃瞅了他一眼,只见他玉面泛灰,朱唇发白,怀里抱了只手炉不放,桌上食物分毫未动。 一边几个丫头跪在地上,显然是规劝已久,却根本没法让他吃进去一点东西。 陈伯叹了口气,若是熬了药,就算苦一点,王爷也会咽下去,只不过端来的是饭菜…… 难保还是吃不进去,最后赐给下人。 只是没想到,苏照璋居然伸手揭开了盖子,露出其中白生生香气扑鼻的一碗杏仁酪。 杏仁酪在京中并不算什么稀罕物,只要是家里头有点前都能吃得上,尽管这一碗着实清香,但是…… 陈伯正思索着,就看见苏照璋已然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怎么样?可还入得了口?”沐琉璃有点不确定,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做。 苏照璋眼中划过一丝惊艳,入口即化,满嘴清香,落入腹中还带起一丝暖意,让他镇日里发寒的身体感到了一丝温度。 “很好,没想到,你还会做这等饭食。” 苏照璋心情好,陈伯自然也高兴,顾不得考虑这沐姑娘到底是有什么神通了,只盼着他能多吃几口。 沐琉璃想起原身和儿子的处境,掀唇道:“我与璟安相依为命,毕竟没有王府这样的锦衣玉食,凡事还当自己动手。” 苏照璋一听,不禁升起几分怜惜和懊悔。 若是自己早一点去寻一寻当日那人的下落,指不定就能早一点接他们进王府。 一时间气氛稍微凝滞,陈伯连忙打了圆场:“沐姑娘这些年不在王府,我们真是少了好多口福!” 沐琉璃坐在一边,看着苏照璋一口一口吃完了几乎所有东西,脸色也奇迹般地转为正常的样子。 苏照璋将手炉放在一边,不知为何,现在再抱着它,就觉得有些热了。 陈伯激动得老泪众横,连声叫丫鬟记下今日王爷所食的菜名,随后将碗盘都撤下去。 “沐姑娘!以后王爷这病体,还需要你来多多照拂!”陈伯擦了擦眼泪,想着王爷这食欲若是好些,大抵还是有希望的。 沐琉璃不语,只有她自己心里头清楚,那几碗药里面,她融进去一缕神力,他吃了,自然会改善病情。 沐琉璃见他吃完,便回了春华苑。 苏照璋靠在凉亭边,看着池子里凋零的荷叶,垂了垂眸子。 “陈伯,你说她不愿留下来,是因为我没有早一些去接她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一夜到底是和何人,也不知道……居然因此有了子嗣。 陈伯愣了一下,斟酌着说道:“王爷,也许沐姑娘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你心疼她们母子一些吧?” 苏照璋不语。 陈伯叹了口气,说道:“见她的表现,既有容貌德行,也十分贤惠,想必不是小户之女……不管怎么样,沐姑娘现下依旧在王府内,没有要走的意思,王爷还是安心一点,无需多虑。” 第十二章 国子监 自从沐琉璃给苏照璋做了那么一次饭以后,璋华苑里头的厨子差不多濒临下岗。 春华苑也如愿装上了一整套烹饪用具,厨房里面一应俱全,似乎比璋华苑里头还要奢华几分。 沐琉璃也已经习惯了苏照璋隔三差五来蹭饭,然后陈伯也会言语之中提点自己应该做一些吃食送过去。 她倒也浑不在意,光靠着最近在饭菜里面加进去的神力,已经足够让苏照璋看上去只不过是体弱,不过行动饮食都如常人一样了。 但是她自己也清楚,这都是消耗着她为数不多的神力的结果,只有铲除祸源才是长久之计。 银色的纱帘被风吹起,露出里面一角的小叶紫檀打磨成的贵妃榻。 沐琉璃正坐在其上,盘膝聚神,将体内那一点快要干涸的神力调动起来,和几日之前修炼的时候比起来已经困难的多。 半晌之后,沐琉璃已经是一头虚汗,微微喘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苏照璋这边的事情尚未解决,可是神力就要干涸,再这样下去,自己也没有办法保住他。 所以,必须要将祸源,连根拔起。 沐琉璃睁开一双杏眼,睫毛上还沾着细细的汗珠,她抬眼一看,沐璟安正站在门前,迈着一双小短腿要跨过门槛。 “娘亲!”沐璟安伤势在沐琉璃神力的护持之下,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至少站起来走几步已经没有问题。 沐琉璃微微皱眉,还是轻声说道:“你怎么不多躺一会?” “娘亲已经一上午都没有来找我了。”沐璟安仰着头,半坐在贵妃榻下的羊毛毡上,趴在她的膝头看着她。 沐琉璃害怕他拉扯到了伤口,而自己已经不能再分出过多的神力去维持伤口痊愈了。 “小郎君,你的药还未吃呢。”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丫头,生得圆脸大眼,看着不甚机灵,不过面上终日都带着笑意,也挺招人喜欢。 沐璟安近日里在春华苑住着,倒是颇得几个丫头的喜爱,不过王爷的意思谁也不敢去揣测,因此虽然得知沐璟安贵为十三王爷的亲生儿子,可是沐琉璃这里名分未立,沐璟安身份未给,她们倒也不敢随便就喊世子,只好用了郎君一词来称呼。 沐璟安一听吃药,不禁苦了脸,双手拽着沐琉璃的裙子,小声央求道:“娘亲,我不想吃药啦,不吃可不可以?” 沐琉璃垂眸,倒是让沐璟安无端感到了一丝压迫感。 最近的娘亲和以前都不一样了,眼中再也没有唯唯诺诺和担惊受怕。 以前的时候,总觉得和娘亲在一起,整颗心都是悬着的,生怕哪一天日子就撑不下去了。谁知道,如今来了王府,娘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行,璟安,药必须要吃。” 沐琉璃沉声说道。 她只知道这件事情应该这么做,所以她这么说,但是却不知道应该温柔一些。 沐璟安怔了片刻,边上早就有听了沐琉璃的话前来拉他的丫头说道:“小郎君,不吃药,身子怎么能好呢,就算你自己不惜着一点,也要为你的母亲想一想才是。” 沐璟安苦着脸,乖乖地让留芳拉走了。 沐琉璃歇了片刻,慢慢阖上眼睛,这片世界之中的灵气自然没有神界浓郁,不过勉强也可以作为补救之用。 她一点一点的从周围吸纳灵气。做得小心而谨慎。 因为千万不能让此间的神发现,一定要瞒天过海,万无一失才可以。 等一只金漏壶翻了个面,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感觉体内的神力稍稍恢复了一些。 迎面看见的则是一只玉色的手,轻轻揭开银色的帘子,苏照璋穿了一身同色的银色金丝绣蟒袍,脚蹬一双黑缎云纹靴,款款而来。 “刚刚有人送来好些东西,我拿了些给你尝尝。” 说到此处,苏照璋却觉得有些好笑。这些日子都是沐琉璃为自己料理一日三餐,这还是他第一次赐食。 沐琉璃看着他将那盘子点心放在贵妃榻上的方桌之上,隔着盖子能闻到一股清甜之气。 她转了转眸子,看向苏照璋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你试试看?” “我去叫璟安。”沐琉璃站起身来,正打算朝着回廊走去,谁知那沐璟安自己跑了过来。 “娘亲!药好苦啊,有没有蜜饯吃?”沐璟安笑嘻嘻的,一边吐着舌头。 自从吃了沐琉璃亲手做的蜜饯以后,他每一次吃药都想着讨一口。 “你父亲带了吃食,应该是甜的,你试试?” 沐璟安这才转过头来,看见了长身玉立的苏照璋。 苏照璋坐在榻上,朝着沐璟安伸出手:“璟安才将养这么几日,怎么就下地了?” 沐璟安扑进他的怀中,只闻到一股清冽的松香气息,让人无比心安。 苏照璋低下头,用手揉了揉那漆黑的发顶,沐璟安长了一头漆黑滑腻的长发,与沐琉璃一模一样,她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沐琉璃打开那雕琢甚美的红木漆盖,露出里头一盘子粉嘟嘟圆乎乎的糕点,晶莹剔透的粉白色白皮包裹着内里棕色的馅儿,让人看了就不禁食指大动。 “雪皮糕!”沐璟安一闻到香气,忙不迭地回过头来,果然见了这一盘子糕点,正是以前娘亲在自己苦苦哀求下才会肯做一次的点心。 “吃吧。”沐琉璃拿了一枚喂给沐璟安,纤细的手指拿着一枚糕点。 “功底不错。”沐琉璃也拿了一块尝尝,然后得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甜度太过了,而且都是糖的味道,并没有添加核桃杏仁和枣泥拉回甜度,只是纯粹的捏了个形状。 吃起来不算差,但是绝对比不过自己的手艺。 “是安乐做的,本王看着还不错,便拿给你尝尝。” 沐璟安此刻歪在苏照璋怀里,苏照璋也不恼,只半揽住他小小的身子,问道:“璟安都五岁了,你打算何时给他念学?” 按照一般的王公贵族,那都是自从孩子满岁以来,就会安排一个教学先生随身伺候着,等到五六岁心智长成,再送进宗学或者国子监。 宗学和国子监的差距,也不过就是宗学里头的都是皇族,国子监里面边儿都是权贵。 总归民头百姓,是不可能进入这二者之中求学的。 沐琉璃略一思索,便道:“如果现在念学,如何?” 苏照璋弯了弯唇角,看着窗外半枝儿泛黄的银杏树,说道:“秋季入学,此刻已是迟了,不过若是我去打点一番,应该都能妥当。” “那就入国子监吧。”沐琉璃给沐璟安倒了半盏凉茶,给他略解腻。 “为何不入宗学?”苏照璋有些意外,国子监内,皇亲国戚罕见,毕竟宗学样样都更好一点,无论是笔墨纸砚,还是教学先生的资历来看,都要更甚一筹。 沐琉璃放下杯盏,再红木的案上一磕,便发出一声轻响。 “怎么说国子监也是治学之处,想来比起宗学里面,要更严格一些,我希望璟安能更好的学习,而不是去宗学里享乐。” 苏照璋愣了愣,看向沐琉璃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能有这种觉悟的女子,真的很难得。 只不过……沐琉璃心底想的不过是,在祸源未清之时,去宗学里,难保璟安的安全。 第十三章 神箭 故此璟安入学一事就此落定,沐璟安对于入学还挺期待,镇日里除了看看书,就是等着苏照璋能早日打点好,让他早日入学。 沐琉璃想来也感慨,原身多想让孩子受到好的教育,指望他能长大成材,让她过上好日子,只是去世之前,终究是没有如愿。 大概人生求不得三字,都蕴于此。 清风拂过长廊,吹起了沐琉璃的额发,露出一张饱满白皙的额头。 她端着托盘,将一些吃食端至厅内。 身边自有丫头来接了她的托盘,匆匆放在桌上,随后说道:“今日王爷大概是不会再来春华苑了,他叫人传话来说,你和小郎君先吃就可以了。” 沐琉璃愣了愣,倒也没有什么表示,拉着沐璟安就落了坐。 这些日子里的饭菜里,都没有添加神力,他就算少吃一顿,也是没有影响。 沐璟安撅了撅嘴,看着倒是不太高兴:“爹为什么不来一起吃饭啊?娘亲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呢。” 一边的小丫头“噗嗤”一下乐了,拿着刚刚端菜的托盘在一边说道:“王爷日理万机,可忙了,怎么能日日来陪伴着小郎君?而且今日,安乐邀请王爷过去,他自然是不会不过去的。” 沐琉璃连带着这次,已经是第二次听见安乐这个名字了,她不禁皱了皱眉。 “安乐?他是什么人?” 小丫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多嘴了,连忙捂着嘴,惊慌失措道:“对不起,沐姑娘,奴婢失言了。” 沐琉璃对于这些也没有太大的好奇心,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解决重铸神躯一事。 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再次进宫一趟。 因为这副身体是肉身凡胎,因而前几日神力消耗严重的情况下,她并没有轻举妄动。 皇宫之内戒备甚严,要是想要进去拔出祸根,那必定需要想一个能够全身而退的办法。 她这几日修复神力,倒是觉得体内的神力充足了不少,但是周围的灵气毕竟有限,想要找回以前的水平,还是不可能的。 不过就是如此,应该也够用了。 吃完饭,沐琉璃见夕日下山,时间已经不早了。 而且今日苏照璋也被在安乐那里绊住,估计是不会半路上跑到春华苑来。 沐琉璃细思之下,只觉得今日时机已经成熟,于是看着璟安已经睡下,便回房间,取出一套深色的衣服穿上。 房门之外,一条回廊之上还没有点上灯,周围正是漆黑一片,她听得后院有人有说有笑正远远而来,正是吃了晚饭的丫头要来前院就班。 她连忙吹灭了房间里的灯,将房门关上,一闪身就朝着黑夜掠去。 …… 巍峨城楼上,只点着几盏用于照明观测的灯笼,城楼上人影寥寥,只剩下个别留下守夜的士兵。 士兵们倦意朦胧地抱着怀中的剑,瞧着下边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禁有些怠倦。 这个点已经是门禁的时间,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进出宫门,因此留着他们在这里,岂不是强人所难么? 一个士兵慢慢靠在城墙上,滑坐了下去,突然之间,只觉得耳边一阵清风呼啸而过,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正震惊地站起身来,四处查看,看见身边还有人,便一把拉住他。 “你刚刚,有感觉到什么吗?” 那风里,似乎还带着一股香气,至于是什么的香气,他一时间想不出来。 “什么东西?”那个士兵歪着头,看着他一脸惧色,不禁感到好笑:“你怕什么,难不成还能有个鬼飞过去了?” “那……那刚才是什么?” “可能就是一只大雁吧?”那个士兵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你要是胆子这么小,还是回家灌点酒再来值班吧。” 风声依旧。 “这太平盛世呦,哪里有什么事情?” 士兵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微微回头朝着宫城看去,始终没有想起来。 宫城的方向,是正北方。 沐琉璃翻身落地,按照脑子里的记忆找到颂贵妃的熙仁宫。 红色的甬道内有不少御林军四处巡视,沐琉璃此刻真切得感觉到肉身凡胎的碍事。若是神躯,此刻都不必如此麻烦。 不过她皱了皱眉,还是唤出紫薇星盘,将自己的身形隐匿起来。 这种法术对于神力的消耗不小,她需要尽快完成任务,因为她在这之后,还要从守卫颇严的皇宫内脱身离去。 脑子里只是短暂地思考了一瞬间,她就瞧着不远处的熙仁宫望了一眼。 这个点,熙仁宫里应该没有什么人把守了。 从围墙上翻身跃下,脚步极轻,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沐琉璃将隐匿身形的术法撤去,额头上已经出现了豆大的汗珠,神力消耗太大了。 观望四周,修竹摇曳,树影朦胧,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并没有守卫。就连熙仁宫的寝宫方向,也是一点灯火都没有,大概是已经歇下了。 沐琉璃穿过走廊,悄无声息地穿过回廊,推开寝宫的门。 床上一个人影似乎是侧卧着,呼吸声十分均匀。 沐琉璃踮着脚上前,掀开纱幕,果然看见的就是颂贵妃那张绝美的脸。 她从怀中抽出一把寒光闪射的匕首来,因为用神力杀人,终究会让因果最大化,到头来惹来一大堆麻烦。 正在此时,床上的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睁开眼睛。 一看见床头的黑影,颂贵妃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睁大眼睛想要坐起来,大声尖叫。 “来人啊,有刺客!有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鸡一样歇了声,头部重重地垂了下去,有一行鲜血从嘴角缓缓流淌下来。 沐琉璃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未睡着,让她一嗓子喊来许多人,于是一匕首直接扎在颂贵妃的腹中。 她脸色微微发白,能听见院子不远处匆匆而整齐的脚步声,正在迫近这个屋子。 她连忙跑到窗子前,直接打开窗子,纵身一跳,人似一只断了翼的鸟,匍匐在地上,随后一把爬起来,快速地朝着宫外跑去。 …… 寝宫内。 “国师!那刺客跑了!”一名穿着朱红色御林军服饰的男子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敢去看身边那个一身白袍,状若仙人的国师。 国师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直接来到床边,抬起颂贵妃的头,仔细检查利了一番,整个过程快得不过转瞬之间。 “贵妃没事,只是皮外伤,你们派人去请太医!快!剩下的跟我去追拿刺客!他一定还没走远!快!” 这个被称作是国师的人生了一张颇为俊美的脸,长得也是高大修长,刺客看了被推开的那一扇窗户,眼神一凛,连忙闪身而至。 “你们看见了吗?快,拿神箭!”国师大声吼道,剩下的那群将士也不敢怠慢,连忙抬了一个巨大的弓弩,勉强架在那雕花的窗户上面。 “簌簌——” 带着微光的箭就已经被弓弩射出去老远。 沐琉璃虽然能感觉到身后的危险,但是她却已经没有力气躲闪了,这一路跑过来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 “噗嗤——” 箭尖扎入皮肉的声音,沐琉璃闷哼一声,肩膀那处就像是被火炙烤了似的,她的一点神力竟然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处消逝而去。 神力的消逝使得她几乎站立不稳,但是沐琉璃咬了咬牙,伸出手一把拔出了箭。 第十四章 险些被抓 鲜血喷涌而出,在幽幽的月色之中显出一丝诡谲的紫色。沐琉璃转头一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就此凝固住了。 是了,这箭头上居然不是一般的毒,而是神力滋养的毒素! 她睁着眼睛,心脏在不断地跳动着,几乎要将薄薄的胸腔挤开。 现在她几乎神力流失殆尽,而不远处追兵将到,她听着小路上的茅草被甲衣刮出来的“沙沙”之声,就能知道他们逼近了。 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抓住! 可是这里绝对有得道之人,否则绝不会有这样的毒。一般的草木之毒还伤不了她,可这是神力,这是她的力量的本源,这毒箭一下子扎入骨肉之中,竟是将她的根基去了一半。 沐琉璃嘴唇翕动着,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嘴已经泛着可怖的紫色。 不过手却是再也没有力气,箭从手中无力地滑落,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不大的声音。 她知道生死已经迫在眉睫,如果就这么被抓了去,自己多半是难逃一死。 “贼人!勿要再奔逃!”雄浑有力的声音从背后袭来,火光几乎要照亮她面前的那一片草地。 国师忽地一下子停了脚步,刚刚委坐在地上的女子却浑然不见,就好像只是他一时眼花。 可是纵观左右的神色,一个个都抓耳挠腮,似乎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血迹是新的。”御林军首领低下身子,有些不明所以地盯着草皮上那一块儿被人压过的凹陷。 这人刚刚还见着一个影儿在这里,怎么一时间就不见了。 大晚上的难不成见了鬼了? “国师,国师,您快拿个主意啊!”首领想着再追,可是追到这儿就断了线索,四下里苍茫一片,天知道往哪儿追去? “传令下去,叫所有宫门加强防守,一只苍蝇都不许给我放出去!” “是!”马上就有人跑着传令去了。 国师死死盯着地上一片紫黑,冷笑一声:“叫他跑,跑得了,难道就活得成么?” 神力注入毒素的箭,难道是徒有虚名?他心里清清楚楚,只要中了箭,瞬间血液呈紫黑色,半个时辰内整个人由内而外腐败,发臭,痛苦不堪,直至咽气。 那个胆敢伤害颂贵妃的狗贼,今晚必死无疑! 他一拂袖,转身朝着熙仁宫施展轻功而去,事已至此,贼人没有捉到,只能今晚将熙仁宫的守卫增强,以免贼人还有同伙,给他留下可趁之机。 …… 璋王府外不远处,一个身影几乎从虚空中摔下,狠狠地坠在地上。 沐琉璃发出一声闷哼,肩头的箭伤火烧火燎,她现在的肉身凡胎,根本撑不住这样严重的伤势。 刚刚那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她捻诀唤出本命法器,拼死将自己转移出来,要不此刻,她只怕已经毙于短枪之下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两个晃晃的的灯笼挂在璋王府门口,那里两个守卫似乎闭着眼睛养神,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她选择从墙头翻过去,只有这样不会被守卫发现。 当她跃过高墙,勉力落地的时候,伤口几乎已经痛到麻木了,连带着半边的手臂都开始发刺,发麻,她心里清楚,这不是个好迹象。 穿过小径,绕过璋华苑的时候,她无意间听见廊前一个人影。 “如此如此……王爷,你可千万要去看看!” “此时可当真?”苏照璋咳嗽数声,捏紧拳头,心里焚急如火。 “当然是真的,皇城里头已经闹了半宿了,前半宿抓刺客,后半宿皇上动了整个御医院的御医,就为了瞧瞧颂贵妃凤体有没有大碍。” “哎,王爷,这个点还是别出去了!” 那人瞧着苏照璋转身就要走,便知他是坐不住,得入宫一趟,可是这个点,无论哪一个宫门都已经落锁了,这怎么进得去? 可是苏照璋置若罔闻。 “哎呦我的爷啊,您就算非得去,也得套上裘子吧?这更深露重的。” 说罢了,他连忙跑进屋,抓起一件裘皮就跑,赶上那一个修长的身影。 “要是让本王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伤了母妃,本王取他狗命。”苏照璋神色暗沉,在暗夜之中宛如玉面罗刹,好不骇人。 “是是是,国师已说了,那人中了神箭的,活不过子时。” 就这么说着,苏照璋已是出了府,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沐琉璃待在假山后休息了好久,才喘上一口气继续走。她走过的路都滴下一路血迹,夜里看不清草木被腐蚀出一片焦黑的情形。 她将两个人的话听了个完全,只是听见颂贵妃没死的时候,美目一睁,死死咬住下唇。 当时她做得有些急促,就没有仔细查看颂贵妃是否已经身死,没想到居然叫这个祸源苟存于世。 不过纵使是如此,那也只有等着下一次再从长计议了。这一次失败,那下一次的刺杀一定会更加艰难。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已经到了春华苑。她踏进房间,一下子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目调息起来。 …… 皇宫内,熙仁宫里灯火通明,毕竟这大半夜的惊动来圣驾,即便是已经睡下了不用值夜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得梳洗干净了跪到正殿里来伺候着。 皇帝一身白色的寝衣外头只随意套着一件龙袍,此时正歪在塌边,轻轻将颂贵妃揽在怀中,一双凌厉的眼望向地上的太监宫女们,声音里像是掺进了冰碴子似的冷。 “要你们何用,当值的是谁?给朕解释一下!” 一个肩膀颤动的小太监从跪了一片的人群中用膝盖挪动几步,跪到皇帝脚下,又匍匐不起。 “回皇上,奴才……奴才也没有发现异常,谁知道……谁知道……” 谁知道贵妃娘娘居然就遭了贼人的毒手? 皇帝见他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不禁更加恼怒,“来人,把这个废物拖出去!” “不要啊,皇上,奴才错了,奴才知错了……” 正在殿内一团糟的时候,门便被一下子推开。 第十五章 我杀的是祸患 而跟在璋王身边,正要扯着嗓子通报的小太监憋红了脸。 皇上看着苏照璋一身单衣,一脸苍白地站在门框里,居然也顾不得跟这帮子太监生气,直接道:“璋儿来了?这么晚了,你倒是注意着点身子。” “儿臣不要紧。”苏照璋未曾跪拜行礼,只是微微拱手,谁知皇帝竟也很买账。 “我只是来看看母妃是否安康。” 苏照璋一双凤目直直看向床榻上的人,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担心。 “哈哈哈,璋儿有如此孝心,玦儿你是不是该高兴?”玦儿是颂贵妃的闺名,颂贵妃微微转过头来,一边就有殷勤的宫女替她打起两边粉色的纱幔,叫她那一张倾城绝世的脸庞露在苏照璋的视线之中。 苏照璋见颂贵妃精神尚好,也就放下心来。 “父皇,那贼人样貌几何,为何深夜行凶?” 皇帝摇了摇头,瞪了地上一群奴才一眼,“暂时没有查清楚,不过,我是不会叫你的母妃再受委屈了。” 话音刚落,皇帝便喊道:“常洛!以后你就在熙仁宫当值,暗中保护颂贵妃!” 那常洛是常年保护皇帝的暗卫之一,一身功夫着实了得,更要紧的是能藏匿在暗处,一盯就是一整天,耐力比起傀儡还要更厉害上几分。 有他再颂贵妃身边,他才能放心。 “哎呀!璋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原来苏照璋一路赶来,又急又气,身子早已透支过度,又闻了殿内这极寒的广寒香,就已经支持不住,一口血压着喉头,这时候终于喷出。 一口鲜红的血将大殿光可鉴人的地砖染成触目惊心的红。 “无妨。”苏照璋摇了摇头,在身边小厮的搀扶下站直身子,对着皇帝微微一拜,“既然母妃无事,儿臣也就放心了。璋儿先行告退。” 皇上看着那一摊血也心惊,他连忙说道:“璋儿,今夜就在你母妃这里睡,我叫太医再给你看看身子。” 谁知苏照璋只是摇了摇头,并未答应。 太医从来看了多少,可是用处也不过是吃了一堆苦药,身子不见丝毫好转,反而是每况愈下。 “儿臣已然出宫立府,再在母妃这儿叨扰已然不便,儿臣这就回去了。” 皇帝见劝不住他,只得对着自己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大太监心领神会,连忙安排了最好的马车,恭恭敬敬松苏照璋出了宫门。 苏照璋坐上马车,心里神思如乱麻。 他的母妃只不过是后宫的一个宠妃罢了,怎么还有人会把枪口转向她?蹊跷极了。 然而不知为何,此刻他的脑海中反复闪过一个绝美的身影。 沐琉璃。 不……苏照璋闭上眼睛,将脑子里的想法驱逐出去。怎么可能是她?她每日都在王府中,都没有迈出去一步过,除了一身医术,也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 不会是她。 可是他刚刚将这个可能性排除在外,坐在马车外面驾车处的小厮突然幽幽开了口:“对了王爷,今儿听说沐姑娘夜间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看见房间里灯火都熄了,可是等留春那几个丫头进去看的时候,被窝里啥也没有。” 苏照璋蓦地抬眼,一只手掀开车帘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王爷不信可以去春华苑问问。”那小厮睁大眼睛,一脸惊悚地说道:“王爷,您可要跟木姑娘说说这宵禁的道理,也别大晚上跑到大街上被管事的捉了去,那可就太丢我们王府的脸面了。” …… 回到璋王府,苏照璋披了一件狐裘,就往春华苑去。 他真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不过刚回来的时候,他派出去调查的人就已经回来了,并且告诉自己,那个刺客很可能是一个女子。 这一切的线索搅在一起,竟然叫他无所适从。 站在沐琉璃的房门前,如今已经是五更天了,这时候里头居然还亮着灯。 一个曼妙的人影映出来,在白如霜的窗纸上透出影子。 苏照璋闭了闭眼,一把推开了房门。 “沐琉璃,本王问你,你今晚有没有出去过?” 沐琉璃已经换上了一套粉色的裙衫,而且又用神力将毒素逼出,已经看不出之前被追捕时候的狼狈之状。 她抬起头,直视着苏照璋,眸中没有一丝闪避。 她知道苏照璋此番除了王府,回来以后定是会兴师问罪的。 “出去了。”沐琉璃忍者肩膀疼,看向苏照璋,“你这么晚不睡做什么,不知道这样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的吗?” “你出去干什么?”苏照璋声音逐渐变大,他捏紧拳头,死死看着沐琉璃。 沐琉璃啊沐琉璃,本王当你为璋王府女主人,你可别让本王失望。 “我去杀人,可惜失败了。”沐琉璃耸了耸肩,无奈道。 “你居然真的去刺杀颂贵妃了?”苏照璋一瞬间捏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肩膀骨头捏碎。 沐琉璃伤口原先就没有好好处理过,此刻她都能够听见皮肉破裂发出的裂帛之声。 但是尖锐的疼痛并没有让她露出一丝脆弱的神情,她挑了挑眉,对苏照璋的话表示不解,“这有何不可?” “你是因为她说你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子,配不上本王,才暗自恨上她的么?本王不是说过,只要你愿意,这个王府的王妃就是你了么?沐琉璃,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苏照璋看着她那一双这种时候依旧透明如水晶,平静如古井的眸子,心脏疼痛如绞。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十六章 你骗本王 沐琉璃轻叹,拂开他的手,那粉色衣服下面,已经是一片红色淋漓。 苏照璋抬手一看,掌心上面是一大片血迹,不禁楞了一下。 “你受伤了?” 的确,刺客据说是受了重伤的,若刺客真的是沐琉璃,那她只怕身上的伤不轻。 “一点小伤而已。”沐琉璃似乎感觉不到疼似的,随便用帕子将衣服外面的血吸干,然后丢在一边不理会。 “至于你说的为什么……” 沐琉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杀的是祸患,不是你的母妃。” 她看着苏照璋后退一步,脸色青白不定,最终失望无比地看着自己。 “沐琉璃,到了这份上,你还要蒙骗本王?”苏照璋强忍着盛怒,尽量不去看女子苍白的脸。为什么此人如此欺瞒自己,他居然还是不忍心看着她受伤的样子? 沐琉璃的肩膀不仅没有因为她的举动止血,反而是流下更多,将胳膊那一片都浸湿了。 饶是她逼去了毒素,不再受毒素侵蚀的苦楚,但也受不住失血过多,光是坐在那里都有些摇晃起来。 “她不是你的母妃。”沐琉璃强撑着,说出这一句话,就直接昏死过去。 苏照璋心神一震,不由得转过身来,腮边垂的两绺额发上串着的明珠相互撞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沐琉璃!”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 然而这一声叫喊,沐琉璃暂时是听不到了。 “快叫太医!”苏照璋手指颤抖着,连声吩咐门外候着的陈伯。 陈伯楞了一下,就听见自家璋王继而慌慌张张地说道:“不能宣太医,换个民间的行脚大夫来,快!” 若是宣太医,此刻看见这么一幕,恐怕沐琉璃是刺客的事儿就坐实了,父皇不能饶了她。 苏照璋死死捏着拳头,接下来陈伯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一尊镶金的重铜香炉就直接朝着屋外飞了出去,一声巨响过后四分五裂。 “哎呦……”陈伯一声惊呼,声音尾儿都是颤的,他连忙扑了过来,抓住苏照璋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王爷,您可千万不要动气啊……” 想这璋王其实哪里是什么善茬,当初在沙场边营策马扬鞭,浴血奋战之时,那股子狠劲和谋略活活能吓退边境蛮夷几百里,如今大庆国的安稳日子,都是苏照璋一柄沉沙护住的。 苏照璋脸色吓人,陈伯不敢劝,也不敢问。 他只知道这里头的沐姑娘是做错了事,惹得璋王大发雷霆,只是不知事情始末,他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照璋,唯恐他一个气没顺过来倒了下去。 毕竟如今璋王已经今非昔比,只是个残弱的病秧的药罐子罢了。 苏照璋沉默许久,慢慢转过身,丝毫不顾手上汩汩流下的血,将沐琉璃重新抱了起来。 陈伯哑然看着,只听见苏照璋缓缓低声说了一句—— “陈伯,将她送进后院。” 他冷意萦身,细思许久,虽然沐琉璃说的有些离谱,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毕竟料想宫里的妃子,有谁敢说那人其实不是呢? 难不成这么些年,颂贵妃换了个人,还能瞒得过这许多宫人? 他伸手轻轻抚过沐琉璃白到透明的脸颊,手上的红色沾染上去,在月色中显出一丝鬼魅的美丽来。一对黑色的鸦羽般的睫毛安稳地覆盖着眼睑,看上去格外乖巧无害。 苏照璋死死捏紧拳头,有血从指缝之中渗出。 沐琉璃,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当他好不容易放下戒心想要信任她的时候,就要发生这种事? 最可恨的还是,即使沐琉璃刺杀了自己的母妃,他在看见她受伤的时候,那一颗心还是止不住地会疼。 陈伯跪在地上,哪里敢说话? 王府院落繁多,而所谓的后院,其实是最偏僻,最冷清,最简陋的一处所在,比起春华苑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比起普通的奴仆下院还不如。 王爷的意思,只怕是这个沐姑娘还没得恩宠,就要这么打入冷宫了。 …… 沐琉璃在半夜里已是浑身高热,意识模糊,睡不安稳,又无法醒来,伤口破溃严重。 陈伯见苏照璋走得决绝,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喊大夫来看,不过到了最后,他看见沐琉璃伤势沉重的模样,还是念着沐璟安的份上,为他的生母喊来了后街的木仁堂的老板娘。 “这个姑娘的伤可不得了!”那老板娘一踏进低矮的门槛,坐下来诊治之时见着了那伤口,不由得心下一沉。 陈伯正打算走出去避嫌,闻言也站住了。 “你治得了么?” “治得了治得了!”老板娘连忙说道。 笑话,就是为了赏钱,这活儿也必须得接下。 陈伯便不再管她,关上门就出去了。 只留下老板娘一人在屋内,对着那杯口大小的箭伤摇了摇头。这皮肉溃烂的痕迹恐怕是遭了毒,只是不知怎么的,毒性居然已经解了。 剩下的也就是外伤的问题,她三下五除二,也顾不得沐琉璃昏迷中的呓语,随意清洗了一下,用白纱包裹上便也就算完事。 只是伤口之内的腐肉,污垢,一概没有清理,也没有用上好的药。毕竟她的水准也就到此为止了,贫民百姓的平日里也就是得个伤风感冒,大不了就是小伤小病的,她治病这些年也没有见过这么骇人的伤口。 而且想来能住在这种灰尘都能呛死人的地方,估计也不是什么人物,恐怕也就是府里某个下人的妻妾之流。 “大人,小的已经为那位姑娘处理好伤口了。” 走出房间,已经看不见刚才那位陈伯,取而代之的则是门外的两个守卫,那老板娘愣了愣,倒也没有客气,伸着手舔着脸就要起赏钱。 “去去去,你去前面找个丫头带你去。”守卫是要任务在身的,怎么可能随便离开。 老板娘一听倒是不乐意了,她这大半夜的跑来难不成什么也拿不到? 不过想到这里是王府,她也不敢造次,只好真的顺着小路走了。 第十七章 惯三样儿 另一头,宫殿内。 一间大殿雕梁画栋,金色的柱子上五爪金龙一路顺着柱子攀爬到藻井之上,和藻井中的图案融合为一体,雕工精妙的一张龙椅上坐着一个威严的男子,头顶没戴那沉重又繁复的冕旒,倒是显出几分平易近人来。 “璋儿。”皇帝细细打量着殿下跪着的苏照璋,见他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多少以后,心里也愈发沉重了。 “那些太医……”还没等他说完,苏照璋便就接过话茬,沉声说道:“父皇无需再为儿臣的身子费心,一切但凭天命罢了。” “天命……天命……”皇帝喃喃说了一句,突然发了狠,“璋儿,不许跟朕胡说这种话,朕在这里,就不允许你走在朕的前面!” 要知道,这可是大庆的国之战神,是泱泱众生得以安定生存的保障,是边境一道最稳固的城墙。 要是苏照璋撒手人寰,不出所料的话,蛮夷会在三个月内直接进攻边境,扰乱民生。 更要紧的是,皇帝不会随意宣之于口的是,这个儿子虽然年岁小,却是他最心爱的一个孩子。 苏照璋暗叹一口气,俯下身子再拜,口中只说道:“儿臣来了这么久,也该去看看母妃了。” “哎,去吧去吧。”皇帝无奈地摆了摆手,“你母妃身子还算硬朗,这么一次刺杀,太医说不会伤到根基。” 苏照璋瞳孔一缩,袖中的手兀自捏成拳,但是面上没有显露分毫,只是微微颔首,随后起身离开了。 皇帝不知道,但是他怎么会不知道?颂贵妃从来都体弱,只因为当初生下他的时候血崩,险些就没了,好容易撑着活下来,却一直留下病根子,伤口难以愈合不说,平日里只要有些风吹日晒,都比常人更容易生病。 昨晚他风风火火赶到宫里,就是怕母妃因此出事。 难道是沐琉璃下手太轻了,以至于颂贵妃对此丝毫不受影响? 苏照璋心底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朝着熙仁宫走去。 迎着来的还是东君那个丫头,苏照璋平日里没有注意过,今天仔细一看才发现原先伺候母妃的娘家带来的嬷嬷和丫头都不见了,换上了新的。 他问道:“东君,原先的孙嬷嬷和彩凤呢?” 东君愣了愣,很快被掩饰下去了,她朝着苏照璋福了福身,这才说道:“璋王有所不知,那几个奴才都犯了事,早就被扔出宫自生自灭去了。” 那几个人都是母妃的心腹,不提她们根本就不会犯大错,就算真的是犯了错,母妃平日里待她们亲厚,怎么会如此狠心,直接撵走? 苏照璋不敢再想,挥了挥手,说道:“带路吧,我去瞧瞧母妃。” “娘娘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那一下的确凶险,再往下一点可就扎到不得了的地方了,但是咱们娘娘终究是福相,天上的星宿都保佑着的。”东君说了半天,这边才算是到了地方。 因为颂贵妃遇刺还需要静养,所以就不到正殿上去,只直接来到寝宫来。 “是我儿啊,快来让母妃看看。”颂贵妃看见是苏照璋来了,连忙撑起身子笑着说道。 要是以前,苏照璋一定心疼她,让她躺下,只是今日他冷静观察,居然觉得这个人除了长相,真的哪里都不像自己的母妃。 颂贵妃唤他坐在床边,伸手细细抚摸着他的脸,心疼道:“我儿,你这段日子实在是瘦的太过了。” 她的手顺着脸颊摸到了一侧的一绺发丝,笑道:“这明珠倒是璀璨。” 苏照璋眼中暗色一沉,掀唇笑道:“母妃可还会编发?我府里的小丫头们自己的发髻都尚且整理不好,儿臣也只好随意梳洗,这额发这么散着也不是事,还请母妃像小时一样,帮我把发髻编成三股。” 颂贵妃先是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颇为自然地将那枚明珠拆下来,将额发编成三股辫,将明珠缀进去。 “娘娘的手还真是巧!”东君笑道。 “哪里哪里,好多年没有试过,倒是手生了。”颂贵妃微笑着看着苏照璋,满意地说道:“这样就精神多了。” 只是苏照璋没笑,他定定地看着颂贵妃,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他从小到大,这额发都是只束起,从未编过,而且,颂贵妃手还是生,这两颗明珠再缀进去的地方已然不对了。 但他究竟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头靠在床帐边,眸子如同星子一般望着颂贵妃。 “母妃,我想吃小时候那惯三样儿了,您受了伤,儿臣本不该叨扰你,不过……” 颂贵妃眼睛一亮,连连笑道:“我儿,你想吃什么,让下人给你端上来就是了,怎么就叨扰了呢?” 她一声娇喝,很快就有宫女端着檀木的托盘跪在苏照璋脚下,上面满满当当地放着酥皮卷,红豆糕,外加一碗龙井兑了牛乳的酥茶。 宫人皆知璋王爱吃的是这惯三样,殊不知这只不过是外传的菜单子,璋王真正爱吃的那三样,却还是经了颂贵妃的手的三种秘而不宣的糕点。 看见盘子上的东西,苏照璋眼底心上最后一丝希望也泯灭了去,他不禁嗤笑来起来。 “呵。” “我儿,难道是不合口味?” 颂贵妃安然靠在床榻上,微微笑着,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毕竟她对于苏照璋的喜好之类,早就已经打听清楚,怎会有不知道的事情? “母妃多虑了,很好吃。”苏照璋捻起一块糕,放入口中,抬眼看着她,声音淡淡的:“正是和我从小到大时候,吃到的一模一样。” “你的喜好,母妃怎么会记不住?”颂贵妃一笑,竟是绝代风华,眉眼和苏照璋十分相像。 “既如此,儿臣就不叨扰了,母妃好生修养,明日儿臣会送来药材和补品,还希望母妃多多保重身子。” 苏照璋拂开那宫女,下了几个台阶,又回眸笑了笑。 笑得颂贵妃都有些心颤,那一笑好似寒意都融化了似的,眉梢眼角都能绽出花来。 “母妃,儿臣一定会把害你的人通通抓出来,一个个凌迟处死,谁——也逃不掉。” 第十八章 放了东西 “娘娘……今日的璋王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对劲?”东君被苏照璋那最后一眼看得是遍体生寒,颤着声音凑近了颂贵妃。 “有么?”颂贵妃拧起一对好看的笼烟眉,拿起一盏茶轻轻地吹了吹。 思及方才苏照璋的一系列问话,颂贵妃的手顿了顿,随即重重地将茶杯搁在一边宫女捧着的托盘上。 “本宫方才,可有露馅?” 东君七上八下的,心底升起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但是她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娘娘对答如流。” “那就好。” 颂贵妃轻轻笑起来,将手钏褪下,放进了东君手中,“刚刚的糕点里,放了东西么?” “回娘娘……早就安排人放下了。”东君看着颂贵妃,抿唇一笑。 …… 苏照璋回去的一路上,脑子里想着的都是他真正的母妃该是在哪里。 这么多年,他基本都在边境大营,从未回过皇城,回来以后也没有好好和母妃聊过天,只是例行公事请安便罢了,竟没有发现这壳子里早已换了个人。 他眸中冷意闪现,不管是什么人做的,他都不会再让宫里的那个活着。 等她死了,再慢慢寻找母妃下落。 进了王府内,还未行几步,就有个小厮打扮的人跌爬滚打地跪在了轿子面前,哭道:“王爷不好了,那后院儿好似要死人,王爷……” “你是哪里来的狗东西,不长眼的小贱人!”跟着轿的小厮一把推了他,就将他推到在地。 待到还要骂人,只见轿子的帘子已经被掀开,露出半张脸来。 苏照璋的脸色冷似冰霜,“你说后院儿怎地了?” “那姑娘,呼吸都快要没有了。”小厮哭完了以后,眼前哪里还有王爷的影子? 打眼往后边儿瞧了瞧,苏照璋已经下了轿,一步一步快快地往后院走去。 该死!他怎么把沐琉璃给忘在那里了。 苏照璋懊悔不已,想着她身受重伤,在那等院子里待了几个时辰,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不过自己吩咐了陈伯,要找大夫诊治,应该是不会出问题才对。 但是虽然是这么想着,可是他还是一刻也没有停下,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沾着灰的木板门被一脚踢开,门“嘎吱嘎吱”地绕着门轴转了转,露出里间的情景。 因为这个院子简陋。竟是连厅子都没有设立,就这么可以直接看见内里的东西,因而苏照璋只一眼就看见那张破破烂烂的床上被子掀开,里头空无一人。 “人呢?” 听见里头的怒喝,守门的连忙跑了进来,当他们看见空荡荡的床板的时候,都吓得满头是汗。 “王爷,我们一直在此看守,没见有人出去啊!” “那沐姑娘怎会不见了,小的也不知道……” 两人抖若筛糠,只怕苏照璋一个发怒,殃及池鱼。 “传令下去,去找!找不回来,本王唯你是问!” 苏照璋揣在袖子里的手轻微地颤抖着,但是脊背却挺得笔直。 他知道沐琉璃一直不愿意留在王府,不会是趁着这个机会永远地离开了这里吧? 他一想到这种可能,心脏就仿佛痼疾发作了似的疼,这种疼一经发起,就再也没有停歇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这边所有的小厮府卫全部都出动,就为了找一个沐琉璃,但是哪儿都没有她的影子,正当陈伯都要派遣人到街上寻找的时候,突然有人报了上来。 “陈大人,那沐姑娘回去了。” 陈伯一愣,追问道:“回哪儿去了?” “春……春华苑……” 听了这话的陈伯心里头一阵无语,敢情这沐姑娘害得他们废了这老鼻子劲去找,其实就只是回了春华苑? 他心里想归想,还是得赶紧报告王爷去。 苏照璋身上沾着夜露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下,又匆匆忙忙赶到春华苑去了。 “王爷来了王爷来了!”春华苑内,几个小丫头吓得不行,她们的主子此刻倒在床上,已经不省人事。 结果前脚她们刚被沐琉璃凄惨的样子吓了一跳,后脚就听闻火光晃晃的一队人朝着春华苑赶过来。 门几乎是被撞开的,苏照璋垂眸看着睡得并不安稳的沐琉璃,心脏的疼虽然还在继续,但是已经安稳了很多。 “本王错了。”苏照璋掀唇自嘲一笑,轻轻伏在塌边,拨开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黑发,声音轻地仿佛耳语。 但是这一屋子人都听见了,但是她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尊贵无比的璋王怎么会跟一个妇道人家认错?即便是他已然废了,跟皇位无缘,那也不可能放下身段去跟旁人低声下气地说这种话吧? 苏照璋收回手,只觉得那额头涔涔冷汗之下,居然滚烫。 他顾不得心脏疼痛,一把将人抱起,转身离开。 沐琉璃沾着血的长裙拖曳在地上,随着苏照璋的步伐一点一点飘动着。 这夜无比漫长,璋华苑的灯火亮了一夜,几个穿着布衣的大夫进进出出,几乎将璋华苑的门槛踏破,几个近侍的丫头也端水擦身忙了一宿。 乍一看还真挺热闹。 沐琉璃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有日光透过竹青的帘幕射进屋内,将一床蜀绣的锦被照得微微发热。 她下意识想要抬起手,却发现这只手有些无力。 “姑娘可别动弹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先跟奴婢说,你的伤势严重,还是好生养着的好。”一边从桌子后面绕出来一个穿红色袍子的双髻丫头,对着沐琉璃轻声细语,一边连忙朝着外间的一个挥了挥手,“满堂,快去唤王爷,就说姑娘已经醒了。” 沐琉璃微微皱眉,看着上边儿挂着靛青琉璃坠子的床帐,不免觉得晃得头疼,“这不是我的屋子,这是哪里?” “这里可是璋华苑的偏殿!”那丫头说起这个似乎还挺激动,似乎能住进来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但是沐琉璃此时只想着一件事,她还得回春华苑给璟安做饭呢。 这应该都有辰时光景了,着实不早了。 第十九章 璋华苑偏殿 那丫头见按不住她,沐琉璃是横着一条心就要起身,好像伤口没长在她的身上似的,穿起衣服又快又狠,看得金玉直咂舌。 毕竟她可是亲自为沐琉璃擦洗伤口的人,能不知道那伤口究竟有多么狰狞可怖么? 但是沐琉璃并不知道金玉的想法,只将外衫套上,系上束带。 正当她穿戴整齐,只差一头秀发没有梳理,就要推门走出的时候,迎面走来个人影,呵呵笑着堵住了沐琉璃的路。 这人不是陈伯又是谁? 陈伯朝着金玉使了个眼色,如今王爷不在府里,只怕是没办法过来,但是不管怎么着,这人都得留住咯! 金玉微微点头,也顾不得冒犯,轻轻扯住沐琉璃一只胳膊,说道:“姑娘,你的伤还没好呢,大家都是凡胎的,哪里折腾得起?这要是不养好了,以后有的苦吃呢。” 沐琉璃略一思索,只觉有理。她总还保留着神仙那时候做事雷厉风行的态度,伤势沉重又如何?可是如今这肉身实在是脆弱,要是肉身再死一次,她就算不灰飞烟灭,也会受到重创。 因此还是要稳妥一点才是。 想到这儿,她也就不再坚持要走了,而是挑了一只凳子缓缓坐下,开口问道:“璟安呢?” “小郎君在春华苑内用了早膳,一会子就过来跟姑娘请安了。”金玉笑嘻嘻地说道。 陈伯见她没有挪窝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对外面招呼了一声:“传膳!” 一群女婢袅袅娜娜手持托盘鱼贯而入,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钵子盘子盅子,一时间香气四溢,不一会儿摆满了一整张花梨木的大方桌。 “沐姑娘请用吧?”陈伯亲自请沐琉璃用膳,旁人不知道这是多大的荣耀,但是金玉可是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能在璋华苑里头留宿的人,不提男女,沐琉璃都是第一个。 陈伯是璋王身边的随侍,在战场上为璋王做过副将,在宫里给璋王做过侍卫,如今却给璋王守着璋王府当一个默默无名的管家。 能让他亲自伺候的,除了璋王,还有龙椅上的那位,估计旁的人都没这个福气和本事。 可是这个沐琉璃却享用到了,而且据说昨晚这个沐琉璃还犯了大错,惹得璋王好一阵雷霆大怒,可是事后不还是认栽,把人给抱回璋华苑了么? 金玉只看着陈伯将碗勺都亲自给沐琉璃摆好,就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一眼。 这个王府里头的事情,都只能装聋作哑,主子的安排,哪里有奴才们好奇的份? “陈伯。”吃了一口鸡丝燕窝粥,沐琉璃就放下碗筷,看着陈伯问道:“王爷去哪里了?” “王爷……还没起。”陈伯搪塞着说完,又给她盛了一小碗的碧粳粥,慢悠悠推到她的旁边。 “娘亲,娘亲!”门口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叫声,不消一会儿,那薄如轻纱的门帘儿就被一只小手拨了开来,露出一张急吼吼的小脸。 “娘在这里,璟安走慢些。”沐琉璃出声说道。 “璟安今早发现娘亲不见了,还以为娘亲丢下我走了。”璟安眼圈红红的,看起来真的是急了。 沐琉璃叹了口气,对着他招手,“璟安吃了饭么?” “已吃过了。”沐璟安往那比他半人还高的凳子上爬,一边撅着嘴说道:“可是没有娘亲做的好吃,他们给我说娘亲受了伤,璟安可急坏了,是不是又有坏人来抓娘亲了?” “是坏人。”沐琉璃笑意渐深,揉了揉他的发顶,“不过已经没事了。” 沐璟安见她看上去精神尚好,心里也放下了,“娘亲以后出门都带上我吧,我可以保护娘亲。” 沐琉璃懒得接他的话,只是将他的痛处又揪出来提了一遍:“药都喝过了?” 沐璟安闻言就好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还是跟着沐璟安一起来,一直站在门口不吱声的留春说了一句:“小郎君今日只吃了半碗药,剩下的是怎么也不肯吃了,还嚷嚷着他已经好了,不必再吃。” 沐琉璃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就看着沐璟安像一只无尾熊似的缠了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声音脆生生地求饶:“娘亲,今日就不罚璟安了好不好,今晚上的药璟安一定好好喝。” 整间屋子里头气氛还算不错,陈伯满脸笑容,就连一边上的几个丫鬟也都笑意盈盈。王府里头有个小孩子,果然就是有趣的多。 只是好景不长,没一会儿就有个花青色直裰的官服男子绕进屋来,在陈伯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陈伯大惊失色,瞬间站起身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正说着,他就要往外面走。 那官服男子连忙拉住他,低声说道:“王爷那儿大约是不太好了,照着这么下去……说句冒犯的话,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怎么会!”陈伯眼眶一红,声音也严厉起来:“张太医,皇上派你来是信任你的医术,你不要胡说八道!” “王爷此刻也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要不是我今儿来看了,你难道就真的不知道?横竖王爷那个样儿,下官治不了。” 张太医冷哼,随后抱拳一拜,便离开了。 陈伯顾不得沐琉璃和沐璟安,连忙告了失陪。 璋王昨夜从宫里头回来,身子就有些不大舒坦,将沐琉璃在侧殿里安置好,便睡下了。那张太医只不过是宫里头皇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照例派来给璋王查看身体的太医,今日居然敢大放厥词。 还说王爷不行了…… 可明明昨夜还好端端的。 陈伯气得手脚发凉,心尖儿发颤,一路雷厉风行赶到了苏照璋额度寝殿。 “陈叔。”挽红眼尖,见着了陈伯,连忙从卧室内走出,微微福了一礼。 “王爷呢?”陈伯撩了帘子就往里赶,也顾不得主仆有别。 “王爷还睡着呢,一直没起,也不知今日怎地了。”挽风端着热水在一边候着给璋王洗漱,只是不敢轻易唤醒他,此刻见陈伯发问,连忙说道。 第二十章 解毒 众人看去,只见榻边纱帐掩映之处,半面如刀刻斧削般的侧颜安静搁在一枕玉童子上,看上去倒真的和睡着了无异。 只是陈伯此刻心底是一阵阵发寒,他曾和璋王一同睡营地的时候,岂会不知道他有多么警觉?怎么这么多人齐聚一堂,而他还能安稳入睡? 况且这个点,再怎么也不至于还没起。 想到此处,陈伯心底大惊,只是他还没有上前,就有一个倩影施施然走上前来,轻声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来看看王爷的状况。” 陈伯定睛一看,此人不是沐琉璃又是谁。 原来方才他一路疾行,却没有发现沐琉璃跟在了身后。 “你一个妇道人家,休提这种话,万一王爷有个好歹,你拿什么来还?”陈伯急急上前掀了帘子,这一看可就不得了了,只见苏照璋那薄唇紫黑,双目紧闭,将手放置鼻端,竟只能感受到细微的呼吸。 果然如那张太医所说,生命垂危了。 他腿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心里都溢出冷汗来,厉声喝道:“还不去请大夫,在这里杵着做什么!真是妇道人家!” 沐琉璃见他虽然是对着挽风挽红两个丫头吼,但是只怕这句话却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耸了耸肩,倒是没有像陈伯的反应那么大,反而镇定的很,直接上前,一把掀开苏照璋的被子。 陈伯跟在后面气得大喊:“你在干什么?” 沐琉璃被他吵得脑子疼,随口说道:“我在干什么,你看不见?” 她的手极快,三下五除二就直接将苏照璋的里衣扯开束带,露出一片精壮结实的胸膛,看得周围的两个小丫头都红了脸。 “你们两个,还不拦住她,是在等什么?” 挽风一愣,眼珠子转了转,连忙丢下手里头的绢子盆子,往门外跑去:“我去请大夫来。” 陈伯气得干瞪眼,只能眼睁睁看着沐琉璃扒光了苏照璋上半身的衣服,却不敢轻易上去拉她,毕竟她的身上还有伤,而且苏照璋又仿佛对她颇为上心,他是怎么都没办法对她不敬的。 只不过陈伯是真的看不惯沐琉璃的所作所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此做这种毫无妇德的事情,真是上不得台面! 沐琉璃眯了眯眼,在陈伯要杀人的眼神中摸了摸苏照璋的胸口,“毒,都快入肺腑了。” “什么?”陈伯一愣,走上前一看,果不其然,那胸口上的一大片黑紫色,和嘴唇上的一样,正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朝着左边胸膛的位置蔓延过去。 “这是什么?”饶是陈伯这等见多识广的人,也没有见过如此邪乎的毒,“王爷什么时候中的毒?” “这个不重要,你去帮我拿一盒银针来。”沐琉璃冷声吩咐道,并且伸出另一只手,分出一丝神力封住他的心脉。 她能感觉到这里面的毒不简单,就凭它居然能够实质化出现在皮肤表面,便可以看出只怕再晚一点,整个人都会被毒覆盖,变成浑身紫黑色的尸体。 陈伯还想在说什么,被她那冷意萦绕的眼睛瞪了一眼,便觉得满心的不满又说不出来了,这沐姑娘虽然来历不明,但是这么多日子和璋王在一起,似乎也是个为璋王好的。 思及此处,陈伯叹了口气,转身将门口待命的小厮喊进来。 没一会儿,一盒银针就送到了。 沐琉璃一手四个指缝里都夹着一根银针,正费力将一丝丝神力全部注入银针之中,连额头都因此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心口处由于频繁使用神力,已经开始发疼。 她瞥了一眼还在缓慢蔓延的紫黑色,心一横,将银针狠狠扎进去,将毒素都禁锢在银针之中,然后催动神力,将毒包围起来,转移到体内。 其实一般的毒只需要从银针排出就可以了,但是这个毒尤为奇特,沐琉璃担心暴露在空气中会产生其他不好的事情,比如钻进别人的身体里。 她有神力护体,应该能直接将毒化解掉。 但是她还是把这个毒想的太简单了,当那毒刚进入自己的身体时,她便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自心口传来。 她的手一颤,险些没把银针直接怼进苏照璋的肚子里去。 沐琉璃强忍着疼痛,一边用神力融化毒素,一边伸手拔出苏照璋身上的银针,待到这些做完,她已经连一只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沐……沐姑娘……”陈伯见苏照璋唇色转白,就连胸口的一片黑色也消失了,呼吸也逐渐平稳起来,他又惊又喜,“没想到您还真的会治病?” 沐琉璃胸口疼,手指尖疼,呼吸都开始疼,她歪在榻边上,一点一点捯着气儿。 她哪里会治病?只不过都是靠着这一点神力,花了大代价救人罢了。 好半晌,衣服都快要被冷汗湿透了的时候,她才慢慢直起身子,轻声说道:“陈伯,王爷这儿还需要一些解毒固元的药材,我出府去抓一点回来。” 陈伯不傻,他看得出来,方才那一场诊治仿佛耗尽了沐琉璃的气力,他连忙说道:“那您先歇下吧,要什么我都让小厮去拿就是了。” “不,我去就行了。” 经过这一次,陈伯倒也不好意思拘着她,还安排了一辆马车送她上了街。 街上熙熙攘攘的,王府门口招王妃的告示也早就揭下来了,沐琉璃放下帘子,问道:“这儿最大的药房在哪儿?要药材齐全的。” “哎呦,我说沐姑娘,这药材,论最大的那一家,还得是王家的万草堂啊!那气派的就跟个和尚庙似的,连那张柜面儿据说都是镶着金的呢!” 沐琉璃点了点头,“那就去万草堂吧。” 苏照璋这一次发病,完完全全都是因为被人下毒,她心里震惊,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还不知道在王府里,究竟是谁能在苏照璋的食物里面下毒。 但是他们抓的药,沐琉璃是不敢再让苏照璋吃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到底没有轿子稳,没行几步,就被堵在路上。 第二十一章 哪里来的刁民 “求求您了,行行好吧,就放过我们母子俩……” “官人,您就网开一面……啊——” 外面哭声喊声大作,车夫也收住了马鞭,喝道:“王府的车子你们也敢来拦?” 官差们转身一看,只不过是个布篷车,也没有当一回事,冷笑一声说道:“哪里来的刁民,见了你爷爷还不下马?” “你——”车夫一愣,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不要脸。 “车上的什么人,也一并下来检查检查!” 车夫捏紧马鞭,纵然他受委屈,也不好让车上的沐姑娘下车,不然传出去多不好听。 但是官差并不管他说的里面是姑娘之类的话,反而更加兴奋了。 帘子“刺啦——”一声被拽开,沐琉璃缓缓下了车,就看见一位大娘手被踩在那官差的脚下,正在痛苦地哀嚎,她的身边跪着一个小小的男孩,已经哭得没了声儿。 她皱了皱眉,狠狠横了一眼那看着她都要流出哈喇子的官差,冷声道:“你这是在毒害百姓?” “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这世界上就是有些刁民,需要我们给他们点教训!” 没想到眼前这个长的柔柔弱弱的姑娘,说起话来这么直白。那官差呵呵一笑,看着沐琉璃身上衣服都属上等,心下也有了数儿。 “姑娘请吧,我们检查过了。” 但是沐琉璃并不上车,反而吩咐那赶车的小厮,“你把那对母子带上车来。” 车夫稍微一愣,就听见已经上车了的沐琉璃幽幽传来一句,“出了事儿,都有我呢。”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他上前直接拽过那大娘,抱起小娃儿,对着不可置信怒意冲天的几个官差笑了一笑。 “我们家姑娘请这几位有事儿,您先让让。” 大娘的手都红肿不堪,但是被救出来的第一刻,她还是连忙从车夫手里头接过了娃儿,紧紧抱在怀里。 “她还欠我三十两银子呢,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官差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她们走,但是随后从车里扔出来一包东西,沉沉的,坠在地上还发出一声响。 那官差楞了一下,捡起来一看,正是一整包白花花的纹银。 “璋王府?”纹银后面的印子,正是璋王府的。几个官差互相对视一眼,随机低下头去,连声说道:“不知真的是璋王府的人,失敬失敬。” 几个官差逃也似的走了以后,那大娘抱着娃儿缩在马车的一边,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似的。 “姑娘……姑娘可真是好人,只是那么多钱,我真的是拿不出来啊,还不如,让他们打死我算了。” 这话,就连车夫听了都不免皱眉,在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这样的太平盛世,怎还有民不聊生的惨状? “大娘,你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会问官差借钱?”沐琉璃沉吟片刻,忽的问道。 提起这件事情,大娘的泪水就像是打开了阀头,一个劲儿往下掉。 “当初我们家那口子得了病,一开始还能下地,后来就只有在床上躺着的份儿了。我寻思着没有办法,就只能找了最好的万草堂的大夫出诊,那毕竟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人,没了他我们娘俩可怎么活?” 大娘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那掌柜的说,只要吃一副药,坚持一段时间就能好了,但是那药太贵了,吃了几次,家里就揭不开锅了,可是那口子的病还是没见好,只好借钱……” 沐琉璃皱了皱眉,这种情况,怎么听都不像正常,哪有明知道人家家里贫困,还要执意开贵的药的道理? “大娘家在何处,我跟你走一遭吧。” “啊?”大娘楞了一下,只当她是说来玩的,怎么也不同意,生怕病气过到了贵人身上。 沐琉璃微微叹气,只能把那个借口再拿来说了一遍:“我是大夫,说不定我可以试试看。” “真的吗?”大娘听到此处,简直喜出望外,可是随即又颓然说道:“姑娘,大娘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吃药了,还是不劳你跑这一趟,想来万草堂都治不好的,你年纪小,说不定也难。” 沐琉璃哪里给她质疑的机会,当下就叫车夫按照大娘说的地址去了。 那是一个京郊的农庄子,按理说是属于端王的。 这庄子里除了每月初一,还真的没有马车会来,因此沐琉璃看见一家家纷纷关上了门窗,不仅有些疑惑。 “姑娘有所不知啊,这些人也是怕了端王手下的那些大管家们了,总是乱收租子,搞得大家日子都过不安稳。” 这下子看到沐琉璃的马车,只还当是有人来收租子了呢。 马车停在一家农户院子门口,大娘抱着娃儿,给他擦了擦眼角上挂着的泪花子,嘱咐道:“一会子见了你爹,可别给他说今天发生的事,知道不?” 娃儿还小,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让姑娘见笑了,这里就是寒舍,你进来吧,我家那口子就在里头。” 这是一处小院子,甚至只不过能算是三间小土屋,一间堂子用作吃饭的地方,一个柴房外加灶间,剩下的小小的屋子就是一家三口睡觉的地方。 沐琉璃进去一看,炕上躺着一个枯瘦的男人,一双发黄的眼珠子几乎都不会转动了,听见声音也只知道微微抬起头看过来。 在看见沐琉璃的时候,男人明显睁大了眼睛,嘴里咿咿呀呀发出声音。 “大郎,我和娃儿回来了,今儿还带了个小郎中回来给你治治病,你肯定能好的,啊!”大娘强颜欢笑,将娃儿放在炕边上的一小块地方,转过身来对木琉璃说道:“这就是了,你快看看吧……” “不……不治……不治了。”男人费力地挣扎着,扭动着身躯,眼神中透露着惊慌,“钱……钱……” “没事的,我不收你钱。”沐琉璃轻声说道。 “啥?这咋行?”大娘将手在裙子上揩了揩,“大娘钱不多,但是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 第二十二章 你喂本王喝 她溜眼那么一瞧,这间不大的土屋墙角处,还有一些痕迹,显然是以前摆放过家具之类的,而现在的屋子里只剩下家徒四壁,恐怕这一家子人是真的走到穷途末路了,将家里能变卖的都卖了个干净。 被放在炕上的娃娃突然哇哇大哭起来,随即一股子尿骚味传了过来,大娘大吃一惊,连忙将娃娃抱了过来,一边打骂孩子,一边紧张地看着沐琉璃,生怕她一个生气,就不治病了。 沐琉璃心底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走上前说道:“大娘,孩子还小,控制不住都是正常的,你别打他。” 大娘也哽咽了,抱着孩子坐在一边不吭声。 沐琉璃见她估计是连一张干净的尿布都拿不出来,而且病人躺着的床上也干硬肮脏,一床不知多久没有换洗过的被褥,颜色都已经看不清楚。 车夫跟在后面,也禁不住皱眉:“沐姑娘,咱们还是……” 沐琉璃摇了摇头,止住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她并未嫌弃脏乱,直接坐在床头,伸手捏住了男子的手腕,放出一丝神力探查一番,随后将神力收回。 很奇怪的是,若是生了病,应该是能感知到病灶的所在,可是在男子体内,病灶其实很小,并不能造成这么严重的症状,起到真正作用的还是一丝令人衰弱的药性。 沐琉璃神色一凛,只怕是那个万草堂并不简单。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大娘,说道:“这里头有药,你每天给他服用一颗就行了,不消半月,这个病自然就会好。” 那车夫一看,这个瓷瓶不就是王府里那种寻常的补药么?怎么到了木姑娘这儿就成了治病的良药?难不成是她吃完了药,将这个瓶子装上了别的东西? 他还没有寻思明白,那边大娘已经泣不成声,抱着娃儿就要给沐琉璃跪下,“姑娘,真的谢谢你,要是好了,我上你家给你磕头去!” 沐琉璃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扶起大娘,说道:“不必如此,我就先走了。” “我……我还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闺女呢!”大娘抬起朦胧的泪眼这么一看,屋子里哪里还有那个俏丽清高的身影,她赶忙抱着娃起身奔出门一看,却只看见了茫茫大路,杳杳碧空。 她浑身一震,喃喃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瓷瓶,才能告诉她这一切真的不止是一个梦。 她顾不得哄娃儿别哭,走到炕头,给大郎喂下一颗药,和着一碗浑浊的冷水吞服了。 药吃进去没多久,大郎的眼睛似乎有神了一些,大娘只当是自己眼花,放下碗便打算出去干活,就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来—— “小翠……”声音嘶哑,但是听上去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了。 “大郎?你能说话了?” “苦了你了,以后别花那个钱了,啊。”大郎撑着身子坐起来,虽然还是感到头晕气短,但是比起之前几乎僵死在床上还是好了太多。 “你说的是什么话?”大娘一见他恢复了,泪水“唰”得一下流了下来,轻轻锤了他一下,“你赶快好起来,你看看孩子都饿成什么样儿了。” …… 不远处,那一辆马车才刚刚驶出村庄。前面的车夫一挥马鞭,回头问了一句,“姑娘,咱们还继续往万草堂去吗?” 沐琉璃冷笑一声:“换个地方吧,这里,可去不得。” 马车一路驰骋,没一会就到了一个药堂子,虽说规模不算太大,但是药材还是很足的。沐琉璃下了车,进店将需要的一应补药采买了一通,这也将兜里的钱都花了个七七八八。 那点钱还是原身身上的体己,算上刚才替大娘还的钱,现在剩余的也就只有手心里的三文了。 沐琉璃只觉得做人也挺不容易,这没点钱,想买个东西都困难。 “姑娘,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沐琉璃本想摇头,一抬眼却看见不远处挑着架子卖糖葫芦的,一股子甜香味就这么传了过来。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用剩下的三文钱买了俩糖葫芦,一手拿着一支还算是满意地上了车。 其实她还想去万草堂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经营的店铺,居然如此玩弄人命,连这样的农户人家都要狠心坑害,实在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不过苏照璋的事情还是要快快处理,不然余毒留在体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扛不住。 回府以后,沐琉璃亲手把药熬了,端到苏照璋床前,正想着是蛮力灌进去还是怎么办的时候,就看见他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自己。 呵,这下好办了,既然醒了,那就自己喝呗。 沐琉璃把药递给一头雾水的苏照璋以后,转身就走。 “等等——”苏照璋只觉得手心里的药汁竟然是已经被凉好的温热,一点也不烫人,他看着沐琉璃的背影一股恐慌蔓延在他的心头。 他竟然会害怕这个女人就这么走了。 “你是不是在怪本王?”苏照璋撑着身子坐起来,眸中难掩的是愧疚和歉意。 沐琉璃为了帮他清楚祸患,亲自去刺杀假的颂贵妃,还身受重伤,自己却将她关进后院……苏照璋轻叹了口气。 沐琉璃觉得奇怪,“我怪你干嘛?” “本王……本王误会你……”苏照璋看着她一双琉璃似的眸子,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将目光放在她的肩头,轻声问道:“你的伤好些了么?” “没事了。”沐琉璃言简意赅,懒得跟他废话,不过还是担心自己的一锅药被他浪费,毕竟她还记得陈伯说过他怕苦,而这一服药似乎苦味挺足,为了清毒还特地放了几两黄莲。 “你记得把药喝完。”沐琉璃带着一丝威胁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抬腿走人,身后就幽幽传来了一句—— “你喂本王喝,不然本王喝不下去。” 沐琉璃:“……” 她拧紧眉头,虽说是听话地转过身来,但还是没明白,难道说她亲自喂,这药就不苦了? 第二十三章 都依你 “本王,昨晚可是又犯病了?”苏照璋咽下一口药,苦味直冲天灵盖了,他都没皱一下眉头。 横竖都吃药吃成习惯了,跟喝水也是没有什么区别了。 沐琉璃淡淡地说道:“是中毒,你的王府里有别人的内应?” 苏照璋只是楞了一下,随即严重划过一丝冷意,“昨日我什么也没吃,除了在宫里的一口糕点。” 那假颂贵妃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想要害他,还真是防不胜防。 沐琉璃瞅了他一眼,“你去颂贵妃那了?” “嗯,她不是我的母妃。”苏照璋冷声道:“我的母妃还不知下落。” 其实沐琉璃用本命星盘不是不能算出来真正的颂贵妃的下落,不过这样做消耗的神力太大,而且牵扯的因果太多,所以她不可能会滥用。 她点了点头,对于苏照璋的孺子可教还算满意,只要不是死活不肯相信这个事实,那就不算太蠢。 “不过本王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的?”苏照璋心中盘桓已久的疑虑,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沐琉璃总不能把这一切都摊牌了,她没好气地看了苏照璋一眼,说道:“这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苏照璋眼前一亮,还没等他心里那点期望升起来,沐琉璃就适时地加了一句:“要是你被害死了,璟安谁来照顾?” 苏照璋:“……” 所以到头来,这女人只是为了让他活着,好让沐璟安有个依靠? 他心底那一丝绮念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从沐琉璃手中端过那一碗药,直接喝了下去。 “这药太苦了,下次能不能换一换?” 沐琉璃接过空空如也的碗,说道:“这一次只是给你清毒的药而已,以后就不用再喝药了。” 对上苏照璋质疑的神情,沐琉璃心下一震,险些就要暴露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决不能就这么暴露出自己身怀神力之事。 她思及此处,便眨了眨眼,对半卧在榻上的苏照璋说道:“是药三分毒,还是伤身体,不如我给你食疗来的好,你这破破烂烂的身子,再喝药也是无益。” 但凡陈伯还在此处,此刻一定又看不惯沐琉璃的行为,还是要骂的,王爷病成这样,这么多年都是靠着药来撑着,你说不喝就不喝,出事了谁能担得起? 但是偏偏这里只有苏照璋一个人。 他只微微抬了抬眼,看见沐琉璃眼中的平静,还有一丝自信,不知为何,居然升起了要纵着她的念头。 苏照璋极轻地叹了口气,只说道:“都依你。” 沐琉璃颔首,随后便出了门。 苏照璋撑着身子坐起,门外的挽红见沐姑娘已经出去了,就悄悄地跑了进来,替苏照璋梳洗起来。 到底她还是个闲不住的,苏照璋闭口不言,她却一个没忍住打开了话匣子,“王爷,你今日发病可真蹊跷,要不是沐姑娘来了,直接揭开了帘子,我和风姐姐怎么都不敢上前打扰您的。” 苏照璋愣了愣,微微点头。这一次,又是沐琉璃救了她。 仿佛自从她来到这里,自己就一直在逢凶化吉。 外头阳光悄然撒了一地碎金,凉风穿堂,挽红禁不住一个激灵,她念叨着将苏照璋的袍子拿出来给他穿上。 带子还未系好,就听得苏照璋开了口。 “去把府里那套衣裳拿给沐琉璃。” 挽红一愣,随即想起了,那套衣服指的是霓裳丝裙。 春华苑内,沐琉璃皱了皱眉头,看着苏照璋院子里的近侍丫头送来的一套衣服,有些意外。 “沐姑娘,这是王爷特地吩咐我送给您的。”挽红笑嘻嘻地将托盘递给了沐琉璃院子里的丫头,随后说道。 沐琉璃没啥感觉,在她看来,那些衣服其实都差不多,还能穿出个花来不成? “你跟王爷说一声,就说我的衣裳自己会买,不用他劳神。”沐琉璃也没看一眼托盘里头的衣裳,就直接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那可是霓裳丝裙啊!! 挽红睁大眼睛,缓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沐姑娘,这套裙子可并非凡品!” 沐琉璃转过身来,略有些感兴趣:“哦?” “据说是天下最巧的工匠,曾经梦到过神女,醒来以后对照着记忆里的裙衫花费了十年的功夫才绣成的。这天下也就这一件了,当初皇上特地赐给璋王以表彰功绩,不过王爷毕竟是男子,所以这衣裳只是一直留在库房了里。” 挽红神秘兮兮地又加了一句:“据说,王爷是留给未来的王妃的,所以才一直没有拿出来充作礼送了。” 要是不说这一句还好,说了这一句,那沐琉璃真是一点都不想要。 她皱了皱眉,随意揭开了盖在衣服上的一层上等丝绸,叠好的霓裳丝裙就显露出来。 沐琉璃眼睛睁大,呼吸也急促起来,这衣裳……怎么看都像是她在神界时候的法衣。 她拿起衣服一抖,顺滑的布料直接垂坠下来,整件衣服粗看之下仙气十足,细看之下更有乾坤,竟然连腰间的三色明珠坠子都和她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明珠只是反间的宝石,神力稀少,自然比不过她自己的明珠,是极其稀有的法器。 挽红只是负责送衣服,至于衣裳的模样,还不敢自己偷看,此刻一件裙衫的样式,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那皇后娘娘的裙子上,也未必有这么奢侈的用料吧?金丝银线暂且不提,还有这水光丝滑的缎子,就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少种工艺。 沐琉璃突然改变了想法,她提起衣服,将托盘往挽红哪儿推了推,“衣裳我收下了,替我谢谢王爷。” 这套衣裳,不知是不是巧合,居然和她的法衣一致,只是若是无法将神力恢复至五成,她就无法召出法衣。 留着这么一套衣裙,就当时做个念想吧。 她回过身,唤来留墨将衣服放好,自己走进里间,就看见沐璟安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你能看得懂么?”她微微俯身,问道。 第二十四章 对她下手 “娘亲之前教我的那些字,璟安早就学会了。”沐璟安挺了挺小胸脯,显得挺骄傲。 沐琉璃倒是愣了愣,看来原身还是有来头的,在这年代认识字的女子到底是不多。 “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进学啊?”沐璟安一想到终于是可以进学堂,再也不用因为别人看不起而被拒之门外,就感到一丝激动。 他晃着两只脚,手里还拿着一只毛笔,还有模有样地在纸上勾勾画画,随后笑嘻嘻得对上了沐琉璃的双眼,将那张纸递给她看,“娘亲,你看这是不是你的名字?” 沐琉璃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字很工整,虽然还没有开始临帖子,但是已经能看出飘逸的筋骨,一看就知道天分不浅。 挽红那丫头倒是还没走,贴在门外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姑娘跟王爷说的话可别忘了,要不然王爷到时候恼了,还要差遣奴婢来催姑娘的。” 沐琉璃愣了愣,这才想起来她所说的是何事。 她夸奖了沐璟安几句,然后就走进了厨房。 她答应苏照璋的药膳,还得亲手做。环视了厨房一通,食材不少,鸡鸭鱼肉都全,这个天气也依然有鲜青的菜叶子,实属不易。 她想了想,心里就有了打算。 过了一会儿,她做好药膳,端到璋华苑里头的时候,苏照璋正穿了一身常服坐在榻上,一条腿曲奇,支颐在看一本书,一绺额发垂下来,明珠刚好挡在妃色的薄唇上。 闻声他抬起头来,神情惊喜,“方才我就闻到了一股子香气,果然是你来了。” 沐琉璃不置可否,将那唯一的盅放在桌子上,苏照璋满心跃跃欲试,沐琉璃做的药膳味道实在是好,他早就领会过了。 只是今日就只有一碗,难不成这是一道大菜? 他心里还在寻思,那边沐琉璃就毫不留情地掀开了盖子—— 苏照璋:“……?” 他很快抬起头来,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信:“璋王府中紧张到这个地步了么?” 原来那碗里头只有一碗白粥,就连菜叶子肉沫子都没让他看见一点,简直朴素到寺庙里的和尚都该自愧不如。 沐琉璃眼神已经很明确了:你爱吃吃,不吃拉倒,但敢浪费的话,我捏死你。 行,吃就是了。 苏照璋端起碗,用调羹舀起一点放入口中,就忍不住睁大眼睛。 原以为是毫无味道的白粥,但事实上却不是这样。入口的一瞬间,就是一股清香,随后细品,还带着肉类的醇香,好似千百种味道都在其中,但是又融洽得刚刚好。 他定睛细看,只见一颗颗大米都饱满晶莹,已经被熬煮地格外软烂,还挂着一些浓稠的粥皮。 他没有多想,直接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沐琉璃这才满意地收了碗,问道:“你可有觉着好些?” 他点了点头,还真别说,这一碗热粥吃下肚的温热感迟迟未散,一直萦绕在腹部,整个人都因此觉着暖洋洋的。 “你现在刚解了毒,大鱼大肉之类的还是别想了。”沐琉璃警告着说道,“口腹之欲要控制,还有某些欲望也要收一收,明白?” 苏照璋:“……” “本王不是很明白。”苏照璋撑着脸看着她,半边发丝全部都垂在胸前,这么一看居然还有一种妖冶的美丽,沐琉璃连忙回过神,说道:“你院子里的姑娘们,最近就让她们歇一歇。” 苏照璋正觉着气闷,那院子里的人不都是其他的人巴巴地送进王府的么?就连他没在京城的那些年,也没见少送。 多半的都是他叫不出名字,甚至都没见过的女子。 怎么就成了沐琉璃口中的某些欲望了? 沐琉璃见他气闷,居然觉得好笑,这一笑倒是不打紧,之间璋王殿下一双勾人的凤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好似出了神。 “你笑了?”苏照璋还从未见过笑起来这么美的女人,只是沐琉璃不苟言笑,他想了想,只怕是那些掷千金买一笑的事儿也不是事出无因。 沐琉璃已是收了笑,静静地看着他,“璟安何时进学,你安排了么?” “帖子已经差人送去国子监的管事手里,里面有很多授课的先生,到时候还要将璟安带去给他们看看,国子监的先生不比宗学的差,有的甚至极为广学,若是能入他们法眼,璟安毕竟能有大成。” 苏照璋说道,“这几日大约就能成,到时候我会带你们母子同往。” 沐琉璃听了也放心了,见着挽风和挽红已经进了殿,她便拿着托盘走了。 …… 皇宫内,熙仁宫里,两个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来到假山附近,探着头,跟一个蒙了面的人说上话。 “东君姑娘,你可小声一些,我今日偷偷跟着御史大人身边的下人偷偷进的宫,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到后宫里来了,那关系就太大了。” 东君也知道这里头事情的严重性,只想着速战速决,免得拖久了让人觉出不对来,于是赶忙问道:“你们那儿怎么样了?” “别提了,王府里头的眼线被打死了好几个,也就剩下几个好多年的老人,但是现在风头紧,咱们不敢轻举妄动,还请东君姑娘不要再让我们做那些事情了,好歹等着过了这一阵子再说吧。” “你们是废物么?”东君说起这事儿也来气,“这么久了,璋王怎么还活得好好的,我不是叫你在各种用度上头都下了药?但凡是个好的也该入土了,那药罐子怎地还能活着?” “姑娘你话说的倒是简单,咱们府上不是来了个姑娘么,倒说是做得一手好药膳,将他的身子调理得七七八八……” 那人说着,眼中划过一丝愤然,“只怕是那璋王的身子,这样子下去,能恢复常人一般也说不定呢!” “那她是不能留了,你们不能对璋王下手,难不成还不能杀一个女流之辈?”东君冷冷一笑,“最好这次不要失手,要不然谁也别想活!” 第二十五章 去或者不去 待到威逼利诱那隐藏在璋王府里的内应,等到那人连连应声不敢不从之后。东君将一包银子递了过去,可真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叫人舍不得离又不敢轻慢。 东君瞅着那人小心翼翼离开的样子,冷哼一声,连忙走进正殿。 颂贵妃半靠在榻上,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如云额的发髻坠在一边,更显得那张如花似玉的面颊妩媚动人。 “怎么样了?那些人办事可还算牢靠?”颂贵妃撑起身子,接过一边小宫女送的茶水。 东君将人全部都驱散了,才敢说话。 “回娘娘,现在好像出了一点问题,璋王一点事都没有,也不知道那天的糕点他到底吃是没吃……要是没吃的话,难不成他对我们已经起了疑心?” 颂贵妃一怔,细细回忆起那日光景。 “不对,他吃下去了,我看着他吃的……”颂贵妃皱着眉头,神色不好看,“他恐怕还没有发现,你们动作快一点,别等他发现了,就来不及了。” 东君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在甩锅呢。要是璋王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死于非命,那就不是眼前这个坐在贵妃榻上的人的错,而是他们这些人办事不力了。 想到这里,她对于璋王府内应损失惨重顿时不敢提及,她犹豫了一会,说道:“娘娘,据说璋王府来了个姑娘,对于调理身子之事极为了解,璋王没死,说不定就是因为她从中作祟。” “一个女人,会做点饭食有什么不对?”颂贵妃不耐地看了东君一眼,冷哼道:“怕不是你这贱蹄子做不好事情,还想推责?” 东君实在是委屈得紧,拽住手中帕子,半天才说道:“总之这事儿总不至于空穴来风,那样凶险的药都没能要璋王的命,娘娘您也该看着点,别什么事情都不往眼里搁,总之奴婢是将这事儿告诉您了,您怎么做奴婢就不好置喙了。” 颂贵妃水葱似的手将茶杯狠狠往案上一放,正要发怒,心中却也觉蹊跷。 那药在糕点里,他吃了必死无疑。 可是现在人没事…… 那只能是有奇人相助。她想到此处,抬眼一笑,倒也没有怪罪东君的出言不逊:“你修书一封,只说是本宫最近身子不太硬朗,药又太苦,问他借来那姑娘到宫里使几天。” 东君眼中精光一闪,连忙福了福身,微微笑道:“奴婢这就去。” …… 这些日子白天正午时分的日头还是明晃晃的,秋高云淡光景。 沐琉璃拿着鱼食,在花园里头的莲花池子边随意丢了几粒,就马上有一群红艳艳的大红袍一拥而上,争相夺食。 她体内的神力经过这几日得而修复,勉强回到原先的一成了。又因为做饭时候还是时不时要舍去一些神力去补救苏照璋千疮百孔的身体,因此神力恢复的进度也着实是慢。 只不过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要不然苏照璋一命呜呼了,那她离开王府的日子也就遥遥无期。 正胡乱思索之间,一个丫头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小郎君是回来了!” 原来今日正是国子监先生们择生的日子,约好了将沐璟安送过去给他们过目。可谁知那里有规矩,不允许有亲人陪同。 沐琉璃虽然心存顾虑,但是抵不住沐璟安的热情,只得同意让他自行前往。 她收了鱼食,接过身边丫头的绢子擦了擦手,说道:“怎样了?” “奴婢不清楚,奴婢只看见小郎君从车上下来,还很高兴,想来结果是好的。”那丫头一脸高兴,沐琉璃心情也松快不少,直接朝着前院走去。 沐璟安高兴,应该是被德高望重的先生录了。其实不是每一个进了国子监的学生都会被里头的先生录为弟子的,也只有被看对眼的才会额外收徒。 正走到门前,沐琉璃就看见沐璟安跪在地上,周围还跪了许多丫头小厮,她心里疑惑,就看见一辆粉红宫纱笼罩的马车缓缓在门口停了下来。 “姑娘,快跪下吧,宫里头的娘娘传了口谕。”一个小丫头生怕沐琉璃不懂规矩坏了事,连忙拽住她的衣角提醒道。 沐琉璃慢慢提了提裙角,也跪了下来。 车子里出来的人她见过,就是当日在熙仁宫里头迎接过苏照璋的大丫头,东君。 她昂着头,颇为享受这样的场景似的,享受了一会儿,才传了口谕。 “娘娘说了,听闻璋王府里有个会理膳的姑娘,正好娘娘身子不爽利,叫她随我一同进宫去。” 这下子众人都惊了,沐琉璃虽然表面上只是个没名分的姑娘,但是她那个孩子王爷可宠爱得紧,这怎么也不好让人随便带进宫里做那下人的事儿吧? 陈伯也皱了皱眉头,说道:“东君姑娘,宫里那么多厨子御医,难不成还要点名让我们王府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 现在璋王不在府里,他还真不敢决定让不让沐琉璃去。 沐琉璃眯了眯眼,看着一脸势在必得的东君,心里有了想法。 “您这话说的,也太见外了,谁不知道璋王殿下对娘娘是最有孝心的了,什么好东西都往宫里先送去,现在只不过是问你们要个姑娘,又不是要你们璋王妃去服饰端茶送水,怎么还推三阻四的?” 陈伯:“……” 陈伯急得手都在抖,可这个女子,不是璋王妃,尤似璋王妃啊。璋王府里头没有立妃,也没有侧室,沐琉璃就是明面上唯一有子嗣的女人,没准儿以后就是王妃了也不一定。 “陈伯,你总不至于是想让我空着手回去回禀娘娘吧?前阵子娘娘遇刺,天天喝皇上那儿送过来的补药,简直都要喝吐了,这才想着来璋王府讨要个会理膳的姑娘,你难道是想要娘娘身子不好过才高兴么?” 这句话就比较厉害了,一边不忘记提点这些人,颂贵妃在皇上那里都是极为得宠的,你们惹不起。一边还敲打陈伯,叫他不得不交出沐琉璃。 陈伯苦着脸,瞧了沐琉璃一眼,心里无比挣扎。 第二十六章 干脆药死她得了 东君扬起脸,一脸傲气地扫了沐琉璃一眼,只见这个女子是那日璋王带进宫里去的,心里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璋王这些年也没见将谁扶上明面,要是真的要了这么个没权没势的女子,也许也是一件好事。 那又废又没有靠山的苏照璋,只能与王位失之交臂了。 沐琉璃微微仰着脸,站起身来,“东君姑娘,我跟你去一趟就是了。” 陈伯眼珠晃了晃,但终究还是没能说上什么,只能看着沐琉璃随着那宫女一道儿离了府,进宫去了。 “你就是那会理膳的女子?”东君倒也没有亏待了她,反而让她跟着自己上了那辆宫车。 沐琉璃眼眸流转,将东君打量了一番,只见着宫女穿著打扮不同于普通人,只怕是放在普通官宦家里,比那正室穿得还要华贵一些。 “是。”沐琉璃收回目光,说了一句。 这女子不卑不亢,不怕自己,相貌和举止都不凡,看得东君倒是有几分疑虑来。 见这样的人儿,怎么也不像是普通家里头养出来的女儿。 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你可是王府买进来的姑娘?还是哪家的小姐?” 沐琉璃只看了她一眼,就明白她的心里所想,慢悠悠来了一句,“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罢了,如今得王府收留,不甚感激。” 东君心里头那块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她微微一笑,说道:“你也别怕,咱们娘娘是最和蔼的人,从来不虐待下人,你只要把她伺候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沐琉璃心里冷笑,只怕是那个假的颂贵妃此刻已经知道了苏照璋身子变好,便把这一切全部怪罪在自己的身上,此次进宫,目的应该就是试探自己是否真的具备让人身体变好的本事。 假如让她们知道了她的能力,估计假贵妃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毒害自己。 但是她还是乖巧地说道:“知道了。” 东君摇了摇手里头的团扇,遮住了一半美丽的容颜,偷眼瞧了沐琉璃一眼。心里也直犯嘀咕,纵使是宫里头的药膳师,也没有那样好的本事。 这个只不过是年纪轻轻的姑娘,难不成真的有那样逆天的能耐? 这一切多想无益,还是得到了宫里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进了宫,宫里头距上一次来看的时候,又多了无数奇珍异宝,大抵都是皇上心疼颂贵妃受伤,送来的宝物,给她随意赏玩。 大殿上歪坐着个美人,身姿婀娜,一举手一投足都无比妩媚动人,叫人移不开眼睛。 她美目微睁,看着殿中跪着的女子,不免有些惊讶,“这不是我儿之前带来的那一位?东君,你是不是犯了糊涂,怎生将她给带来了?” 沐琉璃就静静地看着她装作不明白的样子,东君微微一笑,上前解释道:“娘娘快别多虑,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就是这一位姑娘有着理膳的好手艺,想必有她在这里,娘娘的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既如此……”颂贵妃笑了笑,露出一副格外娇弱不胜的样子,说道:“那就麻烦沐姑娘了。” 沐琉璃垂着眸子,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民女一定会为娘娘的身体,鞠躬尽瘁。” “好,好,李嬷嬷,你将沐姑娘带下去吧。”颂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意对着殿里服侍着的一个宫婢说道。 “沐姑娘,你跟老身来。”那李嬷嬷引着她在宫殿之中左绕右绕,终于是到了一处地方,李嬷嬷指了指一排房舍里头,说道:“这就是熙仁宫里头的厨房,你以后就在这里理膳即可,有什么缺的,就同老身说一声。” 沐琉璃应下了,待她走进去,在厨房里转了几圈,却发现李嬷嬷还站在屋外盯着她看,仿佛她不立刻开始理膳,她就要这么一直看下去似的。 沐琉璃即刻背过身去,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食材,她随意揪下一些菜叶子,取了一些瑶柱和鸡汤,用罐子熬上一锅浓稠的海鲜粥。 随后将面团发好,放入白糖揉捏成小块,切入一些滋补的药材研碎掺进红糖的馅料里,再把剩下的药材碎末和粥放在一块,做好的糕点放上蒸笼。 她在王府给苏照璋做了那么久的药膳,虽说主要靠的都是神力的作用,但是为了能够掩人耳目,她也的确是看过不少药材的书,了解几种滋补的药膳常用的药材。 那李嬷嬷在窗外盯着,只见她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有两把刷子,又见她的确是放下去几把药材,这才逐渐放下心来。 等待食材变熟的过程中,沐琉璃手上也没有闲着,将洗净的青菜用水烫过,取出来的时候还遍体浓青,鲜艳欲滴。掰开放进小碟子里,放入调好的酱汁。 沐琉璃将做好的药膳端出厨房的时候,假装惊讶得看着李嬷嬷,不过李嬷嬷却没有一丝被撞见偷窥的尴尬,反而十分自然地说道:“沐姑娘,随老身来吧。” 进了殿中,沐琉璃垂首而立,其实比起做一顿平平无奇的药膳,她更想的还是直接在里面放一点药,干脆药死她得了。 不过她还是清楚,颂贵妃此时并非真的要吃她的东西,主要还是试探她的能耐。当然,对她肯定也是有防范之心的,再加上之前她已经被刺杀过一次,所以警惕心应该很强,她这个时候不宜打草惊蛇。 颂贵妃抬起头来,看了李嬷嬷一眼,只见她点了点头,这才笑了起来:“真是辛苦沐姑娘了,快端上来让本宫尝尝。” 沐琉璃将药膳呈上去,掀开盖子,一股浓香传了出来,伴着瑶柱的鲜甜还有鸡汤的浓郁,一起迸发出来。旁边还摆着一小碟青菜和甜糕,即便是吃遍了宫里药膳的颂贵妃,也不免要称呼眼前这一顿药膳的别出心裁,让人猜不出这到底是药膳还是一道简单的家常便饭。 “这真的是药膳?你可别蒙骗本宫。”颂贵妃一双凤眼瞥了一眼沐琉璃,冷声说道。 第二十七章 再见裕王 “你在王府怎么为璋王调理的,你就怎么伺候本宫,你这是为了藏拙,还是为了什么?”一时间,怀疑的目光在沐琉璃身上扫过,沐琉璃微微福了一福,朗声说道:“岂敢蒙骗娘娘,民女在王府也是这样的手艺。娘娘若是不信,上前打听即可,若是娘娘觉得民女手艺不济,合该换个人来为娘娘调理身子,免得贻误时机。” 颂贵妃一时间眸光闪烁,坐在榻上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本宫倒是看看,你这药膳,究竟是有什么本事!” 东君心思灵敏,一听这话,连忙上前端起那碗粥,递到颂贵妃眼前,“娘娘试一下吧,粥已经是温过的。” 颂贵妃垂目拿起汤匙,轻轻舀起一勺,还没等放到唇边,浓香就已经扑鼻,让人闻了都不禁食指大动,但是可疑的是,这里面竟然是一点点药材的草药味都没有,完完全全就只有粥的香气。 一口下肚,粥顺着试管滑下,一路暖到胃里去,整个人仿佛都轻快了不少。 颂贵妃满眼不可置信,竟丢下勺子,直接端起粥喝了起来。 “娘娘?”东君楞了一下,劝道:“娘娘慢些吃,小心呛着。” 事实上,颂贵妃才用过早膳,怎么也不该饿成这样才是。东君皱着眉头,看着超出预期的场景,心里泛起嘀咕。 “真是好手艺!”颂贵妃放下碗,取了帕子轻轻擦拭那张朱唇,眼睛一亮,看着沐琉璃,说道:“果然不是一般理膳手艺可以比的。” 沐琉璃微微低下头去,“其实都是平常手艺,能得娘娘青眼,实在是有愧。” 她随即继续说道:“这样的法子,民间多得是,娘娘要是真的喜欢,就去民间带几个入宫调教即可。” 颂贵妃眼神一黯,死死捏住帕子。这样的理膳手艺,居然在民间遍地都是么?那就算是扣住了一个沐琉璃,说不定还会有千万个沐琉璃去王府伺候璋王。 思及此处,颂贵妃勉强一笑,“沐姑娘说笑了,本宫其实只是想要你来给本宫开开眼罢了,并无扣留你在宫里的意思,本宫身为璋王的母妃怎么会跟他横刀夺爱呢?” 虽然颂贵妃这么说,沐琉璃当然是不信。 颂贵妃微微一笑,对着沐琉璃说道:“不过还请沐姑娘再多待上几日,为本宫多多制作一些药膳,本宫的伤处每日疼痛,实在是太过于折磨,沐姑娘不会不愿意的吧?” 毕竟一顿药膳,哪里能看出点什么,还是要等几日,要是真的有奇效,那璋王身体渐渐康健之谜也就解开了,要是原因不在此,那璋王恐怕另有奇遇。 不管是哪一种,都代表她应该加快计划了。 沐琉璃看了殿上神情莫测的几个人,颂贵妃那双眼中的急切太过于明显,而东君也死死盯着她,仿佛她不答应,下一秒就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点了点头,应下了。 殿中的人才松了口气。毕竟沐琉璃要是不愿意,私自扣下璋王的人说出去也不好听。 “你平日里可以在宫中走一走,雪雯楼里有不少奇珍异宝,你可以去挑选着为本宫理膳用,到时候只要说一声是我宫里的人,就可以了。”说着,颂贵妃就丢给她一小块木质的宫女腰牌。 李嬷嬷领着她到了一排小小的下人居住的院子里,随意进了一间房,里面居然还有另一个人。 “这是春桃,你这几日同她同住即可。”李嬷嬷说完,就走了,只留下春桃一脸莫名地和她对视。 “你是新来的宫女?”春桃愣了愣,不至于啊,这还没到选宫女的日子。再者说,眼前的这一位身上并没有那种卑躬屈膝,生怕惹恼了主子的奴颜。 沐琉璃只是对着春桃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随后就拿着那一个腰牌走了出去,直接出了熙仁宫。 那什么雪雯楼,里面的确是有极为珍贵的草药,她还挺想弄一点的,毕竟上一回用过了,感觉效果还不错,要是在有谁有点小磕小碰,无需消耗神力,只需要用那种药材就好了。 不过她对于这种药材的珍稀程度还是不清楚,上一次璋王取出来的也只是这么一点而已。 到了雪雯楼,用腰牌进去了以后,就直接穿过一楼的御医处,直接奔向楼上放置药材的地方。 上去一看,只见无数的药柜叠放着,一排排隔外壮观。每个药柜都有无数个小小的抽屉,每个抽屉都放着一种药材。 她找了找,拿了几种寻常的药材给颂贵妃做药膳用,然后就想找到那几味药。 “你在找什么?”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沐琉璃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极北雪莲,极南珍珠,极东人参,极西丹石,一味一两就可以。” 裕王:“……” 他险些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一味一两,一年的产量也不过就是几两罢了。这个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要的都是奇珍。 “姑娘是哪个宫里的?”裕王此言也是经过斟酌,他见沐琉璃的发丝乌黑,并没有盘成夫人髻,不像是宫里的娘娘,因此只好称呼为姑娘。 沐琉璃回过身来,眨了眨眼,勉力辨认出来,这就是那日隔水相望看见的男子,裕王。他身上的龙气稍微收敛了一点,以至于方才她都没有第一时间感受到。 “我是颂贵妃召来宫中理膳的,你知道那几味药在哪里吗?”沐琉璃找得头晕眼花,望过去都是一模一样的药柜,这没个几天根本找不到。 裕王见到她的脸,微微一怔,这不就是那日见到之后便再难忘记的姑娘么?他下意识地抓住了沐琉璃的衣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沐琉璃。”沐琉璃皱了皱眉,将自己的衣袖拯救回来,“你要是不知道在哪就算了。” 裕王心神激荡,这才回过神来,他自那一次之后,多次打听过,也没听说哪个宫里,或者是谁家有这么一个女儿。 第二十八章 该多笑笑 沐琉璃见他模样傻傻的,不太聪明的样子,想着大约他也是不会知道的了,于是便自顾自走开,去寻找另外一排的药柜。 谁知自己的手腕又被拉住,裕王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沐姑娘,你就算是找到了,你也带不出去的。” 看着沐琉璃惊讶的小模样,裕王敲了敲她面前的一排漆黑的药柜,纤长的食指搁在药柜上,弯了弯唇角,“你可知这里头是什么药?” 沐琉璃落眼去瞧,那药柜下方都写着的药材名称,这一个正是当归。 裕王跟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你难道以为灵药会和这些普通的药材放在一起么?” 沐琉璃皱了皱眉,颇有些警惕地看着他,“那你的意思是,灵药会在哪里?” 裕王定眼看了她半晌,才哑然失笑,负手朝着楼梯走过去,口中说道:“既然你想知道,那就跟我来。” 沐琉璃见他没有恶意,眉目间潇洒自然,应该并未存着坏心,这才提了裙角,跟上去。 一级级踏上台阶,上面一层楼的布置就这么映入眼帘,一排排都是更加贵重的梨木柜子,个头也比楼下的药柜小上很多,不过也更加精致。 裕王掏出一枚钥匙,将其中一个药柜打开,还未拉开抽屉,就先过头看着沐琉璃,微微一笑,“灵药我能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他话音刚落,自己已经在心里鄙夷自己,怎么能对着一个姑娘做出如此无礼之事?凭借着她对灵药的渴望,就强迫她答应自己。 他向来坦坦荡荡,不屑做这种小人所为,但是对着沐琉璃,心底不知怎地就滋生出一种贪恋。 沐琉璃极轻地蹙了一下眉头,似乎是在考虑,裕王神思一晃,便开口说道:“既然沐姑娘不愿,那这药材本王便——” 便直接送给姑娘好了。 沐琉璃打断了他,淡淡地说道:“我同意。” 她刚刚正是在考虑其间的因果问题,想来不过是一味药材罢了,也牵扯不到许多,等到恩情还尽就完了。 裕王愣了愣,眼底划过一丝欣喜,但是很快就被他掩盖下去。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宫绣的荷包,装了几样灵药,虽说没有一样一两那么夸张,但好在还是能用几次的。 “姑娘,拿好。”他将荷包递过去,无意间触碰到那指尖的一丝柔暖,赶忙缩回了手,在另一个柜子里取了另外几种药,自己装上。 沐琉璃倒是没有太大感觉,她跟着裕王下了楼,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被几个看守着的守卫拦住。 “你的荷包里是什么?”守卫见她面生,倒是说话不客气,“你可知道取药材都是要凭证的,你的凭证呢?” “本王算作凭证么?”裕王瞥了他们一眼,随即将沐琉璃护在身后,“一会子王府会送过来取药的单子,你们过了目就是。” “岂敢岂敢,王爷想要的药材,自然可以随便取,不必再给小的们过目了。”守卫连连点头哈腰,和刚刚对待沐琉璃的模样丝毫不同。 沐琉璃揣着的颂贵妃的腰牌,倒是只有进来的时候用了一次,她刚刚在裕王自己装药材的时候,看了个一清二楚,都是调理脾胃的,便随口问了一句。 “你是生病了么?” 裕王突然停下脚步,慢慢地回身看她,他的动作很慢,以至于沐琉璃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张俊美的脸距离自己的就只有一拳之遥了,清晰得几乎连每一根睫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她一愣,想要退后一步的时候,裕王就已经站回原处了,口气带着一丝疑惑:“沐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就连关心人的时候,脸上都是淡淡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沐琉璃怔住,忍不住脱口而出,“我没有关心你啊。” 裕王神色变幻了好一阵子,才轻轻地笑了起来,看着沐琉璃因为紧张不自觉拽住裙摆的手,说道:“你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如此寡情?” 寡情?她皱着眉头,并未想过这个问题。一个神,需要有感情么?天道轮回,万物兴衰,滚滚红尘,极乐与苦海,这与她都没有太大的干系。 她只要高高在上,不需要悲悯,不需要同情,只要尽了自己的职责就可。 只是裕王看着桥边的一束丹桂,折下来,“纵然是各自都有各自的活法,不过既然生在宫里,还得多多小心一些才是。” 裕王只当眼前这位必定是宫里的宫女,唯恐她性格不够伶俐,惹恼了贵人被责罚了去。 谁知这句话落入沐琉璃的耳中,却是有着另一番意义。 她指尖嵌入掌心,大口得呼吸着,四周的景仿佛都成了虚无的,透明的,成了一剖沙,一杯影,只有自己真真切切的站在此处。 她抬头看了看天际,眼中干涩不已。 是了,她现在在宫中,在人间,是个凡人的身子。到底也该是用凡人的态度,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身躯难铸,在此之前,该怎么活下去还是一个问题。到底还是自己疏忽了,若是太过于特立独行,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 想到此处,她这才看向笑盈盈如一颗青松一般站立的裕王,试探着问道:“我该怎么小心?” 裕王似乎有些意外,深深瞧了她几眼,最后只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脸,“你多笑笑。” “是这样吗?”沐琉璃弯了弯眸子,学着裕王的模样,牵起嘴角,笑得柔柔软软,腮边两点梨涡浅浅。 “你……”裕王霎时间心跳加速,眼睛也舍不得转一下,只能够点点头表达自己的心情。 “没错,就是这样。” 想了半天,裕王还是不太放心,他心里一阵纠结,就这般的模样人品,不笑还是好的,一笑便不可收拾了。 要是能够只笑给自己看,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斟酌了半天,正想要说出那句“我带你出宫可好”的时候,沐琉璃突然伸出手来,眸中笑盈盈的。 “你把药拿来我看看。” 第二十九章 送你回去 那油纸里的药材,沐琉璃早就知道是什么了,此番也不过是想在其中注入一丝神力,让这一一副药,能够更加“起效”而已。 做完这一切,也已经快要到午时了,熙仁宫那里多半还在看着她,因此最好赶紧回去,以免她们生疑。 “我得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我送你。”裕王自从见到沐琉璃,总觉得这张嘴不太正常,时常说出一些不太对劲的话,就像是现在,送一个宫女回去,恐怕隔日整个皇宫都能传遍了。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那也就不好再改口,再者也是裕王心之所向,心甘情愿。 若是因此能让父皇清楚自己的意思,把人赏给他,那就更好不过了。 沐琉璃也没说什么,反正这里熙仁宫也没有几步路。 到了宫门外,两个守卫一见到裕王,楞了一下连忙下拜,一连前院里的一众宫女太监都跪了一低。 “免礼就可。”裕王说完,转身看着沐琉璃,轻声嘱咐道:“缺了什么短了什么,报我的名字,上内务府取去。” 沐琉璃谢过,便进了熙仁宫。 一群宫女就这么看着她们心仪已久的裕王殿下就在门口看了半天,直到沐琉璃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 守卫见他不走,这关门也不是,留着他在门槛那儿不进来,也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一个守卫斗胆问了一句,“裕王殿下,您可要进来喝杯茶?” 裕王摇了摇头,视线还留在木琉璃身影消失之处,宁可看那几棵叶子都快掉光了的树,也没有将目光分给他半点。 “不必了,本王这就离开。” 这边裕王的属下可算是历尽千辛万苦,才在颂贵妃门口找到了自家主子,无奈地说道:“王爷,您不是说就来取一点药材么?怎么还能跑到颂贵妃宫里去了?” “没进去。”裕王将手里的药包丢给他,登上了四人抬着的软轿。 “下次还是小的给您取药房里抓药吧,这宫里药材虽是好,不过属实是麻烦。”丹青叹了口气,看着魂儿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的裕王,声音大了一点:“王爷,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您这天天忙里忙外,饭都不记得吃,肠胃都坏了,光吃药有什么用?还是要好好吃饭才行。”丹青一边抱怨,一边跟着轿子走了几步,手里的药包扎好了挂在腰间,随着走路的动作一颠一颠的。 …… 璋王府。 春华苑的前院里头,陈伯正指挥着几个小厮将一张特制的花梨木的书桌搬进去,顺带的还有一堆苏照璋之前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只等着沐璟安一朝入学,就可以派上用场。 身边的丫头笑嘻嘻的,看着沐璟安,心里替他高兴:“日后小郎君也是要进学的人了,听闻那宋太傅可是当今皇上的老师,除了皇上以外还没有收过其他的弟子,那小郎君这也算是皇上唯一的师弟了是不是?” 陈伯心里头火急火燎的,派到宫里头的人都巴巴地跑回来了,根本连颂贵妃的宫门儿都没有能混进去。 还不知道沐姑娘在宫里头如何了,尽管颂贵妃是个好的,但是每次那位东君姑娘都让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像是个良善的,总让他担心那沐姑娘在宫里头受了委屈,没的让王爷在颂贵妃和沐姑娘中间为难,给弄恼了。 他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沐璟安小脸带笑,一副自信又从容的,模样,仿佛是看见了苏照璋小的时候,不免万分感慨。 “陈叔,陈叔!王爷回来了,人还在前院儿呢。”一个小厮飞奔而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等到陈伯丢下手里头的事情去迎的时候,苏照璋已经是快要走到春华苑了。 他迈进院子,第一句话就是:“沐琉璃人呢?” “回王爷……沐姑娘她进宫去了。”陈伯心中忐忑,却只能实话实说。 苏照璋心中一紧,果然是进了宫,那个假冒的颂贵妃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要是沐琉璃在宫里出了事…… 既想到此处,他连忙冷声吩咐下去,“给本王备车!” “王爷,您……”陈伯刚想要劝阻,至少也该吃了午膳再去的,但是等他抬头看见苏照璋那双眼睛,忽的就不敢再作言语。 沐璟安好容易才盼来了苏照璋,只是还没等他说出自己被宋太傅选中的好事儿,他的爹爹就已经火烧屁股似的走了。 他挠了挠脑袋,还是打算等沐琉璃和苏照璋一并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陈伯匆匆命人将一辆马车备好,随着车子就启程了。 不多时,一辆马车就穿过红尘紫陌,一路朝着那最尊贵的地方而去。 …… 熙仁宫的厨房内,沐琉璃有一丝怀疑人生,这里的管事婆子到了饭点,就直接叫她过来。看上去平日里应该是这婆子主管膳房,但是今日里谁也不做饭,全部的活计全部都要她一个人包揽,从选材到洗菜切菜做菜,连忙帮忙的人都没有。 更可气的就是,那婆子一直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的叫唤,她的手碰到篮子里的菜,她定会说这菜哪里都不好,再责骂一句,“你连选菜都不会,怎地理膳?” 沐琉璃恨不得取来棉花将耳朵堵上,由此观之,璋王府比起这熙仁宫里,还是好了太多。 “今儿是她做饭,你们谁都不许动手,我倒要看看这丫头能做出什么来!”管事婆子睁着一双眼睛,叉着腰杵在一边,浑圆的臂膀比起普通人的大腿还要粗壮一些。 她倒是想领教领教这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凭什么到宫里来给娘娘理膳? 沐琉璃理都没理她,一开始还会听她的话选几个她看得顺眼的菜,后来发现她只是为了找茬以后,她就没有再管她的指手画脚了。 沐琉璃还在择菜,一边几个厨娘就拍起来管事婆子的马屁。 “管事的,你也不必提点她,一会子做出意外来了,她被罚了才知道错了呢。” 第三十章 管事婆子 “哈哈哈,你说的是,我就是为了提点她,可惜她不知道感恩,那我这个婆子还能说什?不过咱们娘娘可是吃过山珍海味的人,这毛丫头没有本事,一会子也只能自取其辱。”管事婆子哈哈大笑,毕竟这厨娘说得深得她的心。 一个叫春桃的丫头本来想帮着沐琉璃打下手,但是被管事婆子一威胁,就吓住了,此时听见她们这么说,也替沐琉璃感到不平。 “你们干嘛跟沐姑娘过不去,咱们是宫女,人家可是好端端的小姐,只是娘娘请进宫里来替娘娘调理身子的,你们干嘛这样针对她?” 其实上这些管事婆子还是听说了这个丫头上午做了一道便餐,就讨得了娘娘的夸奖,心里害怕被顶替了位置罢了。 听完春桃的话,几个厨娘无不怒目,一双双刻薄的眼睛看了过去,“呦,春桃,你连个厨娘都不是,你哪来的胆子跟我们说这种话?” 春桃眼瞅着都要逼到墙角去了,沐琉璃直接把人一只手拉了过来,说道:“春桃,你帮我洗一下菜。” 那几个厨娘还是不依,沐琉璃冷笑着看了过去,说道:“你们大可以看看现在的时辰,一会儿饭菜呈不上去,我一定会将前因后果完完全全告知贵妃。” “什么前因后果啊,还不是因为你没有本事,掌不得厨。”管事婆子一听那句话就犯了怵,但是还是丢下这么一句话才慢悠悠走了出去。 她一走,几个厨娘自然就没有依仗,没死心地盯着沐琉璃,笑道:“你也就是个平头百姓,刚刚那位管事的也是有官职的女官,你且等着吧!” 沐琉璃头都懒得抬,本来给不喜欢的人做饭就够烦人的了,还要跟这些奇怪的人打交道,就更烦。 春桃洗着菜,一脸的担心,“沐姑娘,你说他们会不会暗中针对你?” “都针对到明面上来了,我还怕什么暗地里?”沐琉璃拿起春桃已经洗好的土豆切了块,放进蒸笼里蒸化了,随即研碎,浇入药材熬制的鸡汤,放在一边的盅子里。 “好香啊……”春桃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简单的做法,但是看上去又格外诱人的菜。 “嗯,我们做快些,刚刚她们耽搁,时间已经不多了。” 春桃连连点头,她能到后厨来,其实也是有理膳的手艺的,只是因为资历太浅,现在甚至也只不过是给那些个厨娘打下手了。 一道阴影从门帘那处投下来,沐琉璃切菜的手一顿,随即继续她的动作,直到那个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沐琉璃,你胆子好大,居然敢直接来宫里。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么?”苏照璋咬牙切齿,直接抓住了她那只拿着刀的手。 沐琉璃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放开,一会儿没时间了。” “本王问你话呢。”苏照璋皱了皱眉,还是把她的手放开了。 “你的母妃喊我来,她都不跟你报备,我为什么要跟你报备?”沐琉璃一把菜刀剁得震天响,没一会儿功夫,砧板上的一块萝卜就变成了细丝,一堆堆晶莹剔透。 苏照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做饭,只见那一双莹白的手速度飞快,转眼间就将几种菜全部都处理好,随后揭开锅盖。 “你这是在怪本王?”苏照璋环视了一眼这厨房里头,也就角落里有那么一把低矮的黑乎乎的小板凳,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想坐下的心也歇了。 沐琉璃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的,“民女可不敢。” 苏照璋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恍惚了一下,只不过那个笑容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因为很快沐琉璃就全心全意对付砧板上的菜,好像在她的眼里,堂堂一个璋王甚至还不如几根菜的吸引力来的大。 春桃听着苏照璋说本王本王的,心里早已吓得惊涛骇浪一齐翻涌,她入宫早,别的什么人都不认识,自然也不认识璋王。 她低着头,连抬头都不敢,以至于沐琉璃伸手要香料的时候,她都没能拿住,“哐当”一声,香料沫子撒了一地。 春桃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了下来,“王爷饶命。” 沐琉璃拧着眉头,疑惑道:“你跟他讨什么饶?” “奴婢惊吓到了王爷,自然是该死的。”春桃吓得眼睛都红了,说话的声音也不住的颤抖。 沐琉璃看了一眼地上的香料盒子,为难了一会儿,干脆就捡起来用了,看得春桃一愣一愣的,“沐姑娘,那香料脏了。” “我知道,这盒子里的不是没沾到地上吗?”沐琉璃看她还跪着,挑了挑眉看着苏照璋,“王爷,你还不让她起来啊?” “起来吧。”苏照璋看着沐琉璃的神色,大有一种你不让她起来,你就来给我打下手的嫌疑。 他叹了口气,“那本王就先出去了,一会儿你理膳过后,本王带你回家。” 春桃一边收拾地上的残局,一边惊骇,“沐姑娘,你和那王爷是什么关系?” 怎么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那个王爷,反而还很随意?就像是……很熟的样子。 沐琉璃笑了笑,“没什么关系,只是他脾气好,我不怕他罢了。” “哦哦,刚刚那个就是裕王吗?”春桃即便是没有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听人们说,就数裕王最温柔和善,那么这么说来,刚刚那个没敢看脸,只看到了余光里一个长身玉立玉树临风的影子,大约就是裕王没错了。 “不是啊,那是璋王。” 沐琉璃话音刚落,就看见春桃脸色发白,手脚不知为何还在微微颤抖:“那就是璋王?” 她都开始后悔,为什么刚刚没有拼死抬头看一眼,传说中大庆国第一美男子璋王,曾带兵百万击退蛮夷,保卫家国,是多少少女梦中情人。 就是见他一面,死也值得了。 沐琉璃有些奇怪,“你怎么这么激动?” “那可不嘛?璋王虽说听说是身体不好,没法打仗了,但是他曾经做的贡献,我们都是记得的。” 第三十一章 要撇清关系? 沐琉璃不置可否,只手脚麻利地将菜品出锅摆盘,再罩上一只宫窑特制的冰裂纹的盖儿,将香气全部笼盖在其中。 “好了,咱们送去吧。” 俩人到了正殿里头,春桃不经意间抬眼这么一看,就见那高台之上,除了颂贵妃还坐着一个男子。 那人并未端坐,似乎和颂贵妃很是熟络,甚至还将一只胳膊放在几案之上,撑着头,她们在下面只能看见一张无比精致的侧脸,有细细的一绺黑发缀着一颗明珠,安静地垂在腮边。身上的衣着不见多么精细,但是此人整个人都让人觉出一种贵气来。 春桃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这怕不是就是那个盛传的英雄少年,如今的病王苏照璋了。 沐琉璃只是看了一眼苏照璋,确认他还好端端的,没有在这么一点时间里被颂贵妃给祸害了,这才稍稍安心下来,将手里的药膳呈上去。 苏照璋抬眼看她,只见沐琉璃神情浅浅,带着一丝恬静的笑意,素手将盘子一只一只摆在他眼前的案上,末了还要拉开距离似的,提溜着托盘同他也说了一声万福。 苏照璋原本的好心情全没了,沐琉璃这是要和他撇清关系? 他这么想着,一杯茶险些没递到鼻子里去,尴尬得清咳几声,随后说道:“母妃,这个沐姑娘可不是我王府里的卖身奴,您这样请她来,是不是有点失礼?” 颂贵妃眼神一晃,脸上露出一个他曾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和他的母妃一样的微笑。颂贵妃转过身来,状若慈爱地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我儿你这是要跟母妃算清个你我?母妃近日身子不好,你也是知道的,问你讨个丫头,难道还不准了?” 苏照璋眉头一跳,正要说什么,沐琉璃就插了嘴,“娘娘再不用膳,一会儿凉了,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效果了。” 东君的视线在她的身上似有若无地扫过,然后就拿出银针来,挨个检验了一遍,这才让颂贵妃动了筷子。 苏照璋只顾着喝茶,就这么瞅着颂贵妃如获至宝似的一口一口吃着药膳,好似吃着什么山珍海味。他心底默默地想着,沐琉璃这等手艺,还是得带回王府藏着掖着,不能再带出来便宜了别人。 当然这一切沐琉璃什么也不知道,她只静静地看着颂贵妃将药膳都吃完了,这才慢慢勾起了嘴角。东君只知道用银针可以测出毒药,但是却不知道有些食物在一起也是相生相克,其组合起来的毒性一样可以见血封喉。 当然了,沐琉璃清楚自己是璋王府里的人,自然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让苏照璋被怀疑,她下的只不过是最温和的毒药,其药性不过只是会让人日益怠倦,警惕心下降罢了。 她可没忘记,上一次刺杀此人的时候,那匕首才掏出来,她就被发现了。 颂贵妃意犹未尽地放下了筷子,这才假惺惺地说道:“哎呀,本宫只顾着自己享用,竟然把我儿给忘了,你可有用过饭?” 苏照璋露出一个笑来,心里却咬牙切齿,因为担心沐琉璃的情况,他根本就是连午膳都没有用,就直接来到宫里的。 “回母妃,儿臣早已用过了。”苏照璋抖了抖衣袖,眼神瞥过台阶下歪着头站着偷眼瞧他的沐琉璃,只觉得她颇为不老实,挺想把她拽到跟前,让她乖乖巧巧地坐着。 颂贵妃听了,自然不会多想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如此便好,就让人把午膳都撤了。 沐琉璃观察了半天,估计苏照璋是没有吃,不然也不至于才过了午,还没到午休的时候,就已经这么精神不济,于是她想了半天,从兜里拿了几个团糕,直接递给苏照璋。 苏照璋接了,心里一暖,面上还要故作诧异地说道:“沐姑娘这是做什么?本王已经用过午膳了。” 沐琉璃就静静地看着他演,也不戳破,只是轻声说道:“这是方才给娘娘做的糕点,多做了一些,原本打算下午饿了吃的,想着王爷还没吃过这种的糕点,这才献给王爷。” 话里话外,就是王爷吃过了,现在只是试试糕点,你们熙仁宫的人不要借题发挥,再拿东西出来给他吃了。 上一次苏照璋只是在宫里吃了一口甜糕,结果就险些命丧于此。 东君在一边看了半天,怎么都看不惯沐琉璃这个样子。想着大家都只不过是个下人,怎么你礼数都不讲,对着贵妃行礼不周到也就罢了,现在在王爷面前,居然还敢故作殷勤,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璋王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 “沐姑娘,你如此唐突,王爷没治你的罪已经够好了,你还不快拿着你的腌臜东西滚下去?”东君一声喝,吓了沐琉璃一跳。 她歪着头看过去,就见颂贵妃身边的大丫头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心里不仅好笑。自家服侍的主子都是假的,这个丫头还能这么狐假虎威,仗着自己是个贵妃宫里的大丫头,就能对着她指手画脚的。 苏照璋握着那还带着体温的油纸包,恨不得即刻打开了瞧瞧,听到这话也不禁瞧了一眼东君,面露不愉,“东君姑娘怎么还帮本王教训起本王的人了?这好像不是你的分内事儿吧?” 东君羞得满脸通红,颂贵妃也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平日里都挺好,今儿个怎么如此沉不住气?万一把璋王得罪了,那日后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我儿,这丫头只是心直口快,恐怕你身边的人欺负了你。”颂贵妃目光扫过沐琉璃,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这姑娘做得也的确唐突了些,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儿会当堂给男子塞吃的?” “我啊。”沐琉璃满不在乎地说道。 颂贵妃被她一噎,想要讽刺贬低沐琉璃的话反而说不出来了。 “难不成娘娘想说我不是好人家的女儿?”沐琉璃委屈地眨了眨眼,“娘娘如此宅心仁厚,怎么会说出如此刻薄之语?” 第三十二章 记得打点,别受委屈 这下子颂贵妃真是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骂也不是,喜也不是,干脆只能瞪着沐琉璃。 苏照璋还未见过沐琉璃这么生动的模样,一时间惊喜万分,见着颂贵妃也吃完了,便开口道:“母妃,沐姑娘就是这么单纯可爱,你不要往心里去。另外,本王是否可以将她带回去了?本王王府里缺不得她。” 东君心里头乱七八糟的想着,沐琉璃那等牙尖嘴利,也能被璋王说成“单纯可爱”,真是搞不懂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颂贵妃听见那一句“王府里缺不得她”,心里便有数儿了,心里暗喜,嘴上却说道:“怎么,母妃用几日都不行?王府家丁那么多些人,还能饿死你了去?母妃身子不舒坦,你就再让母妃留她几日。” 苏照璋一听这哪里行,沐琉璃还受着伤,王府里头都舍不得让她继续理膳,这熙仁宫里的人倒真是不客气,一上来就让沐琉璃代替一个厨房理膳。 他瞥了一眼颂贵妃,只见她用着母妃的面皮做出一副祈求之状,心里烦躁得紧,又念着沐琉璃不能在宫里受委屈,便继续说道:“那本王给母妃再换一个厨子来,保证比这丫头好千百倍,如何?” 颂贵妃黛眉微蹙起,一脸的忧伤,“璋儿连个丫头都不愿意给母妃了么?母妃答应你,只要三天,三天过后,一定还给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事实上已经没有继续谈的必要了,再说下去就要撕破脸了,沐琉璃就怕苏照璋没吃上午膳脑子不清醒,连忙说道:“王爷,您来了这么久了,也该回去歇着了,一会儿马车出宫的时候,我送你一程。” 苏照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算是同意了。 沐琉璃看着苏照璋上了马车,自己跟在马车旁边,只觉得今儿的马车格外慢,但是也没有乱想,只是靠近了车子说道:“王爷,你乖乖回去,我在宫里也就三天,你这时候跟她闹翻了,打草惊蛇可如何是好?” 苏照璋坐在精致宽敞的马车里头,面前放着凉了的团糕,他捻起一块瞧了瞧,晶莹剔透香气浓郁,品相绝佳,倒是让他不自觉想起沐琉璃那双素净白皙的柔荑。 他将帘子打起一点,就看见沐琉璃一个漆黑的发顶,想要伸手摸一摸,又怕被颂贵妃送出来盯梢的人看见,只好讪讪作罢。 “你说的是,不过本王还是想让你回去。” 头顶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沐琉璃抬头一看,只见马车窗口上半露出一张玉面似的脸,一根额发刚好溜出车窗,明珠随着马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的,那一双精致又贵气的凤眼只盯着自己瞧。 沐琉璃仔细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苏照璋这突然间的任性是怎么一回事,她好言相劝道:“王爷,我在宫里做内应不是更好么?” “谁要你做内应了?”苏照璋皱了皱眉头,显得格外不悦,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取了一只包裹递给沐琉璃,“自己在宫里要会打点,别傻傻地受委屈。” 不让她做内应,那要她做什么?沐琉璃见他没有继续说,也懒得继续想。 她伸手接过来,那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沉得要死,差点没给手腕坠骨折了。 见她收了,苏照璋面上才浮现出一丝笑容来,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其实笑得跟个慈父似的,只轻声细语地吩咐起来,什么委屈了就直接回家什么的诸如此类。 听得沐琉璃耳朵生茧,觉得他烦了,又见宫门其实就在前面,于是说道:“王爷,那我就先回去了。” “哎……”苏照璋一愣,却只看见一个瘦削曼妙的背影远去了。 前面的车夫的声音适时响起:“王爷,这马车能不能快一点了?” 他不急,马儿都要急死了。这么一点儿出宫门的路,愣是走了有小半个时辰,这还真是平生从未见过。 苏照璋拧了拧眉头,瞅着几只胖乎乎的小团糕,一只只玉雪可爱,心情才好一点,他勾起嘴角,“加速便是。” 熙仁宫内,颂贵妃坐在椅子上,瞅着底下的一名小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可看见什么了?” 小太监低着头,“回娘娘,没有什么不正常的,那沐姑娘也只是跟在车子远远的地儿,送了璋王一程就回来了。” “哦?”颂贵妃皱了皱眉头,没说信不信,只是这么一个字,就教小太监害怕得肩膀直抖。 毕竟这个颂贵妃,并不像多年前传言的颂贵妃那么温婉,是真的会打死人的。 果不其然,颂贵妃低下头,叫来左右的小厮,“把他的头抬起来,本宫倒要看看,你撒谎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小太监被强行捏住下巴,那力道大得似乎骨头都碎了,他哭道:“娘娘,小的但凡有一句假话,就叫我立刻被雷劈死,娘娘,你千万相信小的,小的哪里敢跟娘娘撒谎?” “可是,那个沐姑娘,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颂贵妃皱了皱眉,要是璋王用自己的腰牌把人给带出去了,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个小太监居然替他们打掩护,这就叫她十分不爽了。 毕竟自己宫里的人,要是胆敢吃里扒外,那下场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娘娘是在找我?”沐琉璃微微一笑,走进寝宫里,说道:“是我的疏忽,不知道娘娘居然如此惦念着我,我想着晚膳的时候还早呢,所以送了璋王以后,又在宫里随便转了转,娘娘应该不会有意见的对吧?” 一遇到这个沐琉璃,颂贵妃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机居然无计可施,她能够一句话给你堵死了,让你压根没有办法责怪她。 颂贵妃强笑了几声,说道:“当然不会,本宫只是念在你是璋王府里的丫头,害怕你丢了,璋儿会跟我生气,这才上心了一些。” 沐琉璃点了点头,“我就知道娘娘最善良,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第三十三章 恐怕不简单 恨恨地看着沐琉璃远去,颂贵妃没好气地踢了那小太监一脚,娇喝道:“还不快滚!” 东君心觉不对,皱了皱眉,连忙附耳上来小声地说道:“娘娘,我觉得那个沐琉璃只怕不简单,咱们要不要……” 颂贵妃其实也颇为看不顺眼沐琉璃,但是毕竟这个女子是璋王曾经带到过熙仁宫里让她看的,似乎璋王对于她还爱见得紧,只怕要是沐琉璃在宫里出了什么事,那还不得闹到天上去?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颂贵妃是不会对沐琉璃下手的,免得惊动了璋王,失去了他的信任,以后就难办了。 更何况,现在在颂贵妃的眼里,沐琉璃也只不过是一个仗着璋王爱惜,所以有些嚣张跋扈,有些不懂礼数的丫头罢了,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沐琉璃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这时候仔细观察下来才发现这儿的条件的确不好,一个不大的小隔间里面,摆着两张床,一个不大的小柜子,还有一张桌子两个椅子,都十分破旧了。 春桃推开门,在裙子上擦了擦手,说道:“我这就把柜子清理出来一半给你放东西。” 沐琉璃哑然失笑,她哪里有东西,东君那阵子根本就没有给她机会回去收拾衣物,所以现在的她身上啥也没有,换洗衣物都没有一件。 不过春桃是真的好心,很快就把柜子收拾好了,还又去管内务的那里要了一套茶具回来。 “死丫头,就会偷懒,院子扫了一半,你人就没了?”门外传来一声斥骂,春桃身子一颤,眼神中流露出恐惧来,“沐姑娘,我先去扫地了,你自己看着来,反正屋子里就咱们俩,你不用顾着我的。” 说罢,她转身就想走,倒是沐琉璃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春桃想要抽出手,却发现眼前这个沐姑娘人长得娇娇弱弱的,可是力气大得惊人。 她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沐姑娘,我这可真的拖不得了,得赶紧过去,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好不好?” 沐琉璃没说什么,只是放开她,跟着她一块儿来到了院子里,那儿一个穿着普通粗布衣服的老婆子正坐在地上吸鼻烟,看见春桃来了,又是好一阵责骂。 “你这个小贱蹄子,也就知道偷懒,院子也就这么点大,你还要分几次才能扫完,一会儿娘娘要是看见了,谁担这个责任?” 春桃吓得要哭,连忙捡起地上的扫帚。 沐琉璃看了那个老婆子几眼,只见她年纪不小了,身上的粗布衣裳并不干净,想来应该是常年干粗活儿的。可是春桃明明是进宫当厨娘的,就算一开始打个下手也就罢了,怎么连这些粗使用的婆子也能欺负她? “当然是谁的活儿,就是谁担责任了呗。”沐琉璃不冷不热地说道,然后拉着春桃的手,将那根扫把丢在老婆子的眼前,说道:“自己的活自己干不知道么?整天叫别人干你的活,也没见着你把月俸也拿来给我们瞧瞧。” “你是哪里丫头?”老婆子站起来,指着沐琉璃的鼻子骂,“这院子里还有你讲话的份儿?新来的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 沐琉璃从腰间摸出一张腰牌,随意晃了晃,说道:“你确定还要继续说?” 那个腰牌正是颂贵妃宫里的腰牌,只有大丫头才有的。 老婆子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吓得气儿一下子就消了,心想着这要是新来的大丫头,那自己的所作所为,岂不都叫她看了去么?这还了得? 她连忙跪在沐琉璃脚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姑娘啊,老婆子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还求姑娘就当做没见到刚刚的事儿,放了老婆子一马!” 沐琉璃早在她跪下的时候就闪开了,闻言也只是淡淡得看了她一眼,说道:“那你下次还这么做么?”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老婆子擦了擦眼泪,连头都不敢抬。 沐琉璃拉着春桃回到房间,春桃还像是没回过神来似的,惊奇道:“沐姑娘,你怎么会有娘娘的腰牌啊?” 沐琉璃扯了扯唇角,只说道:“可能是被我的厨艺折服了吧?” 春桃听了点点头,也没觉得夸张,毕竟她是见过沐琉璃理膳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格外娴熟,而且做出来的东西还特别香。 解决了这档子事儿,沐琉璃打开那个包裹一看,里头白花花的一片,全部都是银锭子,足足都有五十两。怪不得那么重了。 这么些钱,在城郊置办一套小一点的房子都够用了,她也不知道苏照璋发的什么疯,要给这么多。不过能有钱还是挺好的,正好换个好一点的环境。 她干脆拿着这笔钱贿赂了一下宫里管事的,叫她给自己换了一个房间,里头主客屋子都全,被褥也都干净,这才满意地住了下来,顺带着还去宫里内务府买了几套合身的成衣。 春桃也跟着住在这里,一开始还不太敢,但是见沐琉璃一脸无所谓,似乎并不惧怕颂贵妃的样子,这才慢慢地胆子大了起来。 “这么大的房子,难道是大丫头都有的住的么?”春桃还以为是因为沐琉璃有腰牌,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地方住。她看着这里奢华的样子,心里对沐琉璃无比感激,要不是她,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住不上这么好的地方。 但是对于沐琉璃来说,这种房子还不如春华苑的下人房呢。 她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你问问东君姑娘住在哪里不就知道了么?” “我哪里敢问她!”春桃没得大白天被沐琉璃吓死,连忙说道:“她可凶了,你最好不要背后提起她,要是被她知道了,你就完蛋了!” 有这么夸张?沐琉璃眨了眨眼,看着春桃害怕的样子,还是体贴地选择了闭嘴。 在宫里头的日子还算是顺利,就这么过了两天,可是就在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还是出了一点意外。 第三十四章 论你的罪 沐琉璃才做完饭,正准备回房间休息,结果一个宫女就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沐琉璃定睛一看,就见是殿前侍奉的一个小宫女。 “沐姑娘,大事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娘娘……” 沐琉璃将衣袖慢慢整理好,这才转身落眼瞧了她一眼,看见她满脸夸张的惊慌,心里便有了底儿,只不急不忙地说道:“怎么了?” “娘娘她中毒了!”那宫女见她还是慢悠悠的,急了起来,大声说道。 沐琉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褪了鞋子在那宫女无比惊讶的目光中躺在榻上,甚至还自己盖上了一床薄毯,用一双好看的眼睛颇为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还不去请御医,娘娘中毒了,找我一个理膳的也没什么用吧?” 她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能够不压到自己的伤口,还能够舒舒服服地躺着。 那宫女满脸不可置信,怎么这人听见她说的花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心太大了的缘故? “沐姑娘,您还是快些起身去看看吧,娘娘可是吃了你的膳食之后才中毒了的,现在已经闹得整个宫里人心惶惶,一会儿说不定要论你的罪呢!” 沐琉璃缓缓睁开眼睛瞧着她,那宫女被瞧得愣了愣,连忙低下头去,不敢跟她对视,只见那双清澈的双眼中,似乎能够看清一切似的淡然,叫她几乎无法继续说下去。 沐琉璃垂下眸子,微微一笑,声音清清淡淡的,一点惊慌都没有,“你们怎么知道,娘娘就是吃了我的东西中毒?” “娘娘就只吃了你做的饭菜,不是你还有谁?”那宫女也不由分说,直接拽着沐琉璃就走,“你在这与我辩解,我又做不得主,你还是留着口舌,去跟娘娘求饶吧!” 沐琉璃被连拖带拽着到了殿中,肩膀的伤口似乎有崩裂了,疼痛感宛如燃烧的火焰,叫她禁不住闷哼一声。 她抬眼瞧了瞧此刻大殿之中的场景,之间原本宽广的大殿之中此刻被许多人挤得满满当当,颂贵妃依旧躺在那一张美人榻上,脸色惨白,手也捂着肚子,似乎忍着极大的痛苦似的。周围几个身穿官服的,大约都是御医,剩下的就是一些服侍颂贵妃的宫女。 好像是发觉她来了,这些人全部都转过身来,一个个都谴责地看着沐琉璃。 “还不快跪下!大胆贱婢,居然敢对娘娘下毒!”东君冲过来就是一巴掌,沐琉璃身子晃了晃,想要躲开,但是由于肩膀牵扯得实在是太疼了,所以没能躲掉,只听见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耳边响起,她的头被打偏了过去。 她抬眼看去,微微一笑,“东君姑娘何故这么说?” 她不跪,反而站得笔直。 那一张绝美的脸被打的红肿不堪,由于皮肤白皙,更显得楚楚可怜,而沐琉璃一没有害怕,二没有慌张,一双眼睛只静静地看着东君,唇边扯出的笑意,一瞬间叫她想起了地狱的恶鬼。 “你……你还敢狡辩!” “我没有狡辩,我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沐琉璃摸了摸自己被打得滚烫的脸颊,觉得有些滑稽,“你们一个劲往我身上泼脏水,却什么也没说清楚,是想要加给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么?”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贱婢!枉费我们娘娘抬举你,让你在宫中理膳,但你却恩将仇报,在膳食之中下毒,意图谋害娘娘!”东君声音颤抖,指着沐琉璃斥责道,话说完了,她也泣不成声,看着周围的御医们,说道:“这样的贱婢,必须要罚!” 沐琉璃“噗嗤”一声乐了,她就静静地看着东君演,见她实在是没有台词了,才慢悠悠地问了一句,“你说毒是我下的,那你有什么证据?” “这膳食是你做的,是你端过来的,不是你,还有谁?”东君愤怒的说道。 颂贵妃也虚弱地开口道:“沐姑娘,本宫知道你是璋儿府里的人,但是你也不能因为有璋王这个依仗就这么毒害本宫……你这样,叫本宫多寒心呐!” 沐琉璃眼神一暗,心想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本来以为这些人只不过是看不惯自己,结果颂贵妃居然还想要拉苏照璋下水,这事情要是被她们坐实了,传出去苏照璋想要纵容别人弑母一事,只怕苏照璋也就毁了一半。 她勾了勾唇,开口道:“娘娘明察秋毫,定然不会被这等雕虫小技给迷惑心智,冤枉好人的。还是先让我来看看,娘娘是有什么症状,毕竟您的命比较要紧,我的冤情微不足道。” 颂贵妃刚想说“不用了”,但是沐琉璃已经极快的走到了她的身边,不由分说地捏住了她的脉搏,她想要挣脱却根本挣脱不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因此在别人看来,颂贵妃只是柔弱无力地躺在床上,默认了沐琉璃给她把脉。 既然颂贵妃都默认了沐琉璃先查看,也就是说罪名还是没有定下,于是其他人也都只是观望状态,并没有落井下石。 “娘娘并没有事,这种药的确会让人身体虚弱,小腹疼痛难忍,不过对于身体却是有些极大益处的,过不了几个时辰,您身体里的病根之类,都会随着出恭一道排干净。” 沐琉璃淡淡地说道,一边放开了颂贵妃的手腕,转身看着几位医官,说道:“几位大人若是不信,也可以上前查看娘娘的脉搏,若是有被毒害的痕迹,一定是瞒不过几位医官的,民女说的可对?” 颂贵妃睁大眼睛,连忙说道:“那就不必了……” 毕竟她自己清楚,下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药,症状只是表面的,身体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这要是一切脉,就暴露了。 再者,她请这么多医官来,也只是想要沐琉璃害怕,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诊治。 只要不让医官切脉,光看脸上的气色,是可以瞒过去的。 第三十五章 不是毒 “不诊治怎么行?”沐琉璃站起身,垂着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一点起伏都没有,“医官大人,还不快点给娘娘切脉,若是现在不切脉,以后再有什么事,闹到皇上那儿去,你们谁都逃不掉责任!” 几个医官一听,连忙上前。 毕竟沐琉璃说的如果是真的,现在听了娘娘说的不诊治,纵然是不会惹怒娘娘,但是要真的因此贻误了病情,皇上那里根本就不会放过他们。 颂贵妃想要躲,也是躲不开的,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腕被套上红线,牵在一位医官手里。 “嗯……娘娘的确没有事,而且身体康健。”最年长的那位沉吟着放开了手里的红线,沉声说道。 “就连之前的伤处,也应该复原得很好吧。”医官点了点头,对颂贵妃行了礼,“既然如此,那下官们就先行告退了。” “你……你们……”颂贵妃气得要死,但是压根没有办法。 她转过身来,沐琉璃还是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看得她就是一阵生气。 “你叫本宫吃了这样的饭食,居然不提前跟本宫说,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本宫?”颂贵妃没有能够害了沐琉璃,此刻也只能拿她来泻火了。 沐琉璃微微一笑,“民女没有下药啊,跟娘娘说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颂贵妃睁大眼睛,死死瞪着沐琉璃,“你分明就是说了,你用了那种药的!” “哦……”沐琉璃才像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说道:“药膳么,都是这样的,民女做的药膳,本来就不如宫里的厨子,娘娘执意要民女伺候,民女也只能倾尽所学了,要是娘娘不满意的话,那民女还是赶紧出宫去吧。” 其实她根本都是胡说的,只不过是在赌颂贵妃不舍得真的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母妃,听说您中毒了?”苏照璋踏上台阶,声音淡淡地,听不出情绪,但是跟在他身后的陈伯却清清楚楚,他家的主子方才一步踏上了三个台阶,就生怕来晚了一步叫那沐姑娘受了委屈。 “哪里的事?”颂贵妃尴尬地笑了一下,这里一个沐琉璃还没有解决,又来一个苏照璋。 东君一见苏照璋,连忙借着机会说道:“今儿娘娘吃了这个贱婢做的午膳,马上就腹痛难忍,结果这个贱婢死活不承认自己下了毒。” 苏照璋慢悠悠瞅了一眼一旁的沐琉璃,余光看见她脸上一处红肿,周身的气场马上降了一个度。 居然敢打他的人?很好。 他看着东君,笑道:“不知东君姑娘所说的贱婢是何人?本王还从未听过这等名字。” “就是沐琉璃啊,就是她下的……” “啪——”东君那句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巴掌就直接落在她的脸上。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苏照璋,捂住脸,问道:“王爷,是那个贱婢理的膳,您何故打奴婢?” “啪——”这一下子是陈伯打的,他冷笑一声,说道:“东君姑娘,冒犯了。不过你居然在我们王爷面前这么说他的人,似乎有些无礼。” “不就是一个……”一个贱婢么?她还想继续说,却被苏照璋的眼神吓住了。 苏照璋回过头看着颂贵妃,眼神变得无比濡慕,“母妃,处置了个贱婢,让您见笑了。” “呵呵,我儿想要处置谁便处置谁。”颂贵妃强笑着看着自己最得力的丫头被几巴掌打得发蒙,心里也很不痛快,但是在苏照璋面前,她只能做一个慈母。 “我儿,之前中毒的事情还是不提了,都是误会。”颂贵妃此刻已经失去了最佳的陷害机会,因此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想要叫苏照璋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母妃日后可要小心一点呢。”苏照璋说着,但唇角的笑容却叫陈伯感到浑身发凉。不知为何,今日的璋王,总让他回忆起苏照璋之前在战场上怒斩敌人首领于马下的场景。 “是,是,璋儿说的话,母妃都记得了。”颂贵妃笑了笑,就听见苏照璋说道:“今日听见母妃出了事,急急忙忙来到宫中,什么也没带,实在是失礼,不如就让儿臣将这个不懂事的小家伙带走算了。” 他朝着沐琉璃招了招手,等她走到自己的跟前,便即刻握住了那只袖子下的手,小小的,凉丝丝的,软软的。 “这是说的哪儿话?沐姑娘好得很,本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苏照璋不置可否,回头对陈伯吩咐道:“一会儿咱们去一趟长安街上,挑几个伶俐的药膳师傅送进宫里来,叫母妃日日得以调养。” 说着他转过头来,垂眸看着颂贵妃,笑道:“母妃觉得如何?” 颂贵妃咬了咬牙,死死盯着沐琉璃,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笑着谢了苏照璋。 在回王府的马车上,苏照璋拉着沐琉璃在身边坐了,心疼地看着她半边脸颊上的伤,伸手一摸,却是滚烫。 “陈伯,拿凝骨膏来。”他咬牙吩咐道。 陈伯一愣,凝骨膏,那不是活死人肉白骨之效的药品么?全大庆也不过就那么几瓶,实在是珍贵,以前就算是王爷在战场上都舍不得用,现在却…… 不过他愣了一会,才缓过神来,“王爷,这东西,咱们没有带在身上啊……” “该死……”苏照璋皱了皱眉,看着沐琉璃,随即咬破了手指,将血液滴在他的掌心,用手指沾着血液涂在沐琉璃半张红肿的脸颊上。 沐琉璃皱了皱眉,连忙握住他那一只手,心底莫名其妙升起一种不满的情绪,不悦地说道:“你本就气血不足,怎么还胡闹?” 苏照璋只停顿了一小下,动作又继续了起来,由于离的很近,苏照璋的嘴几乎都能擦过她的鼻尖,清新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就好似清晨山间的松雾。 “你有没有觉得……好受很多?” 沐琉璃一愣,这么感觉下来,似乎脸上的痛处都消失了,除了还有一点肿胀以外,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了。 第三十六章 买衣服 “你这……”沐琉璃挑了挑眉,苏照璋的血,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功效? 苏照璋轻笑一声,落眼看着那张白皙晶莹的面颊上染上鲜红,他放下手,随意将指尖的血液擦去,说道:“以前发现的,我的血,可以加速愈合。” 沐琉璃从面颊上的血液中,能够感觉到一丝十分熟悉的力量,但是由于血液稀薄,还没等她察觉出所以然来,那个感觉就消失无踪了。 她也没有细想,只将苏照璋那只手从袖子里拖出来,细细地上了药,无奈道:“我又不是没有药,你急什么?” 苏照璋噎了一下,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他都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她还是如此不解风情。 回到王府,从马车上下来之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冲了过来。 “娘亲!爹爹!”沐璟安奔了过来,由于跑得太急,还半路上摔了个屁股蹲,坐在地上有些发懵。 沐琉璃摇了摇头,赶紧将他扶起来,沐璟安连忙趴在她的肩头,委屈道:“娘亲都好久没有回来了,璟安一直在等娘亲。” “娘亲回来了,璟安乖。”沐琉璃轻轻一笑,从怀里掏出团糕递给他,试图用食物堵住他的嘴。 苏照璋:“……” 所以这个女人从来就只有一种套路哄人么? 沐璟安看见沐琉璃,十分开心,顺便就跟着两个人来到春华苑中,趴在沐琉璃的膝头上就不肯动了。沐琉璃检查了一下沐璟安的伤口,几乎都愈合得差不多了,只要以后好好养着,应该也不会落下病根子。 “对了,璟安已经入学,我叫人去官府,将璟安改姓为苏,立为嫡长子。”苏照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上带着一丝笑意。 沐琉璃没看明白,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明天我才入学呢,爹爹。”苏璟安纠正了一下,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抓住沐琉璃的衣角,委委屈屈的说道:“娘亲,老师说以后一去就是半月,别的时候都不能回来,那娘亲明日来送璟安好不好?” 他一张小脸上带着苏照璋的贵气精致,还有沐琉璃的娇美清冷,融合在一起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沐琉璃面无表情地捏住他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瞅着那对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眉毛,心里想着这似乎还有点太秀气了,不似大男子气概。 “爹爹和娘亲都送你去。”苏照璋面对苏璟安这一根独苗,可谓是柔情用尽,无比慈祥。 就看一边新开出来的书房里头的用度,只怕是皇上都没有这么奢侈。而苏照璋还尤嫌不够好,特地派了人寻访各地名家专门特制的笔墨纸砚,开蒙书物一应俱全。 “璟安的衣物好像还没有备齐。”沐琉璃突然想起这一茬,她来的路上几乎已经两手空空,衣物也就只拿了换洗的两套,抵不住这秋季渐寒,很快便要入冬了。这半个月内都不能回家的话,这些东西都是要事先准备好。 “本王现在叫人来裁衣。”苏照璋说道。 沐琉璃摇了摇头,“今日再裁,已经来不及了,不如我一会儿出去一趟,将需要的东西采买回来。” 坐着马车出了府,很快就到了长安街上那一条吆喝声最响亮的地段。 沐琉璃看了一会儿,进了一家看上去比较好的成衣店。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想要量身裁衣,还是买成衣啊?”掌柜的是个大娘,见来了人,连忙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沐琉璃一眼看过去,就将这店铺里头的东西看了个七七八八,这些衣物的质量都很不错,从做工到布料都很好,但是却没有叫她看见合适孩子穿的。 “有五岁男孩穿的衣服么?”沐琉璃收回目光,问道。 掌柜的稍微楞了一下,毕竟这小孩子的衣服,多半还是家里头的女眷亲手做的,一般不会花这个冤枉钱在外头买。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有倒是有,不过价钱会贵一点。”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面容姣好,穿着都是最好的料子,想必家世不凡,于是干脆走进里间,掀了帘子朝着外面说道:“姑娘进来瞧瞧吧,可有喜欢的?” 帘子里头,是另一个小一点的房间,里面挂着许多小衣,沐琉璃伸手取了一个下来,瞧着这种浅黄色的衫子瞧着清爽又素净,璟安穿着应当是不错的。 “呦,姑娘眼光不错,这可是和皇宫里头的贡品丝绡是一个品种的料子,穿着舒适,而且沾了水还不会湿。” “皇宫里的东西,你这里怎么会有?”沐琉璃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问道。 不论真假,这料子的确是挺好的,摸着也能摸出那种不一般的触感。 “哎呦,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我们这做布匹生意的,像这种外国进贡的好东西,也是能弄到一点的,这也是做一件大氅生下来的料子,要不也是万万舍不得用来做成小衣的。” “既然如此,那就拿了吧。”沐琉璃见此衣还挺适合苏璟安的尺寸,于是便首肯了。 老板娘一见,简直笑得牙不见眼,当时做成小衣的时候,她还担心过会不会卖不出去,毕竟同样都是碎布,做成手绢儿或者是小衣,其中买手绢儿的人可比买小孩子衣服的人多了去了。 沐琉璃又看了一些衣服,将苏璟安的秋衣冬衣都买了个齐全,一次性花掉了一百两银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店铺。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大小姐……以前怎地都没在长安城里头见过这么一个主儿?”掌柜的拿着银子,都快要合不拢嘴了,瞅着沐琉璃的背影,喃喃自语着说道。 将买来的衣服都放在马车上,沐琉璃又去别的店里看了看诸如篦子,手炉之类的小玩意,想来苏璟安大约也是需要用的,至于服侍的人,就从王府里的丫头里头挑个手脚麻利的带过去。 她细细地想着,结果路没走上几步,迎面就撞到了一个人。 第三十七章 记得讨债 那人的胸膛宽阔结实,她一个没注意就撞了个眼冒金星,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沐姑娘?你怎么在这?”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抬眼这么一看,好家伙,这人不是裕王,还能是谁? “我出来采买一些物件。”沐琉璃说着,便后退一步,免得离得这么近,感觉影响不太好。 裕王眼睁睁看着她往后缩了缩,尴尬地笑了一声掩盖住眼底的失落,不过他最疑惑的事情还是,沐琉璃身为一个宫女,是怎么能够出宫的。 他这么想了,自然也问了。 沐琉璃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感觉奇怪的很:“我又不是宫女,当然可以出宫了?” 裕王闻言,眼前一亮,随即上前一步,眼中的欣喜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似的。若是沐琉璃并非宫女,自己将她讨来身边的可能性则会更大一点。 “那你是哪家的闺秀?” 沐琉璃眨了眨眼,淡淡地说道:“民女是璋王府上的。” 裕王一怔,他并未听说十三弟收了正室,难不成眼前这一位竟是他的妾?不过想来璋王自少年就出守边关,一直都没有纳过侧妃,有个通房也是正常。 本来他都想好了要置办什么礼去求亲,可是这么一句话叫他的所有想法都烟消云散了。不管怎么说,兄弟之妻不可欺,要是沐琉璃真的是璋王房里人,那他也只能活生生掐断了这个念头。 沐琉璃自然是不清楚,裕王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一会儿欣喜一忽儿落寞的,她只顾着瞧着路边喊着叫卖的摊贩,倒是挺想过去瞧瞧,于是便低头作了礼。 “王爷,民女先去买东西,失陪了。” ……民女? 裕王落眼瞧着地面,神思乱晃,忽地抬起头来,如同醍醐灌顶似的。 这么说来,其实沐琉璃还是个姑娘,并非许过人家的了。 沐琉璃蹲在摊子边上伸手扒拉了几下,那只黄铜的手炉做功还不错,便想着一并买了,正讲价的时候,身后似乎还站着一个人影儿。 她就这么打眼一瞧,心下“咯噔”一声,这身段这气度,怎么还是裕王?她不是已经告辞了么? “你买什么呢?”裕王想着也是被发现了,干脆也就蹲在她的身边看着,本以为她是喜欢摊子上那些个精细的小玩意,还想着买来送她的,结果沐琉璃宛如壮士断腕一般那么伸手一指,竟然是个沉甸甸的大手炉。 “十两银子,不能再便宜了,这可是上等黄铜,买不起就别看了!”摊主早就见惯了一堆光看不买的人,这黄铜上还用漆描着花儿的,要是人人都摸几下不买,那还不给摸花了? “谁说不买了?”沐琉璃瞪了他一眼,伸手就想要掏钱袋,结果好死不死,她从账房里头拿的钱买衣服花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块儿散碎银子。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感觉这一刻的时间过得无比漫长,甚至她都联想到当初修炼之时念错咒的尴尬。 “十两银子是吧,不必找了。”裕王丢下一锭银子,吩咐那摊主将手炉用木盒装起来,抱在怀中。 沐琉璃蹲在地上抬头看他,眼神无比幽怨。 “买给你的。”裕王被她看得愣了愣,将怀里的东西往外一递,沐琉璃瞅了半天,还是收了。 毕竟满大街晃悠,想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物件儿挺不容易,她心满意足地抱着手炉,眉眼都带上一丝笑意,笑眯眯地兑对他说道:“下回见着你了,再还你钱。” “那下次,该在哪里见你?”裕王眨了眨眼,声音很轻,但是很急切。 一边的丹青恨不得化身为空气,免得待在这边被酸个半死。他瞅着自家王爷傻不愣登的样子,也知道他是个难过美人关的痴情种了。 只不过就算是真的稀罕人家姑娘,这种时候也不应该傻乎乎地问人家下次在哪见吧?这个时候很容易被误会成急着要债啊…… 不过好在沐琉璃神经也有够粗的,她并没觉得讨债有什么不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随后说道:“要不,你亲自来璋王府讨?” 裕王:“……”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是先跟沐琉璃说其实他并不是想要那十两银子,还是先说我只是想和你再次见面。总之他也是第一次和女孩子交往,那手段简直赶得上原始人想到什么做什么的水平了。于是他干脆什么都不说,换了一个对彼此都友好一点的话题。 “你的东西也买到了,要不,我们去前边的茶楼坐一坐?” 沐琉璃脸上的表情没动,其实是在思考茶楼究竟是什么地方。她看了一眼裕王,只见他还是一脸和煦的笑容,殷勤万分地看着自己。 “行吧,去看看。” 反正去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她倒是没所谓,只是丹青今儿个的神志被摧残得不轻。 他几次想要帮裕王拿着那个装着手炉的木盒,反倒是裕王笑眯眯的,也不肯松手。好像盒子里头装的是金子,一松手能给弄丢了似的。 好在茶楼并不远,也就在这条街的尽头,沐琉璃踏上木梯,在二楼挑了一个地儿坐下,在这里能看见楼下一个小的圆台子,上面站着一个人,面前放着一个方桌,那人手里正拿着一把小扇儿摇来摇去,嘴里说着什么,观众听了都一阵唏嘘。 她定定地听了一会,只听见那人说着—— “据说这长安城里来了个仙医,能包治百病的,那日京郊一户人家……” “你这事儿说了好几天了,也没个实在的,哪有那种好人,给你免费治病吃药?要我说,天下医馆可不就不必开了?” “哈哈哈,刘公子可真是个直白人,老朽就知道你们不信,今儿特地喊来了当事人,你们问问便知!” 那说书人话音未落时候,那台上便请上来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都略显风霜,看着是干惯了粗活的农人。 第三十八章 传闻 沐琉璃坐在上头,手里拿着个白瓷的茶杯稍稍落眼这么一瞧,便睁大了眼睛。 那两个人她是见过的,不提那个病好了以后容貌变化颇大的男子,那位女子其实就是当日从官差手底下救下来的大娘。 “你们二人,就说说我所言可是真的?”说书的将案板一丢,一声醒木声将在做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倒了台上的二人身上。 “是真的是真的,我当日就是那个仙医救下来的,我想要给她钱,她都没有要,直接走了,我当是急啊,匆匆忙忙赶出门这么一看,人影儿都没有了,你们说怪不怪?” 那大娘说得绘声绘色,底下的人倒也给面子。 “哎呦,这个不是你们家那口子么?之前不是都病得要不行了,万草堂里头的人都救不回来,吃了那么些药都没见好,居然叫一个女子就救好了?” “什么女子?这么神的,一定是仙医!”一个老者摸了摸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座下的也都纷纷附和,甚至几张嘴越说越邪乎,甚至将这件事儿渲染成神仙下凡救世济人,听得沐琉璃一愣一愣的。 她慢吞吞地放下杯子,就见裕王一只手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颇为感兴趣地听着楼下人谈论。 “沐姑娘,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等不求回报之人么?”裕王垂下眸子看着沐琉璃,将一枚精致的茶点放进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他面上虽是在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连茶杯都放下了。 沐琉璃想着,这说的不就是自己么?但是不知为何,在这些人嘴里,偏偏就能扯得如此离谱。 “我觉得,可能就是个好心人而已,被他们误传成这样罢了。” “也对……毕竟世上哪有什么神鬼之流,凡事不都得靠自己……”裕王一拂袖,显得兴致缺缺,不过对沐琉璃的态度还是温和的,他微微一笑,夸赞道:“还是沐姑娘的见解独到,不似庸人……自扰。” “王爷,王爷,我可算是找到您了……那边,有请。”一个小厮跑了进来,看见裕王身边的丹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当即跪下禀告道。 “这……”裕王眼神微微不悦,没看见这里还有一个贵客么? 但是那小厮哪里有这眼力见,还继续在丹青同情的眼光中作死:“王爷,那边催了,还是快点过去吧。” 裕王没了办法,也只能先掏出荷包,赏了茶钱,随即颇有些抱歉地看着沐琉璃,“既如此,本王失陪了。” 沐琉璃站起身来,见裕王主动付了茶钱,这才放下心来,主动说道:“那我就先走了,记得来王府要钱。” 裕王:“……” “是谁?”等沐琉璃依然抱着自己的那个手炉出了茶楼,裕王才问道。 “是皇宫里头的人。”小厮跪地未起,轻声说道。 …… 皇宫内,熙仁宫中。 颂贵妃靠在贵妃榻上,伸直的十指白皙而纤长,上面涂着蔻丹,一只只红艳动人。 殿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半晌,颂贵妃才说道:“东君,你别怪璋王打了你,你今儿动了他的人,他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了你一条命,已经是轻的了。” 东君半张脸还是红肿得吓人,嘴角还溢出鲜血,她冷笑一声,见此地没有旁人在,便也索性将话说开了。 “咱们都是同样的人,凭什么你高高在上,就算是你坐着主子的位置,你也别忘了,你也就是个假货。” 颂贵妃脸色瞬间就变了,但是她强笑着,将那一点怒气压了下去,“东君,你这时候同我闹什么脾气?还不如你我好好筹划着,将那璋王做掉,那你不就等于报仇了么?” 东君死死掐着掌心,那里只怕已经是一片鲜血淋漓,她大口吸着气,这时候也算是冷静下来了。 不能为了一点小事,乱了大计划。 她看着贵妃榻上的人,只见颂贵妃微微一笑,招呼着她附耳过来,在她的耳边细细说了什么,终于,东君咧开嘴笑了起来。 …… 第二天清晨十分,沐琉璃便就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推醒,睁眼一看,那苏璟安不过同床榻差不多高,此刻正踮着脚喊自己。 “娘亲,您快醒醒,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原来苏璟安入学,当在那一日卯时之前赶到国子监,晚了的话,便就是懒怠,是要被老师责骂的。 沐琉璃坐起身,套上一件外衣,看着留春已经上上下下打点好了苏璟安即将要用到的行李,正端着一盆清水走过来,轻声说道:“姑娘仔细别起身起快了,肩上的伤还没好呢,要仔细一些才是。” 她朝着门外望了望,只见原本院子里的丫头小厮都不见了,颇觉有些蹊跷,这便问了一句:“院子那些人呢?” “陈伯说了,有些不太伶俐的,恐怕服侍不好姑娘,今儿个就叫人牙子过来,叫姑娘好好挑几个看得上眼的丫头。” 沐琉璃心想着,陈伯估计此番也就留了个留春下来,可能也是看在留春在王府当值好些年,从曾经也是侍奉过苏照璋的,也有些经验,这才没有将她也一并调走了。 她点了点头,在留春的服侍下快速洗漱完,苏照璋已经前来,三个人一并吃了顿表面和谐,实则着急忙慌的早膳,随即一并踏上马车,朝着长安城郊的国子监而去。 这国子监不比建在皇城的国子监,国子监是一点金碧辉煌都不沾,反而更像是座清庙,建在半山腰,云山雾罩之处。 想要求学的话,还要徒步爬上几千级的台阶,这一去就是半个月,甚至更长。为的就是打磨求学者的心境。来的多半是高官之后,当然也有无权无势的。 苏璟安大老远的就揭开那张厚厚的毛毡帘子,一股子冷风“嗖嗖”灌了进来,苏照璋抬眸看去,就看见半山上一片深绿之中矗立着一片黛瓦乌檐。 他瞧了一眼自家总角之龄都未满的儿子,便将手里一块牌子递给他。 第三十九章 谁更厉害 “这是什么?”苏璟安乖乖地接过了,在手里捏捏摸摸,那是一块儿白玉做的牌子,上书璋王大印,沐琉璃瞧着他居然给了苏璟安,挑眉瞅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马车再往前,就再也上不了山路了,车夫无奈之下,只得停下了车。 “国子监只有求学者方可进去。”还没等沐琉璃将苏璟安抱下车,山边一个老者就义正言辞地说道。 他瞧着苏璟安随身携带的一堆行李,想着这恐怕也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并非诚心向学的,便存心想要为难他。 于是沐琉璃便眼睁睁地看着进山的路被此人拦住了,但是现在天色已经快要亮了,只怕再不快一些上山,苏璟安就要迟了进学。 “不知来者是哪家的公子?”那老者眼神落在苏璟安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上,似乎就像是看着一个不学无术的破落户,一点面子都不给。 “难不成进学的,还讲究出身?”沐琉璃笑了笑,双手扶在苏璟安小小的肩头上,说道:“我们一心进学,天不亮就起了,若是在山下耽搁住了,老师教训起来,我们可太冤枉了。” 老者明显地一愣,看着这女子穿着华贵,面容不俗,说的话又不卑不亢,一点也没有服软的意思,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敬佩,他看着年纪颇小的苏璟安,叹了口气,说道:“进学有心是好事,不过身外之物带得太多,就不像是进学来的,倒像是享乐的。” 苏璟安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一人肩上挑着两个箱箧,担子沉甸甸的,怕是装着不少东西。沐琉璃的确有私心,生怕山上的东西不好吃,还特地给带上了许多糕点之类,衣物用度自然不必说,因此此番进学,动静就跟搬家似的,洋洋洒洒装了好几箱,还尤嫌不够。 老者捋着胡须,慢腾腾地迈着台阶上了山,苏照璋这才撩开车帘子,瞧着沐琉璃,叫小厮将大氅给她披上。 “方才的老者以前是乌台的御史,一生忠谏,故而脾气急躁了些,如今致仕到国子监教书,也还是这幅脾性。”苏照璋说着,朝着沐琉璃招了招手,“你快些上来,早晨的风凉。” 沐琉璃:“……” 她回身蹲下身子,摸了摸苏璟安的脑袋,试图像一个母亲那样,嘱咐他在国子监里头乖巧听话一些。 苏璟安用力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放心便是,等璟安学成了,考个进士,叫娘亲当一品诰命。” 沐琉璃微微一笑,“那你去吧,时辰不早了。” 两个小厮跟在苏璟安身后,肩膀一抖一抖的,憋笑憋得挺辛苦。 这王府嫡长子,怎地还惦记上考进士了,难道世袭王位官职不够高么? 苏照璋见眼前帘子揭开,沐琉璃垂着眸子钻进来,随即抬起一双清澈的美目,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将拿东西给璟安做什么?也不怕他给你弄丢了?” 苏照璋自然明白她指的是那一枚王府令牌,他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本就是给他玩的,若是丢了,就丢了吧。” 沐琉璃不置可否,既然苏照璋本人都不在意,那她就更不用心疼了。 马车行驶来没过多久,就被阻拦在街心,好半天才得以继续前行。 苏照璋略略挑开一点帘子,低声问道:“方才是怎么了?” “回王爷,不过是市井之中流传的消息,说是有什么仙医的,他们刚刚就是在万草堂前头闹事儿呢,说是万草堂治不好的病,仙医一下子就解决了……” 苏照璋闻言,目光在沐琉璃脸上扫过,饶有兴致地问道:“是么?可知道那仙医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车夫这下子就有些为难了,“王爷,这都是市井之谈,您也相信?” “难不成说是空穴来风?”苏照璋微微一笑,说道:“本王总觉得应该不至于。” 沐琉璃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地听着他们扯,本来她只想安静地坐着算了,但是偏偏苏照璋这家伙就是能把话题往她这里引。 “沐姑娘,照你看来,你觉得那人的医术跟你比起来,谁更厉害一点?” 沐琉璃只觉得无语,凉凉地说道:“王爷,你非要这么无聊么?” 苏照璋倒是开怀大笑起来,闹的沐琉璃都整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才渐渐止了笑。 “一个是传闻,一个是眼前真真切切的人,本王当然觉得沐姑娘更可人疼一些。”苏照璋说的倒是实话,只不过沐琉璃懒得理他。 “对了,几日后会有秋会,到时候你也可以参加。”苏照璋说完,沐琉璃便皱了皱眉头,她本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一听秋会,怕不是一个城的人都会在。 “能不能不去?”沐琉璃沉默了一会,说道。 苏照璋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只是摘下腰间一块玉牌,这块玉牌和刚刚给苏璟安的有所不同,是通体翠绿的,一看就是极品,他将玉牌递给沐琉璃,轻声说道:“本王想让你去,当然,你拿着这个,就不会受委屈。” “这是什么?”沐琉璃拿着玉牌,只是觉得有几分好看。 “见它,如见我。”苏照璋低低地笑了,看着沐琉璃一双略带惊讶的眸子,说道:“你代表璋王府,不会有人敢动你。” “你不去么?”沐琉璃想了想,还是收下来玉佩,想着用过之后就还给苏照璋。 苏照璋笑意稍淡了一些,他眯眼看着车窗外渐渐升起的曙光,淡淡地说道:“我沉疴缠身多年,这类活动向来婉拒,现在假贵妃一事还没有解决,我最好不要暴露已经大致恢复的消息,还是照常呆在家里便是。” “也好,不过若是一日不除掉颂贵妃,你的身体就一日没有办法真正恢复。”沐琉璃说道。 因为璋王的沉疴,祸源便在那个假的颂贵妃身上,她只有被杀死,才能够瓦解祸源。 苏照璋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底却有杀机一闪而过。 第四十章 一起侍奉王爷 因着这几日都被那颂贵妃变相软禁在府里,沐琉璃下了车,才发现如今的璋王府与之前大有不同。门前御笔亲题的匾两侧,此时竟挂着两枚玲珑可爱的小灯笼。 那灯笼黄澄澄的,是用了细小的竹篾扎的,上面用工笔画了玉兔和桂花,当真是清新可爱。 沐琉璃停步看了一会子,只觉得颇为有趣。比起平日里院子里照明用的灯笼,更多许多雅致来。 苏照璋负手而立,同她站在一起,也一并抬头朝着那灯笼看去,笑道:“你喜欢么?这几日中秋,家家户户都有此类小玩意摆出来的。若你想要,叫安乐给你做几个送过去。” 安乐?这名字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闻了,沐琉璃从朱门之间走过,淡淡地问道:“她是什么人?” “一个近侍的丫头,手倒是巧。”苏照璋微微一笑,只觉得晨光熹微之中,沐琉璃半张面颜美得惊人,不自觉上前执了她的手,正想要说什么,却被眼前的人一把甩开了。 沐琉璃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明白这人怎么突然间就开始动手动脚的,她冷声道:“王爷请自重。” 说罢,她也没心思去管那什么安乐了,转身往春华苑赶去。 现在苏璟安已经前往学府,院子里也就沐琉璃一个人并着几个新选出来的丫头,着实还是冷清了一点。 此刻天光大亮,沐琉璃寻思着钻回被窝里睡个回笼觉,可谁知一个丫头就打了帘子跑了进来,似乎还挺急的,站定在床榻之前微微喘着气。 那人头上还扎着红头绳,年纪莫约十六七岁,是别的院子里派来管教新来的小丫头们的,做事还算是稳妥,为人也很憨厚,沐琉璃看着还挺喜欢。 她慢慢睁开眼睛,侵入脑子里的困意让她整个人都有点儿惫懒,她慢慢将帷幔揭开一点儿,问道:“什么事?” “沐姑娘,现在您有客……”新月试探着看了她一眼,问道:“您要不要见?” 沐琉璃犯了懒,在床上滚了半圈,才慢悠悠的说道:“是王爷的话,就不见。” 新月:“……” 别的人都恨不得王爷来自己房里一次吧?怎么到了沐姑娘这里就变了个样子? “不是王爷,是王爷身边的大丫头,叫安乐的。”新月细声细语地将话说完了,正等着沐琉璃回话呢,另一旁的门边,就有一只纤纤玉手就将帘子揭开了,半张淡妆浓抹的芙蓉面就露了出来,还娇笑着看了一眼新月,口里说道:“妹妹可曾起了?姐姐无意打扰。我这回家探亲才两月,府里就添了新人了,今儿个特意来看看妹妹。” 这下子,沐琉璃最后一点瞌睡虫总算是醒了。她面无表情得掀开被子,套了外袍从床上起来,一边随意看了安乐一眼,坐在了凳子上。 “新月,有客人,就去沏茶来吧。” 安乐再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就愣住了,那样貌,那身姿,那气度,凭哪一样都是闺秀里头上上等的,她虽然从小就按照京城里头王公贵女的标准被养大,但是不知为何见了眼前这位也觉得自愧不如……安乐禁不住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明明她只是随意披上的外衣,甚至头发还很凌乱,但是丝毫没有损害沐琉璃的气质,反而更添了几分慵懒的美,她瞧了一眼安乐,淡淡地问道:“你就是安乐,苏照璋身边的大丫头?” 她还疑惑呢,一个大丫头为什么要喊她妹妹……再怎么说起来,她也不至于和奴才相提并论的吧? 安乐一听这话,脸都黑了,她恨恨地看着沐琉璃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恨不得直接扑上去给她撕了,但是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么做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安乐微微给沐琉璃行了个礼,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心不在焉、不甘不愿。她很快就自己站起身来,瞧了一眼沐琉璃,见她没什么意见,就干脆自顾自的在她身边坐下了,抿着一张红唇轻声细语道:“妹妹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只是个丫头?” 沐琉璃歪着头,心道你是什么你倒是快点说,这么捏着嗓子笑真的很让人无语。 她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反客为主地坐在原处的安乐,说道:“那好吧,你不是丫头,我先失陪了,这会子该准备王爷的午膳了。” 安乐死死皱着眉,心底升起一种被无视了的屈辱,她立刻站起来,委屈地说道:“妹妹这是看不起我么?不过安乐好歹也是王爷的侍妾,不似妹妹进了王府这么久,也只是个厨子……” 她就是要狠狠戳到沐琉璃的痛处,才好叫她不至于轻视自己。 沐琉璃都要被气乐了,她反问道:“厨子?” 安乐见她这样,只当她是被戳穿了身份,恼羞成怒了。她心想着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抿唇一笑,上前几步拉住沐琉璃的手,表现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说道:“沐姑娘不必难过,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好好侍奉王爷……” 沐琉璃:“……” “谁要跟你一起侍奉他?”沐琉璃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安乐留,当即就甩开了她的手。 这下子沐琉璃是明白过来了,眼前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哪里像是个丫头,说是青楼女子她都信。原来是苏照璋的通房丫头…… 一边的新月是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抽了,但是沐琉璃偏偏没有理会她。 不仅如此,她还甩下一句话就走了。 “看来你的脑子不太好使,这样吧,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在为王爷准备药膳的同时给你也备一份补脑子的。” 新月一头黑线得追了出来,跟在沐琉璃身边,低声说道:“沐姑娘,这样子对她,好像不太合适吧?” 沐琉璃不知为何还有点来气,她没好气的说道:“这些人以后一律都不许放进来。” “可是……可是那个安乐姑娘是王爷极为宠爱的,你这样的话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新月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第四十一章 你的手怎么了 她担忧地看着沐琉璃,说道:“只怕姑娘今日说的话,马上就要传到王爷耳朵里了。” 沐琉璃倒是没在怕的,她现在就只关心一个问题:“苏照璋都病成那样了,还能人事呢?” 她一心想着给苏照璋调理身子,不惜动用神力,要是叫她知道此人居然敢背着她眠花宿柳,不拿身体当一回事,她一定给他把后院都给掀了。 新月红着脸瞧着沐琉璃面上可怕的神情,心道吃醋的女人果然可怕。 “这事儿……奴婢不好妄议。”新月羞得脖子根都红了,才将整句话都说全了。 沐琉璃被她这么一路尾随着跟到了膳房,见她拿着筐子开始洗菜,新月一脸惊讶地样子站着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姑娘平日里就给王爷吃这些?” “不然吃什么?”沐琉璃拿着篮子站起身来,去一边挑了一点调料,也一起放在小碗里洗干净滤干,放一边备用。 “王爷千金贵体,怎么也得按照席面上的要求来吧。”新月以前也是服侍过王爷的,只不过不是近身服侍,但也知道一点王爷的吃穿用度。 沐琉璃不置可否,“山珍海味固然是富贵,但是也要看他克化的动么?现下王爷身体虚弱,吃些清淡的就好。” 新月啧啧称奇,看了一会子以后,就被旁人喊走了,没了她在耳边叽叽喳喳地问个没完,沐琉璃总算是落下了个安生。她做了几个菜,亲自给苏照璋端了过去。 亭子里,苏照璋身边多了一个粉色的身影,两个人靠得极近,似乎说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几乎都能倒进苏照璋的怀里。 沐琉璃看得眼皮直跳,端着托盘摆在了亭中的小石桌上,心里想着,这苏照璋还挺会享乐,良辰美景都占上了,现在有美人相伴,也能算得上是赏心乐事一桩。 “呦,这不是沐姑娘么?今儿又给王爷做饭了?”安乐嘻嘻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俏皮又可爱。 沐琉璃抬眼瞅了她一眼,并不想说话,她怀疑自己只要一张嘴就能给他们俩说教一顿。 病体未愈,远离女色的道理真的不懂么? “沐姑娘做的饭好香啊,难怪王爷这么喜欢。”安乐掀开盖子,一股浓醇的肉香飘了过来,她禁不住眼前一亮。 “我就不那么会做饭了,都怪王爷都不舍得要我下厨……”安乐抿唇一笑,看着苏照璋,说道:“王爷只吃这么些可怎么好?安乐虽然不太擅长厨艺,但是还是想为王爷再做些菜送来,这么一点饭菜,岂不是降低了王爷的身份?” “就这样就好。”苏照璋瞧见饭菜,便就移不开眼了,他看着一边还眼巴巴等着自己回话的安乐,挥随意说道:“时候不早了,安乐也回去用膳吧。” “人家就想要和王爷一起吃嘛!”安乐壮着胆子,在沐琉璃略带谴责的目光中坐在了苏照璋的身边,要是她再往旁边蹭一点,几乎都能坐在苏照璋怀里了。 苏照璋明显地愣了一下,就连筷子都险些掉了。他狐疑地看着安乐,没明白她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平日里,也没见她胆子这么大。 “安乐今日似乎心情不错?”苏照璋有些苦恼,虽然安乐提出的要求并不是很过分,但是他却一点都不想把沐琉璃做的东西分给别人,哪怕是他一直当做妹妹的安乐也不可以。 他冷静地想了想,还是将桌子上的食物一起扒拉到面前,将吃独食的意思演绎到了极致,生怕被安乐横刀夺爱了似的。 还心情不错呢?安乐恨恨地看着沐琉璃,只觉得自己一整天的好心情全部都被眼前这个女子给毁了。早就知道王爷新宠了一位沐琉璃,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还没多久呢,就用尽手段包揽了王爷的一日三餐,这不就是变相的给自己制造和王爷的见面机会么?真是不要脸! 她心里委屈的紧,这下子凭空多了个人,把王爷对她的宠爱都分走了,这叫她如何不急? 如今甚至为了这么一口素淡到肉都只有小小一例的饭菜,王爷都舍不得叫别人分享了去,她一时间心里一横,抓着苏照璋的衣袖,说道:“王爷,人家就是想尝尝沐姑娘的手艺嘛,您就让我吃一口!” 还没等苏照璋护食,沐琉璃直接拒绝了,“不行!” “王爷不是还没说话呢,你在这插什么嘴?”安乐不甘示弱。 她倒是要看看,什么味儿的饭菜,居然能抓住了王爷的心! 沐琉璃居高临下地瞧着安乐,她把手里的托盘往桌子上那么一搁,抱着双臂,冷冷地瞥向苏照璋,“你敢让她吃一口试试?下次再想吃我做的饭是不能了。” 苏照璋头皮发麻,他连忙叫陈伯将安乐请走了,这才算是护住了自己的饭食。 沐琉璃真的是气得不轻,自己损耗神力的饭食,除了苏照璋,旁的人还想吃?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资格! 这么想着,沐琉璃伸出一只手,指着苏照璋的脑壳,说出了自己已经憋出了一路的话:“王爷,民女在此想规劝一下您,身体尚未恢复期间,什么女人,你都不许碰!” 陈伯看得胡子都直抽抽,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胆敢把手指头指到王爷身上去了,到底还想不想活命了? “什么女人?” 苏照璋倒是没生气,只是带着些许疑惑问了一句。突然他目光一凛,握住她的手,皱了皱眉头,“你的手怎么了?” 沐琉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小指的侧面有一道伤痕,大约是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她想将手收回来,但是苏照璋并没有松手,反而借着力将她拉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吩咐道:“陈伯,拿药来。” 陈伯颤巍巍地将药膏拿过来,苏照璋用指尖沾了一点儿,仔细涂抹在她的伤口处。 “今晚不必再理膳了。” “不行。”沐琉璃下意识就想要拒绝,毕竟她不能确定吃食不出自于自己的手中,会不会有人趁机下药。 第四十二章 打个熊瞎子给你 “伤不养好,你还想理膳?”苏照璋难得有些严肃,语气毋庸置疑道:“本王不许你如此糟践自己。” 他的神情很冷,但是动作无比轻柔。 冰冷的药膏被苏照璋的指尖暖化了,然后轻柔地涂在沐琉璃泛红渗血的伤口,她垂眸安静地坐着,明智地选择不在这个时候跟他争辩。 “王爷,饭要冷了。”沐琉璃瞅了瞅桌子上的饭菜,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句。 苏照璋:“……” “别动,一会儿就好了。陈伯,拿帕子来。”苏照璋接过陈伯呈上来的白绢布,细细地将她手上的伤口包裹起来。 沐琉璃:“可是冷了就不好吃了。” “你……”苏照璋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将白布挽了个结,看着她说道:“你其实无需做这些,本王……” 沐琉璃只觉得手侧麻麻的一片,这一点小伤,调息一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痊愈。 不过她还是微微一笑,谢过了苏照璋,“民女告退,王爷慢用即可。” 在她走远了以后,陈伯看着苏照璋,微微有些担心地说道:“王爷,明日的秋猎那件事……还是算了吧?” 秋猎是每年一度的,中秋之前,会在京郊举行一次皇亲贵戚、高官大臣之流参加的活动,主要还是男子参加,目的不仅是祭祀,也是为了锻炼众人的体魄,是展现武术的好时机。 以前璋王还未出宫立府,挂帅出征之前,随着皇上一起,每一年都会参加这种活动,多半都能拔得头筹,猎取那些猛兽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 不过现在的璋王虽是战功赫赫,可是身子缺根本不允许他再参加这种活动。 不说打猎这样的项目,就说骑马到京郊这么长的距离,他可能都没办法坚持住。 因为苏照璋这段时间还是照常会叫医官进府替自己诊治,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几乎恢复如常,只是身子骨并没有完全恢复到原来那么硬朗。 就连陈伯,他也并不知道,苏照璋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 苏照璋将最后一点蛋羹舀尽,意犹未尽地瞧了一眼空碗,才说道:“身为人臣,哪有不去的道理?” “可是……”陈伯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有道理,但是还是满脸的不赞同:“王爷,你的身子弱,这个皇上都是知道的,皇上向来偏疼你,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你?” “本王必须去。”苏照璋一锤定音,没有给陈伯太多犹豫的机会。 因为他听得宫中的探子说了,这一次秋猎,两位最受宠爱的妃子也会伴君侧,一个是薛贵妃,另一个……则是颂贵妃。 他嘴角微微勾起,绽出一个极美的笑容来,陈伯禁不住缩了缩脖子,每次王爷这么笑的时候,似乎都会有人要倒霉呢…… …… 第二日晨光熹微,微风和畅。 猎场之外围,一匹匹骏马仰头踏蹄,将一片尚有绿意的秋草践踏得尘土飞扬。 一群贵家公子穿着短衣,蹬着靴子踩在马具上,不怀好意地看着另一边几顶轿子。 “今儿据说两位娘娘也会来观看秋猎,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一个戴了宝蓝色帽儿的公子哥儿笑嘻嘻的,挑着眉毛故意朝着那边儿看着。 剩下的几个都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纷纷笑眯眯地附和道:“自然是真的了,你看不见那儿的软轿么?” “嗯?”一个人故作不解地说道:“是两个娘娘么?我怎么看见了三顶轿子啊?” “哈哈哈——”一群人全部都忍不住,抱着肚子就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跟个娘们儿似的,躲在轿子里,算什么好汉?”那宝蓝色帽儿的主子轻蔑一笑,随即又跟着那群公子哥儿哄笑起来。 “王爷,他们欺人太甚!”陈伯捏紧手里的佩剑,气到咬牙切齿。 “不必管他们。” 倒是苏照璋对于这些闲言碎语好似闻所未闻似的,还一派清闲地坐在轿子里头,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往外面瞧。 “我的母妃是在哪个轿子?”苏照璋问道。 陈伯忍着怒气,上前瞧了瞧,随后说道:“回王爷,那顶朱红色的轿子是薛贵妃的,那顶月白色的是颂贵妃的。” 苏照璋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 “需要扶您过去拜见颂贵妃么?”陈伯想了想,只当做他是想要给颂贵妃请安。 苏照璋想了想,觉得也不无不可,便就在陈伯的搀扶下,“极为艰难”地走出软轿,一步一步朝着颂贵妃那顶轿子走去。 这一个举动看在旁人眼里,着实是天大的笑话……一代战神沦为废物,究竟是几人喜几人忧呢。 “娘娘,璋王来请见。”东君掀开帘子,轻声细语道。 “是我儿么?”颂贵妃脸上笑容扩大,连忙走出轿子,拉住了苏照璋的手,见他步履蹒跚,满脸憔悴,心里一惊,“我儿!你这是怎么了,才几天没见,怎么就这副模样了?” 苏照璋勉强一笑,说道:“母妃,儿臣这个病原就是无药可治,前段日子只不过是用了紫金丹,用透支身体的方式图得一时的轻快。终究还是要变回这幅样子的……” 颂贵妃心里头无比痛快,只是面上依旧心疼得要命,连忙喊人赐座,二人叙了一会儿,这才叫东君搀着苏照璋回了轿。 见着天光亮起,旭日东升,天上一丝云彩都无,灿烂的朝霞晕染了整个天空。 众人都说这是个吉兆。 皇上哈哈大笑,将一柄象征着大庆国皇族权力的玉钺高高举起,猎场打开,秋猎就此开始。 一群小辈轰轰烈烈驱马而入,剩下的文武官员也都不甘示弱,紧随其后,皇上大笑数声,还是走到了苏照璋轿前,说道:“璋儿,你看父皇给你打只熊回来,给你做个大氅!” “谢过父皇。”苏照璋声音淡淡的,不过皇上还是异常高兴。 端王坐在马上,回头看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随后狠狠一抽鞭子,马儿朝着猎场深处飞驰而去。 第四十三章 这花不错,能吃 陈伯见那群嘴巴没放干净的小辈一溜烟似的争先恐后进了林子,这才从鼻子里出了恶口气儿,“王爷,您呆在此处稍等片刻,待属下去帮您搭个帷幕。” 此地并非阴凉之处,现在只不过是早上日头刚升起,一会子日头上去了,只怕是马车里头都会闷热不堪。故而陈伯思虑着去弄个棚子,也好让苏照璋歇着。 苏照璋也没拦着,只是揭开车帘望了一眼,那两位嫔妃刚刚下了车送皇上,此刻正款款朝着马车走来,毕竟猎场处又不是御花园,没有哪个娇滴滴的嫔妃愿意在外面多待片刻。 薛贵妃穿了一身牡丹刺绣的水红缎子裙,一张脸上涂脂抹粉,试图营造出仪态端庄的模样,只不过似乎有一点儿弄巧成拙,搞得有一点儿风尘味。 她眉目一挑,竟是朝着苏照璋这边儿投来一个眼神,随之脚下的方向一转,竟是朝着这儿走了过来。 陈伯虽然不喜她来打扰苏照璋,但是因着对方的身份高贵,也没有法子。 他微微弓着身子,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这才问道:“参见贵妃娘娘,不止娘娘前来所为何事?” 薛贵妃婷婷而立,站在马车前面只顾着娇笑,她抿着唇儿说道:“本宫多日不见璋王,因念着璋王的身子,这才想着来探望一番,毕竟平日里本宫无法出宫,也不知璋王近日里身子是否康健些了?” 陈伯正一头雾水,心道这薛贵妃怎地突然跟他们家王爷如此亲厚的时候,车帘子已经被微微揭开一点儿,里头传出来苏照璋一声压抑着咳嗽的声音:“是娘娘来了?请恕儿臣不能出见之失礼。” 薛贵妃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她挑了挑眉,一只白若凝脂的手便打在车帘之上,“怎么,方才王爷不是还去特地拜见了颂贵妃么?本宫就如此不得你心,就连亲自送上门来,你都不屑一见?” 苏照璋轻笑一声,听得薛贵妃身子都酥了一半,她冷哼一声,那只手不顾陈伯的阻拦,径直将那帘子揭开—— 只见苏照璋身着长裰,外披着厚厚的大氅,竟将一张苍白的病容映衬地宛如谪仙,那一双似乎沾染着冰霜的长睫微微一颤,朝着自己看将过来。 苏照璋手里拿着帕子掩了掩唇,苦笑一声,“娘娘错会了儿臣的意思,儿臣如今缠绵病榻,方才去见母妃的路上见了风,此刻身子昏沉,实在不好在娘娘面前失了礼。” 薛贵妃眼尖地看见了帕子上面一点猩红,她倒退一步,强笑着说道:“竟不知璋王如今竟然病重到这个地步,你也该多进宫叫太医看看,兴许开春之前就好了……” 苏照璋抿唇不语,好半天才颓然说道:“娘娘,外面风沙大,您还是回去吧,儿臣怕把病气儿过给你,那儿臣就真的是罪无可恕了……” 待到薛贵妃赶忙不迭地跑了,陈伯这才将苏照璋手里头沾着血的帕子接过来,这一看触目惊心之下,陈伯睁大眼睛低吼道:“王爷……属下帮你去请御医!” 苏照璋拦着他,低声说道:“一会儿皇上回来之时,你只告诉他我身子不好,歇下了,无需劳动御医。” 陈伯心里不愿,但是也只能顺着苏照璋的意思,扶着他走到一边搭建好的棚子里头。 “只有个罗汉床,还有些桌椅,王爷且休息着。” 地面上是铺好的厚厚的毛毡,根本连一点儿灰土都看不到,苏照璋不置可否,走到榻上斜倚着。 …… 璋王府内,沐琉璃起身之后,随意梳洗了一下,就在花园里散步。 此处灵气稍盛,她还甚是喜欢。 新月跟在她的身后,眼睁睁看着她去摘那朵花圃子里头最鲜艳的那一朵芍药花,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沐姑娘快些住手,那花儿采不得!”不过纵使是新月喊破了喉咙,也没能拦住沐琉璃的手速,那朵粉红娇艳的芍药花终究还是躺在了沐琉璃掌心里,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沐琉璃眨了眨眼,这不就是朵花么? “怎么不能采了?” 新月那一口老血还顶在喉咙口,一听此话恨不得都能给吐出来喷她一脸。 心想,你都已经摘下来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沐琉璃好奇的目光之下,新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沐姑娘有所不知,这是从江南移栽回来的花儿,王爷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而且……那安乐姑娘对此也喜欢的紧,平日里就算是花掉了一瓣儿花瓣子,她都要责怪扫院子的人不够小心……” 沐琉璃瞅了瞅手里头的花,又瞅了瞅新月。 新月真是哭笑不得,“姑娘快别看了,还不快丢了花,咱们偷偷回春华苑去,神不知鬼不觉的,那安乐姑娘也怀疑不到咱们头上去。” 沐琉璃踌躇了一会儿,新月只当她是在害怕犹豫,可是岂知道她只是站在那冰凉凉的石子路上徘徊了片刻,竟是直接钻进花丛之中又抬手薅下几朵还没全开的芍药。 新月只觉得整个人都凌乱了,她站在原地又不敢冲进花圃上去拉沐琉璃,只能站在远处干跺脚。 “沐姑娘,你这是……你这是……” 沐琉璃余光看见新月一脸着急,倒是不急不忙地将剩下几朵花摘了个干净,捧着一怀的芍药,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走吧,咱们悄悄回春华苑去。”沐琉璃说着,抬步就走。 “可是咱们……这花……”新月简直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瞪着这一堆芍药欲哭无泪。 这要是被那安乐知道了,只怕又少不了要搞成鸡飞狗跳,鸡犬不宁,而且王爷向来宠着那安乐,恐怕沐姑娘也是讨不着好的…… 她这里是越想越急,只不过沐琉璃倒是一点儿没在怕的。她老神在在地抱着花儿回到了院子,取来一个大盆将花泡着,洗净花上面的灰土,用洗菜的篓子装起来。 新月看不明白,不过事已至此,只能看看这个主子究竟是想做什么了,毕竟花已经没了,还一朵都没剩下,现在做什么都无济无事。 第四十四章 水缸牺牲 沐琉璃见着花已经干净了,于是领着新月朝着厨房走去,一边将花儿分成几个碟子放好,一边说道:“叫烧火的小丫头进来把锅洞点燃,那个我不会。” 新月愣了半天,虽然是照做了,但还是整不明白沐琉璃是在想什么。 直到她眼睁睁看着沐琉璃取来了鸡胸肉,木耳,还有细葱,鸡子之类的东西上了灶台,甚至摞起袖子开始理膳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沐琉璃觉着这些花灵气颇为充足,食用的效果应该是不输给灵药的,于是当时也没有想太多,直接就给全部薅下来了…… 再者说,她仔细想了想,这花怎么也是苏照璋的,那安乐顶多也就占着一个喜欢,喜欢又不能代表这花就是你的了。 这么想着,她手下的动作又轻快了几分,不一会儿就将那些食材尽数处理好,下锅炸的炸,焯的焯,蒸的蒸,将处理好的食材一起倒在了锅里,撒上新鲜的芍药花瓣,然后翻炒没有一会儿就端了起来。 她将几道菜装在盅子里头放好,用的是最贵重的略带有保温效果的檀木盒子,将饭菜都放了进去。 “你出来一下!”沐琉璃一边打包饭菜,一边喊道。 新月不明白她在干嘛,但是屋顶上的暗卫却实实在在的惊了一下。 这个沐姑娘大概喊得不是他吧?王爷叫他留下来保证沐琉璃的安全,是没有告诉别的人的,包括这个沐姑娘,所以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才对。 但是他怎么就觉得沐姑娘似乎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呢? “还不下来,站那么高干什么?”沐琉璃打包好了饭菜,终于转过身来,朝着屋顶瞪了一眼。 那暗卫知道这下子是真的躲不过了。一阵风呼啸的声音响过,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半跪在沐琉璃的面前。 沐琉璃也不客气,将那饭盒子直接丢在他的怀里:“给你们王爷送过去。” 那暗卫拿着饭菜,一脸莫名的看着沐琉璃。 沐琉璃皱了皱眉头,“快去啊,一会子冷了。” 那暗卫抱着饭盒越过王府的围墙的时候,还处于有些懵逼的状态……这个沐姑娘怎么就叫他感觉和别的女子有些不一样呢? 还有……他走到半路上才想起,王爷似乎有叫自己守在沐琉璃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开吧…… 王府里此时已经闹成了一团,安乐游园子的时候,发现那一片的芍药全部都没了。 “这是什么回事?”安乐死死拧着眉头,对着下人丫头们恶语相向,“花呢?我记得明明就在这里的!” 那扫院子的老妈子浑身抖个不停,她朝着花圃子微微抬了抬头,这才说道:“姑娘,花不还在那里么……” 就是只剩下花杆子,没了花而已…… 安乐大怒,“你当本姑娘瞎了么……” 不过等她定睛一看,没了花的花圃的确和原来有很大不同,她看见那些光秃秃的枝条时候,突然有一种极为不好的想法突然升起—— “这花,是被人摘下来了?”安乐眼眶微红,“这可是王爷特意送给本姑娘的,你们谁这么大的胆子!” 她喜欢芍药,便以为苏照璋特地从江南移植芍药,是为了自己。 安乐突然发难,几个下人唯唯诺诺,倒也不敢说话。到时有个小厮颤抖着说道:“姑娘……我好像今天上午时分,看着那沐姑娘来了一趟花园,似乎还捧着一大捧红艳艳的花走了,我远远地看见,也不敢上前去问……” 这么一句话,差不多已经足以将安乐的怒火找到一个可以落实的地方了。 安乐咬牙切齿,赏花的性质全都没了,直接朝着春华苑就赶过去,还带着一群下人,一时间场面看上去还挺震撼。 “沐姑娘,安乐来了……”新月一脸急色,匆匆跑进院子里,但是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外面就已经传来了打砸之声。 只怕是院子里几口水缸不得幸免…… 新月的表情更加凝重,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沐琉璃,急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沐姑娘!你倒是想个办法啊,你把她最喜欢的花给炒了……她已经来兴师问罪了!” 沐琉璃倒是不同于新月那般急切,她慢慢走到堂心,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安乐会发难似的。 安乐刚好领着一众婆子丫头走上来,见了她,当即就是一顿骂:“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那可是王爷特意为我弄来的花,你也好意思舔着脸摘!” 她越想越生气,再想起近日里苏照璋对于此人格外的纵容宠爱,便怒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不就是个贱民么,也好意思赖在王府不走!我看你再待在这里,王府都要被你弄得鸡飞狗跳!” “那你是鸡还是狗?”沐琉璃轻轻地瞥了她一眼,说道。 “你!”安乐大口吸气,却还是气的慌,她一挥手,“你们赶紧搜,要是从她院子里搜到了证据……” “什么证据?”沐琉璃突然问道,一双淡漠的眼睛看着安乐。 “当然是你偷花的证据!”安乐恶狠狠的说道。 “这有什么好查的,真是多此一举……”沐琉璃慢慢坐下,自斟了一杯茶小口啜饮着。 安乐只当做她这是害怕了,心里还没等得意起来,就听见她说道:“花我摘了,我又不是不承认,你整这么一出做什么?” 沐琉璃说罢,直直地看着安乐,看得她有些发憷的时候,突然说道:“你说花是王爷送你的,那你不好好的放在院子里养着?” 那还不是因为……花毕竟不是她的么! 安乐脸色爆红,狠狠瞪着沐琉璃,“你管不着!我说是王爷送我的,那就是王爷送我的!” “那行吧。”沐琉璃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还是等王爷来处置我吧,安乐姑娘。” …… 王府里鸡飞狗跳,倒是猎场外围还是一派寂静,除了几个围守在此地的士兵偶尔会有几声窃窃私语,其他的时候,都只有风吹过叶子摇动的声音。 第四十五章 沐姑娘叫我送过来的 一阵残影闪过,一个黑衣人就出现在帐中。 苏照璋正闭目养神,闻声睁开了双眼。 那地上跪着的黑衣人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低着头,似乎还有些害怕,“王爷……这是沐姑娘叫我送过来的……” 苏照璋起身,声音有些冷意:“离癸,我不是叫你在她身边的么?” 苏照璋身边化装成普通侍卫模样的暗卫离丁见状,也不禁蹙着眉。 暗卫受了命令就是要绝对执行的,绝不能因为意外而有差池。苏照璋身边的十暗卫用十大天干命名,名字的顺序也就是入门的顺序,离癸其实是最小的那一个,他知道离癸这一次起码是要挨罚,打个半死。 离癸不耽搁,当下就将手里的食盒呈了上去。 苏照璋并未直接掀开盖子,而是问道:“是沐琉璃叫你送的?” 见离癸点头,他叹了口气,“去刑堂领五板子,下次不可再擅离职位。” 离丁一听,心下的担心立刻化成了不可思议,要知道对于暗卫来说,只挨五下板子,实在就等于是挠痒痒一般,王爷这是在故意放离癸一马么? 其实离癸心里也委屈,他好端端的隐匿身形,但是偏偏就是被那沐琉璃发现了行踪,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照璋慢慢掀开盖子,只见那里头一个个小盅里面清香异常,与沐琉璃以往给自己做的饭菜都不一样。 陈伯慨叹了一声,说道:“王爷,这荒郊野岭,他们不到日头落西是不会舍下猎物的,这里也没个人做饭,沐姑娘这倒是挺有心。” 苏照璋不语,但是一张绝美的面容上似乎沾染了一丝笑意,他纤长的手指沾上那盖子,轻轻一掀,里头清爽可人的菜肴,以及肉蔬汤,甚至还有软嫩喷香的糕点和晶莹饱满的米饭上面,都有一丝丝一片片红色的东西。 那香气似乎也跟这个红色的东西有关。 还没等苏照璋发问,那离癸便微微皱着眉头,说道:“王爷,这饭食……似乎是沐姑娘用了院子里头的……” 他话音未落,外头便急吼吼进来一个人,便就是那安乐身边的小厮。 那人一见苏照璋,便直接扑倒在地上。 那小厮先是将沐琉璃痛骂一顿,随后又说了安乐姑娘是多么怜惜这花儿,总之就是将沐琉璃塑造成了一个极度不懂得礼数,甚至不如安乐姑娘温柔可人的形象。 苏照璋眼皮一跳,连忙看向离癸,这人一直跟在沐琉璃身边,只怕对于整件事情的经过比较了解。 离癸一向不太聪明,但是这一回却分明看懂了苏照璋眼中的含义。 他摇了摇头,表示道:“沐姑娘一点都没吃亏,就是安乐姑娘带着人来春华苑的时候,失手打碎了沐姑娘院子前面的两个水缸。” 打碎了两个水缸……还能叫失手? 陈伯额头冒汗,无语得直吹胡子。 苏照璋点了点头,知道那丫头没有吃亏也就放心了,不过他其实也知道,沐琉璃绝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 那小厮跪在地上半天,却没有见苏照璋对此事表达一点儿看法,他有些蒙圈地看着苏照璋:“王爷,你可一定要给安乐姑娘做主啊……那个沐琉璃自打进了王府,就一直没有让安乐姑娘好过……” 苏照璋失笑,他倒是不知道这花能吃,以前移栽过来,也只是觉得好看,不过既然都摘了,也无所谓。 陈伯冷哼一声,看着地上的人,与其丝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若是万岁爷此刻突然猎得大兽回来,当场治你一个惊驾之罪,你这脑袋要是不要了?” 那小厮一听,浑身抖个不停,偷眼瞧着苏照璋似乎也没有留自己说话的意思,只好灰溜溜地离开棚子走了。 离癸见状,瞧了一眼苏照璋,小声道:“姑娘在我临走前,吩咐我说,一定叫王爷好好吃饭,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苏照璋难得掀开眼帘,瞧了他一眼。 “还说……”离癸觉得有点艰难,但是抵不过苏照璋那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瞧,“还说花再名贵,与其让它开了落,还不如拿来吃,您若是要治罪,那还请您将以前吃下去的草药都吐出来……她说凭什么草药用来吃,芍药就要用来看……这不公平。” 苏照璋突然轻笑一声,对着他摆了摆手,说道:“你回去吧。” 离癸走了,陈伯看着苏照璋没事人似的一口一口吃着饭,似乎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疑惑。 “王爷,您真不心疼啊?” 苏照璋抬起头来,思考片刻,突然严重划过一丝惋惜,“那芍药还未修剪,难免枝粗叶糙,只怕是容易伤到手。” 陈伯:“……” 苏照璋将饭菜吃了个底朝天,随后在榻上歇下,也没说身子不适,陈伯这才放下心来,之后午睡事宜,不在话下。 下午等闲过去,日头渐渐西转,天边也变成金灿灿的一片,隐约透出几片灿烂的霞光来。 猎场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动静,大约是那些进去打猎的官员之类的,携着猎物回来了。 苏照璋叫人挑了棚子的帘子去看,果然见到一个魁梧英俊的身影策马而归。 皇上一脸笑意地下了马,倒也没有去两个妃嫔的马车里头去看看,就直接走到棚子门前站着等候的苏照璋那里,将一只死熊丢在他的脚下。 “父皇力气如何?” 苏照璋眼中也带了丝笑,“力能扛鼎,老当益壮。” 皇上哈哈大笑,这璋王从小就不拘小节,更不会和别的皇子一般说好听的话,敢这般直接说他老了的,也就苏照璋一个了。 大抵也是苏照璋排在最小,身为老幺,被宠得无法无天的缘故。 皇上倒也不在意,反而说道:“这东西赏你了,你叫人做件衣裳过冬穿!” 苏照璋点了点头,叫人把熊瞎子抗进去剥了皮,又血淋淋送了出来,这肉晚上烤肉分食的时候,还是要用的。 第四十六章 火狐皮 宽阔的猎场外围是一片沙土地,此刻北方秋意渐渐深了,除了一团团干燥的枯草,也并无其他的东西,刚好一片平坦,直接可以用作夜间扎营之地。 一小队御林军早已取了木材布匹,在合适的地方扎起帐篷。 “哈哈哈,皇上今日威猛,我等托了皇上的福,今日能够一睹黑熊真容。”一个络腮胡子,眉目清亮的男子大步走来,端的是肩宽膀圆,皮肤黝黑,魁梧有雄风。 苏照璋认得此人,正是周志忠,以前在他麾下做一个兵营将领,如今他病体难愈,无法再上疆场,此人便接了他的帅印,派去西北边境了。 只是从前的蛮夷都被苏照璋战得元气大伤,周志忠一时半会也没有正事可做,因此又被皇上召回,在京城暂时过个中秋。 周志忠转眼一瞧,也见到了苏照璋,当场便撩起下摆,跪倒在地,“璋王殿下!” 今日是秋猎,大小文武官员乃至于皇亲国戚,无一不到场的,因此皇上早就下了令,在猎场之中无需跪拜。只是周志忠打心眼里敬佩苏照璋,因此见了他的面,也忍不住行了礼。 苏照璋垂着眼,瞧着周志忠,淡淡地开了口,“你起来吧。” “璋王还请上座,属下一会子烤了熊肉给你尝尝!” 皇上哈哈大笑,尽兴之余,又颇觉有些惨然,他拍了拍周志忠的肩,大笑道:“朕竟不知周将军如此忠诚,只不过璋儿病了,只怕出不得营帐,你的好意,不如给朕享用了?” 苏照璋没笑,他看了一眼周志忠,只见他一脸濡慕地望着自己,不觉有几分心烦,转身道:“日后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属下,你我早已没有那种关系,如今你是周将军,而本王只是个上不得战场的病人而已。” 周志忠眼睁睁看着苏照璋的背影走近棚子里,也不敢上前,只得转身朝着空地中心的石堆走去。 皇上扶着苏照璋走近帷幕里,自己将身上的短衣脱了,换了一件直裰,沉声说道:“朕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只是这病总该是能在开春好的,日后你想做什么,父皇都依着你。” 苏照璋点头应了,替他将外袍披上,目送着皇上走了出去。 陈伯低着头,不敢说话。 沉疴难愈的,过了春好不了,基本也就是一条路了,只是这件事儿大家都揣在心里,不明着说出来罢了…… 苏照璋心里明镜儿似的,他取了桌面上一杯热腾腾的茶,吹了吹,却没有入口,他目光透过帘子瞧了一眼,却见那篝火已是燃起了,但是皇上身边环侍着的,却只有一个薛贵妃。 他眼皮一跳,唤来陈伯,问道:“我母妃人呢?” 陈伯瞧了瞧,只见那月白色马车内还有晃晃的灯火,里头人影绰绰的,心下了然,便道:“回王爷,娘娘大约还在马车里梳妆。” 苏照璋将杯子搁下,点了点头,“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会。” 陈伯将帘子放好,自己在棚子外面站着,只听得内里呼吸声渐匀,而眼前的篝火一片热闹,心里不觉生出一丝落寞来,这种落寞是为了苏照璋,以前璋王府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冷落。 别看圣宠还在,只是整个长安城,都是知道璋王废了的,这个药罐子的体质,基本上就是无缘皇位了。 只要看如今,那儿文武百官,不是围着皇上的,就是围着端王,哪里有人问候一句璋王的? 火光猎猎,宛如红旗,火舌舔过枯枝,迸出一绽火花,“毕剥”之声不断响起。 薛贵妃红唇微扬,似有若无地靠着皇上,一双柔荑指着地上一只个头不小的火狐,惊呼出声,“皇上,那只火狐品相可真好,不知道这么灵敏的猎物,是哪一位打到的?” 众人皆看过去,不得不说,那火狐的确是好看,油光水滑的皮毛就像是火一样红,秋日是狐狸毛皮最好的时候,既软又密,价值连城。 一个文官哈哈大笑,虽然比起武将少了几分气势,但是也引起大家的注意力。 “这好像是端王殿下射死的!当时下官刚好看到,端王射艺极好,简直百发百中!”那文官是御史台的御史丞,此言一出,不禁有不少官员也纷纷应和起来。 薛贵妃唇角扬起,只是却好像不好意思似的用团扇遮住了脸,娇笑道:“哎呀,竟然是平儿射下的,臣妾真是该死……好端端的提这件事做什么。” 皇上笑了笑,“端王射艺本就是好,你害羞什么?难道还不许旁人夸他?” 官员们又是一阵哄笑,一边的端王举起酒盅,朗笑着说道:“不过是一只火狐罢了,大家太看得起本王了,本王在此自饮三杯!” “哈哈哈,端王真是太谦虚了!” “那火狐本就稀少,还藏匿身形不容易抓到,殿下能射下,可不是一句运气能说明的。” “那是,怎么也得有火眼金睛,能够百步穿杨,缺一不可啊!” 薛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顷刻间宛如众星捧月,她正得意之时,皇上却瞧了一眼地上死透了的狐狸,说道:“这狐狸皮毛确实不错……” 薛贵妃见他喜爱,脸上更是笑出了花儿,她抿着唇,轻声说道:“皇上既然喜欢,臣妾就替平儿做主,借花献佛,献给皇上……” 皇上点了点头,“钰公公,把皮子取下来,给璋儿送过去。” 此言一出,薛贵妃的脸色都变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想要用来讨好皇上的火狐皮,却被皇上一句话送给了那个病秧子! “璋儿身子弱,马上寒冬将至,他那里也得暖一些才是。” 钰公公笑着应下了,“是,皇上您就放心好了,今年内务府也会挑些最好的料子和银丝炭给璋王府送去,不会委屈了十三殿下。” 钰公公是皇上身边最亲信的人,他做事自然都是按照皇上的喜好去。薛贵妃气得咬牙,这个病秧子明明都废了,还能跟她的端王争宠! 第四十七章 贵妃薨了 只是圣意就是圣旨,皇上已经吩咐下去了,就断然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薛贵妃心里滴着血似的疼,要是献给皇上,叫皇上日日见着狐皮就想到自己的好,那也就罢了,可偏偏没有送成!她自己也是极爱这火狐皮的,毕竟火狐难得一见,价值倾城,那皮子又极美的,穿在身上一定非常美艳…… 事情到这地步也没法子了,她只能恨恨饮下几杯清酒,假借酒醉靠在皇上的怀里。 “贵妃,你可是醉了?”皇上轻声唤着,薛贵妃只当是没听见,她喝酒容易显在脸上,此刻还没怎么醉,面上却是宛若桃花芙蓉,一片红晕,好不可人。 “皇上……嗯……” 见薛贵妃轻声呢喃着,皇上心里也多了几分疼惜,正是抱着她站起来,准备离席的时候,一声惊叫声宛如剪刀,一下子将这和谐的夜色剪破。 “啊啊啊——” “是何人惊叫?”周志忠皱着眉头站起身来,朝着叫声处看去,只见影影绰绰的马车帘子后面,转出来一个脸色惨白的宫女。 “救命啊,我们娘娘……我们娘娘遇刺了!”那宫女是东君,此刻已是魂不附体,几乎要被方才瞥到的那一眼场景吓得腿脚发软,跪在地上了。 饮酒作乐,吹嘘武艺的众人也都吓了一跳,看将过来。周志忠大步走过去,还未走近,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子很浓烈的血腥味,他死死皱着眉,一把撕开帘子,就看见里头的人早已没了人形—— 那原本美艳的头颅歪倒在一边,一道割痕几乎将整个脖颈切断,只剩下一点点皮肤连着,马车里头全部都是鲜血,就好像被血洗过一遍似的。 东君哪里敢再看,她瘫坐在一边,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一刀毙命……”周志忠脸色惨淡地端详着,虽然如此看一个后妃,实在是于理不合,但是既然事发,他也就不好再拘泥这些俗礼。 “周将军!你有没有看出来什么?”御史丞吓得只看了一眼,就退开去,牙关直打颤。 “此人力大无比,只一下就将脖子切断……而且是一下子完成的,这样的做法,就连我都做不到……”周志忠喃喃说道。 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人有这样的能耐,若是一定要说一个的话,也只能想到那个智勇双全,力大无穷的将帅——苏照璋。 这想法只是冒了个头,就被掐灭了,不提苏照璋根本就不可能杀害自己的母妃,就说他如今的体力,只怕连刀都拿不动吧。 皇上听见这边的惊叫和吵嚷,本来都快要走到薛贵妃的马车边了,心下也是一个咯噔,连忙丢下薛贵妃就走。 薛贵妃这下子也不装了,站直身子,“皇上~” 皇上好似没听见的,脚步如飞,朝着另外一边的月白色马车就过去了。 薛贵妃气得咬碎一口银牙,连忙跟了上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皇上威严但是带有几分紧张的话从人群后传来,众人连忙给皇上让了一条路。 钰公公吓得肝胆欲裂,连忙上前扶住皇上,颤着声音说道:“皇上啊……您千万不要过去,里头死了人……” 御林军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怎么会还能死人? 皇上看着月白色车帘子上头的血迹,还在往下流淌,只怕就是这会子的事情,他想起了什么似的,瞬间脸色发白,不顾旁人的阻拦,连忙走上前。 “玦儿!” “皇上节哀……”钰公公生怕他一个悲痛欲绝就倒了下去,毕竟这颂贵妃,明眼人都知道,皇上爱她就像是爱自己的眼珠子似的,生怕磕着碰着了。 “这是什么狗贼,肝胆刺杀我的玦儿!”皇上想起这段时间三番五次刺杀颂贵妃的贼人,心中又怒又痛,恨不得将之抓出来碎尸万段。 薛贵妃见了死尸,眼瞳收缩了一下,她渐渐回过神来,轻声说道:“这里戒备森严,只怕不是外贼……” 众人听她这句话,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薛贵妃此言是何意啊?我们在座的都有嫌疑了?” “就是啊,我们刚刚可是一直都在皇上身边饮酒,别的地方都没有去过!” “可不是,那贼人怎么会在我们之中?我们刚刚不都在一起,也没见谁突然离席的!” 薛贵妃被一通抢白,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她强笑了一下,说道:“本宫也只是猜测……万一有谁并没有参加夜间的晚会,那岂不就是嫌疑最大吗?谁知居然都在场啊……那就当做是本宫胡说八道吧。” 她这么一说,有的人倒是反应过来了,“啊……还有一个没有来的!” “是啊,璋王就一直没有来……”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皇上皱着眉头,怒喝道:“都在胡扯什么!璋儿自小就和玦儿亲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臣妾……臣妾没有怀疑他的意思,臣妾方才也没有意识到璋王不在啊……”薛贵妃轻声解释着,皇上的脸色才稍稍好一点。 “可是这样又不能说明璋王无辜……本官以为,还是要去检查一下璋王的行踪吧。”御史丞看了一眼薛贵妃,说道。 众人虽然不敢接话,但是他们也觉得这样比较有必要。 皇上气得一拂袖,“你们——” “颂贵妃都已经身死,璋王身为儿子,却还不出来,是在害怕什么么?”另一个官员也小声说了一句。 薛贵妃这时候站出来打圆场,她扶着皇上,眼神悲伤地说道:“妹妹死了,我们都不好过,臣妾当然知道璋王是清白的,但是现如今,既然大家都觉得有必要,那咱们去检查一下也无伤大雅,毕竟……清者自清不是么?” 皇上心里大恸,但是事已至此,实在是没有再推脱的余地,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苏照璋所在的棚子里走去。 “皇上万福。”陈伯看见这么多人前来,不禁有些惊讶,拜下身去。 “不必。”皇上掀开帘子,陈伯下意识就想拦住,但是见皇上现在似乎心情不佳,便也就没有敢拦着。 第四十八章 是假的贵妃 “你这么遮遮掩掩的,是想要掩盖什么么?”旁边倒是有人眼尖,看见了陈伯的动作,直接就冷笑着说道。 “我们家王爷还在休息。”陈伯替皇上打着帘子,瞥了他一眼,便跟着皇上走了进去。 棚子里面,苏照璋躺在罗汉床上,身上只盖着一件儿薄被,因为冷,还将外袍也一并盖了,只穿着亵衣的手腕从薄被中伸出,一双好看的凤目紧紧闭着,似乎睡得不舒坦,眉心还拧着一个结。 这幅病歪歪的样子,要是说刚刚出去杀了一个人,怎么都是不可能的。 就连换上衣服,洗去血腥,只怕都没有时间吧? 苏照璋眼睫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就像一只被惊动了的蝴蝶,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众人都在,也没有惊讶,只是慢慢地坐起身,将外袍披上,说道:“父皇前来怎么也不提前叫个人知会我一声,倒是叫我儿臣礼了。” “你不必起来……”皇上话音未落,又觉得不太好,还是说道:“罢了,你还是起身出来吧,一个人睡在此地又冷又危险。” “危险什么?不是有父皇么?”苏照璋微笑,之时此时这个微笑看在皇上的眼睛里却像是割着心一样的难受。 “颂贵妃方才毙命了,这里应该有刺客,璋王,你一个人在此地,实在叫我们忧心呐。”薛贵妃故意说着,就是为了刺激他,此刻她突然眼尖地看见苏照璋衣袖上的一片血迹,连忙问道:“璋王,你这是……” 苏照璋好似没有听见她那后半句似的,慢慢起身走过来,声音冷得好似寒冰,“你说什么?” “本宫说你衣袖上有血迹,你是不是……”薛贵妃睁大眼睛,在苏照璋的逼近之下不断地后退。 众人抬眼那么一看,刚刚苏照璋躺着看不见,这时候完全站起来,衣袖上那么一块而碗口大的血迹实在是触目惊心,而且还是新鲜的……不免都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璋儿,你的母妃死了。被贼人杀死的。”皇上叹了口气说道,目光也落在他的衣袖上。 虽然不觉得苏照璋会杀人,但是还是有些疑惑,“你这个血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苏照璋的脸色早已像是纸一样惨败,他低下头去,用衣袖捂住了嘴,咳嗽得惊天动地,几乎站不住身子。 陈伯吓了一跳,连忙上来扶着,众人看见苏照璋勉强站起来的时候,那衣袖原处的血迹又变得更大了,甚至嘴角还有血迹顺着嘴角流到瘦削的下颌,看上去触目惊心。 皇上这下子总算是知道那血迹是怎么回事了,他连忙扶着苏照璋,无奈地说道:“你看你这孩子,你……你也看开些,收拾了东西来外面一起坐着,免得在此地着了奸人的道。” 苏照璋没说话,但是他的悲伤众人都看得出来。薛贵妃看着他嘴角的鲜血,微微勾起唇角。 这一个举动并没有逃过苏照璋的眼睛,他默默地将袖中自己割破的手腕用袖子裹好,跟着皇上走出棚子,朝着那篝火之处走去。 几个胆子力气都大一点的武馆正将颂贵妃的遗体搬出来放平,周志忠正将颂贵妃衣角放平之时,突然发现了什么。 “这里是什么?”周志忠突然指着颂贵妃脖子下一块突兀的皮肤,说道。 一边就有胆子大的武将一把将那块白色的东西撕了下来,这一撕可不得了,连同整张脸皮都撕了下来。 皇上还没来得及怒斥几个人对颂贵妃遗体不敬,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死在车子里的“颂贵妃”,撕掉那一层脸皮之后,只不过是个皮肤蜡黄,唇薄眼吊的一个丑女,和颂贵妃根本就不是一个模样,若是说有什么共同之处,那可能就是脸型还比较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吓得倒退了几步,心中大震。 薛贵妃连忙扶住他,看着颂贵妃的面皮被撕了下来,不禁有些懊恼,但是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分毫,她装作惊讶的样子,惊叫了一声,说道:“这不会是脸皮掉下来了吧?” 周志忠没笑,他面色有点凝重地说道:“面皮怎么会掉?就算是掉了,里头也不该还有一张面皮才对……”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一张假皮。 皇上眯了眯眼,目光看向周围一个颤抖着不敢说话的东君,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不知道……”东君早就被吓破了胆,此刻被皇上诘问,也只知道看向一边的薛贵妃,眼神中透露着害怕和祈求。 苏照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只怕这东君和假贵妃,都和薛贵妃脱不掉干系。 薛贵妃被她看得好不自在,蹙眉说道:“这宫女只怕当时也没看见发生了什么,问她能问出点什么来?” “我的玦儿是不是还有可能活着?”皇上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希望,他看着那女尸的脸,手不住地颤抖着。 “也许只是对方的障眼法,将一个女尸伪装成娘娘的样子,叫我们方寸大乱,然后他们再把真的娘娘掳走……” 苏照璋轻轻咳嗽几声,皇上连忙回过头来看着他,“璋儿,你还是去歇着吧,篝火那儿还是有风,但是也比这儿暖和些。” 苏照璋不置可否,一双好看的眼睛看向那具尸体,“父皇,母妃现在还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是么?” “璋儿无需忧心。”皇上即刻喊来了御林军首领,沉声吩咐下去:“你们赶紧封锁城门,无论是什么人进出,都给我仔细搜查!此外,挨家挨户地找,朕就不信,还能找不到!” 苏照璋心里清楚,这颂贵妃早就是假的了,根本就不是今日才调换的。再者,那假贵妃也是死在自己手里,他并没有虚弱到众人想象的样子,相反的是,吃了沐琉璃送来的饭,整个人的状态更好了些。 他淡淡地瞧了一眼匆匆领命而去的御林军,心道,只怕想找到母妃,还不那么容易。 第四十九章 本姑娘好看么 秋猎之行,历年来怎么说也得轰轰烈烈举办个三天三夜方得尽兴,只是这一次仅仅只办了一天,就草草收场了。 只因颂贵妃生死不明,只有一具扮作贵妃的尸体留在马车之中,剩下的人难免也都人心惶惶,武将倒是不怕的,只是那些数量还不少的文官多半早就吓破了胆,生怕那贼人没有走远,万一继续屠杀,没准殃及他们这些个池鱼。 众人将白天打的猎物拾起,按照数量、大小分了类,夺得魁首的当属周志忠,猎得三只鹿,一只雉鸡还有一只雁。剩下的端王和裕王平分秋色,各自手里的猎物都不少。 不过此刻众人心里也没了夸耀吹捧,溜须拍马的心思,于是当晚就草草收场,回了城中。 此夜城中隐约能听得见御林军急急如雨点一般的脚步从街上行过,到了后半夜都没有消失。 璋王府中还隐约有几个院子亮着灯的,只听得有老妈子低低地劝着:“姑娘,这衣裳穿着俏,明日再好好打扮一下便是了!” 女子骄纵的声音隔着窗棂传来,似乎还随手砸翻了一个琉璃盏,“那么多衣裳,都被你们这些不长眼的老妈子放哪里去了,如今要用的时候,竟是一件也看不到!” 安乐急急地翻找着,心里又急又怒的,干脆将一沓子衣裳全部都拿出来唬在地上,衣柜里都是些平常稀松的衣服,一件拿的出手的也没有。 她一急,心里头灵光一闪,说道:“我那件雪白的缎子襦裙呢?” 那件裙子是全新的,以前裁了衣裳,却怎么也舍不得穿。明日就要秋宴了,她自然是要隆重打扮一番,而那一套最合适不过了。 那老妈子怔了怔,细细一思索,还真的记起来了。她蹲下身子,在床边的柜子里头拿出了压在柜子底下的雪白襦裙。 安乐眼前一亮,一把将裙子拿过来,在身上比对了一下神采飞扬道:“怎么样,本姑娘好看么?” “姑娘自然是好看的,只不过这个时辰再不睡,只怕明日颜色不好……” 安乐找到了衣服,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了,她突然想到那个王府的不速之客,沐琉璃虽然长得不错,只怕还没有这么华贵的衣裳,她明日一定要在秋宴之上大放光彩,叫她好好看看,像她这种市井之民,怎么都是比她不过的。 安乐美滋滋抱着衣服回房歇下了,只剩下那老妈子颤颤巍巍地蹲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衣裳一件一件捡起来,再叠齐放好。 另一边,春华苑那里,沐琉璃是早早就歇下了。 更漏过了丑时,夜正是最黑的时候,房门突然“嘎吱”一声响,她皱了皱眉,朝着屏风前头看去。 新月本睡在屏风隔出来的外间一张矮榻上,此刻蓬松着头发,趿拉着布鞋,慢吞吞摸索到门前。 她也不敢开门,瞅着门外晃动的黑影,一肚子瞌睡虫也都在此时渐渐消退了,她轻声喝问道:“门外是什么人?三更半夜的,怎么扰人清静?” “新月姑娘?,你先开个门吧,要不我就把东西搁在外头了,王爷这会子才回来,就要我把东西送过来。” 新月听得那声儿是认得的,这才安心下来,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把东西从门缝里接了过来。 摸在手里头软绵绵,又厚又重,没个灯她也看不真切,只听着外头传来一句:“等姑娘醒了记得拿给她看,这可是好东西……” “呸,你少说几句,吵醒了我们姑娘我饶不了你!”新月啐他一句,转身拿着东西进去了。 里间灯火却是亮了起来,沐琉璃披着衣服坐起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姑娘醒了啊?”新月脸上一热,只觉得愧疚,“都是奴婢不好,方才王爷那边派人送东西来,奴婢不小心吵醒了姑娘……” “没事的,反正我也不困了。”沐琉璃翻身下床,拨开帘子,拿着一支蜡烛照了照,却看见新月怀里抱着好大一团红色的东西,还在烛光之下宛如珍珠一般闪烁着光芒。 她挑了挑眉,伸手要了过来,细细端详了一会子,方才恍然笑道:“这是火狐皮啊……” “火狐皮?那是什么?”新月疑惑地问道。她见沐琉璃是不打算睡了,于是就点起灯,转身瞧着沐琉璃手里的物件儿。 刚刚她拿着的时候,只觉得厚实软和,拿在手里,甚至都将手心里闷出汗来了。 “火狐就是颜色火红的狐狸,这是它的皮。”木琉璃说道。 “这颜色可真好看!”新月眼睛一亮,拍着手说道:“这么大一块皮子,做成披肩一定好看得紧!” 她瞧着沐琉璃垂眸拿着皮子,那皮子的红色将她的眉目衬得美艳得不像话,新月在心里细细地想着,只怕是只有沐姑娘能将这皮子穿上才不算折辱了它。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沐琉璃也只是看了一会子火狐皮,就将其放在了一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她不禁皱了皱眉。不是说,秋猎起码也得三天左右么?这才一天就回来了,难道是苏照璋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她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连忙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门。 新月一愣,连忙赶上去,“沐姑娘,你大晚上的又是要去哪里?” 这时候才丑时刚过,再怎么也要一个多时辰才天亮呢。 沐琉璃没回头,只是轻声说道:“你不必跟来了,我去看看苏照璋。” 新月对于沐琉璃能够直呼璋王姓名已经多见不怪了,她瞅着沐琉璃有些急切的脚步,捂着嘴偷偷笑了笑,这沐姑娘表面上装作不在乎璋王的样子,结果不还是一听见王爷回来了,连时辰都不顾了也要去看他么? 璋华苑灯火幢幢,照得门前一片莲花池子里的水都是潋滟的金光。沐琉璃快步走过来,没见着御医进进出出的身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么看来的话,苏照璋至少是没有大碍。 第五十章 你要吓死我? 陈伯刚好迈出里间,和沐琉璃撞了个正着,陈伯心里那么一转,也该知道这里头无非就是后院争宠的戏码,他面上不显,只是觉得有些不耐。 “王爷一天下来,已经倦极了,你不必再进去。”陈伯沉声吩咐道,看着沐琉璃似乎并没有听取的意思,陈伯皱了皱眉,又加了一句:“王爷今日只怕心情不太好……” 他寻思着这个沐姑娘尽管有一手好的厨艺,心思也灵活,晓得白天为璋王送饭,但是究竟还是急躁冒进了一点。王爷今日遇见那等事情,出事的又是他最亲近的颂贵妃,只怕一时间还难以接受。 “他心情不好?”沐琉璃挑了挑眉,“不是身体不好?” 陈伯死死皱着眉,看着沐琉璃说道:“你说什么?你居然——” “沐姑娘?”里间传来一句轻叹,苏照璋慢慢走出来,身上褪得只剩一件中衣,他朝着沐琉璃招了招手,“你怎地这么晚还不睡?既如此,就先进来吧。” 房内,苏照璋正用了白纱包裹手腕间的伤口,沐琉璃瞥了一眼,只见那伤口狰狞不已,创口不齐,只怕是撕咬的伤。 “你这是被狐狸咬了?”沐琉璃坐下来,将苏照璋的手拉过来,随后拿过一边的药膏,替他细细地涂上,苏照璋只觉得那药膏似乎有哪里不一样,涂在伤处清清凉凉的,不一会儿就止了痛。 “是我自己咬的。”苏照璋淡淡地说道,沐琉璃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她也清楚,只怕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苏照璋也不会出此下策,但是她并没有直接问,以苏照璋的性子,若是愿意说,也不需要她来问,若是不愿,问了也无益。 “你喜欢那皮子么?”苏照璋微微一笑,“明日叫新月替你制成坎肩,这会子天冷,已经可以用了。” 沐琉璃点点头,处理完伤口,再观察他的脸色,只惊觉他的气色好了许多,眼神清亮,竟是祸源拔除之像,她一把抓住苏照璋的手腕,探出神力一查,果然如此。 原本深深植根于血脉之中的病气全部都已经消散了。 她恍然惊觉地抬起头来,看着苏照璋微微笑着的脸庞,“你此行,杀了那祸源?” 苏照璋颔首,自从杀了那假贵妃,自己的身子果然不再如以往那般沉重,但还是有一些余毒未消,因而还是有一点虚弱,不过已经无碍了。 沐琉璃抬眸瞅了他一眼,便站起身来想要告辞,“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回来的早得反常,我还以为你出了事。” 苏照璋一怔,唇边带上了一丝笑意,他的手先于他的思考,直接拽住了沐琉璃的手腕。 沐琉璃有些讶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慢慢披上外袍站起来,修长的手指拂过额角的明珠,嘴角牵起一个略带狷狂的笑意,那双眼睛好似两颗黑曜石,在烛火映照之下熠熠生辉。 他凑近沐琉璃,热气几乎都喷洒到她的耳后去,“你若是不困,我带你去看看这京城。” 不等她拒绝,苏照璋又笑了笑,声音低到她有些发悸:“是你没见过的京城。” 苏照璋替她披上一件大氅,随后一把揽住她的腰身,足下轻点,身影便如同残影一般掠过,从王府的屋顶上逐个跃过,一路风声贯耳,沐琉璃被他紧紧搂着,几乎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她低头看见远远的地面上的石板路,黛瓦屋檐,每一个屋檐上都挑着一个圆滚滚的灯笼,从天上看下去,果然很不同。 苏照璋轻功很好,这般脚下生风,只用了几息的时间,便已经停在城中最高的一座楼上,沐琉璃脚下不稳,险些没站住,只得连忙拽住苏照璋的衣袖。 她眨了眨眼,见天边的曙光似乎渐渐升起,虽然天际还是一片浓黑,但是明显已经又一线鱼肚白缓缓翻涌起来。 苏照璋挑了挑眉,仍旧将她扣在自己的怀中,说道:“好看么?” 沐琉璃瞅了他一眼,见他病气去了大半,此刻居然显出以前她从未见过的神气来,她微一挑眉,刻意忽略了漏掉的那一拍心跳,朝着四处望去。 只见天边月儿泛白,圆润得可爱,和地面上家家户户的灯笼竟然遥相呼应。 “今夜就是中秋,你参加完秋宴早些回来,府里也有晚宴。”苏照璋轻声说着,看见沐琉璃的发丝被风吹得飘起,于是伸手一握,将那乌黑的头发尽数塞进她的大氅之中。 沐琉璃点点头,看着他这幅样子,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的病还没全好呢,不过就是全好了,也得谨慎些才是,若是就这么叫他们知道了你病愈的消息,只怕今后不会太平。” 苏照璋听得这温声软语,不由大笑起来,“你在担心本王?” 沐琉璃一时间拿不准这人在想什么,“我当然担心,你要是死了,璟安怎么办?” 苏照璋活活被噎了回去,他早该想到沐琉璃嘴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这会子也只能把这句话理解成是关心自己的意思,方才能不至于自尊心过于受损。 “走吧。”早晨的风挺大,尤其是高楼上,苏照璋说完,沐琉璃就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要苏照璋携着,而是莲步轻移,踏着虚空直接飞出,在苏照璋惊骇的目光中转了个身,轻笑着跃下。 苏照璋差点没被她吓出毛病,这高楼之上坠下,即便是他,也未必能再其坠下的过程中接住。 沐琉璃衣裙猎猎作响,脚刚刚踩在地上,就被苏照璋一把抱住,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他的怀里冒出个头来,艰难地呼吸着:“苏照璋,你要勒死我吗?” “你做什么?你不想活了吗?”苏照璋脸色发青,显然是被吓的激起来体内余毒。 他即便是脚下发软,喉头发甜,也没敢松开手。 沐琉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用了神力从楼上跳下,就将苏照璋吓成这幅模样。 第五十一章 穿哪一套 “你至于的么?”沐琉璃连忙扶住慢慢坠下身子的人,从兜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他的嘴里,替他顺了顺气,这才斜着眼瞥着他,“你觉得好一点么?” 苏照璋这一番情急,谁曾想全无之前的得意模样,竟是脸色难看地被沐琉璃扶着往璋王府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沐琉璃,“你会武功?” 沐琉璃耸了耸肩,“你想要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她要保护苏照璋,日后肯定免不了会暴露自己的实力,还不如现在耳濡目染,循序渐进,慢慢告诉他这一切,免得一下子吓到他。 苏照璋听了她的解释,倒也没有太过于惊讶。 这次好在苏照璋大部分病气都清除了,因此发病也并不凶险,他二人好不容易挪到璋华苑门口,便唤来陈伯扶着直喘粗气的苏照璋进去了。 陈伯见状,吓得不轻,连忙搀住苏照璋,还没忘记回头瞪了沐琉璃一眼。 沐琉璃倒也不在意,她拍了拍手就准备回春华苑去,抬头看见天边的一抹霞光,便知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新月应当已经烧了水等着她回去梳洗。 “你……你怎么在这!”璋华苑门口传来一声惊叫声,安乐指着沐琉璃,声音直发颤。 她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沐琉璃,见她一身凌乱,好似只是在亵衣外随随便便披了一件外袍似的,就像是才温存过没来得及穿好衣服,更严重的是,她身上那件大氅还是苏照璋的! 她气得直抖,恨恨得瞪着沐琉璃,怒道:“你真不要脸!” 沐琉璃停下脚步,瞥了她一眼,“你说谁呢?” “我说的就是你!”安乐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面拽,“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沐琉璃皱了皱眉,倒是懒得跟她计较。 安乐见她最终还是离开了,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随后就立刻冲进苏照璋房内,只见被子铺的整整齐齐,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靡糜场景,这才放下心来。 “安乐,你这么早?”苏照璋才被陈伯扶着坐下,方才璋华苑门外两个女子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并未看见。他看见安乐今日总算是穿着那件雪白襦裙,不免一笑,“你可算是舍得穿上这件衣服了。” 安乐娇羞地笑了笑,凑近苏照璋,端着一边木架子上的铜盆说道:“我不来,还有谁能伺候得好王爷?” 她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裙子,更觉得自己今日格外娇媚动人,便鼓起勇气对苏照璋说道:“王爷觉得我这一身怎么样?” “甚好。”苏照璋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看着那双端着铜盆白嫩的手,说道:“挽风挽红在院里呢,这些粗活哪里需要你来做?” 安乐抿唇一笑,看着苏照璋含情脉脉地说道:“安乐从小就跟着王爷,这些事情还是我更熟悉一些。”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苏照璋待她甚好,大家都称她为姑娘,小姐的,再也没有让她做过粗活。 苏照璋也没有继续拦她,仍由她打了水,又拿了漱口的青盐来。 陈伯有些担忧地说道:“王爷,你已经一晚上没睡了,昨晚还跑出府去,这样子身子怎么受得了?” 苏照璋这时候身子也恢复了不少,清晨发的病也渐渐退了,他摇了摇头,“我心里有数。” 安乐喜滋滋地替苏照璋梳洗完,又一并吃了一顿早膳。 她看着苏照璋那张俊脸,扭捏着说道:“王爷……今晚有秋宴,你要不要陪着我一起去?” 若是王爷能送她去秋宴,那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个沐琉璃也该清楚她的地位了。 只是她满心期待,苏照璋却皱了皱眉,说道:“我身子不适,还是不去了。” 她脸色一白,还想要说什么,陈伯就走过来将苏照璋扶进房中,呵斥道:“王爷身子什么样,你难道不清楚么?那地方人多,王爷怎么受得住?” 安乐死死拽着帕子,跺了跺脚,看着苏照璋的背影,心有不甘。 …… 日暮降临十分,沐琉璃吃着晚膳,看着新月将那条火狐皮赶制的坎肩拿了过来,又拿了好几件新衣裳给她试。 “沐姑娘,你瞧瞧,哪一套比较好看?”新月笑嘻嘻地摆弄着那些衣服,说道:“奴婢觉着这套黄色的纱裙陪着红色坎肩就颇为贵气,不过那件紫色的也好,姑娘你看呢?” 沐琉璃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她抱着碗扒拉着饭,连目光都没有投过去,只是点点头,“嗯”了几声。 时间一长,就连新月也发现不对了,沐琉璃压根就没有说哪件好,一直都是她说什么好,她就“嗯嗯嗯”,根本一点意见都没有。 新月皱了皱眉,转过身来,就看见沐琉璃眼睛只顾着桌上的饭菜,于是怒道:“沐姑娘,您倒是看看衣裳啊,一会子就要换上了!” “你看着吧,我觉得都行。”沐琉璃勉强抬头,瞥了一眼床上的几条裙子,这一看不得了,她简直要被新月的审美雷死了。 “这几条都不太合适吧?”沐琉璃有点无语,“这些衣服都是哪儿来的,太显老了。” 新月看了看,有点摸不着头脑,“我觉得还可以啊……” 沐琉璃吃完最后几口饭,她的吃相简直让新月感到疑惑,新月叹了口气,说道:“沐姑娘,一会子秋宴还有很多吃食,你吃这么多,一会子吃不下好东西了。” 沐琉璃:“……” 她默默放下碗筷,摸了摸自己有点饱了的肚子,走到床边瞅了瞅。 “这件白色的还算可以,其他的就算了吧。” “可是白色也太素净了啊……”新月有点不太乐意,虽然沐琉璃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胡来啊。 但是沐琉璃显然并不打算采纳她的意见,她拿着那套白裙子和坎肩走进里间换上。 “新月,来帮我挽发。”里头传来沐琉璃的声音,新月这才走进去,抬头看见了沐琉璃的模样,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第五十二章 太招摇了? 只见一袭白衣的沐琉璃乌发垂散着,正对着一面巨大的铜镜比划着那一条火红色坎肩,微微蹙着眉,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见新月进来了,沐琉璃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新月,你瞧瞧,这是不是太招摇了?” 坎肩太红,她披在身上才觉出一丝赧然,这样鲜艳的颜色,倒是叫她回忆起一个人,不过她并未细想。 “不招摇。”新月这才方回神,上前一步,打量着沐琉璃的风姿。 这火红的坎肩配在雪白的素裙之上,倒是将原本朴素干净的裙子点缀得多了几分妩媚,然而沐琉璃那张娇美的脸庞鼻尖微红,倒是显出几分娇憨。如此一来,整个装扮倒是低调华贵得不像话,竟一时间叫新月觉得沐琉璃像是哪家的大小姐似的。 沐琉璃听了新月的话,左右看了看,便不再纠结了,“那就这样吧。” 沐琉璃坐在梳妆台前,新月在后面替她将一头乌黑顺滑得几乎抓不住的长发挽起,用了一枚粉晶桃花步摇将其束起。 端详着镜中美人秾丽的眉眼,一双杏眼之中水光熠熠,正是云鬓鸦羽色,樱唇浅浅红。新月只觉得这张面上再多加些脂粉,反倒是损害了她原本的美丽。于是只浅浅薄施铅粉,用了一点胭脂点在唇上。 “好了吗?”沐琉璃瞅了瞅镜子里的自己,觉着还算是不错,便站起身来,对新月吩咐道:“那咱们便动身吧。” 马车事宜,都是苏照璋早已安排妥当的,沐琉璃只需要往马车里一钻就可。 她只觉得今日的马车和她平日里坐的那种仆人安排的,按照在王府中位分分配好的马车不太一样。她只是住在王府里,连个侍妾的名头都没有,只能充其量称她一句姑娘罢了,那些个下人纵然是不敢招惹她,但是私底下都将她视为家妓之流,当做是摆不上台面的那种,因此安排的东西也不会太好。 而今日的马车却十分宽敞,车子里还用上好的沉香熏染过,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马车底部用厚实的毛毡铺着,上头摆着小巧精致的矮几,抽屉里满是果子糕点。 她随手捻了一枚果子,还没来得及吃,就听见车外有人争吵起来。 “这车子,难道不是王爷替我准备的么!她是什么身份,也敢往里面钻!你们快把她给我拖出来!”安乐尖叫着指着高大宽敞的马车,心道这不是璋王殿下的马车么!就算是真的拿出来,也该是给她用才对! 她特意打扮得很美,身上穿着的雪白襦裙还特意用天蓝色宫绦系着,更显出清纯美丽,只是此刻被沐琉璃气得脸色扭曲,看着倒是有几分渗人。 沐琉璃起初还在疑惑外面在争吵什么,她轻轻挑开车帘子瞧了瞧,刚好就跟安乐的目光对在一块儿。 “沐琉璃!你还不快给我滚下来!”安乐咬牙切齿,这一定是璋王特地给她安排的,这个贱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恁的是厚着脸皮往里头钻? 沐琉璃愣了愣,压根就懒得理她,面无表情地放下车帘,仍由外头吵得天翻地覆也不出面说一句话。 倒是外头随侍的新月有些看不过去了,她伸手一指不远处小小的一个马车,嗔道:“安乐姑娘,那不是你的马车么?你不赶紧去,在我们姑娘这里吵什么啊?” 安乐扭头一看,那马车又矮又小,虽然的确是她照常出行的马车没错,但是既然她看见沐琉璃坐着这么好的马车了,又怎么会肯甘心坐回自己的车子上呢? 随侍的几个小厮也都左右为难起来,这两个姑娘,一个是从小服侍璋王的安乐姑娘,一个是如今的新宠,若是得罪了谁都不好过,于是趁着安乐还掐着腰,不肯上车的时候,一个小厮就悄悄进府向陈伯禀告去了。 “安乐姑娘,你在此稍等片刻。”那小厮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并且过了一阵子,从侧门出来一个马车,档次和沐琉璃乘坐的无二。 安乐这才勉强满意,提着裙子进去了。 马车微微晃动起来,马蹄声踏过紫陌红尘,朝着长安街头一处寺庙而去。 沐琉璃轻轻靠着马车叹了口气,低头瞅着自己的指甲,上面干干净净的,不像之前一段时间,还隐约带着一点凤仙花汁水的颜色。 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趴在车窗边上,小声地喊新月,“新月,新月。” 新月抬了头,看着沐琉璃,“姑娘,怎么了?” “王府里可有给国子监的璟安送中秋的分例去?” 新月想了半天,才说道:“奴婢不知内务府是怎么安排的,只是我们院子里头没有送。” 沐琉璃心头一沉,那国子监也忒严格,苏璟安送过去还不满半月,因此尽管到了中秋节,对方也硬是不肯放人,如今只怕还一个人呆在学府里,对着冰冷的桌案,什么也没有。 就连王府里的下人,只要是没有卖身并且家在京城里的,都是可以拿了二两银钱回家探亲的。 新月见她沉吟着,便知道她忧心苏璟安,轻声道:“既如此,奴婢一会子叫人拿着银子去买些,给小郎君送过去。” 沐琉璃一听,觉得可行,但是新月突然皱了皱眉,为难起来:“可是没有王爷给的府令,只怕国子监那里不给进去。” “这个好办。”沐琉璃伸手摘下腰间的一枚翠绿的腰牌,“我这里有,不过——” 她的声音微冷,这枚府令有多重要,她心里清楚,所以她深深地望着新月,沉声道:“我将这腰牌与你,你亲自去办,完事便回来,若是叫我知道你拿着腰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定不饶你!” 新月一怔,望着沐琉璃那双冰冷的眸子,她的心里升出一丝寒意来,诺诺道:“姑娘吩咐的,奴婢才做,其他的,奴婢怎敢谋私?” 于是抬手接了那腰牌,这一看,可险些没把她吓死。 “姑娘……这……这腰牌是王爷的?”新月结结巴巴了半天,才说道。 第五十三章 领牌子 “嗯。”沐琉璃缩回手,她倒是不怕她到底会不会做什么,只是给个警告罢了。因为就算她动了手脚,也瞒不住她。 就在新月领命而去之后,又颠簸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停在香溟寺之下。 要说这香溟寺,虽是寺庙,也开始其实是前朝皇帝为讨爱妃欢心建在长安城内的别院,地势清幽高耸,但是离着皇城并不远,近处就是繁华的街道,方便的很。 里头的陈设也都是清幽雅致,小路假山,流水幽池,因此这些官太太最喜爱来这里做个香客,烧香拜佛之余,节日年关的活动也多半在此举行。一来是寺庙清净,二来是也好图个庙里头的彩头,那些个和尚喜得有大把香油钱,不仅会欢迎,更会准备妥当了欢迎。 沐琉璃被女婢搀着下了车,抬首一望,就见长长的汉白玉石阶蜿蜒而上,深绿色的桂花树掩隐之下,像一道白色的绸带。石阶上是一道后来建造的山门,再往里头去就是寺庙了。 那桂花树上面多缀着红红绿绿的小灯笼,甚至还有丝帕之类的物件,看上去好生香软,倒像是七夕节乞巧时的模样。 沐琉璃只略略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此刻台阶下面,已经聚集了好些人,一人高声喝道:“聚在此地的,在我这儿领了牌子就可进去了!”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有人小声不满道:“今年怎地乱来,以往都没有这些奇怪的规矩!” 不过那人似乎没有给人通融的意思,沐琉璃听得人说那是庙里头的和尚,是来添彩头的,故而没几个人愿意得罪他们。 白月清笑眯眯地第一个站了出来,笑道:“大师辛苦了,麻烦先给我一张牌子,我好进去喝杯茶水。” 那和尚眼前一亮,连忙取了一张金色的牌子递过去,白月清接了一看,果然是金桂牌无疑,嘴角便满意地勾起一丝笑意,说道:“多谢大师。” 后面的人虽然不耐,但是今年这个规矩似乎也有点意思,于是排起队,跟着取牌子。 “大胆!居然敢抢在王爷前面,谁家的女子,如此没有规矩!”一声怒喝声响起,几乎就在木琉璃身后不远处炸响,给她吓得一个激灵。 她悄悄回头一看,便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瑟缩着,被一个男子随侍骂的狗血淋头。那随侍站在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身边喋喋不休,惹得好些人都看了过来。 那小丫头一缩肩膀,吓得都快哭了。她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家里的女儿,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凑热闹,顺便看看能不能许个好姻缘。结果被这人这么一骂,她似乎感觉自己背后刺过来无数的嘲讽的目光,顿时什么旖旎心思都吓没了,只不住地道歉。 “对不住,我不知道……我只是看见小娟在前面,想找她说句话……” 那随侍瞪着眼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那男人止住了,“何鱼,不要咄咄逼人。” 随后他看着那小丫头,语气并不算温和,但还算是客气,“你可以站在前面。” “多……多谢七王爷。” 那小丫头被何鱼死死瞪住,哪里真的敢跟王爷争位置?她匆匆拜谢,随后连忙跑走了。 沐琉璃眨巴眨巴眼睛,原来这人就是七王爷。跟璋王的清冷绝尘、裕王的温和俊逸不一样,他一张刀刻似的脸上五官深邃,显得有点凶,额角还有一块不明显的疤痕,虽然被额发遮住了一点,但是沐琉璃还是看到了。 总而言之,真的没有苏照璋好看,甚至十分之一都比不过。 她看完了热闹正要回过身的时候,突然感觉那个视线追着自己,霎那间,七王爷便和她四目相对起来。 她愣了愣,连忙扭过头去。 端王眯了眯眼睛,掩饰去眼中的惊艳,目光在地上那枚从沐琉璃发间坠下的珍珠钗,等到队伍朝前走了一点的时候,他弯下腰将其拾起,攥在手中。 “那人是哪家的闺秀?” 何鱼稍微愣了愣,瞅了一眼沐琉璃的方向,一个劲摇头,“没见过的,应该不是京城的名门。”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身上那件火狐坎肩之珍贵,若是说不是名门望族,大约就算是拿到了,也绝对舍不得自己用的。 端王冷哼一声,朝前走了几步。 何鱼也奇怪,端王向来都不重女色,怎地今日如此反常,那女子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么? 沐琉璃歪了歪头,试图从人群中看见到底还有多久才能排到自己,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寺庙里一路亮着灯,但是山下还是黑黢黢的。 她拢着身上的坎肩,也不觉得很冷。 “你是哪家的闺秀?”那分配牌子的和尚见了沐琉璃,愣了愣,问道。 纵是见惯了达官贵人的他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她的美貌,只不过此女虽然见着华贵,但他一时间认不出,这样他就无法分牌子。 “沐琉璃。”沐琉璃朱唇轻启,说完了以后也没见那人按照规矩给她一块儿牌子,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和尚,就见那和尚回过神来,义正言辞道:“还请姑娘说出自己的出身,要不只能领到代表平民的木牌。” 原来这次秋会,按照各人的身份发牌子,出身极好的,就领金牌子,还不错的,是银牌子,一般的富商小官,就是铜牌子,而那些凑个趣儿的平民百姓,只能领个木牌子。 领到了牌子不算,还是必须要挂在腰间的,也就是地位如何,一眼分明。 沐琉璃微微蹙眉,没想到本来只是想凑个热闹的,结果居然这么麻烦,她正想说,那就给个木算了,反正对于她也没差,这时候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一个骄纵的声音。 “她啊——其实是璋王府上的奴才,没想到也敢来参加秋会!!” 此话一出,周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目光全部都聚集在沐琉璃身上。 她往后一看,那个身穿白裙,正毫不客气瞪着自己的人,不是安乐那家伙还能是谁? 第五十四章 给你金牌 “施主不能这么说,即便是奴才,来参加秋会也是可以的。”那和尚话说的滴水不漏,好一派众生平等,但是分牌子的时候,却是毫不犹豫地给了沐琉璃一枚木牌。 安乐满脸得意,脸上满是得逞的笑意。 沐琉璃,你就算是再得宠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没有位分么? 沐琉璃惦着手里的木牌,柔软白嫩的手衬得那乌黑的木牌好似比金牌还要精致,她杏眼里划过一丝嘲讽,看了一眼安乐,便转身踏上了台阶。 没走几步,身后的灯影就被一个黑影遮住了,她微微转过身,看见的却是那个凶巴巴的七王爷。 “这个给你。”端王将一个金牌子塞进她的手里,无意间碰到了她软软的柔荑,眉头也随之一紧。 沐琉璃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毕竟不管是谁,这么黑灯瞎火的在后面伏击着,突然二话不说塞给你一个东西,谁能不害怕? 她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要太狰狞,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把金牌还给他,“我不要这个。” 端王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一时间拿不准她究竟是不想要,还是欲拒还迎。 “你不拿着,你拿着木牌,一会儿只能在外厅里坐着。”端王目光拂过她姣美剔透的脸庞,心里有些烦乱起来。 沐琉璃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她在哪里坐着关他什么事? 不过面子上还是不去招惹这个凶神,她抿着唇儿一笑,悄悄地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开一点,正色道:“那王爷将牌子与我,王爷不就进不去了。” 端王呵呵一笑,“本王想去的地方,还没有人敢栏。”话说完,就低着头,定定地看着沐琉璃,似乎在等着她接过金牌。 谁知沐琉璃被他缠的心烦,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跑开了。 看着沐琉璃的身影,端王的眼中多了一抹深邃。 寺庙中灯火幢幢,黑蓝色的天际升起一轮满月,大厅之中传来的不是香火之气,反而是讨好贵族之用的沉香和龙涎。 外面的露台之上,放着一排花灯,看着还挺精巧,不过更多的人还是选择进了屋子,三五结群地凑在一桌上谈论。 突然有人说道:“今日众人都来了,不如请京城第一才女为大家弹一曲助兴如何?” 白月清眉头一皱,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外厅说这种话?她环视了一下外厅里头的人,甚至还有鞋底全是泥的农户,这不是在侮辱她么! 可是众人一听这话,已然鼓掌起哄,照这个意思,估摸着就是非要给这群泥腿子表演不可了。 要是旁的人说话,也许她还敢回敬一二,可惜见到那人真容,她便只暗自咬牙的分了。 昭阳公主抿唇一笑,一挥手里的帕子,轻声说道:“正好本宫手里刚得了一把凤吟,可惜无人能弹得了,听闻京城第一才女才貌双全,琴技一流,本宫便想要为这把凤吟开开弦,不知白姑娘愿不愿意?” 白月清冷下脸,想要丢下这一切直接抬腿走人,可惜这场秋宴是她爹白元阁出钱操办的,她怎么也得在外厅主持一场才能离开,要不岂不是浪费了爹爹想让她扬名的心意? 想到这里,她深深吸了口气,稍微俯下身子,娇声说道:“公主真是说笑了,月清怎么会不愿意?” 昭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白月清无法推辞,只得看几个小厮搬了一个琴上台,自己也提着裙子走上去。 不过是琴而已,还能弹不了?白月清心中冷笑,只怕是这个昭阳公主恨她名头太大,想要用权势压一压她的风头。 可惜她指尖抚摸上那琴弦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那琴弦无比冰冷,就好像是冰窖里头藏着的冰似的,再一拨弄,那琴弦居然滑涩难辨,总之这一起手就已经失去了信心,再多弹几下更是嘲哳难听,就像是乌鸦啼叫一般。 白月清一脸莫名的抬起头,就看见底下的人全部都看着自己,那些个眼神就好像在嘲讽。 她连忙叫着:“这琴有问题!并非我不会!公主,你这琴根本就没有打磨好!” 昭阳皱着眉头,神色不愉,“高人赠给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这琴有神通,只有特别的人才能弹,本宫当你是特别的那位,结果你不是,还要反咬本宫一口?” 白月清怔住了,她刚刚一时情急,居然敢这么对公主说话! 昭阳也懒得看她,转过身说道:“谁能弹响这把琴,本宫有赏赐!” 沐琉璃混在人群里,摸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却被甜得发齁,那一颗颗糖粒子都没化开,这糕点的做工实在是粗糙,叫她有点想念起马车上小抽屉里头的糕点。 吃了甜的就容易渴,她看着桌子上浑浊的茶汁,愣是犹豫了半天也没敢下手。 就在她这犹豫之间,她没注意到台上已经上去了好些人。 昭阳公主似乎只让女子试,并没有理会那些也同样精通琴技的男子。 “那边的姑娘,你要不要来试一试?”昭阳公主扬声说道,沐琉璃突然觉得氛围变得有点怪,她抬头一看,昭阳公主那双美丽的桃花目已然落在自己的身上。 安乐方才也试过了,不仅连嘲哳之声都没弹出来,甚至都抠不动琴弦。看到这些人连琴声都发不出来,白月清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这么看来的话,那她还是特别的存在,比这些普通的女子,自然是好过很多的。 沐琉璃慢慢丢下那杯茶汁,睁大的杏眼里头划过一丝无措,“我?” “在座的姑娘们都试过了,本宫想让你也试一试。”昭阳其实也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那高人赠琴的时候说了,命由天定,这么一个人也许有,也许并不存在,一切还得看天安排了。 沐琉璃闻言,便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走到那把琴旁边。 她其实不会弹琴,只是打算随便拨弄几下,谁知那把琴,居然真的就发出了清越的凤鸣般的琴音。 第五十五章 金佛舍利 昭阳凤眼微睁,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欣喜,随即目光落在台上的沐琉璃身上,她眸光流转之下多了几分思量。 “你过来,跟本宫来。”昭阳沉思片刻,看见沐琉璃腰间那一块儿木牌,眼皮跳了跳,但还是和蔼地说道。 白月清在沐琉璃拨响琴弦的那一瞬间脸色就变了,这纯粹就是在打她的脸,京城第一才女都拨不动的弦,被一个带着木牌的丫头拨动了,这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只不过事已至此,该丢的脸已经丢了,白月清也只能咬牙忍下。看着不远处不卑不亢,款款走近昭阳公主的沐琉璃,她狭长的美目中划过一丝怨恨,甩袖就想直接离开。 “大小姐!大小姐!”白月清身边的小丫头金霜一见她要走,马上忙不迭地追上去,小心翼翼地劝着,“大小姐,您好歹也露个面再走啊……” 她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白月清就气得心肝脾肺肾一起疼,她本来只是想借着主家的身份在这群贱民面前露个脸,表现一下她的大家风范。因为她本就是盛誉在身的京城第一才女,对于名誉极其看重。 可是今天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被昭阳公主拉过去丢了个大脸! 要不是沐琉璃这个贱人不懂得藏拙,怎么会叫她沦为笑柄! 她越在外厅待着,就越觉得周围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叫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哼,这些贱民,你知道该如何应付!”白月清吩咐了金霜一句,就满脸愤怒地拂袖而去。 她匆匆忙忙地进了内厅,方才凑过热闹的,或者是压根没看见外厅那一场闹剧的人纷纷看着她。 白月清挺了挺胸,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轻移莲步走到台中,环视了一圈。 虽然没有在这些人当中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人,但是她还是微笑着说道:“月清今年第一次操持秋会,还希望大家海涵不足之处,并且玩的尽兴!” “哈哈哈,白小姐年纪轻轻,居然能操持这么大的秋宴,实在是厉害啊!”有人抱拳一笑,巴结着说道。 白月清定睛一看,他腰间也不过就是个银牌子罢了,便只是笑笑,甚至都懒得应付。 这时候金霜也在外厅主持完回来了,白月清见了她连忙问道:“你快去问问发牌子的和尚,今儿璋王来了没?” 金霜愣了愣,有几分为难地说道:“璋王并没有来,奴婢方才已经看过了,哪里都没有璋王的身影。” 白月清脸色一沉,便听得金霜说道:“璋王想必是因着身子不适,才不好参加这些宴会的,并非不给大小姐面子。” 白月清想着也该是这样,于是心情才好了一点,她冷哼一声,瞧着隔着一个中庭的外厅里的灯光,咬了咬牙。 “你去把方才那个白裙子的丫头的身份查一查,我倒是要看看,谁家姑娘,居然敢在本小姐的地盘叫我过不去这个脸!” …… 另一边,沐琉璃此刻被昭阳公主拉着手,一起朝着寺庙之外的露台走去。 此处有夜风阵阵,吹得一排排灯笼摇晃着,沐琉璃拢着坎肩,和昭阳公主在露台上站定。 昭阳公主垂眸打量着沐琉璃,只见她容貌绝佳,但牌子只是个木牌,说明出身不好,可身上的衣裙无不是上好的料子,甚至还有世间难寻的火狐皮子做的坎肩,心里猜测着,这姑娘恐怕得是京中某个权贵家里头养的宠妾。 这么想着,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昭阳公主一急,就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婚配?” 沐琉璃被昭阳公主颇有些激动的模样吓得退了一步,摇了摇头,“没有。” “那正好!”昭阳公主红唇扬起,“那本宫做主,给你配个婚配可好?” 沐琉璃就这么愣在当场,甚至疑心自己听错了,早知道她好不容易拒绝了苏照璋,就是为了日后可以脱身,不必被因果缠身。现如今虽然是昭阳公主亲口说媒,对于她也不过是强人所难了。 她拢了拢衣服,淡淡地拒绝道:“多谢公主好意,不过我并无意成婚。” 昭阳公主瞬间急了,一张贵气精致的脸庞上染上一丝着急,她微微皱眉,不悦道:“本宫亲口做媒,自然不会委屈了你……” 正当沐琉璃想着委婉些谢绝的时候,从寺庙内奔出一个和尚,一路的灯都被点上了,原本雅致的音乐停住,里间外面的来宾都吵吵嚷嚷成一片。 “舍利!金佛舍利丢啦!” 沐琉璃蹙眉去看时候,就见白月清为首的几人大步走出,一边几个和尚的面上倒是真真切切的着急,似乎出了什么大事似的,就连脚步都格外忙乱。 她虽然不知那金佛舍利究竟是指什么,但是想必也是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就是她,方才我见她经过内厅门口放舍利的香案了!肯定是她!”一个娇小的姑娘大声说着,一只手直直指着沐琉璃,一双眼中划过的全是恶意。 沐琉璃一瞧,得嘞,这不是安乐么?真是处处与她为难,真是防不胜防。 安乐对上她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回去。 白月清闻言停下脚步,定定地打量着沐琉璃,见她在昭阳公主的身边,于是也不敢太放肆,只得瞥了一眼那安乐,沉声问道:“你说的当真?” 她身为东道主,出了事情的话,她自然也是要出个面的。 安乐一抬下巴,得意地笑了起来,看着一脸淡然的沐琉璃,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你现在还能清高,等一会儿就哭吧。等你的清誉毁了,璋王肯定不会再宠你,毕竟一个有偷盗行为的女子,必定会被人唾弃。没准儿璋王一怒之下,还会把沐琉璃给逐出王府也不一定。 她盈盈俯身,对着白月清说道:“白大小姐放心便是,我刚刚看得真真切切的,不是她还能是谁?这里随便一个人都比她身份高,根本不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而她拿着木牌,干嘛要凑近内厅?那也是她能进的地方?” 第五十六章 搜身 众人一听此话,纷纷侧目,各种不怀好意的眼神都落在了沐琉璃的身上。 昭阳公主皱了皱眉,想说方才其实是她领着沐琉璃走过内厅附近的,根本不关她的事,但是此时周围一片吵嚷—— “怎么会丢了,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我也是,连内厅都没有靠近过。” “反正不是我……没准儿就是这个姑娘说的那个人偷的吧?” “砰——”一声巨响,叫众人终于闭了嘴,周围一片肃静。 “不管是谁偷的,我必会叫她付出代价!”身穿黄色僧袍,手拿禅杖的老僧狠狠用禅杖击打着地面,眼中的坚决叫人心惊。 昭阳公主见这幅情景也知道事情不简单,那金佛舍利只怕是个镇寺之宝,若真的丢了,那事情就大了,她转身看着沐琉璃,却发现她面对别人的指认,根本就没有慌乱。 “方丈放心好了,这次是我们白府叨扰贵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白月清对着方丈微微福身,随后好整以暇地看着沐琉璃,微微勾起唇角:“哦?这位小姐,既然有人说是你,你有什么话说?” 沐琉璃耸了耸肩,清亮的眸子转了转,在周围瞧了一圈,看见安乐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道这事情只怕不能轻易善了。于是她这才不慌不忙地回了白月清的话,“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要诬赖我,我有什么好法子?” 白月清一愣,随即胸中一股子气涌起,只觉得被眼前这个女人忽略了个彻底。 只不过她贵为天之骄女,这不过是个贱民,她凭什么? 沐琉璃转过身来,蛾眉如烟,星目顾盼,粉晶步摇晃了晃,衬得沐琉璃肌肤似雪,她的眸子扫到之处,无不发出低声惊叹。 就连那不好拿捏的火红色,穿在她的身上也无比清丽端庄,就好似天下只单单她一人配得上这红色,竟是将整整一园的灯火色都压了下去。 安乐死死攥住手指,她冷笑一声,说道:“是不是污蔑,白小姐叫人搜一下她的身不就好了么?” 沐琉璃还没说话,昭阳公主便怒斥道:“开什么玩笑,姑娘家说搜身就搜身,知道的说是你要查赃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污人清白!” 白月清楞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就连一向不管这些琐事纷争的昭阳公主居然会为沐琉璃说话,她不禁恨恨地瞪了沐琉璃一眼,说道:“公主多虑了,我自然会安排丫头替她搜身,若是她是清白的,那自然是没问题,不过这位就是个贱民,公主为她说话岂不是自降身份。” “是么?”沐琉璃突然笑了,一双杏眼里笑意灼灼,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定定地望着白月清,状似疑惑地问道:“那要是不是我偷的,我却被你们这般当众为难,岂不是很亏?” “在白小姐面前你也敢放肆!要搜你的身就是搜了,就算不是你又如何?”安乐不耐烦起来,大喊道:“你可别说这种心虚的话,要真的不是你,就赶紧搜身!” 沐琉璃心中冷笑,这么急着叫她搜身,只怕是没有好事。她的手随意动了动,竟叫她在袖笼之中碰到一个硬硬的圆圆的东西,碰到那东西的那一霎那,凉意从指尖侵袭而来。 她脸色瞬间就变了,连忙看着安乐。 安乐抿唇噗嗤一笑,就听见一边白月清的侍女轻声说道:“这位小姐,请这边来。” “我搜身可以,不过我已经说过不是我了,但是你们执意要搜我的身,那么我需要一个保证,只要东西不在我的身上,你得给我道歉。”沐琉璃淡淡地看了一眼白月清,随即跟着金霜走向近处的一间空禅房。 白月清气得脸色都变了,她死死咬着牙,这个贱人,还想要她道歉? 安乐站在原地,突然晃了晃,心里居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刚沐琉璃离开之前,目光扫过她的时候,那冰冷的眼神,居然叫她有些惧怕…… “回大小姐,这位姑娘身上什么都没有!”金霜从房中跑出来,连声说道。 众人一片哗然,正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安乐突然大叫起来:“怎么可能!一定是她,她肯定是偷偷藏起来了,不信你们掰开她的嘴瞧瞧!” “你这么确定我偷了?”沐琉璃缓步走出,微微一笑,眉眼柔美,只不过眸中却冰冷一片,她看着安乐,轻声说道:“人道是贼喊捉贼,我想安乐姑娘保不齐就是这一种。” “你血口喷人!”安乐浑身颤抖起来,不明白事情怎么出现了纰漏。难不成沐琉璃发现自己把赃物放进她的袖笼里了?可是就算是她知道,也不该有时间把东西藏起来啊…… “只许你指认我是小偷,就不许我怀疑你?”沐琉璃眨了眨眼,笑道:“本姑娘可是查验过清白的了,现在该轮到你了吧?” 白月清皱了皱眉,她本以为安乐说沐琉璃偷东西,应该是有确切的证据才对。她还期待着就此处罚沐琉璃,叫她大丢颜面才好,可是没想到,居然只是个乌龙。 想到这里,她也没了兴致,于是说道:“你也去查一查吧。” “我不去!”安乐死死摇着头,被搜身,尽管不是当众搜,但是也很丢人了,她才不要! 白月清沉下脸,“那你叫本小姐怎么判定你有没有拿?在场的人都有可能,你难道就是清白的?” “一定是你们没有查清楚,东西肯定是在她的身上的!”安乐大叫着,但是已经被白月清的几个丫头拉着进了禅房。 沐琉璃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 刚刚她摸到的东西,不出意外就是金佛舍利,而安乐之所以这么确认她身上有赃物,并且一再要求她去搜身的原因,只怕就是她亲手将东西偷偷放在自己身上,想要借此栽赃给自己。 还好她偷偷用了一点神力,将东西换了个地方,这才没有让她得逞。 至于藏在哪里了……她朝着禅房的方向看去,应该一会儿应该就会揭晓了。 第五十七章 赠药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安乐就被几个丫头押着拖了出来,金霜急急地走出,手里拖着一枚金色的明珠,说道:“奴婢在她的身上看见了这个,想着她一个普通人,应该是不配戴这个的。” 最重要的是,刚刚在她身上搜出这个东西的时候,安乐惊慌失措,她们一群丫头险些都没按住她,这才叫金霜起了疑心。 方丈瞪大眼睛,连忙走上前来,一把夺过金色的明珠,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便就是我寺的金佛舍利,如今还好没有出事,善哉善哉……” 安乐拼命抬起头,吓得她都无法思考,只能反复说道:“不可能……这不是我拿的!” 可是众人的目光一点都不客气,盯在她的身上好似烙出了一个个洞似的,叫她难堪万分。 白月清显然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局面,她只好看着方丈,询问道:“方丈,现在该怎么处理?” 方丈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安乐,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地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这位施主……也并非意在偷盗宝物,贫僧不知如何处置了。” 安乐脸上火烧火燎的,她的手腕似乎都被那些丫头们抓破了,她从小到大跟在璋王身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她顿时哭喊道:“你们不能动我!我是璋王府里的人!你们要是处置我,璋王一定会发怒的!” 白月清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瞪住安乐,朗声说道:“你这个贱婢胡言乱语!璋王什么样的人物,府里怎么会有你这样腌臜的人!你不要给璋王府上抹黑!” 她生怕安乐继续说出什么来,一个眼刀子扫过去,那边的奴婢们就会意地拿出布团,直接塞进她的嘴里。 方丈捧着金佛舍利,脸上的戾气消退了许多,他摆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说罢,他捧着金佛舍利,回到了寺庙里。 白月清扭头看着安乐,既然方丈已经说了算了,她有心惩治安乐,也无济于事,于是她只好挥了挥手,“把她丢出去!以后这种人,宴会上都不许放进来!” 沐琉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才缓缓开口说道:“白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你什么意思?”白月清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不过她怎么可能拉得下脸来道歉。 “这位姑娘,你也息事宁人一些吧,我们小姐也只是为了找出小偷而已,你这么咄咄逼人是为了什么?”金霜连忙为自己的主子辩解道。 沐琉璃冷笑,刚刚她们咄咄逼人的时候,怎么也不见这些人为自己说话?倒是现在连一句道歉也要不来了。 白月清带着众人回到内厅继续秋宴,露台上只留下沐琉璃和昭阳公主两个人。 昭阳公主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满意了,刚刚经过那样的污蔑,甚至于侮辱,也没见眼前人露出一点丑态,她叹了口气,拉住沐琉璃的手,说道:“本宫很喜欢你,还希望你能仔细想一想,本宫想配给你的,也是个好孩子,只要你愿意嫁,本宫可以为你亲手操办嫁妆,叫你以郡主的身份风光出嫁。” 沐琉璃心中一软,这些条件听起来是很迷人,只不过她没办法答应。 “公主美意,我就心领了,暂时我还不想考虑这些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条件,恕我难从命。”沐琉璃抱歉地笑了笑,一双潋滟的杏眸弯了弯,慢慢抽回手去。 “你这孩子……”昭阳公主叹了口气,“你都不问问,本宫替你做主的,是哪一家?” “不重要,反正我也不能答应。”沐琉璃叹了口气,对着昭阳行了礼,转身离开露台。 昭阳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惋惜地看着沐琉璃离开。那把琴只有传说中的福星才能弹响,那位高人交付这把琴给她的时候,就说了这个福星很可能就在京城,于是一向不爱凑这些热闹的她才会赴这一场秋会。 可是……似乎璋儿并没有这个福气。 昭阳蹙着眉,凤眼微眯,看着远处的灯火出神。 即便是沐琉璃现在不愿,以后她也会想办法叫她愿意的。 …… 沐琉璃想要离开此地,反正秋会也算是来过了,没什么意思。 她回到寺中,准备顺着楼梯走下去,结果就听见外厅有个人说着:“那仙医可真的是存在的么?你可千万别蒙骗我!” “这还能有假?说书的抚尺都快拍烂了,这么久了,说的都是这件事呢。” “那你可知道她在何处?” “怎么“你这么急着找仙医干嘛?难不成你也想长生不老,问她要长生不老药?” 那个声音似乎有些哽咽,“我家的母亲年岁还没有多大,却身患重病,请了好多医生都治不好,我这才好不容易发了点小财,还没来得及侍奉她……” 沐琉璃愣了愣,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只见那几个人都是挂着木牌或者铜牌的,说话的那个挂着铜牌,应该是个富商,但是穿着却是素色的。 她转念一想,只怕是为了在床头侍奉母亲,这才穿得如此素净。 “罢了……你们说的也未必靠谱,我先行回去,母亲那无人照料。” “哎哎哎——这么早?你们家不是有几个丫头。还怕没人照顾你娘?” “那几个丫头年岁小,就怕她们手脚不够麻利……” 一声叹息,那人已经站起身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在下告辞。” 沐琉璃在他说话间已是用本命星盘算了一算,这人的母亲命不该绝,为人亲善,只不过沉疴已久,难享天伦之乐。 她在袖中摸了一个小瓷瓶,里头只是普通的补药,她注入一丝神力,然后将瓶子捏在手中。 那人走到门口,只觉得一阵香风拂过,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已经被塞进一个瓷瓶,盈盈润润的,看着就并非凡品。 他一时间讶异非常,脚步一顿,即刻就想叫出声来,但是心底电光火石一念闪过,他闭上嘴,悄悄地将药瓶塞进袖中。 第五十八章 丧门星 他连忙回到家里,还算得上宽敞的房子还亮着灯火,显然是娘亲不放心自己,特意留的夜灯。 他快步走进内室,看见卧在床榻上的母亲,他捏着手心里的药瓶,一时间心跳如擂鼓。 这个药瓶是怎么回事,他并不知道,但是他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可以根治母亲痼疾的药。 “儿回来啦。”他眼睛干涩地看着他的母亲费力地直起腰,对着自己招了招手,亲切地问道:“玩得可还开心?” 他哪里会说因为挂念母亲的病,根本就没有心思玩乐。 看着母亲生病辛苦,但还是勉力装作没事似的朝着自己笑着的样子,他心中一酸,掏出那瓶子里的药给自己吃了一颗,过了一阵子并没有什么事以后,他才拿出一颗喂给母亲。 “这又是什么呀?”母亲笑眯眯的吃了,但是却并不抱着希望,毕竟京城那片所有药楼的药她都吃了个遍,只差没有尝试民间的偏方了,都对她的病没有改善。 “娘,你先吃吃看,没准儿,这次就好了。” 他一时间紧张万分,以至于侍奉母亲吃药的双手都有些颤抖,只不过他的母亲并没有发现,只是安静顺从地将药吃了下去。 …… 这些沐琉璃都并不知道,她赠药之后,就顺着来路上那长长的汉白玉石阶走了下去。 台阶下,璋王府上的马车还安静地等在原地,新月在马车边抱着胳膊一边跺脚一边朝台阶上面望着,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眼前一亮,哈着满口白气,上前将一块儿玉牌还给她。 “沐姑娘,奴婢采买了好些东西给小郎君送去了,进了国子监里头,上下都打点好了,东西一定能送到小郎君跟前的。” 沐琉璃点了点头,在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轻声说道:“秋会没什么意思,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姑娘不多玩一会子么?”新月有些惋惜着说道,她来的时候已是晚了,牌子不给发了,她也就进不去。 “玩什么,怪无聊的。”沐琉璃耸了耸肩,绝艳的眉眼微微垂着,在用手拨开一点车帘子,看着新月一脸的惋惜,笑了笑说道:“你要是贪玩,这时候去长安街上,那儿只怕是比香溟寺秋会热闹些。” 只不过总是有人趋炎附势,想着进去一睹名媛显贵们的真容,硬是要挤破头进去看看。 新月看着沐琉璃柔和的眉眼,笑嘻嘻道:“那姑娘带我过去走一朝,便算是我玩过了。” 沐琉璃失笑,“好,你去和车夫说一声。” 她们正说着话儿,从台阶上却是连滚带爬着跑下来一个身影,踉踉跄跄,狼狈不堪。 新月抬头一看,惊骇道:“那不是安乐姑娘么?她怎生变成这幅样子?” 沐琉璃抬眼已瞥,就将安乐的狼狈惨状尽收眼底,她撇了撇嘴,“她那是自作自受。” 她不知道安乐后来是否有被白月清责罚,只是单看她现在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自食恶果了。 安乐死死咬住下唇,朝着沐琉璃的方向看过来,眼中满满的全都是愤恨,她一下子冲了过来,怒道:“一定是你搞得鬼,是不是!你就这么想要害我!沐琉璃,你就是个丧门星!” 新月吓了一大跳,连忙把安乐拉住,不让她打砸沐琉璃所在的马车。 沐琉璃冷冷地笑了笑,她还真的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是自己布下的因果,如今只是回敬回去了,怎么就是她的不是了? 她勾起樱桃色的红唇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那你在伸手拿金佛舍利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用佛门至宝陷害他人,日后是会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的么?” 安乐吓得后退一步,手脚都瘫软了,她恨恨地瞪着沐琉璃,既害怕又慌乱,这个贱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的? “所以……那东西,你早就知道了,就是为了等待时机反过来咬我一口?”安乐拼命摇着头,一双美目之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她一直以来的清誉就这样被沐琉璃毁于一旦,当时有那么多人都在场,她这次脸可真真切切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想太多了。”沐琉璃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你还不配叫我伺机陷害。” 她说完,就敲了敲车壁,示意车夫该启程了。 新月也只得快步跟上,只留下安乐一个人瘫坐在原地,一行清泪从眼角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沐琉璃——” 安乐死死掐住手心,指尖染好的蔻丹都被献血浸透,她咬碎了一口银牙,愤恨地抬起头来,看着沐琉璃的马车离开的方向,大吼道:“本姑娘一定会将你今日给我的痛苦,千百倍加诸于你的身上!” …… 正是月上柳梢时分,马车行到长安街上,便缓缓停了下来。 沐琉璃下了马车,入目的就是一条街上的灯笼,小摊贩入了夜还在吆喝,倒也没有官差上前斥责。 新月一见这样热闹的场面,小孩子心性便上来了,她走到一边的摊贩上,拿了一只黄纸的灯笼,那灯笼里头燃着红蜡,拎在手里瞧,看着就真的像是天际那一轮冷月似的。 “哎……”新月掏钱买下一只,玩了一会,到是叹了口气。 “怎么了?”沐琉璃随意翻看着摊子上的东西,觉得还算有意思,不过并不是很想要,便没有掏钱买。 “灯笼还是元宵时候的样式多些,这时候就只有圆的和兔子灯。” 沐琉璃笑她事多,有的玩还要挑三拣四的,随后她扭头便看见一个小巧的宣纸扎的灯笼,红艳艳,贵气精巧的不像话,上头还勾了一副嫦娥奔月的图,她瞧着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苏照璋。 “这个多少钱?”沐琉璃开口问道。 那老板也是精明人,一看她衣着不凡,便伸出五个指头,说道:“五两银子。” “你骗谁呢?”新月眼睛一瞪,怒道:“一个灯笼撑死了也就二十文,你的这个还这么小,居然敢收五两?” 第五十九章 五两银子 “哎呦,这位姑娘,你这可就冤枉老头子我了,这灯笼的纸可是宣州的宣纸,上面的墨宝也不是二十两能买到的,买这样的灯笼,无非就是买个雅兴,难不成你真的要为了几两银子叫老头子蚀本么?”那摊主倒是不急不慢地解释着,笑眯眯地摸了一把胡子。 新月一噎,连忙转身看着沐琉璃,想要叫她千万别被骗了,谁知沐琉璃伸出一只嫩生生的指头一指,微微一笑,“那就包起来吧。” “姑娘,你怎么真的叫他骗了,那玩意又不值钱……”新月急得要命,但是奈何沐琉璃银子都交出去了,只能跟在她的身后干着急。 沐琉璃看着新月急吼吼的样子,不觉笑了笑,“你啊,出来玩也要这么斤斤计较。” “那可不,本来月俸就少,五两银子……奴婢哪里舍得。”新月撅着嘴。 “罢了,他老人家大晚上不和家人团聚,也要挣这几个小钱,不容易。”沐琉璃淡淡地说道。 新月眨了眨眼,看着沐琉璃的眼神都变了,“姑娘还真是善良啊……” 这么想着,她就笃定方才安乐跑出来闹的那一通,一定全都是安乐的错。毕竟沐姑娘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回去主动招惹安乐? 主仆二人在街上转了转,过了一会儿,沐琉璃又乘着马车,调转方向回程,朝着璋王府而去。 …… 璋华苑中,安乐哭着奔向内室,却在外厅处就被苏照璋的丫头挽红拦住了,挽红刚想要说王爷还在内室更衣,不便进去,就看见安乐一身狼狈,衣衫褴褛,一张浓妆淡抹的脸庞早就哭得花了,看上去十分凄惨。 挽红一愣,连忙松开手,问道:“安乐姑娘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参加秋会了么,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还弄成这幅模样?” 安乐一听见此事,一行泪水又滚落下来,她忍着怒气,说道:“王爷在何处,我想要见他。” 挽红怎会叫她这幅尊容进去见璋王?别把璋王吓坏了,原本他的身子骨就不好,万一受了惊吓还了得? 只是安乐执意要进去,两个人在门口僵持不下。 “怎么了?”门中响起一声清越的声音,安乐一听见苏照璋的声音,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推开挽红,扑进门内。 苏照璋正好走出来,安乐刚好扑进他的怀中,死死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开。 安乐抬起一张妆容花掉了的脸,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璋王哥哥……” 苏照璋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垂眸看着安乐,沉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安乐站在一边,好不委屈,她抽抽噎噎地哭道:“都是那个女人,她居然叫我当众丢了脸!我好难过啊璋王哥哥,你一定要替我惩罚她!” “谁?”苏照璋眼皮一跳,就听见安乐气得颤抖道:“就是那个沐琉璃!呜呜呜,她就是不想要我好过,她肯定是嫉恨我!今天我会这么丢脸,全部都是因为她!璋王哥哥,呜呜呜……” 安乐越哭越伤心,她泪眼朦胧地看向苏照璋,心道璋王一向疼爱她,这一回怎么也不可能继续惯着沐琉璃那个贱人了,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安乐姑娘在说什么?”沐琉璃抬起一双黑亮似水晶的眸子,正款款走来,手里提着一只红艳艳的小灯笼,别有雅致,那灯笼随着她婀娜的步子摇晃着,其下垂着纤长的流苏轻轻拂过沐琉璃身上穿的白缎裙,精致得叫人挪不开眼。 安乐一见,这和她现在狼狈糟糕的形象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起来,只恨自己没有先去收拾一下自己再来找苏照璋哭诉。 然而现在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完美无瑕,美得惊人的沐琉璃慢慢靠近,恨不得当场将她美丽的面皮撕下来。 “呐,给你带的。”沐琉璃好似没有看见安乐就在苏照璋身前似的,走到他的面前停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苏照璋一愣,一不小心还碰到了一个触感极其温软的东西,叫他不禁一个恍惚。 他垂目看着手里的小灯笼,很可爱,像是小姑娘会喜欢的东西。 “沐姑娘有心了,难得出去玩还想着本王。”苏照璋勾唇一笑,看着沐琉璃的眼神中满是温柔。 安乐死死咬着唇,愤怒地指着沐琉璃说道:“王爷,就是她害我被人冤枉的!” 苏照璋还没听明白安乐究竟在说什么,毕竟到现在为止,她只是一个劲说沐琉璃不好,但是究竟出了什么事,却还是讳莫如深,一句也不敢提。 沐琉璃微微一笑,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启唇说道:“安乐姑娘做错了事,怎么还能怪到我的身上?难道金佛舍利不是你自己偷的么?” “你——我偷那个东西干嘛!”安乐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那个东西又不能吃又没法变卖,根本就一点用处都没有! 沐琉璃耸了耸肩,凉凉地瞅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人赃俱获不是么?” 苏照璋一愣,随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乐转身抓住他的袍子,几乎将那一件崭新的天青色云纹的衣裳攥出皱纹来,撕心裂肺道:“就是她,璋王哥哥,你一定要信我啊!” 沐琉璃挑了挑眉,眼神在安乐抓着他的衣裳处扫了一眼,说道:“你偷了东西,被发现,丢的是璋王府的脸面,你现在不想着怎么洗清自己,还想要栽赃给我,难道就没有想过璋王如何自处么?” 陈伯一直在旁边沉默,没敢直接插话,但是听见这么一句话,他的内心也是更偏向于沐琉璃的。毕竟两个人对比起来,还是沐琉璃更加大方懂事明事理。 安乐听了沐琉璃的话,气得一下子直接站起身来,抬起手就想要打,但是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苏照璋微凉的声音响起:“此事本王会叫人查,你先回自己的院子歇着。” 第六十章 跟错主子 安乐一脸不可置信,但是苏照璋此话既出,即使是安乐也不敢任性了,只能挂着两行泪痕,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沐琉璃没好气地瞥了苏照璋一眼,说道:“这有什么好查的,人赃俱获的事情了,你难道还想着替她收拾?” 苏照璋抬眼只见挂在檐上的灯火映照之下,那一张芙蓉面上含嗔带怨,一双杏眼扑闪着,格外勾人。 这场景只要是个男人,估计都走不动道,苏照璋不禁移开目光,只不过眼角余光扫过了沐琉璃白皙圆润的耳垂,以及那一截修长的脖颈。 沐琉璃见他不说话,便知道他大约一定是要管这件事了,心里也没来由地有些不快起来。 但是她并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受了安乐欺负,但是苏照璋仍旧是要替她出头,所以感到不高兴。 正思量着,她杏眼微微垂下,就好似荡漾着一池春水。 “沐姑娘,天色不早了,您也该回去歇着了。”陈伯突然说道,苏照璋眉头一皱,就看见沐琉璃撇了撇嘴,悠然转了个身,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走远了。 那小模样,似乎是生气了。 可是生什么气呢?一向脑子极聪明的璋王,这会子也没能反应过来。 “陈伯!”他低斥一声。 “王爷,您瞧瞧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沐姑娘再不离开,岂不就耽搁了您歇息?”陈伯苦口婆心地说道。 苏照璋也无话可驳,只低了头看着手里滴溜溜绕着红线转悠的小灯笼,很可爱,就像是今日里穿了红衣的她。 …… 沐琉璃那厢是气着离开了,不过气到一半又给忘了,甚至还能心情颇好地睡下,这么一觉醒来,就已经是日上三竿。 如今璋王身子渐好,她也就不再忙着做药膳,自然春华苑的小厨房也消停下来,好几日都没见开火了。 新月服侍着沐琉璃洗漱梳妆,还故意从珠花盒子里取了一枚红艳艳的芍药,在她的鬓边插上。这种宫纱做的花,格外精致,宛若真的一般,不过红色还是少有人戴,毕竟一个没有搭配好,就是要弄巧成拙的。 不过沐琉璃生的极其白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琼鼻杏眼,配上这朵珠花不仅不俗,还俏丽得很。 “今日早膳传得这般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新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朝着外面瞧了瞧,也没见送饭来的丫头的身影。 沐琉璃一开始倒也没有往心里去,毕竟晚一点吃饭问题不大,只不过谁知这一等,居然叫她等了大半个时辰。 眼看着都快要到上午了,一份早膳都还没有送过来。 新月这才感觉到事情是真的不对劲,她连忙说道:“沐姑娘,我去厨房那儿催一催。” 她出了春华苑,只见厨子那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早就吃上饭了,正端着吃剩的饭菜去喂猫狗,她气得不轻,连忙抓了一个婆子问道:“你们的饭是何时送上来的?” 那婆子见是沐琉璃身边的丫头,撇了撇嘴,说道:“早膳都是一个时辰,这不是规定好的么?” 新月忍着气,手也没松开,不让那个婆子走,直接就问道:“那春华苑的早膳,怎么一直都不送?你们心里是不是把这个主子给忘了?” 那婆子不仅不害怕,而且还笑了笑,一张老脸上顿时沟壑纵横,“还别说,今儿老身一个没注意,居然没想起来,咱们王府还多了个主子。” 要是现在新月还看不出来,这些个老东西是故意想要为难春华苑,那她也就枉在这王府里过了这么多年了。 “忘了的话,就先做一份出来,我好去春华苑交差!”新月没好气地说道,懒得跟这群老东西掰扯。沐琉璃是新人,因此会被为难,也是很正常的,但是这群人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眼看着都快要到中午了,沐琉璃还没吃上午饭,新月就急出一头汗。 “这就做嘛……”那婆子嘻嘻一笑,不急不慢地走向厨房里头,那样子倒是把新月看得差点急死。 她在这里等了好久,等到别的院子里的午膳都传出去了,这才等到了一份膳食,只是东西到了她的手里的时候,她却觉得很不对劲。 平日里给主子用的餐具都是有规格的,可是今日这一份却是下人用的东西,掀开一看,里面也只是白粥咸菜,她一时间又急又气,“咚”的一声把托盘扔在桌子上,大声骂道:“我叫你做一份饭食来,你怎么做了下人的饭?” “啊?新月姑娘亲自来要膳,我们给你做了,你怎么又不满意?”那婆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新月,压根就没有把她的怒气放在眼里,反而慢吞吞地说道:“新月姑娘要是不满意啊,那可就没别的可以吃了,我们这里就这些东西,别的没有。” 新月死死捏着拳头,盯着那婆子,说道:“我可不跟你们这些老东西多话,现在沐姑娘早膳可还没吃呢,你们这般玩忽职守,小心被逐出去!” 说到这一茬,那婆子倒是慢慢抬起头来,看了新月一眼,笑道:“不就是饭?老身现在去做就是了,也就是你们一天到晚的,这也不行那也不是的使唤老身,还嫌老身不够好,也真是不看看自己的位分……” 东西再次烧好,端上来一看,只不过就是换了个餐具的白粥咸菜。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新月这下子是真的生了气,她直接将东西砸在地上,白粥流了一地,米粒子都没有几颗,全部都是清水。 “哎呀……”那婆子嘻嘻一笑,看着新月,倒是苦口婆心起来,“方才新月姑娘叫我们小心被逐出去,老身倒是要提醒姑娘一句,可别跟错了主子,否则啊,到头来究竟是谁的下场比较惨一点,还不知道呢。” 新月没拿到饭菜,反倒是气了个倒仰,只得花了自己的银子,在厨房里拿走了几个白馒头,回到春华苑将装着白馒头的油纸包拿到沐琉璃那里。 第六十一章 这是给下人的饭菜? 沐琉璃端坐在桌子前往那油纸包上面扫了一眼,直接就气笑了。 她伸出一只手捏了捏那白馒头,就看见上面还沾着蒸笼上的稻草,一眼看过去白色上面沾着黑乎乎的东西,叫人食欲全无倒尽胃口。 眼瞅着沐琉璃盯着馒头不说话,新月也慌了起来,她无奈地说道:“沐姑娘……厨子那边似乎有些问题,您先吃着这个垫一垫。” 她知道这王府里头乱的很,由于并没有女主子执掌中馈,因此这些年都是安乐在染指这些事情。昨夜见安乐那般愤怒,只怕这就开始给沐琉璃颜色看了。她手里权力不小,至少能够不动手不打骂,就叫这群没眼力见的下人把沐琉璃往死里折腾。 沐琉璃掀唇笑了笑,一双杏眼定定得看着新月,温声说道:“新月,你是糊弄我,也该编个好些的借口。” “奴婢不敢!”新月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沐姑娘,奴婢没有那种意思,只不过厨子那边铁了心为难咱们春华苑,奴婢没有本事,没法从那些老婆子手里拿到饭菜……” 她抬了抬头,入目的就是沐琉璃一张面无表情的容颜,新月擦了擦眼角,恨恨道:“一开始拿到的饭,都是下人吃的,粥里头连米都没有……奴婢想着至少馒头还能吃的饱,这才斗胆拿了一点。” 沐琉璃颔首,眼中划过一丝了然。这府里头没可能有人无缘无故要寻她的麻烦,唯一的可能就是安乐。 思及此处,她掂了掂油纸包,说道:“起来吧,咱们去瞧瞧那厨房里头都是些什么人。” 新月抹着眼泪,站起身来,跟在沐琉璃身后,“沐姑娘不吃几口么?” 这都一上午没吃东西了,不管是谁都会吃不消吧。 沐琉璃没好气地瞅了一眼自己手里干巴巴、做工还无比粗糙的馒头,嫌弃地加快了脚步。 厨房院子里,低矮的围墙下,几个年级颇大的婆子笑眯眯地凑作一堆,手里还拿着什么,笑成一团。 “你再不快点,就算是我赢了啊!”一个婆子笑得牙不见眼,迫不及待把牌一推。 一边的婆子们一见她要赢了,谁都不依,正吵成一团的时候,门突然被推了开来。 沐琉璃在门框里头站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着她们。 “哎呦,我道是谁,原来是沐姑娘……”一个婆子没好气地站起来,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这王府里谁还不知道安乐主子,从小到大她就在这里了,璋王虽然从未纳进房中,但是璋王对安乐主子的有求必应,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个沐琉璃才来几天,就傻乎乎地惹到了安乐身上,这还能有好果子吃? 沐琉璃歪着头,赤色芍药珠花衬在腮边,和她耳坠子的红色呼应着,她忽的展眉一笑,腮边漾起一枚小小的酒窝,眉目间好似绽开了无边春色,她跨过门槛,在几个婆子面前站定,笑着说道:“我听丫头说厨子出问题了,早膳送不过来,我还当是厨房没人了,现在一看,这不都是人么?” 那婆子也是个没见过沐琉璃的,也只是见着她身后的新月才认出她的身份的,如今一见,这勾人的眉眼,窈窕的身段,果然是个狐狸精。 当下于是也就没给什么好脸色,那婆子把麻将一搁,面上堆起假到不行的笑,“呵呵,沐姑娘这不是说笑么?王府那么大,光是吃饭的奴才都有几百个之多,老身一时间糊涂了,这不就给姑娘忘记了么?” 新月一听,脸色难看。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沐琉璃还不如那些个下人么? 沐琉璃状似明白的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她看着几个婆子,说道:“原来是几位嬷嬷年纪大了,既然如此,那忘记也是有可能的……” “可不是么,既然沐姑娘能理解,那就拿着今天的午膳吧,可别再说咱们不给准备了。”说着,一个婆子转身进了膳房,端出一个托盘。 沐琉璃垂眸看去,只见那里头居然是一碗稻皮都没有去除的米饭,肉眼可见的能见到里面夹杂的石粒,还有一盘子酸萝卜和一叠子酱瓜。 看见沐琉璃和她身后的新月都愣住了,那几个婆子都心照不宣地在心底大笑起来。 什么沐姑娘,也不过是个软骨头,任人捏圆搓扁的罢了。 王爷身子不好,而且这些生活用度实在繁琐,他自然不会过问,最后落个死无对证,沐琉璃也只能被她们欺负到没法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新月是第一个忍不住了,不得不说,这种饭菜也就是最差的卖身的低等奴才才会吃,像她这般的有头有脸的丫头们都不可能会看得上这种饭菜,更何况沐琉璃这样的主子呢? 婆子一听,马上唬下脸,冷哼一声:“饭都是做好的,不会再开火了,你们不爱吃也就罢了,怎地还指责起老身来了!” 沐琉璃收回目光,心里划过一丝玩味,她露出一副无奈的模样,说道:“我身为春华苑的主子,难不成也该吃这样的东西?” “不然呢?”婆子见她只知道委屈,也不知道质问一句的样子,便更加满意了。 沐琉璃点了点头,“那你们这些下人吃什么呢?” 那婆子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这样一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沐琉璃也不等她们回答,打量着那些菜色,果然是一点都不舍得给自己花钱,用的全部都是咸菜,秋天新鲜的蔬菜的确是贵的,用咸菜代替鲜菜,只怕省下来的她那一份都被这些婆子给独吞了去。 也难怪,在膳房这种地儿做工,好就好在可以随意克扣,油水全部都到了自己的肚子里头,只要不被主子们发现就行了。 也难怪这几个嬷嬷一个个全部都脑满肠肥,大腹便便。 新月在一旁气得直发抖,她见沐琉璃不敢指责,便只能自己骂道:“狗奴才,这事要是王爷知道了,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六十二章 我要去陪王爷用膳 谁知那婆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登时一脸莫名的笑容,扫了一眼沐琉璃,说道:“沐姑娘是觉得这些饭菜不好?你也该知道,秋日里甚么鲜菜都没有,只有几只新进的大闸蟹,那东西凉,女儿家吃了不好生养,这才没有做给你吃,沐姑娘也该理会我们的一番苦心才是啊!” 婆子几个是一点都不畏惧沐琉璃的,因为不过是膳食之类的小事,就算她吹了枕边风。王爷相不相信还是一回事,就算是追究此事,查到中馈那里,安乐主子也会摆平一切。若是沐琉璃明事理,与其告了状自取其辱,还不如夹着尾巴做人。 沐琉璃看这几张猥琐的老脸,心里满是冷意,不过表面上依旧是作出一副信了几个婆子的话的模样,笑盈盈地端了托盘就走,还不忘记回头说道:“几位嬷嬷调教得是,琉璃才入王府,哪里懂得这些道理,今日若不是嬷嬷指点,兴许琉璃就要做错事了。” 新月亦步亦趋地跟着沐琉璃,只当她是真的就要受这场欺负,急得正要拉住她的衣袖之时,沐琉璃突然轻声说道:“哎……只是王爷总爱邀我共进午膳,今日本想请王爷用一次,谁知道居然鲜菜都没有了……没关系,想来王爷也会理解各位的一片苦心,知道你们是为了他的身子着想,不便给他吃凉性的……” 沐琉璃此话一出,当场几个婆子的脸色就变了,她们只是想要整治沐琉璃,可没打算真的叫王爷看见物证啊!要是沐琉璃真的就这么把一整盘子咸菜配稀粥端过去了,只怕她们几个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老婆子连忙一抹脸,挤出一个笑容,拦在沐琉璃的身前说道:“沐姑娘真是说笑了,王爷和姑娘一起吃,这事儿怎么不告诉老身,两个人的饭,应该再加一些才是。” 沐琉璃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还请嬷嬷们帮着再做一些……啊,刚刚你们好像说过已经关火了,不便再开火是不是?那也没关系,本姑娘去璋华苑就是了,王爷哪里应该也有一份这样的午膳,我们二人勉强凑一凑还是够吃的。” 几个婆子又气又惊惧,生怕沐琉璃真的就去了,只得连忙将她手里的东西夺下来,连声儿说道:“不麻烦,还请姑娘稍候一会子。” 沐琉璃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好看的小梨涡,她看着那几个嬷嬷进了膳房,这才施施然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坐了下来。 新月对沐琉璃这一番话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她也不自觉露出一个笑来,凑近沐琉璃轻声说道:“沐姑娘,您可真厉害,叫那群老东西后悔轻视了咱们!” 其实今儿这档子事,说白了,沐琉璃也只是因着气不过,要不春华苑里头的膳房也不是不能用的。她想到此处,转身吩咐道:“新月,回头叫几个人牙子来,买几个会厨艺的丫头,将咱们的膳房整饬一番,日后也就不用这里再给咱们送饭了。” “沐姑娘说的是,以后再不必看这里的眼色了!”新月撅起嘴,显然也是不忿几个婆子的托大。 不一会儿,婆子们又出来了,几个托盘轮番端了出来,一个香气扑鼻,定眼一瞧,竟是菜肉都有,色香俱全,全然不是方才她们所说的那样,入秋了没有菜吃。 婆子们这会子也知道露了馅,只不过脸上倒也没有露出什么惭愧之色,只是把饭菜搁在石桌上,叫了两个粗使丫头帮着把饭菜送到沐琉璃处。 毕竟只要沐琉璃还在王府一天,她就不可能一直拿着王爷做了挡风板,总有一天,她还是要吃亏的。 只是她们哪里知道沐琉璃已经在一本正经盘算起自己的小膳房了,压根就不打算继续来这里,她们的想法终究还是落空了。 另一个院子里头的安乐正坐在院子里头逗弄着笼子里头一只画眉,她一边用一根草戳了戳里头的鸟儿,一边投进去一枚米粒,唇边流露出一丝快意。 想来那个沐琉璃此刻连饭也吃不上,正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一定气的要死。 思及此处,她便更加得意,一个高兴,就又多丢了几粒米进去,惹得小画眉伸嘴来啄。 “安乐姑娘,不好了!”一声声吵嚷声从院子外面传过来,安乐抬头一望,几个婆子颠颠地从外头闯了进来,一个个都如丧考妣似的挎着一张老脸。 她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冷声道:“做什么,这么闹闹腾腾的?” 婆子们哭丧着脸叹气,“安乐姑娘是不知道,那沐琉璃非要说和王爷共进午膳,我们不得已给她做了顿好的,姑娘的计划只怕是搞砸了。” 安乐心底升起一阵怒火,她怔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即刻抓住一个婆子大声问道:“她要和王爷一起?” “老身也不知……不过沐姑娘的确是这么说的。”那个被抓住的婆子生怕安乐不信,连忙扭过头看着其他人,其他几个婆子也都连连点头。 安乐见状,不禁慌了神,也顾不得跟这几个不成事的婆子算账,连忙唤来自己的丫头进了屋梳洗一番,直接朝着璋华苑杀过去。 沐琉璃那个贱人!就知道找机会接近璋王哥哥,她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可是她压根不知道的是,沐琉璃只是用苏照璋做个借口,事实上拿到饭菜,就直接回了春华苑。 她怒气冲冲抵达璋华苑的时候,就被守着的小厮直接拦住了。 “安乐姑娘快别为难小的,王爷这会子用膳呢,按道理是不能进去的。” “我也不能?你好好看看本姑娘是谁!”安乐一听,简直目眦欲裂,凭什么叫沐琉璃进去用膳,却将她拒之门外? “这……”小厮皱巴着一张脸,面对安乐的无理取闹,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人在外头吵嚷?”陈伯打开门,就看见安乐,他对着安乐略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安乐姑娘,那就先进前厅侯着吧,王爷还在用膳,不可打搅。” 第六十三章 不过是玩笑话 若是平日里,安乐也许还会在陈伯面前卖个乖装个俏,只是今儿她脑子已经被“沐琉璃侍奉璋王用膳”这一情报给搅得乱七八糟,心一急,就连忙呛了陈伯一句:“我怎么就进不得?要知道我可是从小就侍奉王爷的,不就是吃顿饭?再往前数些年头,我连王爷起居都侍候得,如今却侍候不得了?” 陈伯一怔,安乐却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推开陈伯就想要进门,却被剩下的几个小厮拦了下来。 陈伯沉吟片刻,看着安乐的眼神略有些失望起来,他冷冷地说道:“我本以为安乐姑娘也是个明事理的,没想到倒也不讲道理,既然如此,往后安乐姑娘还是继续我行我素,惹恼了王爷可别怪我没提点过你。” 几个小厮听了他的话,也就不敢拦着了,但是此刻的安乐终于回过味来,她睁大双眼,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简直无法相信,刚刚的自己居然胆敢如此同陈伯说话。 陈伯是璋王打小的时候就跟着他的,因此也算是看着安乐长大,安乐在府里能发展成现在这样成为半个主子,而不再是个侍女,很大程度上也得仰仗陈伯。而她居然被沐琉璃气得头脑发昏,出言顶撞陈伯! 越想她就越生沐琉璃的气,若不是这个贱人,她又怎会这么急! 她想要拉住陈伯道句歉,只是此刻的陈伯已然拂袖离开了。几个小厮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拦着安乐。 安乐没法子,既然已经来了,她是怎么都要进去一趟的。 穿过白墙之中的月亮门,一路都是花木,苏照璋持着一柄剑,立在庭中,那一柄剑寒光凌冽,俨然是饮过血的宝剑,只听一声破空声响起,苏照璋一个流畅的转身,那一柄剑直直朝着一棵合欢树直刺过去。 安乐刚好走过来站在树下,就看见一柄寒光闪烁的剑尖直插过来,吓得她连叫喊都忘了,连忙闭上眼睛,身子僵硬在原地。 苏照璋一愣,顺势收起剑,语气有些不悦,“你怎么来了?” 安乐慢慢睁开眼,庆幸自己居然还完好无事,那剑要是没来得及收,那她真的就死在剑下了。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娇声说道:“璋王哥哥,安乐中午无事,便想着来看看你。” “中午乱跑什么,仔细日头晒着了。”苏照璋收起剑,背过身走向回廊,有几分不耐地说道。 倒是安乐尚未听出他语气之中的意思,还高高兴兴地凑上来,说道:“璋王哥哥,你刚刚是不是在练剑?你的身子已然好了?” 苏照璋见瞒不住,也就不再瞒着,索性告诉了她:“近日里好转了不少,不必再像以前一样吃药了。” 她听他这么说,哪里还会不知道这就是毒性已解的意思? 安乐一时间指尖嵌入掌心,只不过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她搀住苏照璋的胳膊,笑道:“既是如此,那真的就是太好了,璋王哥哥,你的身子好了,会回朝中去么?” 苏照璋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将衣袖拉出,光滑如水的缎子从安乐指尖溜走,她心里又是失落又是庆幸。 还好苏照璋并不打算即刻回朝,否则一定会被薛贵妃在朝中的势力得知,那就真的瞒不住了。 她暗暗下定决心,将苏照璋身子已然无恙的事情瞒下来。 回廊之中日头晒不到的,只有一丛丛带着叶子的紫藤从檐上垂下,阳光再紫藤叶间被斩碎,落在地上摔成无数的光斑。 安乐怔怔地瞧着苏照璋,只见他缀着明珠的额发刚好垂在朱红色的唇边,她心里一动,竟没有发觉面前有个坎儿,整个人就这么直直地摔了下去。 苏照璋早就听见风动之声,他回身用剑柄将安乐托起,淡淡地说道:“既然无事的话,还是先回去吧。” 安乐后腰被剑柄顶得生疼,虽然没有摔着,但是也不好过,她听见苏照璋这话,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她顿时委屈地含了泪,抬头看着苏照璋,轻声说道:“璋王哥哥,以前我们亲密无间,如今怎地如此生疏?” 苏照璋一愣,的确是想起来过往的事情。 小的时候,他还在宫中母妃殿中,身边就已经有了安乐,那时候的安乐比九岁的自己还小三岁,一般丫头该做的事情她都做不好,母妃怜她幼小,把她当成半个女儿似的疼爱,除了没有位分,基本都是有求必应。 安乐虽然有些骄纵,但是只要不过分的话,他们也都乐意宠着。 他长大以后,习惯性地当安乐作了妹妹,并未计较安乐本身其实就是个宫女,按道理安乐就算是跟着他出宫立府,也不过是个丫鬟。不过在王府里,还是给她主子一般的待遇。 他恍然回身瞧着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安乐,垂了眸子,语气稍软了一些,“哪来的生疏,只不过各自都长大了,哪能像小时候一般厮混。” “厮混……?”安乐睁大眼睛,只觉得胸口疼得要命,她拼命摇着头,不可置信地问道:“那你说过的,长大以后娶我为妻呢?也只是厮混的玩笑话么?” 她只当苏照璋再怎么,也该仔细想一想往日的情分,谁知苏照璋微微蹙起一对剑眉,掺着星子似的眸光闪了闪,最后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安乐方寸大乱,不禁后退了几步。 苏照璋似未察觉她的窘迫,只是温声说道:“安乐,兴许是本王一时糊涂说的吧,总之本王真的是记不得了,你也不必把这种玩笑话往心里去。” 安乐浑身颤抖着,开玩笑,她一直都以自己为未来的璋王妃自居,现在居然告诉她,叫她不要把这句话往心里去,还说这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她又哪里肯依? 失魂落魄之下,她眼眸闪了闪,说道:“璋王哥哥……说笑了,安乐只是随口说一说罢了,你我这么多年的情分,自然是亲密无间,谁也不可能横插进来的。” 第六十四章 撞破 苏照璋颔首,提了剑搁在回廊上,垂首见着微凉的光斑点在地上,蓦地就想起一双潋滟勾人而不自知的桃花目来,他在心里细细一思索,只觉半日未见,便止不住地总是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倩影来。 他思及此处,便就抬步朝着内室走去。 这一日三秋的典故,到底还是报应到他的身上来了。 到内室中,他挥退了几个丫头,准备换下身上的便服,去春华苑走一趟。昨夜间替安乐处理偷盗之名时,只听得暗卫转述,那丫头似乎也受了委屈,险些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搜身,可是回了王府,却一言未提及此事,反而是施舍似的丢给自己一个小灯笼。 他嘴角蓦然泛开一丝宠溺的笑意,这丫头…… 不过说到底,他便是希望沐琉璃倾吐那一晚的委屈的,而不是现如今这样一切都自己处理,把自己跟璋王府如此泾渭分明地隔开。 纤长遒劲的指尖解开中衣,正要从架子上取下那一身外袍的时候,身后忽地扑来一阵香风,一双温软的柔荑将他的胸膛紧紧箍住。 苏照璋微一垂首,便看见那一双染着红色蔻丹的十指,无奈地将她的双手扒下来,“安乐。” “璋王哥哥……”安乐心跳如擂鼓,但是双手死死抓着他不放。此番偷偷跟进内室,她便没有想着还跟苏照璋继续兄妹一般的情谊。 苏照璋听得一声微微颤抖,但是极力作出魅惑姿态的声音细细响起:“璋王哥哥……安乐……安乐已经长大了,可以做璋王哥哥的女人。” 尾音还微微扬起,试图将人蛊惑。 苏照璋神情一凛,竟是直接推开安乐。他一回身,就看见安乐已然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正嗫嚅着靠近自己,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坚决。 苏照璋并非不知人事,见此情景也该明白了大半,他的心一沉,抓过外袍直接披在身上,冷声道:“出去!” 声音冷得像冰碴,安乐何曾见过如此冷漠的苏照璋?她嘴唇一抖,眼泪都快要吓出来。不过一想起那据说侍奉璋王用饭,但是又不知去向的沐琉璃,她狠狠一咬牙,竟是又朝着苏照璋靠近了一步。 苏照璋本想将她直接丢出去,可思来想去,还是没直接伤她,这就给了她机会,将苏照璋拦腰抱住,一只手还笨拙又凶狠地撕扯掉他身上的衣袍,一双柔荑在他的胸膛上抚弄着。 “吱呀——”门悠然发出一声响儿,门口站了个俏生生的女子,正抿着唇儿朝里头笑。 苏照璋抬头这么一瞧,待看清了来人是谁以后,他险些心肝一并吓碎了。他一把将安乐推到在地,随后将衣服披好。 沐琉璃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迷惑,随机看清了倒在地上衣衫半褪的安乐,以及站在一边衣衫不整的苏照璋,她难得地对着苏照璋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沐姑娘……你听我说……”苏照璋张了张嘴,还是不知该如何解释,不过沐琉璃已然抢过了话头,淡淡地说道:“我千辛万苦替你制了这么久的药膳,你居然不懂得该节制一些么?” 安乐瘫软在地,方才的行为早就用去了她所有的勇气,本来眼看着就该成功了,却还是被沐琉璃的出现全盘破坏。 沐琉璃瞧了苏照璋一眼,继而一板一眼地说道:“在病没有好全期间,必须禁欲。” 她说罢,这才从袖口抽出一枚青碧色的玉佩,虚虚地朝前一递,“此物用过了,物归原主。” 苏照璋做梦似的接过了玉佩,这才恍然回神,他目光深深地看着沐琉璃,想从她眼中看出哪怕只有一丝吃醋的迹象,只可惜其中清澈见底,似乎真的只有对他的病症的关心。 沐琉璃对于这二人究竟如何收场不感兴趣,只不过苏照璋风流没关系,但她不会允许此人还没从鬼门关完全走出来,就如此放浪形骸。 此刻挽红走了进来,看见这般情景,也不禁大骇。 “都给我滚出去!”苏照璋怒得面上都出了一丝薄怒,挽红本只是想进来瞧瞧苏照璋更衣是否需要自己服侍,见状,也只能赶忙退了。 “带着她一起滚!”苏照璋指向安乐,叫挽红微微一怔,只是由不得她细想,苏照璋一双凌厉的凤眼便瞧了过来,她只得强忍着心下的慌乱,扶着安乐站起身来。 “为什么是我?”安乐满脸是泪,瞧着站在一边的沐琉璃,恍然一副清高自持的模样,那一双桃花眼仿佛笼着一汪寒意,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自觉受辱,更将这一切归结在沐琉璃身上。若不是她刻意撞破,璋王哥哥兴许就收了自己,日后有了名分,日子哪里还会如同现在这般? 不过沐琉璃压根就没有开口,她像个局外人似的。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沐琉璃对于这场闹剧并不感兴趣,她对着苏照璋略福一礼,那架势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敷衍。 “王爷,我先告退了。” 只不过偏偏人家璋王还就吃这一套,他神色一紧,就见沐琉璃已然施施然拜下,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随后抬起头来,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对含着秋水似的眸子。 “本王没叫你走!”苏照璋一急,眼神就更骇人,挽红吓得也顾不得会得罪人,直接拖着安乐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沐琉璃倒也给面子,站定瞧着苏照璋,语气略带了些嘲讽,“王爷身子才好些,就想着练剑了?” “本王……只是随便试试。”苏照璋叹了口气,知道她定是在廊上看见那柄剑了。他上前牵住她的手,粗粝的薄茧在细嫩的肌肤上擦过,叫他有些爱不释手。 然而沐琉璃又不惯着他,甚至还有点看不惯,她冷冷一瞥,抽出手去,只觉得这璋王怎么色眯眯的…… 手里一空,苏照璋愣了愣,再次抓过沐琉璃的手,将那一枚翠色玉佩递给她,“这玉佩,不必还与本王。” 第六十五章 受伤了 沐琉璃神色微楞之时,那物件已经被放在自己的手心,莹莹润润的,煞是好看。 不过任凭是谁,也该知道此物的威力,拥有了它,说是可以号令整个王府众人也不为过。 “我不要,你给璟安岂不是更好。”沐琉璃不肯接,将那物轻轻巧巧丢在桌上。 “璟安日后承我王位,不必再借助此物,这府令,你拿着便是。”苏照璋一把拽过她,接着就将玉佩挂在她的腰间,沉声道:“日后你带着此物,就是王府的女主人。” 沐琉璃看着他那执拗的神色,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当即冷冷地说道:“等璟安安顿好,你的身子恢复以后,我就会离开,王爷无需在我身上下太多没有必要的功夫。” “为何?”苏照璋一张俊脸变得黢黑,险些面子挂不住,他声音难得有些冷意,“沐琉璃,本王待你好,你也不要如此不识抬举!” 那双眼中的痛惜过甚,却已然被愤怒所掩盖,但是沐琉璃被他拔高的声音吓住了,抬头看去,便只见他沉怒的模样—— 那张因病有些苍白的脸,愤怒到下颌的线条紧紧绷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 她一双好看的笼烟眉死死蹙起,眸中却一片清明,站定抬眸看着他,“王爷又何须如此,我注定不能永居于此,京城的姑娘那么多,难不成还没有王爷属意的么?” 苏照璋低低地笑了起来,“若本王说,本王中意的也就你一人,你会同意么?” 沐琉璃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他的手中,“王爷的厚爱,还是另觅佳人。” 说罢,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的屋子里待着,匆匆夺门而去,那架势跟逃也没什么两样了。 门外庭间,瘫坐着一个女子,正是安乐。她居然被拖出门外之后还执意不肯离开。 她一双带着恨意的眸子看过来,怒道:“你做什么假正经,谁不知道这就是你的目的?你千方百计投奔王爷,还带着你那孽种儿子,不就是为了在王府夺得一席之地么?怎么,如今你得到了,怎么还故作清高?” 她献身失败,本来这几日也无脸面再见王爷的,但是听见门内苏照璋居然将那一枚府令直接给予沐琉璃,她实在是坐不住了。 那枚府令,其实就是王妃和王爷才配拿着,苏照璋给她这件东西,难不成就是在向沐琉璃承诺她日后定是王妃么? 沐琉璃瞥过去,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目此刻冷得像是一潭冰,她走近安乐,慢慢地停下了脚步,用极其冰冷的语气说道:“璟安是王爷亲血脉,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 安乐被她的气势吓住,但是还是梗着脖子说道:“谁人不知王爷一向洁身自好,你那儿子都五岁了,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贱种!也就是王爷心善,要不然哪里还会给你这样的破鞋留个院子住?” “啪——”一声无比响亮的耳光响起,沐琉璃睫上似乎都凝了一层霜,她冷冷地抽出袖间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无比嫌弃地将之丢弃在地面之上,转身离开。 她方才气血翻涌,气到极致,无意间动用了神力,那一巴掌可谓是实打实的打了下去。 安乐一时间眼冒金星,半晌也没抬得起头来,她能感受到那半边被打的脸发着烫,肿胀不堪。她勉强用余光看得见沐琉璃嫌弃似的擦手,丢手帕的动作,虽然一时间疼痛得难以说话,但是心里已是将她凌迟了千百遍。 她颤抖着站起身来,慢慢抓起沐琉璃丢下的手帕,使劲撕扯起来,待到手帕碎成一片片之时,她涂着蔻丹的指甲也折断了好几只。 沐琉璃虽是得道成仙,不看重功名利禄,不过倒也不是说她就真的无欲无求了,一般遇到让她生气的事,一般当场就把仇报了。 她掂了掂自己的右手,那只手刚刚费了挺大劲,这时候方才觉出肿痛感。 她心里头的气也消了不少,只要苏璟安再过几年,袭了世子,该消停的人自然就会消停,若真的还有谁不长眼硬是要拿他的身世说话,她自然不会放过那人。 “沐姑娘回来了!”新月和着几个丫头正坐在廊下说花儿,听见院子门外头的响动,就站了起来,笑嘻嘻地迎过来,嘴里还说着,“我听着这轻轻的跟羽毛儿似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姑娘了。” 沐琉璃朝着她一望,就看见她手里还用手帕子垫着几束儿桂花,还是朱红色的,不免惊奇道:“这丹桂,不是只有南方才有么?” “哈哈哈,姑娘肯定是没去过春华苑后头的花园儿。里头移栽了好些丹桂,金桂的,可香了。” 沐琉璃伸手去接那方帕子,新月眼尖地看见了她手上的伤,大惊失色道:“姑娘这手是怎么回事?” 那一只平日里莹润白净的手,突然间红了一大半,明显到想要忽视都难。 沐琉璃无奈地笑了笑,新月已经将她按在院子里头的石凳上坐下来,嘴里念叨着什么走开了。 “姑娘你等等,我那还有些膏药,我这就给你拿过来。” 沐琉璃看着新月情急之时干脆丢在石桌上的桂花,眼睛有些亮。那一束束桂花上的花苞都是成团的,挂满了枝子。 “你们摘这些做什么?留在树上岂不是更香?”沐琉璃问一边的几个小丫头。她向来冷冷淡淡的,话不多,但是她们都知道沐琉璃是最好说话的,这么问估计也并非责备她们的意思。 于是一边有小丫头笑着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奴婢家乡有一种法子,能叫桂花做成糖馅儿的糕饼,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新月正好托着手里的药膏走过来了,一边略带嗔怪地将沐琉璃的手拉过来,按在清水里洗了,一边将药膏细细抹上去,嘴里还埋怨道:“姑娘这手都伤了,桂花不干净,就别摸了。” “又没破。”沐琉璃托腮看着新月忙活,满不在乎地说道。 第六十六章 国师 这句话倒是叫新月的动作略顿了顿,她细细瞧了一眼沐琉璃,竟没想到沐姑娘有时候还是挺有童心的,任性起来和小姑娘也差不了多少。 她抿唇乐了一会,又不敢被沐琉璃看出来,于是转了个话题说道:“采桑家以前也是江南的,她应该会做,叫她做了给姑娘尝尝。” 沐琉璃便点了点头,任凭新月为自己包扎好伤处,于是就看着院子里几个小丫头忙里忙外地采摘桂花,洗干净盛在一个竹簸箕里头挑挑拣拣。 那个采桑格外灵性,手脚麻利,很快就折腾出一堆。 新月对于这些细致活儿还是做不来,于是亲自去端了一壶热茶,在堂中拿了一张大氅来,好叫沐琉璃不被风吹出病来。 “姑娘可有听过京城最近的趣事儿?”新月到底还是孩子,一会子闲着就憋不住,她给沐琉璃细细披上大氅,这才说道。 “什么事儿?”沐琉璃瞥了她一眼,上挑的眼角染着一丝醉人的浅红。 新月突然凑近沐琉璃,神神秘秘地说道:“京城有个仙医的事儿啊,据说是个大美人呢,比昭阳公主还好看的那种!” 沐琉璃脸色一黑,有些艰难地问道:“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新月眨眨眼,理所应当地说道:“当然是外头呀,早上出府去购置食材的时候,就听着已经传遍了,还有说是狐狸精变的,为了讨功德,才会帮人治病。” 深知事情真相的沐琉璃此刻深刻地感受到什么是无语,新月没察觉到她的异常,还沾沾自喜地说道:“听说有人已经给那仙医在城中上了个祠庙,只要有需要的人就会去那里拜一拜仙医,我听闻心诚则灵,还特地给咱们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求了求呢。沐姑娘,咱们不如改天再去一趟,你替王爷拜拜那仙医,指不定就有用呢!” 沐琉璃摆了摆手,当即就拒绝了,“不去,不去,没意思。” 拜来拜去,还不是拜她自己么? 不过新月压根不依,还当是沐琉璃脸皮子薄,还小声劝着她:“沐姑娘,这府里头又不是只有一个女眷,你若是不去,那别人说不定就抢先了。我听得别的院子里的丫头说,那安乐姑娘改天就要去仙医祠给王爷祈福呢……” 沐琉璃的表情更微妙了。 她默默端起一杯茶,自顾自灌了一口,茶的苦味总算是把心里头那点莫名其妙的尴尬压下去一点。 这年头,百姓总也还是将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殊不知说到头来,该求的还是自己。 “话说,咱们大庆国有这么大神力的,也只有国师一人了,说不定是国师在暗中帮助百姓也说不定……”新月撅了撅嘴,知道沐琉璃手不方便,就帮着她斟好茶。 沐琉璃闻言一愣,碧绿剔透的茶水里映出一双微怔的眸子,她连忙问道:“你说什么?国师是什么人?他有神力?” 新月眨了眨眼,有点奇怪,“沐姑娘不知道么?国师正是因为神力,才得以担任此位,为万人敬仰。” 沐琉璃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此人若是有神力,莫非是这个小世界的神明?若是说此间神明化作凡人,游于人间,的确不是不可能。可是若是如此,那自己留在璋王身边,岂不就是太危险了么? 只要她靠近皇族之人,没准就已经被神明盯住,她若是行事高调,没准就真的会被发现驱逐。 “沐姑娘……你怎么了?”新月这才发现沐琉璃神色苍白,连忙扶住她,说道:“外头是不是风太大了,我扶你进去歇着吧?” 沐琉璃摇了摇头,抓住她的手,眼神锐利,“你见过国师么?” 新月吓了一跳,“奴婢身份低微,哪里能见得到国师大人?不过王爷一定是见过的。” 沐琉璃决定还是先去见那国师一面,当然是作为一个凡人去。若是只是个无意间获得神力的散仙,而不是神明的话,那才能叫她安心一些。 只不过……她想起苏照璋,他被自己气得不轻,只怕是未必会带自己前往。 想到这里,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新月,三皇子的府邸在何处?” 新月不疑有他,张口便来,她说完了倒是有些疑惑,“姑娘似乎对京城的事情都不太了解,莫非以前并非本地人氏么?” 沐琉璃并未作答,只是拢着身上的大氅出了春华苑,身边一个随侍的丫头也没带。 到了府门口,她便吩咐那小厮道:“备车,我要出府。” 那小厮的表情却越来越奇怪,沐琉璃只觉得他们好似看着自己身后的某个地方,甚是忌惮似的,她一回头,便看见苏照璋黑着脸站在原地。 “你要去找老三?”苏照璋一步步逼近,将沐琉璃逼在朱红大门和自己之间,冷声道:“你就这么急着离开王府?” “还是说你离开王府的目的其实是因为他?” 苏照璋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被气得几乎失去理智。 “我只是去找他有事。”沐琉璃冷冷地说道。 “做什么?你想见国师?”苏照璋说道。 “你了解得很清楚啊……”沐琉璃简直要被气笑了,“你在我院子里留的暗卫叫他离开,我还不需要别人保护。” 苏照璋突然没了声儿,他定定地看了沐琉璃一会,才缓了声音说道:“你来找本王不行么,何必舍近求远?” 还不等沐琉璃说话,门口便驶来一辆马车,苏照璋抬了抬下颌,“上去吧。” 沐琉璃以前还没这么忌惮苏照璋,只是这时候她清楚,怎么都不能跟这个男人走得太近,此刻要去探知国师的底,实在没办法,但是叫她还和以前一样同苏照璋一起乘一辆马车,这是怎么都不肯的。 “我跟你坐这车子不合制,我叫我的车子来。”沐琉璃转过身,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一句。 那小厮眼看着他们璋王的脸色彻底变得比锅底还黑,但也没要拦着沐琉璃的意思,便战战兢兢地照着沐琉璃的意思去办了。 第六十七章 和本王一乘 不一会儿,一辆奢华程度不输于璋王那一辆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口,与璋王的马车并着,俨然是一副王妃出府的气派。 沐琉璃捏着帕子,忍了这依旧不合制的车子,提了裙摆登上车,她刚刚坐定在松软的蒲团上,前面的车帘又被揭开,苏照璋一脸理所应当地上了车,还坐在她的身边。 这沐琉璃是真的忍不了了,她一双桃花目睁得滚圆,冷冷瞧着一边的某人,冷声道:“王爷怎地说话不算数?” 她不知道自己那张巴掌脸长得极为娇美娇憨,这么一瞪眼,不仅没显出凶狠,反倒是眼角眉梢都透着可爱和娇媚。 苏照璋低头,便见她耳根鼻尖都染着淡淡的粉色,心底尽管已然喜欢得紧,却因为沐琉璃的抵触而不得触碰,只能默默歇了那点心思,正色道:“本王何时不算数了?” 沐琉璃被他的不要脸整得一愣,这才想起来,苏照璋只是没有拦着自己叫来自己的车,但是却没有答应过她一人单独乘车。 她气得不轻,冷哼一声道:“你若是不走,那我换一辆去。” 苏照璋少年成名,端的是貌比潘安,就算是行在街头,也是那掷果盈车之流,哪里受过这等刻意的疏远和冷漠? 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此人是璟安生母,叫他在这段日子里越来越上心的沐琉璃,苏照璋轻笑了一声,神色却是渐渐淡了下去:“你老实坐着,本王才会叫你见到国师,否则就算你偷偷去求裕王,本王也有本事叫他被拦在皇宫外头。” 沐琉璃咬了咬牙,一边怒苏照璋的不要脸,一边也只能暂且就这么顺着他。 她默默拉开了和苏照璋的距离,趴在马车车窗边瞧着。 “唔——” 一时间没注意一下子压到了那只受伤的手,她眼中不受控制地涌上一股热流,鼻子一酸,两滴热泪就滴在那只新月用白缎子层层包裹的右手上。 她被这幅身子的娇弱吓了一跳,伸手拭去颊边泪痕,冷不丁自己的手却被另一只大手握住。 “怎么弄的?”苏照璋声音微冷,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苏照璋在她身边安置的暗卫只怕是把这件事情禀报给他了,他又怎么会不清楚。 沐琉璃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知道?我把安乐打了。” 看着那只被缠的乱七八糟的伤手,他眼中划过一丝无奈,慢慢解开那堆白缎,直接看见手心的红肿时,苏照璋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沐琉璃只觉得捏着自己的手的力度越发的大,疼得她眼泪又在眼中蓄起,她抬眼一瞧,只见苏照璋一脸漆黑,似乎气得不轻。 她只当是苏照璋因为安乐挨了她一巴掌,因此不满,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冷哼道:“你捏疼我了!” 苏照璋掀起眼帘瞧了她一眼,从袖中拿出一瓶药膏,替她细细涂上。 “新月已经替我上过药了,不需要你……”她话音未落,苏照璋的指尖已经沾着药膏触碰到了她的手心,一瞬间肿痛感都被一种清凉的感觉代替,和新月涂的那种厚重又闷痒的药膏截然不同。 她立马就闭了嘴,既然这种药这么好用,还是不要拒绝为妙。 “下次无需自己动手。”苏照璋淡淡地说着,一边用了一种绵软的布条替她细细包扎起来,不仅包扎得比之前清爽得多,而且还挺美观。 沐琉璃不知道苏照璋曾在营地率兵打仗,对于裹伤自然了解,她略有些不信地眨了眨眼,“怎么?你心疼安乐了?” 心疼那个安乐?她想到此处,还依稀有些生气,不管怎么说,她都并不希望苏璟安被别人论作是孽种,再者,即便是安乐做了王妃,若还是这般心性,那她也不放心将苏璟安养在此人膝下。 想到此处,她仰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照璋,威胁道:“我将璟安托付给你,你若是不能保护好他,我就带他一起走。” 苏照璋简直要被她倔强的小模样气乐,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居然屡次想要逃离自己身边,甚至今日还敢说带着世子一起跑。 “你知不知道私携世子潜逃,是死罪?”苏照璋一字一句地说着,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无比轻柔,替她绑好最后一个结,这才轻轻抚弄着绷带外的几根细腻柔滑的指尖,那种滑腻的触感叫他几乎爱不释手。 男人的气息很近,虽然面上带着笑,但依旧能让沐琉璃察觉出他的危险。苏照璋生气了,她能感觉出来。 不过苏照璋并未说什么,只是凤眼含笑地转过头去,不再提起此事。只是他自然不可能顺着沐琉璃,若是她真的敢离开王府,那不论天涯海角,他都会将她捉回来。 沐琉璃心跳如擂鼓,默默缩回手,捏起案上的一只小巧的茶杯。 她依稀记起来,以前刺杀颂贵妃失败的时候,皇宫里那一支刺伤了她的神箭上面是沾有神力的,那皇宫一定是有得道之人,否则怎会有如此纯粹的神力。 思及此处,她心中愈发惊骇,简直掀起惊涛骇浪。 没过多久,车子便是一震。 “王爷,到了。”车夫低声说道。 沐琉璃掀开车帘,就见外面是一处七层塔,金色琉璃瓦,朱漆檀木梁,檐上挂着一串铜铃,风一吹就是清脆的响。 鸟雀聚集栖在屋脊上,见人而不惊,多半是已经开了一些神智。 沐琉璃微一皱眉,这么看来,此地真的是有些神通。 “走吧,你不是要去看看?”苏照璋执着她的手,牵她下了车。 抓着她不安分想要挣脱的小手,苏照璋勾了勾唇,轻声说道:“乖一点,没有本王,到了一仙楼,你也见不着国师。” 卑鄙。 沐琉璃默念着,继而抬眼看着檐上的那块匾,龙飞凤舞,三个大字——“一仙楼”。 一仙,莫非里头真的有神仙么? 她将神力全部都藏起,就算真的有得道之人,也根本看不出她的异常,这才放下心,跟着苏照璋踏进了那一仙楼。 第六十八章 有一点虚伪 塔内清净异常,也只是留了几个洒扫的小厮在此,她其实还是很奇怪,为何一国的国师会在皇宫里建造一幢塔楼。 她扶着不染纤尘的白墙,慢慢踏上楼梯,随着苏照璋朝着塔顶而去。 一路上皆有小厮,或洒扫,或念诵,眉目间都很是安然,见了苏照璋,也只是淡淡一行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与别处自有不同之处。 “璋王?稀客稀客!”到了塔顶,他们二人还没来得及唤小厮通报一声,便见一栋雕花的屏风后面,款款转出一个男子。 那人面如冠玉,身长八尺,穿着一身素袍,手里提着一柄拂尘,面上笑意盈盈,但是细细看去,似乎又并没有笑。 苏照璋对着此人颔首,“国师,别来无恙。” “璋王是否还需要紫金丹?”国师慢慢踱着步子靠近,见苏照璋依旧还是面色苍白,便说道。 苏照璋眸中一闪,点了点头,说道:“身子不能久站,若有外出还需要紫金丹方能支撑。” 事实上他并不需要此物,只是为了避免过早暴露才这么说。 “果然是为了此事而来。”那人也不意外,当即唤来一个小童,往楼下跑去取药了。 “这人是?”国师转过一双狭长凤眼,在沐琉璃身上扫了一眼。 “她是我府上的人。”苏照璋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沐琉璃身前。 这个动作惹得那国师哈哈大笑,笑罢了,这才一挥拂尘,转身道:“看来璋王也不是无情之人呐。” 沐琉璃就这么看着国师,却怎么也看不出深浅。她微微蹙着眉,正有些着急之时,突然心生一计。 她慢慢走上前,朗声说道:“民女冒昧,想问国师一件事情。” “哦?”国师转过身来,一双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看着这个容貌姝绝的女子,不觉产生了几分兴趣。 “京城里传言说有一位仙医救死扶伤,但是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对此人的猜测有千百种,但还有很大一部分人说,那仙医其实是国师,民女想问一问,国师是否对此事知情?” 国师一愣,随即慢慢垂下眼睫,沉声说道:“若是说知情如何,不知情又如何?” 沐琉璃见状,不禁有些嗤笑起来,她一双桃花目染上笑意,更是美不胜收,“民间有人为仙医立下祠庙,可惜并不知道仙医名讳……” 果不其然,国师一听此言,当即眼睛一亮,但面上还是说道:“这种事情,本国师就算做了,又怎么好直说出来,再者说……建造祠庙也实在是太劳民伤财,本国师如何过意得去?” 闻言,沐琉璃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故作清高的国师,慢慢地点了点头,“既如此,那真的就是国师无疑了。” 她瞧了瞧此处的陈设,无一不是清雅脱俗,只是国师听闻有关名利之事,竟然会如此沉不住气,这就叫她心底起了一丝疑心。 若是当真是神明,又怎会在意那小小的一方祠庙的香火,想来这一位国师,也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不过虽是如此,沐琉璃依旧是有些疑惑的,那天的神箭切切实实是以神力铸就,若是国师并非高人,那又当是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正想到这里,那国师踱着步子,笑意满面地说道:“姑娘就不必再多想了,这事只当是替我保密就好。本国师心中,只要百姓有福,就是本国师的造化。” 国师句句清高自持,但沐琉璃哪里看不出他的渴望?只怕他恨不得她出了皇宫大肆宣传国师便是仙医的消息,将那祠庙更名作他的祠庙,这样一来,他凭空多了道行和信仰之力,对于修行有利无害。 她微微一笑,正打算说话,就看见国师腰间,一枚褐色宫绦上系着一串佛珠,她顺着那串佛珠看去,竟发现其中蕴含着神力! 若是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其中的奥秘。 她再看国师之时,俨然发现他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将那串佛珠用手掌掩了掩。 沐琉璃勾了勾唇,笑道:“既然是国师的力量,那民女恳请国师替小女治一治伤可否?” “这……这如何使得?”国师一愣,随即干笑几声,“你我男女有别,我如何替你治得?” 苏照璋也微微蹙眉,警告似的看了沐琉璃一眼。 心道,本王已是将最好的续骨膏给你涂上了,怎地还需要求别人? 沐琉璃见他不肯,倒也并不勉强,只怕是国师空有一串法器,却不知道如何运用自如。 难怪那日伤到自己的也只是神箭,若是国师当真具有神力,只怕当天的自己逃不出熙仁宫。 “国师大人,药已经拿来了!”一个小童“吭哧吭哧”爬上台阶,险些被台阶绊倒,他费力站直身子,将那镶着金的盒子朝着国师处推了推。 国师颔首,取了盒子递给苏照璋,“璋王,这药可以让你一段时间宛若常人,只不过时间有限,而且药也极其难制。” 苏照璋接了,藏在袖中,看着沐琉璃还一个劲盯着国师,不禁黑着一张脸,将人拉过来,冷声道:“既如此,本王先行告退了,沐姑娘不过是跟国师开个玩笑,她有伤本王自会给她医治,不必劳烦国师。” 国师干笑几声,对着苏照璋行了个礼,随后转进屏风里头去了。 “现在你也见到了,不许再去见他!”苏照璋冷冷地警告道。 沐琉璃觉得奇怪,“见谁?” “当然是裕王!”苏照璋看着她干干净净的眸子,一肚子火也都熄灭的无影无踪了,他叹了口气,扶着沐琉璃上了马车,说道:“国师并非常人,你最好不要对他产生好奇心。” 沐琉璃皱了皱眉,“为何?” “他比你想象中的危险。”苏照璋并没有细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沐琉璃愣了愣,危险么? 可是那人,也并非真正的得道之人。若是危险,又会是危险在何处呢? 第六十九章 璟安要回来 回到王府。 安乐听得沐琉璃又和苏照璋一并出了府,还是乘着一辆马车,干脆坐在堂中生起了闷气。 她的侍女落梅见状,便偷偷靠近她说道:“姑娘,你斗不过那家伙,不如从别的地儿下手,就不信她没个软肋的。” 安乐抬起头来,半张脸还是火辣辣的疼,她照了一次镜子,就再也不敢再看第二回。 只见那一张铜镜里头,半张猪头似的脸,肿得无比骇人。 “你说的是何意?”安乐冷冷地瞧着落梅,她挨了打,受了气,心情自然不好。 落梅悄悄地凑着她的耳朵说道:“听说过阵子小郎君在国子监完成了学业,会回来住一阵子,到时候沐琉璃不就有舍不下的东西了么?如今她我行我素,谁也不放在眼里,那是她独惯了,自然什么都不怕,若是小郎君也在,那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得掂量着些了。” “那怎么也是王爷的血脉,难道咱们下手,王爷就能放过咱们了么?”安乐狠狠瞥了她一眼,并未将她的话当一回事。 她刺激沐琉璃是一回事,真的不要命去欺负苏璟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奴婢什么时候说叫姑娘下手了?难不成小郎君受了欺负,就是咱们做的不成?”落梅微微一笑,声音恍若恶鬼,“到时候只需要姑娘看一场戏就行了。” 安乐见她胸有成竹,大约是计划已定,不免也觉得几分快意起来,只等着苏璟安回到王府之后的好戏。 而王府另一边,璋华苑之中,苏照璋正坐在榻上,冷冷地看着一边的陈伯。 “此事,你可知道?”声音极冷,就好像化成了冰。 陈伯一颤,缓缓抬起头来,就看见苏照璋一双黑如深渊的眸子。 他连连摇头,“这事儿是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怎么也不能叫沐姑娘和小世子受委屈。” 苏照璋冷哼道:“这些年大约也是惯坏她了,叫她忘了本分,你就稍作惩罚,免得她日后不知道轻重。” 陈伯连忙应声退下,一边走出房间,他的腿一边发着颤。 这样的王爷实在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世子被安乐姑娘骂作是野种,还是因为沐姑娘那一巴掌伤到了手才这么生气的。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安乐姑娘那里都是少不了一顿责罚的。 到了安乐院中,陈伯即可就叫人将大门在外头落了锁,丢下一本女戒,叹了口气说道:“安乐姑娘,这本女戒三日内抄十遍,这段时间,你就待在院子里哪里都别去了。” “什么?”安乐大惊失色,连忙走上前来问道:“怎么突然叫我禁足?是王爷的意思还是那个贱人撺掇的!” “安乐姑娘,这次因为祸从口出,难道还不能长记性么?”陈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说道:“这件事是王爷亲口说的,和谁都没关系,此外,王爷也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事理,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安乐浑身好似一盆冷水灌下,凉得她一个激灵。 落梅连忙上前跪下,带着哭腔说道:“陈管家,这责罚未免太重了,姑娘不过是说了句重话,也不是真的这么想的,你是知道她的,何必真的罚?” 陈伯摇了摇头,不为所动,“王爷的意思,我又怎么违背?” “只要不告诉王爷就是了,我们一个院儿的都出去不得,这一日三餐又怎么办?”落梅眼中含泪,脊背挺得笔直,就跪在陈伯跟前,手里抓着他的衣摆哭道。 “三餐自有人送。”陈伯拽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锁重重落下,安乐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失了。她死死捂住脸颊,对沐琉璃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她只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璋王就要将她禁足。而沐琉璃将她打成这幅模样,却还是活蹦乱跳。 “姑娘别忧心,虽然是明面上出不去,到时候也未必就真的出不去。”落梅连声安慰道,不过安乐此刻也并没有听她说话的心情。 她看着地上的女戒,狠狠踩了一脚,这才转身进了房间。 从小到大,这样的责罚还是第一次。 沐琉璃,这个贱人,可真是她命里头的灾星。 …… “姑娘怎么样?”新月抬着一只手,托在另一只手下面,生怕糕饼屑子落在地上招来虫子。 沐琉璃素白的手捻着一块白生生的糕,那手似乎比糕点还白。 她怀疑地眨了眨眼,慢慢张开朱唇,含住那枚糕点。 初起闻的时候,一点桂花香气都没有,不过一入口便化了,随后就是满口的桂花香气在口中迸发开来。 “还不错吧?”新月见她神色,便知道她是满意的。她幸福地眯了眯眼,将糕点偷偷塞了一块放在嘴里。 一些屑子还是落在了地上,只能怪这糕点太酥,一咬下去全都碎了。 “还不错,等璟安回来,再叫他尝尝。”沐琉璃点了点头,还算是满意。 “啊,对了,今儿学府那儿的小厮回来了一个,报了个信儿又走了。”新月想起了这一茬子事,连忙同沐琉璃说道起来。 “何事?”一提起这个儿子,沐琉璃还是甚是在意的。 “姑娘紧张什么?不过是说过两日就该回来了,在那里过了半个月,小郎君没准儿都瘦了,到时候咱们多做些好吃的给他补补。”新月擦了擦手上的饼屑子,将剩下的糕点分开来装好,说道:“姑娘,咱们要不要分一份给王爷送去?” 沐琉璃听得苏璟安即将回来,不禁愣了愣,说实话,她偶尔也会想起那个会扑进自己怀里撒娇的小不点,这般小的年纪就离开家起进学,着实是为难他了。 她垂下眸子,看着桌上的糕点,本意并不想给他分去,但是想起今日进宫也还算是仰仗了他,便也就同意了。 正说着话儿,一个身影穿廊而来,原来正是陈伯。 陈伯见了沐琉璃,微微一弯腰,说道:“姑娘今日受了委屈,王爷叫我送药膏来。” 说着,一瓶白如羊脂的瓶子搁在石桌上。 沐琉璃认得,这就是苏照璋在车上给自己涂上的药,应该并非凡品。 第七十章 夜访 她慢悠悠提溜起还没有指头粗的瓶子,抬头抿唇一笑,客气道:“麻烦陈伯了。” 陈伯一愣看着沐琉璃面庞上淡淡的笑意,一时间倒也摸不透这沐姑娘在想什么。他只抬手拱了拱手,有些局促道:“沐姑娘客气什么。” 那白玉似的瓶子,握在沐琉璃掌心,凉丝丝的,无端让她想起深秋时候的秋雨。她看了几眼瓶子上的花纹,似不经意似的说道:“王爷说笑,我哪里受了委屈。只怕是旁的人受了委屈才对吧?这药膏我用不上,不如给旁人用去。” 陈伯被她吓了一跳,那瓶子里头的续骨膏,乃是进贡之物,分在璋王府里也就那么几瓶,如今王爷只是看见沐姑娘打疼了手,就巴巴地送来一瓶,这沐姑娘倒还不乐意收? “沐姑娘快别这么说,安乐姑娘出言不逊,王爷已经教训过了,三日禁足,罚抄女戒,下次她定然不会再同你为难。” 沐琉璃黑溜溜的眸子转了转,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哪里就要罚她了,王爷可别曲解我的意思。” 陈伯一头冷汗,拿袖子擦了擦,“既然如此,沐姑娘保重身子便是,这药膏用完了,王爷还会再送来,不必省着,一切凭你用就是了。” 说罢,他这才告退,出了院子。 这沐姑娘还真是个狠角色,一颦一笑明明都是软而媚的,却好似还透着些狡黠,再看之下,却又什么都看不透了,只看出一双轻盈剔透的眸子,亮晶晶的。 新月看着沐琉璃手里头的药膏,见陈伯走了,这才敢问道:“沐姑娘,这东西应该贵得很吧?” 沐琉璃摇了摇头,“大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光看瓶子就好看的紧呢!”新月微微笑着,突然睁大眼睛,惊慌地说道:“哎呀,刚刚忘记叫陈伯将糕点一并带给王爷了!” 沐琉璃无奈地横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莫非你还真的敢劳动陈伯?还不快自己送过去呢。” 新月当然是不敢的,她瘪了瘪嘴,还是端起盘子,不情不愿地走出了院门。 深秋的天总还是阴沉,蓄着雨水,天气干燥,偶尔一阵淅沥沥的阴雨,能绵延上好几天。 沐琉璃在院中坐了一会子,眼看着天色渐渐黯淡了,几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将晒上的桂花收回厅子里,她才慢慢站起身,朝着走廊走过去。 苏照璋竟然会为了自己罚了安乐,她倒是没有想到。 不过这也合她的意,他不独宠安乐,放任她欺负璟安,这就很好。 她瞧着侧厅里的贵妃榻笼着屏风的一片阴影,在阴影和光亮交界处有一片纱质的白绸,她几步上前,便有个小丫头急急地跑了过来,连忙拿起那个白绸,慌忙道:“姑娘……这东西是奴婢胡乱放着的,方才一时间忘了……” 沐琉璃没有说话,视线却落在那一张白绸上,方形的,大小也很合适。 她心里突然一动,便取了那张帕子,问道:“这东西,你是从何处来的?” “只是前几日中秋出府的时候,在街上随便买的……”那丫头有些谨慎,生怕被沐琉璃责罚,一双眼只顾着瞧着地下,一刻也不敢抬头。 “我看着倒好,你多少银子买来的?”沐琉璃微微一笑,说道:“我同你买下可好?” 那丫头原先只顾着害怕,倒想不出沐琉璃还会这么说,一时间呐呐不言,愣了好半天,才说道:“任凭姑娘的意思便是了……” 沐琉璃给了她五两银子,那丫头看着手里头一整块白花花的银锭子,睁大了眼睛,“姑娘,这只是个手帕,不值得这么多的。” “我同你强买下来,多给些也无妨。”沐琉璃拿着那张帕子,慢慢踱回了内室。 将门关上,拿出柜子里一套黑色的衣服,这套衣裳肩膀处还有一处箭撕破的口子,不过已经被很好地缝合起来,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她对那国师有一点疑问,如此一个醉心功名利禄,道心不稳的人,怎么可能修成正道,但是他的身上,确确实实是有一个真正的宝物。 待到用了晚膳,天色也暗下来以后,沐琉璃回到房间里,换上那一身黑衣,将白色帕子将脸蒙上,只露出半张脸上一双黑色琉璃似的眸子。 其实她自己并非没有帕子,只是那些料子都过于名贵,若是叫国师见到,没准就能猜出自己的身份。 她穿好衣服,将房间里的灯火都吹灭了,一回头,就看见窗外的亮光里站着一个人影,好险没把她吓出个好歹。 “沐姑娘,睡了么?”是新月的声音,她只问了一句,没听见回答,便踌躇着准备离开,嘟囔着:“今儿姑娘怎么睡得这般早?” 脚步声渐渐远去,沐琉璃才从黑暗中走出,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 一仙楼是皇宫内最高的建筑,她一眼就能够看清,熟练地避开了巡逻和守卫的士兵,她终于到达了那幢高楼之下。 只是轻轻的一道风,便将檐角的铃铛撩拨得一阵轻响,楼内依稀只有顶部还有淡淡的灯火亮光,沐琉璃一提气,直接踏着虚空飞起,脚步在檐上点了几下,燕子似轻盈地落在塔顶。 塔内。 屏风后是一张檀木的桌子,上面燃着线香,烟气袅袅升腾,将其后一个人的面孔熏得容隐若现。 国师坐在蒲团上,忽的睁开眼睛,朝着窗外看去。 “何人?”国师抄起拂尘,厉声喝道。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轻笑,听着倒是雄雌莫辨,柔柔的,煞是好听。但是国师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他死死盯着屏风前面的一道阴影,阴影越来越近,最后停了下来。 “国师大人。” “夜闯皇宫,可是死罪!”国师捏紧腰间的佛珠,厉声说道。 不过屏风外面的人居然丝毫都没有害怕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 “我只不过是想来看看——” 国师瞳孔收缩着,就听见另外半句话如同叹息一般被吐了出来:“国师大人究竟是靠着什么东西,当了国师的。” 第七十一章 谁叫你来的 国师大骇,正想要叫人,却听那人好听的声音响起:“最好不要叫人哦,否则他们知道,堂堂国师大人居然连个蟊贼都处理不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国师一怔,却也歇了要叫人的心思。他慢慢绕过屏风,只见那儿站着一个人影,略微有一些娇小,面上蒙着白纱,看不出到底是男是女,不过听着声音,到更像是个少年。 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冷声道:“本国师又怎么会怕了你?” “那最好。” 沐琉璃点了点头,伸手去取国师腰间的佛珠。 国师一时不察,倒是被她手快地拿了过去,他一时间目眦欲裂,直接扑上去想要夺回去,就见沐琉璃身子轻盈地一躲,便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 他没了佛珠,便什么依仗都没有,就连简单的神力都施展不出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谁叫你来的!” 沐琉璃看着他满脸狰狞,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气得不轻,那串佛珠在她的手中悠悠泛着光芒,其中的神力一点一点地涌出,倒是极为纯粹,她清楚,这一件法宝落在这国师手中只怕是没法发挥出最大的效用的。 “给你就是了,我又不要你的。”沐琉璃撇了撇嘴,将那佛珠一抛。 国师眼睛睁圆,拼命往前一跃,接住了那一串佛珠,第一件事就是汲取其中的神力,一道神力组成的剑光一闪,直直地朝着沐琉璃的方向射过去。 沐琉璃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当即召出一缕神力,挡在身前,将那些剑光如数拦住。 剑光在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前面被拦截,国师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瘦小的少年,颤抖着说道:“你怎么会法术?” 沐琉璃方才的行为只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暴露了。 不过她倒也不太在意,毕竟她已经乔装过,不会被就此发现。 国师贪婪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划过,只见她身上并没有法器,这么说来,只能是她本身具有这样的神力。而且能够挡住他的剑光,这说明只怕她的神力并不亚于他的法器! “不过是法术而已……这与你无关。”沐琉璃皱了皱眉,拍去因为方才的一番打斗弄皱的衣摆,说道:“不过你既然不过是个凡人,神力也得依靠法器,那你一开始是怎么得到这样强大的法器的?” 国师脑中转的飞快,他见此人似乎也并没有恶意,毕竟这样厉害的人物,若是真的想要对他做什么,难道还需要等到现在么? 而且他还对自己的法器颇为感兴趣,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你莫非是修炼的散仙?”国师眼睛一亮,态度也颇为和煦起来,一反方才的戒备,说道:“既然是道友,不如早些告知于在下,免得再动干戈。” 沐琉璃愣了愣,见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也不再辩解,干脆将错就错下去。 “本国师也曾是师从一个仙君,这法器也是他赠与我,不过我还不能修炼得道,一切都还要依仗这一个法器。”国师说着,悠悠叹了口气。 “仙君?”沐琉璃心下一惊,连国师刻意靠近也没有觉出异常,她皱着眉头,“你认得仙君?” 按道理说,这种情况并不合理。仙君并不能和凡尘俗世走得太近,收弟子无可厚非,不过若是弟子身为国师,那就不太合适了。 国师摇了摇头,“仙君已经陨落了,如今我能得到的,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器。若是道友能够告诉我如何修炼,本国师一定重金酬谢。” 沐琉璃一眼就看得出,这国师并非修炼之人,他放不开凡尘俗世的诱惑,满心都只有功名利禄,根本就不可能真正修成。 她摇了摇头,“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国师眼中划过一丝遗憾,他轻轻一笑,看着瘦小的黑色身影,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也无妨,大家都是修行之人,日后若是有事,还可以来找我。” 沐琉璃没注意到他眼中划过的一道精光,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后便走了出去,从塔上纵身跃下。 塔内,国师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他得意地看着自己掌心跃动着的萤火,正一丝一丝地,慢慢地融进自己的体内去。 他一挥手,这一次,他不需要借助法器,就能够发出一支神箭,只不过那神箭还是稍微有一些虚弱,只能在不远处的架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接着就消散了。 “哈哈哈——”国师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大笑起来。 不远处,刚刚离开皇宫的沐琉璃隐约觉得自己体内的神力动荡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她倒也没当一回事,只是加快脚步,朝着远处的璋王府而去。 …… “姑娘这几日怎地容易倦?”新月在沐琉璃跟前服侍着,颇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该不会是这几天下雨落了凉,被冻着了吧?要不奴婢去将那一床新的棉花被子去过来给姑娘换上吧?” 沐琉璃想起那床厚重的,甚至没晒过的杯子,就连连摇头,“不必,我没有冻着,不过是总觉得有些乏。” “是吗?”新月瘪了瘪嘴,“这日子里的确是有点犯困的,日子短了,就知道天天睡觉了。” 沐琉璃抿着唇笑了笑,“你想去睡了?跟我说一声就是了,咱们春华苑又不是养不起一只懒猪。” 新月一听,脸皮都臊红了,“姑娘说的哪里话,就知道取笑奴婢。一会子小郎君到了家里,你也还这样说呢!” 沐琉璃收了笑,瞧着暖融融的檐外,一点碧青融进蓝蓝的天际里去,庆幸着今儿的天气还算是晴朗。苏璟安也不知道到了哪里,算着时辰,怎么也该到了。 正这么想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被几个丫头簇拥着穿过庭院。 “娘亲!”苏璟安看着倒是沉稳不少,笑出一排小白牙,朝着沐琉璃扑过来。 “瞧,正说着就来了!”新月一见苏璟安,笑得牙不见眼,拿了小丫头们新做的桂花糕去逗他玩。 第七十二章 昏倒了 苏璟安乖乖巧巧地接了她的糕点,第一件事就是递给沐琉璃,“娘亲先吃!” 沐琉璃抿着唇接了,瞧着苏璟安身后几个丫头们都捂着嘴笑成一团,不觉也弯了弯唇角,她将糕点放在盘子里,伸手摸了摸苏璟安的脸颊,轻声道:“这才几日,就瘦了?” “师兄他们都说我脸上有肉,像小孩子。”苏璟安撇了撇嘴,颇有些不乐意。 沐琉璃噗嗤一声乐了,“你不是小孩子么?” “当然不是了,璟安已经长大了!”苏璟安“吭哧吭哧”地拽着沐琉璃的衣摆,趴在她的膝头,闷声说道:“璟安好久都没见到娘亲了,好想娘亲啊!” “你这次回来,不是很长一段时间不必再回去了么?”沐琉璃揉揉他的脑袋,说道。 她抬眸看了看天色,也不过是上午,甚至还未吃午膳,也不知为何,身子真真是倦得紧,这会子才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苏璟安还巴巴地拽着她直哼哼,“娘亲娘亲,我们去找爹爹吧!” 新月眨眨眼,露出一个笑意来,“姑娘快些去吧,上次就听王爷身边的丫头说,王爷吃着那糕点觉得不错,你这次再带些过去。” 沐琉璃提着新月备下的食盒,慢慢站起身来,忍者身上的倦意牵了苏璟安慢慢地走。 忽的脚下一绊,她险些整个人对着满是石子的路倒下去。 “娘亲!” 苏璟安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她的腿。 沐琉璃晃了晃脑袋,方才那一阵眩晕,叫她觉得莫名其妙。细细探查着体内蹊跷,这才叫她发觉出神力依然消散了许多,那些她夜里稳固好的神力这会子又四散开去,连同神力一并消失了的,还有这副身体的精气。 难怪她会觉得十分困倦,原来是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沐琉璃晃了晃脑袋,在路面上站稳了,这才伸手揽过吓得不轻额苏璟安,安抚道:“没事的,娘亲只是一个没站稳,不碍事。” “是吗?”苏璟安眨眨眼,他自小同沐琉璃一同生活,生命中就这么一个娘亲,沐琉璃对他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其他任何东西,因而他见沐琉璃失常,才会这么紧张。 沐琉璃扯出一个笑来,只觉得手里的食盒也变得无比沉重起来,眼前也是一片暗沉,神力和精气居然一并缓缓流失,就这么在她的面前主动流失。 她死死咬住牙,就算是她一直使用法术,也不该是这样的,而且更别说她根本就没有动用法术,怎么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苏璟安只觉得拉着他的那双手变得有些冰凉,他担忧地抬起头来,却只看见沐琉璃一双淡漠的眸子,看不出什么异常。 到了璋华苑,陈伯一见来的还有苏璟安,那张老脸上都带上了笑意,笑呵呵地替他打开了门,笑眯眯的说道:“小世子回来了?在国子监学得如何?” “我觉得很好!”苏璟安的声音清脆,一双和沐琉璃极为相似的大眼睛这眨巴着看着陈伯,可爱得叫人恨不得捏一捏抱一抱。 “哈哈哈,王爷已经等了很久了。”陈伯让开身子,让沐琉璃母子进了院子。 沐琉璃今日穿了一身粉白色的裙子,那裙子松松垮垮的,却系了一条腰带,将玲珑有致的曲线展现出来,袖口露出一截白嫩的胳膊,粉白的指尖上什么也没涂,浅浅得泛着红,显出一派女儿家的娇态。 苏璟安跟着她,因而她的脚步慢慢的,也不急,就怕苏璟安跟不上。 苏照璋一抬眼,就看见沐琉璃牵着苏璟安,缓缓而来。她半低着头跨上台阶,似乎在嘱咐苏璟安要小心,整个场景无比温馨。 “爹爹!”苏璟安迈上最后一个台阶,就急急朝着苏照璋冲了过去。 苏照璋露出一个笑意,伸手接住他,“璟安。” “我可想你啦!”苏璟安笑眯眯的,一张嫩白的小脸上因为跑的太快,还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他伸手抓着苏照璋的衣服,面上露了些关心,“爹爹身子好些了没有?” 陈伯在一边看着,脸上也不禁显出一丝笑意。这孩子,年纪小小,就已经如此懂事,看来沐琉璃这些年教养他教养得甚好。 “好多了。”苏照璋微一抬眸,就看见沐琉璃将一个食盒放在桌上,盖子一揭开,一股子桂花香气便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父子俩一齐转过头来,眼里难得露出了一致的渴望。 “院子里的丫头们做的,这次和上次不是一种,你尝尝?”沐琉璃将食盒里的盘子取出来放在桌上,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苏照璋便伸手取了一块,苏璟安眼巴巴地瞅着,苏照璋突然心生逗弄他的意思,拿了糕点,笑盈盈地逗他,“璟安想吃吗?” “想……”苏璟安点头,眼露渴求。 苏照璋一笑,将糕点放入自己的口中。 苏璟安:“……” 沐琉璃:“……”这人还挺不正经。 沐琉璃掀了眼帘瞧着他们俩,颇觉得无语。她身子倦极了,便再也站不住,慢慢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好了好了,这一块是璟安的。”苏照璋看着苏璟安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倒也不忍心再为难他,直接就把糕点喂了他一块。 苏璟安砸吧砸吧小嘴,正想要招呼沐琉璃一起吃,就看见沐琉璃头一歪,整个身子慢慢坠了下去,竟然昏倒了! 他吓了一跳,“娘亲!” 苏照璋的速度比他更快,就在沐琉璃即将滑落在地面上的时候,他便站起身来,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沐琉璃!”苏照璋惊骇,死死盯着沐琉璃紧闭的双眼,嘶声喊道。 怀中的人已经毫无反应,安稳得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 “去传御医!”苏照璋冷声吩咐着,陈伯连忙应诺而去。 “娘亲这是怎么了?”苏璟安吓得不轻,他看着苏璟安将沐琉璃轻轻放在长凳上,便整个人趴了过去,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第七十三章 疑问 沐琉璃脸色苍白,红唇泛粉,细看之下,眼底下方还有两小块乌青,一副内需受损的模样。 苏照璋眉头拧成一团,脸色凝重,摸着苏璟安的头安慰道:“许是最近太过劳累,娘亲没有休息好。” “娘亲。”苏璟安握着沐琉璃的手轻唤道,音中带着些许鼻腔,“刚刚来得路上娘亲差点摔倒,娘亲的手也凉凉的,当时我察觉到不对,却并没有多想,都怪我,硬拉着娘亲来找爹爹,应该让娘亲好好休息的。” “璟安乖,不是你的错。” 苏照璋抿唇,心里清楚,沐琉璃一向坚强,也并非柔弱之人,怎会轻易晕倒? 不多时,太医匆匆赶来,对着苏照璋行礼之后,在沐琉璃的皓腕垫上一块白布,开始为其把脉。 “如何?”苏照璋问到。 “姑娘并无大碍,”太医起身,对着苏照璋答到。“只是太过于疲惫,导致内虚,这几日好好休息,吃药仔细调理就好了。” 苏照璋剑眉微蹙,对太医的话不置可否,对着在一旁的新月问道:“这几日可发生了什么事?姑娘做了什么?” 新月茫然的摇摇头:“并无,姑娘这几日一直待在春华苑。”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只是,许是入秋的关系,这几日姑娘容易疲倦,坐着坐着都能睡着。” 这可不像她,苏照璋心中嘀咕,沐琉璃性子冷淡,作息一向规律,怎么会轻易犯困? “太医,你与本王说实话。”苏照璋目光清冷,“如此症状是过于疲惫所致,还是有人下药?” 太医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想了想,对着苏照璋抱拳:“微臣医术虽不精,但也行医几十年,经脉相来看姑娘的确不是中毒,更像是劳累过度,精力消耗的太快,以至于疲惫不堪才会倒下。” 苏照璋点头,眉头拧得更深,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太医又嘱咐几句,开好一道方子后,退了出去。 “爹爹。”苏璟安轻扯苏照璋的袖子,“娘亲不会有事吧?” 他虽年幼,但吃过许多苦,比同龄人早慧许多,听到苏照璋和太医的谈话,想起以前跟着娘亲被人陷害追杀的过往,以为这次娘亲又遭人陷害。 思及此,苏璟安不由得鼻子一酸,眼中顿时盈满了泪水:“都怪我不好,应该一直陪在娘亲身边保护她的,早知道就不上学了。” 苏照璋心疼的用手指拭去苏璟安的眼泪:“璟安乖,娘亲不会有事的,有爹爹在,爹爹会保护你,也会和你一起保护娘亲。” “恩,我相信爹爹。”苏璟安抽噎,“娘亲什么时候会醒来?” 苏照璋把苏璟安轻揉进怀里,轻生哄道:“璟安先回去休息,爹爹来照顾娘亲,等娘亲醒后再告诉你。” 苏璟安咬着牙摇头。 苏照璋有些无奈,轻捏着苏璟安的鼻子:“娘亲太累了,要睡好久呢,你不好好休息,等下怎么替爹爹继续照看娘亲呀。” 苏璟安觉得有道理,看看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娘亲又看向抱着他的爹爹,眉头一皱:“爹爹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我先照顾娘亲。” 苏照璋轻笑,心中感到欣慰,顺着苏璟安的话继续哄到:“就是因为爹爹身体比较不好,更容易疲倦,才要先照看娘亲,等爹爹累了,自然会来找你的。” 苏璟安细想了一番,点点头。 “乖,陈伯,带璟安下去休息。” “是。” 苏照璋坐在床头,细细观察沐琉璃的眉眼,手掌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脸颊,满目担忧。 “你说姑娘这几日总是容易疲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苏照璋再次对新月问到。 “似乎是在三天前。”新月答到。 “三天前。”苏照璋眯起眼,三天前,他带着她去过一趟国师府。 难不成是国师对沐琉璃做了什么?苏照璋心想,不可能,国师没有理由对沐琉璃下手。 难不成,是知道了沐琉璃是暗杀颂贵妃的凶手? 苏照璋眼中冷光一闪,又否决了这个猜测,国师要是知道沐琉璃是凶手,应该回直接禀报陛下。 “那可有什么异常?” 新月偷偷观察苏照璋的脸色,见其一脸严肃,心中更加明白了沐琉璃在王爷心重的地位,不敢怠慢,再次细细回想,脑子灵光一闪,小心翼翼的答道:“姑娘休息时间向来准时,但三天前姑娘房中的灯很早就熄灭了,这…可算异常?” 苏照璋眉头一挑,三天前,在国师府中的线人回报说有人疑似夜闯了国师府,只是动静不大,国师也并不追究,以至于不了了之,难不成那个夜闯国师府的人,是她? 苏照璋又把目光放在沐琉璃的脸上,手掌摸着她的鬓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她才可以信任依靠他,事事与他商量,而不是自己铤而走险自作主张。 虽然不知道沐琉璃对国师如此上心的原因是为什么,但很显然她并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看来,他也有必要对国师上心一下了。 待沐琉璃醒来,已是黄昏,天边撒下一片绚丽多彩的红霞,连云也染成了绯红色,透过窗户照进来,格外好看。 沐琉璃睁开眼,只觉得身体疲惫异常,四肢无力发软,想要运传神力,却猛然发现体内神力枯竭,所剩无几。 怎么回事儿?自己这段时间并没有用法力,怎会如此? “娘亲,你终于醒了!”苏璟安见沐琉璃睁开眼,不由的轻唤一声,鼻子一酸又莫名委屈起来,“娘亲,璟安担心死你了。” 对上苏璟安玻璃珠子般清透明亮的眼睛,沐琉璃心中划过一丝暖意,想要开口安慰,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涸。 苏璟安把沐琉璃从床上扶起,让她依靠在软枕上,又倒了一杯水递到沐琉璃手中:“娘亲,爹爹也很担心你,照看了你好久,被璟安一直劝才回去休息的。” 茶水入喉,沐琉璃感到身体上的不适散了小半,她笑着摸苏璟安的头:“娘亲没事儿。” 第七十四章 修炼 和苏璟安吃过晚饭,哄他回房之后,沐琉璃支开下人,盘腿坐在床上,开始运转小周天。 可这王府之内灵气稀薄,想要恢复神力有些许困难,运传许久还未恢复体力,让沐琉璃不由得有些烦闷,要不是如今身体实在虚弱,她都想直接去皇宫那药房灵气最浓郁之处修炼。 说起来,沐琉璃仔细回想,三天前夜访国师回来之后就开始时不时精力疲倦,还以为是凡胎入秋困乏的正常症状,如今想来,恐怕是那国师趁自己不备时动了什么手脚。 沐琉璃秀眉微蹙,身体疲倦精力虚耗的症状分明就是自己过分使用神力才会出现的,难不成那国师利用了什么妖术用了我的神力不成? 是了,当时被那国师拍了下肩膀,在回去的路上就感到轻微的神力震荡,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若真是如此,还真是小瞧了那国师。 沐琉璃轻哼一声,眸中闪现一道寒光。 吸取别人之力为己用,看似聪明,实在愚蠢至极,即使不遭受到反噬,也会因力量不合而损伤机体。 只是国师区区一介凡人,怎么会懂得如此邪恶的法术? 多半是和他提到的仙君有关。 想起那国师的虚伪面孔,沐琉璃心中感到一阵厌烦。 现下,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国师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自己的神力消耗如此之快,若真是借用了自己的神力,又该如何切断这个联系。 好歹自己也是紫薇星君,在这小世界中如此辛苦的修炼,怎可能到最后为他人做嫁衣? 门口传来敲门声:“沐姑娘,睡了吗?” 是苏照璋的声音。 沐琉璃美目微睁,被打断思绪心中略微不爽:“璋王殿下,有事吗?” 门口静默一会儿,似在思索什么,苏照璋再次轻扣房门:“也无事,就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沐琉璃整理下衣衫,看向窗外,月亮已半悬,今夜无星,空中还可见几朵云彩。 今夜风大。 “已时深夜了,多有不便,王爷还是回去休息吧”沐琉璃说道,“我已经无碍了。” 苏照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想进去看看沐琉璃,但也知晓男女有别,只能轻叹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我派人去调查了这几天国师的行踪,还有他接下来的打算,都在这个信封中。” 沐琉璃闻言直奔打开房门,苏照璋正准备把信封放在地上,见沐琉璃突然出来,微微愣住:“你,没事了吧?” 月光下的沐琉璃一身青衣,如墨般的秀发随风飘扬,一双杏眼顾盼生辉,大病初愈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 苏照璋心神荡漾,熟悉的心动感觉再次蔓延心尖。 沐琉璃低眉垂眼,心中蔓延楚一丝不知名的情绪,看着苏照璋手中的信封,又对上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 他是猜到自己这次的昏倒和国师有关吗? 苏照璋把信封递到沐琉璃的手中,眼中的担忧未退,忍不住伸手整理沐琉璃鬓角的碎发。 沐琉璃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苏照璋的手。 “有关你的事,本王放心上了。”苏照璋收回手,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对着沐琉璃郑重的说道,“所以沐琉璃,你可以信任我,我可以帮你。” 沐琉璃不解,想要询问苏照璋帮自己的原因,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嘴巴微张,半响却道出两个字:“谢谢。” 苏照璋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你都不问为什么?” 沐琉璃摇摇头:“我知道,因为我是璟安的娘亲。” 苏照璋皱眉,语气颇为不满:“不是因为这个。”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国师吗?”沐琉璃打断苏照璋的话问道。 苏照璋眉间一动,听沐琉璃如此硕,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她昏迷体虚的事情果然和国师有关。 “为什么?” 沐琉璃有些好笑的看着苏照璋:“你不知道原因就帮我,除了我是璟安娘亲的原因还有什么?” 苏照璋抿唇:“他伤了你。” 沐琉璃一愣,眼前的少年郎眼睛清澈灵动,黑白分明,那倒影中只有她一人。 眼神是显而易见的认真。 明明只是四个字的一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像是誓言一般。 沐琉璃感到脸颊微微发烫,她别过脸,不敢再与苏照璋对视,接过苏照璋手上的信封,退后脚步有点慌乱,少了平日处事不惊的淡定。 “天色已晚,晚风甚凉,王爷还是快回去休息吧。”沐琉璃微微欠身,下了逐客令。 只是在转身关门之时,再次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走,精力虚耗的感觉涌上脑门,身体一软,倒在了门边。 “琉璃!”苏照璋惊慌上千,一把把沐琉璃抱在怀中,“快,来人!叫太医!” “没用的。”沐琉璃脸色苍白,声音虚弱的制止道,“我知道原因,你听我的。” 苏照璋点点头,把沐琉璃抱到床上。 …… 同一时间一仙楼 时辰已到,月亮悬于高空,透过楼顶的圆窗照射在屋子中央的鼎炉之上。 国师抬头望向天边悬挂的圆月,眯了眯眼,嘴角勾起,手中握着佛珠结了个法印,一道赤红的火光围绕在鼎炉周围,把其紧紧包围。 国师口中念念有词,不断的变化着手印,眼中的精光越来越深,甚至逐渐贪婪起来。 不错,不错。 从那日少年体中收走的神力和佛珠上的力量结合果然不一般,竟然可以催动着赤青丹炉炼丹。 很好。 这样下去,自己想要的洗髓丹一定可以练成,到时候吃下去,定可以洗髓这凡人之躯,成为真正的修道之人,而无需依靠这串佛珠。 想着,国师兴奋起来,加大法印抽取神力,丹炉泛着赤光运传,一道药香渐渐从炉里穿来。 璋王府内,苏照璋守在沐琉璃的床前,为沐琉璃输送内力,沐琉璃强撑着打坐,咬着牙吊着一口气,明显感受自己体内神力的枯竭。 她倒在苏照璋的怀,声音虚弱:“带我去皇宫,去雪雯楼。” 第七十五章 洗髓丹 苏照璋不明所以,但见沐琉璃神色认真,也不敢耽误,马上抱着她准备夜进皇宫。 即使能修炼神力,但毕竟还是已经死过的凡胎,若是神力枯竭,这具肉身恐怕也撑不下去。 到时候别说塑造神躯,自己的灵魂会怎么样也不知道。 只是这神力消耗的如此之快,也不知道国师在干什么。 沐琉璃利用星盘稳住心神,算是给自己立了一道屏障,暂时止住了神力外泄。 雪雯楼是这京城中灵力最为浓郁的地方,只要赶到雪雯楼,在那修炼一会儿,就能补充神力,可去找国师算账。 苏照璋不知沐琉璃心中所想,只当时以为雪雯楼里有可以医治她的药。 “琉璃。”苏照璋把沐琉璃抱在怀里,能明显感受到她的体温越来越冷,“你撑住。” 苏照璋声音颤抖,紧紧的搂着沐琉璃,双目渐渐通红。 沐琉璃没有力气回苏照璋的话,只能轻轻扯着他的袖子,以示自己并无大碍。 现是深夜,皇宫之中早已宵禁,宫门紧闭。 守门的侍卫拦住了马车,直言已是宵禁,没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旨意不能进去,那怕是立下赫赫军功的璋王也不能。 “职责所在,还请璋王殿下理解小的。”那侍卫陪着笑,不管陈伯和苏照璋怎么说都不让路。 争执声把闭目养神的沐琉璃吵醒,她睁开眼,见苏照璋脸色阴沉,眼中带着怒气,猜到苏照璋想要直接把玉牌递过去硬闯,一把按住:“你这样进去,怕也是到不了雪雯楼。” 苏照璋抿唇不答,目光定定的看着怀里嘴唇泛白的沐琉璃:“那就冲进去。” 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出口。 那可不行,苏照璋如此不顾法制夜闯皇宫,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定会按上个意图谋逆的罪名,沐琉璃不想让苏照璋为了她背上这个罪名。 确实是自己大意了,没有多想,就让苏照璋带着她去雪雯楼。 沐琉璃微微气喘,示意苏照璋把耳朵附过去,小声说道:“找一个隐蔽、离雪雯楼最近的地方。” 苏照璋照做。 马车停靠在一处,沐琉璃让苏照璋遣散无关紧要的人,在他的搀扶下盘腿坐下,开始利用罗盘运传周天。 这里里雪雯楼最近,也可吸取灵力。 她深知不能在凡人面前暴露神力,可此刻也管不了了那么多。 罗盘借着月光发出淡淡的金光围在沐琉璃的身旁,天空中的云朵散开,在月亮旁边露出一颗星,正是紫薇星。 星盘对应紫薇星,借用紫薇星和月光的精华沐琉璃操控着星潘,也恢复了一些神力。 沐琉璃睁开眼,那双似装了星辰皓月的眼眸发出光芒,利用寻视之术,寻得了自己丢失的神力,正在那国师的一仙楼,也探查到了国师在利用佛珠炼丹。 炼丹正要丹成,正在关键之时,只因沐琉璃用星盘护住了身体,暂时隔绝了神力外泄,国师正在气急败坏,加大结印想要再次吸取神力。 果然是个只会利用法器发力的半吊子。 沐琉璃冷哼一声,也看出那国师所用的丹炉属于上品法器——赤青丹炉,可练出品相极好的丹药,而如今鼎中所练的丹药是洗髓丹。 看来,这国师想要用洗髓丹洗去体内杂质,以便于修炼。 罗盘一动,蓦地消失,出现在国师身旁,趁国师不备打中他的手腕,夺了佛珠而走。 当时只觉得这佛珠上灵力纯粹,是个好东西,现在想来,那国师肉身凡胎,借助此珠才拥有法力,可能那吸取盗走她神力可为国师所用的媒介就是这串佛珠了。 罗盘稳稳的落在沐琉璃手中,带着国师的佛珠,沐琉璃嘴角上扬一丝冷笑,寻视之术并没有断开,她看着国师被吓得脸色苍白,大喊大叫,急慌慌的寻找佛珠。 在一旁目睹一切的苏照璋惊讶不已,他能认出那串佛珠就是国师平日一直带着的,而沐琉璃手中星盘,他也曾在她房中见过。 做完这一切的沐琉璃身体一软,苏照璋及时扶住,看沐琉璃苍白的脸上渐渐红润起来,心中虽然惊疑,但也安心许多。 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苏照璋有预感,要是在多耽误一会儿,也许她真的要永远离开他,思及此,苏照璋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睛湿润起来,低头在沐琉璃额前落下一吻。 施完法的沐琉璃已经力竭,靠在苏照璋的怀里气喘吁吁,感受到额前的温热,沐琉璃眉眼微动。 “快离开这里。”她说道。 脸上莫名烫的厉害,内心竟有难堪之意。 苏照璋点头,唤来陈伯驾马。 一仙楼已经乱成一团,点起了无数火光,苏照璋掀开窗帘远远的望着,表情在灯光和夜色下晦暗不明。 “明天,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雪雯楼。”苏照璋附在沐琉璃的耳边说道。 苏照璋并不傻,即使在怎么不相信,看到眼前的情景能猜到的七八分。 雪雯楼灵气浓郁,里面的药草几乎是极品,灵气是修道者最为需要的,这点他略有耳闻。 苏照璋再次抱紧怀里的人,把下巴抵在沐琉璃的头上,他现在知道了怀中人的秘密了。 难怪,难怪当初她执意要丢下璟安,执意想要离开这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清冷模样,修道者最忌沉轮红尘,陷于七情六欲之中,她这是想要斩断红尘,安心修道去啊。 可是,即使她是九天的仙女,他也执意要她留在自己身边,绝不轻易放她离开! 偏要让她滚入红尘之中,贪恋这人世,贪恋…他。 沐琉璃呓语一声算是回应,在苏照璋的怀中沉沉睡去。 沐琉璃有预感,这只是个开始。 月亮高悬夜空,风从远处吹来,推动云遮住月色,京城之中黑暗的地方更黑了,一仙楼吵声阵阵,国师催动护卫在周围寻找可疑的人。 照在丹炉上的月光消失,原本失去神力还在燃烧的火焰倏然熄灭,丹炉之中,一刻通体发亮的丹药已经大成,只一会儿,那丹药亮度渐退,若不细看,与凡间任何丹药一般无二。 第七十六章 情不自禁 圆月被乌云遮盖,闪亮的紫薇星也退去了光芒,原本护住沐琉璃的星盘之力徒然消失。 沐琉璃体内神力激荡,整个人昏昏沉沉难受至极,脑中一片混沌,神识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出。 本以为拿到了国师的佛珠,可阻住自己体内的神力外泄,可如此看来,一切还是想得太过简单,沐琉璃待察觉时体力神力耗空。 待到了王府,苏照璋把沐琉璃抱到床上,借着烛光细瞧她的脸时,才发现沐琉璃原本已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脸颊隐显乌青,呼吸微弱,几不可闻。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摸上沐琉璃的脉搏,感知许久,才切到脉动,苏照璋心猛得一挑,只觉得一股血气冲上脑门,大脑当机,呆呆的看着沐琉璃的脸。 脉相不稳,虚弱至极。 “琉…琉璃。”苏照璋双目赤红,双手颤抖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棒着她的脸,想要将她唤醒,可喉咙莫名干涩,几乎发不出声。 沐琉璃听到了耳边的轻唤,尽力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不清,只看清一双含泪的双目。 这双眼中有万千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沐琉璃看不懂,只感到内心深处一点刺痛。 神力枯竭,神识也快要剥离躯体,沐琉璃心中忧急,却在无能为力。 这王府之内但凡拥有神力,或者灵气多一点,她也不至于如此。 失算了,早知道就先不让苏照璋离开皇宫。 “琉璃…”苏照璋见沐琉璃张开双目,那双美目中无往日神采,倒像极了一滩廖廖生机的湖水。 苏照璋目呲欲裂,把沐琉璃再次拥入怀中,他不知道盖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如今已是深夜,更不知道太医何时回来。 “琉璃,别怕,没事的。”音线颤抖,犹如呓语。 他也不敢离开。 他怕。 苏照璋把下巴放在沐琉璃的头顶,枕着柔软的秀发,紧紧的咬着下唇,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唇口硬生生被咬破,几点温热的血流出,苏照璋毫无察觉。 沐琉璃眉眼一动,神识感受到头顶上方有神力,在苏照璋怀里挣扎起来,苏照璋见怀里的人儿在动,也不敢紧抱,松了手。 沐琉璃拼着力气棒着苏照璋的脸,仔细的感受神力泄出的方向,对着苏照璋的唇,吻了下去。 苏照璋一愣,身体僵硬。 就是像是久旱逢甘霖,沙漠中口渴已久的人寻得一汪清澈冰凉的泉水,沐琉璃越吻越深,竟与苏照璋唇齿相交起来。 沐琉璃吸取着苏照璋体内的神力,神识渐渐稳固,神力也逐渐屯于丹田,慢慢的流到四肢百骸。 苏照璋呼吸沉重,感受着口中的柔软,心扉已乱,顾及沐琉璃身体虚弱,不敢轻举妄动,理智告诉他,君子不趁人之危,应该把沐琉璃推开,但却忍不住抱住了沐琉璃。 苏照璋动作不停,睁开眼想要看沐琉璃,发现沐琉璃也正看着他,对上那双翦水秋瞳,苏照璋心中一暖,舌头在沐琉璃口中乱撩,两人舌唇更加缠绵。 “唔。” 沐琉璃秀眉微蹙,顿了一下,感受到从苏照璋体内的神力更加流转,原本想要把他推开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肩膀上。 即使不是为了神力,也许自己不会推开。 这个念头在沐琉璃脑中一闪而过。 避开耳目来到春华苑的安乐躲在门口,死死的盯着在床上正在轻吻的两人,恨不得冲上去,撕了沐琉璃的嘴脸。 明明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乡野村姑,竟然敢装病重,引得璋王可怜,借此获得关注! 安乐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眼中怨毒。 她原本听闻沐琉璃病重昏倒,想要看她笑话,却不想看到如此场景。 上次自己和苏照璋独处,要不是沐琉璃突然出现坏她好事,也许她早已经是璋王妃了! 思及此,安乐眼中的怨毒更深,暗暗发誓要沐琉璃好看。 安乐眼珠一转,跑院子中,见四周无人,在地上寻得一块个头差不多的石头,走到不远处,泄愤似的朝窗口砸去。 “彭”的一声,安乐勾唇一笑,提着裙子往外跑去。 响动把沐琉璃和苏照璋的意识唤醒,沐琉璃一把把苏照璋推开,才惊觉自己发丝凌乱,衣衫些许不整,雪白纤长是脖颈暴露空气之下,香肩半露。 她的脸颊烫的厉害,娇喘吁吁,看来推到一旁的苏照璋一眼,心中觉得羞愤。 似乎有些过头了,沐琉璃心想,低着头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 苏照璋站起,背对着沐琉璃,挠挠头:“抱歉,是我一时之间…情不自禁。” 苏照璋见沐琉璃模样,知道她是害羞,段然不会承认是自己主动亲吻他,倒不如说是自己主动的。 沐琉璃看向苏照璋,眼前的男子身长玉立,身形消瘦,耳尖通红。 “是我失礼了。”半响,沐琉璃才吐出一句。 “你现在感觉如何?”苏照璋转身问道。 “很好,劳王爷费心了。”沐琉璃答道 神识稳固,神力也稳定下来,身上的疲倦也一扫而空,沐琉璃感觉很好。 沐琉璃抬头对上苏照璋关心担忧的眼神,唇角微动,想要问他为何会有神力,可最终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见沐琉璃脸色恢复正常,看上去已无大碍,苏照璋轻轻舒出一口气,目光柔和,露出安心的笑容。 那笑像是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如释重负,温柔的不像话。 沐琉璃手捂着心脏,感觉心跳有些不正常。 “我叫陈伯去找太医,应该一会儿就到。” “不用了。”沐琉璃直接躺在,背对苏照璋,盖上被子,“我累了,想要早些歇息,王爷也请回吧。” 苏照璋安静的站在床前,半天不语。 “殿下请回吧。”沐琉璃又说了一声。 “我不放心。”苏照璋上前帮沐琉璃捏好被角,拉下床幔,“我在这守着。” 说着,退到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苏照璋还是担心,担心自己一时不察,沐琉璃又会像刚才一样,一副快要气绝离去的模样。 苏照璋不自觉捏紧茶杯,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第七十七章 纠缠 沐琉璃无语,起身看向苏照璋:“我真的已经无碍了。” “嗯。”苏照璋轻抿一口茶。 沐琉璃语塞,有些头疼:“王爷你在这屋里我也睡不着。” “你不用顾及我。” …… 你那么大个人,我倒是不想顾及也忍不住啊,沐琉璃心想道。 两人正僵持着,敲门声响起,陈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爷,太医到了。” “进来。” 来的太医鞋子和帽子都未穿戴好,一看就知道是被匆匆拉来的。 “下官见过璋王殿下。”太医对着苏照璋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苏照璋对着床的方向点点头,“劳烦太医了。” 沐琉璃有些认命的躺在床上,伸出手,露出手腕给太医把脉。 太医从药箱中取出枕帕,垫到沐琉璃的手腕上,过来一会儿,收回枕帕,起身对着苏照璋说道:“姑娘并无大碍,只是过于疲劳,需得好好休息。” 苏照璋皱眉,对这个答案显然有些不满,上个太医也是如此说,可沐琉璃后面的症状并不像是“并无大碍”。 “当真?” “是,姑娘身体强健,但从脉相来看,这几日应是没有好好休息,也许入秋的关系,身体疲倦也是正常。” 苏照璋点点头,并不答话,示意陈伯送走太医。 房中又只剩下两人,安静下来。 “太医也说我需要休息,殿下还要留在这吗?” 苏照璋续茶。 “殿下!” “上个太医也是这样说的。”苏照璋的声音清冷,不容拒绝,“我担心。” 担心你要是再次昏倒,我不在你身边。 担心你…会离开。 “我就在这守着,绝不打扰你休息。” 沐琉璃知道苏照璋是担心自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叹一口气。 已入深秋,夜风清凉,透过窗户吹进来,苏照璋忍不止打了寒颤,咳嗽了几声。 “殿下,您身体不好,这样会着凉的。”沐琉璃寻机说道,“你要是再次生病,可不一定好的了,再者,璟安也不想看我病倒好了之后,又看到自己的爹爹再次生病。” 苏照璋动容:“你在担心我?” “殿下还是回房内休息吧。” 苏照璋沉默,也觉得沐琉璃说得有道理,要是他再病倒,指不定那些人会如何害他,若他死了,这世间又有谁会护着她们母子? “况且,你我之间并无名分,若王爷留我这过夜,外面会怎么说我?”见苏照璋不答话,沐琉璃再次劝道。 但话说回来,沐琉璃带着苏璟安来到璋王府,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就没停过,女子名声这块,到也在坏不到那里去。 苏照璋看着沐琉璃的身影,心中的担忧还未全退:“那我去叫璟安陪你睡。” 沐琉璃本想拒绝,但又担心自己拒绝之后,苏照璋会执意留在这里陪她,只能点头应承下来。 第二日,沐琉璃一觉睡到辰时方醒。 早餐早已备好,沐琉璃端着一碗肉粥细细的喝着。 果然还是太累,竟然辰时才醒。 “新月你也不知道叫我起床。”沐琉璃对新月嗔怪道。 “是小郎君和王爷不让我叫的,说是让姑娘多睡会儿。”新月笑道,“看到姑娘气色红润,奴婢也稍稍安心了。” “娘亲生病应该多睡一会儿。”苏璟安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走来,直奔沐琉璃身边,“爹爹让我照顾娘亲,我自然也要让娘亲多休息的。” “你呀,”沐琉璃用食指点苏照璋的额头,满眼宠溺。 苏璟安把药放在沐琉璃面前:“这是爹爹今早熬的药,让我给娘亲送来。” 沐琉璃细闻药香,认出那药中有极北雪莲,极南珍珠,极东人参,极西丹石四味药,曾经和苏照璋说过的药方。 “你爹爹呢。”沐琉璃心情莫名愉悦。 “爹爹有事去皇宫了。”苏璟安答道,“娘亲等下要乖乖吃药哟。” “好。” 喝完粥,沐琉璃在苏璟安的面前喝下那碗药,见碗已空,苏璟安神在在的点点头:“娘亲真乖。” 沐琉璃不免觉得好笑:“你爹爹让你看着我吃药的?” “嘿嘿。”苏璟安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娘亲。”苏璟安突然问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 沐琉璃眉头一挑:“嗯?为何这样问?” “我今早和陈伯去买东西,听到有人说国师的一仙楼昨天晚上又妖怪,偷走了国师的佛珠。” “哦?”沐琉璃心下了然,“说来听听。” 昨晚国师佛珠被盗,一仙楼的人说是国师昨夜在夜观天象之时,发现京城上方的天象有异,正待细查,却被妖物打断,并抢走了佛珠,国师与之缠斗,才把妖物击退。 三分真七分假,国师还真是能说。 沐琉璃冷哼一声,对国师的鄙夷又加重了几分。 “娘亲,你说一仙楼的人说得是真的吗?”苏璟安再次询问,“是不是真的有妖?” 沐琉璃把苏璟安抱在自己腿上,轻捏着他的鼻子:“有没有妖很难说,但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妖异的事情都是人为。” 苏璟安乖巧的坐在沐琉璃腿上:“陈伯和爹爹也是这样说的,所以一仙楼的这件事也是人为吗?” 沐琉璃帮苏璟安整理衣襟,心想严格来说她也并不能算人,还是点了一下头答道:“多半是,璟安有兴趣?” “璟安只是觉得有趣,好奇而已。” 现在这个时辰已经退早朝,苏照璋还没有回来,多半也是因为国师的事情,毕竟昨夜苏照璋想要夜闯皇宫,国师心中定有疑虑。 多思无意,等苏照璋回来再问问。 “走,陪娘亲去花园走走,消消食。” 已是秋季,各色的秋菊在花圃中争奇斗艳,紫色的翠菊更是艳而不媚,在花圃中傲然独立,唯有一只。 “娘亲,那朵菊花好好看啊,是紫色的,从未见过呢。”苏璟安凑进菊花,蹲下细看。 “那是翠菊。”沐琉璃也细细观察起来,叶子成长椭圆型,头状花序,认出是翠菊,“花色多为浅白和浅红,如此蓝紫的花色很是少见,看来璋王府中照看花草的匠人很有手艺。” “哼。”安乐带着几个婢女从远处走来,“乡野来的丫头,竟也识得如此高雅的花?” 第七十八章 惹人烦 安乐穿着一身红衣,脸上妆容明媚,多为红妆,其额间点缀着一朵梅花,眼部周围打上了浅红的眼影,使其眼睛更加明亮动人,嘴唇上的深红胭脂,衬托着气色更佳,皮肤白皙,今日的发饰也娇俏,整个人看上去像极邻家姑娘,一副受父母宠爱还未长大的女儿模样。 沐琉璃原本微皱的眉头舒展,仔细欣赏安乐的装扮来,一身红衣加上这精致的妆容,配合她说话的语气,有一种刁蛮任性的感觉。 倒是可爱,但说话确实惹人厌烦。 安乐仰起头,继续保持着趾高气昂的模样。 沐琉璃觉得好笑,原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这安乐的应该不会再招惹她,如今看来到是她小瞧她了。 沐琉璃不想和安乐多有牵扯,牵着苏璟安想往别处走去,苏璟安从地上站起,却不走动,站在原地看着安乐,眼中带有怒气。 沐琉璃心中疑惑,正要询问苏璟安怎么了,苏璟安突然对着安乐甜甜一笑:“姐姐,你真好看。” 安乐微愣,鼻子发出一声轻哼,对于苏璟安的夸奖表示不屑,只当他是想要讨好自己。 毕竟是乡下来的野种,仗着与璋王有几分相似,想当世子,肯定是想要讨好她借此顺利留在府中。 “你倒是识趣。” 苏璟安笑了一会儿,又正经的问道:“姐姐有娘亲吗?” 安乐皱眉。 苏璟安抬头,故装疑惑的问沐琉璃:“娘亲,你总是教导璟安,做人要有礼貌,不可对人语出不逊,对吗?” 沐琉璃唇角微勾,心中猜到了苏璟安的用意,笑道:“是啊,每个有孩儿的娘亲都会这样教导。” “哦——”苏璟安拖了一个长音,回头惋惜的看着安乐,“这位漂亮姐姐真可怜,都没有娘亲。” “你——”安乐气得跺脚,脸色通红。 “姐姐,你没有娘亲好可怜。”苏璟安再次重复,语气惋惜,眼神却是得意,他拉着沐琉璃的手,对着已经气炸的安乐继续说道,“幸好璟安有娘亲,不然是不是也会变得和姐姐一样,长得好看却是个不懂礼数,善于嫉妒,心胸狭窄之人。” “你……你!” 安乐向前,想要抓苏璟安,苏璟安装作害怕的躲在沐琉璃身后,沐琉璃心情大好,对着安乐轻轻一推,安乐向后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幸好后面婢女及时扶住。 “童言无忌,安乐姑娘怎么好意思和一个孩童计较?”沐琉璃护住苏璟安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她。 苏璟安对着安乐做了一个鬼脸,又嘟起嘴,用委屈的语气说道:“漂亮姐姐,先生教导我们,要说真话,不能撒谎,璟安是做错了吗?” 又捶手做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姐姐没有娘亲送你去读书,所以不知道这个道理吧?那的确是璟安失礼了。” 沐琉璃拍拍苏璟安的脑袋,假装斥责道:“怎可这样说?安乐姑娘是王府的人,是陪着你爹爹长大的贴身侍女,怎么会没有读过书?” 苏璟安撇撇嘴:“先生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姐姐一点都没有读书人的样,张口就粗鄙之词,气度姿态也像极了泼妇。” 沐琉璃摸着苏璟安的头,脸上和眼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沐琉璃其实并不在意安乐的所作所为,可见苏璟安如此维护于她,心中难免动容。 也能明白,为何世人总想养一个孩儿在身边。 安乐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想不出话反驳,只能瞪着眼前母子。 原本以为沐琉璃会装装样子,假意斥责苏璟安几句,可见沐琉璃并没有这个想法,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菊花圃中的蓝紫色的翠菊随风飘动,安乐上前,一把把花扯下来,握在手中,得意的看着沐琉璃:“就像是这花园中只有一朵紫菊,这王府之内只能有一个女主人,你懂?!” 懂了,安乐这次来找茬就是为了宣誓主权的。 沐琉璃眉头一拧,觉得安乐此举尤为幼稚,与这样的人多接触简直是浪费时间。 沐琉璃牵着苏璟安手,满不在乎从安乐眼前走过。 苏璟安看着安乐手上的花,有些心疼,抬头见沐琉璃一脸不在乎的神色,忍不住问道:“娘亲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 苏璟安有些急了,牵着沐琉璃停下脚步:“她说她要做女主人!娘亲你没有听到吗?!” “娘亲不在乎。”沐琉璃回到。 “我在乎呀!”苏璟安瞪大眼睛,“娘亲不喜欢爹爹吗?” 沐琉璃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让苏璟安不开心了,思索如何回苏璟安话比较得体。 苏璟安见沐琉璃犹豫,小眼一瞪:“娘亲竟然不喜欢爹爹,为何要回来找爹爹,是为了把璟安丢给爹爹吗?” 沐琉璃唇角颤动,一时语塞,没有及时否认,刚开始的想法的确是想要把苏璟安丢给苏照璋。 见沐琉璃再次沉默,苏璟安眼中起雾,泛起泪水,咬着牙。 “不是的。”沐琉璃蹲下来,对上苏璟安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娘亲不会丢下你。” 苏璟安紧紧的看着沐琉璃的眼睛:“我不喜欢那个姐姐,娘亲不要让爹爹被她抢走好不好?” 苏璟安泪眼汪汪,看的沐琉璃心中泛疼,她用手指拭去苏璟安眼角的泪水,把苏璟安揽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部,温柔哄道:“璟安乖,爹爹永远是你的爹爹,不会被抢走的。” 不知不觉到了午时,沐琉璃带着苏璟安回到春华源,为了哄好苏璟安,做了好几道精致的菜肴。 看到桌上的可口的饭菜,苏璟安内心的郁结果然一扫而空,满心欢喜的吃起来。 “到了饭点,都不叫本王了吗?”苏照璋从门口走来,语气有些不爽。 “爹爹回来啦。”苏璟安迎了上去,“还以为爹爹不回来用午膳呢。” 苏照璋一把把苏璟安抱起来,走到饭桌前放下:“你娘亲做了那么多好吃的,我自然要回来看看。” 新月赶忙为苏照璋准备了一副碗筷。 沐琉璃见苏照璋眉宇之间带着愁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国师给你发难题了。” 苏照璋轻叹一口气,有些头疼的按住太阳穴:“国师的是倒是小事,只是端王今日当着父皇的面,送了我美女。” 第七十九章 昨晚睡得好吗 “美女?”沐琉璃夹菜的手一顿,“送你美女干什么?” “父皇今日询问了我选王妃的事,我以要娶心爱女子为妃为由拒绝,端王在旁,便说可以送我几个风情各异的女子,让我挑个自己喜欢的。”苏照璋特地加重了“心爱女子”,四个字的语气,:“端王执意如此,父皇也应允,我推脱不得。” 说完,苏照璋看着沐琉璃,想看知道她听到这些话有什么反应。 沐琉璃重新夹菜放在碗中:“也好。” 若苏照璋看上端王送的女人,娶其为妃,那女子也愿意好好照顾苏璟安,那她也可以安心离去,去修炼神力,重塑神躯。 苏照璋等了半天,见沐琉璃一脸无事,毫无在乎的痕迹,皱了皱眉头:“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沐琉璃舀了一碗肉汤递到苏照璋面前,仔细想了想:“端王此举,是想借陛下之力,往璋王府安插眼线” 见苏照璋脸色尤为不满,似在生气,沐琉璃不明所以,又补充道:“你虽被称为病王,看似病入高盲,时日无多,但手握兵权,又多次替陛下带兵出巡,征伐南北,甚得军心,算是皇子中最有实力和权力的皇子,端王狼子野心,对你忌惮也是正常。” “这我知道。”苏照璋脸黑了几分。 “你若担心端王送来的女子,大可不理她们。” 苏照璋深呼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定定的看着沐琉璃,想从她淡漠的表情的中看出一点在意的端倪,但沐琉璃神色如常,和苏璟安吃的正欢。 “昨天夜里。”苏照璋看着沐琉璃的脸,露出意味不明的浅笑着,“你睡得可好?” 那笑容怎么看都别有深意。 “咳…咳。”沐琉璃闻言拿着碗的手一顿,喉咙被汤水呛到,显然没有想到苏照璋会突然提昨晚的事,想起昨日两人的唇齿相交,沐琉璃即使没有放在心上,也不由得脸红起来。 她虽不懂凡间的七情六欲,但也明白,昨晚自己的主动亲吻肯定让苏照璋误会了什么,皱着眉头想要解释,但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当时自己神识快要离去,是为了获得神力稳固神识才不得已吻了他吧? 那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昨晚是璟安陪着娘亲睡的,娘亲睡的可香了。”苏璟安看着苏照璋,“爹爹,璟安有乖乖听话,好好看着娘亲哟。” 见沐琉璃脸上羞红起来,苏照璋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以为沐琉璃只是害羞不敢言,不由得心情大好,摸着苏璟安的头夸赞道:“璟安真乖。” 沐琉璃瞪了苏照璋一眼,低头默默吃饭。 算了,既然苏照璋不问,那她也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误会……就误会吧,日后定会有机会解释的。 想着,沐琉璃抬头看向苏照璋,心中疑惑起来,为何苏照璋会有神力? 按理说,神力护体,苏照璋即使不说百毒不侵,但也不至于虚弱至此才对。 可若不是自己护着他,苏照璋早就已经死了。 苏照璋感觉到沐琉璃的眼神,也回望过去,四目相对,苏照璋弯唇浅笑。 双瞳剪水般的眼神中,含着柔柔深情。 沐琉璃微愣,心中微乱,忙避开眼神。 “你放心。”苏照璋说道,“我不会把那些女子放心上,找到机会定会把她们赶出王府。” “这是你的事。”沐琉璃轻声回道。 苏照璋夹起一块肉,放在沐琉璃的碗里:“多吃点,你身体刚好,要补补,对了,早上给你送的药可有送错?” “没有,”沐琉璃答道,“本就是补气血固元神的药方。” “那就好。” 苏璟安见两人气氛好起来,小眼珠滴溜溜的一转,扯着苏照璋的袖子道:“那端王送的美女姐姐可是有娘亲的?” “嗯?为何这样问?”苏照璋不解。 苏璟安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也放下碗筷,看着苏照璋认真说道:“今早娘亲用完膳,我陪着娘亲去花园散步,遇到了一个漂亮姐姐,那漂亮姐姐就是没有娘亲,璟安虽然很同情她,但对她很是不喜。” 苏照璋询问的看向沐琉璃。 “是安乐。”沐琉璃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看苏璟安告状。 小孩受委屈,找自己的爹爹寻求公道,她可不敢打扰。 “璟安为何这样说?”安乐从下就侍奉在苏照璋身边,苏照璋视安乐为亲妹妹,听到苏璟安说安乐没有娘亲,心中些许不快,但也知道苏璟安是个懂礼数的孩子,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娘亲从小教导我知礼数,不能对人说粗鄙之词,璟安也知道天底下对孩子好娘亲都这样教导过,可那姐姐一见到娘亲,就…辱骂娘亲。”苏璟安小脸一皱,停顿了一下,似乎那个词太过肮脏,他无法说出口,“所以璟安以为那姐姐是因为没有娘亲才会那样。” 苏照璋脸色一黑:“她骂你娘亲了?!” 苏璟安点点头,又做委屈状:“璟安询问了一句,那姐姐就想上前打我,幸好我躲在了娘亲身后。” “真是如此?”苏照璋对沐琉璃问道。 沐琉璃忍住笑意,点了点头:“璟安还小,不会说话,激怒了安乐姑娘,安乐姑娘才想要上前打璟安。” 苏照璋不满的皱眉:“童言无忌,她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 “娘亲也是这样说的。”苏璟安眨眨眼,“后来那姐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恶狠狠的拔掉了花圃中唯一的一朵紫花,还说…还说要做女主人。” 苏照璋眉眼一皱,脸上已显怒容。 苏璟安添油加醋的说道:“爹爹,那个姐姐好凶,她是不是想把我和娘亲赶走?” 苏照璋觉得头疼,喝道:“她还没有这个资格!” 看苏璟安还是一副委屈害怕的模样,苏照璋安慰道:“璟安乖,爹爹会保护你的。”又看向沐琉璃,“不会让你和娘亲受委屈的。” 沐琉璃手上的糕点只剩一点,正满脸笑意的看着,对上苏照璋的眼睛,呛了一下。 第八十章 端王献美人 午膳过后。 沐琉璃以身体不适需要午休为由逐客,苏照璋有公务需要处理,就带着先行了回了书房。 “我一直视安乐为妹妹。”准备离开春华苑之时,苏照璋认真对沐琉璃说道,“并没有别的意思。” 沐琉璃并没有把苏照璋的话放在心上。 安乐想要如何,和苏照璋的关系又如何,都不是她该在意的,沐琉璃深知自己留在王府的目的,是为了苏璟安的未来,等苏照璋身体完全恢复,她就会离开这里,踏上修行之路,重塑神躯。 “娘亲。”苏璟安拉着沐琉璃的衣角,“那个姐姐是爹爹妹妹的话,璟安是不是要叫她姑姑?” “恩,如果她真的是你爹爹妹妹的话。” 视为妹妹和是不是妹妹,是两回事儿。 苏璟安是苏照璋的亲生儿子,即使如今还没有正式的名分,也是璋王府的世子,能让他叫姑姑的,必须是公主,而不是一个从小侍奉璋王长大的侍女。 但也看得出,苏照璋对安乐还是不错的,不然一个小小侍女,怎么会生出想要当璋王妃的痴心妄想? 苏璟安吸吸鼻子,还是有些不开心:“爹爹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沐琉璃心中好笑,知道苏璟安还在意安乐的所作所为。 “璟安乖。”沐琉璃笑看着苏璟安,“不管怎样,爹爹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你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嗯。”苏璟安点点头,笑道,“爹爹说了会保护我们俩的。” 璋王府书房内。 “王爷,端王殿下来了。”陈伯走进书房,表情有些微妙,“正在前厅,还…带着些人。” 苏照璋顿时头疼,知道端王是送人来了。 “十三弟。”端王雄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些许调侃的笑意,“本王给你送美人儿来了。” 真是会闻其人先闻其声,这端王竟不在前厅好好等着,独自前来书房了。 苏照璋面色不喜,又很快调整好,双手抱拳迎了上去:“七哥,怎么那么快就来了?有失远迎,还望谅解。” “无妨、无妨。”端王挥挥手,“是本王失礼了,独自闯进来,还望十三弟不要在意。” 你也知道独自闯进书房是失礼,苏照璋心中不满的嘀咕道,面上不显,依旧客套道,“七哥客气了。” “也是本王心急了。”端王面带笑意,像极了慈祥的兄长,“走走走,美人儿都在前厅,给你带了十个来,保准个个水灵,多才多艺,定又能让你心动的。” 说完,也不等苏照璋出声拒绝,就拉着他的手向前厅走去。 十个美人排成一队,安静站在前厅之中,姿态各异,身段婀娜,气质或委婉、或清丽、或魅惑,虽脸蒙轻纱,但看眉宇之间,也能看出是个美女。 十个美人之间,气质仪态各有千秋,辨识度极高。 看来,端王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见到苏照璋和端王出来,女子欠身盈盈行礼:“妾身见过璋王殿下、端王殿下。” 声音婉转,娇翠欲滴。 “如何?”端王笑问,“姿色不错吧?” 看到屋内的站成一排的莺莺燕燕,苏照璋嘴角抽搐,不由得感到头疼。 他没有想到端王今天就会送过来。 “七哥…有心了。” “这些美人,不但长得好,而且各有绝技。”端王拍拍手,“来,给璋王殿下介绍介绍自己。” “妾色小柔。”身穿抹胸蓝白襦裙,抱着琵笆的娇小少女,欠身行礼,“善于音律,精于琵笆。” “这姑娘弹琴指法妙绝,连皇宫里的乐师也难及三分。”端王称赞道,“我知十三弟你对音律也颇有研究,定会喜欢小柔姑娘的曲子。” “妾身嫣然,善舞。”接着是身材高挑,身穿红衣的女子,气质清冷,一双桃花眼明亮如星,毫不顾忌的看着苏照璋,眼波含情,风情万千。 眉宇的清冷,到有几分像沐琉璃。 苏照璋不免多看了几眼,叫嫣然的女子施了粉黛,眼角之处画了红色的眼影,看上去明媚含情,妆容不说厚重,是恰到好处的清艳。 不比沐琉璃,沐琉璃未施粉黛的眼睛也比此女子好看几分。 “妾身知画,擅画画和下棋。”明为知画的女子气质温柔清婉,音入琴弦,“也会唱曲。” 端王笑着点头,眼睛时不时的用余光观察着苏照璋。 剩余的女子一个个自我介绍,的确各有千秋,每个都掌握着一项手艺,或文或武。 每一个要是轮落青楼,都是可以卖艺不卖身的头牌花魁。 “七哥,你是从那里找到这十个女子?”苏照璋有些讶然。 端王为了在璋王府塞人,这是下来血本吧! 苏照璋原本以为端王只是随便塞人进来,却没想到他如此上心。 “为了十三弟你的终身大事,七哥能不费心?”端王拍拍苏照璋的肩膀。 安乐带着侍女端着点心从门外款款走来,笑不露齿,步态轻盈,不像一个侍女,倒像极贵族小姐。 安乐双手交叠合于腹前,膝盖微弯行礼:“安乐见过端王殿下。” “这许久不见,安乐姑娘是长得越发漂亮好看了。”端王看着安乐,夸赞道。 “谢王爷夸奖。”安乐莞尔一笑,“知贵客前来,安乐特地准备了精致糕点,还有上好的茶水,请王爷品尝。” 苏照璋见安乐如此模样,不卑不坑,礼数周到,想起午膳时苏璟安说的话,心中有些怀疑。 “嗯。”端王上下扫视着安乐,又看向苏照璋,意味深长的笑道,“安乐姑娘长大了,也到了婚嫁的年纪,十三弟准备何时把安乐收入房中?” 这话说的露骨,正在为两人斟茶的手一抖,安乐羞红了耳根,垂下头,心中暗暗窃喜,期待的偷瞄苏照璋脸色。 苏照璋面色不该,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七哥说的是,安乐是到了嫁人的年纪,我视她为亲妹,正准备为她寻好人家呢,七哥也帮我留意留意,这京城之中有哪些未娶妻的少爷公子” 第八十一章 神力再次外泄 “这……”端王显然有些不解,“十三弟舍得?” 安乐抬头不可思议的望向苏照璋,美目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端王眼睛扫过带来的十个美女,露出了然的微笑,看着苏照璋,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见安乐紧咬着下唇,一脸委屈不甘,硬憋着眼泪的样子,端王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人已经送到,本王就先走了。”端王起身告退。 “好,我送送七哥。”苏照璋也起身,带着端王往外走。 苏照璋看了安乐一眼,什么也没说。 “恭送端王。”十个美女对着端王行礼。 安乐呆在原地,紧紧的握着袖口,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目送着苏照璋送端王离去。 十个美女还站在原地,安乐看着她们,眼神愤恨,却因为她们是端王送来的人,不敢对她们做什么。 对,端王的人,安乐眼珠一转,嘴角不自觉勾起,竟然是端王送来的人,想必要可以好好利用她们,对付沐琉璃那个女人。 思及此,安乐心中的委屈少了大半。 沐琉璃,一来就挑拨自己和璋王哥哥之间的关系,处处与她针对,搞得如今璋王哥哥都不爱搭理她,还有沐琉璃带在身边的那个小杂种,竟然也敢羞辱与她,简直不自量力! 她定要把沐琉璃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让她不得好看! 舞女嫣然正想要询问安乐,正好看到了安乐眼中深沉的恶意,心下一惊,忙低下头。 “各位姑娘请随我来。”安乐藏住情绪,盈盈一笑,“我来为各位安排住处。” …… 一仙楼,国师脸色难看,高站在台中,听着手下的汇报:“属下们尽力去查,在当夜一仙楼附近的确没有可疑的人,当夜也没有发现任何寻常之处。” 国师眼神一凝,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其他地方呢?只在一仙楼附近排查了,其他地方没有去过?” “这……”属下犹豫了一会儿,“只知深夜之时,璋王想要夜闯皇宫。” “璋王?” “是的,态度坚决,似有急事,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又调转马离去。” 国师眯起眼,若有所思:“璋王……后来去了何处?马车里面可还有人?” “在皇宫附近的宫墙之下,马车停靠了许久,至于马车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热闹,属下不知。” “嗯,下去吧。” 国师看着丹炉,抚摸着丹炉上的刻纹,习惯性的想要转动手里的佛珠,却没有摸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璋王……与偷他佛珠的人有关系吗? 国师闭眼,念动咒语,手掌处发出光芒,向着丹炉的纹路散去,丹炉浑身的纹路亮起,慢慢的运传着。 国师见丹炉运传起来,知道下在那日闯入一仙楼少年身上吸取神力的符咒并没有失效,不由得心中大喜,加大神力输出,想要尝试再次炼丹。 丹炉已动,火焰迟迟召唤不出来,国师尝试半天,额头已经冒汗,脸色因用力而通红,火苗正要冒出之时,手一顿,神力已空。 国师累的喘着气,累的直接坐在地上,眼冒金星。 好在,虽然没有佛珠在手,但还是能运用神力,也算不亏。 春华苑。 沐琉璃午睡已醒,觉得精神饱满,无一点疲惫之感,闲来无事,拿起苏照璋给她的信封翻开起来。 信中有写,国师有去皇庙施法祈福,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神力,而他施展神力的几次,就是沐琉璃感觉异常疲倦的时候,前几天晕倒,也是国师炼丹之时。 而佛珠是国师寸刻不离施法必用的贴身之物。 沐琉璃不屑冷哼一声,拿起盗来的佛珠细看,色彩圆润,光泽饱满,里面神力纯粹,于这凡间来说,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 现在这佛珠在她手里,不知这国师是否还能发出神力。 如果这封信上关于国师的记录没错,那这佛珠对于国师来说,就是招摇撞骗,肆意敛财的重要物件。 失去了佛珠,国师也只是一个没有神力的普通人。 沐琉璃在手中把玩着佛珠,细想利用寻视之术看到国师炼丹的情景。 赤青丹炉、洗髓丹。 对了,洗髓丹,似乎卡在最后一道并没有炼成。 沐琉璃精神一振,洗髓丹可洗去身上杂质,润泽经脉,苏照璋的身体已经好转了不少,但毕竟已经中毒太深,体内推挤的毒素无法完全清理,加上病了许久,身体依旧孱弱,要是他服用洗髓丹,就可以洗掉体内的毒素,身体定会好了起来。 到时候,她也可以安心离开璋王府,踏上修行之路,重塑肉身。 说不定,还可以回到原先的世界,继续做她的紫薇星君。 沐琉璃暗暗打算,晚上再夜访一次一仙楼,去那丹炉找找,万一洗髓丹还在,她就拿回来继续炼化,丹成之后就给苏照璋服用。 正计划着,一股神力泄出的疲倦感再次涌来,沐琉璃一惊,忙打坐稳固心神。 怎么回事?国师的佛珠在这,按理说应该没有能力吸取自己的神力才对。 难不成,不是国师? 可不是国师,又会有谁?这京城之中,她知晓有神力的人,只有他一个。 能明显感觉那吸取她神力的人加大施法,沐琉璃运传星盘护住,才堪堪断了这感觉。 该死。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不可能总是运用星盘之力护住神力,这并非长久之计,要是再来一次神力枯竭的状况,神识脱离这具身体,难保会像这次一样幸运。 蓦然想起夜晚与苏照璋缠绵,沐琉璃心烦意乱,更加着急想要寻找解决之法。 竟然那人目的只是想要吸取她的神力,那她封住自己的神力不就可以了。 但是今晚,还想要夜访一仙楼,去寻洗髓丹。 沐琉璃犹豫不决,闭眼打坐内视体内神力流通,发现即使星盘护体,神力也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外泄,思索再三,运着星盘,为自己施加咒术,封印了自己的神力。 只是先如此了,她想,夜访一仙楼的事情稍后打算。 第八十二章 挑拨第一步 次日。 沐琉璃做了一些糕点吃食,带着苏璟安到苏照璋院里用早膳。 到了院中,安乐带着一众姿色出众的女子侍奉于饭桌签,而桌中早已经摆放好了早点吃食,苏照璋坐在主位之上,脸色有点难看。 沐琉璃数了数,一共有十个,不用猜也知道是端王送来的女子。 果然,个个容色出众,都是耐看且好看的美女。 “沐姑娘来迟了。”安乐盈盈一笑,得意的看着沐琉璃,“璋王哥哥的早膳,安乐已经带着各位姐妹准备好了。” 沐琉璃秀眉微蹙,看都不看安乐一眼,提着食盒走上前,眼睛扫向桌上的早点,色香味俱全,共有十道。 区区早膳,那需要十种不同的配菜?全都是苏照璋一人吃的话未免太过奢侈。 看来,这些女子想要讨苏照璋欢喜,便都做了一道菜给苏照璋,十个女子争一个男子,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安乐的主意? “琉璃,你来了。”苏照璋有些心虚放下筷子,“早晨可用过膳了?” 苏照璋原本打算晨起直接去春华苑用早膳,不成想安乐带着端王送来的女子来到自己的远中,执意要他尝试那些女子做的糕点。 他实在拗不过,吃了几口,也的确不错,蓦然看到沐琉璃提着食盒带着苏璟安前来,心莫名虚起来,竟有些害怕沐琉璃不高兴而转身离去。 看到沐琉璃见自己身边围着女子,而眉头拧皱,心虚之时又不由得嘴角上扬。 这是…吃醋了吗? 苏照璋不免心中窃喜。 苏璟安看着桌上的早点咽了咽口水,听到苏照璋问话鼻子一皱:“爹爹还没有吃饱吗?” 他虽然还小,不太懂世事,但见到有女子想要凑到苏照璋身边,也莫名不开心起来。 他总觉得,那些想要靠近爹爹的女子,都对娘亲不怀好意。 苏照璋一把把苏璟安抱在腿上,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璟安和娘亲都还没来和爹爹一起吃呢。” “所以爹爹让姐姐们准备那么多好吃的,是为了等我和娘亲吗?”苏璟安天真的问道,心情也好起来。 “那是自然。”苏照璋轻咳几声,别过脸不看苏璟安的眼睛,夹起一块红枣糕,“璟安尝尝,这些姐姐的手艺如何?” 苏璟安乖乖的轻咬一口:“嗯,好吃!” 沐琉璃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也把里面的早点和清粥拿了出来,桌上太多吃食,已经没有地方可放了,站在一旁的陈伯见此,立马上前撤了两道菜,好空出位置让沐琉璃摆放。 “殿下身体还没有痊愈,还需要注意才是。”沐琉璃清冷的眸子看着苏照璋,“切不可……放纵自己。” 美人在侧,左拥右怀,苏照璋身体也不似以前那样孱弱,血气方刚的,指不定会控制不住,以至于纵欲过度,到时候她费力帮他调好的身子,怕是会又撑不住。 至于其他的,沐琉璃并不在意,她现在神力被封,使用不得,要是苏照璋再病一次,不敢保证能不能再次把他医好。 苏照璋脸上的笑容一僵,不知该如何接话,眼神委屈的看向沐琉璃,见沐琉璃面无表情,以为她还在吃醋才故意这样说。 “这些早点味道尚可,你们有心了,本王也吃不下那么多,你们拿回去自己吃吧。”苏照璋眼珠一转,对着众人说道。 十个美女明显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安乐,就算这璋王没吃几口,甚至品尝时候的表情都有些不情不愿,也没有必要让她们自己端回去吧? 这明显是就是嫌弃她们。 苏照璋说完,拿起沐琉璃带来的早点咬了一口,由衷的夸赞:“果然还是琉璃做的好吃。” “是。”安乐微微欠身,对着神情各异的女子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十个女子依次端起自己的带来的糕点,行礼退下。 那叫嫣然的女子好奇的回头看一眼,见苏照璋面带笑意,正温柔的安慰沐琉璃,并宠溺的喂苏璟安吃饭。 那小儿面孔与苏照璋有六七分相似,三人聚一起画面温馨,明显就是一家三口。 嫣然回头,又偷觑着安乐的神色,见其唇角微勾,一副奸计得逞又不甘心的表情。 嫣然心下了然,端着自己的点心抿唇不语。 “那就是端王送你的美人儿?”沐琉璃看着她们的背影,边喝粥边询问道,“确实不错。” “姿容身段皆不如你。”苏照璋笑答。 沐琉璃瞪了他一眼:“端王可真是下足了功夫,送人的动作也快,看来他对你的忌惮,比我想的还要深。” “爹爹会把她们送走吗?”苏璟安不明所以,但也预感不好,语气试探,“竟然是端王送来的,想必也不是对爹爹好的吧?” 苏照璋轻捏着他的鼻子,调笑道:“怎么?璟安不喜欢这些漂亮姐姐?” 苏璟安想了想:“不太喜欢。” “那璟安喜欢什么样的?” 沐琉璃一阵无语:“璟安还是个孩子。” 苏璟安嘻嘻一笑:“我喜欢娘亲这样的。” “爹爹也喜欢。” 父子俩笑看着沐琉璃。 沐琉璃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不再说话。 饭毕,沐琉璃让陈伯带苏璟安去看书,而拉着苏照璋一起去了另一边的书房。 “怎么了?”见沐琉璃一脸严肃,显然是有话要和他商量。 沐琉璃思索一下言词,纠结该如何开口。 “你手下有轻功好的人吗?” “有,你要人做什么?” “能混进一仙楼偷东西吗?” 偷东西?一仙楼有什么东西好偷的?苏照璋眉头一挑:“国师的佛珠不是在你手上吗?” “不是佛珠。”沐琉璃摇摇头,“一仙楼最高一层处有一个丹炉,我需要里面的丹药。” 丹未成,国师应该不敢轻易把丹药拿出来。 要不是原主没有练过武,加上她现在也不敢轻易使用神力,也不至于叫苏照璋帮忙。 “好,什么时候要?” 沐琉璃有些诧异:“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吗?” 苏照璋看着沐琉璃,笑了:“总归你有自己的打算,也不会害我,问那么多做什么?” 第八十三章 挑拨 “刚在的情景,诸位都看到了?”安乐带着十个美女行至花园,见四下无人,转身说道,“有那沐琉璃在,在这王府之中,你们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 女子们沉默,面面相觑。 “那女子究竟是谁?”嫣然问道。 安乐冷哼一声:“一个不知来历的野丫头罢了,这璋王府在招募王妃,仗着自己貌美,也为了荣华富贵死皮赖脸的缠上璋王,还扬言为璋王生了一个儿子。” “可那小儿面相确与璋王有几分相似。”其中一个插话道,“会不会…真是璋王殿下的私生子?” 安乐瞪了那女子一眼,语气中带着极深的不屑与鄙夷:“这几日在璋王府,各位姐妹也应该知道璋王殿下并非好美色之人,严于律己,洁身自好,且不说会不会与女子随意春风一刻,就算有,也不可能有了孩儿之后而把其母子两抛弃吧。这还是过了这么些年,才把孩子送回来。” 见无人答话,安乐继续说道:“这些暂且不谈,今日你们也看到了,只要她沐琉璃在场,殿下看都不会看你们一眼,甚至把嫌弃你们,且那沐琉璃心机深沉,性子阴毒,各位也因知晓我与殿下一起长大,殿下待我亲厚,可自从沐琉璃来了之后,殿下就莫名的对我不理不睬。” 说着抹着眼泪叹了一口气。 “怎会如此?” “哼,那女子定是看到殿下对安乐姑娘好,所以心生嫉妒,在殿下面前挑拨离间。”其中一名女子闻言义愤填膺,“她相要坐上璋王妃的位置,成为这府中的女主人,自然会看不惯你。” 知道自己的话起的作用,安乐不免得意,举帕试泪,用袖口遮住嘴角的笑意。 知画满面愁容,眉头紧锁,低声呢喃,似在自言自语:“安乐姑娘都被逼到如此地步,那我等岂不是更惨?” 嫣红然听到知画细语,给她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安乐虽然与璋王殿下一起长大,但名义上依旧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殿下看不清那沐琉璃的真面目,被哄得团团转,根本听不进我的只字片语,把她视为府中贵客,安乐心中急切,不想殿下继续被骗,所以,想要邀请几位姐姐帮忙,让璋王殿下看出那女子的真面目,把她逐出府去。”安乐说得真切,对着众人盈盈行礼。 没人应答,各人神色各异,凝眉细思。 这十人可并非等闲之辈,安乐也明白,光靠三言两语是不可能轻易打动她们的,今日所做所为,只是为了让她们先对沐琉璃留下不好的印象,为将来的计划做准备。 来日方长,端王送这些人来,就是为了让留在王府,她们要是想真正在王府争得一席之地,肯定会跟她一样看不惯沐琉璃。 “今日只是闲聊,时辰不早了,各位还请回房休息吧。”安乐说道。 春禾苑中,知画双手撑头,双目无神的坐在厅前发呆。 嫣然拿着一盘果子,也坐在了过去:“怎么?还在想安乐姑娘说的话?” “嗯,嫣然,你说那安乐说的有几分真?”只画转头问道。 “五分真五分假。”嫣然答道。 “那几分真?那几分假?” 嫣然回想了一遍安乐说的话:“璋王殿下看中那女子不假,不把我们放在心上是真,至于那姑娘有没有挑拨安乐与璋王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那叫沐琉璃的女子长得确实好看,倾国倾城之姿,那双眼睛似有星辰大海,格外动人,也难怪璋王殿下会喜欢。”知画真诚的赞美,的语气颇酸,“有她在,璋王殿下自然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嫣然叹了一口气:“今日那安乐,言语之间虽未明说,分明就想借助我们去对付那沐琉璃,说别人是心机深沉之人,她自己何尝又不是?” 嫣然停顿了一下,想起自己无意见看到安乐来不及掩饰的恨意和笑容,对知画嘱咐道:“所以,你不要太信她的话,更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更不要听她挑唆去招惹沐琉璃,我看那沐琉璃也并非等闲之辈,只要她不妨碍我们就好。” “但端王殿下嘱咐过我们,要留在璋王府,要是那沐琉璃看不惯我们,让璋王殿下找借口把我们逐出府怎么办?” “那就各凭本事。”嫣然笑了,“你我姿色上佳,才艺双全,还怕引不得璋王的另眼相看?到时候璋王让谁出府还不一定呢。” 对此,嫣然很有信心,觉得凭着自己的舞姿和容貌,定可以得到璋王的青睐,完成端王的任务留在璋王府中。 男子皆好美色,她的舞更是已“美”一字冠绝天下,要不是端王把她藏得太深,她也不至于如此籍籍无名。 “嫣然说得真好!”知画从地上站起,像是被鼓舞般握了握拳,“不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吗?我们怕她做什么?” 嫣然欣慰的点点头,突然心上一计,附在知画耳边说起来。 璋王府地标面积大,大大小小的园林有好几座,因喜桂香,特地做了一个桂园。 现在是入秋时节,桂花开的正盛,香味随风而来,清扬悠远,沁人心脾,使闻者心旷神怡。 沐琉璃被这花香吸引了好几天,提着花篮向桂园走去,准备采些桂花来晒,晒干之后做些小吃食。 与苏照璋商讨完偷丹药的事情之后,闲得无趣,闻到桂花香味,脑子不自觉浮现原主以前做桂花小食的记忆,沐琉璃不由得手痒起来,想要动手尝试。 虽然丹药还未到手,但听到苏照璋一直是个可靠之人,他说有办法盗得丹药,沐琉璃便信了。 远远的,看见一绿衫女子带着一侍女围在桂花树旁,拿着一个小篮子正在采花。 绿色女子穿衣不俗,长得水灵灵的,十分讨喜。 “这桂花如此香甜,做出来的桂花糕肯定甜而不腻,非常爽口,想必璋王殿下也会喜欢。” “那女子,是端王送来的美人中其中一个吗?”沐琉璃问跟在一旁的新月。 新月细瞧,点点头:“是的,姑娘。” 第八十四章 新人的挑衅。 沐琉璃不想和端王的人多接触,也没想着要上前打招呼,准备离去另一边。 那姑娘见了沐琉璃的身影,出声把她喊住:“沐姑娘!” 沐琉璃心中轻叹一口气,别人都叫了,她也不好装作没听见不理,谁让府中就只有她一个姓沐? 沐琉璃转身。 那姑娘上前对着沐琉璃行礼:“小女子名为陈琴,久仰姑娘大名。” 大名?带着孩子进璋王府为儿寻父的大名吗?沐琉璃斜睨她一眼,微微点头表示听见,便欲传身离去。 “姑娘留步。”陈琴上前拦在沐琉璃身前,“姑娘这是想要往何处走啊?” 沐琉璃有些不耐烦:“与你无关。” 陈琴抿唇轻笑:“怎会与我无关?以后都是一起在璋王府的姐妹,姐姐比我先来,我自然是想要向姐姐学习学习,学习如何吸引璋王。” 沐琉璃眉头紧皱。 陈琴挑挑下巴,提着篮子在沐琉璃面前晃了晃:“这桂花开得正好,我准备做桂花糕给殿下吃,我看姐姐也提着篮子来这里,是也要采桂花做糕点吗?不会是和妹妹想的一样?” 沐琉璃脸上不耐之色更重:“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女子善于厨艺,昨天众姐妹一起给璋王殿下做了吃食,虽说没吃几道,但在姐姐未来之前殿下一直在吃我的点心,并赞口有加。”陈琴有些得意,“姐姐来之后殿下停下筷子,没再看桌子上的早点一眼,刚开始我心中不解,我自小就学厨,坚信你的厨艺肯定比不过我,但细想,你是那孩子的娘亲,想必殿下是看到孩子的份上才如此,也就释然了。” 陈琴轻笑一声:“那孩子与殿下长的如此相似,也不知道姐姐是从哪找来的?” 懂了,这是因为昨天早膳是事情找她算账来了,沐琉璃心中冷笑,还顺带拐着弯说苏照璋对她如此好,是因为苏璟安啊。 但这也算事实,沐琉璃没打算否认她也是为了苏璟安才会到现在还留在璋王府中。 “所以呢?”沐琉璃并不接茬,更不想对陈琴解释,语气淡漠的反问。 “所以我奉劝沐姑娘一句,不要仗着有几分聪明就得意忘形,”陈琴笑着说道,眼中的警告意味明显,“利用孩子争宠未免太过天真,你若识趣就离王爷远点,你毕竟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乡野丫头,是争不过我们的。” 看沐琉璃反应冷淡,陈琴也有些恼了。 乡野丫头?这个字词真是耳熟的很, 沐琉璃从上倒下扫视苏琴,心中觉得好笑:“你特地拦住我说下这些话,是好意提醒我争不过你们,还是害怕我抢了你们的风头?让你们无法完成端王交代的事情?” “呵。”陈琴不屑的别回头,“姑娘觉得,我们会把你放在眼里?” 说着苏琴绕着沐琉璃转起来,嘴里发出难听的啧啧声:“可惜了这么好一副皮囊,却不曾想是个荡妇,不说未婚先孕,不顾名节,单说痴心妄想那王妃之位,竟然带着不知何处找来的小野种冒充世子带来到璋王府,你不觉得可笑吗?” 听到陈琴这样说苏璟安,沐琉璃的脸色黑了几分,冷冷的看着陈琴。 “怎么?我说错了吗?” 知道她是端王的人,贸然动手对苏照璋不宜,沐琉璃嘴角上扬,笑意却未达眼底。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未等沐琉璃发作,新月先激动起来,“你的意思是璋王殿下糊涂吗?会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分不清?” “或者说,姑娘眼瞎,看不到早膳之时,璋王殿下对我们姑娘的爱护吗?” 新月一字一句,步步紧逼。 沐琉璃有些诧异,呆呆的看着新月,新月说得激动,两眼冒光,双手颤抖:“端王殿下送你们过来,是为了让你们好好服侍璋王殿下,而不是在背后随意讨论殿下!”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说教我?!”陈琴气急,恶狠狠的看着新月,欲上前打新月,新月也不躲,反而挺着胸膛迎了上去。 沐琉璃动作快,拉开新月,看准机会往陈琴腰间一点。 本以为端王送来的女子不会这般惹事生非,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沐琉璃心想,这陈琴虽好看,但在那十个人中,也不算出众,想必只是被端王送来凑数的。 “你——!” “姑娘还是好好采花给王爷做桂花糕吧。”沐琉璃后退一步,拉着新月走开。 “姑娘,你怕她做甚?”新月气不过,“同为女子她怎么那样说?语言粗鄙,哪里像是端王府里出来的人。” “好啦。”沐琉璃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这样的话我听的还少吗?” “那也不能任人说呀!”新月有些恨铁不成钢。 看新月如此维护自己,沐琉璃原本不佳的情绪一扫而空:“走,时辰还早,我们继续去采花,你放心,会有人收拾她的。” 边气边采花的陈琴唇角微抽,里唇的嫩肉传来一丝痛感,下意识的用舌头舔过,发现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泡。 心中疑惑,以为是上火。 夜晚,春华苑。 沐琉璃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一张白纸,苏璟安站在一旁乖乖的磨墨。 沐琉璃闭目细想一会儿,提笔在纸上细细写下几道菜名和配方。 桂花茶、桂花酒,桂花藕粉、桂花鸭、桂花绿豆月饼等。 在一旁边磨墨边看的苏璟安咽了口口水:“娘亲,准备做那么多好吃的呀。” “这桂圆中如此多的桂花,不好利用起来,可惜了。” 苏璟安疯狂点头:“璟安也觉得,要好好利用起来,桂花够吗?需不需要璟安帮娘亲采花?” 沐琉璃手指点墨,轻点苏璟安鼻尖:“你个小馋猫,还是先乖乖替娘亲磨墨吧。” 苏璟安嘿嘿一笑。 “在聊什么?那么开心?”苏照璋从外面走来。 “见过爹爹。” 沐琉璃停下笔,疑惑的看着苏照璋:“你怎么来了?” 苏照璋手上的一壶酒:“今夜月色很美,来邀你去赏月。” 第八十五章 月下饮酒 沐琉璃看向窗外,柔和的月光从天边散下,落在地上的影子像极了一段娟秀的丝绸。 夜空中的繁星丝毫不能与月光争辉,光亮隐藏在月色之下,若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有星星在苍穹。 “今晚月色确实不错。”沐琉璃目光柔和,透过窗遥望空中圆月。 “所以特地亲自来邀请琉璃与我赏月。”苏照璋看着沐琉璃,笑道,“你们母子刚刚在聊什么呢?” “聊吃的。”苏璟安走到苏照璋身边,拉起他的手,“爹爹你过来看,娘亲写了好多好吃的。” “我见桂园中的桂花开的好,就想着与其让它秋落浪费,不如利用起来,做些爽口的吃食。”沐琉璃在一旁解释。 “不错。”苏照璋知道沐琉璃的厨艺不错,看着纸上列出的各式点心,内心也期待起来,“我让陈伯安排人为你收集桂花晾晒起来。” “这样最好。”沐琉璃点点头。 “我也会帮娘亲的。”苏璟安眼睛弯成一条缝。 时间尚早,三人也已经用过晚膳,带上贴身的随从,穿上了御寒的衣服,来到花园中的凉亭里。 新月把沐琉璃做好的小食摆放在石桌上,而后和陈伯退到一旁。 杏黄色的圆月被薄云托挂在夜空之上,软而柔的华光落向凡间,照亮了这花园之中的每一处角落。 花朵似被披上了华丽的亮衣,在月光的衬托下熠熠发光。 夜风寻来,带来阵阵清扬悠远的桂花香,苏照璋为自己和沐琉璃倒满一杯桂花酒,两人对着对着月亮举杯,好不惬意。 “如何?”饮毕,苏照璋问道。 棉长回甘,窖香浓郁,沐琉璃细细的回味着口中酒的味道,酒香幽雅细腻,口感醇厚,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口感醇厚,是好酒!” 苏照璋满意的点头:“这是三年前用桂花酿的酒,今日开坛,觉得配着月色和这园中花香正好。” 苏照璋为沐琉璃又倒了一杯。 “爹爹,为什么我不能喝?”苏璟安看着自己杯中的桂花茶尤为不满。 “你还小,不能喝酒。”苏照璋看着沐琉璃一言,装作小声的附在苏璟安耳边,“你娘亲看到我给你喝酒,定会骂我。” “娘亲。”苏璟安可怜巴巴的看着沐琉璃,撒娇道,“璟安想喝一口酒,可以吗?” 沐琉璃最受不了苏璟安卖萌:“那就只能喝一点。” “竟然娘亲都这样说了。”苏照璋笑着为苏璟安斟了一杯酒,“那璟安就喝一点吧。” “谢谢娘亲,谢谢爹爹。”苏璟安举着杯子轻抿一口,觉得口中香气馥郁,甜腻可口,“好喝。” 苏璟安咂咂嘴,装模作样的品尝着,也学着沐琉璃和苏照璋举杯,和他们对碰起来:“干杯!” 沐琉璃和苏照璋相视而笑,慈爱又宠溺的看着苏璟安,心中暖暖的。 苏璟安似乎觉得还不够,眨眨眼,挤出几滴眼泪,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沐琉璃:“娘亲,璟安还想喝。” “不行。”沐琉璃直接拒绝,温柔的摸着苏璟安的脑袋,轻声哄道,“璟安乖,你还小,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尝一点就好了。” 苏璟安嘟起嘴,可怜兮兮的看着沐琉璃,见沐琉璃一脸认真,丝毫不为他卖萌的样子触动,又求助看向苏照璋:“爹爹。” “咳咳。”苏照璋手虚握拳放在嘴边假咳几声,“这是温酒,小孩子多喝一点想也是无碍,不如…”小心的观察着沐琉璃的反应,“再让璟安喝一点?” 沐琉璃皱眉,不满的瞪了苏照璋一眼:“小孩子肾脏发育不全,饮酒对其伤害极大,你纵容他喝酒,是想让璟安小小年纪就染上酒瘾吗?” 沐琉璃有些生气,面色不善,哪有父亲这样对孩子的?苏照璋是没有常识吗? “琉璃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苏照璋语气讨好,举着酒杯说道,“别生气,本王自罚一杯。” 他原本是想让苏璟安再喝一点,然后借口让他回去睡觉,好和沐琉璃两人单独在一起,再以醉酒之名,对沐琉璃吐露心迹,看她会如何反应,可如今看她生气,自己倒有点不知所措了。 苏璟安垂着头,坐再凳子上晃着小腿,沐琉璃看到如此模样,在他的杯子上倒满了桂花茶:“璟安乖,过几天娘亲亲手为你酿一坛酒,等你长大喝。” “真的吗?”苏璟安抬头,眼睛发亮,“能比今日爹爹的酒还好喝吗?” “自然。”沐琉璃眼含笑意,“过几天,璟安和娘亲一起酿,等过几年你长大了,就开坛,同样在月下赏月饮酒。” “嗯!”苏靖安用力点头,举起杯子,把里面的桂花茶一饮而尽,拿着杯子对着月亮,“到时候也像今天这样,和爹爹娘亲一起喝酒,也许那时候,娘亲还给我生了小妹妹也说不定。” 闻言,沐琉璃脸上笑容微僵,手一抖,不知道该如何接苏璟安的话。 她并没有打算留下来,更没有打算和苏照璋一起抚养苏璟安长大。 说到底,她也不算是苏璟安的娘亲,陪苏璟安长大这件事,苏照璋一个人就够了。 苏照璋把沐琉璃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隐隐猜到了沐琉璃的想法,眸子暗淡下来。 只是隐隐猜到,他也感到气闷,也不再过问沐琉璃,拿着酒壶为苏璟安倒了半杯的酒:“璟安喝完这杯酒,就乖乖回屋休息,” “你--。”沐琉璃瞪着苏照璋。 苏璟安小心翼翼的看着沐琉璃,想要征求他的同意:“娘亲,可以吗?” 语气中带着祈求。 倒都倒了,又有什么不可以,沐琉璃无奈叹了一口气:“喝吧,喝完了叫陈伯带你回屋睡觉。” “好。”苏璟安喝完了酒,乖巧的对着两人行礼道别,“那璟安先回房休息了,爹爹娘亲也请早些就寝。” 待苏璟安走出,亭子里的气氛安静下来,苏照璋一口喝完了杯中酒,板着脸看向沐琉璃,一言不发。 沐琉璃见此,知道苏照璋有话问她,亲自为苏照璋斟酒。 第八十六章 争执 苏璟安已回屋就寝,月下凉亭,如此浪漫的景色之中,如苏照璋所愿,就只剩下他和沐琉璃两个人。 可苏照璋的心境,却与刚开始大有不同。 “所以,”苏照璋看着沐琉璃的眼睛,嘴唇紧抿,半响,声音略微颤抖的开口,“你还是想要离开王府,离开我对吗?” 夜风把树叶吹得哗哗作响,虫鸣躲再黑暗之中喃喃细语,把花园衬托的格外安静。 沐琉璃垂眼,一时之间竟然不敢与苏照璋对视,沉默片刻,觉得把话说清楚也好,拿起自己的酒杯,学着苏照璋的样子一口喝完,:“你应该清楚,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在这里。” 苏照璋手慢慢收紧,握着茶杯,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一开始没有,现如今,也没有吗?” 沐琉璃闭眼又睁开:“没有。” “为何?” “不为何,我并不属于这里。”沐琉璃秀眉微蹙,她不想和苏照璋解释,也无法和苏照璋解释。 她早应该走了,修炼之人,不应该与这凡尘中人牵扯太多,尤其是苏照璋还是皇族中人,她更不应该与其多有来往,如果不是为了让苏璟安能有人照顾,她也不会留在璋王府中,耗费神力为苏照璋改命,并为他解毒。 等到苏照璋痊愈,有了可以照顾苏璟安长大的能力,她就会离开这里。 “为何?”苏照璋不厌其烦,又问了一遍。 沐琉璃不答。 “留下来。”苏照璋看着她的眼睛,不是询问,而是不容置疑的决定,“留在这里。” 苏照璋目光中倒影着月色,那眸中,沐琉璃身披华光,更像是不染凡尘烟火的九天玄女,她的柔软的黑发被夜风撩起,眼神清冷。 “那天夜里你看到了,我并非凡人。” 苏照璋想起那天夜里,沐琉璃施法盗走了国师的佛珠,当时他已经猜到沐琉璃并非凡人,但也暗暗发誓,会让沐琉璃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 那天夜里,她主动亲吻了自己,他以为,她已经对他动情,不会再离开。 可如今,才发现并非如此。 “我知道。”苏照璋一把握住沐琉璃的手,又重复了一遍,“留下来。” “为了我,留下来。” 风中带着些许凉意,沐琉璃与苏照璋对视,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 沐琉璃想抽出手,可苏照璋握得紧,沐琉璃挣扎不得。 “我总有一天会离开。”沐琉璃下定决心,另一只手按住苏照璋手腕处的穴位,苏照璋感到手掌发麻,不由得松开了手,沐琉璃趁机把手抽了出来,“不会因为任何人留下来。” 这个动作太过绝决,苏照璋的心仿佛被猛得捶了一下,一瞬之间,失去所有力气,捂着胸口,费力的咳嗽起来。 沐琉璃一惊,赶忙上去扶着苏照璋,下意识的想要为他输送神力,才想起自己的神力被封住了,使用不得,只能轻拍着苏照璋的背部帮他顺气,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来人,快来人!” 苏照璋攥住沐琉璃的手制止她,推开她的茶杯:“沐姑娘竟然要离开,何必如此在意本王,本王就算死了也与你无关。” 语气疏离,声音冰冷,眼神中少了以往看着她时独有的柔情。 沐琉璃有一瞬间的愣神,心脏似被针扎,下意识的脱口:“我不会让你死!” 这次轮到苏照璋微愣,皱着眉头看着沐琉璃。 陈伯听到动静,赶忙上前扶住苏照璋:“王爷,你没事吧?” 苏照璋起身,背对沐琉璃向厅外走去,又咳嗽了几声:“这夜中晚风冷的很,沐姑娘早些回房休息吧。” 说完,就再陈伯的陪同下离去。 沐琉璃看着苏照璋离开的背影,嘴巴张了张,还是什么也没说。 “姑娘,我们也该回去了。”新月说道。 …… 房中,苏照璋独自坐再屋里,陈伯命人端了一碗姜汤给他御寒。 苏照璋看着碗中的汤水发呆,想起再亭子里发生事情,再次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 他心中不解,如果沐琉璃心中没有他,为何会费尽心思的帮他治理身体?又为何在那夜里,情不自禁的吻他? “王爷,你也别太难过了。”陈伯跟在苏照璋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何执意要离开。”苏照璋闭眼,捂着胸口微微喘气,“难道真的是我多想,她其实并没有…在意过我。” “要我来说,也许并非如此。” 苏照璋睁开眼,看着陈伯:“怎么说?” “老奴觉得,沐姑娘只是在感情上面比较迟钝,并非没有对王爷动情,而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对王爷动情了。”陈伯认真的分析道,“沐姑娘对王爷的事如此上心,怎么看也不像是对王爷无情之人。” 苏照璋仔细的回想与沐琉璃接触以来的事情,想起她为自己熬药看病时的认真,想起她为了自己进宫杀颂贵妃,想起那夜里她的娇羞,联合陈伯的话,心中顿悟,心里的郁结少了大半。 但又想到今夜亭子里她的绝决,又觉得气恼。 “王爷。”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沐姑娘让新月送来药羹,说是让你睡前喝下,可缓解咳嗽,对身体好。” 陈伯眼睛弯成了月牙:“王爷您看,老奴说得对吧,沐姑娘还是在意你的。” 苏照璋眉头微微舒展:“嗯,送进来吧。” 桌上的姜汤一口未动,已经凉了,小厮把药羹端上桌上后,就退了出去。 想通了一切,苏照璋心情大好,捧着药羹喝起来。 “陈伯,你说该如何让琉璃知晓自己对我的心意?”药羹喝完,苏照璋向陈伯请教。 陈伯眯起眼:“王爷近几日先不要理睬沐姑娘,装作生气的样子。”又想了想,“可试着让沐姑娘吃吃醋,这样她才能意识到王爷在她心里的地位。” 苏照璋手指轻敲桌面,在脑中品味着陈伯的话,想起昨日早膳,沐琉璃见他身边围着端王送来的人,面色十分不喜,似乎还生气了。 “如此,本王便明白了。” 第八十七章 刻意疏远 春华苑。 “娘亲,你和爹爹吵架了吗?”苏璟安坐在凳子上,边吃个桂花红枣糖糕边问沐琉璃,“你们已经五天没有说话了。” 正在捣药的沐琉璃动作不停:“你爹爹比较忙,没空来找娘亲。” “那娘亲去找爹爹可好?” “不去。” “为什么?” 见药材捣的差不多,沐琉璃停手,把药倒出来,放在一个小碗里:“爹爹…没空理我。” 自从那次在月下凉亭中说开之后,苏照璋就没来过春华苑,偶尔沐琉璃在府中看到他,苏照璋也假装视而不见。 这样也好,避免过多牵扯。 苏璟安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在他看来,苏照璋并不忙,甚至有几次偷偷来到春华苑偷看沐琉璃被他发现,要不是苏照璋让他不要和沐琉璃说,他早就告诉沐琉璃了。 苏璟安歪着头:“娘亲忙完了?” “嗯,怎么了?”沐琉璃收好东西。 “那娘亲,我们带些吃的去找爹爹吧。”苏璟安笑着说,“我知道爹爹在花园散步呢。” “是吗?那你爹爹身体可好些了?”沐琉璃问道。 “娘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沐琉璃觉得有道理,叫新月装了点心,带着苏璟安去花园。 沐琉璃没有注意的事,苏照璋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侍卫从院墙处运着轻功飞出,先往花园的方向赶去。 未近花园,远远的就听到了悦耳的丝竹之声,琴身与笛声悠扬,似炎炎夏日中冰凉的山泉水,缓缓流淌于心间。 女子的歌声和欢笑声也从远处传来。 沐琉璃微微皱眉。 花园凉亭之中,苏照璋和安乐对坐下棋,端王送来的女子侍奉左右。 一名女子谈琴、一名女子吹笛,还有几名身材曼妙的女子跟着乐声起舞。 沐琉璃认出,上次在桂园见过,那名叫陈琴女子也带着糕点,正坐在苏照璋傍边。 苏照璋手拿白子,眉头紧锁,看着棋盘举棋不定:“安乐的棋艺高了不少。” 说完,眉头舒展,看准一个方位落下手中白子。 “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璋王哥哥。”安乐娇嗔道。 沐琉璃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在犹豫该不该过去打扰。 “爹爹变了。”苏璟安小脸一皱,语气中怨气十足。 “那我们还过去吗?”沐琉璃被苏璟安的怨气惹笑。 苏璟安沉默片刻,摇摇头:“爹爹有吃的,我们不过去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沐琉璃问道:“娘亲,你说爹爹是不是故意的?” “嗯?为什么这样说?”沐琉璃有些疑惑。 苏璟安圆溜溜的小眼珠子一转,还是决定不要把陈伯让他把娘亲哄到花园的事情讲出来,他有预感,娘亲会生气。 “就…就是觉得爹爹不是这样的人。”苏璟安别过头,扯着沐琉璃的袖子,“娘亲我们走吧,这里太多人了,还是不打扰爹爹的好。” 苏照璋赢了棋局,装模作样拿起陈琴做的桂花糕轻咬一口,随后用眼角余光看向沐琉璃的方向,见沐琉璃待在原地看着,扬起笑容对陈琴说道:“陈姑娘手艺不错。” 陈琴听到苏照璋夸赞,害羞的低下了头。 沐琉璃站在原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想起在那日在桂园中,陈琴辱骂苏璟安,自己气不过,暗中给陈琴下了药,那药会让人嘴角和舌头中长起水泡,疼痛异常,要是手痒抓破,就更疼痛难忍,别说吃饭了,连喝水都不行,真是难为她还有闲心做糕点。 看来,是寻得了医术不错的大夫,治好了。 原本来这是想要询问苏照璋,上次让他派人去一仙楼偷丹药的事情有没有成,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沐琉璃牵着苏璟安转身离去。 见沐琉璃转身,苏照璋收起脸上的笑容,把手中的糕点也放会盘子,心中暗自窃喜,觉得沐琉璃是看爹爹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不开心了。 “殿下怎么不吃了?”陈琴小声问道,生怕扯到嘴中未痊愈的伤口。 “璋王哥哥?” 苏照璋起身,不回她们的话,打断正在弹琴跳舞的女子:“散了吧。” 随后,走出亭子,朝沐琉璃的方向而去。 众人不明所以,心中奇怪,璋王叫她们过来凑乐起舞,怎么现在又突然叫她们回去? 安乐看着苏照璋追出去,眼中闪着寒光:“又是沐琉璃。” “她来了?”陈琴瞪大眼睛。 苏照璋追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主动不好,稍稍放慢了脚步,默默的跟在沐琉璃身后不远处。 自己已经五天没有和沐琉璃好好说话了。 在转弯处,沐琉璃下意识的转头,与苏照璋四目相对。 苏照璋尴尬的假咳几声,脚步加快跟了上去:“璟安,为爹爹带了什么好吃的?” “殿下不忙了?”沐琉璃问道。 “前面园中的银杏长得不错,本王心血来潮想去观赏观赏,却不想在这路上遇见了沐姑娘。”苏照璋答的一本正经,说得毫不脸红,“姑娘可又兴致陪本王看看?” 沐琉璃心道正好,可以借此询问苏照璋丹药的事情。 几人一起散步到银杏园中,听到里面有琴声,这琴声与刚才的不同,如山泉激石,抑扬顿挫。 待走近,才看到落英缤纷中,有一红衣女子正在举剑起舞,舞姿优雅,干净利落,惊若翩鸿,婉若游龙,在女子身边还有一个穿着檽裙的女子在谈着古筝。 这两个女子,是端王送来女子中的其中两个。 三人的目光瞬间被那红衣女子的舞姿吸引,苏照璋也不由的看呆了。 沐琉璃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见四下并没有旁人,又有琴声干扰,轻扯着苏照璋的袖子,掩盖嘴唇,小声问道:“殿下,那丹药的事情,可有着落?” 苏照璋回过神,有些茫然的看着沐琉璃,随即想起:“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沐琉璃点头。 不是为了相见我吗? 苏照璋眉头一挑,沉了口气:“刚才在花园中,为何不过去?” “见爹爹在忙,我和娘亲不好过去。”苏璟安插嘴道。 “是如此吗?”苏照璋看着沐琉璃,“还是因为人多不好说话?” 沐琉璃满脸不解:“不然呢?” “你看到我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就没有点…生气?” 沐琉璃更加不解了:“为何要生气?” 苏照璋看着她的毫不在乎,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甩袖朝那红衣女子走去。 第八十八章 迷香 两名女子见苏照璋向自己走来,纷纷行礼:“见过璋王殿下。” 苏照璋看着红衣女子:“叫什么?” “妾身嫣然,见过殿下。”嫣然微微欠身。 “妾身知画。” “很好。”苏照璋把嫣然一把揽入怀中,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身段曼妙,实在妙极。” 嫣然垂首低眉,抿唇轻笑,双颊之上染上红晕:“多谢殿下夸奖。” 沐琉璃看见眼前情形,手掌在藏在袖中暗自握拳,美目圆睁,秀美皱起,低头看了苏璟安一眼,语气颇为不满的对苏照璋说道:“就算殿下看见美人儿起舞情不自禁,也不该在孩子面前如此肆意。” 苏照璋原本见沐琉璃模样,以为她是不开心看到自己抱着别的女子,心中正暗自窃喜,听到沐琉璃的话,脸上笑容一僵,忙甩开嫣然,看向苏璟安。 苏璟安呆呆的站在原地,表情茫然,似乎还没有弄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原本以为,爹爹朝那红衣女子走去,是为了和她切磋切磋,却没有想到苏照璋会把女子揽入怀中,举止亲昵。 “非礼勿视。”沐琉璃说道。 苏璟安反应过来,双手蒙住眼睛。 “咳咳。”苏照璋假咳嗽几声,“璟安。” 银杏叶随风在空中飘落,像极了正在翩翩起舞的蝴蝶,焦黄的叶子灵动无比,在阳光的照射下,展现只属于秋季的美。 如此美景,有美人儿起舞,有琴声作陪,应该是让人感到惬意舒适的,若是换作平常,沐琉璃定会有兴致好好观赏这美景,但如此的沐琉璃心中尤为不爽。 就算是因为前几天,自己拒绝了苏照璋留在璋王府的请求,他也不应该如此,在苏璟安面前毫不顾忌的搂抱其他女子。 苏璟安还小,少不更事,又对苏照璋如此敬仰依赖,看到苏照璋如此,会怎么想?要是有样学样还得了? “这天气晴朗,秋意甚浓,若殿下和沐姑娘不嫌弃,嫣然愿再次起舞。”嫣然出声打破僵局,美目含情,直勾勾的看着苏照璋。 知画也微微颔首:“妾身也愿再次抚奏。” 沐琉璃不经意扫过四周,发现知画琴旁点燃着一只小小的香,烟雾袅袅,沐琉璃吸吸鼻子,一股细而淡雅甜腻的香味隐在空中,要不是刚好吹来一阵风,沐琉璃根本注意不到。 这香有问题。 沐琉璃眼神一凛,眯起眼扫视着眼前的两人。 “好啊。”沐琉璃走过去,手抚摸着知画的琴,用手拨动了琴弦,琴身醇厚,“这真是一把好琴。” 知画和嫣然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姑娘也懂琴?” 沐琉璃装作不经意的挥袖,把那香扫断,目光清冷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明显看到嫣然的表情微僵。 见此,沐琉璃知道自己没有猜错,眯着眼看着两人:“突然就没有了兴致,两位姑娘请回吧。” “这…。”嫣然看着苏照璋,等他答话。 苏照璋看着手依旧蒙着眼睛,但透过指缝在偷看的苏璟安,心中叹了一口气,就算是要和沐琉璃置气,也不应该在苏璟安面前,只能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你们走吧。” “可是…”知画还想说什么,被嫣然扯住了袖子,递给知画一个眼神。 知画抿唇不再言语,和嫣然一起行礼,抱着自己的琴告退。 嫣然装作帮知画拿琴,暗中把被沐琉璃掐断的香捡起藏在袖子里。 “看来端王送来的人,并非只是美人儿这样简单。”沐琉璃冷笑。 “娘亲为何这样说?”苏璟安放下手,“因为那姐姐会舞剑吗?” “自然不是。”沐琉璃对着苏璟安摇摇头,唤来跟在不远处的新月,“璟安乖,你先和新月姐姐回去,娘亲有话要和你爹爹说。” 苏璟安看看苏照璋,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 “怎么?”见苏璟安走远,苏照璋问道,“沐姑娘还想要问那丹药的事情?” 沐琉璃抬眼:“可有着落?” 苏照璋轻哼一声,甩了一下袖子,转身用侧面对着沐琉璃,阴阳怪气的说道“姑娘放心,本王答应姑娘的事情自然会做好,只是这几日一仙楼守卫森严,没寻找机会,姑娘要是着急,本王会想办法明日把它送来。” 又呵呵了一声:“看来姑娘的确只关心自己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把本王的美人儿赶走?坏了本王想要看美人儿在这杏树下起舞的兴致?” 沐琉璃不爽起来,眉头紧拧在一起:“你是不是有病?” 苏照璋脸抽搐一下,不由得瞪大眼睛,认识沐琉璃那么多,还是第一次听到她骂人。 “刚才你和那姑娘接触之时,是不是闻到一股香味,而后感觉气血微微上涌,忍不住想要多闻几口?”沐琉璃知道自己失言,有些头疼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的确。” “那香迷情,能乱人心智,尤其是针对男子,女子用此香,可让闻香的男子对其产生依恋。”沐琉璃认真的解释道,“男子长期闻此香,会上瘾。” “上瘾?” 沐琉璃点点头,看着嫣然和知画离去的方向,原本在桂园中,遇到如此愚蠢的陈琴,沐琉璃还以为端王送来的人不过如此,如今看来,到是自己小瞧了。 “总之,殿下你好自为之。”说完,也不等苏照璋反应,独自转身离去。 苏照璋一把拉住沐琉璃,把她扯回来面对自己,细细的看着沐琉璃的表情:“除了这些,你还想说什么?可有…可有不开心?” 他原本想要问清楚,她刚才生气,是单纯因为苏璟安在旁边,还是她看到自己搂着别的女子,而心里不痛快? 沐琉璃不明所以,秀眉微蹙,挣开苏照璋禁锢她的手,想了想:“殿下病体还未痊愈,体质较虚,万不可过于沉沦美色,生活之上需节制,万不可纵欲过度。” 苏照璋闻言脸一阵黑一阵白,瞪着眼睛看着沐琉璃,胸口起伏,被气的喘气。 本王是否体虚,你来试试不就知道?!苏照璋心里狂叫。 第八十九章 拉拢 “姐姐,你怎么了?”见嫣然一脸严肃,并不言语,知画有些担忧的问道。 两人在回住处的途中要路径金鲤湖,嫣然并不着急答话,而是坐在岸上的石头上,看着湖中鲤鱼,神色凝重。 “那叫沐琉璃的女子,果然不简单。”半响,嫣然才吐出一句,“我们点燃的引情香被她察觉了。” “那怎么办?”知画语气着急,“她要是和璋王说了,那我们下次不是就不能用这个办法了吗?” 嫣然不语,看着湖面在脑中思索着,她打听到苏照璋和沐琉璃出现了隔阂,已经许多天不说话,原本的计划,是想要利用引情香和自己的舞以及知画的琴声,在如此美景之下,她不怕苏照璋对此丝毫不心动,也觉得一定能扰乱苏照璋的心扉,却不成想,沐琉璃和苏照璋会一起出现。 “唉。”嫣然叹了一口气,“沐姑娘不但绝色无双,也见识甚广,根据情报,我也自以为她懂医术,却没有想到她能闻出引情香,有这样的女子在身边,也难怪璋王殿下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妹妹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躲假山后的安乐走出来,“妹妹才艺一绝,而那沐琉璃空有皮囊,怎么可与妹妹比?” “安乐姑娘说笑了。”嫣然对着安乐的话嗤之以鼻,“空有皮囊之人,又怎可能入得的了璋王殿下的眼?” 安乐弯唇浅笑,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妹妹真爱说笑,若那沐琉璃真让殿下看上了,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你们入府?在妹妹们来之后,殿下怎么就开始对沐琉璃冷淡下来?甚至找妹妹们寻欢?” 嫣然凝眉细想,觉得在理。 “殿下在意的,不过是她带来的那个孩子罢了。”安乐继续笑道。 想起杏园之中,苏照璋的态度,的确像极了是为了苏璟安才突然对她们冷淡,不由的看向安乐:“姑娘的意思是?” “不管那孩子是真世子还是假世子,殿下对他在意是真的。”安乐见嫣然对她的话动容,开始认真的分析道,“也因此,殿下才会把那沐琉璃放在眼里,毕竟沐琉璃是苏璟安名义上的母亲,现在,苏璟安也和沐琉璃住在春华院中。” 安乐停顿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要是让殿下以为,沐琉璃不配做苏璟安的娘亲,殿下自然会疏远她。” 嫣然和知画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那姑娘认为,该怎么做?”嫣然问道。 安乐唇角勾起,知道自己计谋得逞:“嫣然姑娘在端王送来的女子当中,是最有见识、也是最为聪明的人,该怎么做,想必也不用安乐多说。” 说罢,安乐对着嫣然欠身:“沐琉璃在府中光芒太盛,只要她在一日,妹妹们就无出头之日,这一点,妹妹们都体会到了,只有让殿下疏离沐琉璃,把她赶出府中,那在这璋王府,自然有妹妹们的一席之地。” 看着安乐离去的背影,嫣然回味着安乐的话。 “姐姐。”知画轻唤嫣然一声,“我觉得安乐姑娘说的对。” 嫣然点点头,明显也已经被说动。 圆月高悬,已经是子时。 月光透过高楼中的圆孔,映射在中央的丹炉之上。 一仙楼中,一道敏捷的身影在高楼中一闪而过,跳在丹炉旁边。 左右四顾,见四下无人,迅速的朝丹炉中去,打开丹炉,往里面看去,摸索几次,才摸出一个圆圆的丹药。 黑影把丹药对着月光,细细观察,丹药上的纹路清晰,在月光下泛着光泽。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响动,黑影警觉性很高,见此收回丹药躲在黑暗之中。 门被用力推开,一仙楼的护卫长走进来,神色凝重的围着丹炉细看,想要辨认有没有人进来过。 国师闭关,盗走国师佛珠的妖物还没有消息,一仙楼也因此防备甚严,刚才隐隐看到楼顶有黑影闪过,护卫长出于防备,迅速上来查看。 接着月光查看了许久,才放心转身离去。 黑影出现,不屑的冷笑一声,好好收好手中的丹药,依着自家主子的命令,把藏在身上的小包火药和火折子拿出来,辨认好容易起火的地方,把火药细细的撒在上面,丢下火折。 见火燃起,才跳窗离去。 璋王府中。 苏照璋在书房里,对着烛光看着书。 “主子。”暗卫出现,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个盒子,“依您的命令,属下今日趁着一仙楼防备稍松,拿到丹药,并且已经在一仙楼放火。” “很好。”苏照璋放下书,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接过暗卫手上的丹药,拿着手中看起来,“送去春华苑。” 暗卫得了命令而去。 苏照璋走进窗,看着一仙楼的方向,果然有火光,他的脸色在黑暗中晦暗不明,眼中阴恨一闪而过。 等了那么久,终于如愿在一仙楼成功放火,最好火势可以把一仙楼烧尽,好为沐琉璃报仇。 苏照璋暗暗握拳,一想到沐琉璃因为国师而差点离开人世,他就恨不得把国师碎尸万断! “王爷,夜深了,你应该睡了。”陈伯走进书房,对苏照璋说道。 第二日,春华苑。 沐琉璃醒来,看到桌中放着一个锦盒,打开查看,才发现里面是国师那日练的洗髓丹。 看来是苏照璋昨晚让人送过来的。 国师炼丹能力果然不错,这丹药纹路清晰,属于上品,只差一步可成为极品。 沐琉璃收好丹药,在脑中思索着,她没有丹炉,但也可以直接用神力召唤火焰炼丹,但这极耗费神力,要是当中神力再次外泄,这丹不但练不成,神识也有可能因为神力耗尽而不稳。 沐琉璃叹了一口气,现在也是多思无益。 “娘亲。”苏璟安和沐琉璃一起用早膳,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很是兴奋,“我刚才听说,昨晚一仙楼被烧了。” “一仙楼被烧了?”沐琉璃有些不敢相信。 “嗯。”苏璟安接过新月为他打好的粥,“很多人在议论呢,说是突然起火,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第九十章 陷害 沐琉璃看着粥面,笑而不语。 “娘亲,你说这次是人为?还是妖物作怪?”苏璟安边喝边问。 “人为。”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苏璟安眨眨眼:“娘亲为何这样说?” 沐琉璃有些无奈:“好好吃饭,别问那么多。” “哦。”苏璟安乖乖喝粥。 …… “姑娘,今日可有什么打算?”新月问道,“今日秋高气爽,奴婢经过那金鲤湖时,发现那鱼养得极好,姑娘要不要也去看一看?顺便喂喂鱼打发时间?” 沐琉璃正在看医书,闻言抬头看向新月:“你今天去看鱼了?” “只是路过,看到端王送来的几个姑娘在那喂鱼,嬉笑玩耍,好不热闹,就去看了一眼,那鲤鱼果然养得极好。” “嗯。”沐琉璃点点头,“璟安被苏照璋叫去书房问功课,我也正好闲得无事,去看看也好。” 金鲤湖。 沐琉璃远远的看见陈琴在喂鱼,玩得好不尽兴,身边还跟着知画。 顿时了无兴致,想要离去。 就见嫣然笑着走进她们,和两人耳语了几句,随即两人跟嫣然离去。 沐琉璃看得真切,那嫣然笑容并不自然,眼睛还似无语的看向自己身边。 她心下疑惑,却也没有多想,竟然她们都走了,觉得来都来了,去看看又何妨。 就算是有什么阴谋,又怕她们不成? 沐琉璃走进金鲤湖,见湖中华鲤鱼长得肥美,不由笑道:“这鱼长得好,看上去就鲜美,待会儿去问问陈伯,能不能钓一条去春华苑,正好做碗鱼汤给璟安补补身子。” “姑娘可真能吃,看到什么就是一道菜。”新月也跟着调笑。 “姑娘好兴致呀。”安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今日得空,怎么没有小郎君一起出来?” 沐琉璃冷眼扫了安乐一眼,并不答话。 她心中有预感,下意识的望向四周,眯起眼,果然假山后面藏着几个人。 沐琉璃当机立断拉着新月离去,实在不想和这些人有过多牵扯。 安乐看沐琉璃无视自己,气得牙痒痒,上挡在她面前:“你敢无视我?” “怎么?安乐姑娘是忘记脸上的疼痛了吗?”沐琉璃伸手,把安乐一把推开。 安乐眼珠子一转,“啊”的一声,朝着湖中踉跄几步,欲往湖中倒去,沐琉璃心中冷笑,眼疾手快的拉着安乐,把她往泥坑处一推。 “啊——” 这声惊呼到像是真的。 安乐一屁股坐在泥坑上,跟在她身边的婢女看到了,慌张的把她扶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块,一旁的新月把一切看在眼里,脸色被吓得有些发白,随即反应过来,知道安乐是想要陷害沐琉璃,横眉怒目又略微夸张的喊道:“哎呀,幸好姑娘你反应快,要不然安乐姑娘就掉河里了!” 沐琉璃噗嗤一笑,拍着新月的手。 “安乐姑娘以前走路小心点,就算要倒也不能往湖里倒,等下次,可没有那么幸运,有人拉着你了。” “你——”安乐满身是泥,眼中起雾,竟然被气的哭了起来。 沐琉璃不管这个,拉着新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躲在假山后的几人面面相觑,嫣然扶着额头,一脸的无奈:“我早说过,这样不行。” “那能怎么办?”陈琴握拳咬牙,“总不能怎么放过这个贱人!” 嫣然脸上的无奈之色加重,她早知道陈琴是个蠢怀,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因为苏照璋两次因为沐琉璃嫌弃她的糕点,而如此嫉恨沐琉璃。 自尊心如此强的人,又如此沉不住气的人,除了她的容貌,嫣然想不出为何端王会把陈琴也送来璋王府。 嫣然看着沐琉璃离去的背影凝眉细思。 安乐愤愤不平,抓其地上的泥巴混着石头用力一掷,命中了新月的肩膀。 新月痛呼一声,捂着肩膀差点直接蹲下。 沐琉璃回头,冷冷的扫视着安乐,又看向假山处。 “姑娘,我没事,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新月早就察觉到什么,扯着沐琉璃劝到。 沐琉璃皱着眉头,手掌在袖中虚握。 “我教训璋王府里的婢女,沐姑娘还不开心了?”安乐恨恨的看着沐琉璃,“一个贱婢,我想打就打,要不是你生了个野种来骗璋王哥哥,我也可以连你一起打!” “野种”二次激怒了沐琉璃,沐琉璃上前,扬起巴掌想要像上次一样打安乐。 新月一把把沐琉璃拉住,对着她摇了摇头。 安乐见沐琉璃竟然不过来,咬牙跺脚,闭着眼向湖边冲去,跳了下去。 “该出去了。”嫣然呆愣一下,随即说道。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沐琉璃冷眼看着假山后的三人出现,惊呼的朝湖边走去。 新月慌了:“姑娘。” “没事。”沐琉璃声音清冷,“她自己跳下去,和我们无关,我们走。” 动静那么大,定会惊动府里的侍卫去救。 “怎么了?”苏照璋带着苏璟安赶来,“发生什么事了?” “安乐姑娘…被沐姑娘推到河里了!”知画喊到。 “你胡说!”苏璟安闻言,瞪着知画,“我娘亲不会这样做。” “是真的。”陈琴泫然欲泣,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刚刚沐姑娘和安乐姑娘不知道在争辩什么,沐姑娘突然就把安乐姑娘推了下去,推完之后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说着,用眼神示意沐琉璃的方向。 “你骗人!”苏璟安瞪眼。 安乐被侍卫救起,苏照璋上前查看,安乐一把抱住苏照璋痛哭起来:“璋王哥哥…璋王哥哥,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安乐不知道说了什么,惹沐姑娘生气,她竟然狠心把我推入湖中!” 沐琉璃听到苏照璋和苏璟安的声音,又转了回来。 就算不在意,沐琉璃也不想自己平白无故的被误会,尤其是在苏璟安面前。 “是真的吗?”苏照璋看着沐琉璃。 “是真的。”不等沐琉璃回答,陈琴在一旁插嘴道。 沐琉璃微微皱眉:“要是我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你信吗?” 第九十一章 闹剧 沐琉璃说完这句话后,便看向苏照璋。 而此时安乐埋在苏照璋的怀里抽泣,闻言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的看着沐琉璃:“沐姑娘是觉得我会因为陷害你,而不顾生命危险,自己跳入湖中吗?” “自然是不会。”陈琴不给沐琉璃任何说话的机会,“我和嫣然知画三个人想要在金鲤湖赏鱼,远远的看到安乐姑娘和沐姑娘在争吵,不敢贸然过去,而后就看到沐姑娘把安乐推入湖中,而后见四下无人,想要离开。” “陈琴姑娘犯不着在说一遍。”沐琉璃冷冷说道,“乱编的故事说多了,就不怕烂嘴吗?” “璋王哥哥。”安乐攥住苏照璋的衣襟,眼中含泪,“你一定要为安乐做主。” 沐琉璃看着苏照璋,等他说话。 苏照璋看看怀里的安乐,又望向站在一旁的新月:“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新月见安乐等人在冤枉沐琉璃,内心已经气极,但又顾及安乐在府中的地位,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开口,见苏照璋问她,稳住情绪深吸一口气:“是安乐姑娘自己跳下去的。” “你——”安乐显然没有想到新月会那么大胆,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出真相,“果然是主仆,跟着这个贱…沐姑娘一起诬陷我!” “奴婢亲眼所见,没有说谎。”新月沉住气,“见安乐姑娘过来,沐姑娘原本是想离去,可安乐姑娘挡在我们面前不让走,而后借势想要往湖中倒去,姑娘眼疾手快拉住了安乐姑娘。” “而后,安乐姑娘似乎气不过,捡起地上的泥巴朝奴婢砸来。”新月侧过身,好让苏照璋看清肩膀上的泥巴,“安乐姑娘出声挑衅,姑娘不搭理,她便自己突然冲到湖边跳了下去,好巧不巧,王爷就来了。” 苏照璋脸色黑沉下来,他并不蠢,看到新月肩膀上的泥巴,就猜到了安乐几人多半是在说谎。 苏照璋也清楚,沐琉璃绝不可能会把安乐推到湖中。 嫣然见苏照璋的样子,上前一步:“新月姑娘的意思是说,是安乐姑娘要陷害沐姑娘?” 新月嘴巴张了张,一时哑然,到底是不是想要陷害,她们心里都清楚,只是新月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女,是没有底气说出安乐陷害沐琉璃这种话的。 “奴婢只是把所见的,说出来而已。”新月思索再三,谨慎答道。 安乐听到嫣然如此说,也有一些紧张,以为嫣然会告发她。 “原来如此。”嫣然唇角勾起,对着苏照璋行了一个礼,“殿下,新月说的事自己亲眼所见,我们三人所说的自然也是亲眼所见。” 又停顿了一下,看向沐琉璃:“就算真如新月姑娘所言,安乐姑娘是自己跳入湖中,沐姑娘也不该如此绝情,站在岸上无动于衷,听到了璋王殿下的声音才过来询问。” 沐琉璃闻言,眯着眼看着嫣然。 嫣然半真半假的几句话,倒是让苏照璋犹疑了,他用探究的目光看向沐琉璃:“你,如何解释?” 一开始就在场围观的四个人中,三个直指沐琉璃推安乐入河,还有一个新月虽在维护着沐琉璃,但说服力尚低。 毕竟,新月是跟在沐琉璃身边的侍女,自然是帮着沐琉璃的,可在众人眼里看来,嫣然等人是端王府的人,根本就没有帮安乐的理由。 这一层,苏照璋也想到了。 “解释什么?”沐琉璃反问,“她竟然自己跳河寻死,我为何要救她?” 在场的人闻言,都到吸一口凉气,没有想到沐琉璃会如此回答。 苏璟安在旁,也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沐琉璃。 苏照璋怒了,质问道:“一条人命,你就如此不放在眼里?” 沐琉璃怒极反笑,嗤笑一声:“如今形式,殿下当然看不清,只是他人不惜性命之忧要加害于我,我又为何要替她惜命?” 苏照璋把安乐从地上扶起来,眼中怒气未退,自己也不清楚在气什么。 他毫不留情的扯下安乐攥住自己衣襟的手,让她身边的侍女扶好安乐。 “无论那一方的言词是真,安乐溺水之时,你的确是要甩手离去。”苏照璋与沐琉璃四目相对。 刚才他和苏璟安听到动静赶来这里,的确看到了沐琉璃将要离去的背影。 这一点,嫣然说得事实,苏照璋亲眼所见。 没有孩子愿意接受自己的母亲是漠视生命,冷酷无情的人,偏偏这一幕,让年幼的苏璟安看在眼里。 苏照璋今日对沐琉璃生气和不满的一点,就是这里。 “娘亲。”苏璟安不喜欢苏照璋用这样的质疑和失望的语气对沐琉璃说话,自己跑到沐琉璃身边,牵着她的手,“我相信娘亲。” 沐琉璃回握住苏璟安的小手,心中暖意升起,对着苏璟安温柔一笑。 “爹爹,娘亲不是这样的人。”苏璟安抬头,与苏照璋对视,“娘亲不会置他人生命而不顾,娘亲是医者,救治过许多人,不会像这位姐姐说的一样,见死不救的。” “可刚才,沐姑娘确实是想要独自离去。”话音刚落,知画马上说道。 “那肯定也是你们做的不对!”苏璟安小眼一瞪,指着安乐,“上次在花园见到这个姐姐,她直接当着我的面辱骂娘亲,这次肯定也是如此!” “可就算如此,沐姑娘也不该如此小肚鸡肠,直接把安乐姑娘推入湖中!”知画和苏璟安吵起来。 看来,这些人是咬定沐琉璃把安乐推到湖中。 “璋王哥哥。”安乐声音哽咽,眼睛水灵灵的看着苏照璋,“安乐没有。” 苏照璋厌烦的退里安乐一步。 苏璟安脸憋的通红,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挡在沐琉璃身边,仰着头看着眼前大人们的嘴脸。 以前和娘亲独自在金陵生活时,也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娘亲被人陷害偷了东西,围观者参与者要么添油加醋,要么冷眼旁观,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去为娘亲主持公道。 苏璟安一直以为,找到了爹爹,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爹爹,你相信娘亲吗?” 第九十二章 道歉 苏璟安的声线颤抖,询问的很是小心,奶声奶气的声音刺激着苏照璋的神经,脑中回想着几个人争论的话,灵光一闪,眼神一凛,对着安乐说道:“你是不是对璟安说了什么?” 沐琉璃性子清冷,绝不会因为别人辱骂或者挑衅而致人于死地,被气极时,顶多对人下毒,略施小惩,不会做出把人推入河,和见死不救这件事。 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在意和心疼的的只有苏璟安。 也就是说,沐琉璃之所以对安乐溺水这件事冷眼旁观,唯一的原因,就是安乐说了不该说的话,而这话是针对苏璟安。 苏照璋的目光让安乐不由得遍体生寒,打了寒颤:“我…我没说什么。” 苏照璋又把转眼看着新月,低沉的气压压着周围的几人不敢与之对视。 新月抿了抿唇,担忧的看着苏璟安一眼。 苏照璋见此,心中明了了大半,耐着性子缓和了语气:“璟安乖,爹爹是相信娘亲的,你现在先回去休息好吗?” 苏璟安缓缓的摇了摇头,把沐琉璃的手牵的更紧。 蓦地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沐琉璃:“娘亲之所以看到这个姐姐溺水而离去,是因为璟安吗?” 沐琉璃眉宇一动,不答。 苏璟安何其聪明,又问向新月,声音中带着哭腔:“是不是因为她……骂我野种?” 是了,苏璟安记得,以前每次有人骂他是没有爹的小野种时,娘亲都会很生气的与人争论。 那么这次,也是如此吗? 这句话从一个孩子嘴中说出来,听到的人无不感到心酸,要不是对着词如此深刻,一个孩子又怎会说出“野种”这个词。 原身以前独自带着苏璟安在金陵生活的日子从脑子浮现,沐琉璃看到苏璟安被巷子里同龄人欺负,跑回家哭问“什么是野种”时委屈可冷的表情,沐琉璃一阵心疼。 苏璟安紧紧的抿唇,极力憋着眼泪,瞪着眼睛望着苏照璋。 苏照璋胸口一疼,内心自责起来。 新月鼻子一酸:“若不是如此,姑娘又怎么会……” 苏照璋冷冷的扫视着安乐四人,眼神怒气中隐带杀气,压的人喘不过来。 “是这样吗?” 声音寒冷,如万仗冰潭。 “妾身等人,只听到沐姑娘和安乐姑娘在争执,并没有听清在吵什么。”见局面已定,在争辩已经没有用,嫣然想要撇开关系,咬着牙说道。 “安乐。”苏照璋眯着眼,“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璋王哥哥,我…我没有。”苏照璋的样子太吓人,安乐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只能低声辩解道。 沐琉璃烦了,她原本是想,要是安乐诬陷她成功,她就当着苏照璋的面,真正的把安乐推下去一次。 可如今这个局面,沐琉璃没有兴趣也没有兴致在继续看。 “璟安,娘亲做了些好吃的,我们回去吧。”沐琉璃完全没有被苏照璋的气压影响,柔声对苏璟安说道。 苏璟安点点头,牵着沐琉璃的手离去。 剩下的残局,让苏照璋一个人收场就好。 回到春华苑,苏璟安默默擦着眼泪,抽噎着。 沐琉璃拍着他的肩膀,温柔安慰道:“璟安乖,别哭了。” “唔…要不是因为我,爹爹不会误会娘亲的。” “这是什么话,且不说是不是因为璟安,爹爹那里误会娘亲了。”沐琉璃蹲在地上,小心的用手帕擦掉苏璟安的眼泪。 “爹爹差点就误会娘亲了。”苏璟安吸吸鼻子,“那个姐姐是不是想要激怒娘亲,好冤枉娘亲,让爹爹看到误会?” 沐琉璃一愣,没有想到还是个孩子的苏璟安可以想通这个局。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嗯。”沐琉璃哑然一笑,“别哭了,乖。” 苏璟安终于收住情绪,看了沐琉璃一会儿,再次小声问道:“璟安现在都有爹爹了……” “嗯,璟安不但有爹爹了,还有娘亲。”沐琉璃知道苏璟安想说什么,“那些人是嫉妒璟安有个好爹爹才那样说的,爹爹会惩罚她们的。” “真的吗?” “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沐琉璃刮着他的鼻子。 金乌西落,在天空中散下今日最后一道景色,绯红绚丽的晚霞染上云层,随着风在空中游荡着。 春华苑后厨中,鱼汤鲜美的香味穿过厅堂,直直闯入苏璟安的鼻翼。 苏璟安睁开眼,坐在床上恍惚着,房中昏暗,窗外的晚霞提醒他,他午睡了很久。 苏璟安眨眨眼,只觉得头脑昏沉,眼睛酸涩,走下床,独自穿戴好衣服,闻着香味向厨房走去。 “爹爹?”在厨房门口,看见了正在鬼鬼祟祟的苏照璋,“你怎么来了?” 苏照璋有些尴尬,手虚握拳放在嘴巴假咳了几声:“爹爹饿了,来找娘亲和璟安吃饭。” “那爹爹怎么躲在厨房门口?” “爹爹在心疼他的鱼。”沐琉璃从厨房内走出来。 “这……”苏照璋眉头拧在一起,陪着笑道,“怎么能说心疼呢,抓几条给璟安补身子理所当然。” “鱼?”苏璟安恍然大悟,“是金鲤池的鱼吗?听说里面养的鱼可是花了大价钱找来的,花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养活呢。” 沐琉璃斜睨苏照璋,苏照璋脸上隐有心疼之色,不由笑道:“所以爹爹才会心疼呀。” 三人说笑着走向厅房,下人已经从厨房端出菜肴放在桌子上了。 桌面上共有五道菜,其中有三道是鱼。 鲤鱼精汤汤色奶白,汤鲜不腥,一看成色就知味道鲜美。 清蒸鱼用葱花姜丝点缀,鱼肉鲜嫩,香味吸人。 还有一道香煎鱼,成色橙黄,厚度均匀,让人很有食欲。 苏照璋嘴角抽搐:“你一次就做了三条鱼?” “不行吗?”沐琉璃给苏璟安钥了一碗鱼汤。 苏照璋扶额,一阵心疼。 桌面上一时无话,苏照璋轻咳一身:“璟安,鱼好吃吗?” “娘亲做的菜自然好吃。”苏璟安边吃边答。 苏照璋抿唇半响,放在筷子,认真的看着苏璟安:“其实爹爹这次来,是给璟安道歉的。” 第九十三章 开始炼丹 “是爹爹不好,让璟安受委屈了。”苏照璋说道,“璟安会原谅爹爹吗?” 苏璟安看了看沐琉璃,嘟起嘴:“爹爹也应该向娘亲道歉。” 苏照璋看向沐琉璃,见沐琉璃闻言脸上无动容的表情,正在淡定的喝着鱼汤。 虽然心中还在生沐琉璃的气,但今天自己确实差点误会她,当着苏璟安的面,也该道歉,可嘴张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改如何开口。 倒不是不好意思道歉,而是突然觉得,在苏璟安面前,不知道改如何称呼沐琉璃了。 叫姑娘太过疏远。 叫琉璃也不适合,毕竟苏璟安叫他爹爹。 但喊王妃,沐琉璃又还没有正式嫁入王府成为王妃。 苏照璋看着苏璟安,在脑中慢慢思索着,突然灵光一闪,唇角过起,眼含狡黠笑意的看着沐琉璃:“娘子,今天是为夫不好,没有好好护着你们母子。” 沐琉璃一口汤从嘴中喷出,又被已经入喉的汤水呛到,咳嗽起来。 “娘亲。”苏璟安忙帮着轻拍着沐琉璃的背部。 沐琉璃接过苏璟安递过来的鱼汤,喝了一口压惊,美目圆睁,瞪着苏照璋。 她就不该放这人进来吃饭! 苏照璋见沐琉璃如此模样,内心愉悦起来,原本烦闷懊恼的情绪也一扫二空:“我已经下令让安乐等人禁足三月,各自掌嘴二十,并罚抄佛经。” “王爷…有心了。”沐琉璃轻哼一身,别过脸不再看他。 苏璟安不明所以,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两位大人:“爹爹说错话了吗?娘亲你怎么好像生气?” 苏照璋夹了一块鱼肉放在苏璟安碗里:“是你娘亲害羞了。” 苏璟安还是有些不明白,天真的问道:“为何要害羞?”想了想,又看向沐琉璃,“爹爹叫娘亲娘子,没有叫错呀?” 沐琉璃眼角抽搐,脸上微烫:“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饭!” “娘亲好像不喜欢'娘子'这个称呼,'以后爹爹还是叫夫人吧。”苏璟安见沐琉璃表情羞恼,小说凑到苏照璋耳边说道。 “好。”苏照璋别有深意的笑看沐琉璃,点了点头。 沐琉璃再次瞪了苏照璋一眼,暗中决定以后不让苏照璋在春华苑一起用膳。 …… “姑娘,王爷今晚去了春华苑用膳。”落梅觑着安乐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安乐闻言面目狰狞起来,一把推开书面上的佛经:“贱人!” 动作太大,牵扯到脸上的伤口,又捂着脸痛呼一声。 “姑娘你当心点,这伤刚擦药呢。”落梅扶着安乐,语气担忧。 安乐嘴角因疼痛抽搐,眼中蓄满泪水。 她看着跳动的烛光,觉得委屈至极,本以为上次的禁闭已经是最严重的惩罚,却没有想到,这次苏照璋会直接让人扇自己巴掌。 二十下,她的脸再次红肿,火辣辣的疼痛,连说话都会牵扯伤口。 沐琉璃,沐琉璃,自从她出现以后,自己就受尽屈辱,连璋王哥哥都对她厌烦,不胜从前。 安乐越想越气,直接抓起桌面上的茶杯向地上摔去。 “姑娘别气。”落梅忙安慰道,“仔细想想,要不是因为小郎君,璋王殿下未必会对那沐琉璃如此在意。” 安乐稳了稳情绪,看着落梅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今日依奴婢之见,璋王殿下真在意的是小郎君,要不是小郎君多次维护沐琉璃,相比今日的计划已经成了。” 安乐仔细回想今日的事情,觉得在理:“那又如何,璋王哥哥又不曾与我……,我要是也为璋王哥哥生下一子,也不会如此。” 落梅为安乐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沐琉璃毕竟是小郎君生母,又如此信任沐琉璃,璋王殿下自然不好在孩子面前出对其生母的不信任,今日姑娘也看到了,有小郎君在,要陷害沐琉璃可不简单。” “那你说该怎么办?”安乐不满落梅说话不讲重点,瞪了她一眼。 “若小郎君不在了,王爷自然不会再维护沐琉璃。”落梅眼神阴恨。 “不行!那毕竟是璋王哥哥的的子嗣。” “奴婢上次和您说了,若姑娘不想动手,可以让别人动手。”落梅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也不用小郎君死,只要让他受伤,让王爷觉得沐琉璃没有护好小郎君便好,也算是给沐琉璃一个教训,让她记住,惹你不快的后果。” 安乐神情犹疑,显然被说动。 “况且,这端王送来的美人不是今儿也因沐琉璃而被责罚吗?心中定会沐琉璃心怀怨恨,姑娘何不好好利用起来?” 安乐捂着红肿的脸,表情在烛光下晦暗不明,嘴上渐渐上扬:“如何做?” 落梅了然一笑,附在安乐耳边低语。 …… 午时。 沐琉璃算好时间,拿着丹药往外走去。 经过这段时间与苏照璋的相处,沐琉璃有预感,如果自己再继续呆在璋王府中,有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沐琉璃看着窗外的叹了一口气,她决定趁着几今晚,借助月亮的精华,解开自己的神力,试着把这丹药练成极品,而后给苏照璋服用,待他痊愈,自己就离开这里。 在这京城之中,灵力最浓郁的地方除了皇宫之内的雪雯楼就是国师的一仙楼。 这两个地方沐琉璃都不能轻易进去,更不能在里面用神力炼丹。 思索在三,决定向城外的山林而去,那里隐蔽,灵力对比京城也算浓郁,就算再次出现神力外泄的状况,她也可以及时修炼,把灵力化为神力为己用。 只要神力外泄不要太快,她有信心把丹药练成。 沐琉璃盘腿坐好,把下在自己身上的神力封印解开,坐了一会儿,没有神力外泄的感觉,运传的紫薇罗盘,调整好方位,运用罗盘之力来到了山林中。 夜风微凉,月光照射在树叶上投下剪影,虫鸣声不绝于耳。 山林寂静,但充满生机。 沐琉璃寻了一块空地,闭目仔细感受,这里灵力纯净,地势又高,可以更好的借月光精华之力炼丹。 第九十四章 丹成 月光凝结成一道光柱,照射在罗盘之上,沐琉璃把洗髓丹放在光柱之中,想了想,又拿出了国师的佛珠,试着运用里面的神力炼丹。 无论如何,都尽量不要过多使用自己的神力,以免被这世界上的神明察觉,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用佛珠之力,也可节省自己神力。 沐琉璃手指交叠与胸前,合掌向上又分开,结了一个召唤灵火的法印,火势包围与罗盘之上,以光柱为炉鼎,开始炼丹。 炼丹除了消耗神力,更消耗精神力,沐琉璃闭目,用神识感受四周情况,探查洗髓丹的变化,一点一点的雕刻丹药上的刻纹,刻纹越是精致,丹药的品级越高。 整个过程需要极大的注意力,不能被打扰,错了一步,这丹药就会报废练不成。 佛珠在夜色中闪着光芒,跟着沐琉璃的意念漂浮于罗盘之下,燃烧自己的神力为灵火助力。 耳边的虫鸣风吹声已然消失,四周一片寂静,沐琉璃眼前所显示的,只有眼前的丹药和蓝色的火焰。 一笔一划,火焰在顺着洗髓丹上原有的刻纹游移,在加深的同时,又重新勾画了几笔。 佛珠上的神力马上被耗尽,沐琉璃微微皱眉,翻装双手,后退一步,用脚围绕着罗盘周围画了一个法阵,而后盘腿坐下,释放自己的神力,火焰比先前燃得更旺。 佛珠掉落在地上,体内尚存着沐琉璃给他留下的一丝神力,让其不至于震碎。 要是用自己紫薇宫里的丹炉练就,也不会如此费力。 沐琉璃额头上布满了细汗,洗髓丹上的刻纹只剩下最后几笔,高度集中的精力让沐琉璃感到头脑有些发昏,她看着眼前的丹药,深呼吸一口气,准备继续操控火焰炼丹,突然感到体内神力一滞,神力外泄之感再次出现。 遭了! …… 一仙楼。 国师猛得睁开眼,从软垫上站起,冲到门前,把闭关室的门用力打开。 “来人!” 护卫应声而来,表情惊讶:“国师,出关之日还未到,您怎么出来了?” 国师脸色阴沉,但眼中却难掩激动之意思,就在刚才,他感受到西北方向,有佛珠的神力,并且那里神力浓郁,似有同道之人在施法。 自从上次神力耗尽,他便开始闭关修炼,想要把所失去的神力修补回来,也好感知遗失的佛珠所在何处,好把它找回来。 在闭关之时感知佛珠之力,以及那日夜闯一仙楼的少年之力,他着急想把佛珠找回,更想要找到那日少年,又如何能继续安心闭关? 要是感知不错,盗取他佛珠之人,定是那日少年。 “带着人,随我出去!” 国师命令道,随意披着一件外衣。 看到塔中丹房之处一片焦黑,似被大火烧过,脸色一黑,呵斥道:“怎么回事?!” 守门的护卫急忙跪在地上:“前几日有人潜入一仙楼丹房,放了…放了一把火。” 国师闻言,更是怒火中烧:“守卫呢!守卫是干什么吃的!” 边走边向丹房走去。 见里面已经被打扫干净,但墙上和地上的被火烧过的痕迹清理不掉,向是一道疤痕刻在第地上,十分醒目。 “是属下一时失察,请国师严惩。”护卫张单膝跪地,“那日属下隐隐感觉到有人潜入丹房之重,细找之后见无热闹,便离去,不成想真有贼人,还放了一把火。” 丹方内的赤青丹炉还在,因算是神器,丹陆之上,未见其烧焦的痕迹。 国师眸中精光一闪,想起自己未成练好,还放在丹炉之内的洗髓丹,慌忙上前查看,仔细摸索,发现丹药果然不在丹炉中。 好好的丹药,已经快要练成,不可能凭空消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人盗走。 倒走这丹药之人,多半与倒走佛珠之人是同一个,那么…… 国师眯起眼,吩咐道:“带着一队精兵,带好弓箭武器,跟我走!” 转念一想,如此贸然过去,恐会被对方逃脱,况且也没有感知到具体方位。 国师甩袖,向一仙楼楼顶而去。 站在高楼只上,明月皎洁,夜风萧瑟,国师眯起眼,口中念咒,手里结出法印,那西北方向的神力太过显眼,还能感受到丹药将成的气息。 国师不由得兴奋起来,洗髓丹练成,对他修炼大有助益,想必以后他再可以不用借助外力得到神力,真正踏上修行之路。 方位已经辨出,地点尚远,要马上赶到几乎不可能,最早也要明日。 国师眼神一凛,冷哼一声,想到那少年的神力自己可以吸收为己用,只要能快速消耗那少年的神力,他也就没有神力,只能留在那里任人宰割。 到时候,这些精锐赶到,一定可以将他活拿。 感受到西北方向炼丹的动静,应该是已经快要成了,国师来到存放兵器的库房之中,施法把自己的神力注入兵器。 以前制作拥有神力的兵器之时他留有余地,不会过多施展神力,可今日,却顾不了许多,一次性把神力全部注入。 一为可以捉拿那少年,二为可以耗尽那少年的神力。 “带着兵器,往西北山林而去。”国师命令道,脸色因激动而通红。 仿佛洗髓丹已经在眼前。 另一边,沐琉璃感受到神力迅速外泄。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封印住自己的神力,可洗髓丹就快要练成,沐琉璃不想放弃。 拼了! 沐琉璃稳住情绪,用神识运着火焰的力量继续在洗髓丹上刻纹,只剩最后几笔。 丹纹刻画完毕,极品洗髓丹已成,沐琉璃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处闷疼,一股累极之后,神思疲倦的感觉涌袭而来,口腔中出现血腥的味道。 体内神力尚足,并未完全耗尽,神力外泄之感倏然消失,沐琉璃躺在地上,无神的望着月亮。 半响,才从地上站起,晃晃悠悠的捡起掉落的星盘,收好已经炼成的洗髓丹。 原本想立即运转星盘之力离开这里,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九十五章 发现沐琉璃消失 沐琉璃四肢无力,头脑沉重,身体就像是被压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好在神力没有继续外泄,只是精力使用过多,导致身体极度疲倦。 果然,凡人之躯,强行炼丹不可为。 这具身体已经多余的体力维持体温,秋风自山野而来,带着彻骨的寒意,袭卷全身。 刚才还不觉得这风有多冷,如今却像是身处冰窖一般。 这样下去可不行,会被冻死的。 沐琉璃眉毛微动,想要摆脱这鬼压床的状态,但这身体已经无一丝力气,连想要运传神力的力气都没有。 眼皮也越来越重,逐渐的涌上睡意。 国师带着人马在山林只中迷失了方向,国师板着脸,借着月光仔细辨认方向,可着山里比他想的还要大,地势复杂,野草丛生,根本就无路咳走,现在他已经感受不到刚才的方向。 “国师,我们该往哪儿走?”护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山林之中,风声呼啸,猫头鹰的叫声犹如鬼魅,一会儿如同婴儿啼哭之声,一会儿又像极了人在得意时的放声大笑,各种声音显得在林格外寂寥。 黑暗之中,偶尔黑影闪过,细看之下,那丛林之中,还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看着。 即使是巡礼有素的精锐,也不由得心里发毛起来。 这些精锐一向养在京城之中,何曾来过如此阴森的地方? 国师的脸上也有些惧色,可也不想就地返回,他估摸着方向,继续向前走去。 没有人注意,前方的树枝上盘着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待一名士兵靠近,像是等待已久,猛得找其脖子咬去。 “啊——”士兵尖叫,抓住蛇身把它甩开。 一道冷箭射来,把那毒舌稳稳的定在地上,蛇身还在扭曲,吐着信子似乎想要逃走。 那士兵捂住脖子口吐白沫,倒到地上抽搐。 众人脸色大骇。 “国师,我们还是回去吧?” 国师瞪说话的人一眼,不答,看着山林深处,正在思索着:“继续向前。” 黑暗之中,似乎是被血腥味和人的叫声吸引,一只黄皮老虎出现,挡在人的中间,发出一声虎啸,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 “来人,把那具尸体扔过去。”示意精锐退开两边,国师冷静的说道。 老虎颇有灵性,只是远远的看着,不敢轻易靠近,待人把那具尸体扔过来,才叼着那句士兵的尸体边警惕看着国师边退回黑暗之中。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平常只听闻这山林之中,有会吃人的老虎,却没有想到传闻是真的。 众人看着国师,等他回答。 国师沉着脸:“继续走,都警醒着点,看到有蛇老虎,直接打!” 精锐们面面相觑,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春华苑中。 苏璟安从噩梦中挣扎醒来,心脏狂跳不止。 他从床上坐起,擦干眼角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惊骇。 他呆坐在床上一会儿,仔细回想着梦中情景,却只记得隐约梦到娘亲。 苏璟安按住还在狂跳的心脏,下了床,点燃蜡烛,朝沐琉璃的房间走去。 原本想要叫醒陪床的丫鬟,但见丫鬟睡得正香,苏璟安一时之间也不好打扰。 “小郎君,怎么了?”今夜是新月守夜,她睡得很轻,听到动静就起来了。 “我做了噩梦,来找娘亲。”苏璟安挠挠鼻子,说得声小。 “那小郎君随我来。”新月笑着牵起苏璟安的手,领着他走向沐琉璃的房间。 点亮房间的烛台,新月走到沐琉璃的床前,掀开床帘,正要轻唤,见里面无人,心中一惊,脸色苍白起来。 “姑娘呢?” 苏璟安预感不好,也赶忙上前查看,掀开担的被子,见里面无人,脸色巨变:“娘亲呢?!” 他的身体颤抖起来,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新月姐姐,娘亲去哪儿了?” 随即又反应过来,朝门口跑去。 “爹爹。”他大喊,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被绊倒在地。 这时,他才想起了刚才噩梦中的情景,来到璋王府之前遇到的追杀,他没有及时护住娘亲,娘亲被人一剑刺中心脏,倒在血泊之中。 苏照璋听到动静披着一件外衣过来:“怎么了?” 苏璟安见到他,忙扑倒他怀里。 苏照璋心中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把苏璟安抱在怀里,边擦干他的眼里边哄道:“璟安乖,爹爹在呢。” 苏璟安哭得泣不成声,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 “姑娘不见了。”新月跪在地上。 “什么?!”苏照璋惊道,“怎么会不见了?” “奴婢今夜一直守在房外,也不见姑娘出来过,今夜小郎君前来,进去之后才发现姑娘不见了。”新月哭着说道。 苏照璋额间青筋凸起,那双丹凤眼中怒气甚浓,寒意十足。 周围的气氛冷了三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难不成是因为不想留在这里,趁着夜色走了吗? 沐琉璃…… 你竟然敢走… 你又怎么能走。 “爹爹。” 苏照璋不自己收紧的手臂弄疼了苏璟安,苏照璋的理智被这一声拉回现实,他抱着苏璟安,尽力的扯出一个安心的微笑:“璟安乖,爹爹在呢。” 脑中华想起沐琉璃一双潋滟勾人而有高冷拒人于千里的桃花目,那双眼中,看向苏璟安时,总带着春风融化冰雪的暖意,苏照璋心中的担忧定了定。 是了,璟安还小,她不可能真的如此绝情,可以弃璟安而走。 沐琉璃并非普通人,也许,是有事瞒着人出去了…… “你们先退下吧。”苏照璋冷冷的说道。 新月和陈伯不明所以,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影卫!” 一个人影出现在房中。 苏璟安被吓了一跳,止住了哭声。 当着苏璟安的面,苏照璋不敢明问,只能看着影卫微微颔首。 影卫摇了摇头。 苏照璋相信影卫的能力,没有人可以逃过他的眼睛,那也就是说,沐琉璃消失,应该是用了所谓的法力。 那就是有事情要办了 “娘亲只是有事出去了,璟安不要担心,爹爹和你一起在这等娘亲回来。” 第九十六章 发烧了 那声虎啸和尖叫驱赶了沐琉璃的睡意。 沐琉璃缓缓睁开眼,耳边再次响起了虫鸣鸟叫声,身体寒冷异常,她试着动动手指,终于能动了。 她费力的坐起来,牙齿冷得再打颤,身体也在止不住的发抖,不由得的抱紧了胳膊。 不远处有火光和喧闹声,有人往这边赶来,而且正在接近。 如此深夜,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来到这山林之中,除非是感应到了什么,而京城之中,唯一能感应到神力,只有国师一人。 怕是那国师察觉到什么。 沐琉璃心中警铃大作,支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罗盘在手,沐琉璃忙操控罗盘,对准璋王府春华苑的方位而去。 就在离去之时,一道冷箭朝沐琉璃的方位射去,直直射在地上。 国师带着人赶在这片隐蔽的空地之中,月光撒下,这里无树枝遮挡,景象一览无余,地面之上,凌乱的阵法,火焰燃烧的痕迹,射出的那支冷箭,地上还有一串佛珠。 还是来晚让人逃了。 国师上前,捡起那串佛珠,见佛珠之上的神力所剩无几,怒火中烧,发泄似的把手上的弓仍在地上。 春华苑中,苏照璋陪苏璟安,正在轻声安慰。 苏璟安边抽泣边说噩梦中情景,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 苏照璋听得一阵心疼,眉头紧锁。 窗外传来动静,似有重物掉在地上。 苏照璋和苏璟安对视一眼,忙向外走去,春华苑外,沐琉璃倒在地上,头发凌乱。 苏照璋忙上前把沐琉璃抱着怀中,轻唤道:“琉璃。” 感受到怀中人身上的冰冷的吓人,不由的抱道更紧:“来人,准备碳炉和热水,叫大夫来。” 沐琉璃只是没有力气,但意识清醒,轻嗯了一声算做回答。 苏照璋心中稍稍安定,把沐琉璃抱回房中。 “娘亲去哪了?身上怎么那么冷?”苏璟安抓住扑到沐琉璃身边,抓着她的手问苏照璋。 苏照璋脸色凝重,看着沐琉璃微动的眉眼,一言不发。 “娘亲。”苏璟安唤道。 沐琉璃回握住苏璟安的手,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放心,娘亲没事的,璟安怎么还没有休息呀?” 苏璟安紧紧抿唇,一副委屈至极力忍泪的模样:“我梦到娘亲出事了,就来找你,结果娘亲真的不见了。” “娘亲,你以后去哪都带着璟安好吗,璟安害怕。”苏璟安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又汹涌了出来,“我以为娘亲真的不见了,再也不回来了,好害怕。” 沐琉璃看着苏璟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握紧了他的手,一向清冷的桃花眼中,满是动容不忍之情。 洗髓丹已成了,只要给苏照璋服下,他的身体就会好起来,也许还会更强壮,就有护着苏璟安安全长大的能力,到时候,她也没有继续留在璋王府的理由。 这也是她的打算,一旦苏照璋痊愈,她就会离开。 她要重塑神躯,做回她的紫薇仙子,而不是拘泥这凡尘之中,被红尘所困。 可如今,看到苏璟安如此在意自己,沐琉璃心中一直坚定的想法松弛了。 孩子担忧不舍的眼神,带着哭腔的挽留和不安,如此在意的表情,化作了一道暖流,直直的流向她心里,如此温暖心安。 这孩子要是知道他娘亲早就已经离他而去,现在他所关系,只不过是披着他娘亲躯壳的另一个人,会如何想? “璟安放心,娘亲不可能离开璟安,娘亲会和爹爹一起,陪着璟安长大。”苏照璋用手指拭去苏璟安的眼泪,柔声说道,又看向沐琉璃,“琉璃,你说对吗?” 他期待沐琉璃回答。 沐琉璃闭眼,感到身上凉意加重,抽回手放进被子。 “娘亲。”苏璟安以为沐琉璃不舒服,学着沐琉璃以前照顾他的样子,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之上,语气变得忧急起来,“娘亲着凉了,额头好烫。” 苏照璋也把手放在沐琉璃额头上感受,沐琉璃额头发烫,与刚在触摸到她的凉意大由不同。 新月已经备好了碳炉,屋中的暖气渐起,热水也已经打来。 苏照璋用帕子浸了热水,细细的擦拭着沐琉璃的脸。 沐琉璃的脸皮肤嫩滑白皙,此刻泛红,到像一个孩子一般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若换作平常,苏照璋定会仔细欣赏,可如今却了无兴致,内心之中只剩下担忧。 这种担忧不但是担心沐琉璃的身体,也担心,要是沐琉璃决心离去不回,是不是也会像现在一样了无生息。 走了无人察觉,甚至,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苏照璋抿唇,不安之感逐渐加重,他现在巴不得紧紧的捂住眼前人的手,抱着着,让她永远也无法逃离自己身边。 “娘亲。”苏璟安摸着沐琉璃的头发,“娘亲乖乖睡,明早病就好了。” “璟安乖乖睡,明早病就好啦。” 耳边是苏璟安的呢喃,脑海中却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昏暗的屋中,女子怀中抱着一个生病的孩子,眉眼中带着无限的慈爱和柔情,月光散透过破败的窗户,散在女子柔顺的黑发之上,为自动渡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女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角之上挂着的眼泪闪着光。 屋中的房梁之上,还挂在一条白绫。 “唔…”沐琉璃睁开眼,手重新握住苏璟安的手,“娘亲不会离开璟安,会陪着璟安长大。” 苏璟安笑了:“嗯,我知道娘亲不会丢下我的。” 苏照璋的手一顿,沐琉璃一向清冷的表情中多了一层女子特有的柔和,和以往的样子大有不同。 苏照璋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深处的寒意荡然无存,他把手放在苏璟安的脑袋上,语气也跟着温柔起来:“娘亲都这么说了,璟安先回去休息。” 苏璟安看着沐琉璃,把沐琉璃的手放会被子里,摇了摇头:“我要陪着娘亲,爹爹回去睡吧,” “那爹爹就和璟安一起照顾娘亲。”苏照璋有些无奈,看到苏璟安坚定的表情知道说不通,让人准备藤椅摆在房内,好让苏璟安累的时候可以睡觉。 第九十七章 疑惑 霜降日,午后,春华苑中。 宫里的太医坐在床头,手指搭在沐琉璃的皓腕上细细把脉。 “娘亲都在床上躺了有七天了,还不能下床吗?”苏璟安轻声问道。 太医收回手,又看向床上还在昏睡的女子,脸色红润,已经比前几日好太多了。 “回小郎君话,姑娘身上寒气太重,还得继续修养才能痊愈。”太医对苏璟安拱手道。 苏璟安微微皱眉,不满的看着太医:“上次娘亲生病都没有那么严重。” “这…快入冬季,昼夜温差较大,姑娘这是寒气入体,呃…只要注意保暖和饮食想必很快就好了。”太医不知道改如何接苏璟安的话,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一个身床绿裙的侍女从外面走进来,双手交叠与腹前,对着苏璟安垂首行礼:“璋王殿下命奴婢给沐姑娘送药。” 一个小厮从侍女的身后走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爹爹送药一般都是叫陈伯来,你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苏璟安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侍女,“我们春华苑有药,不劳其他人费心。” 侍女面色不改:“璋王殿下奉陛下之命,协助国师追查妄图扰乱京城的妖人,陈伯侍奉在殿下左右,今日比较忙,特委托奴婢前来送药,此药是雪雯楼精心挑选熬制而来,想必沐姑娘喝了,也有助于身体。” 小厮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个药罐,递到太医面前,太医接过,掀开药盖,清新浓郁的药香瞬间充满整个屋子,让人闻之神清气爽。 “此药的确对驱散寒气甚有奇效,与前几日璋王殿下送来的一般无二。”太医查看后答道。 “竟然一般无二,那就请姐姐带回去吧,我们这里还有。”苏璟安不为所动。 小厮和侍女默默对视一眼。 “此药确实是璋王殿下命奴婢送来。”侍女又行一礼,“奴婢绝无欺瞒。” 苏璟安望着那药罐并不答话,别过脸,把玩着袖口。 娘亲曾经教育过,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苏璟安想,苏照璋应该也不会让一个自己没有见过的人来给娘亲送药,但另一面,听太医所言,这药很是贵重,一般人还弄不来,心中又难免犹疑。 “小郎君,太医都说了没问题就收下吧,殿下送来的药也快没了。”新月小声的对苏璟安说道。 “唔…”沐琉璃呓语一声。 苏璟安赶紧凑过去:“娘亲?” 苏璟安把手附在沐琉璃额头上,好不容易消退的高烧又隐隐升起。 “那就留下来。” “是。” 小厮把药放在桌上,和侍女一起退了下去。 沐琉璃头脑发昏,像是漂浮于半空中,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恍恍惚惚,难受异常。 神力在上次安全回到春华苑中,就被自己封印,无神力加持,这副凡躯原先的孱弱就暴露出来,仅仅因为风寒,而在这床上躺了七日,七日当中,沐琉璃昏昏沉沉,少有清醒。 刚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也明白苏璟安的犹豫是因为怕她被人陷害,不由的心中一暖,安心不少。 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这也算是苏璟安长大的表现。 一双小手拿着热毛巾细细的擦拭着她的脸,动作轻柔,仿佛生怕把她从睡梦中吵醒。 “新月姐姐。”擦拭完沐琉璃的脸后,苏璟安看着新月,“你说,爹爹什么时候才可以忙完?” “想必也快了,这都第七日了。”新月把药罐里的药倒在碗中,挑拣出一些草药,仔细分辨与其中的药物,对着太医讨教道,“赵太医,您看看,这药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今天来送药的丫鬟脸生的很,新月不得不警惕点。 经过上次在金鲤鱼湖的事件,知道这府中有人要陷害沐琉璃,在加上王爷不在府中,她不得不谨慎点。 太医虚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依言再次细看:“这药确实没有问题。” “那就好,劳烦太医了。”新月恭敬的对太医行礼,“那我送赵太医出府吧。” “璟安。”沐琉璃终于睁开眼。 苏璟安上前,把沐琉璃扶起,在她的背后放了一个软垫:“娘亲,你现在感觉如何?” 沐琉璃摇摇头:“你把那药端过来吧。” 经过此事,沐琉璃深刻认识到了这具躯体的孱弱,也明白了要在这世界活下来,一味的依靠神力是行不通的,得想办法让这具身体强壮起来。 “你爹爹还没有回来?”喝完药,沐琉璃问道。 “没有,娘亲还记得国师丢了佛珠吗?”接过沐琉璃手上的空碗,苏璟安往沐琉璃额头上垫了一块冰凉的丝柏。 “自然是记得的。”沐琉璃心道,怎么会不记得,那佛珠就是被她拿走了,“当时,国师还说是有人盗去了佛珠,说是京城中要妖人作怪,你觉得新奇,还特地来问娘亲这世上有没有妖怪呢。” “嗯,国师的佛珠在郊外的山林中找到了。”苏璟安给沐琉璃轻轻按摩,声音中奶气未退,与他认真的说话的语气极为不符,“听说是国师在闭关之时,感受到了正在作怪的妖气,急得提前出关,带着人去山林,路上还死了一个护卫,多人受伤,国师打伤了那妖人才拿回了佛珠。” “哦?”沐琉璃觉得好笑,这国师胡编乱造的能力还真是厉害,什么时候都不忘给自己立威力,塑造一个即强大又为国为民的形象,“那这事和你爹爹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啊。”苏璟安撇撇嘴,“说是看爹爹身体好了不少,又有领兵打战的能力,让爹爹带着手下的护卫帮助国师去找妖物,陛下下的命令,这都好多天了,爹爹好像越来越忙,回到家都晚了。” 沐琉璃凝眉,心中不解:“那璟安知道,这件事是陛下让你爹爹查的,还是国师推荐爹爹查的?” “是那个端王。”苏璟安眉头一皱,“我问过陈伯,是谁让爹爹查的陈伯也气,说是端王推荐爹爹查的。” 第九十八章 筹谋 “端王?!”沐琉璃大惊。 端王巴不得苏照璋在陛下面前少露脸,少做事,怎么会突然举荐苏照璋协助国师? “嗯,陈伯也是这个反应。” 沐琉璃捂着胸口喘气,病重头脑昏沉的不适之感再次传来。 “娘亲。”苏璟安赶紧扶沐琉璃躺下,“娘亲还是好好休息吧。” 沐琉璃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陈伯怎么会和你说这些?”沐琉璃问。 “爹爹说好和我一起照顾生病的娘亲,但是总是没空,我好奇。”苏璟安抿唇答道,“娘亲,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沐琉璃摸着他的脑袋:“璟安只是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娘亲,才会对爹爹不在感到有些生气,是不是?” “我能照顾好娘亲!”苏璟安握拳,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透入中些许失落,“只是…” 只是最近总是听到有人说陛下要给爹爹选亲,不要娘亲和他了。 “嗯?” 苏璟安摇摇头,笑道:“没有了,娘亲再睡一会儿吧。” …… 春落院中。 那名穿着绿裙的侍女关上了门,对着坐在厅堂中的嫣然等人欠身行礼。 “怎么样?”陈琴急忙上前问道。 “的确如安乐姑娘所说,沐姑娘病重,奴婢去查看时,沐姑娘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陈琴脸上闪过一丝痛快,语气兴奋的看向嫣然:“姐姐。” “嫣然姑娘猜的也没错,春华苑中的人都很谨慎,那小郎君更是如此,奴婢去送药,他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收了之后,还要让太医细细查看,就怕里面有毒。”那名侍女继续说道。 嫣然坐再凳子上,凝眉沉思不语。 “姐姐。”知画也再旁边跟腔,“如今璋王也不在府内,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不行。”嫣然神色凝重,“这件事怎么想都不靠谱。” “如何不靠谱?难道姐姐不想找那个沐琉璃报仇吗?”陈琴捂着脸,表情狰狞起来,“我们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禁足三月不算,脸上还挨打了二十个巴掌!” “如果不是那沐琉璃,何至于此!” 陈琴激动的从地上站起来,眼中带着怒火,横眉怒视着嫣然。 “你好好想想。”嫣然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端王殿下把我们送来,就是为了我们可以留在璋王府中,成为眼线提供情报,并让璋王沉迷美色,借机弄垮他的身体,而苏璟安是璋王府的名义的世子,虽无名分,但也看出璋王对其的在意,我们若是贸然对他出手,被璋王发现,一定会把我们赶出来的。” 停顿了一会儿,又警告的看着陈琴说道:“赶出府还是轻的,直接把我们杀了也说不定。” 知画眉头紧锁,手指绞着手帕:“怎么说端王殿下也是经过陛下允许才把我们送来的,璋王不至于如此打端王殿下和陛下的脸。” “若是平常,确实不至于,但苏璟安是璋王如今唯一的子嗣,还是个世子,他要是出事,保不准璋王会做什么。” 陈琴轻哼一声,别过脸,不再说什么。 “我们只是外来之客,上次帮助安乐在金鲤湖中陷害沐琉璃的事已经是我们吃亏,要是这次在受他蛊惑对苏璟安下手,事发之后,倒霉的只有我们。”嫣然越分析思绪越清晰,“璋王殿下最在意的只是那个孩子,我们要对付的只有沐琉璃一个而已,犯不着对孩子下手,安乐要做什么,是她的事情。” “可如今,沐琉璃病重,要是我们再出手,难保不会被人察觉。”知画也跟着说道。 “上次金鲤湖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安乐陷害沐琉璃,我们只是帮凶而已。”嫣然唇角勾起,眼中闪现寒意,“对,我们只是帮凶,真正想要害沐琉璃的,是安乐一人。” 嫣然走到窗前,窗外的树枝上站在一只喜鹊,见到嫣然,好奇的看了她几眼,而后飞向天空。 看着那只喜鹊飞远,嫣然转身对知画两人说道:“利用苏璟安对付沐琉璃,确实是个办法,前提是,这个苏璟安只是沐琉璃的儿子,而不是璋王府中的世子,这一点,你们需要明白。” 嫣然想起昨天晚上,安乐披着斗篷来春落院找她们,拐弯抹角说想要联合她们一起对付沐琉璃,而所谓计谋就是,想办法绑架苏璟安,威胁沐琉璃自毁容貌,到时沐琉璃容颜丑陋,璋王殿下也会逐渐不把她放在心上。 苏璟安的确是沐琉璃的软肋,利用他对付沐琉璃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嫣然没有忘记,苏璟安是沐琉璃的儿子的同时,也是这璋王府中世子,动他,是触及苏照璋的逆鳞。 “姐姐的意思是?”知画小心翼翼的问道,语气中有一丝紧张。 “沐琉璃不是病重吗?那还不好下手?”嫣然说道。 “可那春华苑防备极严,小郎君几乎片刻不离的守在沐姑娘身边,陌生的人几乎靠近不得。”那绿裙侍女插嘴道。 “那把小郎君引开便好。”嫣然冷冷的说道,“趁那屋内无人或者没人注意时就下手。” …… 霜降已至,秋收尾。冬出头。 午后一过,已到申时,太阳缓入西头,凉意升起。 “那些人会上当吗?”安乐百无聊赖的翻着书,裹紧身上的外套。。 “自然会。”落梅为安乐斟了一杯茶,“昨晚姑娘说的那些话,她们要是信,自会找苏璟安,要是不会,看到沐琉璃病重体虚的模样,也会忍不住对沐琉璃下手,而要对沐琉璃下手,就必需引走苏璟安,到时候,我们只要寻得机会对苏璟安动手即可。” 屋中的碳火已点燃,慢慢的驱散了屋内的寒意。 “你确认过了?璋王哥哥今晚不会回来?”安乐确认道。 “奴婢听说,国师今晚邀请璋王殿下和端王殿下用席面,想必嫣然等人也知道这个消息。”落梅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璋王殿下不再府里的机会难得,奴婢想,她们定也是今晚动手。” 第九十九章 陷阱 月华如水,冰冷的如同春日之泉,带着凉意。 苏璟安裹进了袍子,把火放在碳炉上烤火取暖,抱怨道:“这天气真奇怪,中午还暖的很,也到夜里和早上就冷的厉害,中午穿一件略厚的单衣即可,一到晚上就得披上两件衣服,今早也是,寒得很。” “今儿个是霜降,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过几天大概就要结霜了。”新月倒了一杯热茶,递到苏璟安手中,“我瞧着,今年天气比较冷,得给小郎君多备着几件棉衣。” “那也要给娘亲多备几件,”苏璟安捧着茶,“以前我和娘亲在外面过冬,都没有什么棉衣穿,娘亲总是把最厚的衣服给我穿,自己挨冻。” 新月有些心疼的看着苏璟安:“小郎君放心,今年你和姑娘都在王府里过冬,不会再挨冻了。” “嗯,我知道,今年过年,娘亲和爹爹都会在我身边。”苏璟安笑着说,捧着茶喝了一口,“娘亲包得饺子可好吃啦,爹爹还没有吃过呢,” 见苏璟安在微微发抖,鼻尖上红红的,新月忙又拿了一件厚厚的毯子披在他身上:“夜里凉了许多,小郎君不必在姑娘的身体忧心,赶紧回房里休息吧。” “不用,今晚我还睡娘亲这里,守着她。” 新月颇有些无奈:“那我去厨房,为小郎君熬一碗驱寒的姜汤。” 苏璟安乖巧的点头,新月起身往厨房的走去。 门外院墙之上,几道冷箭射向屋内,被守在暗中的影卫立马察觉,在冷箭未射入墙中之时,就用飞镖把冷箭拦腰折断。 苏璟安马上警觉起来,僵着身子细听门外的动静。 院墙之上射箭的身影一动,闪入黑暗之中,影卫见此,忙追了出去。 苏璟安听了半响,见门外安静下来,起身走到沐琉璃床前,沐琉璃呼吸均匀,睡得安详,没有白天气息短喘的模样,把手附在她的额头之上,余烧已退,应该已无大碍,逐渐放下心来。 替沐琉璃捏了捏被角,苏璟安犹豫不决,看看沐琉璃,又看向门外,略一沉思,裹着毯子坐在藤椅之上躺了下来,一双圆眼滴溜溜的看着周围。 安静,今晚春华苑中格外的安静,即使平时侍奉春华苑的人不多,也不会如此静谧。 想起来了,霜降之后会举行菊花会,今天春华苑中的人被叫走帮忙了。 当时只觉得娘亲在养病,人多不好,但现在想来,一个菊花会要多少人帮忙?怎么会特地来春华苑找人? 安静的屋内显得空荡荡的,苏璟安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新月怎么还不回来? 正想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似乎有人摔倒在地上,把苏璟安吓了一跳。 “王爷回来了。”一个女声突兀响起。 苏璟安眉头一跳,从藤椅上坐起,竖着耳朵细听。 “你小声点,姑娘还在睡觉呢。”另一个人压着嗓子说。 “是了,这时间点,小郎君说不定也睡了,是该小声点。” 说是小声,但还是清晰的传进苏璟安的耳朵里。 “新月姑娘端着一碗汤去找书房了,想必是想把王爷叫来吧?” “是呀,陛下今日赐婚与殿下,也不知道有没有闲情继续来这里照看沐姑娘,新月姑娘听到消息也是急了,就匆匆去找王爷了。” “殿下天之骄子,剩下身体也已经转好,虽还是有些病怏怏的,但对比从前已经好太多了,想必陛下也会重用,赐婚的人肯定是某个大官的女儿,对比沐姑娘的来历不明可是好太多……” 声音渐渐走远,苏璟安越听越心惊,小拳头紧紧握在一起,扔下毯子,披着风衣向外跑去。 苏璟安也觉得这对话中有那里不对,但心中疑惑和担忧更甚至。 不管刚才听到是不是谣言,他都得向爹爹问清楚。 这几天,类似的话他听到太多了。 待苏璟安离去,屋中只剩下躺着床上的沐琉璃。 嫣然穿着夜行衣服,身手敏捷的从窗外跳在屋里,苏照璋派在春华苑中影卫果然警觉,不费点力气根本就引不开。 她掀起床帘,静静的看着沐琉璃一会儿:“别怪我,是碍着我的路了。” 嫣然走到厨房,看着被打昏迷的新月若有所思,把她从地上抱起,放会屋子里,想了想,让她坐在椅子上,摆成一个正在扒着睡的样子。 嫣然累得喘气,却不敢停,那门紧紧的关上,从厨房处拿出烤好的碳,放在炭炉之中,拿着扇子对着沐琉璃的方向扇了几下,扇出火星又把一块湿碳放在上面,又把炭炉移过去几步。 一股难闻的浓烟在炭炉散出,嫣然早已经捂好了口鼻,才没有被呛到。 睡梦中的沐琉璃眉眼微动,呓语一声眉头拧皱起来。 见一切就绪的差不多,嫣然关紧多余的窗,从进来的窗户溜出去之后,从门外把那扇窗也关上了。 碳在不流通的屋中会逐渐使人窒息,只要人在里面待太久,即使不死,也会因吸入过多而头脑昏涨,损伤脑子,要么变成痴呆,要么变成残废。 这天王爷不在,苏璟安也独自出了这春华苑,想必安乐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去书房的路上要经过金鲤湖。 苏璟安提着灯,几乎是小跑着往书房过去。 边跑边想该如何开口问苏照璋问题。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觉得有那里不对,停下了脚步,又转身向春华苑跑去。 春华苑中的下人不多,她们的声音苏璟安都听得出来,并且今晚,是轮到新月守夜,别的下人都回房睡觉了,那两个讨论的声音如此突兀又陌生,分明是想要引开他, 苏璟安急忙往回跑,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冲过去抱着他,捂住他的嘴,往金鲤湖而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抱着他的人身体强健,身手敏捷,等苏璟安真正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沉入了水中,冰凉的湖水直呛入他的鼻子,堵住了他所有的呼吸。 他挣扎着想要冲出水面,还来不及呼救,再次沉入水中。 第一百章 溺水 春华苑中。 沐琉璃的心脏突然一阵刺痛,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根银针用力的扎向她的胸口。 沐琉璃从睡梦中睁开眼,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苍白,冷汗淋漓。 “新月。”她轻唤一声,才发觉自己声音虚弱,有气无力。 无人应答。 “璟安。”沐琉璃从床上爬起,看见离自己不远处的正在燃烧碳盘,才隐约闻道空气中那股难闻的刺鼻味。 她望向四周,新月正趴在桌子上昏睡,门窗紧闭,璟安不知所踪。 头脑昏涨,有一股恶心的感觉。 不好,沐琉璃心中警铃大作。 “新月。”她又喊了一声,试图把新月唤醒。 眼前的视觉模模糊糊,仿佛天地倾倒了一般,沐琉璃双臂支撑着身体,想要从床上爬起,双臂发软,又再次瘫倒到床上。 璟安呢? 璟安怎么会不在这里? 这副身体已经中毒,要不是无法逃出这个屋子,或者再不开窗,继续呆下去,肯定会再次昏死下去,也许就再也醒不来了。 沐琉璃当机立断把自己体内的封印解开,手向前一挥,碳盘上的烟向反方向而去,一阵强风席地而起,吹开了紧闭的门窗 新月也被吹的倒在地上。 沐琉璃头晕目眩之感未退,撑着身体打坐入定,让神力在四肢百胲中游走,驱散不适之感。 金鲤湖旁,安乐和落梅藏在假山之后,借着月光看着在湖中挣扎的苏璟安。 苏璟安越是挣扎,越往湖中沉去,渐渐的没有了力气,只剩下一只手入在湖面。 安乐的脸渐渐扭曲,痛快的笑意爬上嘴角,可惜了,那水中快要淹死的不是沐琉璃。 “差不多了,去吧。”安乐对着身边的男子吩咐道。 男子应答一声跳入湖中,游向苏璟安,从底下把他托出水面。 苏璟安意识模糊,已经没有了力气,任由人把他拖着。 岸上的人扔下一块木板,男子拖着苏璟安往木板方向游去,把他的手放在上面。 苏璟安冷得发抖,但求生的欲望让他紧紧的抱住了那块漂浮的木板。 那男子见他抓紧了木板,不至于再次沉入水中,转身向岸上游去。 水面静谧,只有流动的水声。 苏璟安的牙齿在打颤,根本喊不出声音,他眼睁睁的那男子爬上岸,看都不看他一眼,隐入了黑暗之中。 “今夜可真冷啊。”安乐看着湖面感慨道,裹紧了披在身上的毯子,冷笑一声,“不知道春华苑怎么样,要是告诉沐琉璃,他的儿子快淹死了,能及时赶来吗?毕竟现在的状况,苏璟安被冷死的可能性更大。” “女子本柔,为母则刚,”落梅附和道,“听到自己的儿子出事,沐姑娘想必一定会往这里赶,也许还会跳入水中,把苏璟安救起。” “那我们就在等一会儿,看看沐琉璃来不来。” 春华苑中,沐琉璃恢复了体力,神力外泄的感觉好在没有出现。 一并用神力驱赶了体内的寒意,躺了七日未痊愈的风寒如今也算是好了不少。 窗前的月光散在地上,像即了一层霜。 霜降已至,天气渐渐转凉,屋中燃气碳炉也不奇怪,怪得是新月一向细心,不可能在烧碳的时候把门窗紧闭。 沐琉璃把新月从地上扶起,随意披上一条披肩,脚步匆匆的往苏璟安的卧室赶去。 一个陌生的侍女脸色忧急,正在心虚的往里看。 “你是谁?”沐琉璃眉冷冷的看着她。 侍女看到沐琉璃,似被吓了一跳,脚一软跪在地上:“奴婢…奴婢是春落院的,刚刚经过金鲤湖,捡到了小郎君的鞋子,想来…想确认,小郎君是否还在春华苑中。” 侍女拿着一只鞋递到沐琉璃面前。 沐琉璃只看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苏璟安的鞋子,心中大惊,刚才就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再次猛烈的涌上心头,赶忙往金鲤湖赶去。 苏璟安已经被冷的没有知觉,强烈的困意涌来,想要剥夺他最后的清醒。 安乐也急了起来:“沐琉璃还不来?” “璟安!” 沐琉璃的喊声让苏璟安精神一震,他睁开眼,已经快要松开的双手再次紧紧的抱住了木板。 “娘亲。”声音微弱,几乎不可闻。 木沐琉璃听到呼声,借着月光看到了在水中抱着木板漂浮的苏璟安,心中着急起来,脑中被锤子猛打一般,一片空白,脚吓微一踉跄。 “快来人!快来人啊!”沐琉璃毫无形象的大喊道,隐带着哭腔。 往日的风轻云淡,置身事外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入眼的高冷形象荡然无存。 随后不再多想,忙跳入了金鲤湖中。 安乐脸上的笑意不可抑制的张狂起来,双手兴奋的握拳。 沐琉璃根本不会游泳,在湖中沉浮之后,才想起自己还会神力,施法让水流载着自己到苏璟安身边,把苏璟安紧紧抱在怀中。 “娘亲,”苏璟安呢喃一声。 “走。”见戏看的差不多了,安乐也知道不宜久留,带着落梅匆忙离去。 侍卫应声赶来,救起了在湖里苏璟安和沐琉璃。 沐琉璃抱着苏璟安,脸色苍白,摸着他的脸即担忧又害怕。 苏璟安脸部青紫,双颊和肚子肿胀,鼻孔中冒出血色气泡,脉象呼吸细弱,身体在微微抽搐着。 沐琉璃捧着他的脸,双手颤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快,快叫太医。”有人喊道。 叫声把沐琉璃唤醒,她赶忙摸向苏璟安的脉搏。 这时一名侍卫把沐琉璃推开,松开苏璟安的腰带,用手指撬开苏璟安的嘴巴,从里面掏出了水草,感受到苏璟安颈部脉搏微弱,又开始往他胸口处按压。 苏璟安咳嗽了几声,吐出了几口水,脸上恢复少许血色。 两个人被送回到春华苑中,沐琉璃也镇定下来,叫人烧好热水,脱下了苏璟安的衣服,换上的保暖的衣服。 春华苑中的人一阵慌乱,沐琉璃边把脉,边把神力输送到苏璟安体内,帮他护住心脉,恢复体温。 屋中又重新点燃了碳炉,放在床边,好让落水的两人取暖。 第一百零一章 璋王回府 苏璟安面色青紫,四肢冰冷,口腔和鼻腔处又开始出现血色的泡沫。 沐琉璃的神力在他体内游走,本以为苏璟安应该并无大碍,但沐琉璃却发现,溺水的损伤极大,苏璟安的肺部和胃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细察之下更是心惊,苏璟安的脑部也有受损。 沐琉璃遣散众人去做事情,也吩咐人照顾好昏迷的新月。 关上房门,开始不遗余力的把神力往苏璟安身上输送,帮他修复身体。 一仙楼。 苏照璋和国师、端王三人的根据如何抓妖人的谈论已经结束。 苏照璋被端王拉着和国师一起用过晚膳,喝了酒,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 “哎呀,与十三弟交谈欢快,不知不觉都这个时辰,要不就别回去了,在这国师的一仙楼里留宿如何?”端王脸色通红,拉着苏照璋问道。 苏照璋惦记沐琉璃,心中暗道谁和你交谈正欢,面色却不显:“七哥说笑了,国师一仙楼那里能留宿人啊。” “若两位殿下不嫌弃,倒是可以一仙楼小住一晚。”国师附和道,“这几天还有劳璋王殿下帮我寻得妖人,在一仙楼中,我还可以和殿下细讲讲那妖人的样貌。” 苏照璋心中嗤之以鼻:“国师只说那会妖术之人是一个少年,妖力与你并肩,既如此,国师为何不用自己神力先寻之,还要本王一个体虚病弱之人帮忙?” 国师眯着眼,打量着苏照璋:“这…神力也难寻觅其踪迹,不得已才求助殿下帮忙。” “十三弟,你在战场上呆过,领兵打仗,身上自带血气,要抓那妖人还不容易?。”端王拍着他的肩旁,“七哥才会举荐你帮国师的忙。” “咳咳。”苏照璋咳嗽起来,对着国师和端王行了一礼,“夜色已深,本王也不便打扰,先回府休息了。” 说完,也不等人来挽留,独自往门外走去。 “十三弟就算心系家中美人,也不该如此忧急啊。”端王在背后喊道。 待苏照璋走后,端王和国师举杯对饮,相视一笑。 国师起身,端王跟着他来到一仙楼塔顶,国师手中转动的佛珠,细细感应四方,过了一会儿,睁开眼,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殿下猜的还真没错呢,那与我作对的人身上的神力,的确在璋王府中。” 端王脸上闪现出一股惊讶,显然对于这个结果也没有完全料到。 他略一沉思:“看来苏照璋的确很在意自己外面养的私生子啊。” 国师不解:“怎么说?” “本王送到璋王府中的美人儿说,今夜那安乐会找机会对那小儿动手,她们也会暗中相助,本王就猜到安乐多半会得手,细想来,那苏照璋身体恢复的如此之快,肯定是有人相助。”端王眼角弯了弯,“国师又说这京城之中多了和你一样的修道之人,本王就怀疑那助苏照璋身体恢复的人,多半是国师说的人,也猜到要是那小儿出事,那人定会出手相助。” “这不。”端王拍了一下手掌,“本王猜对了,国师也找到了要找之人。” 国师遥望着璋王府的方向,点了点头:“我佛珠被盗之日,那璋王硬要夜闯皇宫,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如今想来,更是可疑。” …… 苏照璋一回到府中,就觉得府里不对劲。 一名侍卫从里面冲出来,跪在他的面前:“殿下,小世子溺水了!” 苏照璋脸色巨变,未听那侍卫把话说完就冲进春话苑。 一众人聚集在春华苑外,不敢进去。 就连太医也站在门外,急得跺脚。 “你们在干什么?”见此情形,苏照璋额间青筋凸起,大怒道。 众人被吓的抖了抖,跪在了地上。 “为何不让太医进去?”苏照璋脸色十分难看,目光如同冰窖,让人遍体生寒。 春华苑的侍女留青抬头看了苏照璋一眼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是沐姑娘,说是在里面为小郎君施针,需要安静,不让我等进去。” 苏照璋看着紧闭的房门,脸色又黑了几分:“她还在病重之中,如何施针?” “奴婢不敢说谎,姑娘醒来了,看小郎君昏迷不醒,心中忧急,就把门关了起来,说是要自己给小郎君看病。” 苏照璋抬脚要往里面走,推门之时又犹豫起来,万一这侍女说的是真的,他贸然进去的确不好,又转头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世子怎么会溺水?!” 众人瑟瑟发抖,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苏照璋更加火冒三丈:“新月呢?!” “新月姐姐中毒了,现在昏迷不醒。”那答话的侍女把头低的更低。 苏照璋横眉怒视,眼底是不可遏制的怒火:“中毒?” 那侍女颤颤巍巍的扯了扯太医的袖子,太医颤抖着对苏照璋拱手行礼:“那姑娘是中了碳毒,在不通风的房里烧炭,燃烧的气体对人体有损伤,那姑娘便因此中毒。” 苏照璋心脏猛的跳了跳,转身面对房门,阴沉的脸,压抑住心底的不安和恼怒,慢慢的推开了门,脚步又轻又急走了进去。 屋内,主卧的床被床帘帐幔遮住,隐隐能看见里面有一个身材曼妙的倩影,正在照顾床上的人。 苏照璋见此,缓缓的舒出一口气,心里安定了不少。 见屋中正烤着碳火,又看向四周,窗已打开,吹进来阵阵凉风。 “你的声音太大了。”沐琉璃的声音响起,带着怨气和不满,“今夜你应该早点回来。” 苏照璋站咋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样了?”半响,苏照璋才开口问道。 沐琉璃轻喘着气,第一次用神力如此不遗余力的修复人类的躯体,不由感到力不从心,她看着苏璟安慢慢恢复血色的脸,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差一点。”沐琉璃声音清冷,冷得似乎不带一丝人间的情感,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之意,“差一点,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们母子的忌日。” 第一百零二章 吻 仅这一句,让苏照璋的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情绪又汹涌起来,额间的青筋凸现跳动,双手握拳,肩旁颤抖。 “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来照顾璟安。”沐琉璃说道,“等没事了,我会叫你。” “好。” 苏照璋相信沐琉璃的医术,也知道她有不为人知的能力,一定可以让苏璟安安然无恙。 那么,他就去处理那些陷害她的人。 苏照璋走出门外,脸色难看,一双寒眸中蕴藏着无限的怒火,阴沉的可怕,身上散发的气压压得所有喘不过气,就连跟在他身边的陈伯,也不敢与之对视。 “派遣一队护卫守着春华苑,要是沐琉璃没有出来,任何人都不能出去,今夜所有在春华苑中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先看押起来,逐一审问。”苏照璋冷冷的俯视着低着头的众人,一字一句的命令道。 苏照璋说完,看了陈伯一眼。 “是。”陈伯领命。 苏照璋微一点头,眉宇拧在一起,总觉得眼前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都很可疑,略一思索,还是不放心沐琉璃和苏璟安两个人在屋内,又走了进去。 陈伯带着所有人离开春华苑,到了议事堂。 “你们今天看了什么事情?遇到了什么可以的人都要如实招来!” 众人面面相觑。 那名侍女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陈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伯横眉怒视:“怎么?” 那侍女吓得又低下了头,闭着眼。 “你有什么话说?” “奴婢…奴婢有问题。”那侍女颤着声,又看向旁边的太医。 “说!”陈伯两眼一瞪,吼道。 旁边的太医是一直以来为往春华苑看病的赵太医,赵太医见那姑娘看他,心里一阵叫苦,也明白这姑娘想说什么,打起精神向前几步:“她是想问大人,今日是否有叫人给沐姑娘送药。” 陈伯略一沉思:“并没有。” “今天,有一陌生女子穿着绿裙带着一名小厮来春华苑,说是奉命来给沐姑娘送药。”赵太医沉了一口气,“在下仔细查看过那药,与殿下平日送来的药一般无二,对于沐姑娘的病的确有好处,也并无问题,新月姑娘见王爷送来药要没了,就收下来了。” “那姑娘看的面生,但奴婢曾经见过!”侍女急忙接话,“是…是端王送来的姑娘中的侍女。” 陈伯脸色一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奴婢不敢说谎!” 陈伯瞪大眼睛看着那女子,试图从她身上一点撒谎的痕迹。 这件事情要是牵扯到端王就复杂了。 也对,太医说那侍女的药和王爷送的药差不多,要知道王爷给的药都是上品,只有权贵之人才用的起,在这府里,除了璋王殿下能拿得出,也就只剩下端王了。 陈伯按下心里的波涛,看着单膝跪在地上,腰背依旧挺直的护卫:“你是王爷特地派到春华苑中当值的,怎么会没有及时发现小世子走出春华苑,还溺水了?” 侍卫低着头,声音雄厚:“当时有人朝春华苑放箭,属下与兄弟几人及时发现挡住,没有惊扰到姑娘和世子,为了抓住贼人,就追了出去,如今想来,应该是被人刻意引开了。” “那贼人可抓到了?” “没有。”侍卫把头低的更低。 陈伯抿唇不语,又问其他几个人,没有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天空破晓,东边泛起鱼吐白。 沐琉璃神思疲倦,经过一晚上的修复,苏璟安的身体已经恢复,也看不出虚弱溺水的样子的来。 一夜之间,本因溺水将死的孩子恢复如初,纵然会让旁人觉得可疑,可沐琉璃管不了那么多,她担心想要害苏璟安的人要是一次不成,趁其不备要是再来第二次,苏璟安会更危险,也许就不会像今天那么幸运。 那怕经过这件事情,苏照璋定会加强防卫,加强对苏璟安的保护,沐琉璃也不敢完全放心。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如今自己对苏璟安的感情不能与往日而语。 沐琉璃看着眼睛紧闭的苏璟安,心里压着的石头重重落下,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放松的一瞬间,眼前一黑,感觉世界再倾倒,又差点晕倒在地。 好在,苏照璋守了一晚上,看沐琉璃状态不好,及时上前把她扶住了。 沐琉璃实在没有力气,便躺在苏照璋怀里闭目养神一会儿。 苏照璋目光担忧,把怀里的人儿抱起来,走进苏璟安的房间,把沐琉璃放在了床上。 “璟安没事儿了。”沐琉璃闭着眼,语气疲惫,“你不要让别人看出来。” 苏照璋明白,沐琉璃说得是不要让别人看出苏璟安恢复的那么快。 “你呢?”苏照璋手掌附在沐琉璃的柔软的脸蛋上,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嘴唇。 沐琉璃胸口起伏,微微喘气,双眼迷离。 她太累了。 苏照璋清楚,此时此刻都不是动情的好时机,但沐琉璃娇嫩欲滴的嘴唇像初春清晨的花瓣,无比诱人,气喘微微的样子更是让苏照璋难免神思荡漾,想要做些什么来。 要是把这两瓣花瓣含在嘴里,会是怎么的香甜? 苏照璋咽了咽口水,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赶快离开,赶快移开目光,可就像是着魔一般,一动不动。 璟安还在外面呢,沐琉璃现在也是累了。 该死。 他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 沐琉璃为了救苏璟安神力早已经消耗殆尽,体内也只余一丝稳住神识。要是这个时候神力再次外泄,定会使得神识激荡。 而留下的这点神力,连封印都用不来了。 当务之急,必须快点补充神力。 沐琉璃与苏照璋四目相对,苏照璋眼波荡漾,含着万千柔情,仅一眼,沐琉璃就陷了进去,想起了上次两人相拥亲吻的画面。 对了,那此的神力恢复,就是因为苏照璋。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想法,还是苏照璋的眼神太过动人,沐琉璃双手环绕在苏照璋的脖子上,闭着眼睛吻了上去。 第一百零三章 动情 月光如水,柔和地将这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美好,让人忍不住沉醉。 苏照璋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裂,他顺势搂着沐琉璃的纤细腰,这些日子以来,对沐琉璃的感情已经是克制再克制了,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管了。 一晚上的担忧和不安在顷刻间荡然无存,心中只剩下万千柔情。 而怀里的沐琉璃呓语一声,显然无妨抵挡住苏照璋强烈的攻势,整个人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而体内的神力也随着苏照璋强烈的公事逐渐充盈,疲倦劳累之感一扫而空,沐琉璃睁开眼,眼中所看到的,是苏照璋闭眼神情吻她的样子。 她的手抵在苏照璋的胸口,想要把他推开,苏照璋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把她的双手交叠按在床头,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一刻,苏照璋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手。 沐琉璃退无可退,又挣扎不得,只能仍由苏照璋这样拥抱着她。 苏照璋似觉得还不够,又复而继续猛烈地吻向沐琉璃。 实在是不想,不想就这么放她离开。 僵硬的身体瘫软下来,沐琉璃被吻的没有力气,头皮一阵酥麻,口中已经干涩。 苏照璋终于不舍得离开沐琉璃的嘴唇,再次狠狠地将沐琉璃拥进怀里,力气之大,硬是把沐琉璃肺部空气全部压空,抱得沐琉璃喘不过气来。 由于身体的虚弱,加上极度的缺氧,沐琉璃双眼迷离,脑中一片混乱。 察觉苏照璋的的拥抱越来越紧,沐琉璃身体一阵颤栗。 “王爷,再抱,我要窒息了!” 沐琉璃一把抓住苏照璋的手,轻声道,声音嘶哑,此刻的她娇弱的样子是那么动人心弦。 苏照璋动作一顿,星目中带着克制的血丝,抬头看着沐琉璃的脸。 把手从沐琉璃的腰间收回,抚摸着沐琉璃粉红微烫的脸颊,拇指按住她的嘴唇,而后,极为克制的又在她唇间落下一吻。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苏照璋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将沐琉璃的头靠向自己的肩膀。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这帝国的王爷,是不是就能护沐琉璃母子周全,是不是璟安也能像普通孩童一样有着爹娘的疼爱,一生平安顺遂,不至于一而再地受伤。而自己跟沐琉璃也能像那村野田夫那般过上普普通通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其他的苏照璋都可以不在乎了,唯愿他们母子平安健康,可偏偏,这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似乎就是因着自己的缘故带给他们的,想到这里。 苏照璋手抖了抖,鼻子酸痛,里面冒出一股热流,他忙捂住脸,别过头,极力压制住心里的悸动。 再一次浅浅地吻向沐琉璃的额头。 今天已经逾越了,要是再看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 苏照璋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 沐琉璃起身,瞪了苏照璋一会儿,愤愤的接过杯子喝了下去。 早已干渴的喉咙湿润起来,沐琉璃擦掉唇角的水泽,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说白了,是她主动吻苏照璋,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在女子如此主动的投怀送抱之后,要做到柳下惠的坐怀不乱是很难的,何况,苏照璋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在最后克制住了,已经是很难得了。 加上要不是苏照璋及时对自己神力的补充,自己怕是难逃一劫。 沐琉璃能说什么呢?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苏照璋的眼神定定的落在沐琉璃脸上:“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 沐琉璃眉眼微动,以为苏照璋说的事情,是这此他忘情吻她的事情,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如果可以,沐琉璃也不想再有下一次。 “我一定会护好你和璟安,不会在让你们有性命之忧。”苏照璋眼波流转,眼神无比认真,“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不会像这次一样,让你独自一人扛。” 苏照璋坐在沐琉璃床前,拉着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向你保证。” 他觉得,沐琉璃这次突然吻他,是因为经历了一晚上的凶险,内心中紧绷着一根弦,十分不安,见苏璟安没事了之后,看到他那跟弦才松下来,才会忍不住吻他。 他心中懊恼非常,要不是实在推脱不了端王的请求,更不好再国师面前驳端王的面,他也不至于很晚才回去。 好在,沐琉璃和苏璟安没有大碍。 沐琉璃抽回手,猜到苏照璋肯定误会了什么。 “娘亲!” 苏璟安的叫声传来。 沐琉璃和苏照璋的脸色一变,忙起身往苏璟安那边赶去。 苏璟安在床上挣扎着,似被梦魇困扰,眉头紧锁,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璟安。”沐琉璃上前把他摇醒。 苏璟安睁开眼,泪眼婆娑,身体还在颤抖,看到沐琉璃直接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 “璟安好怕,璟安以为自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娘亲了。”苏璟安泣不成声。 沐琉璃轻拍着他的背部,缓声安慰:“璟安不怕,娘亲在,爹爹也回来了,已经没事了。” 那双清冷的杏眸蕴含着怒火和冷意,看向站在一旁,目光同样担忧的苏照璋。 苏照璋寒着脸,也坐上去,拍着苏璟安的背部安慰:“璟安乖,爹爹会给你们做主的。” 苏璟安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沐琉璃和苏照璋的话消失。 他清楚的记得在湖水里浸泡沉溺的感觉。绝望、无力,寂静。 还有被救上来之后,肺部和喉咙里那种火辣辣,十分难受快要死去的感觉。 而让记得最深刻的,是看到那个跳下来准备救他又抛下他独自上岸的身影,那一瞬间的绝望,比那湖水更加寒冷。 他害怕自己再也无法陪伴在沐琉璃身旁,也害怕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爹爹再也见不到了。 一想到这些,苏璟安便忍不住抽泣起来,一旁的沐琉璃也心疼不已。 第一百零四章 询问 苏璟安哭了半响,才把情绪收住,眼睛红肿的看着沐琉璃,抽抽噎噎的问道:“娘亲,你没事吧?” 沐琉璃摇了摇头:“璟安把娘亲照顾的那么好,娘亲的病已经好了。” “那就好。” 苏璟安头埋在沐琉璃怀里,肩膀还在抖动,不住的打着嗝。 苏照璋也知道苏璟安肯定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才会这样,脸色沉了沉,一股怒意直冲上脑门。 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苏璟安嘴边喂了下去。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怒火和寒意,他们都想寻问苏璟安看到了什么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害怕会激起苏璟安不好的记忆。 苏璟安喝了茶,情绪也稳定下来,他看着茶杯一会儿,抬头看向苏照璋:“陛下是不是要给爹爹纳妃了?” 苏照璋皱眉:“没有啊,璟安为何这样问?” 苏璟安不安的握紧茶杯:“我听到有人议论,说是陛下给爹爹选了高官贵族的女子为妃子,爹爹不要我和娘亲了,还说爹爹回到书房,我就急忙的去书房想找爹爹问清楚。” 金鲤湖是去书房的必经之路。 苏照璋暗中握紧了拳头,对苏璟安保证道:“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爹爹不会不要璟安和娘亲。” 沐琉璃眉头紧锁,觉得十分不对劲:“新月姐姐不在吗?璟安时在哪听到的?” “新月姐姐去厨房拿糕点很久都没有回来,我在屋中陪着娘亲,就听到了两个侍女聊天的声音,聊得是爹爹。”苏璟安一边打嗝一边说道,“璟安后来才发现不对劲,觉得那两个侍女的声音很陌生,一点都不像是我们院子里的,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我听到,我就觉得是想要引开我,所以金鲤湖的时候准备返回。” 苏璟安眼中露出后怕,肩膀再次抖动起来:“然后,从假山后面冲出来一个男子,把我抱起来,扔进了湖里。” 苏璟安咬着牙,眼睛又红了起来:“我…我很害怕,在湖里挣扎了好久都没有人来救我,也叫布出声,然后一个人影跳入湖中,把我拖了起来,把我的手放在一个木板上,就一个人游回去了。” “游回去了?”沐琉璃眉头一挑,拧在一起,“璟安的意思,是不是自己快要沉入湖中的时候,那个人入湖把你从水里托起,把手放在木板上,看你不会沉下去之后,就自己游上去了?!” 沐琉璃音调逐渐提高,情绪更加激动起来。 好,好一个诛心,把一个快要淹溺的孩子救起之后又抛下,这得让人多绝望! 苏璟安点点头,又抱住沐琉璃的抽泣起来。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苏照璋瞳孔聚缩,嘴唇紧抿,眉头越拧越深。 沐琉璃拍着苏璟安的背部,再次轻声细哄。 过了好一会儿,苏璟安才沉沉睡娶,手中还攥着沐琉璃的衣角。 苏照璋也坐在旁边守着,手中放在苏璟安的眉头上,想要抚平他锁住的眉头。 “那人不但想害璟安也想对我下手。”沐琉璃秀眉紧紧的拧在一起,那双好看的杏眼中带着不屑和怒气,“若非我及时醒来,想必早已经被满屋的碳起毒死了。” 她看着苏照璋,轻声解释道:“我醒来之时已经中毒,四肢麻木,头脑昏沉,屋内门窗紧闭,那炭炉离床很近,若非我……医术尚可,为自己解开毒,而后发现璟安不在出去寻找,撞见了一个侍女,说从湖边捡到了璟安的鞋子。” 沐琉璃眸子寒了寒:“那侍女自称是春落院的,我赶到金鲤湖,就看到璟安在湖中,抱着一个木板。” “春落院…”苏照璋重复了一遍,“那里住着端王送来的人。” 沐琉璃冷笑一声:“一切都如此巧合,你不在府中,我去金鲤湖时璟安正抱着一块木板,感觉不像是陷害,更像是警告。” 沐琉璃又想了一会儿:“也许,那人想害的仅仅是我,璟安即使我不来救,也定有人会救。” 苏照璋与沐琉璃四目相对,又一起看向已经沉沉睡去的苏璟安。 “你去吧,璟安这里我先照看。”沐琉璃试着扯出被苏璟安攥住的袖子,发现没用,对苏照璋说道。 “好。” …… 陈伯把自己问的都如实禀报了苏照璋。 苏照璋坐在上堂,目光冷冷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苏照璋看着地上的瑟瑟发抖的侍女。 “奴婢留玉。” “你确定那送药到春华苑中的女子是春落院的人?”苏照璋问道。 “奴婢不敢撒谎。” 苏照璋手指在桌上缓慢又有节凑的敲,声音让屋中众人头皮发麻。 “陈伯,让春落院中的人都过来。” “是。” “你。”苏照璋指着那女子,“去指认是哪个是去春华苑送药的人。” 留玉颔首,起身和陈伯走出去。 苏照璋想起了那日在银杏树下舞剑的女子,身法利落,脚步轻盈,一看就知道是练武之人。 “本王知道你眼力极佳,可能认出偷袭春华苑人的身影。”苏照璋看向跪在地上,腰板挺直的侍卫。 “属下认得。”侍卫抱拳答道,“虽是夜里看不太清,那人也穿着厚重的夜行衣,但从身形来看,极有可能是女子。” “好。” 春落院中。 陈伯带着几名小厮闯了进来。 “王爷有令,春落院中的所有人跟我走。”陈伯一个眼色,小厮散开去屋里找人。 知画看着外面的阵仗,害怕的扯住了嫣然的衣袖:“姐姐。” 嫣然摇摇头,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 嫣然心里也犹疑,苏璟安溺水的事情还没有转到春落院,她心里也不清楚这陈伯带人来这里干什么。 按理说,春华苑出事也应该怪不到她们头上,因为嫣然记得很清楚,她只是燃烧了炭炉,把门窗关紧了而已,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沐琉璃死了,也是死于碳气中毒,按理说应该怪下人没有注意门窗。 怎么会突然来找她们? 第一百零五 询问安乐姑娘 嫣然心中犹疑不定,拉住一个小厮问道:“小哥,王爷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小厮一脸凶相,明显不耐烦:“昨夜小郎君溺水了,来找人问话。” “那这…妾身昨夜一直在这院中,哪里也没有去,小郎君溺水和我们又什么关系?” 那小厮双眼一瞪:“有没有关系你们心里清楚!别问我!” 知画紧张的拉住嫣然的袖子:“姐姐。” 嫣然不答,脸上已经很难看了。 一群人被带着到了主院中。 苏照璋高坐在堂上,眼神冰冷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众人,主院人多,却安静的很,无一丝多余的噪杂之音。 入了主院,原本还在低声窃窃私语的人立马禁声,强大的气压在充斥在空气中,使他们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苏照璋眯了眯眼,眼中透露深深的寒意,如同九天冰潭,再众人身上扫视而过,而后落在嫣然的身上。 嫣然头皮发麻,背脊一凉,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丝丝的冷汗,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 留玉在春楼院来的人当中寻视着,指着一个穿着绿裙的侍女:“就是她。” 侍女不明所以,向前一步。 “昨天是你去春华苑送药?”陈伯问道。 侍女的脊背中已经渗透冷汗,咬着牙点了点头:“那药,是奴婢送的,并无问题。” “谁让你送药的?” “是…是。”侍女结巴起来,向嫣然递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嫣然知道躲不过了,硬着头皮回答道:“是妾身。” 她鼓起勇气对上苏照璋的眼睛,眼含秋波,目光淋淋,透着一股倔强:“上次在金鲤湖中,安乐姑娘陷害沐姑娘,妾身们却视而不见,让沐姑娘被误解而受委屈,感到心中有愧,但却迟迟没有向姑娘道歉的机会,听闻姑娘中了风寒,故而花费了力气寻得好药献上,略解愧意,又怕姑娘不收,便借用了王爷的名义。” 嫣然对着苏照璋略施一礼:“请殿下谅解,宽恕妾身欺瞒不敬之罪。” 说得极为诚恳。 三两句话,特地提及了上次金鲤湖的事件,点名安乐陷害沐琉璃。 苏照璋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想起金鲤湖一事,又想起安乐对沐琉璃的敌意。 安乐自视清高,视自己为璋王府女主人,看到自己对沐琉璃好心中自然不满,多次不顾他的警告对她下手。 这次沐琉璃差点中碳毒,苏璟安溺水之事也许和她有关。 但…… 苏照璋指尖轻敲桌面,望向陈伯:“安乐昨夜在哪?” 陈伯颔首:“老奴问了其院中人,安乐姑娘一直关在禁闭之中,未曾出去。” 嫣然眼皮一跳,怎么可能? “昨夜,你在哪?”苏照璋一字一句的问道。 “妾身一直在和姐妹们待在院中,在禁闭结束之前,未曾出去。” “哦?”苏照璋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止,慢悠悠的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带着寒意的眼神再次落在嫣然脸上。 苏照璋手腕一动,手上的茶杯往嫣然往额间直直飞去,嫣然显然没有想到苏照璋会突然出手,下意识的侧身躲过。 一道掌风又从另一侧劈在她身上,嫣然身手敏捷,再次往一边退去。 与那突然袭来的侍卫对了几招,嫣然才惊觉不对,这侍卫面熟,竟是昨夜被她从春华苑引开的侍卫。 嫣然不小心露出破绽,被那侍卫察觉,一掌击中胸口。 嫣然退了几步,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就是她。”侍卫对着苏照璋抱拳,“属下绝不会认错。” 嫣然对上苏照璋带着杀意的眼神,知道事情败露,辩解无意。 为了一个来历不明多半已经死了的丫头,苏照璋不至于对她做什么,她背后有端王坐镇。 “把她关到屋子里,紧闭门窗,点燃碳气。”苏照璋单手撑头,依靠在桌上,“两刻钟开一次门透气。” 嫣然美目圆睁,不敢置信的望向苏照璋。 “是。”下属领命,夹着嫣然想把她带走。 “姐姐!”知画急了,上前扯住嫣然的衣角,眼中含泪,转头看向苏照璋,“璋王殿下难不成忘记了我们是端王的人!” 苏照璋不屑的冷笑一声,寒眸中带着鄙夷:“抱歉,本王确实忘了。” 知画心中喘了一口气,身体瘫软下来。 陈伯早已经叫人沏好了新茶,正递了上去,苏照璋端起来细细品尝一口,声音慵懒:“天气寒冷,不能冻着端王殿下送来的美人儿,把她们都关在同一屋子里,点足碳火,关好门窗,决不能让端王殿下送来的人受一丝寒!” 特地咬重了“端王殿下”四个字的音节。 苏照璋寒光一闪,把茶杯中重重的放在桌上。 十个美人儿脸色巨变,脸刷白起来,忙喊着求饶。 “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她们无关!”嫣然喊道。 “拖下去。”苏照璋命令道。 “璋王殿下,你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如此待我们,就不怕得罪端王殿下吗?”陈琴拼力挣脱钳制她的手,明明害怕的发抖,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叫道。 碳气吸入过多会如何,嫣然已经细细和她们讲过了,她不想死,没有人想死。 陈伯在旁边看得心惊,冷汗湿透了衣衫,心道这些女子真是不要命,王爷向来不是怜香惜玉之辈,加上这些女子屡次提起端王,只怕更会激怒与他,下场只会更惨。 “你们竟然已经成为本王的人,本王自然想怎么处置你们就怎么处置你们。”苏照璋语气更加冰冷,“带下去!” 苏照璋想起了苏璟安,眉头不悦的皱在一起:“慢着。” 刚才情绪太过激动,忘记询问他们把苏璟安推入湖中的事情。 侍卫们依言停下。 “那把璟安扔下湖里的男子在哪?” 嫣然头发凌乱,又咳出一口血:“殿下在说什么?” “我说,把璟安丢在湖里的男人在哪?”苏照璋不耐烦的重复一遍。 “小郎君落水之事,与我无关。”嫣然与之对视,擦掉嘴角的血迹,“此事,您应该问安乐姑娘。” 第一百零六章 你会不会怪我? 苏照璋不悦的皱眉。 嫣然冷笑一声:“王爷应该好好想想,妾身们没有理由对付五岁的孩子。” 的确没有。 “是吗?”苏照璋冷冷的看向嫣然,对着陈伯命令道,“安乐在禁足中,如何对璟安下手?” 嫣然抿唇不答,愤恨的看着苏照璋。 “你要是不想再湖中被淹溺一次,就如实招来。” “妾身没有做过的事情,如何从实招来?” 苏照璋眯了眯眼。 如果不是她们又会是谁? “王爷,要不还是把安乐姑娘叫过来问问?”陈伯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段时间安乐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个安分不惹事的,上次金鲤湖的事,就能看出她的恶意和心机。 安乐安排这璋王府大小事情,自然也包括了调配侍女,要说这件事她没有掺和半点,还真有点不可信。 苏照璋想起苏璟安说的听到两个陌生侍女的谈话。 他认真的想了想,就算真的一直关在紧闭中,也不代表不能安排人谋划苏璟安落水的事情。 “把安乐叫来。”苏照璋的目光沉了沉。 安乐也被带来主院之中。 她对着苏照璋欠身微微行礼,脸色白皙,嘴唇泛粉,眼眶凹陷,卧蚕之处还有两边淡淡的乌青,眼角含泪,未施粉黛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 “见过璋王哥哥。”声音轻巧,略显疲惫。 “怎么这副模样?”苏照璋皱眉。 “让璋王哥哥见笑了,这几天安乐想要快点把佛经抄完,所以未曾睡好。” “禁足三月,佛经不急于一时,安乐姑娘昨夜没睡好应该是有别的原因吧?”嫣然问道,“不知道姑娘昨夜再干什么,” “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听说了小郎君落水的事情。”安乐装似不忍的举起袖子捂住嘴唇,“多半也猜到璋王哥哥叫我来是为了此事,听嫣然姑娘的语气,该不会是怀疑世子落水是我做的吧?” “是与不是,姑娘心里清楚。”嫣然轻哼一声。 安乐眼中含泪,目光湿漉漉的看向苏照璋,语气委屈至极:“璋王哥哥也怀疑与安乐有关吗?” 苏照璋目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你昨夜在做什么?” “安乐昨夜一直呆在自己屋中,到了时辰便睡下,哪里也没有去。”安乐面色不变,“璋王哥哥若不信,可以问守在院子外的侍卫。” 陈伯对苏照璋摇了摇头。 苏照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问了。 在他想来,安乐不会不听他的命令而偷偷跑出院子,而看守她禁闭的侍卫更不会罔顾他的命令放她出来。 苏照璋把目光重新放在嫣然身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那王爷又有什么依据说是我们做的?”嫣然梗着脖子答道,“沐姑娘病重之事,妾身原先并不知晓,是安乐姑娘托人告诉妾身等人,妾身才准备好了可以驱寒的药物给春华苑送去。” “对!”在一旁吓得不敢说话动弹的陈琴叫起来,指着安乐道,“殿下,是安乐姑娘!是他想要害小世子!” 嫣然不满瞪了陈琴一眼。 安乐目露惊疑:“姑娘这话说得突然,我自小在璋王府中长大,也知璟安小郎君是璋王哥哥唯一的子嗣,怎会害他?” 安乐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息起来,眼中蕴含着泪光:“璋王哥哥,安乐就算和沐姑娘有怨,也绝不会对小郎君出手,就算会也早就动手了,何需等到昨夜?” 陈琴和嫣然跟着安乐争吵起来。 苏照璋闭上眼睛,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太阳穴隐隐作疼,但也觉得安乐说的有道理,安乐自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他的情谊他也有感觉,若安乐真想要做着府中的女主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苏璟安认她为娘亲,安乐有害沐琉璃的理由,但没有要害苏璟安的理由。 想到这一层,苏照璋睁开眼,脸色已经不耐烦起来:“把璟安推到湖里的男人到底是谁?” 安乐跪着向前爬了几步:“安乐相信璋王府中,没有想要加害小郎君的人,更何况是男子?此事定是外人所为?” 陈伯凝眉觉得有理,看向苏照璋。 苏照璋目光沉沉,显然也已经被安乐说服了。 “把她们拖下去,关在烧炭的屋中,留条命即可。”苏照璋命令道。 嫣然等人中有人开始大叫求饶,苏照璋一概不理,见时辰不早,起身往春华苑赶去。 安乐依旧跪在原地,垂首低眉,惶恐不安的看着苏照璋的金丝软靴渐渐走远,手紧紧的绞着帕子,手掌中心已经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虚汗。 直到听不到苏照璋的脚步声之后,安乐身体一软,松下一口气。 幸好。 春华苑中,苏璟安还在睡觉,依旧不安的紧紧攥着沐琉璃的袖口,沐琉璃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看。 未施粉黛的测颜秀美,皮肤白里透红,一缕黑发垂于鬓前,鼻梁纤巧,绛唇映日,更显得其容颜艳丽。 苏照璋心中的烦闷和怒气一扫而空,嘴角柔和的扬了扬,走上前,伸手把沐琉璃的鬓发别于耳后。 沐琉璃看得认真,没有发现苏照璋接近,突如其来的动作下了她一跳。 “都处理好了?”沐琉璃秀美微蹙,小声问道。 苏照璋搬着凳子坐在旁边:“嗯,算好了?” “算?” “没有找到把璟安推入湖中的男子。” 沐琉璃有些不悦:“怎么会没有找到?” “我叫陈伯去逼问她们,应该很快就会招供。” “是谁做的?” 苏照璋眼中浮现怒气:“端王送来的人,我已经叫人把她们关起来了,关紧门窗,屋里燃着碳火,让她们吸个够!” 沐琉璃放下手中的书,抚摸着苏璟安的脑袋。试着把袖子轻轻扯出来。 苏璟安眉眼皱起来,缩了缩脑袋,把沐琉璃的袖子赚得更紧。 沐琉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好放弃:“她们毕竟是端王的人。” “正因为如此,才没有把她们赶出府中。”苏照璋尤为不满,“留在府中也不算是打本王这个七哥的脸。” 眼光犹豫的落在沐琉璃脸上:“继续把她们留在府中,你会不会怪我?” 第一百零七章 把她们丢了出去 “这是你的事。”沐琉璃想了半天,“这个节骨眼上,你也的确不好在得罪端王。” 见苏照璋脸色又不好起来,沐琉璃预感他会像前几次一样,莫名其妙对她甩脸色发脾气,又说了一句:“如果不想那些女子死,就不要让她们吸太多碳气。” “我知道。”苏照璋轻哼一声,“算便宜她们了。” 天气越来越冷,苏照璋的身体还没有痊愈,一道冬季肯定也怕冷,沐琉璃担心他也会一时不察,在屋中烧炭取暖时,没注意门窗,细思了一会儿,觉得和他说说碳气中毒的后果。 “新月中毒太深,还没有醒来。”沐琉璃开口道。 “我知道,自会找太医来为她看。” 沐琉璃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有醒来,也许就醒不来了,” 想起新月,沐琉璃心里一阵惋惜,对嫣然等人的厌恶加深了几分,但她昨夜在碳气中醒来,感到意识不清,身体无力发软,呼吸极为困难,就知道自己碳气吸入过多,要是再不及时醒来,就会陷入更深的昏迷,而至于再也醒不来。 她有神力护持,驱散了体内的碳气,就怕新月凡胎,到现在还再昏迷就再也醒不来了。 “昨夜我醒来之时,呼吸已是困难,几乎喘不出气。”沐琉璃停顿了一会儿,在思考如何向苏照璋解释,但想到苏照璋早就看到她施法,这样掩盖已经没有必要了,“我凭着最后一丝神智,施法打开了门窗,并解开毒才能出去找璟安,若非如此我恐怕现在也不能对你说这些话。” 苏照璋闻言脸色巨变,双拳紧握,看着沐琉璃静候下文。 “碳气之毒看似毒性不大,但要是吸入过多,治疗不好,不死也会留有后遗症,毒经过呼吸入脑,会让中毒者出现偏瘫、失语言和癫痫等后遗症,伤害极大,新月如此模样,即使不死,也有可能会留下这些后遗症。”沐琉璃看着苏照璋,认真的道,“与王爷讲这些,便是希望王爷能在冬日烧炭时多注意注意。” 苏照璋闻言一愣。眉目开朗起来,唇角轻勾:“琉璃是在关心我?” 这语气太过轻佻,沐琉璃瞪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反驳:“王爷多注意就是了。” 苏照璋像个孩子一样对沐琉璃笑起来,眼角弯成了月牙,眼中闪闪,似装了星辰,他本身长相极佳,这一笑更是添了几分风情,沐琉璃看着,只觉得心脏漏了几拍,脸上起了几朵红云,忙别过了头。 苏照璋见沐琉璃如此害羞的模样,心中发痒,忍不住想要抚摸沐琉璃脸上的红云,但苏璟安在一旁睡着,又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做些不该做的事情。 他心中欢喜,更加认定沐琉璃心中有他,只是害羞不敢言。 但又想到沐琉璃刚刚说的话,要是她没有及时醒来发现屋中燃烧的碳气,或者,她是和新月一样的普通人,也许现在,他只能看着她紧闭双眸安静的躺在床中,再也醒不来。 就算醒来了,得了那些所谓的后遗症,以沐琉璃的性子,也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思及此,苏照璋脸上的笑容收起,眼底闪过寒光。 端王,昨夜端王硬拉着他留在一仙搂里,也实在可疑的很。 把那些烦人碍眼的东西赶出府中,得罪他端王,会如何? 这结果似乎对他影响并不大,他也没打算放在眼里。 “事情都交给我解决就好,你和璟安好好休息。”苏照璋起身,目光柔和下来,摸了摸苏璟安的脑袋,转身走出门去。 门外,陈伯已经静候多时。 “王爷,小世子怎么样了?”陈伯看着屋里,担忧的问道。 “已经无碍了。”苏照璋回答,又冷冷的对陈伯命令道,“差不多了就把那些人扔出府中。” 陈伯心中一惊,猜到苏照璋说的是端王送来的人,但还要想要确认,问道:“王爷说的是?” 苏照璋斜睨陈伯一眼:“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陈伯颔首领命,不敢再说什么。 …… 安乐回到院中,心中压着的大石才才真正落下。 她捂着胸口缓出一口气,扶住桌子,脸上露出痛快的笑意。 很好,很好。 “姑娘可痛快了?”落梅也被吓得不轻,为安乐斟了一杯茶,“今天也算凶险,但总算过去了。” 安乐接过茶杯, “谁说不是呢。”落梅接话道,“毕竟是唯一的子嗣,出事了自然得紧张。” “对了。”安乐想到了什么,“我总觉得嫣然等人肯定是还做了什么,你去问清楚,沐琉璃怎么样了。” “是。”落梅应声。 金乌西落,一切的闹剧才算落幕。 落梅从外面回来,神色慌张。 “姑娘。” 安乐皱眉:“怎么了?怎得如此模样?” “端王送来的人,被王爷扔出府了。”落梅脸色发白,“十个女子,神色不醒,还在昏迷,被王爷毫不留情让人扔了出去。” “你说什么?!”安乐激动的站了起来,“那这是被端王知道了,岂不是会…” 安乐眉头紧锁,目光中尽是担忧:“璋王哥哥向来不是冲动的人,做事也不会如此决绝,把人赶出府就算了,怎么还昏迷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落梅喘了几口气,稳住情绪:“殿下下令,把那些人关在了屋子里,点燃了碳火,姑娘您也知道,燃烧的升起的碳气有毒,会让人昏迷,殿下命令关紧了门窗,不让透气,那些女子便中毒昏迷了。” “怎么会?璋王哥哥怎么会这么做?”安乐脸色也白起来。 “奴婢去打听到了。”落梅继续说道,“嫣然姑娘昨夜偷进了春华苑,在沐姑娘的屋中点燃了碳火,紧闭了门窗,沐姑娘差点窒息而死,殿下知道之后,勃然大怒,就把端王送来的所有都关在了一起,现在都把她们丢了出去。” 安乐脑中嗡的一声,简直不敢置信:“就因为如此?璋王哥哥就这样对待端王送来的人?” 她双目无神的呢喃道:“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沐琉璃,不惜得罪端王?” 第一百零八章 月圆之夜,动情之时 “姑娘,姑娘你别急,”落梅见安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慌了起来,“也许殿下只是想找个借口把端王送来的人送走而已。” 安乐低着头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那个沐琉璃有那么重要吗?璋王哥哥就那么看重她?” “也许,也许殿下只是看在她是小郎君的娘亲份上才如此。”落梅蹲在地上,仰视着安乐,“姑娘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孩子总不愿看到自己娘亲受委屈,也许,璋王殿下就是为了安慰小郎君,让小郎君看到殿下对其娘亲的重视,才会如此做。” 安乐泪眼婆娑,失声哭泣着,根本不理落梅说的话。 细想来沐琉璃来到璋王府之后的种种,她更加感受到了苏照璋对沐琉璃的看重和在意,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苏璟安娘亲这个原因那么简单。 越想越不甘心。 凭什么,她陪在苏照璋身边十几年,从小与他一起长大,苏照璋一直以来只当她是他妹妹,从来不正眼看她,而沐琉璃一来,苏照璋的心就跑到她身上了? 沐琉璃、沐琉璃,凭什么是沐琉璃,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又带着个野种的女人,凭什么跟她争? 安乐咬着牙,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委屈,她抓住桌上的茶杯发泄般的用力扔在地上。 …… 一仙楼。 国师站在高塔之上,手拿佛珠遥望天空的圆月。 今夜是满月之夜。 国师闭上眼睛,前几天从璋王府中感受到的神力波动已经完全消失,无论这几天如何查探都感受不到。 就像是突然出现又消失一样,让他想要借助神力使用都不得。 国师心中气恼,却并非无可奈何,神力不会突然消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人察觉自己神力被他所用,因此把神力封印起来了。 也就是说只要突破那层封印就好。 天上的圆月亮的异常,细看之上,周围荡漾的红晕竟然微微泛红。 看时机已到,国师施法转动佛珠,手中结了一个法印,口中念念有词。 刚开始无动于衷,国师加大法印,口中念咒的声音加快,额头上也冒出细细麻麻的冷汗。 而后,似乎打破了某些屏障,月光倾泻而来,凝结与佛珠之上,也在他的身上落下一道屏障,国师体内的神力渐渐充盈,佛珠之中将要枯竭的神力也充斥起来。 像是干涸已久的湖面遇上春季甘霖,神力在体内的缓缓流淌,润泽着四肢百骸。 国师嘴角上扬,眯着眼仔细感受,拿着已经恢复神力的佛珠在月光下掂量掂量,而后满意的收起佛珠,甩袖离开。 看来此人,也是小巧了他的能力。 璋王府内,春华苑中。 已经熟睡的沐琉璃突然惊醒,体内封住神力的封印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神力像是流水般外泄。 沐琉璃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神力在体内震荡,正迅速的枯竭着。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脑袋沉重,思绪也渐渐混乱。 神识开始不稳,想要脱身而去。 神力,她必须要补充神力,否则神识离去,她会死! 当机立断披着一件外衣跑出去,神识已经自动为她寻找灵力旺盛的地方,根本不用眼睛看,直接凭着感觉前去就好。 沐琉璃跌跌撞撞的向西而去。 苏照璋的别院在春华苑西面。 圆月高悬于空中,冷漠的俯视众生。 苏照璋心思烦乱,身体莫名的燥热起来,似乎体内有什么正要汹涌而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已经睡意全无。 他烦躁的从床上坐起,墨发披散,扶着额头静坐了一会儿,清澈的眸子在月光中闪了闪,决定去外面走走。 守夜的小厮见苏照璋出来,赶忙点燃一盏灯跟在左右,为苏照璋照明。 秋夜的风带着凉意,吹在他的脸上,带走了许些燥热。 苏照璋烦闷异常,结过小厮手里的灯笼,朝他挥了挥手让他离去。 今天,是怎么回事?苏照璋忍不住想到,难不成是又中毒了? 不知不觉走到花园之中,园中静谧,只有水流和虫鸣风吹声,苏照璋看着春华苑的方向,心神荡漾,裹紧了披风,脚步已经朝前迈开。 却不想成在转角处,沐琉璃披着一件外衣出现,见到他脚步顿了顿,复而缓慢的向他走来。 脸颊发红,朱唇微张,头发凌乱,眼神迷离。 这副样子…很是诱人。 苏照璋鬼使神差的咽了咽口口水,盯着沐琉璃的红唇,又慢慢的朝她脖颈下方看去。 脖颈迁细白皙,在月光之下,似乎还隐隐泛着光泽。 再往下… 苏照璋心道不好,忙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耳尖却先红了。 “睡不着吗?”他轻声问道。 “嗯…。”这一声回应像极了娇咛,苏照璋脑中空白片刻,极为克制的握紧了拳头。 沐琉璃喘着气,脚已经软了,慢慢的朝苏照璋走去,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凭着直觉朝灵力最旺盛的地方接近。 但也隐隐猜到了是苏照璋。 毕竟这府中最有可能的也只有他。 “你怎么了?”苏照璋察觉到不对,问道。 沐琉璃看着他,抿了抿唇。 四目相对,苏照璋的目光再也移不开,太阳穴的青筋跳动,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爆发。 他预感到了什么,或者他想做些什么,心脏也紧紧的跳起来,敲出了响亮的雷声,震动着他的耳膜。 沐琉璃朱唇半张,美目含情,再也抑制不住扑上去抱住苏照璋的腰身,踮起脚尖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上去。 什么也听不到了。 苏照璋的愣怔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轻车熟路的楼住沐琉璃柔软纤细的腰肢,敲开的她的贝齿,含住沐琉璃的香舌吸允起来。 手也开始不安分的朝里衣探去。 沐琉璃十分主动勾住苏照璋的脖子,整个身体几乎挂在他身上,在他的嘴中缠绕着他的舌尖。 两人相拥纠缠凌乱许久,苏照璋双目赤红,粗粗喘了一口气,把沐琉璃拦腰抱起,朝自己房内走去。 第一百零九章 离我近点 秋季的早间带着许些凉意,天空一片澄清的白蓝,太阳从东边撒落光芒,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沐琉璃已经沐浴完,穿戴好衣服,跟着领路的侍女向主院走去。 “娘亲昨晚真的是在爹爹房里睡的?” 还未进去,苏璟安奶声奶气带着疑惑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 “是啊。”苏照璋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昨晚…爹爹身体不舒服,娘亲去照顾爹爹了。” 苏璟安松了一口气:“娘亲和爹爹在一起就好,早上看到娘亲不在屋中璟安好担心。” 沐琉璃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才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正在坐着餐桌上等她一起来的父子俩言笑晏晏,交谈着说话。 苏璟安见她进来,展颜一笑:“娘亲来了。” 苏照璋的眼角弯成为了月牙,眉梢之处带着温柔的笑意。只是看向沐琉璃的眼神不太对劲,怎么看都感觉别有深意:“琉璃,昨晚睡的好吗?” 沐琉璃横眉怒目,瞪了他一眼,虚扶着腰坐了下来。 腰实在是酸。 殊不知这眼神在苏照璋眼里,像极了女子撒娇时的可爱,苏照璋脸上的笑意更甚。 “娘亲怎么了?不舒服吗?”苏璟安担忧的问道。 “是爹爹的床娘亲不习惯,睡了不舒服。”苏照璋唇角弯弯。 “你…”沐琉璃怒目而视,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苏璟安看看沐琉璃,又看看苏照璋,嗫喏道:“原来是爹爹惹娘亲生气了。” “确实是爹爹不好。”苏照璋拿起沐琉璃的碗,给她盛了一碗粥递了过去。 苏璟安总觉得饭桌上爹爹和娘亲的气氛有些不对,苏照璋笑得越开心,沐琉璃的脸就更黑。 他再看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碗,没有和以前一样先盛满了粥,恍惚之间,有一种失宠的错觉。 但是,爹爹和娘亲看上去恩爱了不少。 沐琉璃把自己的碗推到苏璟安面前,交换了他的空碗自己盛了粥。 今天的饭桌上只有她们一家三口,旁边也没有侍候的人。 苏照璋委屈巴巴,沐琉璃脸色不改:“璟安要多吃点。” 知道沐琉璃不高兴了,苏照璋不再调笑。 “春华苑风景的确雅致,也安静,但是终究离我的寝院太院了。”苏照璋看着母子两人,试探性的问道,“搬到云雅轩来吧,就在我院子隔壁。” 说完,苏照璋捧着碗,眼神期待的看向沐琉璃。 苏璟安精神一振,目光闪闪:“娘亲。” 云雅轩。 院落坐于苏照璋寝相邻,只隔着两道院墙,距离几步之遥,环境雅致大气,既有假山也开辟了一条小溪,其布局格局与苏照璋的云牧轩不相上下。 是府中王妃的住所。 她住进去不太适合,但是,那偷渡她神力之人能一次破了她封住神力的封印,难保没有第二次,要是再出现昨夜那种,神力迅速外泄的状况,她一定招架不住。 继续用封印神力的方法是不可能了,沐琉璃凝眉细想,但要是离苏照璋近一点,在神力外泄时找到他,就能及时得到补充。 通过亲吻就获取苏照璋的灵力,所以,距离近一点只有好处。 沐琉璃想到昨夜的缠绵,不由得耳根红了起来,被粥呛了一下:“咳咳,嗯,随你安排。” 苏照璋看她脸红,以为她明白自己要她当王妃的意思,不但答应了住进云雅轩,也答应要做他的王妃,心中大喜:“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太好了!”苏璟安兴奋起来,“可以离爹爹近一点了。” 苏照璋的眼神透着无限的欢喜,脸颊通红,看上去神采奕奕。 沐琉璃看着他,心中惊疑:“看你的样子…身体好些了?” “嗯,是,”苏照璋起身正准备向外走,吩咐人把沐琉璃和苏照璋的东西搬到云雅轩,听到沐琉璃如此说,又回头看她,“经过昨夜,确实感觉身体好多了,内力还强了不少。” 苏璟安眨眨眼,一脸天真无邪:“娘亲的医术有那么好吗?还能增强内力?” 沐琉璃秀美蹙起,嘴角有一瞬间的抽动,拍拍苏璟安的脑袋,嘴唇微张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 且不说,昨夜月圆之夜,她体内封印被破坏之事,单单是苏照璋体内并发出如此强大纯粹的灵力更让她疑惑,以前不是没对苏照璋体内有神力之事怀疑过,但当时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可像昨夜那样的灵力,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凡人身上。 而现在苏照璋的身体更加痊愈了不少。 这也是好事。 “你把手伸出来,我把个脉。”沐琉璃对苏照璋说道。 苏照璋闻言,乖乖的朝沐琉璃伸出手。 如葱段般的纤细的手指按在了苏照璋的脉搏上,温凉的触感让苏照璋唇角向耳根弯起,胸膛和背部昨夜被这手指划过的触感再次荡漾在他心间。 看着沐琉璃的眼神也暧昧起来。 沐琉璃把脉的很认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但一旁的苏璟安感觉头发一麻,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就算娘亲如此关系爹爹的身体,爹爹你也不要表现的那么…开心吧。” 苏照璋收起心里的小心思,心里嘀咕道,差点忘记璟安在这里了。 端正好心态,笑道:“璟安是吃醋了?” 苏璟安撇撇嘴,鼓起腮帮子,仰着头轻哼一声:“璟安和娘亲在一起的时间比爹爹和娘亲在一起的时间还多,娘亲照顾关心璟安的时间也比爹爹多,该吃醋的是爹爹。” 沐琉璃把完脉,看着眼前正在拌嘴的父子俩:“饭还没吃完呢,吃完再吵。” “哦。”父子俩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 苏照璋也重新坐下,继续吃着早餐。 “怎么样?”苏照璋问道。 沐琉璃吃着包子:“嗯,的确好了不少,现在以你的身体状况,基本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那你怎么还皱着眉头?” “我在想别得事情。”沐琉璃吁出一口气。 “是在担心什么吗?” 沐琉璃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很想直接开口询问他体力灵力之事,但见苏照璋的模样也不像是知情,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以后你会知道。” 第一百一十章 入住云雅轩 “什么?”安乐惊叫道,“你说璋王哥哥让沐琉璃搬到的云雅轩?” 落梅垂首,小心翼翼的觑着安乐的脸色:“是啊,消息都传遍了整个璋王府,说…。” “说什么!” “说王爷很快就会娶沐姑娘,让她成为王妃。”落梅一口气说完。 “凭她?做梦!”安乐状态癫狂,面目狰狞。 “可是王爷已经叫人整理好了云雅轩,并让沐姑娘母子今日就搬过去。”落梅抬头看着安乐,目光中尽是担忧,“姑娘,云雅轩可是府中王妃才能住进去的院子,你说王爷要是真有意让沐姑娘成为王妃,那沐姑娘会不会就之前的事情对我们动手?” 毕竟之前,以为苏照璋只在意那个苏璟安,而对沐琉璃并不关心,加上前段时间苏照璋对沐琉璃的冷淡,让安乐等人更是以为如此,但如今苏照璋为了沐琉璃不惜得罪了端王,还让她搬进云雅轩,种种所为,明显是对沐琉璃的看重,俨然把她当作了府里的王妃。 从前她们对沐琉璃下手,只是因为她是个来历不明的丫头,也觉得沐琉璃不会还手,是因为委屈安乐的身份,可她要是成为了王妃,难保不会翻起旧账。 安乐瞪了落梅一样,眼中氤氲着雾气,一片通红,带着明显的怒气和怨恨:“她敢!” “但…但如果她们说得是真的,沐姑娘成为王妃之后,也难保不会把我们赶出府啊。”落梅跪在地上,她一直跟在安乐身边,安乐要是出事,她也好过不到哪去,“姑娘,你想想办法。” 安乐冷静下来,坐在凳子上喘着气,一双圆眼瞪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明白落梅说得不是没有可能,但现在她又能如何?就算自己这次陷害苏璟安把自己摘得干净,可并不代表苏照璋心里没有疑虑,要是再次对沐琉璃下手,恐怕苏照璋也会对她厌恶。 安乐的手指紧紧的扣住桌角,咬着下唇,可眼睁睁看着沐琉璃离苏照璋越来越近,她又如何能甘心? 竟然自己不能对沐琉璃出手,那就借别人的手。 安乐眼中闪过寒光,闭眼深吸一口气,在眼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滑落,她睁开眼,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处,在思索着什么。 “落梅,找个机会,我想出去一趟。” 落梅愣了愣:“姑娘有主意了?可是这禁闭没有解除,看守又加严了,该怎么出去?” “所以说找个机会。”安乐擦掉落下的眼泪,“这段时间想必府里会比较忙,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我们,找个机会出去。” 她又想了想:“要是可以,寻个由头让璋王哥哥把禁闭解除了就更好。” 云雅轩中。 忙了一天,夜幕来临,天边落在一片绚烂的晚霞。 苏照璋和苏璟安父子俩坐在院中,边泡着茶边欣赏着晚霞。 “这个院子真好。”苏璟安看着天边,晚霞倒影在他眼里,闪闪发光,“落日都比较美。” 苏照璋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就落日好看?” “嘿嘿。”苏璟安摸着被敲的地方嘿嘿一笑,“主要是离爹爹近。” “嗯,这才懂事。” “那璟安先在这院子里逛一逛,爹爹去厨房帮娘亲忙。”苏照璋摸了下苏璟安的脑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可是娘亲说不让我们进去打扰她。”苏璟安不明所以,不然他早就去帮忙了。 “所以爹爹要一个人去。”苏照璋煞有其事的晃了下脑袋,回头对苏璟安说道,“这样娘亲才比较不会生气。” 苏璟安拿着茶杯轻抿一口茶,看着苏照璋的背影不搭话。 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厨房内。 沐琉璃散落的头发被一根简易的木簪盘起,腰间系着一条围裙,袖子卷起,露出了洁白的手臂,正拿着锅铲在锅里翻炒着。 苏照璋安静的站在门口,目光柔和的看着沐琉璃忙碌的身影。 此情此景,正是苏照璋梦寐以求的平凡生活,妻子忙碌在厨房里,孩子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看着眼前这一切,苏照璋不禁嘴角上扬。 而此时的沐琉璃鹅蛋脸白里透红,几道发丝垂落于鬓角,额头冒了细汗,随后又抬手,从手背把汗水拭去。 “你怎么来了?”一道菜炒完,沐琉璃把菜铲倒放在一旁的盘子里,看见了门口苏照璋,秀眉蹙起,“不是让你和璟安等着就好吗?” 苏照璋朝里走去,眼角含笑:“饿了。” “饿了也得等着。”沐琉璃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苏照璋接过沐琉璃手上的铲子:“我来吧。” 沐琉璃见菜弄得差不多了,也放心把锅铲给他:“璟安呢?” “璟安也饿了。”苏照璋答道,不一会儿就把菜盛到了盘子里。 “我知道,我是问璟安在干嘛,怎么你来了他不来?” “因为我更饿。”苏照璋放下锅铲,唇角勾起,目光灼灼的看着沐琉璃,“我饿了。” 沐琉璃被看的后退一步,心中怦怦跳起来,目光移向别处:“饿了也没那么快,那锅里还蒸着一条鱼呢。” 苏照璋朝她靠近一步:“我想你了。” 沐琉璃嘴角抽了抽,苏照璋越走越近,看着沐琉璃渐渐泛红的脸颊,眼中柔情越来越深。 “你你…你到底来干嘛?” 沐琉璃用手抵住他的胸口,意图把他推开,苏照璋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另一只绕在她的腰部,把沐琉璃搂进自己怀里,趁沐琉璃还没有反应过来,低着头对着她的嘴吻了下去。 沐琉璃一愣,源源不断的灵力开始流入在她体内,试着挣扎一下,没有挣脱,便安心的享受这个吻来。 今天吻与以往的不同,温柔、安静、缓慢,像极了在休闲的午后品味着一块甜点。 苏璟安见苏照璋走后,越想越不对劲,以为是娘亲偷偷的给爹爹做了好吃,不让他看到,犹豫一会儿之后,也朝厨房走去。 他现在躲在门口,看着厨房内正在拥吻的两人,心里念着非礼勿视,害羞的用手掌捂住眼睛,但却又好奇的瞪大眼睛,透过指缝兴奋的看着。 果然没有猜错。 爹爹和娘亲的感情果然更好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薛贵妃 晚膳的餐桌上,气氛有一点奇怪。 苏璟安看似低着头乖乖的吃饭,圆溜溜的小眼神却往沐琉璃和苏照璋的脸上乱瞄着。 娘亲表情冷淡,并无波澜,爹爹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娘亲的脸,时不时往娘亲碗里夹菜。 苏璟安看着自己碗里的白米饭,再一次陷入沉思。 果然,果然是失宠了。 苏璟安叹了一口,装模作样的像个大人般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往餐桌中间的鱼夹去。 手太短,没夹稳,鱼肉又掉会盘里。 沐琉璃见此,帮苏璟安夹了一块鱼肉:“夹不到和娘亲说。” 苏璟安偷偷的看了旁边的爹爹一眼,苏照璋才恍然大悟般夹了块鸡肉放在苏璟安碗里:“璟安还在长身体,得多吃肉。” 是一块没有骨头不大不小的鸡肉。 苏璟安扒了几口饭,见苏照璋夹起了鸡腿,放在沐琉璃的碗中:“琉璃太瘦了,也得多吃。” 那眼神无限的宠爱和笑意,甜腻腻的。 碗里的鸡肉突然不香了。 沐琉璃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崩裂,她把碗里的鸡腿夹到苏璟安碗中:“这鸡腿是给璟安留的。” “嗯?那还有一个是给本王留的?”苏照璋问道。 这语气… 沐琉璃嘴角有一瞬间的抽搐,她瞪了苏照璋一眼:“都是给璟安留的。” “为何只给璟安不给本王留一个?” 沐琉璃心想,难不成你一个当爹的还想和自己五岁的孩子抢鸡腿不成? 沐琉璃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不再开口和苏照璋说话。 本来就被苏照璋赤裸裸的眼神看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这样和他聊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打人。 “爹爹要是想吃,璟安可以分你一个。”苏璟安说道。 苏照璋看着苏璟安抿唇一笑:“不用,璟安自己吃就好,娘亲给你留的。” “爹爹不是想吃吗?” “爹爹和娘亲开玩笑的。” 苏璟安不再说话,安心的吃起了鸡腿。 晚膳用完,金乌也落向西山,最后一丝的光亮被太阳带走,月亮从东边山头升起,在云雅轩中撒下一片柔和的光亮。 “看来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苏照璋忍不住感慨道,“刚吃完饭,琉璃要不要陪本王去散散步?” “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殿下还是早点回去回去休息吧。”沐琉璃毫不留情的拒绝。 “别呀,时间尚早,去走走消消食也好,你说对吧璟安?”苏照璋脸上笑容不减,又问向苏璟安。 苏璟安看着天上的月亮正发着呆,听到苏照璋问他,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嗯,爹爹说得有道理。” “那你和爹爹去散步吧,不要太晚回来。”沐琉璃并不搭腔,起身往里屋走去。 苏璟安和苏照璋对视一眼:“爹爹什么时候惹娘亲不开心了?” 苏照璋煞有其是的想了想,点了点苏璟安的脑袋,带着别有深意的笑意:“应该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苏璟安不明所以。 …… 皇宫,薛贵妃寝宫。 穿着蓝色制服的小太监脚步匆匆,从殿外走来,对着正慵懒躺在美人榻上的贵妃行礼:“娘娘,璋王府中的安乐求见。” 薛贵妃凤眼半睁,手撑着头依靠起来,声音懒散:“哦?宣了她那么多次,总算肯来见本宫了?” “呃…想必安乐姑娘在璋王府中也不方便来见娘娘,所以才迟迟不回娘娘的话。”太监陪着笑,“这次应该找到了机会才出来了,这不,立马来见娘娘了。” “行了,别替她说话了,让她进来吧。” “是。”太监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安乐乔装成宫里的宫女,被薛贵妃宫里掌事姑姑领到薛贵妃面前。 安乐朝着薛贵妃的方向跪了下来,双手合叠放在地上,额头轻点于手背之上:“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薛贵妃手撑着头,仿佛没有看见地上跪着的人似的,正在闭眼假寐。 安乐也知道自己多次把薛贵妃的命令含糊敷衍过去,薛贵妃已经对她极为不满,也不敢出声,乖乖保持着俯首撑地的姿势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跪的膝盖发麻,已经在微微发抖时,薛贵妃才懒懒的睁开眼睛,轻“嗯”了一声,甩袖直起身子,递给旁边侍奉的宫女一个眼神。 宫女心神领会,倒了一杯茶,端正的递到薛贵妃手中。 薛贵妃慢悠悠的轻抿一口茶水,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安乐:“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是。”安乐忍者膝盖的不适,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站起。 薛贵妃眼角弯了弯,语气亲切的像极了关心晚辈的姐姐:“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来找本宫不好,偏偏要在本宫累的时候来,怎么样,可跪累了?” 只是那眼角并没有笑意,而是彻骨的寒光,周身散发的手握权贵之人特有的气压。 “是奴婢不懂事,在娘娘休息时来叨唠娘娘,还望娘娘恕罪。”安乐脚一软,再次跪在地上,脖颈处已经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又跪下了?快起来。”薛贵妃用眼神示意安乐旁边的姑姑。 姑姑把安乐从地上扶起。 “谢娘娘。” “你这孩子多次不来找本宫聊天,本宫还以为你已经成了那璋王府中的妃子,忙着为璋王传宗接代没空来了呢。”薛贵妃眯起眼。 “娘娘说笑了,奴婢如此低贱之人,怎能嫁入皇室?”安乐小心翼翼的答道。 “哟,不亏是好孩子,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本宫喜欢。”薛贵妃冰冷的眼神中终于浮起了笑意,语气中的亲切之感尚在,听上去无比讽刺。 安乐不甘的咬着牙,手指掐着虎口。 “说吧,这次来找本宫是有什么事情?” “奴婢前来是来禀报娘娘,璋王殿下身上的毒已经被一民间女子所解,身体几乎已经痊愈。” “哦?”薛贵妃凤眼圆睁,画着远山黛的柳眉轻拧在一起,“可是端王说,上次与璋王在一仙楼相聚,璋王的身体可还是差的很呐。” “奴婢不敢撒谎。”安乐抬头,鼓起勇气直视薛贵妃的眼睛,“那民间女子名为沐琉璃,还生了璋王的子嗣,现居在璋王府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端王再次拜访 安乐见薛贵妃面露怀疑,并不太相信她的话,又说了一句:“娘娘若不信我,可派端王殿下去府中看看。” 薛贵妃凝眉细细思索起来,看着下面的安乐抿唇不语。 苏照璋身上毒怎么可能那么好解? 可若这个丫头说得是真的,那这会解毒的女子医术是要多高超? 还可以把一个快要病死的人医的和常人一样不成? “现在璋王的身体如何?”薛贵妃语气中的亲切终于消失,厉声问道。 安乐欠身朝薛贵妃行礼道:“已与常人无异,几乎看不出他曾经是病重之体。” 薛贵妃从榻上猛得站起,一双凤眼死死的盯着安乐,想要看出她是不是在说谎,可安乐脸色不变,也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你下去吧,”半响,薛贵妃带着凉意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 安乐跟着掌事姑姑退了下去。 薛贵妃在殿里来回踱步,显得的有些焦躁不安,她心里清楚,皇帝是疼爱自己这第十三的儿子的,要不是看在苏照璋身体有恙的情况下,就凭着苏照璋身上负的累累军功,皇帝也许会直接封他为太子。 所以苏照璋身体一旦好转痊愈起来,便会成为端王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一大阻碍,到时候,她和端王多年筹谋就会像竹篮打水一样。 难怪,难怪这苏照璋敢把端王送到他府中的女子尽数赶出府去,也不怕得罪端王,原来是身体渐好起来,以为自己有抗衡端王的能力了啊。 薛贵妃冷哼一声,想得倒美。 “来人。” “娘娘有何吩咐?”那名太监上前。 薛贵妃看着暗台上袅袅升起的香烟,脸色越来越沉:“去通知端王,让他去璋王府一趟,看看安乐说得是不是真的。” 薛贵妃想了想:“务必确认璋王身边是不是有一个会医术的女子,听安乐所言,那女子应该还带着一个孩子,应该极好辨认。” “是。”太监领命,退了出去。 安乐即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心里还是惶恐不安。 薛贵妃太过盛气凌人,每说一句话都让她头皮发麻,仿佛下一刻就让人把她拖出去。 她能感受到薛贵妃对她几次推脱敷衍的不满,也已经失去了对她的信任。 她原本是不想告诉薛贵妃璋王哥哥身体好转的事情,要不是因为一个沐琉璃,她有何至于此? 安乐的手紧紧攥着帕子,想起沐琉璃她就恨得牙痒痒的,自从她出现在璋王府后,她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 不过没关系,薛贵妃和端王绝不会允许苏照璋身边有一个会解毒,医术极高的人,很快,很快薛贵妃就会派人找沐琉璃麻烦。 薛贵妃出手,想必璋王哥哥也护不了她。 安乐脸上出现痛快的笑意,就像是看到了沐琉璃下场悲惨的样子。 她倒要看看,沐琉璃还能得意到几时? …… 璋王府云雅轩。 现在已经是初冬,早间起了一场大雾,把万物隐藏在一片朦胧中,虽然现在雾气已散,但整个院子湿漉漉的,带着寒冷的凉意。 沐琉璃躺在一藤椅上,正在悠哉悠哉的晒太阳。 沐琉璃早已经用神力帮新月治好了身体,解开了碳气中的毒,此刻正在一旁侍奉。 说来也怪,自从搬到这云雅轩,离苏照璋更近之后,她体内的神力更加强盛,偶尔有神力外泄出现也已经不足为惧。 “姑娘,喝暖身子的姜茶吧。”新月为沐琉璃斟了一杯茶,“这天气湿气重,多喝这茶可以驱寒。” 沐琉璃轻抿一口,入口香甜,小腹温暖起来:“给璟安送去一点吧,他现在在书房跟着先生读书,驱驱寒,暖暖身子省得受了风寒。” “早就给小郎君准备好了。”新月笑道,“小郎君也真是好学,赋闲在家,也要让王爷为他找先生教学。” 院子外传来一阵喧闹,女子的哭声和安乐骂声混合在一起,沐琉璃不满的皱起眉头,难得的好心情和清新,就这样被扰了。 新月很识趣的退出去查看。 过了片刻,新月回来,眉头也皱了起来,满脸不爽:“端王殿下带了礼物来府中做客,安乐姑娘说要好的茶具招待,结果那小侍女不小心把茶具打碎了,安乐姑娘气的大骂。” “哦?不是说安乐自从被解除了禁闭,佛经抄完了之后,性子变好了不少吗?怎么还如此没有气度?” 想起来,这段时间,安乐在她面前极少出现,安静了不少。 新月不屑的轻哼一声:“奴婢就是觉得安乐是装的温良,就是为了让王爷快点解除她的禁闭,好继续在府中作福作威。” 这是对安乐有多大的意见啊,沐琉璃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啦。” “自然只敢在姑娘面前说。”新月收起怨气,看着沐琉璃的眼神带着不解和疑惑,“姑娘,奴婢真的不明白,王爷说要把这王府中馈之权交给你,姑娘为何不要?落在安乐姑娘手上,倒是把事情处理的一团乱。” 沐琉璃没有接话,掌管璋王府大小事,不是她应该做的,更不是她要做的,况且,这么麻烦的事情她也不想接。 当苏照璋当初开口让她掌握府中中馈时,她毫不犹豫的立马拒绝,苏照璋还莫名其妙发了好大的脾气。 苏照璋也是无奈,看安乐表现不错,就提前解除了她的禁闭,又因为她熟悉府中的事情,只能让她暂时接管中馈之权。 “你看,那安乐整天那么忙,几乎不得空闲,做的不好还要被你们说,可见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新月撇撇嘴:“那是她人不好,姑娘和安乐姑娘不一样,她才没资格和姑娘比呢。” 沐琉璃哑然失笑:“你呀。” 无端吹来一阵凉风,沐琉璃紧了紧身上的外衣,又问道:“你刚才说端王来了?来做什么?” 新月想了想:“听说是来做客,突然拜访。” “真是新奇”。沐琉璃凝眉,“你家王爷把端王送来的女子都赶出府去,直接打了他的脸,他还来做客?” 这突然拜访,怎么着都觉得有鬼。 “是呀,奴婢也奇怪呢。” “也许来是另有所图。”沐琉璃正色起来,“走,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三章 端王带着太医拜访 端王和苏照璋相对而坐,苏照璋亲自为端王斟了一杯茶。 “不知道七哥突然拜访是有什么要事?” “倒没什么要事,就是听闻十三弟你的身子好些了,特地来看看。” 苏照璋闻言假咳起来,硬生生的把脸咳的通红:“是好些了,但这一到天凉就咳嗽的毛病还是没好。” 端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语气关切:“本王就猜到了十三弟这咳嗽的病又复发了,特地带了枇杷膏来。” 说着,示意后面跟着的小厮向前。 小厮手里拿着一个锦盒,端王接过打开,拿起一个小罐子,递到苏照璋面前:“十三弟你看,这枇杷膏是不是极好?” 苏照璋拧开盖子,一股清凉的香味从罐中传来,暗红色的膏体分布均匀,成色极好。 “有劳七哥费心,只是质地如何好的枇杷膏制作一定不易,我怎么能收呢?”苏照璋把枇杷膏推过去。 “哎。”端王摆摆手,“一罐枇杷膏又多珍贵?十三弟如此推辞是看不起我?还是觉得这枇杷膏有毒?” 有没有毒你心里不清楚吗?苏照璋在心里嘀咕着。 但端王如此说,苏照璋也不好再推辞:“那就在这多谢七哥了。” 今日的安乐依旧一身红衣,夺目炫彩,但眉宇之中没有之前的明郎活泼倒是沉稳成熟了不少。 “怎么现在才来?”苏照璋语气有些不满。 安乐矜持的欠身行礼:“贵客到来,原本是想要那粉彩胭脂红地轧道开光山水盏托为端王殿下奉茶,却不想那侍女手笨,把茶杯摔坏了,安乐处理了一会儿,故而来晚了。” “哦?”端王的眼睛亮了起来,“粉彩胭脂红地轧道开光山水盏托极为名贵,其烧窑精致,做工精良,其构图画色更是巧妙,十三弟府中竟然有如此好的茶具?” “七哥见笑了,都是小物件。” 安乐不在言语,安心在旁边奉茶。 “安乐姑娘的样子,倒是沉稳了不少。”端王看着安乐的眉眼,细抿一口茶。 “殿下说笑了。”安乐浅笑。 苏照璋让安乐把端王送来的枇杷膏收起来,见时辰不早,马上要到用膳时间,直接对端王下起了逐客令:“时辰也不早了,七哥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去吧。” 说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我这模样,实在不好留七哥在府中用膳。” 这话说得太过直接,端王的连抽了几抽,脸上惯用的假笑也快要维持不住。 好在起脸皮够厚,马上调整好状态,捶手道:“哎呀,也是七哥不对,都忘记了十三弟身体不好,呆了这般久。” 苏照璋摆摆手:“无事,是本王招待不周,还望七哥不要怪罪。” 端王一拍脑袋:“本王都忘了,刚在来的时候,最擅长治这咳病的林太医也一并来了,让太医进来给十三弟看看,我也放心。” 苏照璋脸一沉,眉毛不悦的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怎敢劳烦七哥的人给我看病?不用。” 他体内毒解,身体好转的事情一直尽力隐藏着,在外人面前从不显露端倪,要是被那太医把脉,肯定会被端王知道。 “十三弟又客气了,来人,把门外的林太医叫进来。” 端王根本不给苏照璋推脱的机会。 苏照璋抿唇不语,看来这端王是有备而来,来的目的是来试探他身体是否好转。 难不成是那群女子说了什么,让端王对他起了疑心。 苏照璋心中思索的对策,太医已经到达了跟前,要是硬不让人把脉更会让端王起疑惑。 左右是瞒不过了,苏照璋心一横:“不劳太医费心了,本王的病已经好多了。” 林太医看了端王一眼,僵在原地。 “哦?当真?”端王上下扫视着苏照璋,状似安心的点点头,“嗯,如此看来,气色确实比以往好了不少。” “多谢七哥挂怀。” “十三弟这身子连宫里最好的太医都调理不好,不知是哪位名医出手,居然可以治好你的病?”端王眨眨眼,“本王好奇的很,不知十三弟可否引荐引荐?” 苏照璋眉头已经紧紧的拧在一起,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悦之色,端王话中有话,环环相扣,根本就是有目的而来。 “不方便。”他也不在多加掩饰,语气冷了几分。 端王脸上笑意不减,但眼中已生出几分寒意:“本王只是希望十三弟引荐一下而已,如何不方便?难不成,这名医养在璋王府中?” 苏照璋扫过一记眼刀,端王视而不见:“十三弟如此舍不得又藏着掖着的模样,难不成还是个女子?” 端王似觉得此话好笑,仰头笑了起来:“是本王说笑的,十三弟不必放在心上。” 事实证明,苏照璋很放在心上,他目光沉沉的看了端王一会儿:“本王身体无大碍了,七哥可以放心回府了。” “十三弟还是让太医把一脉吧。”端王收起笑意,正色道,“本王来之前向父皇请安,父皇也极记挂十三弟,说起你一到天冷就咳嗽的身体,尤为心忧,这不,才让我带着林太医前来探望。” “是,下官确实是受陛下之命。”林太医拱手道。 还真是准备周全,圣上都搬出来了,让苏照璋无法继续推拒。 “那便有劳太医了。”苏照璋伸出手,让太医好把脉。 端王唇角勾起:“林太医也算是名医,不如让十三弟府中的名医出来和林太医对对病情,本王也好回禀父皇是好交代。” 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根本就没有让苏照璋推辞避开的机会。 苏照璋不想让端王见到沐琉璃,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让端王知道他病好转已经是个失策,要是让他见到沐琉璃,保不好会对她下手。 一个一直盼望自己死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身边有可以救命的人? 两人的气氛僵硬起来,安乐见时机已到,盈盈行一礼,装作些许为难的样子:“安乐觉得端王殿下说得对,璋王哥哥,不如就让沐姑娘出来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进宫 苏照璋眉头紧锁,抿唇不语。 “这神医还真是个姑娘?”端王看着安乐,故作惊讶的问道。 安乐为难的看了苏照璋一眼,点点头:“治好璋王哥哥病的的确是名女子。” “了不得了不得,难怪十三弟不愿意让她出来,原来如此。”端王捶手作恍然大悟状。 苏照璋趁机说道:“正因为是女子,所以不方便出来见客,还望七哥理解。” “有何不方便?安乐也是女子不也出来见了?”端王眼神暧昧的看着苏照璋,“难不成这医术高超的女子,是十三弟心中的王妃人选?” 安乐身体一僵,紧咬着下唇。 苏照璋的眉头闻言微微舒展开来,端王这句话说得倒是没错,沐琉璃确实是他心中璋妃人选。 “是,待她成为王妃那日,七哥自然会见到,只是,现下确实不方便。” 端王笑而不语。 林太医把完脉,轻咳一声收回手,对着端王拱手行礼道:“璋王殿下的病的确好转多了,现在咳嗽因只是热感,不是什么大毛病,注意饮食按时吃药便可。” 端王眯了眯眼:“是吗?” “是。” “如此,本王便放心了。”端王终于起身,“那本王就不再打扰十三弟了,告辞。” “不送。” 端王脸上保持的笑容一致,苏照璋毫不客气的语气让他极为不满。 他走到门口,回头眼神锐利与苏照璋对视:“忘了问十三弟,是本王的送的美人儿不够好吗?十三弟为何要把她们赶出府中?” 每问一句,语气便冷一分。 事情已经过了许久,如此才问,看来是准备撕破脸皮了。 “七哥送弟美人儿美则美矣,却是个不安分的,七哥应该去问她们做了什么。”苏照璋面色不改。 端王脸上的温和亲切荡然无存,带着瘆人的寒意,安乐忍不住低下头。 事到如今,竟然连装都不愿意装了,看来,端王已经决定对苏照璋出手。 “是吗?不过就是冒犯一个丫头而已,十三弟就如此不留情面,如今想来,这丫头应该就是那会医术的姑娘的吧?” 端王说完端详苏照璋的脸上一会儿,甩袖转身离去。 苏照璋站在原地,目送端王走院,脸阴沉的可怕。 “你下去吧。” “是。”安乐冷汗淋漓,依言收拾好茶具,退了出去。 沐琉璃躲在门外许久,见安乐和端王走远才出来。 “都快年底了,日子又要不清静了。”她说。 苏照璋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你都看到了?” “嗯,为了确认你身体有没有好转,连圣上都搬出来了,还真是好手段。” 沐琉璃望着端王消失的转角:“你们也算是撕破了脸皮,端王这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殿下最近最好小心点,尤其是在朝堂上。” “这倒是其次,我主要是怕他们会想办法对你下手。”苏照璋舒展的眉头又拧在一起,“我从前病重,远离朝堂,现在也对朝局之事无甚兴趣。” 他紧握住了拳头,目光担忧:“现在端王也知道了府里有你为我治病,绝不会容忍,我只担心,他会借助薛贵妃之手把你招进宫,而一到后宫,我也许…保不了你”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沐琉璃拍着他的肩膀,“如今他竟然知道你的毒已经被我解了,往后你也不需要装病,你也是时候重返朝堂。” 苏照璋英年早逝的命格已破,也是时候去争一争那至尊之位。 “竟然他们的决心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不会再避世下去。” …… 深夜。 后宫之中。 薛贵妃趴在皇帝的身上,用手指玩弄着皇帝散落在胸前的头发。 皇帝揉着贵妃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带着喘息声响起:“爱妃最近可是身体不好?” “臣妾最近身体确实不适,没有服侍好陛下,还望恕罪。” 女子娇咛甜腻的声音太过诱人,皇帝挑起薛贵妃的下巴,对着她的唇吻了起来。 “可有找太医看过?” “自然是找了,但连太医也说不出臣妾的身体那里出毛病了。” 皇帝疼惜的把她抱在怀中,捧着她的脸:“太医都束手无策,那该怎么办?” 薛贵妃凝眉细想,复而展颜一笑:“臣妾听闻,璋王府中有一医术极高的女子,治好了璋王的身体,不知陛下可否下旨,让那女子进宫给臣妾看病如何?” “恩,此事今日林太医已经向朕禀报。”皇帝轻捏怀里人儿的鼻子,“太医院太医都为男子,让女子来看爱妃的病也较为稳妥,也好,朕明日就下旨,让她进宫为爱妃看病。” 薛贵妃喜笑颜开:“多谢陛下。” 内监来璋王府下旨是在第二日上午。 早膳已经结束,沐琉璃正陪着苏璟安在书房里看书。 新月匆忙赶来,让沐琉璃出去接旨。 沐琉璃秀眉蹙起,连头都没抬,她实在不想搭理:“不去也无妨,让你家王爷自己去应对。” “可是……这是陛下的旨意。” 沐琉璃眉头一挑,看着新月道:“陛下的旨意,不是贵妃的吗?” “姑娘说什么呀,快出去吧。” 竟然是皇帝的人,圣上下旨,那就必须出去自己应付,正准备起身,苏照璋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爹爹怎么了?”苏璟安问道。 “圣上口谕,让你进宫给薛贵妃看病。”苏照璋说道。 “我正准备出去呢。”沐琉璃撩撩裙子,又重新坐了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什么时候?” 苏照璋走过去,坐在母子俩身边:“人我已经打发走了,你明日进宫就好。” “明日?” “恩,我说你还要为我施针,得明日才能进宫。” 沐琉璃觉得轻笑出声:“皇帝愿意?贵妃等得起?” 苏照璋轻哼一声:“要不是圣命难为,我定不会让你一个人进宫。” 苏璟安放下手中的笔:“娘亲要进宫了?璟安能去吗?” “不能,陛下的意思是让娘亲一个人去。”沐琉璃拍拍苏璟安的肩膀,“璟安和新月先出去,娘亲和爹爹有事情要谈。” 第一百一十五章 嘱托 书房很快就只剩下沐琉璃和苏照璋两个人。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苏照璋眉头紧锁,脸色难看的可怕。 “内监怎么说?”沐琉璃率先打破僵局。 “薛贵妃病重,太医院太医束手无策,听闻璋王府有医术高超的女子,特宣进宫给贵妃看病即刻进宫。”苏照璋一口气说完。 “贵妃病重,你还让我明日进宫?”沐琉璃为自己和苏照璋倒了一杯热茶,“薛贵妃不但是贵妃,还是皇帝宠妃,你打发走内监已经很是不妥,又和他说让我明日再进宫,这些话要是传到皇帝耳边里,定会勃然大怒。” “不会。”苏照璋一脸无所谓,“我身体不好这件事,一直是父皇的心结,他不会因此怪罪我。” 他端起茶轻抿一口,凝眉看着沐琉璃:“薛贵妃借助父皇之手让你进宫准没好事,保不住还会对你下手,要不是不能违抗圣命,我不会让你进宫。” “若只是贵妃之命,你还可以拒绝,但一旦扯上圣上,你也无能为力,我也理解。”沐琉璃说道,“竟然进宫已定局,我们为今之计,应该好好商讨一下如何应对而不是懊恼。” “我知道。”苏照璋认命的叹了一口气,“薛贵妃曾经见过你,当时你还给她下药,我只是担心,她看到你会为难你。” “就算没有那次事情,就单是我为你解毒的事情她也不会放过我。”沐琉璃杏眸闪过寒光,冷哼一声。 进宫也好,看看薛贵妃等人会下何种手段,如果可以顺便把这作恶之人解决了,端王母子也算是苏照璋登上王位最大的威胁,解决了他们,苏照璋以后的路会更好走。 “总之,你进宫之后,万事小心。” 沐琉璃点点头,看向窗外,冬人的阳光透明澄亮,让人无比舒心,只想要搬一张躺椅到院子里懒洋洋的晒太阳。 再配上热茶和甜点,就更加美妙。 沐琉璃也是一直怎么做的,只是这样舒心的日子要被打破一段时日了。 “这次进宫想必薛贵妃不会轻易放我回来,你要好好照顾璟安。” 语气之中,竟然有一丝落寞的味道。 苏照璋脑袋嗡的一声,眉宇之间带着怒气:“什么话,说得好像她敢不放你走似的!” 沐琉璃一愣,发着呆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不对,听起来像极了要和苏照璋久别的嘱托,不由得哑然失笑:“她自然是不敢。” 不过肯定会动些别的手段。 沐琉璃严肃起来,皇宫只中危险重重,不但有难躲开的明枪,还有防不胜防的暗箭,而且…… 沐琉璃目光复杂的看着苏照璋。 而且苏照璋不在她身边,要是再次出现神力外泄之感无法补充,就糟糕了。 况且,进宫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想到上次和苏照璋一夜缠绵之后,自己的神力不但增强了不少,而且在出现外泄之感的时候还能抵抗几分,自动补充神力。 所以…… 沐琉璃轻抿一口茶。 为了保护自己,今夜要不要和苏照璋好好“交流”一下? 苏照璋被沐琉璃看得有些发毛:“怎么了?” 沐琉璃脸一红,别过头去:“没什么。” 夜晚来临,墨黑色的天空繁星满天,万里无云。 天气寒冷,苏璟安早早睡下。 沐琉璃坐在梳头妆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梳着柔顺的秀发。 她眨了一下眼,拿出藏在柜子深处的锦盒,放在镜子前,掏出里面洗髓丹。 洗漱丹纹路清晰,随着沐琉璃手指把玩,闪烁着流光。 原本打算尽快給苏照璋服下,但自从上次两人一夜缠绵之后,苏照璋的身体就像是被洗涤过一般,筋脉强润了不少,体内的余毒也荡然无存。 现在他也不需要这颗丹药了,还是留着以后用吧。 沐琉璃把洗髓丹放回锦盒中,又把锦盒藏在了柜子深处。 她起身,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两壶酒往云牧轩走。 走到门口,打开一壶酒喝了一口,就当是给自己壮胆。 听闻沐琉璃来云牧轩找他,苏照璋放下手上正在看着的书,有些不可置信的走出去。 沐琉璃从来没有独自来过云牧轩找他。 “你怎么来了?”苏照璋问到,眼中带着笑意。 沐琉璃晃了晃手中的酒:“来找你喝酒。” 苏照璋欣喜,忙让人准备下酒的菜,带着沐琉璃往内室走去。 “是在担心明天的事吗?”苏照璋接过沐琉璃手中的酒,为自己和沐琉璃倒了一杯,“其实你不用担心,若真不想去,我和父皇说一下就好。” 沐琉璃凝眉:“不用,就……单纯的喝酒。” 她说不出要和苏照璋过夜的话,更无法解释通过和他…行周公之礼就可以让自己神力变强的事情。 所以,沐琉璃冥思苦想,才想出通过以酒乱情,达到目的的办法。 想到这,沐琉璃拿起酒杯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苏照璋见沐琉璃一脸愁容,一点都不想没事的样子,剑眉微蹙:“是有别的烦心事?” 沐琉璃知道酒烈却没想到自己只喝了一杯就晕头转向来。 没办法,为了稳固自己的神力,只能这样了。 苏照璋见此,把酒举到鼻子处轻嗅,脸一僵,这酒是烈火喉,度数极大,精壮的将士喝三杯就倒,何况是沐琉璃? 他起身,扶住沐琉璃的身子,让她依靠在自己肩膀,不至于倒下。 此刻的沐琉璃,和那晚的她一样明艳动人。 苏照璋心跳的厉害。 只是轻声道:“你来找我是?” 沐琉璃没有回答,而后用手指划过苏照璋的嘴唇,又一次主动的吻了上去。 酒香侵袭了苏照璋的理智,他搂着沐琉璃的腰,与其拥吻起来。 过了片刻,把沐琉璃拦腰抱起,往房中走去。 安乐端着一盘点心,穿着艳丽,妆容精致,正站在云牧轩的院子中,想往苏照璋房中走去。 徒然见到苏照璋抱着沐琉璃,拥吻着朝房中走去,整个人僵在原地,点心掉落在地上。 可那两人浑然不觉,已经当着她的面关上了房门。 第一百一十六章 路上暗杀 安乐精神恍惚,身子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安乐姑娘?”陈伯略微沙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你怎么在这?” 安乐眼睛温热起来,她稳了稳情绪,蹲在地上捡起散落的糕点:“陈伯,我也没事,就是想过来给璋王哥哥送点吃的。” “这,姑娘费心了,云牧轩也不缺吃的。” 安乐捡好糕点站起来,不在回答陈伯的话,脚步略显慌乱的离开。 陈伯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也不再理会,转身看到苏照璋紧闭的房门,又会意的笑了起来。 看来,这王府之中,马上就要有一个女主人了。 离开了云牧轩,安乐扶着墙慢慢蹲下,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 不甘心…… 就是不甘心… 区区一个沐琉璃凭什么和她争?有什么资格和她争?就凭她有一个儿子吗? 就因为如此,她就入的了璋王哥哥的眼吗? 安乐哭了一会儿,从地上站起,擦干眼泪抬头望着星空,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 她等不及了,等不到让薛贵妃教训沐琉璃,况且,沐琉璃进宫薛贵妃不一定敢杀她,就算会,也只会慢慢的筹谋,不留痕迹的让沐琉璃消失,这肯定需要花费不少时日。 她等不了,她希望沐琉璃能快点从这个世界消失! 安乐眼中寒光闪现,咬着牙朝自己院子里走去。 回到房中,找中藏在床底的黑色腰牌,腰牌之上纹着一只金色的蝎子,看起来邪气异常。 她看着手上的腰牌,紧紧的握住,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烛光下晦暗不明。 镜子里原本娇媚的面孔狰狞些许,美目中的恨意更是冷的彻骨。 安乐坐在镜子前思索一会儿,起身找出黑色的披风和夜行衣,穿戴好后,偷偷的离开的王府。 …… 天色已亮。 苏照璋抱着沐琉璃不撒手,嘴角和眼角弯着笑,显然已经清醒,门外的小厮唤了好多遍,可他就是不愿意撒手。 沐琉璃挣扎不得,不由得有些恼怒成羞:“松开!” 苏照璋搂得更紧,像是一只猫一样,把头放在沐琉璃的颈窝,撒娇般的蹭着。 “不。” “我等下要进皇宫,还要陪璟安吃早饭呢。”沐琉璃有些无奈的劝道。 苏照璋不舍的吻了沐琉璃几口,松开了搂着她的手:“真不想让你进宫,” 沐琉璃趁机用力把苏照璋一推,苏照璋一时不防跌落在地。 “出去!我要换衣服。”沐琉璃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杏眸瞪着苏照璋。 那模样娇嗔可爱,苏照璋贱兮兮的凑前,想再吻几口。 沐琉璃不给他这个机会,整个人缩紧被子里:“出去!” 苏照璋只好做摆,摸了摸温热的鼻子,矜持的轻咳一声:“那我先去让人准备吃的,等下你洗漱完自己出来。” 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心情大好,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难得的好天气,心情也不错。” 要是今日沐琉璃不用进宫,心情还能好到飞起来。 一家三口像平常一样一起吃早膳,唯一的不同,就是餐桌上的氛围少了往日的温馨,多一分沉重。 “娘亲真的要去皇宫吗?”苏璟安咬着筷子第三次问道,“真的不去不行?” 沐琉璃轻巧一下他的脑袋:“不许咬筷子。” “真的要去?”苏璟安有些委屈,但还是乖乖把筷子放了下来。 “嗯。” “而且娘亲和爹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苏璟安追问道。 “嗯,行啦,璟安别问了,好好吃饭,乖。” 苏璟安还想问一句:他真的不能去吗? 苏照璋看出了苏璟安的担心,夹了一块糕点放在他的碗里:“好好吃饭。” 苏璟安认命的吃起来。 早膳结束,宫里派来接沐琉璃进宫的马车就统停到了璋王府门口。 苏照璋看着跟着车来接沐琉璃的太监,脸黑了几分,语气嘲讽的说道:“公公那么早就来了?” 太监陪着笑:“这不是,贵妃娘娘急着治病,就让洒家来接姑娘进宫,不知姑娘可准备好了?” “还没呢,公公得等等。” 收拾完要带着衣物和药箱,沐琉璃走出府中,微微欠身算是给公公行礼,神情冷漠:“让公公久等了。” “无妨无妨,还请姑娘…” “竟然无妨,就让我在和王爷以及小儿再告个别,嘱咐嘱咐。”沐琉璃不等太监说完,直接打断道。 也不等太监反应,把他晾在一边,转身和苏照璋苏璟安聊了起来。 其实也好啥好说,就是刚吃完饭被人催着心里不痛快而已,想要让这太监难受难受,顺便恶心恶心薛贵妃。 反正这太监是薛贵妃宫里的,不放在眼里也罢。 假意的离别嘱托结束,苏璟安拉着沐琉璃的衣袖:“娘亲你要快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沐琉璃摸摸他的脑袋,感觉这冬日早间的寒风都暖了几分:“好。” 目送接沐琉璃的马车远去,父子俩才进屋。 苏璟安牵着苏照璋的手,吸了吸鼻子,语气有些委屈的说道:“爹爹,璟安已经开始想娘亲了。” “嗯,爹爹也是。” 马车颠簸向前了许久,沐琉璃正在闭目养神。 马车剧烈晃动了一下,沐琉璃头撞到木板上,正想询问怎么回事,一只箭直直的射入马车内。 幸好刚才的颠簸让沐琉璃躲开了。 车外传来喧闹声和和太监刺耳的尖叫声,沐琉璃心中一惊,难道薛贵妃如此等不及,准备在去皇宫的路上就杀了她? 沐琉璃掀开窗帘,她看见太监和马夫正在抱头鼠窜,护送马车的侍卫已经惨死在几个黑衣人手下。 她并不惧怕,心中反而有些不屑,贵妃宫里的太监宫女毫发无损,这些人也不去追。 几道冷箭直直的向她射来,黑衣人也拿着剑快死的向她靠近,沐琉璃眼一凛,气一沉,运传神力准备施法直接解决他们。 这时,几个敏捷矫健的身影凭空出现,不一会儿就解决了这几个黑衣人。 沐琉璃认出是璋王府中的暗卫。 暗卫查看了地上黑衣人的尸体,见沐琉璃已经安全,对其略一施礼,直接离开。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面见贵妃 一切的惊险在连一刻钟都没有维持,就早早的结束了。 沐琉璃看着地上流血的尸体,皱了皱眉头,有些纠结该不该装作害怕的样子,也许这样就可以不用进宫。 但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太监和马夫还在害怕的瑟瑟发抖,太监先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的起来,对着拱手道:“让…让姑娘受惊了。” “公公,这进宫之路如此凶险,我还能平平安安的给贵妃看病吗?”沐琉璃语气嘲讽。 她严重怀疑这暗杀的人是端王或者薛贵妃安排的。 太监抬手擦擦额头上呗吓出来的冷汗,赔笑道:“姑娘说笑了,这就走,这就走。” 转头对还在慌神的马夫喝道:“还不快走!” 马夫被叫回了现实,赶驾着马车朝宫里去。 薛贵妃的芷兰宫布局大气,装饰考究,绿琉璃的瓦,朱红色的宫墙,华丽的门帘流苏。 珠帘上的珠子晶莹剔透,个个都价值不菲,颗颗饱满,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沐琉璃站在殿门之外,依言等待薛贵妃传。 一个宫女低着头走出来,对着沐琉璃欠身行礼:“姑娘稍等片刻,娘娘还在梳妆,等整理完了,自然会传召姑娘进去。” 沐琉璃眉毛不满的皱起来,没有回宫女的话。 理由用的够烂,连装装样子认真敷衍都不,是多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个时间点还在梳妆,这贵妃是起的多晚?看来,还没进这殿门,这贵妃娘娘就要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如此对待医者,就不怕被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吗? 那宫女抬头看她一眼,再次欠身行礼,而后转身离去。 沐琉璃站在原地轻哼一声,百无聊赖的四周望望。 她知道薛贵妃不会那么快让她进去,原本是想要到处走走,又怕一时不防,被人找麻烦。 就算现在有神力护身,但也不能乱用。 沐琉璃在原地等了近一个时辰,身边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各自忙碌,没有一个搭理她。 有神力在体,脚倒是不酸,风吹得不冷。 沐琉璃气定神闲的站着,如墨般秀发被风微微吹起,一双杏眸双瞳剪水,闪耀动人,脸上皮肤白里透红,光滑水嫩,仪态优雅,气质清冷,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这宫门口的一道靓丽的风景,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流连忘返。 宫殿之中。 薛贵妃慵懒的靠在软垫上,凤眼微眯,两个宫女跪在旁边,正在细心的在她如葱段的十指指甲上涂着丹寇。 “如何了?”薛贵妃举起手指,丹寇色彩鲜红,衬托着她的皮肤雪白。 “还站在外面,无动于衷。”宫女小心翼翼的答道。 薛贵妃柳眉蹙起,明显满意这个回答。 掌事的姑姑上前一步:“那姑娘想必也是练家子,站了近一个时辰之久,无一丝疲态。” “嗯,让她进来吧。” 沐琉璃很不耐烦,早知道就不顾及那么多,到处走走逛一逛,也在这干等着强。 “姑娘,娘娘请您进去。”那名宫女再次走来,对沐琉璃说道。 沐琉璃斜睨她一眼,不答话,抬脚直接朝里面走去。 她只想快点结束,好回去。 宫女被沐琉璃的眼神看得极其不舒服,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一道绣工华丽的金丝幔帐出现在眼前,能看出里面有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是薛贵妃。 “民女见过娘娘。”沐琉璃行礼。 “大胆!初见贵妃,为何不跪着行礼?”姑姑骂道。 沐琉璃眉头极为不满的皱了起来,一双杏眸泛着寒光看向姑姑。 那姑姑蓦地身体一僵,只觉得心脏一滞,后背之上冒出层层冷汗。 一群凡人,也配让她向她们跪着? “无妨,想必沐姑娘在外面站久了,也跪不下来来。”薛贵妃的声音从幔帐中传来。 “是。” 薛贵妃又觉得无趣,命人撩开幔帐,审视的眼神打量的沐琉璃。 美丽的凤眼眯了眯,很好,果然是这个女人。 “沐姑娘上次进宫,本宫记得是和璋王殿下一起来的。”薛贵妃端起青花瓷盏轻抿一口,眼神却依旧游移在沐琉璃的脸上。 一想到上次自己莫名其妙的失声,无法说话的难堪,她就恨得牙痒痒。 真想划破这张脸。 “是。”沐琉璃看出薛贵妃眼里的杀意,面色不改。 “上次来,是为璋王在雪雯楼寻药?” “是。”依旧时惜字如金的一个字。 薛贵妃放下茶盏,眉头一挑,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怒意。 她静静的看着沐琉璃,试图用自己的威压让她脸上显出难堪惧怕之意。 平时这样看着人不说话,总能人对方难受 可这法子在沐琉璃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沐琉璃面色依旧不改,毫无惧意的对上了贵妃的眼神。 “民女见娘娘气色红润,双目有神,一副身体康健的样貌,不知娘娘是感到身体那里不舒服?”沐琉璃不想和她僵持下去,开口说道。 “啊。”薛贵妃矜持又优雅的抬头按了按太阳穴,“是感到不适的,时常头疼,还发热。” “既然如此,让民女为娘娘诊一诊脉。”沐琉璃上前,“娘娘,请伸出手。” 薛贵妃有些懵,没有想到沐琉璃会那么大胆,没等她回应就直接上前诊脉。 原本找沐琉璃来的理由就是看病,不让她诊脉也说不过去,薛贵妃一时推脱不得,只好露出手腕。 沐琉璃在薛贵妃的手腕上垫了一块白布,两根手指轻按上去。 脉搏强劲有力,呼吸均匀,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沐琉璃心中了然,暗暗不屑的冷哼一声。 跟自己和苏照璋预料的一样,薛贵妃果然只是在装病。 “娘娘身体康健,并无病症,因只是这几日忧思过重,没有休息好。”沐琉璃收回丝帕,“只要让太医开了一些安眠的方子便好。” “是吗?”薛贵妃笑看着沐琉璃。 沐琉璃点头:“竟然娘娘并无大碍,民女就先告辞,家中还有小儿,需要我这个为娘的陪伴。”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阎罗殿 沐琉璃说完直接起身,不等薛贵妃回答,微微欠身行礼,准备离去。 “站住!”薛贵妃脸上虚假的笑容僵住,恼怒的低喝一声。 她压根就没有想到沐琉璃会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沐琉璃回首:“娘娘凤体康健,并无大碍,不知唤民女还有什么事情?” 薛贵妃思索半天,从榻上下来,行至沐琉璃面前,微仰着头,高傲的如同正在开屏的孔雀:“本宫还没让你走!” 薛贵妃眼神示意姑姑,立马有几个宫女拦在沐琉璃身边。 “民女愚钝,陛下召民女进宫,便是为了给娘娘看病,娘娘竟然凤体无碍,民女为何不能先行离去?”沐琉璃心中冷笑,斜睨着旁边的几个宫女。 薛贵妃被呛的无话可说,只抿唇怒视着沐琉璃。 “本宫让你进宫,自然是因为身体有恙,难不成姑娘是认为本宫在装病?” “民女医术不精,未看出娘娘凤体有恙。”沐琉璃无惧的与薛贵妃对视,“不如娘娘叫太医来看如何?” 薛贵妃眼珠一传,身体一软,倒向了旁边的宫女。 “娘娘!”宫女及时扶住。 薛贵妃手按住额间的太阳穴,眉头紧缩,嘴中低低的哼声,一副头疼至极的样子。 沐琉璃见此,嘴角一抽,不得不佩服薛贵妃的演技。 宫女把薛贵妃扶在榻上,又是按摩又是递茶,还往薛贵妃额头上放在了一块凉帕。 “你也看到了,本宫身体实在虚弱,动不动头疼,还需要姑娘留下来替本宫看看。”薛贵妃的声音听起来虚弱至极,一点也没有刚才居高临下的模样。 “民女医术愚钝,实在看不出娘娘生了什么病。”沐琉璃执意说道。 “若是姑娘记挂自己的孩子,本宫也可命人把他接进宫中,陪着沐姑娘,直到本宫病好为止”半威胁半僵硬的警告。 沐琉璃脸一黑,知道自己要是再拒绝,薛贵妃一定做的出让璟安进宫的事,后宫危险重重,到时候,自己也许分省乏术,无法保护其周全。 “不劳娘娘费心,小儿若在此,民女恐无法专心为娘娘治病,还是算了吧。”沐琉璃应承下来。 “沐姑娘这是同意留下给本宫看病了?”薛贵妃凤眼一挑,语气带着些许嘲讽。 “是。”沐琉璃回答。 “那好,今日沐姑娘也累了,来人把西边的厢房收拾出来,给贵客居住。” 薛贵妃再次慵懒的躺在榻上,脸色依旧红润,一点也看不出头疼的样子。 她嘴唇轻抿,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即媚惑又阴险的笑容,目送着沐琉璃走去殿门。 …… 璋王府中。 苏照张冷冷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暗卫,沉住气又问了一遍:“想要杀害琉璃的那些人真的是阎罗殿的人?” “是,属下细细查看过,那死去的黑衣人脖子后面有一只紫色的蝎子,确实是为阎王罗殿的标志。” 阎罗殿,江湖上第一杀手组织,行事狠辣,高手如云,想要雇佣阎罗殿的杀手,要么有强大的财力,要么有一块金色蝎子的腰牌。 腰牌只能用一次,且数量并不多,一般拥有此腰牌的必定是权贵之人。 阎罗殿行事有自己的作风,一旦刺杀同一个人三次失败,便不会再次暗杀。 幸好,派到沐琉璃身边保护她的暗卫,都是武功高强的人。 否侧这一次,也许沐琉璃就死在了经宫的路上。 权贵之人,想要害沐琉璃的权贵之人只有宫中的端王和薛贵妃,可今日沐琉璃进宫为薛贵妃看病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此再路上安排刺杀太过明显,端王不傻。 如果不是她们安排的人,又会还有谁? 苏照璋脸色越来越沉,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查。” “是。”属下颔首。 安乐正坐在京城最有名望的茶馆听风雨喝茶,今日难得空闲可以出来走走,置办完了府里需要的物件,她便带着落梅来到茶馆看戏。 看似看戏,实则是在等消息。 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的男子站在楼下拐角处,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正望着安乐。 “落梅,你在去拿点点心来。”安乐看了那男子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吩咐道。 楼下的戏正唱在精彩的部分,落梅有些不情愿的应答一声,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位置。 “失败了。”男子上前,坐在落梅的位置上,毫不客气的喝起了桌上的茶水,直接开口说结论。 安乐怒起,面目扭曲起来,手紧紧的捏着杯子,压低声音说道:“什么叫失败了?一个女子而已,你们阎罗殿的人还杀不了了?” 那男子喝完一杯茶,才不急不慢的回答:“若只是普通的女子,自然是杀得了,但那名女子身边有璋王府的暗卫保护,根本进不了身。” “怎么会?”安乐皱眉,“阎罗殿自称高手如云,就算有,区区几个暗卫而已,你们对付不了?” “在下倒要问姑娘,这杀的对象该不会是璋王妃吧?”男子面露不悦,冷笑一声,“那女子身边的暗卫身手高强,一看便是特意安排的,姑娘莫不是觑觎那王妃之位?” 安乐两眼一瞪:“与你无关。” “确实与在下无关。”男子起身,整理了下衣襟,“只是告知姑娘一声,那女子有人保护不好杀,让您有个准备,或许,姑娘可以想办法让璋王撤走那女子身边的护卫。” 边说边往楼下走去。又回头道:“这令牌在下就先收走了,姑娘也请放心,璋王定不会怀疑到姑娘头上的。” 安乐坐在原地,恨得咬牙。 她不担心苏照璋会怀疑到她头上,她有阎罗殿令牌一事,没有人知道,现下令牌被收走,也查不到她身上。 她恨的是阎罗殿的人没用。 也恨苏照璋安排在沐琉璃身边的侍卫。 不过没有关系,还有两次机会,她就不信沐琉璃每次都能被人救。 已经是第七日了。 薛贵妃基本不宣她看病,只是偶尔过去让她请个平安脉。 沐琉璃无奈,这些天也只能给薛贵妃开一些强身健体的方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陷害 要不是在皇宫不能乱下下,加上每天为薛贵妃诊脉的太医也不止她一个,沐琉璃早就想给薛贵妃下个毒,让她真正头疼起来。 “沐姑娘,贵妃娘娘的药可熬好了?”薛贵妃身边的小菊过来询问。 沐琉璃看着正在熬制的药,见差不多了,点了点头:“嗯,好了。” 她用厚厚的帕子垫着拿起药罐,把药倒入碗中,放在小菊端药的托盘中。 “今日的药怎么和平日的些许不同啊?”小菊端起药碗,眉头微皱查看着碗里汤药的颜色,“姑娘给娘娘换了药吗?” “小菊何处此言?这药和前几次是一样的。” “可是我看这汤面的颜色比以往要深了几分。” 沐琉璃疑惑,这碗药的配方和熬制手法与时间都与前几次一样,汤面颜色也并无不同,那里有深几分? 沐琉璃眉眼微动,看着小菊。 今天是有什么戏码要安排上了? “算了,也许是我多心了。”小菊展颜一笑,“沐姑娘是神医,熬制的药定是极好的。” “过誉了,不敢当。”沐琉璃神情清冷,眼神带着玩味的笑意。 “是姑娘谦虚,娘娘和陛下说吃了姑娘的药身体好了许多,陛下很感兴趣,说是想要让太医看看姑娘的药房,好留着。”小菊拿了药并不着急走,对着沐琉璃说道,眼神却时不时瞄向一旁的药罐。 药罐里的药都倒出来了,里面只剩下熬药的药材。 沐琉璃心下了然隐隐猜到了接下来小菊会说什么的。 “药方早已经给太医院的太医查看了不是?太医院中自有备案。”沐琉璃浅浅一笑。 “陛下现在芷兰宫中,对着药房甚是好奇,奴婢觉得不要去劳烦太医,不如就把这药渣给我,我拿去给陛下看看?”小菊眼神示意身后的宫女,宫女上前想要取走药罐。 沐琉璃暗中施法,那宫女手碰到药罐尖叫一声跳开,手指已经通红。 “这药罐烫着呢,姑娘还是用凉水冲一冲。”沐琉璃故作担忧的说道。 那宫女的手指被烫出了水泡,泪眼婆娑的喊着疼,沐琉璃牵着她的手来到水缸处,钥起一盘水,倒在她的手中。 小菊看着那药罐也不敢碰,见沐琉璃背对着自己,从袖袋中抽出一小包粉末,看了沐琉璃的背影一眼,迅速的把粉末倒了药碗里,用药勺搅拌了几圈。 又把其包好,塞进了放药罐台子上的小缝里,用一个陶瓷盖子遮住。 沐琉璃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小菊这边的动静,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好了吗?”小菊端着药,眉头微蹙,眼神担忧。 那宫女点点头,谢过了沐琉璃。 “竟然没事了,那我就先给娘娘送药。”小菊笑着行礼。 沐琉璃走到药罐旁,趁小菊两人转身时拿去了藏着的小包粉末,藏在了袖中。 “等一下。”沐琉璃喊住她们,对着那个宫女道,“你的手再给我看看,我这里有治烫伤的药物,我看看那种适合治你的伤。” 宫女感激的看着沐琉璃,伸出了手。 沐琉璃装作无意的触碰到了小菊的手臂,实则把药粉用神力传到了她的袖袋里。 沐琉璃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笑道:“等我找出来,就给你送过去。” “多谢沐姑娘。”宫女行礼致谢。 沐琉璃站在门口,目送小菊两人端着药往薛贵妃的寝室走,眼睛眯了眯,不屑的冷哼一声。 她回到屋内,看着上面的药罐,面带嘲讽。 现在只要静等,不一会儿就有她出场的戏码。 薛贵妃寝宫中。 薛贵妃正剥着橘子喂到皇帝嘴中。 小菊端着药前来,欠身行礼道:“娘娘,请用药。” 薛贵妃看着小菊碗里的药,接了过来,明知故问道:“这药的颜色怎么比我前几次喝的还要深一些?” “奴婢也觉得奇怪,问过沐姑娘,沐姑娘说药和前几次都是一样的,并不问题。” 薛贵妃看了小菊一眼,小菊点点头。 薛贵妃笑着结过药,轻吹一口:“沐姑娘的药极好,喝了这么多天,臣妾身体都变好了。” “爱妃身体康健就好。”皇帝宠溺的看着薛贵妃,“能得到爱妃的夸赞,想必这叫沐琉璃的女子医术确实不错,赏!” 薛贵妃低头浅笑,娇羞的看了皇帝一眼,继而把碗里的药轻抿几口。 皇帝用手指把薛贵妃鬓前的发丝别与脑后,又转头问向小菊:“不是说要把那药罐拿过来给太医瞧瞧的吗?怎么没拿过来?” 薛贵妃抬眼看向小菊,眼神中带着询问。 “回禀陛下,沐姑娘说不必拿过来,药材在太医院有备录。” “朕知道有备录,但医术上说药罐也会影响药性,所以才想看,这太医都过来了。”皇帝剑眉微皱,“贵妃喝完药,你记得把药罐拿过来。” 旁边的太医拱手。 “是。” 薛贵妃把药碗放在案台上,手扶着额头,感到天地正在倾倒,她伸手猛得抓住了皇帝的衣袍:“皇上。” 随后身体一软,整个人倒了下去。 皇帝脸色一变,忙过去把薛贵妃抱在怀里:“爱妃!” 薛贵妃痛苦的在皇帝怀里哼,脸色通红,身体发抖。 太医上前,把手搭到薛贵妃的脉搏之上,面入惊疑,有端起桌上的拿碗药,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嘴里:“这药里有散筋粉!” …… 沐琉璃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间,为自己泡了一壶茶,安静的等着。 过了不到一刻钟,芷兰宫掌事姑姑板着脸,气势汹汹的踹开了沐琉璃的房门。 “大胆沐琉璃,竟然敢给贵妃下毒!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带到娘娘陛下面前。” 几个太监上前,想要抓住沐琉璃的手臂。 沐琉璃面色不喜,眼睛一凛:“别碰我!” 沐琉璃有些的眼神太有气势,众人一愣,一时之间不敢上前。 “我自己去。”沐琉璃直接越过姑姑走出门口。 到了芷兰殿,皇帝坐在薛贵妃的床前,担忧的看着她。 薛贵妃双目紧闭,脸色发白。 第一百二十章 诬告 一个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殿中很是安静,没有人敢说话。 “陛下,人已带到。” 皇帝起身,脸色黑沉下来,走了出去。 沐琉璃跪在地上:“民女叩见陛下。” 皇帝坐在上堂之位,居高临下的看着目光,脸色不善,语气冰冷:“抬起头来。” 沐琉璃依言,抬起了头。 看清沐琉璃的样貌,皇帝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艳,微微愣住。 “不知陛下唤民女所谓何事?” 皇帝轻咳一声掩饰失态,语气缓和下来:“朕问你,这药今日是你熬制的?” 太监端着那碗药上前。 沐琉璃细看,汤面颜色不对,比刚熬制出来时深了几分,多半是被人动了手脚:“娘娘的药的确是民女一手熬制,但这碗药却和我今日所熬制的有些不同。” “哦?何出此言?” “汤面颜色不对。” 小菊闻言,双目含水,哭诉道:“刚刚奴婢向姑娘讨药时,便发觉颜色不对,问了姑娘,姑娘还说药和前几次一样,怎的现在说不一样了?” 沐琉璃不理她的话,对着皇帝继续问道:“是贵妃娘娘喝了民女今日的药,出事了吗?” “是,贵妃喝了你的药,身体突然不适,晕了过去。”皇帝眉宇之间带着怒气,天子威压朝沐琉璃散去,“太医查看过你的药,里面下了散筋粉。” 散筋粉,可让人四肢无力,头晕眼花,产生幻觉,多食用者还会上瘾。 沐琉璃惊讶道:“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不应该问姑娘你自己吗?”小菊在旁边插嘴道,“平日娘娘待你不薄,姑娘为何要在娘娘的药中下毒?” “小菊姑娘这样说,那就更不可能了。”沐琉璃捶手道,“娘娘竟然待我不薄,我为何要给娘娘下毒?” “这……” 沐琉璃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又磕一个头:“陷害贵妃娘娘如此重的罪名,怒民女担当不起,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神思不定,满目犹疑。 “请陛下为娘娘做主!”小菊也跪了下来,继续义正言辞指着沐琉璃,“娘娘相信沐姑娘的医术,也信任沐姑娘的为人,无论是备药还是熬药都放心的交给沐姑娘,不让旁人插手,除了她又有谁有机会给娘娘药里下毒?” 小菊看向皇帝:“况且,今天奴婢去拿药时,发觉的药的颜色比以往深,想要查看那药罐,沐姑娘却推拒不让奴婢看,早知道她真敢给贵妃娘娘下毒,奴婢说什么也要把那药罐拿过去看看。” 沐琉璃被小菊说瞎话的能力一惊,什么叫我不让她看?明明是药罐太烫她拿不走! “沐琉璃,你还有何话说?”皇帝目光沉沉。 “小菊姑娘伶牙俐齿,民女无话可说。”沐琉璃迎上皇帝审查的目光,“但民女没做的事情,民女不会认。” “有没有做过,陛下一查便知!”小菊昂首挺胸,“请陛下派人到沐琉璃寝室和熬药的地方搜查,定能搜出罪证!” 沐琉璃冷笑一声:“定能?事情还没有定论,小菊姑娘你说得如此言之凿凿,好像是知道我屋里有散筋粉一样。” 小菊脸一红,瞪了沐琉璃一言:“有没有陛下一查便知。” 皇帝觉得有理,点点头,让身边的太监带人去搜查。 沐琉璃还跪在地上,腰板挺直。 “璋儿的身体可好多了?”皇帝突然问道。 沐琉璃一愣,没有想到皇帝会话锋一转问起苏照璋。 “殿下身体已经好多了,只是现在天气寒冷,难免还是会咳嗽,不能在户外久留。”沐琉璃半真半假的回答。 “嗯,那便好。”皇帝面目慈祥柔和起来。 被派去搜查的太监很快就回来,抱着沐琉璃为薛贵妃熬药的药罐。 皇帝对一旁的太医微一抬头,太医颔首,接过药罐,细细查看起来。 “回禀陛下,此药没有问题。” “哼,沐姑娘是聪明人,定不会在药罐中下药。” “小菊姑娘如此说,定是确认是我下的毒,不知姑娘说得如此肯定,能不能说出我把散筋粉放在了哪里?”沐琉璃冷冷的看着她。 小菊梗着脖子:“你会把这害人倒东西放哪我怎么会知道!” 搜查的人都已经回来,太监对着皇帝俯了俯身:“陛下,已经搜查完毕,没有在沐姑娘的房中发现散筋粉。” 小菊脸色一白:“怎么可能?!公公可有好好查!” 她的反应太激动,皇帝眯了眯眼。 “奴才自然是好好查过了。” 小菊知道自己失态,忙着头:“是奴婢失言,请陛下怒罪。”又抬头看着皇帝道,“奴婢的意思是,沐琉璃要在这碗中下药,定会把那害人的东西放在熬药的地方,也肯定会遮住,不知道公公可有好好查那里?” “自然有。” 沐琉璃冷哼一声:“听小菊姑娘的意思,好像是知道那里会藏着药似的。” “我也只是猜测!”小菊目光闪躲,冷汗已经从额头落下。 “陛下。”沐琉璃仰首,“这碗药是小菊姑娘端给贵妃娘娘的,除了民女之外,就只有小菊姑娘一人接触,民女也可用项上人头担保,民女把药交到小菊姑娘手中时绝对没有问题,请陛下明察。” “你胡说!你給我的时候那药汤面颜色不对,分明是已经下好毒的!” 沐琉璃不理她,继续对皇帝说道:“民女觉得,肯定是小菊姑娘送药的途中,在里面下了毒,要是民女没有猜错,那药肯定还是小菊姑娘身上。” 小菊闻言,指着一起和她去拿药的宫女:“当时青禾和奴婢一起回来,陛下可问她,奴婢有没有在途中下药!” 青禾瑟瑟发抖:“奴婢不敢撒谎,确实没有看到小菊姐姐下药。” 皇帝的脸黑沉,眼中的寒光乍现,射向沐琉璃,让人头皮发麻。 “可是当时青禾姑娘手被烫伤,民女和青禾姑娘背对着小菊姑娘洗手,这小小间隙也够你下毒了。”沐琉璃步步紧逼,“你可敢让人搜身?”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尘埃落定 小菊愣怔许久,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如此说来,也应该搜搜沐姑娘的身,万一那散筋粉就藏在姑娘的身上呢?” 沐琉璃转身面对皇帝,标准的行了一个礼,声音清亮:“民女愿意接受搜身,但刚刚小菊姑娘一直毫无证据言之凿凿的说民女是给贵妃娘娘下毒的凶手,还执意说民女房中藏毒,如此诬陷,民女觉得委屈。” 皇帝想了想,问道:“你想如何?” “青禾姑娘这样说,并不代表小菊姑娘身上清白,即一定要民女认这不存在的罪名,还先请小菊姑娘自证清白,请陛下先搜查小菊姑娘的身,若其没有藏毒,民女自当道歉!”沐琉璃以头抢地。 “你……!”小菊双眼瞪大,指着沐琉璃。 这屋中虽然多为女子,但并非没有男子,一个女儿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搜身,就算没有收出药物,也失去了清白。 而沐琉璃一句道歉便概过,小菊岂能甘心? 皇帝点点头,也觉得在理,同时也想到了这一层,对着小菊说:“沐姑娘说得在理,你从一开始便直说她是害娘娘的凶手,却不说她害娘娘的理由,确实是有诬陷的嫌疑,这样吧,朕也不为难你。” 皇帝指着旁边的青禾:“你,去翻翻她的袖口。”又解释道,“在这么短时间要下毒又要藏毒,还不让人发觉,最有可能藏的地方就是袖口。” 青禾点头,走到小菊身边。 “若我身上没有藏那东西,沐姑娘当如何?”小菊问道,她自信已经把散筋粉放在沐琉璃熬药的地方,就算太监带人没有找到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若姑娘身上藏了毒,又当如何?”沐琉璃反问,又想到了什么,“且慢。” 青禾正准备翻开小菊的袖口,闻言一顿,动作果然停了下来。 “沐姑娘又要说什么?”皇帝有些不耐烦。 “民女问太医一句,那散筋粉可是粉末状?” 太医颔首:“自然是。” “陛下,既然是粉末状物,把其洒到碗中,手指难免会沾到,可请太医查看我和小菊姑娘的手,上面是否沾有散筋粉,也可证清白。” 沐琉璃说完,把双手举起,手掌向上,等着太医查看。 皇帝点头示意,太医上前。 小菊慌乱起来,脸色僵硬发白,想要把手往衣服上拍一拍,心虚的抬头对上皇帝不耐烦的眼神,又迅速低下,僵着身体不敢动。 双手紧紧的攥住衣裙,牙齿紧咬着下唇,肩膀在微微颤抖着。 皇帝注意到小菊的失态,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一挑,眼睛危险眯在一起。 小菊更是心虚。 太医查看的很是仔细,沐琉璃十指芊芊,青葱如玉,又白嫩细腻,只有虎口和指腹处有一层薄薄的茧。 太医心静,不敢触碰,只是凑上前,凝神细看,半响才对着皇帝说道:“沐姑娘手上没有。” 皇帝轻嗯一声,以示回应。 “这……”太医见小菊僵着不动,不敢伸出手,碍于男女有别,也不敢轻举妄动,为难的看着她,又看看皇帝。 皇帝不傻,猜到了多半是小菊下的毒。 “嗯?怎么?” 小菊一咬牙,双手摊开,掌心向上,低着头举在太医面前。 沐琉璃心中冷笑,就这心里素质,还敢玩诬陷这一套? 小菊手掌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就算是有粉末,多半也已经被汗液融化。 太医看完之后,如实禀报:“小菊姑娘手上都是冷汗,臣无法判断其手中是否有散筋粉。” 沐琉璃和小菊两人之间的反应和状态皇帝都看在眼里,毕竟是执政多年的帝王,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心中也明了大半,谁是谁非,已经一目了然。 “陛…下。”小菊沉了一口气,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沐…沐姑娘下毒之后,肯定会洗手,那手中就算有,也定是被洗掉了!” 她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殊不知自己的把戏已经被人看穿。 沐琉璃眼中对小菊鄙夷之色更重,说话都结巴了,还不忘演戏。 找这样的人诬告她,薛贵妃还真是小瞧她了。 皇帝也不在废话,目光凉凉的看着小菊,指着她旁边青禾:“你,继续搜。” 青禾颔首,手往小菊的袖带探区,果然翻出一包粉末,脸色大惊,手一抖差点把它扔掉。 太医见此,不等皇帝指示,上前接过那小包粉,打开细查起来。 “陛下,此物的确是散筋粉无疑。” 看见青禾从她身上拿出散筋粉时,小菊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身体发冷,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呢喃道:“怎么可能?!” 她记得,自己明明把这小包粉末放在沐琉璃房中,怎么可能还在自己身上! 小菊眼珠乱转,回想的去沐琉璃房中拿药的全部过程,一次次的确定,肯定已经把药拿出来,放在沐琉璃熬药的药罐之处。 怎么可能自己身上还有?! 她怎么可能还会把它放在自己身上! 她指着沐琉璃,嘴唇发白:“是你!” 沐琉璃秀眉微蹙,抿唇冷冷的看着她,眼中是好不加掩饰的鄙夷:“物证已在,小菊姑娘害想说我什么?” 她转身面对皇帝,垂首行礼道:“若此事还不明了,民女也愿意接受搜身。” “不用,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剩余的等贵妃醒来之后处置!”。 站在门外等候指令的侍卫上前,把小菊拉走。 小菊脸色苍白,大喊大叫:“陛下,奴婢是冤枉的!娘娘!娘娘!” 皇帝被叫声吵的心烦,手指搂着太阳穴:“起来吧。” “多谢陛下。” “宣你进宫为贵妃看病,却不想遭受如此罪过,委屈你了。”皇帝宽慰道,“此人陷害贵妃实在可恶,理应直接处死,但毕竟是贵妃身边的人,朕想让贵妃自己处置,你可懂朕的意思?” “民女明白。”沐琉璃拱手道。 皇帝无非就是想让贵妃自己处置,让薛贵妃发泄被下毒的怨气,却不知,这药是贵妃自己要喝的。 沐琉璃心中冷笑,面上不显,低着头退出房去。 只怕薛贵妃醒来,听到她全身而退的消息,又会被气晕过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菊死 金乌西落,天黑之时,薛贵妃才真正苏醒过来。 皇帝也算是守了一个下午,因为还有奏折要批,刚离去不久。 喝完了姑姑端来的汤药,薛贵妃寻视四周,才发现小菊不在:“小菊呢?” 她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沐琉璃肯定也被皇帝处决。 低下的宫女和姑姑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开口,生怕会惹这位脾气不好的娘娘生气。 无人答话,薛贵妃意识到什么,柳眉一竖,喝道:“小菊人呢?!” 众人吓得脚一软,跪在地上。 姑姑战战兢兢的回答:“小菊往娘娘碗里下散筋粉,意图谋害,又诬陷医女沐琉璃,已经被陛下处置,杖责…二十大板。”姑姑抬头看着薛贵妃,“娘娘,小菊还没被打死,剩下一口气,陛下说,由您来处置。” 薛贵妃勃然变色,即使姑姑没有明说,也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沐琉璃那个贱人呢?” “沐…沐姑娘无事。”姑姑低着头。 薛贵妃胸口起伏,深喘着气,凤眼圆瞪,眼中怒气杀气并重:“怎么会没事?!” 姑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复述了一遍。 “蠢货!”薛贵妃手捶着床,大声呵斥。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跪在最外面的青禾:“本宫不是说了要把药下在药罐之中,并且拿过来吗?!” 青禾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紧紧的贴着地:“娘娘恕罪,那…那药罐实在太烫了,奴婢手被烫伤,根本拿不起来。” “你难道不会拿布包着吗?” “奴婢拿了,但还是被烫着了。” 薛贵妃被气的浑身发抖,双目赤红,自己喝了拿药,昏昏沉沉了一日,那沐琉璃没事,自己还折损了一个心腹,越想越不甘心,越看青禾越不爽。 “拖下去,掌嘴二十!” “娘娘,娘娘恕罪。”青禾边磕头边哭道。 太监上前,硬把青禾拖了下去。 薛贵妃冷静下来,安静的坐在床伤,俯视着地上跪着的众人。 房中噤若寒蝉。 原本的计划,是让人把那药罐拿过来,在药罐和碗里都下药,自己当着皇上的面表达对沐琉璃的信任和夸赞之后,喝一口晕倒。 皇帝必然忧急,太医又在侧,便能直接查到药罐之内有散筋粉,证据确凿,定可以直接定下沐琉璃陷害贵妃之罪,而后借着皇帝的手,顺理成章的把沐琉璃处死,以绝后患。 沐琉璃一死,便没有人可以为苏照璋解毒治病,到时候,继续给苏照璋下毒,他就不会成为端王登上王位的阻碍。 可现在……满盘皆输。 该死! “陛下看到本宫昏迷,见到那沐琉璃就没有生气想把她直接处死吗?”薛贵妃横眉怒视,问道。 姑姑咽了口口水:“陛下原先暴怒,加上奴婢们添油加醋的话,应是相信了沐琉璃谋杀贵妃的事实,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但是那沐琉璃长相太过狐媚,陛下看了一眼之后就…就心软了,就给了她辩护的机会。” 薛贵妃闻言,抓起旁边的软枕丢出去:“贱人!” 世上之人,皆容易被美色所迷,连皇上也不意外。 薛贵妃从看到沐琉璃的第一眼,就知道她这张脸,会让皇帝有所心动,但却没想到,在自己中毒之后,皇帝还会被沐琉璃的样貌所迷。 薛贵妃肝胆欲碎,恨不得把沐琉璃生吞活剥,撕烂她的脸。 看来,沐琉璃更留不得了,她会为璋王解毒还是其次,要是皇帝每次来芷兰宫,都见到沐琉璃那张狐媚脸,难保不会直接把她纳入后宫,封她为妃。 薛贵妃越想越气,知道不能再让沐琉璃在宫中久留。 她眼中寒光一闪,计上心头。 “你,挑一些本宫的首饰作为礼品,并寻一本医术送到沐琉璃房内。”薛贵妃看着低头跪着的姑姑命令道,“说是本宫感念她多日为本宫治病,却平白遭受到如此屈辱,因为心中惭愧,给她的慰礼,” “是。”姑姑点头应承下来,马上起身去准备。 “好了,都起来吧,本宫累了,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薛贵妃揉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闭目养神起来。 “是。”跪着的人纷纷起身,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那…小菊怎么办?”一旁的太监觑着薛贵妃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薛贵妃冷哼一声:“自作主张的东西,乱棍打死。” 太监脚颤抖了两下,也领命离去。 “等等。”薛贵妃凤眼微睁,喊住了已行止面前的太监,“要在那贱人住的附近打,让她听到叫声!” “是。” …… 沐琉璃正坐在房內,看着姑姑送来的一盒首饰,拿起一个精美的发簪在手里掂量掂量。 做工精巧,上面的海棠花是用宝石打造而成,在烛光下泛着光,十分好看。 不得不说,沐琉璃很是喜欢。 薛贵妃也许不知道她看出今日之事,是薛贵妃有意的陷害,所以沐琉璃想,薛贵妃送这些首饰过来的用意,是真诚的道歉,还是只是为了打消她的怀疑,让她放松警惕。 多半是后者。 看来,这薛贵妃很想她死。 沐琉璃不由得冷笑。 风吹得有些凉,沐琉璃走到窗户边,准备关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不远处传来,在这黑夜之中格外的响亮。 其声凄惨,混合着棍棒击打身体的声音,隐隐还能听见骨头被打断的声音。 沐琉璃打了个冷战,头皮发麻,忙关住了窗户。 倒不是害怕,只是这声音太过慎人。 沐琉璃站在窗中听了一会儿,眉头紧皱,知道这多半是小菊的声音。 薛贵妃还真是聪明,知道做戏要做全套,竟然舍得把自己这心腹打死。 只是特地选在离自己院子不远的地方,又是在大晚上把人乱棍活活打死,除了做戏给她看,多半也想震慑震慑她,让她感到害怕,知道她薛贵妃的手段。 外面的惨叫声停止,沐琉璃看着屋里跳动的烛光,脸色晦暗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隐隐约约闻到空气的血腥味。 明天注定不是个好天,她想,随后上前,吹灭了烛光。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去给贵妃好友看病 距离小菊死,已经过了五日。 芷兰宫里一切如常,仿佛那天晚上没有人在芷兰宫内被乱棍活活打死。 沐琉璃清闲了五日,薛贵妃也许怀疑沐琉璃会趁机给她下药,着五日来,即不需要她像先前一样日日给她请平安脉,也不需要再给薛贵妃熬药。 沐琉璃心里疑惑薛贵妃怎么没动静了,也乐得清闲,闲来无事之时便捧着薛贵妃送的医术看起来。 正看着书,传来了敲门声,清脆的女子声从门外响起:“沐姑娘,娘娘找你。” 是青禾。 沐琉璃放下书,起身去开门,青禾还有些许红肿的脸,抿唇浅笑:“脸上的伤可好多了?” 沐琉璃对眼前这个胆小又单纯的小姑娘很有好感。 她是这芷兰宫中,在沐琉璃被诬陷之后,唯一一个偷偷安慰她的人。 青禾一愣,双颊红起来,感激的看着她:“多谢姑娘挂怀,奴婢的伤好多了。” 沐琉璃点点头:“好多了就好,可知娘娘唤我何事?” 青禾摇摇头,“奴婢不知,但娘娘看起来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沐琉璃疑惑的重复一句。 “嗯。” 那看来今天是有事情了。 芷兰殿, 薛贵妃慢吞吞的喝着药,眼睛却看着服侍在一旁的沐琉璃。 沐琉璃神情与往日一般清冷,即使在这屋中站了近半个时辰,脸上也没有一丝涟漪。 薛贵妃找她来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就把晾在一旁,要不是薛贵妃的眼睛时不时往她的身上瞄,沐琉璃都要怀疑薛贵妃是不是真的没看见她。 薛贵妃脸色不悦,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沐琉璃这样的姿态。 她喝完了碗里药,把碗放在一旁宫女的托盘上,又优雅的用帕子擦了擦嘴。 “这几日。”薛贵妃依靠在软垫上,手撑着头,眼角带着嘲弄的笑意,“陛下常常向本宫问起你,说是你医好了本宫的病,要赏赐你。” “多谢陛下娘娘厚爱,这是民女应尽之责,不敢当。”沐琉璃欠身道。 薛贵妃冷哼一声:“本宫自然知道这是你应当坐,便帮你回绝了。” 她盯着沐琉璃的脸,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丝不痛快。 沐琉璃神色如常,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清冷模样,又对着薛贵妃行了一个礼:“多谢娘娘。” 薛贵妃的嘴角抽动一下,感觉自己发力打在一个棉花上,十分难受。 她换了一个姿势,深吸一口气,对着沐琉璃展现一个亲切的笑容:“你为本宫医治多日,也有半月之久了吧?” “是。” “沐姑娘医术高超,本宫身体已大碍,只是我有一好友身体抱恙多年,一直不好,本宫上次去看她,闲聊之时提及你的医术,她很是希望本宫可以向她引荐你。”薛贵妃端起了宫女斟好的新茶,轻抿一扣,慢条斯理的说道,“不知,沐姑娘可否帮本宫这个忙,去看看我这好友的身体,并帮她医治?” “民女奉旨来照顾娘娘的凤体,娘娘也说自己的身体只是无大碍,并没有康健,民女斗胆,拒绝娘娘这个请求。”沐琉璃回答的滴水不漏,“想这宫中太医院的太医医术也是不错,娘娘可以让太医去看看。” 薛贵妃冷眼,没有想到沐琉璃会直接拒绝,说话周全,又给她寻好了后路,一时之间,她还真不好反驳。 屋中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碳盘中火烧碳木的声音。 半响,薛贵妃想到了什么,笑道:“离家半月之久,可会想念家中小儿?” 沐琉璃神情微动,双手攥住衣袖,有些紧张的看着薛贵妃:“自然会想念。” “这样吧,你再帮本宫最后一个忙,只要将我那好友的病治好,本宫就着人把你送出宫,如何?” 沐琉璃神色缓和下来,松了一口气,刚才薛贵妃提起璟安,她以为薛贵妃会借故把璟安接进宫里,好威胁她。 薛贵妃注意到沐琉璃紧张的表情,知道自己爪住了沐琉璃的痛点,唇角勾起一丝痛快的笑意:“沐姑娘紧张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娘娘说笑了,竟然是娘娘的朋友,民女自然愿意为其医治。”沐琉璃很快恢复了先前清冷的模样,“只是确实离家太久,希望民女为其医治好了之后,娘娘能遵守诺言,送我出宫。” “本宫自然会遵守承诺,不会骗你。” “如此,多谢娘娘。”沐琉璃盈盈行礼。 “那沐姑娘准备准备,用了午膳便去吧。”薛贵妃眼睛弯成月牙,笑眯眯的说道,“路途遥远,但本宫命人准备好了马车。” 那笑容别有深意,沐琉璃眉眼微微皱在一起,答了声“是”,退了出去。 送沐琉璃的马车捂得严实,连窗口都封上了油皮。 “娘娘说,这宫外不比宫内,有炭炉暖着,为防姑娘受凉,便吩咐奴才们要把马车封的严实点。”驾车的太监陪着笑,“姑娘放心,能透气,里面也备好了床褥,绝对冻不着。” 沐琉璃观察着马车半响:“有劳娘娘费心。” 看来,这需要她看病之人,多半又是某个陷阱。 沐琉璃上车,里面果然备着带着绒毛厚厚的被褥,马车内即舒适又暖和。 两边的窗上糊着油皮纸,马车之内光线有些暗。 这反而让沐琉璃心中警铃大作,薛贵妃平常不是想办法刁难她,就是在刁难她的路上。 总是在暗中使各种绊子想让她难受,试想,这种去给所谓好友去看病的马车上,怎么可能布置的这么尽心? 不给故意让她吹冷风走着去都算是她薛贵妃仁慈,安排来这么一个马车反而让沐琉璃心中更加警惕起来。 沐琉璃坐定,马车徐徐走起来,看感觉似乎是向宫外走去。 沐琉璃坐立难安,仔细观察起马车里面的布局,手在被褥里摸着,试探这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摸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沐琉璃心中有些疑惑,在马车内静思静坐。 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沐琉璃摸摸鼻子,又细细闻起来,脑中不可抑制出现困意。 第一百二十四章 埋伏 沐琉眉宇微拧,又在马车周围寻视起来,想知道这香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困意越来越浓,沐琉璃猛掐了自己一把,疼痛驱赶了大半困意,又运传神力驱散不适。 马车之内肯定就没有找到香味发出的地方,便偏偏这香是无形的。 这样下去可不行。 沐琉璃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车顶,双手向上摸索着,果然摸到了一截小小块的香。 这香没有点燃,而是用水融化了一半,湿漉漉的藏在车顶的缝隙之中。 难怪没有烟雾。 沐琉璃把香拿在手中,香块化的越快,马车内的香味越来越浓。 沐琉璃捂住口鼻,捏起那块香。 挥挥手,散开空气中的香味,拔下头上的发簪在车窗处戳了一几个小洞。 马车颠簸行驶的不快不慢,沐琉璃掀开车窗,顺手把香块扔了出去,让冷风吹散车内的香味。 “沐姑娘,怎么了?”见沐琉璃出来,驾车的太监笑容僵硬。 沐琉璃被风吹得清醒多了,观察了太监一会儿,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无事,就是觉得困了,想要睡一会儿,想问公公如果不急的话,马车是否能开慢一点。” 太监松了一口气:“不急,姑娘好好睡吧,路途还遥远着呢。” “多谢公公了。” 沐琉璃放下车帘回到车内,马车的内的香味已经散去,她整理一下车内的毛毯被褥,找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躺了下去。 而后闭目装睡,静候其变。 马车行驶了进一个时辰才停下,沐琉璃轻睡一会儿,马车停下的颠簸把她弄醒。 沐琉璃杏眸微睁,脑中有一瞬间的混沌,很快就清明起来。 “沐姑娘?”太监轻扣车门,小心试探的轻唤道,“沐姑娘,我们到了。” 沐琉璃重新闭目,装作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等了半响没听到动静,太监掀开车帘,钻进车内,把手在沐琉璃面前晃了晃。 “沐姑娘?”太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见沐琉璃还是没有反应,放心的钻出马车,招手让等候外面多时的嬷嬷进来。 沐琉璃被三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合力抬出马车。 沐琉璃感到有些难受,微眯着眼,发现自己被放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 “嘿嘿,如此美貌的娘子,要划脸可惜了。”一个带着痴笑极其猥琐的男人声音响起。 沐琉璃皱眉,感到一道极为粘腻的眼神正盯着她脸,又往她的身上扫视着。 还发出吸口水的声响。 沐琉璃一阵恶心,手指在暗中捏了一个决,准备施法教训教训这里的人。 “住手!急什么!待会儿有你享受的。”一位嬷嬷双眼一瞪,一掌拍掉那男人正准备摸沐琉璃的手。 男人脖子一缩,眼神还是贪恋的盯着沐琉璃的脸:“就不能先让我享受,再划脸吗?” “这是贵妃之命。”嬷嬷拿出一把锋利的到,捏着沐琉璃的下巴,在她的脸上比划起来,“中了娘娘的下的药,这小贱人就算是被痛的醒来,也会四肢绵软无力,挣扎不得,到时候还不是任你玩?” 沐琉璃闻言,怒从心起,好一个薛贵妃!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竟然已经知道薛贵妃这次计谋的用意,,自己也不用在顾忌什么。 沐琉璃睁开眼,眼神冰冷,那嬷嬷对上沐琉璃的眼神,吓得寒毛竖起,头皮一麻,手上的短刀跌落在地上。 沐琉璃也不再装,迅速起身,把短刀握在手里,对着嬷嬷皮肤松弛满是皱纹的老脸划了一刀。 鲜血刹那流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嬷嬷捂着脸大声惨叫。 声音难听又刺耳。 其余的几人被眼前之景色吓得一愣,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向沐琉璃包围起来。 沐琉璃冷哼一声,几个侧身躲过,捂着短刀,手起到落的朝那几人的脸上砍去。 现在的她体内神力满盈,根本就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惨叫声此起彼伏,混合着刀划拨皮肉的声音。 沐琉璃不由得心想,这真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好刀! 不用使几分力,就可以轻易的划拨人的皮肉。 要是再用力一点,定可以把人削皮挫骨! 薛贵妃找这样一把刀对付她,还真是看得起她。 三个嬷嬷捂着脸上的伤口,眼神恐惧的看着目入凶光,神情冰冷的如同九天玄女的沐琉璃。 被其强大的气场震慑的瑟瑟发抖,完全没有刚刚凶神恶煞的模样。 屋内还有一个驼着背,长得獐头鼠目的男人,已经被吓得瘫在地上,裤子都湿了。 一股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中。 沐琉璃恶心的皱其眉头,眼泪冷冷的看着那个男人,握了握手中的刀,对准那男人的双腿之间,把刀扔了过去。 男人一声惨叫。 沐琉璃看都不看,直接走出了这屋中。 她看着灰蒙蒙的天,又看向四周,这里是一片青翠的竹林,空气清晰,地上的泥巴湿润无比。 沐琉璃在地上寻着马车轮阔的踪迹,跟着地上的压痕向外走去。 行了几步,竹子上方传来响动,似乎有人在踏着竹子而走。 沐琉璃停下脚步,能感受到有人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四周还有轻微的神力波动。 手中正在凝聚神力一滞,沐琉璃警惕起来,想起上次被国师神箭刺中的记忆。 要是国师在这里,她要是用神力定然会被发觉。 到时候,只怕会更麻烦。 几道冷箭从空中射下,沐琉璃反应迅速一一躲过。 那几道箭中,果真含着神力。 沐琉璃更加谨慎起来,盯着出现在面前黑衣人的脸,试图判断他们是国师的人,还是薛贵妃的人。 神箭有神力,并不代表就是国师的人。 况且,国师并没有理由帮薛贵妃。 沐琉璃想到这一层,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黑衣人已经拉满了弓,直直的对着沐琉璃,松开了手。 沐琉璃挥手,逼不得已用神力挡开,寻找机会朝另一个方向奋力跑去。 沐琉璃脚尖轻点,小心的用神力施展轻功逃离。 在半空之时,一只冷箭从另一方射来,沐琉璃一时不防,被射中了肩膀,身形一歪,步伐不稳,差点掉落。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逃出生天 沐琉璃落在竹林之下,肩膀疼痛,在源源不断的流血。 身后竹琳耸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沐琉璃不敢耽搁,深吸一口气,唤出罗盘,运用罗盘之力离开了这片竹林。 好在这次受伤只是手臂,体内神力也还充盈,并无外泄之感。 沐琉璃降落在草地上,冷风呼啸而来,沐琉璃冷的发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她看向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扶着手臂往山洞而去。 沐琉璃盘腿坐在地上,咬着牙拔掉了上臂上插着的箭,扔在地上。 温热的鲜血在顺着手臂落在地上,在寒冷中很快凝固。 药箱还在马车之中,这个山洞透着冷风,十分的冷,沐琉璃也不敢脱下衣服包扎伤口。 她细想了想,看着运传的罗盘,感觉这里离竹林不算近,便开始用神力修复伤口。 边修复边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首先,薛贵妃所以给朋友看病,只是一个欺骗她出来的借口,目的是向羞辱她,并且杀了她。 沐琉璃想,也许薛贵妃刚开始的想法也许只是想毁她清白和容貌。 而后面突然来的杀手也许是临时安排,否则太过多此一举。 当然,或许和她进宫之时,遭遇到的刺杀有关。 沐琉璃想了想,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毕竟这次杀手手上的箭含有神力,但上次的没有。 含有神力的武器是出去国师之手,但并非国师专属,会供与宫内的侍卫和权贵食用。 而想要她死的人,只有薛贵妃母子。 这次以帮薛贵妃之友治病的名义出宫,并非没有人知道,自己要是再去的路上出事,薛贵妃的嫌疑最大,贵妃也不蠢,所以在事后安排刺杀,可以把这次意外归结为她进宫之时杀她的是同一批人。 如此想来,也许,进宫路上的那次刺杀,真不是薛贵妃派人所为。 那又会是何人? 沐琉璃凝眉,决定不在细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的困境,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出宫之后,回去和苏照璋好好商量。 想起苏照璋和苏璟安,沐琉璃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心情突然落寞起来,想到自己要是没有防备或者无神力旁身,也许今日就已经惨死在竹林之中。 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竟然生出了一丝后怕。 要是今日薛贵妃陷害的事成,她也许在也回不到苏照璋身边,再也看不见苏璟安了。 沐琉璃没有注意到自己真正害怕的地方是因为苏照璋,脑中不自觉想起在璋王府中的情景。 苏照璋对她的告白、与苏照璋的月下对饮,还有两个人在一起时动情的亲吻…… 还有离别之时,那天夜里,苏照璋的温柔与深情。 沐琉璃想起画面,苏照璋动情含泪的眉眼,竟然不再觉得脸红,而是怀念起来。 所有的记忆翻涌,无一不与他相关,沐琉璃只觉得心里对璋王府中的生活越来越思念,恨不得马上回去。 回去看…苏…璟安。 沐琉璃捂住跳动的心脏,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悸动什么,她看着洞口的方向,看着已经慢慢暗下来的天光,一股孤寂的苍凉之感漫上心头。 真的很想回到璋王府,回到一家三口一起用晚膳的时候。 时间竟然不知不觉的过去了怎么多,金乌已经西落,西边的天空透明澄亮,隐带红霞。 肩膀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还会疼痛,沐琉璃见差不多了,便收了神力,不再治疗。 她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要是贸然回璋王府,肯定会给苏照璋带来麻烦,所以明确的选择是回到宫中。 薛贵妃要是看到她没事,定会气极,而她,也要找薛贵妃算一算这比帐。 总不能让自己肩膀上白挨这一箭。 怎么出宫的,就要怎么进宫,这样才能省下许多麻烦。 不再治愈伤口,也是为了省点神力留作危机之时的自保。 况且人也算没事,伤口也已经没有大碍了,回去之后,好好用药包扎便好 沐琉璃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向洞外走去。 运传罗盘,对着宫里的方位发力,沐琉璃立刻瞬间移动到回宫的大道上。 走了几步,前面出现一辆熟悉的马车,马车上那个带她来的小太监抱着几个冬笋,正笑嘻嘻,准备驾着马车回去。 马车已经有些破烂,车厢上还插着好几支箭,那太监也算衣衫褴褛,帽子都是歪的,衣衫上还有血迹,马匹身上也有伤口。 要不是他抱着冬笋脸上的表情太过幸福,沐琉璃都要觉得这个太监已经被打的很惨。 看到眼前的情景,沐琉璃更加确认,今天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薛贵妃有意安排。 沐琉璃摘下发簪,把头发弄的凌乱,又在地上捡起灰尘来在脸上,眨巴眨巴眼挤出几个眼泪,扶着手臂,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走进。 演戏嘛,总得演全套,不能让咱们处心积虑的贵妃娘娘太过失望不是? 沐琉璃笑了一下,摆出一副哭丧脸,在马车背后追着,尽量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公公!公公等等我!” 太监回头,看见沐琉璃向他跑过去,手中的冬笋掉落在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你怎么…”太监哑着嗓子,指着沐琉璃道。 沐琉璃走上前,眼睛含泪,唇角抽动,一副想哭又极力忍着的表情:“公公,我遇到了歹人,幸好遇到好心人救了我。” 太监脸色发白,嘴唇颤动,还保持着指着沐琉璃的样子,显然是被吓懵了。 “公公。”沐琉璃再次唤道。 太监回过了神,砍沐琉璃背后没有追兵,又紧张起来。 他咽了口口水:“沐…沐姑娘你没事儿吧?” 沐琉璃衣衫完整,脸上只有灰尘,除了肩膀上的伤口,一点事情没有。 沐琉璃心里冷笑,还装作害怕的摇了摇头。 太监眼神漂移不定,作为薛贵妃心腹,他自然知道贵妃这次骗沐琉璃出来的目的。 现在沐琉璃没死… 想起上次小菊的下场,太监心一横,看着沐琉璃眼中露出凶光,他掏出挖冬笋的刀藏在背后,装走惊吓的样子:“沐姑娘,你背后追着的人是谁?”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安全回到皇宫 “沐琉璃,你背后怎么有人追着?” 沐琉璃早就看到了太监眼中的杀气,自然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想要在她回头之际对她下手。 原本以为这小太监看到她没死,会带着她一起进宫,却不想竟然动了杀气。 沐琉璃也不再装了,站在太监面前,目光冷冷的看着他,眼中带着不屑与鄙夷。 太监一咬牙,也不再犹豫,面目狰狞的挥出背后的刀,朝沐琉璃砍去。 沐琉璃侧身躲过,找准时机,抬脚向太监踹去,太监跌倒的地上,“哎呦”了一声。 沐琉璃一只脚踩住他拿着刀的手,用力的碾压,一只脚踩住他的头,目光阴凉,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 太监痛的直叫,却喊不出声。 沐琉璃捡起地上的刀,对着那太监,毫不犹豫的划拨了他脖子。 沐琉璃看着,脸上没有一丝害怕或者惊慌的表情,她只是后退几步,防止被血弄到。 别人已经对她起了杀心,她也没有理由更没有必要在留他一条命。 再者,她心中已经有一个计划了,留着这个太监只会影响。 马在撕鸣,撅着蹄子想要逃离。 沐琉璃冷冷的一瞥,马安静下来,只是喘着的粗气,脚不按的乱蹬。 地上的人已不在挣扎,沐琉璃把手上的刀扔在地上。 摸了摸马头以示安抚,随后上了马车,架着马离去。 老马识途,想必不用她刻意驱赶,受到如此惊吓的马也可以自己回到皇宫, 沐琉璃也不认识回皇宫的路,决定随缘,让马任意寻走,自己躲进了马车里。 这一天也算过去,她也累了,在周围施了一道小小的屏障,把自己保护自己,随后挡在马车之中,睡了过去。 她在外面的睡眠向来浅,加上这道屏障,也不怕回去的路上又有什么变故。 …… 载着沐琉璃的马车,和那群杀她的黑衣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达到皇城。 彼时,天空已亮。 黑衣人追寻沐琉璃不见,以为她受伤逃不远,也不敢晚上去找薛贵妃禀报,在竹林内已经附近寻了沐琉璃一个晚上,才在天亮之际派人回去禀报薛贵妃话。 而守门的侍卫通过轮守,是昨日的同一班,也认出这个些许破烂还有血迹又插着箭的马车,是从薛贵妃的芷兰宫里出来的。 吓得直接上报给侍卫长,侍卫长见事情挺大的,派人区芷兰宫报信,并禀报皇上。 皇帝刚下早朝,正在用芷兰宫用早膳,和薛贵妃一起听侍卫的禀报。 薛贵妃听到沐琉璃没死,而是受伤昏迷在马车刚刚醒来,脸色一白,手一抖,差点打翻碗里的粥。 碍于皇帝在这里,她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不至于太多失态,脸部的肌肉抖动着,几乎要维持不住。 皇帝闻言大惊,没有注意到薛贵妃的神态,横眉怒视单膝下跪的侍卫:“是谁那么大胆?敢袭击贵妃马车?” “属下这就去查。”侍卫低着头,抱拳答道。 “还不快去!” 侍卫慌张离去。 皇帝看薛贵妃脸色苍白,只当她是后怕,握住她的收,轻拍安慰道:“爱妃别怕,所以沐姑娘只是手臂受伤,并无大碍。” 薛贵妃眉头微拧,抿唇不答。 沐琉璃在太医院重新包扎了伤口,换了一套衣服,才由人带着来到芷兰宫 在门口沉了几口气,装作后怕的样子才抬脚进去。 “民女沐琉璃给陛下、娘娘请安。” “起来吧。”皇帝说道。 沐琉璃起身,看到薛贵妃脸色僵硬,就知道她心里肯定极其不好受。 “怎么回事儿?”皇帝声音庄严。 沐琉璃看了薛贵妃一眼,在心里暗暗琢磨着薛贵妃是怎么和皇帝说。 是如实说让她去给其好友看病,还是寻了另一个理由。 如果是另一个理由,沐琉璃如实说得话,也许会被薛贵妃反咬一口。 “沐姑娘别怕,陛下在这呢,你如实说就好。”薛贵妃笑着,说话的声音有些发虚。 “民女奉贵妃之命,给贵妃好友去看病,却不成想在路上遭遇到歹徒,歹徒劫持了马车,打死了驾马车的公公,见民女貌美欲对民女行不轨之事,好在民女在璋王府时,璋王殿下教过几招防身术,加上那歹人之中,还有良善之人,暗中相助了民女,民女才得以安全脱身。”沐琉璃目入惊恐,一副后怕的样子,“公公被歹人割了喉咙,那相助民女之人把民女送上马车,驾马带着民女离去,其余歹人怒极,便朝着马车射箭,欲止民女与那人于死地。” 薛贵妃脸上笑容一抽,眼睑垂了下来,眼底深处波涛暗涌。 谁敢背叛她?就沐琉璃? “而后,那救民女之人跳下了马车,与其余的歹人打在一起,民女受了伤,就昏死在马车里,等醒来之后,就出现在皇宫门口了。” 真真假假,沐琉璃毒说完了。 皇帝表情严肃:“敢截杀宫里的马车,还敢杀害内监,这群歹人倒是凶恶。” 皇帝转头问薛贵妃:“爱妃要沐姑娘医治之人,可是已经李将军之妻朱氏?” “是。” 皇帝的目光柔和起来:“难为你还记得李夫人,这位为守我国疆土而战死沙场将军之妻,朕还以为无人记得了。” “李将军尽忠报国,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如此英雄,臣妾怎敢忘?只是故人已逝,生者只能好好照顾其身边的人。”薛贵妃如是说道。 “爱妃。” “陛下。” 两人深情对视起来,双手紧紧相握,脉脉不得语。 沐琉璃看得牙齿发酸,没有想法薛贵妃还留有后手,陷害她之时,不忘在皇帝面前争个宠,还真是好手段。 皇帝反应过来,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李夫人自从将军去世之后,便归隐,住的地方也偏僻,难怪会有歹人作乱。” 薛贵妃缓缓点头,看向沐琉璃随后说道:“听沐姑娘所言,臣妾虽后怕,但有一事不明,那歹人如此凶恶,怎么其中会有人出手救沐姑娘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斩草除根 沐琉璃还是一副担惊害怕的模样:“民女心中疑惑,也问了那人一句,那人说民女曾经救过他。” “哦?”皇帝眉头一挑,显然来了兴趣。 “民女自负医术,也曾在空闲之时,会去免费医治几个人,那人便是民女无意中救过的人。”沐琉璃边做拭泪状边说道,“只是年代久远,民女忘记了他是谁。” 薛贵妃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这些人都是她让端王特地安排的,怎么可能会有人背叛去救沐琉璃? 难不成,端王府里的侍卫,有璋王的人? 薛贵妃暗暗咬牙。 “沐姑娘不是一直呆在璋王府在为璋王殿下治病吗?怎么还有空闲去医治其他人?”薛贵妃眉头一挑,继续质问道。 沐琉璃唇角轻勾,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垂首隐藏住自己的表情,欠身道:“民女做为医女,自然得尽量做到日行一善,不知道贵妃娘娘在质疑什么?” “本宫只是好奇……” “若娘娘是质疑民女没有一心一意给璋王殿下看病,还请放心,璋王殿下的身体好转了之后,民女才开始医治其他人。” 薛贵妃抿唇,不在言语。 “沐姑娘有心了。”皇帝眼中满是赞赏,“人美心善,医术高超,璋儿应该很喜欢你。” “多谢陛下夸赞。”沐琉璃抬眼看着皇帝,“那可还要民女给李夫人看病?贵妃娘娘说,李夫人病好之后,便会让民女出宫。” 皇帝低眉沉思,观察了一会儿沐琉璃手臂处的伤口,又看向薛贵妃,拍拍她的手:“爱妃有心了。” 又看着沐琉璃说道:“你毕竟是璋儿府中的人,如此模样回去不好,这样吧,李夫人那里朕自会派太医前去看,你这些时间继续留在贵妃宫中,待你身体痊愈之后,再回去。” “是。” 正合沐琉璃的心意,继续薛贵妃宫里,算完了这笔账,再安心回去,否则心里惦记着,总归不会舒服。 薛贵妃抿唇浅笑,眼神别有深意的落沐琉璃身上。 只要沐琉璃在芷兰宫,在她的眼睛底下呆的越久,她就有机会继续对沐琉璃动手。 两人各怀心思。 皇帝又询问了出事的地点等一些问题,问完了之后,才让沐琉璃离去。 看来皇帝还挺重视这件事情的,沐琉璃想,这样也好,薛贵妃安排的再好,那有神力依附的箭就已经暴露这件事背后的操作者是皇宫中人。 只要皇帝用心查,那怕薛贵妃已经派人清理了现场,也能找出蛛丝马迹。 一旦皇帝查出这件事与薛贵妃和端王有关,想必也会联系到党争。 皇帝也不傻,知道薛贵妃和端王不敢贸然对苏照璋出手,又因为苏照璋一直都是病重垂死的状态,她们最明智的选择,便是让可以医好苏照璋病的人离开人世。 到时候,就算没有薛贵妃想要害苏照璋的直接证据,帝王的怒火也会让薛贵妃母子不好受。 谁让皇帝最疼爱的,就是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呢。 沐琉璃在回房的路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薛贵妃的寝宫,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薛贵妃晚上注定睡不好觉,她既要担心皇帝会不会查出这件事的背后主使是她自己,还要担心暗杀沐琉璃的黑衣人中,是否有人已经背叛她,或者里面有没有璋王府的奸细。 沐琉璃撒谎说其中有黑衣人救她的目的,一是为了不暴露自己,毕竟在薛贵妃和皇帝眼中,她还要保持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形象,一个弱女子是不可能在没人帮助下逃出歹徒追杀的。 二是为了让薛贵妃怀疑自己的人。 从薛贵妃的反应来看,计划的很成功。 沐琉璃轻哼一声,想起三个被她划破了脸的嬷嬷,要是她们三个还活着,并回到宫中禀报薛贵妃真相,不知道薛贵妃如花似玉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子的表情。 这也算是,沐琉璃送给薛贵妃的一份大礼。 就是不知道薛贵妃知道真相之后,会惊恐的把她送出宫去,还是更加想要把她除之后快。 沐琉璃冷笑,迈开步子向房中走去。 …… 天色已经暗下来,夜风习习,吹得人遍体生寒。 芷兰殿内,地上跪着三个带着面纱的嬷嬷,正在瑟瑟发抖。 面纱之上,是几道可怖的伤痕。 躺在榻上的薛贵妃仪态全无,睁开双目,眼中的瞳孔在微微颤抖,脸色苍白, 她听完嬷嬷们讲的事情,满脸的不可置信,但也知道她们不会说谎。 嬷嬷们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娘娘。”姑姑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这沐琉璃已经知道了娘娘想要陷害她的事情,还愿意留在宫中,想必是有所图谋。” 薛贵妃脑中仔细回想今天沐琉璃在她和皇帝面前说得话,言语得体,没有一丝破绽。 她一直以为,沐琉璃就算真有人救,还愿意回到皇宫,并且答应留在芷兰宫,是因为沐琉璃还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她安排的。 而现在,她派出去陷害沐琉璃的嬷嬷,被划花了脸,回到了芷兰宫中,向她禀报说沐琉璃已经知晓了真相。 她如何能不震惊?! 薛贵妃现在才真正意识到,沐琉璃不是一只羊,而是会吃人的狼。 沐琉璃还愿意留在芷兰宫的目的,不用多想,肯定不是想继续为她看病,肯定是为了报复。 那又如何?竟然撕破了脸,那就更不能留着她了,薛贵妃端坐好,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 一定得想办法,让沐琉璃死无葬身之地! “本宫再问一遍。”她冷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嬷嬷,“确实是沐琉璃划了你们的脸?” “奴婢们不敢撒谎。”嬷嬷们磕着头,“那姑娘犹如鬼刹,脸上无一丝惧意,毫不留情的划了奴婢们的脸。” 想起沐琉璃的神态,嬷嬷们还有一丝后怕。 “嗯,下去吧。”薛贵妃朝姑姑递过去一个眼神,姑姑颔首,领着她们走出殿外。 皇帝已经彻查此事,她要与这件事撇清关系,那么与她有相关的人便不能留! 第一百二十八章 皇帝让苏璟安进宫 辰时一刻,早朝之时。 承乾殿中,诸位大臣和皇帝整齐的排列在朝堂之上,手持玉板,相继向皇帝进言。 现在已是冬季,又快到年底,今年与往年不同,江南之地发生洪旱之灾,为安抚难民,朝廷拨了不少款,如今国库虽有盈余,但实在不宜在年底之时大动干戈。 “众卿,对于今年年会举行,可有什么想法?”皇帝坐于高堂之上,边发着手里的奏折边发问。 既然是灾年,便不宜大办,但又不能过去草率,也要体现国之威仪。 “儿臣以为,年会倒不易奢办,应该在年终尾祭之时,多耗费些时力。”苏照璋上前一步,拱手道,“今年是灾年,应在祭祀之时,祈祷上天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恩。”皇帝轻嗯一声,目光慈柔的看着苏照璋,但对于他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端王也拱手道:“儿臣以为,十三弟说得有理,但今年振灾效果显著,也无发生往年一般的暴民之乱,今年祭祀也应该和往年一样,不易奢办,把那些办年终尾祭的人力财力省下来,补助江南受难之地,让其灾民们今年过个好年,岂不是更好?” 端王笑眯眯的看着苏照璋一眼,复而又向皇帝道:“事在人为,举办年终尾祭的目的是为来年风调雨顺,若因为灾年而大办,便有依靠天力,而不靠人为的嫌疑,天下百姓便会以为天灾已过,灾民安定,只是因为上天的好生之德而忽视朝堂的效力。” 苏照璋脸一黑,这摆明着是说他提议忽视了朝廷。 皇帝点点头,很是认同端王的说法。 朝臣见风使舵,也纷纷附议端王解下来的提议,苏照璋多次想要发言都被打断,或者直接被人不留情面的反驳。 苏照璋手持玉板站在原地,脸越来越黑,以前他这个七哥在朝堂之上,多少还会给他留几分情面,如今装装样子都不了,带着朝臣们排挤他。 果然自己把那么些女子赶出府中,打了他的颜面,让他不痛快了。 不愉快的早朝结束,众臣纷纷离去。 在殿门之外,几个大臣更在端王身后,有说有笑,犹如好友。 而苏照璋一个人走在前面,腰杆挺直,步伐稳健。 “这璋王殿下的身子看起来强健了许多,都没往日那般的病态。”户部侍郎李大人也跟在端王身边,看着苏照璋的背影感慨道。 见端王脸色不佳起来,话锋一转:“可却依旧傻的很,不懂朝堂之事。” 端王冷哼一声,大步前去到苏照璋身边。 “今日朝堂之上的事,十三弟可生气了?”端王明知故问。 “七哥说笑了,都是为我大庆和陛下分忧,稍有争论本王怎会生气?”苏照璋眼睛扫过端王身高的大臣,“今日看来,七哥在朝堂之上的威望甚高。” 苏照璋硕得委婉,但那眼神之中的意味明显,分明想说端王私下结党营私,笼络朝臣,三位大臣脸色微变。 “璋王殿下慎言!” 端王收起笑意,分明不把苏照璋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有否认。 “十三弟没有生气就好。”他拍拍苏照璋的肩膀,“就算生气也没事,以后便习惯了。” 苏照璋冷冷的看着他,抿唇不答。 端王说完,便甩袖离去,三位大臣紧跟其后。 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高公公见苏照璋身边的人散去,忙上前拦住苏照璋:“璋王殿下留步,陛下御书房有请。” 苏照璋站在原地看了端王几人的背影一会儿,点点头:“公公带路吧。” 御书房内。 皇帝正看着奏章。 “儿臣给父皇请安。”苏照璋一撩衣袍,单膝跪地。 “免礼。”皇帝把奏章放下,对着高公公吩咐道,“赐座,倒茶” 高公公点头,退出御书房斟茶。 “父皇唤儿臣来,所谓何事?” “那位叫沐琉璃的医女,真为你诞下一子?”皇帝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问。 苏照璋微愣,很快反应过来:“是。” “嗯。”皇帝点点头,手指轻巧着桌面,“可确认过那是你亲生骨肉?” “已确认。”苏照璋有些惶恐,对于皇帝这样问,心里有些没底,“父皇若是看了璟安的样貌,便会知晓他与儿臣小时候一模一样。” “名为璟安?” “是。”苏照璋观察着皇帝的神情,“沐琉璃,是儿臣五年前在金陵之行时遇到的。” “嗯。”皇帝眯了眯眼:“那孩子和沐姑娘一直留在你府上?” “琉璃几个月前,带着璟安来到璋王府就一直留在府中,除了这段时间被薛贵妃叫走,都住在璋王府呢。”苏照璋如实回答。 高公公已经斟好茶,端了进来。 “你爱慕那女子?”皇帝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角含笑。 苏照璋抿了抿唇,垂眼又抬眼,定定的看着皇帝,道:“是,儿臣爱慕她。” 皇帝眼中笑意更甚,又问道:“你竟然爱慕她,她又为你生下一个儿子,为何不娶她为妃?” 这个问题让苏照璋沉思了片刻,要是他答沐琉璃不愿意,他担心皇帝会觉得沐琉璃不识好歹。 “儿臣想娶她为妃,但前提是,儿臣希望她是爱慕儿臣而愿意嫁给儿臣,而不是因为儿臣是皇子。”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朕看,是这沐姑娘不愿意嫁给我儿吧?” 苏照璋脸一红,点了点头。 皇帝起身,走到苏照璋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朕的璋儿身体果然强健不少了,是时候纳妃了。” “父皇。”苏照璋眉眼一动。 “那姑娘确实不错,长相好,医术好,说话得体,遇事冷静,不卑不亢,配得上你。” “但她不愿。”苏照璋语气有些失望。 “她竟然愿意为你生一个孩子,自然心中有你的份量,再去问一次。” 父子俩四目相对,皇帝眼角眉梢的皱纹,都带着父亲特有的慈祥。 “是。”苏照璋半响才应了一声。 “朕想,她们母子俩也是许久未见,带着一起来皇宫,正好,朕也瞧瞧我这个皇孙如何。” 苏照璋有些激动,单膝跪地:“儿臣遵旨!”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怎么可以回去 沐琉璃在芷兰宫又闲了三天。 三天之内,经过用药和她的治疗,手臂伤的肩伤已经好了大半。 她闲来无事,拿着一个捣药罐在捣药,捣药的药材之中,有一味新鲜的银环蛇胆。 那是昨天夜里,她在床底下发现的。 一条活生生的,在吐着杏子,没有冬眠的蛇。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送她的大礼。 真是难为薛贵妃,在这大冬天,还能找到银环蛇这样有剧毒的蛇。 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沐姑娘在吗?” “嗯,何事?” “沐姑娘,娘娘找您,请您去芷兰殿一躺。” “好,就来。” 嘴上说着,手上捣药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这突然找她,想必也没什么好事。 见药已经差不多了,沐琉璃把罐子里的药倒出来,用皮纸包好,拿了一小份,走出去。 芷兰殿内,薛贵妃高坐于厅堂之上,脸色极其难堪。 “沐姑娘真是贵人事忙,让本宫好等。”薛贵妃神情孤傲,目光阴冷。 沐琉璃盈盈欠身行礼:“请娘娘恕罪,民女昨夜在床底发现一只银环蛇,取出其蛇胆,在为娘娘制药。” 沐琉璃献出手伤的药包:“此药是民女特制,可以消除疤痕。” 薛贵妃咬着银牙,看都不看她手上的药包一眼,眼中的阴毒之色更重:“沐姑娘真爱开玩笑,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蛇?” 沐琉璃抿唇浅笑,收回药包:“娘娘要是不信便算了,想来那蛇的尸体现下也已经不在民女房内,民女要是再多说几句,恐让娘娘心烦。” “哼。”薛贵妃语气极为不屑的轻哼一声。 “不知娘娘唤民女来,所谓何事?” 薛贵妃不答,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起来。 沐琉璃也不急,就这样等着。 一旁的姑姑看不下去,表情有些忧急,一直在给薛贵妃使眼色。 沐琉璃眉毛一挑,唇角微勾,看来,今天学贵妃让她来,并不是想要为难她,多半是遇到了什么事。 “沐琉璃,本宫知晓你有几分本事,但别忘了,这是皇宫之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要有数。”半响,薛贵妃才开口,语气中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民女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薛贵妃冷冷的盯着她,柳眉微蹙:“看来你是不知道璋王殿下今日会来找你?” 沐琉璃美目圆睁,心脏怦怦直跳。 苏照璋今日会来? 薛贵妃见沐琉璃是真不知道,神情更加不悦:“陛下口谕,让你去御花园,璋王殿下来看你了。” “是。”沐琉璃急急的行了一个礼,也不等薛贵妃下文,直接提着裙子往外走去。 青禾在门口守住,看她出来,对着薛贵妃行了一个礼,带着沐琉璃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东侧,有一处风景极其雅致的凉亭,凉亭占地面积大,周围有假山,有小溪。 苏照璋带着苏璟安正坐在凉亭中,身上披着一件暖和的大衣,烤着炭火。 苏璟安远远看见沐琉璃,激动的站起,喊道:“娘亲!” 沐琉璃没来由的鼻子一酸,眼眶温热,她脚步一顿,诧异自己这种生理反应,捂着胸口,感受心中满上的暖意。 这种感觉又来了,但有何前几次有些不同。 苏璟安急得跺脚,索性迈开小腿朝沐琉璃跑去。 沐琉璃蹲下,苏璟安借势扑倒沐琉璃怀里。 “娘亲!璟安好想你啊。”苏璟安把头往沐琉璃颈窝处蹭了蹭。 “娘亲也想念璟安。” 母子俩相拥好一会儿,沐琉璃才牵着苏璟安往苏照璋方向走去。 也就近一月未见,虽然也常常想起苏照璋父子俩,但在此时此刻,深沉的思念就像是春日潮水般涌上心头,沐琉璃深吸看几口气才压制住没有表现出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苏照璋嘴唇颤抖:“近来可好。” 沐琉璃不知道该怎么回,不想说实话也不想说谎话,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好吗?”苏照璋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说这个,坐下来聊天吧。”沐琉璃道。 冷风吹得冻,这碳盘根本没有多少作用。 “为何要在这御花园中?”沐琉璃看苏璟安打了个喷嚏,有些不满。 “这里算隐蔽,只有我们三个,也不怕人偷听。”苏照璋给沐琉璃喝苏璟安分别倒了杯热茶,“在屋中难免隔墙有耳,防不胜防。” 沐琉璃端着茶遥望四周,果然跟着青禾已经几个宫女侍卫都站在远处,这个距离是听不清他们说话的。 “有什么事吗?”她问。 苏照璋认真的看着她:“你没有事情要和我说吗?” 沐琉璃沉默 “你手臂上的伤好了吗?”苏照璋看着沐琉璃的眼睛问道。 原来他知道。 沐琉璃垂了一下眼,瞟了一眼自己的胳臂:“没有大碍了。” “今早父皇和我说,你奉贵妃之命去给李夫人看病的途中受伤。”苏照璋停顿了一下,“所以,你没有事情要和我说吗?这件事情总不可能真的是父皇说得那么简单?” “娘亲哪里受伤了?”苏璟安攥着沐琉璃打袖子,担忧的问道。 沐琉璃刮刮了他的鼻子,笑道:“胳臂上,已经快好啦。” “娘亲在宫里怎么会受伤?” “因为不小心。”沐琉璃又看向苏照璋,“以后会告诉你,放心。” 苏照璋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苏璟安,叹了一口气,是自己太急了,苏璟安在这,就算沐琉璃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情,也不应该当着孩子的面说。 “在宫里怎么会受伤?”苏璟安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地不平,不小心摔倒了。”沐琉璃摸摸他的头。 苏璟安眼中满是质疑:“真的吗?” 要真是如此爹爹怎么会那么紧张? “是。” 苏璟安不在询问。 沐琉璃问了他学业和生活上的一些问题转移话题,气氛融洽起来。 “娘亲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苏璟安嘴里塞满了糕点,问道。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没有回到。 目前来看,薛贵妃没有想放她回去的意思,至于皇帝,也没有提出这个想法。 第一百三十章 我不愿意 “很快。”沐琉璃摸了摸苏璟安的脑袋,“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了。” 苏璟安咽下来嘴里的点心,眨巴的眼:“过一段时间是多久?” 沐琉璃歪了一下头做思考状:“娘亲也不清楚,娘亲在宫里还有事情做,璟安放心,娘亲保证很快就回来。” 苏璟安不开心的嘟起了嘴,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神中怨气满满:“我还以为今天是来接娘亲的回家的呢。” 苏照璋在一旁看了许久,听沐琉璃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眉头不悦的皱在一起:“薛贵妃还…咳。”苏照璋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璟安,“薛贵妃的病还没有好?” “是啊。”沐琉璃抿了一口热茶,嗤笑道,“这不天气冷了,没病都有病,要我治治吗?” “那贵妃娘娘的病什么时候好?”苏璟安有些不明所以。 “快了。” 苏璟安小脸一皱,显然不喜欢这个答案。 “璟安,御花园附近还有一个秋千,你要不要去玩玩?”苏照璋看着苏璟安问道,“现下太阳出来了,去走走也比较不会冷。” 苏璟安的小眼睛往沐琉璃和苏照璋身上两边瞅,猜到苏照璋肯定是有话要和沐琉璃交谈,“哦”了一声,从凳子上下来。 苏照璋唤来陈伯让他带着苏璟安去逛逛。 亭子里只剩下苏照璋和沐琉璃两人。 “薛贵妃不让你走?” “目前来看,确实如此。”沐琉璃如实回答。 苏照璋看着正在燃烧的碳盘,脑中一遍一遍的回想皇帝在御书房和他说得话,在思考措辞。 半响,他抬头道,眼神无比认真:“薛贵妃可以留着一个医女,但她留不住璋王妃。” 沐琉璃手一顿。 “沐琉璃,我再问你一次,可愿意嫁给我,成为府里的王妃,这样,我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你从薛贵妃宫中接出来,管她有没有病。” 苏照璋即期待有忐忑的等沐琉璃的回答。 沐琉璃把手上的茶杯放在桌上,垂首呼出一口气,感受自己体内心脏的跳动。 有…一丝心动。 但是,且不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准确的说是,她不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况且,嫁入皇室成为王妃之后,注定会被世俗礼仪和更多她不喜欢的琐事束缚着,更加深了自己和苏照璋之间的羁绊,倒时候更没有办法好好修炼,重塑神躯。 沐琉璃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愿意,不愿意被束缚。” 苏照璋脸上的表情一僵:“为什么?” 沐琉璃叹了一口气:“我…”,她抬头和苏照璋对视,“不愿意成为王妃。” 本想说不想嫁给苏照璋,但知道这句话太伤人,沐琉璃不忍心说出口。 “…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拒绝我了。”苏照璋握着茶杯,极力忍耐的说道,“哪怕只是为了离开皇宫,也不愿意吗?” “我之所以还愿意留下来,是有自己的打算。”沐琉璃压制自己心里的情绪,不敢再看苏照璋的眼睛。 苏照璋似乎再也忍不住,声音高昂起来:“你难道不知道我真正想说什么?” 刚刚那句话只不过是试探,可沐琉璃脸上毫无波澜,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 “你,可喜欢本王吗?”苏照璋伸手,两支钳制住沐琉璃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即使离的如此近,苏照璋依旧猜不透沐琉璃的想法,这让他十分不安。 他一直认为沐琉璃心里是有他的,否则为何三番两次撩拨自己?又愿意与自己亲近。 可现下,见沐琉璃如此模样,他却不敢肯定了。 沐琉璃杏眸微微颤抖,双拳紧张的握住,对视片刻,手握住苏照璋的手,把他的手推开。 再次摇了摇头。 苏照璋只觉得气血上涌,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 他喘着气,怒视沐琉璃:“即如此,沐姑娘为何三番两次撩拨本王?还愿意与本王行周公之礼?” 话说得太过直白,沐琉璃咬着下唇,羞愤的看着苏照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事情太过复杂,她不好解释,就算解释了,眼前的人也不会相信。 所以,只能沉默的与之四目相对。 “沐琉璃,本王还真是捉摸不透你。”苏照璋瞪着眼睛,那双平日清透好看的眼中夹杂着怒火和难过,“呵,你明知本王对你有意,而你…不喜欢本王还如此做,是为了戏弄本王吗?” “不是。” “不是?”苏照璋看着沐琉璃的眼睛,起身越过桌子,一步一步的朝她靠近。 沐琉璃僵在原地,视线无法从苏照璋的脸上移开。 沐琉璃坐着,苏照璋站着,苏照璋居高临下,目眦欲裂。 “或者,沐琉璃,你还是不能确定自己对本王的心意吗?”说着,也不等沐琉璃回答,苏照璋捧着沐琉璃的脸,对着她的嘴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沐琉璃瞪大眼睛,想要把苏照璋推开,苏照璋把直接把她紧紧抱住,把沐琉璃的双臂紧固在自己怀里。 神力源源不断的涌入沐琉璃体内,把这段时间所消耗的神力尽数补回。 沐琉璃不再挣扎,只是僵硬着不去回应。 吻了许久,苏照璋才放开沐琉璃,喘着气看着沐琉璃红肿的嘴,唇角轻勾,用手指擦过自己自己嘴唇上的水泽。 这个动作加上苏照璋不怀好意的小笑容,显得邪魅,与平日里苏照璋的清秀的模样大为不符。 沐琉璃有些呆愣,脸一红,羞恼的瞪着他。 苏照璋不被其眼神所动,轻哼一声,笑道:“沐姑娘是推不开还是不想推开?” 沐琉璃红着脸,继续瞪着他:“璋王殿下不觉得失礼吗?” “为何会感到失礼?”苏照璋眉宇轻佻,“本王爱慕沐姑娘,一直对沐姑娘礼遇有加,从不逾矩男女之别。”他慢慢走会原先的位置坐下,为了倒了一杯已经温凉弟茶水,“只是,之前一直被沐姑娘引诱,身为男子,总得主动一次。” 苏照璋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中的怒意未减:“你说对吧,沐姑娘?” 第一百三十一章 爷孙俩见面 苏璟安撇着嘴,满脸的不高兴,边踢着石子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小世子,不高兴吗?”陈伯问道。 苏璟安摇摇头又点点头:“爹爹和娘亲总是有悄悄话不和我说。” “殿下和姑娘再商量重要的事情,小世子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我知道。”苏璟安表情懊恼,“我知道娘亲和爹爹有重要的事情不方便和我这个小孩子说,我是气自己怎么那么不懂事,还生气。” “世子别那么说,你已经很懂事了。” 苏璟安低着头踢着石子,小声呢喃:“娘亲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宫…” 陈伯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苏璟安的话,即使时苏照璋,也不可能没有理由,直接把沐琉璃从薛贵妃那里带走。 就算和皇帝说了,以皇帝对薛贵妃的宠爱,说不定薛贵妃再说几句,又会再次把沐琉璃宣进宫。 陈伯守在苏璟安身边,防止他低着头走路摔倒。 空气中传来极其香甜诱人的糕点味道,还有一股十分美味的烤肉味道。 陈伯最先察觉,抬头望去是从前面一方凉亭里散发出来的,凉亭之中准备烤肉、糕点与瓜果,里面还坐着一个面目慈祥,下巴有雪白胡须的老者。 老者身穿黄色的常服,眼中充满慈爱,正望着这个方向,准确的说,是看着正在低着头走的苏璟安。 陈伯一愣,正准备上前给皇帝行礼,皇帝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陈伯僵在原地,看了一眼苏璟安,心里也知道皇帝是特地来这里等他的。 苏璟安已经被香味吸引,小脑袋里的忧愁瞬间被食物的香味驱赶,他抬头看着前方凉亭里的美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太香了! 苏璟安站在原地扭捏起来,想过去对里面坐着的老者打招呼,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小眼神看着里面香喷喷的食物而失礼。 “孩子,怎么不过来呀?”皇帝笑着开口。 苏璟安调整号状态,想着不能給爹爹娘亲丢人,步伐稳健的走过去,又想着在璋王府中学过的礼仪,纠结该怎么对皇帝行礼,是跪着还是单纯的拱手作揖。 到了面前,他想着对方只是陌生的爷爷不用太过隆重,便拱手弯腰道:“璟安给爷爷行礼,爷爷安好。” 皇帝闻言,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展颜笑道:“好、好、好。” 与孙子的第一次会面,还未交谈,他已经对苏璟安十分满意,十分欢喜。 看苏璟样貌,果然和苏照璋眉宇之间极其相似,几乎就是和苏照璋五岁之时一模一样,心中对苏璟安的怀疑全消。 苏璟安站好,控制住眼神不往那堆美食看去:“爷爷是在等人吗?” 皇帝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谢谢爷爷。”苏璟安依礼坐在皇帝的下方。 “爷爷一个人无聊,又想看这花园之中的风景,又想吃东西,觉得一个人没意思,看到你来,便叫你了。”皇帝把面前的糕点推到苏璟安面前,“来,陪爷爷一起吃。” 苏璟安看着糕点有些纠结,摇头道:“娘亲说,不能随便吃别人家的东西,璟安还是陪爷爷聊天吧。” “这是爷爷请你的吃的。”皇帝笑眯眯的看着苏璟安,“怎么,是璟安不喜欢吃吗?” “不是。”苏璟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其他美食,“璟安很想吃,但不能不劳而获。” 皇帝哈哈大笑:“想吃就吃,爷爷就是给璟安准备的,怎么能说不劳而获呢?” “娘亲和爹爹说过,不能轻易接受别人家的东西。”苏璟安还是摇头。 对于苏璟安的反应,皇帝很满意,对于沐琉璃的好感也加深了几分,能把孩子教育的如此懂事知礼节、有分寸,想必也是一个好母亲。 苏璟安看着皇帝,小心翼翼的说道,“爷爷会下棋吗?” “会一点,爷爷下棋不厉害。” “那我陪爷爷下棋解闷可好?”苏璟安眼睛弯成了月牙,“等下下完了,爷爷觉得开心的话,就请璟安吃好吃的呢。” “好好好。”皇帝笑着应允,吩咐人准备棋盘。 陈伯在旁边听着一脸汗颜,皇帝的棋艺在是皇子时,便可称为大庆一绝高手,竟然还说自己不厉害。 皇帝没有想到,苏璟安小小年纪,棋艺却是不错,他并没有故意相让,可与苏璟安下棋却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好在,炭火充足,亭子里的烤肉没停,还冒着热气和香味。 在如此贪吃好玩的年纪里,苏璟安竟然能挡住食物的诱惑,认真又专注的下棋,到是有几分他当年的风范。 皇帝越想越喜欢苏璟安,不知不觉落错了一字。 苏璟安小连皱在一起,正在愁眉苦脸的找棋盘中的出路,看到皇帝落错的一字,面上一喜,举着白字对着一空落下。 皇帝见此,叫道:“哎呦呦,爷爷下错咯。” 苏璟安小脸通红:“落子无悔,爷爷下棋要专心。” 皇帝笑着点头,手持着黑子看着棋盘,作思索状,看了苏璟安一眼,落下黑子。 棋盘胜负已定,白子被黑子尽数包围,绝无突击的可能。 苏璟安认真的观察棋局许久,叹了一口气:“输了。” 又嘟起嘴,怨气满满的对皇帝说道:“爷爷真会哄小孩子,还说下得不好,果然大人的话是不能信的。” “小璟安生气了?” “没有。”苏璟安脸上的怨气消散,把手上的棋子放回棋盒,“谢谢爷爷认真的陪璟安下棋,没有一直让着我。” “嗯。”皇帝笑的一脸慈祥,目光柔和的看着苏璟安,“看来小璟安是个愿赌服输的了。” “娘亲说过,只有坦然面对失败才能变得更厉害。”苏璟安骄傲的说道,“爷爷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赢你的。” “哈哈,说得好!”皇帝摸着自己胡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下了那么久爷爷也饿了,璟安陪爷爷一起吃东西吧。” 苏璟安早就迫不及待,点了点头,也不在矜持,拿着糕点就吃了起来:“爷爷真好,谢谢爷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回府 而另一边,苏照璋和沐琉璃还在对峙着。 “我不想被束缚。”沐琉璃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所以我不想嫁给你。” 苏照璋怒极反笑:“既如此,沐姑娘为何要来撩拨我?”他看着沐琉璃的眼神冷了下来,“竟然不想嫁给我,不想成为本王的王妃,你又为何…为何愿意和我……” 话还没有说完,苏照璋咬着牙关,同样的话他刚才已经重复一遍了,实在没有必要在说。 难不成,先前种种只是为了戏耍他吗? 他还在期待什么? “先前种种。”沐琉璃看着苏照璋,“…对不起。” 憋了半响,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歉。 说来说去,也只是她太过自私,明知苏照璋对她的意思,为了补充神力,不惜与他有亲密的举动,让他误会。 但沐琉璃想,要是告诉苏照璋,她接近他只是为了神力,苏照璋定会更生气。 听完沐琉璃说得话,苏照璋再次感觉气血翻涌,猛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如此,还望以后,沐姑娘自重!” 说完,也不等沐琉璃反应,直接甩袖离去。 苏照璋阴沉着脸,大步流星的往苏璟安离开的方向走,他怕在待在沐琉璃身边,自己会忍不住被气死。 或者说,忍不住做些其他的事情。 沐琉璃也起身,望着苏照璋离去的背影,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只是捂着胸口,莫名觉得心脏难受。 苏照璋行至不远,听到了苏璟安和皇帝的笑声,心里咯噔一下,凑上前查看。 在亭子里,苏璟安正和皇帝在笑着聊天,吃着东西,面前摆着一桌棋盘。 他犹豫了一会儿,走上前,藏在一假山背后偷看起来。 两人似乎聊得不错,苏璟安小脸红扑扑的,还冒着热气,皇帝笑的和蔼可亲,手一直顺着自己胡子。 苏璟安能如此放得开,想必是还不知道皇帝的身份。 苏照璋更不好上前了。 皇帝看上去如此喜爱苏璟安,他若上前打扰,保不好会被凶一顿。 高公公小跑到皇帝身边,附在其耳边说了几句,皇帝点点头,对着苏璟安说道:“时辰也不早了,孩子你快去找你父亲,回家去吧。” 苏璟安眨眨眼:“爷爷你知道我和是我爹爹一起来的?” 皇帝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这里就没有爷爷不知道的事情。” 苏璟安的眼睛亮起来:“那爷爷知道我娘亲吗?她被陛下召进宫来,她什么时候能出宫回来?”又补充了一句,“娘亲闺名沐琉璃。” “孩子放心,你娘亲过几天就回来了。”皇帝脸上笑容不减,他还想把沐琉璃留在宫里观察几天,看看她有几分资格成为璋王妃。 “真的吗?”苏璟安问道。 “真的,好啦,你快去找你父亲,出来那么久别让他等急了。”皇帝朝苏照璋的方向看了一眼。 苏照璋心神领会,走出一步,对着皇帝的方向作揖。 苏璟安很喜欢眼前的老人,有些依依不舍:“爷爷你要是不在皇宫的话就好了,这样我也方便来找你下棋。” “爷爷在皇宫怎么了?璟安也可来找爷爷下棋。” 苏璟安吸吸鼻子,眉宇皱在一起:“进皇宫好麻烦,太多规矩了,爹爹不可能总是带我来,我也不喜欢。” 太监和宫女把剩余的吃食都打包在盒子里,候在一边。 皇帝有些无奈,又别有深意的对苏璟安说道:“以后有些规矩,你都要学着遵守,不想也没有办法。” 苏璟安却没有反驳:“璟安知道。” 皇帝拉着苏璟安的手走出了亭子,指着宫女太监手上的食盒:“这些都是爷爷留在璟安吃的,算是爷爷给璟安的见面礼。” 苏璟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解开腰间早上带上的玉佩,递过去:“那这是璟安给爷爷的见面礼。” 这个玉佩成色极好,是苏璟安喜欢的物件之一,但在皇宫之中,也不算什么。 “礼尚往来。”他笑着说。 皇帝欣然接受,收下了玉佩:“爷爷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好,爷爷慢走。” 直到看不到皇帝的背影之后,苏璟安才转身,陈伯提着两个食盒,脸色有点便秘。 “辛苦陈伯了。” “…不辛苦。”陈伯答道,看到皇帝第一次没有行礼,他的内心有点慌。 苏照璋假装路过从假山后走出来。 苏璟安看到他,忙小跑过去:“爹爹!娘亲呢?” 苏照璋轻咳一声,微微皱眉:“娘亲有事,让我们先回去。” “啊,好吧,我还想送一盒点心给娘亲呢。”苏璟安有些失落。 苏照璋没有心情,没有询问过多,拉着苏璟安的手离开了御花园,准备回府。 他心情烦闷的很,实在是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喝酒。 夜晚,璋王府中。 苏照璋在云牧轩的暖阁里,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酒已经半鼾,苏照璋神色迷离,眼中不断浮现沐琉璃的面孔。 “冷酷无情,玩弄人心。”他端起酒杯对着烛光,说出对沐琉璃的评价。 他知道自己用词不抬得当,但又觉得这八个字形容沐琉璃对他的态度,又很合理。 明知自己对她的深情用意,却一再冷酷拒绝,当真无情。 明知自己对她情更深重,缺在一次次的拒绝他之后,还来撩拨与他,当真会玩弄他的人心。 苏照璋对着酒杯笑了几声,把酒一饮而尽,而后躺在暖铺之上,手敷在额头,想起今日沐琉璃的态度,心痛异常。 他就是不明白,也看不透她。 难道沐琉璃当真没有对他有一丝动心吗? 他不信。 安乐在门外观察了许久,才踮着脚小心翼翼的进来,关好了门,走到了苏照璋身边。 “璋王哥哥。” “嗯?”苏照璋睁开眼,沐琉璃和安乐的样子交叠重和,隐隐绰绰分别不清。 他把身子从地上撑起,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安乐,不觉心中有些失望。 “是安乐啊。” 也是,沐琉璃身在皇宫之中,怎么回来这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只喜欢沐琉璃 “璋王哥哥。”安乐心跳如雷,苏照璋满脸通红,一身酒气,双眼迷离,看上去不太清醒。 安乐知道,苏照璋多半已经醉了。 苏照璋从宫里回来,安乐就看出了他一脸苦闷,烦忧甚重的感觉,她就知道苏照璋晚上肯定会饮酒,虽然可以猜到苏照璋烦闷的原因不是因为朝堂上的事情,就是因为在宫里见了沐琉璃。 可现在她不想管苏照璋因何苦闷饮酒了。 她趁苏照璋饮醉而来,就是想要成为苏照璋的女人。 “嗯,怎么了?”苏照璋看着她。 两人面对面坐着,苏照璋上衣半解,露出结石的胸膛。 安乐看了半响,脸已经羞红了一片,一咬牙,不在顾羞,直接上去抱住苏照璋的腰身,把自己的身体贴近他的怀里。 软香温玉在怀,加上已经半醉的状态,苏照璋脑袋懵了一阵,眼前闪过沐琉璃与他亲近时脸上红霞遍布,双眼迷离的神色。 苏照璋喉结滚动,胸口不断起伏。 安乐知道苏照璋已经动情,心中又羞又喜,直起身子,把头靠在苏照璋的颈间,有意无意的把胸前的柔软贴上苏照璋的胸膛。 “璋王哥哥。”她娇咛道,声音极其魅惑,“安乐…可以服侍璋王哥哥了。” 今天沐琉璃不在,苏照璋又已经喝醉,她必须加把劲,完成自己的目的。 苏照璋低头,对上了安乐入小鹿般的眼睛,脑中的混乱已经冷静下来。 “安乐。”苏照璋摘开安乐围在她腰间的手,动作强硬的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你已经长大了。” 安乐有些不明所以,想要再次投进苏照璋的怀里,但苏照璋的双手钳制着她的手臂,她靠近不了。 “璋王哥哥!”安乐有些谎乱,难不成今天晚上苏照璋也要拒绝她吗? 如果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身为女子如此主动,可苏照璋却还是不解风情,让她情何以堪? 思及此,安乐摇着头,双目含水,语气带着祈求:“璋王哥哥,安乐已经长大了,可以服侍你了不是吗?!” 苏照璋充耳不闻,认真的看着安乐的眼睛:“安乐,本王一直视你为妹,你竟然已经长大,应该嫁人了。” “我不!”安乐哭喊。 苏照璋松开她的手,站起身,边离远安乐几步边整理自己的衣衫。 今夜的所为,已经用光了安乐所有的力气,她摊坐在地上,眼泪不断的从眼角落下,双眼模糊,盯着苏照璋的背影。 苏照璋走到门口,准备打开门让冷风吹进来,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你把眼泪擦干再出去吧。” 现在已经是深夜,安乐如此模样从他的屋里出去,对她的名声影响不好。 “我不要!”安乐泣不成声,“璋王哥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难道对我的真的一点情谊都没有吗?” 苏照璋回头,眸子清冷:“本王一直把你当妹妹。” “可安乐不想当你的妹妹,只想当你的女人!” 苏照璋眼中的最后一丝耐心耗尽:“是只想当我的女人,还是想当璋王妃?” 安乐抹掉眼睛上的泪水,从地上站起,解开身上的衣衫,向苏照璋靠近:“安乐不管!” 苏照璋不为所动,眸子冷了下来:“安乐,若本王不是一直把你当妹妹,你以为凭着你三番五次陷害琉璃,本王会轻易放过你吗?” 安乐动作一顿,脸一僵。 又是沐琉璃! 苏照璋的眼神冷的吓人,安乐害怕起来,眼泪又开始往下落,苏照璋从来没有如此对待过她。 “璋王哥哥。”她再次喊道。 “把衣服穿好!”苏照璋不耐烦皱着眉头。 安乐倔强的站着,咬着下唇,没有继续脱掉衣服,也没有要穿上去的意思。 “你就只喜欢沐琉璃吗?”她问道。 “是!”苏照璋回答的毫不犹豫,即使沐琉璃对此拒绝与他,还玩弄他的感情,但苏照璋不想否认,也没有必要否认,自己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这样回答,也想让安乐放弃。 “她有什么好的?”安乐不甘心又问了一遍。 苏照璋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感到头疼,无论是眼前这个自己当成妹妹的女人,还是宫里那个,想要让她嫁给自己成为王妃的女人,苏照璋发现自己似乎一个都搞不定,对其都无可奈何。 “那我有什么好的?” “我就是喜欢璋王哥哥!” “我就是喜欢沐琉璃。”苏照璋语气冷静,用安乐的话反驳她。 安乐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抿唇不语。 “把衣服穿上,擦干脸上的眼泪,然后出去。”苏照璋不敢背过安乐,也不敢上前,他担心安乐又会缠上来。 “女子清白最为重要,等过段时间,本王会给你安排一个好人家,从璋王府风风光光的出嫁。”苏照璋温和的对安乐说道,试图劝她放弃。 安乐紧咬着下唇,神情倔强又委屈的摇了摇头。 她看出苏照璋不忍心狠心赶她出去,让别人她如此模样,怕会影响她的清誉,但苏照璋的话也提醒了她,只要她一晚上不从这个门出去,外人也一定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苏照璋的女人。 到时候,她再安排人在外面散播一些谣言,苏照璋就无法把她嫁出去,也许还会迫于无奈,把她留在府里。 总之,她只想嫁给自己的璋王哥哥,用什么手段都不重要,她不要离开璋王府,更不要嫁给其他人。 “安乐!”苏照璋看穿了安乐的想法,呵斥道,“本王再说最后一遍,穿好衣服,出去!” 安乐被吓了一跳,身体抖了抖,还是不动。 “你到底要本王怎么说才行!”苏照璋沉着脸,“你这样,只会让本王更加看不起你!” 安乐手抖了抖,还是站着不说话。 苏照璋原本心情就不佳,此刻耐心全部耗尽,他不在管那么多,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璋王哥哥!”安乐想要追上区,却脚步踉跄,摔在了原地。 苏照璋向后冷冷的一瞥,对着一名院子里的掌事的侍女黄泉吩咐了几句,毫不留情的离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又见裕王 侍女黄泉目送苏照璋离去,转身向安乐走去。 神情冷漠,表情和沐琉璃如出一撤,仿佛什么事情都进不了她的眼。 安乐恶狠狠的盯着那名侍女走近,越看越觉得她像沐琉璃。 所以,在云牧轩服侍璋王哥哥的侍女,也要和沐琉璃相似吗? 黄泉对安乐眼中的恶意熟视无睹,把安乐退下的衣衫拉回肩膀穿回去,幸好只是宽了外衣,要是连里衣都解开了,她还真不好意思帮着姑娘整理。 安乐盯着了黄泉半响,见其毫无反应,猛得把她推开:“别碰我!” 黄泉微微皱眉,退到一边,对她知道安乐任何与璋王殿下稍微接近的女子都不怀好意。 “璋王哥哥和你说了什么?”她瞪着黄泉问道。 “安乐姑娘该回去了。”黄泉语气中无一丝波澜,“如果安乐故意执意留在这里不走,奴婢便把你丢出去。” “你敢!” “殿下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黄泉欠身,手伸向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请。” 安乐气的浑身发抖,但看黄泉神色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她也清楚,黄泉算是苏照璋身边的女侍卫,是会武功的,的确可以把她丢出去。 安乐憋了半响,一跺脚,气鼓鼓的走了出去。 走出了云牧轩,转头看向旁边安静的云雅轩,眼中带着寒冷的恨意,看了一会儿,才迈开步子离去。 …… 皇宫御花园中。 薛贵妃与端王正在散步。 “母妃,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端王跟在薛贵妃旁边,凝眉问道,“总不能让那沐琉璃回去继续给十三弟看病吧?” 薛贵妃冷哼一声:“自然不能,只是多次对她下手,都被她一一化解,让本宫不得不警惕起来。” 两人来到一凉亭中坐下。 “本宫总觉得那沐琉璃有一些本事。”薛贵妃想起沐琉璃,心里有一丝怪异,说是害怕又不算,总觉得沐琉璃有一些诡异,“她看起来明明是一介弱女子,但却能划了那三位嬷嬷的脸,还逃走了追杀,连蛇也不怕。” 薛贵妃端起宫女倒的好的茶,轻抿一口:“对了,你可有好好查你那侍卫,可发现是谁背叛?” 薛贵妃不相信沐琉璃可以一个人逃走,要是没有人相助,也不能逃出追杀,把想法告诉了端王,端王也觉得如此,便回去好好调查,还清除了好几个侍卫。 端王摇了摇头:“派出去追杀沐琉璃的侍卫,全部安然无恙的回来,一个人都没少,咬牙否认救了沐琉璃的事实,说追杀途中是沐琉璃自己突然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 “孩儿也觉得不可能。”端王冷笑,“一个小小的医女怎么可能会逃出如此精心安排的追杀,孩儿安怕的侍卫也算是精锐,那沐琉璃怎么可能只是手臂受伤,还能安全逃离?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几个人是璋王的人。” 端王眼中闪过一丝狠觉,只有尊从苏照璋命令的人,才不会对沐琉璃下杀手。 薛贵妃对端王的话很是认同:“你要好好调查调查身边的人,看看还有没有璋王安排的奸细。” “孩儿知道,母妃不必忧心。” 宫女们准备了瓜果和点心,烧好了炭炉,在一旁候着。 “母妃,接下来准备怎么对沐琉璃?”端王问道。 薛贵妃摇了摇头:“那丫头太难对付了,好几次下手都不痛不痒的挡了回来。” “那。”端王亲自为薛贵妃斟满了茶,“孩儿给母妃提提建议?” “哦?”薛贵妃来了兴致。 端王眼神笑眯眯的,好以整暇的坐好:“裕王从江南协助治理洪灾回来了,父皇对其功绩太为赞赏,还加赐了皇珠,现在算是和孩儿平起平坐的王爷了。” 想起此事,端王心中就难免恼火,他一直以为裕王是个软性子,不敢再父皇面前多做表现,他也从未把裕王放在眼里,却不成想,如此一个毫不起眼的裕王,竟然也能得父皇盛宠,还到了与他并肩的王位,实在可恨。 “此事,母妃也有听闻。”薛贵妃的凤眼眯了眯,“你的意思是?” 端王笑而不语,也眯起了眼睛。 薛贵妃了然,唇角微勾:“那得好好筹谋。” “是,有劳母妃,有需要孩儿帮忙的事,还望直说。” 毕竟陷害当今圣上宠爱的皇子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儿,还要把这罪名栽赃到沐琉璃身上,就更难了。 难有如何?薛贵妃想,所有挡住了端王和她道路的人都得死! 母子俩相视而笑,笑中都带着慎人的寒意。 “裕王三天之后会进宫,还望母妃早做准备。” 因四下有人,他们也不敢多说,便浅浅的交流了几句,便再次逛御花园。 今天天气甚好,阳光明媚,极适合出来散步。 沐琉璃闲得发霉,便到处闲逛。 应该说自从两天前,苏照璋带着苏璟安来皇宫看她之后,沐琉璃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烦闷又烦躁,自己也解释不清。 沐琉璃知道苏照璋算是被她气走的,不然不会什么都没有问到就离开。 虽然沐琉璃也没有打算和苏照璋细说,在宫里这段时间自己经历的事情,但后面苏照璋没有再问,心里却又感到失落起来。 这种心情都影响到了她找薛贵妃算账的计划。 “沐姑娘?” 沐琉璃正边走路边发着呆,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寻声望去,看到裕王一脸高兴的看着她。 “真的是你。”裕王温和的笑了笑,“好久不见。” “见过裕王殿下。”沐琉璃欠身行礼。 “真没有想到会在皇宫里见到沐姑娘。”裕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眼角满含笑意。 见到裕王,沐琉璃并没有太多表情,毕竟是在皇宫之中,见到裕王也并不用奇怪。 “民女是被陛下召进宫,为薛贵妃娘娘看病的。” “薛贵妃?本王并为听闻她身体不适,就算不是,宫中不是有太医吗?”裕王不解道。 沐琉璃抿唇:“民女不知。” “那现在沐姑娘要去往何处?” 沐琉璃想了想,看向四周,还真不知道该去那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挑拨离间 “只是闲来随便逛逛,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沐琉璃如实回答。 “本王也无事,要不,我陪沐姑娘逛逛吧?”裕王脸上笑意更甚至。 沐琉璃很想直接拒绝,可看着裕王的笑脸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那笑容温和热明,很是好看。 “嗯。”沐琉璃轻嗯一声算是答应。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裕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朗,眼神深处是藏不住的柔情。 沐琉璃偶尔转头与之对视,每次撞进裕王的眼睛里,都能察觉出其眼中的情谊。 沐琉璃心中警铃大作,放慢或者加快脚步,想要和裕王保持距离,可裕王每次都跟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 沐琉璃浑身不自在起来。 以往和苏照璋并肩走路散步时,苏照璋也曾用如此的眼神看着她,当时的感觉和现在和裕王走在一起完全不同。 不会感到不自在,而是…… 沐琉璃无法形容。 “沐姑娘,”察觉到沐琉璃的不自然,裕王犹豫一下问道,“是那里不舒服吗?” 沐琉璃看着裕王,摇了摇头。 多日不见,裕王身上的属于帝王的真龙之气更加浓厚,比苏照璋身上还有强烈。 沐琉璃暗暗握拳,心中生出一丝担忧,一个国家的帝王只能有一个,若是裕王成为了帝王,那苏照璋只能与王位无缘。 不但如此,这命格相冲的两人,要是裕王登上了王位,苏照璋也许会死。 那怕是为了苏璟安,沐琉璃也不想让苏照璋死。 而自己注定要继续修炼,踏上重塑神躯的道路,也不可能在这里久留,也算是为了弥补对苏照璋的愧疚,沐琉璃也要帮助苏照璋登上王位。 裕王以为沐琉璃不想和自己走在一起,内心有些失落起来,但又不想因此放弃,鼓起勇气问道:“沐姑娘医术那么厉害,是在哪里高就?” “高就不敢当。”沐琉璃再想要不要告诉裕王自己居住在璋王府上的事,转念一想,只要裕王去调查,总会知道,便如实回答,“民女现在居住在璋王府。” 裕王脸色一变:“在十三弟家?” “是的,承蒙璋王殿下关照。” 裕王沉默,脸上的笑容减了几分,也不再向先前一样多话,两人沉默的向前走,气氛尴尬起来。 转弯处薛贵妃和端王出现,两人脚步双双一顿,对视一眼,极位默契的想要往一边躲去。 薛贵妃眼尖,眉眼一动,尖着嗓子喊道:“裕王殿下,许久未见了,今儿怎么得空进宫?” 两人无奈上前。 “见过薛娘娘。”裕王行礼道。 “民女见过贵妃娘娘,见过端王殿下。”沐琉璃也欠身行礼。 “免礼。” “三哥。”端王笑着招呼,“三哥今天好雅兴,竟然来逛御花园了。” “今天得父皇召见,闲来无事便来逛逛了。”裕王笑得得体,“不如七弟孝顺,进宫陪娘娘散步。” 端王的目光落在沐琉璃身上,眼前一亮:“这位姑娘,本王是不是在那里见过你?” 沐琉璃心中冷哼,面上不显:“殿下认错了吧,民女从未见过殿下。” “哦。”端王别有深意的看着沐琉璃,对着薛贵妃问道,“想必这位就是为母妃看病的沐琉璃沐姑娘了?” “是啊,怎么样,是个美人儿吗?” 裕王微微皱眉,心中极为不悦,总觉端王看沐琉璃的眼神有问题。 而且,他只想和沐琉璃安安静静的走一走。 “竟然有缘在路上遇见,不如大家一起散散步聊聊天?”端王笑眯眯的。 “多谢殿下邀请。”一等端王说完,沐琉璃马上答道,“只是民女出来,是准备去雪雯楼取药,只是被御花园中风景吸引,才来顺便逛逛,现下时辰也不早了,民女得快去取药熬制,就不打扰娘娘和殿下了。” “你——”薛贵妃不悦,正要开口训斥。 “这样啊。”端王打断,笑眯眯的眼中闪过一次寒意,“对了,沐姑娘,十三弟的身子当真痊愈了?” 沐琉璃抬眼,有些不明白端王突然问这话的意思,苏照璋有没有好转,他上次派人探查过,苏照璋也因为上次端王的试探而不在装病,而是重返朝堂,到底如何,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回殿下的话,璋王殿下的病好转了不少,但并未痊愈。”沐琉璃谨慎回道。 “沐姑娘医术高超,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治好十三弟身子,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又是尽力为十三弟治病,又是为其生儿育女,沐姑娘对十三弟还真是一往情深。”端王越说,唇角上扬的弧度就深了几分,还有意无意的看了裕王一眼。 裕王脑袋懵了一下,随即面上显出怒色,脸通红:“七弟!你怎么如此编造,毁沐姑娘清誉!” 他不知道沐琉璃生了一个儿子,也不相信沐琉璃会为苏照璋生孩子,如若是真的,沐琉璃早已经成为璋王妃,怎么可能还自称民女进宫? 端王眨眨眼,一脸不可思议,呆了半响,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本王冒犯了十三弟并未纳沐姑娘为妃,如此说,确实不好。” 裕王瞪着他,显然对他这种毫无诚意的道歉一点都不满意。 端王说得并非都是虚言,虽不知其用意,但沐琉璃并不放在心上,她对着三位欠身行礼,语气和脸色无一丝涟漪:“若是没有要事,民女先行告退。” 裕王见沐琉璃没有反驳,脸色发白,心里咯噔一声,想到端王说得也许是真的。 沐琉璃走远,端王靠近裕王:“三哥,本王刚才所言是事实,只是本王一直有个疑惑,沐姑娘为了十三弟生了一个儿子,为何十三弟不纳她为妃?还有,沐姑娘性子清冷,又怎么做出未婚先孕的事情?” 裕王转眼看着,嘴唇微微发抖。 “沐姑娘貌美,十三弟该不回在多年前对其一见倾心而后就…”端王没有说下去,裕王的脸色先白了几分,“你说,有没有可能十三弟以那个孩子作威胁,让沐姑娘为他看病?”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利用 裕王后退一步,沉声道:“七弟慎言,十三不是那样的人!” “我自然知道十三弟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刚才沐姑娘的神色虽然清冷,但是眼神躲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故而才有此猜测。”端王收起脸上的笑意,看着裕王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到。 裕王仔细回想沐琉璃的神情,心中也疑惑起来,一般女子听到端王如此说,要么暴跳如雷,要么羞愤难掩,偏沐琉璃都没有,表情淡漠,连声音都没变,难不成真如端王所说,有什么难言之隐? 端王看裕王的神色,知道他起码了信了五六分,继续再接再厉的说道:“在宫中数日,沐姑娘最为想念的便是自己的儿子,苏璟安,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对沐姑娘是极位重要的,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回去。” 一旁听了许久的薛贵妃装作恍然大悟状,看着端王询问道:“难怪本宫已经病愈,说要送沐姑娘出宫她不愿意,如今想来,是真不想回璋王府了?” “应是如此了。”端王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前几日父皇让十三弟带着孩子来看沐姑娘,想要叫沐姑娘回去,沐姑娘也不愿意。”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裕王的脸色更加难看,不由得也更加怀疑苏照璋的为人来。 裕王沉着脸看着苏照璋:“那七弟刚刚说得,沐姑娘对十三弟情根深重是什么意思?” 真如端王所说,沐琉璃怎么可能会对苏照璋动情? “三哥听不出来本王那是试探吗?”端王反问,“若是不如此,怎能看出端倪?” 裕王无心再与两人交谈下去,便拱手抱拳道:“本王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贵妃娘娘和七弟散心,先行告退。” 说完,便转身离去,脚步匆忙,急急的往沐琉璃离开的方向而去。 端王原地站着目送裕王离去,唇角勾起。 “端儿,你为何要对裕王如此说?”薛贵妃有些不解。 “自然是为了让三哥对十三弟产生隔阂。”端王转身面对薛贵妃,“仅仅只是试探一番,看来这三哥果然对沐琉璃有些情谊。” 薛贵妃王者裕王离开的方向眯了眯:“嗯,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什么时候认识的不重要。”端王说道,“重要的事,对苏照璋情根深重的沐姑娘,会怎么对付已经看苏照璋不顺眼甚至厌恶的裕王,哦,还有,裕王会怎么对付伤害了自己心爱女子的苏照璋。” 母子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沐姑娘陷害裕王总得有个理由不是?”端王笑着说,“剩下的就看母妃的安排了。” …… 裕王在雪雯楼中找到了沐琉璃。 沐琉璃正在找寻药材,看到裕王神色忧急隐带怒气,猜测应该是端王母子和他说了什么。 “裕王殿下是来找民女的?”裕王直直向她走来,沐琉璃有些不明所以。 四周并没有人,裕王比沐琉璃高了不一个头,目光沉沉的直视沐琉璃问道:“你在璋王府中过的如何?” “幸得璋王殿下照顾,过得很好。” “当真?” “自然当真。”沐琉璃疑惑的看着他,“裕王殿下何故这样问?” 裕王抿唇不答,皱着眉头认真的观察沐琉璃的脸上的表情,对沐琉璃的回答心存犹疑。 “七弟说的,你真的为十三弟生了个孩子吗?”裕王的声线颤抖。 “是。”想起端王在御花园中莫名其妙的说得那些话,沐琉璃大概明白了几分,“是端王殿下和殿下说了什么吗?” 得到沐琉璃确认的回答,裕王只觉得身上的血冷了三分。 “那他…他为何不娶你为妃?”裕王边问边回想端王说得话,心中越来越相信。 让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住在王府之中,却不给其名分,如何说得过去。 不由得恼火起来,额见青筋凸起。 “民女不愿意为妃。”沐琉璃如实答到。 沐琉璃神色如常,只是蛾眉微蹙,对于裕王突然的问话有些不解。 这副模样,更让裕王以为她有难言之隐。 裕王半分信半分不信,再次问道:“竟然不愿意为何还要住在璋王府中?” 难不成还真是对苏照璋情根深重,不顾名分了吗? 沐琉璃被一再逼问,内心已经不耐烦了,她的眉头皱得更深:“殿下问这个干什么?” 裕王急了,上前双手握住沐琉璃的胳臂:“如果他对你不好,你要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沐琉璃后退一步,挣脱开裕王的双手:“殿下请自重。” 裕王自知失礼,表情局促起来,看着沐琉璃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沐琉璃越想越不对劲,回想御花园发生的事情,端王莫名其妙的说得那些,脸色沉了下来:“裕王殿下,无论之后端王殿下与您说了什么,都请您不要相信。” 裕王的一再询问,加上如今的这副表情,沐琉璃总觉得端王的用意,是意图抹黑苏照璋,并且以端王老狐狸的性格,肯定也能从裕王眼中看出裕王对自己的意思,并且会加以利用。 “好吧。”裕王沉了一口气,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把沐琉璃的话放在了心上,“如果把那个孩子从璋王接出来,你会不会也离开?” 沐琉璃眉头皱得更深,眼神冷冷的看着裕王:“殿下,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裕王憋了半响,认真的看着沐琉璃,“我只是想知道十三弟到底对你……好不好。” “民女说了,璋王殿下对民女极好。”沐琉璃再次后退一步,欠身道,“要是殿下没有什么事情,民女就先告退。” 拿起早已经打包好的药材,沐琉璃转身离去。 看来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端王多半是在裕王面前说了什么,也许还编造出苏照璋对她不好的情节,以此来激怒裕王。 裕王看着沐琉璃离去的背影,捶了捶手,责怪自己太过冲动,不知分寸的问了那么多问题。 他懊恼了一阵,心情烦闷不已,端王的话还在脑中盘旋,挥之不去,他还是觉得苏照璋不是那样的人,况且无论自己怎么询问,沐琉璃都说苏照璋待她极好,不像假话。 第一百三十七章 薛贵妃的再次刁难 裕王心情烦闷,在雪雯楼漫无目的的逛了几圈。 随意翻了几本医术,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端王说的话在脑袋中盘桓不去。裕王放心不下,但也不敢完全相信端王的话。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太想回去,想起沐琉璃在芷兰宫中,又很想去看一看。 只是刚刚已经惹得她不快,还是现在又去芷兰宫,被沐琉璃发现,也许更会使其更烦自己。 裕王把手上的医书放回原位,眉头紧紧得拧在一起,眼睛无神的盯着某处,脑中在思考着。 不要被沐琉璃看到就好,刚才已经惹得她不高兴了,要是沐琉璃又在芷兰宫看到他,也许会更烦。 “我还以为璋王殿下怎么都会对沐姑娘不同呢。”宫女的谈话声从门的方向传来。 听当“沐姑娘”三个字,裕王精神一阵,躲在不远处偷听起来。 “是呀,我也以为呢。”另一个宫女的声音符合道,“毕竟沐姑娘为璋王殿下生了个孩子嘛,可如今沐姑娘遭到暗杀,璋王殿下竟然连问都不问,殿下不可能不知道吧?那么大的事情。” “唉,果然男子多薄情,沐姑娘手臂上的伤应该快好了,刚才看到的沐姑娘的时候,好像已经好了。” “对了,我听说。”其中一个宫女声音放低下来,“沐姑娘之所以愿意为璋王殿下看病,是因为殿下以那个孩子威胁。” “怎么可能?璋王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吧?” “谁说得清楚啊,沐姑娘医术再好,也不可能那么段的时间内把璋王殿下的病治好吧?肯定是被逼的用了什么秘法。” “真的假的?” “我就说随便说一说” 两个宫女拿好了要拿的东西,声音渐渐远去。 裕王僵在一边,脑中消化着刚才听到的话,沐琉璃遭受到刺杀?还受伤了? 而且,苏照璋竟然知道而不去慰问? 裕王心中感到气愤,一时之间无可奈何,思索在三,决定去询问沐琉璃遭到刺杀是不是事实。 裕王走出雪雯楼的大门,再门口站了一会儿,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刚从雪雯楼里出来的两个宫女躲在远处,看到裕王出来,对视一眼,而后也离开。 夜晚,芷兰宫中。 沐琉璃对着烛光看书,但脑中思绪杂乱无章,书根本就看不下去。 有一件事情她很在意,就是今天见到裕王,他身上的真龙气息比以前更甚,可以说是压制住了苏照璋。 裕王和苏照璋之间,也许注定会有一场战争。 而今天遇到端王,沐琉璃隐隐感觉的到,端王有可能就是引诱裕王和苏照璋争端的人选。 而如今的情况,苏照璋虽然身体痊愈,但因为刚返朝堂,并无半点根基,裕王因江南治灾一事甚的民心与圣心,端王在臣子中很有威望,如今因为苏照璋把端王送的十个美女赶出府中,而被端王针对,在朝中被大臣排挤。 现在,端王又有意引诱裕王对付苏照璋,要是裕王真如端王所愿,那苏照璋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到最后,别说登上皇位,能不能活着还是一个问题。 沐琉璃很担心。 要是这场王位争夺战,在苏璟安没有成长之时发生,而苏照璋又出事,那自己一定不会丢下苏璟安不管。 到时候,就会耽误自己重塑神躯体的路。 沐琉璃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任由冷风吹进来。 月亮高悬与夜空,今夜是无星之月。 想要苏照璋安然无恙的登上皇位,裕王必须退出,或者,他必须死。 至于端王,注定与王位无缘,不足为惧。 沐琉璃抿了抿,暗自下了决定,在皇宫待着这段时间,报复薛贵妃的同时,也顺便试着可不可解决裕王。 沐琉璃抬头望向天空,就是不知道要是插手了这世界上的皇位争夺,会不会惊扰到上天的神明。 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对了,沐琉璃看着薛贵妃寝宫的方向,今天晚上皇帝不留宿在芷兰宫里,芷兰宫安静了那么多天,她是不是应该弄出点动静? “沐姑娘,睡了吗?” 正想着,门外传来青禾的声音。 “有事吗?”沐琉璃唇角弯起,猜到大概薛贵妃找她。 “娘娘请您过去。” 果然。 “稍等一会儿,”沐琉璃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东西藏在袖袋里,打开了门,“走吧。” 到了薛贵妃的寝宫。 薛贵妃穿着寝衣,坐与梳妆台前,身段曼妙,秀发如瀑披散至腰间。 身边有宫女动作轻柔的为她顺发。 “民女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安。”沐琉璃欠身。 薛贵妃状若无闻,看都不看她一眼,也没让她平身。 看来,是今天在御花园中自己太不给薛贵妃和端王面子,又被惦记上了。 沐琉璃毫不在意,毕竟是故意的,也的确不想和端王跟薛贵妃久待,猜到薛贵妃肯定会来找她的晦气。 侍女梳头的动作轻柔而且慢,寝宫内点着暖烟,温度适宜,薛贵妃手上也拿着一个暖手的精致小炭炉,自然也不冷。 薛贵妃不急,眯着眼,享受着宫女的服侍。 沐琉璃保持着屈膝欠身的姿势,就算有神力加持,大腿也已经开始颤抖。 沐琉璃很想直接直起身子,但也清楚,一旦没有听到薛贵妃免礼的旨意就起身,就给了薛贵妃一个名正言顺罚她的由头,如此对自己并不有利。 御花园中赶如此直言不讳的驳端王的面子,是因为她知道有裕王在,薛贵妃和端王不敢当面拿她怎样。 现在却不同。 “嗯。”薛贵妃慵懒的应了一声,示意宫女不用在梳头。 宫女恭敬的退到两侧。 薛贵妃睁开眼,透过镜子想看沐琉璃的窘态,见沐琉璃眉头紧拧,轻咬下唇的模样,勾唇笑道:“怎么还没有起身,平身吧。” “谢娘娘。”沐琉璃缓缓的直起身子,双腿抖了两下。 “如此深夜叫你过来,可多穿了两件衣服?”薛贵妃没有转身,照着镜子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民女走的匆忙,并没有。”沐琉璃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三十八章 深夜熬药 “哦?那可如何是好?”薛贵妃终于转过身子,柳眉微拧,眼角含着戏谑的笑意,“不过本宫看沐姑娘身上这身衣服也够厚,应该也足以御夜间的寒气,不过说起来,芷兰宫中没也多少寒气。” 沐琉璃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的确不算薄,但也不怎么厚,要是真是夜间御寒,是足足不够的。 心中不免对薛贵妃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又佩服了几分。 “不知娘娘是有何事?” 薛贵妃上下扫视着沐琉璃:“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沐姑娘给本宫熬药。” 薛贵妃故意不把话一次性说完,手撑在桌台,眯着眼看着沐琉璃。 “请问娘娘,需要民女熬什么药?”沐琉璃耐着性子。 薛贵妃朝一旁的姑姑微一颔首,姑姑会意,去礼物拿了两三包药材和一个特制药罐出来。 天气寒冷,本宫皮肤甚是干燥,便让宫中的太医为本宫准备了滋润皮肤的药膏,此药膏需要熬制一个晚上才能成。”宫女端上新茶,薛贵妃轻抿一口,“此药贵重,芷兰宫的宫女太监又不熟药理,本宫便想起了沐姑娘,沐姑娘熟知医理,亲手熬药定能熬得更好。” “多谢娘娘看重,只是民女手上有伤,如此贵重的药恐熬不好,娘娘还是……” “本宫看沐姑娘的伤明明已经好了。”不等沐琉璃拒绝的话说完,薛贵妃一口打断,“难不成姑娘以为本宫是在为难你吗?” 沐琉璃抬眼看着薛贵妃,心想,难道不算为难吗? 沐琉璃面上不显,再次欠身:“民女不敢。” “本宫也是逼不得已才叨唠沐姑娘为本宫熬药。”薛贵妃语气缓缓,“这药毫熬成,也可用于脸上,同为女子,沐姑娘应该知道容貌对于女子的重要性。” 沐琉璃心中不屑冷笑,心中嘲笑薛贵妃虚伪,竟然知道容貌对女子的重要性,可你薛贵妃上次还派人要毁我容颜。 现下又要自己替她熬这种药,就不怕自己下毒,用了容貌尽毁吗? “况且此药难熬,要注意火候一直不间断,在熬制过程中,要看其汤面和蒸汽变化而加药材继续熬制,这些在芷兰宫中,只有沐姑娘更能分辨。”薛贵妃继续说道,“本宫芷兰宫中人甚多,但无一人有这本事,因此,只能麻烦沐姑娘了,医者仁心,沐姑娘总不会拒绝吧?” “…民女不敢。” 薛贵妃满意的点点头:“这药本宫明早就要用,沐姑娘今晚就留在这宫里熬吧,要熬四个时辰,放心,本宫已经让人准备了熬药的地方,就在这宫里,想必沐姑娘不会挨冻。” 一旁的宫女和姑姑拿着药材和药罐站在沐琉璃身边,等候薛贵妃指示。 沐琉璃红唇紧抿,四个时辰,要一直不间断的熬,等熬完,明早的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夜间寒冷,那怕这宫里再暖和,一夜无眠定会受寒,这要是不算为难,什么算为难? 见沐琉璃只是冷静的看着她,并不答话,薛贵妃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又补充了一句:“因其他人不懂得药理,就得麻烦沐姑娘四个时辰不间断的看着,辛苦了。” 薛贵妃停顿了一会儿,心中越来越得意:“本宫一早醒来马上就要用,沐姑娘现在就开始吧,不要耽搁了。” “娘娘。”青禾忍不住开口,声音细若蚊蝇,“夜间寒冷,让沐姑娘回去多穿一件衣服吧。” 薛贵妃眼中闪笑意徒然消失,目光凉凉的落在青禾的身上,虽然没有说话,但青禾感觉脊背一凉,头皮发麻,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沐琉璃看了青禾一眼,心中轻叹一口气,这个傻姑娘。 “娘娘,时辰不早了,可以开始熬药了。”沐琉璃开口解围。 “嗯,刚才也是本宫考虑不周,这样吧,就让这小姑娘陪沐姑娘一起熬药,也好有个伴度过这漫漫长夜。”薛贵妃起身,向自己内间的卧榻走去,“夜已深,本宫也乏了,熬药的事情就有劳沐姑娘了。” “恭送贵妃安寝。” 薛贵妃离去,屋中一时安静下来。 “沐姑娘,请随我来。”姑姑直径走过青禾身边,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对沐琉璃说道。 沐琉璃跟着姑姑来到偏殿的厨房之中,一应器物已经备全,环境宽敞,窗门已坏,透着冷风。 就这还不会挨冻? “哎呀。”姑姑叫道,“这窗户今早还好好的,怎的坏了?” 沐琉璃冷哼一声:“要不姑姑咱们换一个地方?民女上次熬药的地方就不错,就是被人怀疑过藏着毒药,被翻查过。” 姑姑装作为难的样子:“这…贵妃娘娘吩咐要立马开始,换地方恐来不及呀,奴婢看这里碳火挺足的,要不,姑娘将就将就?” “不将就如何?”沐琉璃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姑姑都未把这里的情况和贵妃娘娘禀报,就让民女在这将就,不太好吧?” 薛贵妃为难她,沐琉璃也许会有些无可奈何,不对怼也不能呛,但一个小小的掌事宫女,还在她面前装样子,她怎么可能会容忍? “奴婢不是不禀报贵妃娘娘,只是贵妃娘娘已经睡下,不便打扰。” “那姑姑作为掌事宫女,重新安排一个地方又会如何?”沐琉璃打断她,“姑姑为娘娘心腹,娘娘岂会因为姑姑体恤民女而罚姑姑?” 姑姑冷汗淋漓,没有想到沐琉璃如此伶牙俐齿,呛得她想不出一句话反驳。 正是因为是薛贵妃心腹,懂得薛贵妃的心思,姑姑才更不敢安排沐琉璃到别处去。 “这…”姑姑这次真的为难起来,“这奴婢实在不好做主。” “哦?姑姑是芷兰宫掌事宫女,怎么会不好做主?”沐琉璃嘴角轻撇,眼中带着讥讽的冷意,“难不成姑姑的意思是,是娘娘刻意安排民女在如此冻寒的地方熬药?不敢违背娘娘的意思,才不好做主?” 姑姑局促不安,眼神乱飘,思索如何回话。 沐琉璃不给她机会,又继续说道:“如此,民女明天便问问娘娘,是娘娘刻意安排还是姑姑有意为难。” 第一百三十九章 熬药 姑姑脸色发白。 要是沐琉璃真这样对薛贵妃说,薛贵妃定会把错归结在她身上。 就像小菊一样。 “这…”姑姑冒着虚汗,“这实在是没有地方了,沐姑娘你看,东西都已经备好放在这里,要是这时候换地方,太过麻烦。” “麻烦?”沐琉璃抓住一词反问,“姑姑不愿意为民女换熬药的房间,是因为嫌麻烦?” 沐琉璃眼神寒冷,指着窗户道:“只因为嫌弃搬东西的麻烦,让在这不防风,不御寒的地方冻一晚上?” 沐琉璃冷笑的的一步步走进姑姑:“姑姑莫不是忘了,民女是奉陛下的旨意进宫为贵妃娘娘看病,姑姑如此做,就不怕民女状告到御前吗?” 姑姑闻言,双腿一软,屈膝差点跪在地上。 身在宫中十多年,她何曾有过这样的窘境? 面前的这个女子,果然招惹不得。 姑姑心里清楚,不管随不随沐琉璃的意,自己都得倒霉。 沐琉璃没有指望这个姑姑真的会给自己换地方,见为难差不多了,轻哼一声:“看来是为难姑姑了,竟然姑姑是在做不了主,就走吧,别耽误时间。” 姑姑闻言,松了一口气,落荒而逃。 “沐姑娘,我看这里的柴火充足,我们晚上可以点着取暖。”青禾也没穿几件衣服,往手中哈了口气,搓搓手。 “连累你了,跟着我受冻。”沐琉璃对着青禾说道,“你是傻吗?薛贵妃看我不顺眼这件事,别的宫里的人或许还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上赶着为我说话。” 青禾嘿嘿一笑,圆嘟嘟的笑脸冻得通红:“沐姑娘对奴婢有恩,又对奴婢好,我自然也要对沐姑娘好点,再者,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句,还以为是娘娘不会在意。” 沐琉璃叹了一口气,拍拍青禾的肩膀:“还是要谢谢你。” 青禾摇了摇头:“确实是我笨,我应该后面偷偷的跟进来,为姑娘送些吃的和热水。” “要什么热水,这里烧便是。” 两人开始准备熬药,青禾走到灶台边,准备点柴起火,募地脸色一白,转头看向沐琉璃。 沐琉璃察觉到青禾的异样,走过去查看柴火,惊道:“这柴是湿的?!” “怎…怎么办?”青禾问道,目中尽是惊疑。 沐琉璃蹲下仔细查看起来,柴火之中,不是全湿,只有一边是干的。 就这些柴火,还不一定能烧到天亮。 早知如此,就应该逼着那个姑姑给她们换房间。 “用这些烧吧。”沐琉璃把干的柴火捡练出来。 青禾点头。 沐琉璃本想把法术把柴火弄干,但转念一想不值得,这肯定是薛贵妃有意安排,她何必要耗费神力把这些弄干? 就先烧着吧,能不能熬成再说。 就算最后没有把药熬成,或者熬成了一坨屎,也不是她的问题。 沐琉璃把药放在台上仔细分辨,果然都是上好的药材,对滋养皮肤确实有好处。 药包之上还有一份药方,熬药用药的注意事项写得清清楚楚,沐琉璃对着药查看了一番,若是认真熬制,的确麻烦的很。 这药方她曾在一本医术上见过,如何这药包里和药方上,都少写了一味药,就算是认真仔细的熬,肯定也熬不成。 真不知道写这药方的人,是有意漏掉一味药方,还是无意漏掉。 沐琉璃冷笑,该说薛贵妃聪明还是蠢,或者太过小看她的医术,如此明显的手顿,她怎么可看不出? 明早这药定是熬不成了,薛贵妃肯定会借此发难。 真是麻烦。 想了想,沐琉璃看了青禾一眼,把药放在罐子里,让青禾点燃火焰,开始熬制。 今晚还是弄出点动静比较好,弄出一个闹剧,好借理由不在熬药。 “姑娘,你怎么了?神色如此不好?”青禾关切的问道。 “没有,就是太冷了。” 青禾望向正在透着冷风的窗户,紧了紧衣服,环顾屋内,寻找可以挡住窗户的东西。 可是这屋里虽不算空荡,但物件极少,根本就没有可以遮住窗户的东西。 青禾即无奈又失望:“这窗子透着冷风,屋内还没有可以遮挡的物件,姑娘还是边熬着药边取暖吧。” “嗯。” 熬了大概一个时辰,沐琉璃还好,有神力护体不至于太冷,但是青禾被风的吹得瑟瑟发抖,一直靠近炭炉,搓着手。 沐琉璃原本以为薛贵妃在怎么绝情,也应该装装样子,让人送几件衣服或者两个炭炉过来,可等了许久,什么都没有。 药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青禾越来越打不起精神,刚开始还会拉着沐琉璃说话,现在却直打瞌睡。 真是又冷又困 这样下去可不行,沐琉璃碰了碰她,输送一点神力为她取暖。 “嗯?怎么了。”青禾有些犯迷糊。 “青禾,你看看能不能拿两床被子或者炭炉来。”沐琉璃说道。 青禾精神一振:“可以吗?” “贵妃娘娘也没说不可以,我走不开,你出去问问,我来看着,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就说是我说得。”沐琉璃思索了一会儿,补充道,“你就说我说叫你去,要是没有,我明天就去问陛下,下旨让我来宫里,是为了让我给贵妃娘娘看病,还是来受冻的。” 青禾想了想,觉得沐琉璃说得对,坚定的点了点头:“好!” 随后,忙起身往门外走去。 推开门,又犹豫害怕起来,在门口顿了顿,回头看了沐琉璃一眼,咬着牙握住拳头,快步离去。 沐琉璃被青禾的样子逗笑,奋怒的心情好了不少。 看青禾已经走远,沐琉璃也起身,施法让自己回到房里,在床底下拿出一个不小的方盒在手里掂量掂量。 这里面,有她今天散步时,特地找到的一条冬眠的蛇,虽然没有没有毒性,但胜在体型够长,蛇身有小孩手臂般粗。 这是她特地为薛贵妃找来的礼物。 沐琉璃手指捏了一个决,让盒子里面温暖起来,蛇感受到暖意自然会苏醒。 又施法来到薛贵妃的寝宫,看四下无人,打开方盒,把快要苏醒的蛇放在贵妃床角。 第一百四十章 青禾往事 待沐琉璃回到房中,青禾还没有回来。 她现在心情也算大好,拿起扇火的扇子坐在一旁扇风起来。 青禾不一会儿就回来,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意,仿佛一点都没有被今夜的寒冷所影响。 她手上抱着两个烧得暖烫的小暖炉,圆嘟嘟的小脸被风吹的红红的,兴奋的朝沐琉璃喊道:“沐姑娘,你真厉害!” 沐琉璃有些不解:“为何这样说?” 青禾把手上的暖炉递给沐琉璃一个,喜滋滋的坐在另一边:“原本我好好的和人说要暖炉或者被子,都没有人理我,后来我就用你教我的话回她们,她们果然害怕,给了我两个。” “是吗?” “嗯。”青禾点着头,想到什么对沐琉璃嘱咐道,“惊动了姑姑,姑姑说,是姑姑偷偷给我的,让我们小心点,不要被贵妃娘娘知道,还说等贵妃娘娘醒来之后,要把这暖炉藏着。” 看来,这个姑姑做事还挺圆滑,还有点良心,希望没有被人看到,要是被有心之人告诉了薛贵妃,那着姑姑的下场,恐怕会比小菊更惨。 “你没被别人看到吧?” “没有!”青禾说得颇为自豪,“我藏的很好,加上夜深了,又冷,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守住,也没有人注意到我。” “那就好。” 两人抱着暖炉守在药罐旁,紧紧的靠在一起取暖,聊天解闷。 “青禾是怎么进宫做宫女的?”沐琉璃好奇的问道。 “我爹是一南方一个小县城的农户,我十三岁那年,内廷司的公公来我们县城选宫女,我样貌端正,便被选上了。”青禾说出这件事有些失落,“我都好久没有见我爹娘。” 沐琉璃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你爹娘舍得放你走啊?” “不舍得也得舍得。”青禾语气无奈,“总不能违抗内廷司的公公吧,把他们得罪就更不好了。” 青禾想着想着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我们村村长的女儿也被选上了,村长夫妇不愿意让女儿进宫,便送了好多钱给内廷司来的公公,我爹娘也不舍得,但是没有村长家那么有钱,拿不出来让我回去钱。” 房中安静,除了冷风吹得声音,就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青禾显然是陷入到了回忆里,眼底的情绪温柔万千。 沐琉璃静静的听着,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这被青禾的情绪影响。 明明毫无关联,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苏照璋。 “我爹娘还想要把家里唯一的一头牛买了换钱,好让我和村长的女儿一样,可以不用去,可我家种田的,要是没有牛耕地,播种的时候会很难,我当时虽然还小,但是懂得这个道理。” 青禾鼻子发酸:“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进宫,只想要永远陪在爹娘身边,但是我又不想让爹爹把牛买掉,让他们受苦,我就装作很想进宫,很喜欢进宫的样子骗他们,让她们不要担心,不要卖牛,还说等我二十五岁出宫,可以用在宫里攒下来的银子做嫁妆,风风光光的出嫁,再为我爹爹买一头好牛,让他带着两头牛耕地。” 青禾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送我走的那天,爹爹和娘娘拉着我们家的牛,跟在车后面,我们家牛是红色的,十分强壮好看,和我一起长大的。” 青禾把目光从药罐上移开,看着沐琉璃,眼中已经氤氲了泪水:“他们三个就默默的跟在后面,不敢喊不敢叫,爹爹和牛把眼睛睁大大的,都没有憋住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娘亲就不好了,忍不住,不时的抹眼泪。” “公公很凶,我也不敢哭出声,捂着嘴看着她们,直到爹爹娘亲看不见了,我才在车里坐好。” 说完,青禾再也抑制不住,紧咬着牙关,肩膀不停的颤抖,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流。 沐琉璃后悔了,她也许不该问这个问题,见青禾这个模样,只能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 “我娘…我娘当时还说,不该把我养得那么懂事。”青禾埋在沐琉璃怀里痛哭起来。 的确不该那么懂事,沐琉璃心想,在这种话事情上太过懂事,对于父母来说,也是刀割一样的伤害。 “好啦,别哭了。”沐琉璃轻拍着青禾的背部,见青禾哭的差不多了,缓声安慰道,“现在天气寒冷,再哭的话,风一吹,小脸都要烂掉。” 青禾擦干眼泪,对着沐琉璃展颜一笑:“烂掉了找沐姑娘拿药。” “好。”沐琉璃温柔的看着她。 “啊——” 芷兰宫中,一声尖锐的惨叫响彻云霄,外面传来喧闹慌乱的声响。 “怎么了?”青禾被吓了一跳。 沐琉璃面作不解,心中暗道薛贵妃终于醒了。 “不是我们的事情别管。”沐琉璃示意青禾加加柴火。 “嗯,不管。” 寒冬之际,薛贵妃的床榻之上出现一条应该冬眠的蛇,这一点足矣惊动皇帝。 芷兰宫的里的人应该也会忘记她们的存在。 “我们好好熬药就好。”沐琉璃再次嘱咐道。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寂静的夜晚被打破,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月亮已经逐渐西落,太医院现在可不一定有太医,或许会有太医留守,如果薛贵妃被蛇咬了或者惊吓到,薛贵妃身边的人想的到的话应该会过来找她。 毕竟宫里有一个比较近的,医术也不错的女大夫。 当然,也有可能会只记得薛贵妃的嘱咐,不敢过来寻找。 不过也无事,半夜被吓醒,顶多心悸,心脏弱一点的人会被直接吓死而已。 沐琉璃为薛贵妃把脉过,薛贵妃身体强健,不会轻易被吓死,那条蛇是她精心选过的,只是长得吓人而已,其实无毒。 总之,薛贵妃除了留下心里阴影,不会有何大碍。 现在这么一闹,沐琉璃和青禾的睡意全无,一边继续熬药,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姑娘,我们这样坐着真的好吗?这么大的动静。”青禾小声说道,“要不,我出去看看?” 沐琉璃想了想,无动于衷确实不好,便点了点头:“去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皇帝来了 沐琉璃看着药罐里正在熬制的药,膏体基本已经成型,可以拿出手交待。 青禾慌张的跑进来,等着眼睛不可思议道:“她们说贵妃娘娘被蛇咬了!” 沐琉璃抬眼,也装作不敢置信的样子:“蛇?大冬天的哪来的蛇?” “不知道。”青禾出去跑一圈,身子更暖和不少,此刻睡意全无,“我拉住了一个姐妹询问说是贵妃娘娘的床榻上出现了一条大蛇,咬了贵妃娘娘的脚,现在外面正混乱呢。” “是这样啊。” “嗯嗯。” 青禾看着药罐了已经成型的膏体,问道:“姑娘,这药是熬好了吗?” “没有,只是看上去熬好了。”沐琉璃边回答边抓了一小把药材放进去。 罐子里的膏体颜色边深了许多,更加清新的药香味从里面传出。 青禾眼神担忧的话往门的方向瞟:“姑娘,你说我们现在出去看看,会不会被贵妃娘娘责罚?” 她心里在担心,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要是她们两个待着这屋里如无其事的继续熬药,会被冠上忽视娘娘身体安危的罪名。 况且,沐琉璃是医者。 “不用。”沐琉璃也往门口看去,“芷兰宫里那么多的人,轮不到我们去看娘娘,娘娘只是吩咐我们在这里的熬药,别的一概不管,要是需要我们,自然会有人来找我们。” 沐琉璃话音刚咯,姑姑就从外面推门进来,神色慌乱,对着沐琉璃行礼道:“姑娘,贵妃娘娘受到惊吓受伤了,您快去看看吧。” 沐琉璃看着还要熬制的药罐:“可是贵妃娘娘吩咐民女熬的药还没有熬成呢。” “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药了!沐姑娘快跟我走吧。”姑姑直接上前扯着沐琉璃,“陛下已经来了,是他问起了你。” “原来如此。”沐琉璃勾唇一小,“青禾,我们一起去看看。” 青禾看了姑姑一眼,没有答话。 “走吧!”姑姑不耐烦起来。 薛贵妃已经被吓晕,皇帝板着脸坐在贵妃床头,正冷着眼,看着地上跪着的宫女太监。 “怎么回事儿?大冬天的,芷兰宫怎么会有蛇?!还爬上了贵妃的床榻?”皇帝斥责道。 地上的人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沐琉璃向前行礼:“民女参见陛下。” “你过来,看看贵妃有无大碍。”皇帝脸上怒意未减,沉声朝沐琉璃招手。 “是。”沐琉璃走到贵妃床边,手指放在薛贵妃手腕上细细把脉。 脉象起伏并不平稳,是惊吓过度。 也是,任何一个人在夜晚睡觉之时,被蛇爬上床榻咬了一口,都会被吓得不轻。 沐琉璃掀开薛贵妃的被子,查看薛贵妃的双腿,薛贵妃的小腿光洁嫩滑,雪白的肌肤之上有一圈青黑淤青和一排尖尖的牙印。 沐琉璃装模作样的观察起来,而后对如实对皇帝说道:“禀陛下,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至于这脚上的伤,只要按时涂一些药膏便会合愈。“ “这蛇无毒?”皇帝挑眉问道。 “无毒。” “那这脚上乌青是怎么回事?” “只是蛇咬得用力,出现的淤青而已。”沐琉璃解释道。 皇帝闻言放了心。 “陛下,让民女为娘娘施几针,想必娘娘很快就会醒。”沐琉璃提议。 薛贵妃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都被吓得发紫,加上眉宇紧锁,眼珠颤抖,多半是在做噩梦。 “嗯,有劳沐姑娘了。”皇帝起身,为沐琉璃腾出位置,往外走去,“朕就在外面候着。” 青禾从熬药的偏殿走出来,就往沐琉璃的房中去拿她的药箱,此刻正好把沐琉璃的药箱送过来。 沐琉璃很满意,对青禾轻笑一下,熟练的掏出箱子里的银针,对准薛贵妃的穴位扎去。 一刻钟左右,薛贵妃悠悠转醒,眼角含泪,似乎受了无数的委屈。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沐琉璃冷冷盯着她的眼神。 “娘娘,你终于醒了?”沐琉璃冷笑,眼底发寒,“如此感觉身体还好吗?” 薛贵妃猛得从床榻坐起,粗粗喘着气,面目狰狞的指着沐琉璃:“是你?!” 动静太大,守在外面的皇帝闻声而来。 薛贵妃看皇帝,眼泪不停的往下落,皇帝心疼的把薛贵妃抱在坏里,轻声哄道:“爱妃别怕,朕来了。” 沐琉璃退到一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等着好戏开始。 皇帝再次转头问下芷兰宫的下人:“朕问再你们,为何芷兰宫中会有蛇?” 薛贵妃闻言,把头从皇帝怀里抬起,来不及多想,指着沐琉璃道:“是你弄得蛇!” 芷兰宫中,唯一一个有可能往她寝宫里放蛇的人只有沐琉璃一个。 薛贵妃心里清楚,沐琉璃知道自己在房里有银环蛇是她安排的,所以,沐琉璃一定想要报复她。 沐琉璃装作受到了惊吓:“娘娘何出此言?” “爱妃,你是不是糊涂了?沐姑娘怎么可能往你房中放蛇?”皇帝眼中满是质疑。 薛贵妃喘了几口气,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要是没有证据,在皇帝眼里便是她无端的指责。 薛贵妃眼中含水,肩膀轻微的抖了抖,娇滴滴的对皇帝解释道:“是臣妾刚醒神识不清,第一眼看到沐姑娘,就以为是她了,有冒犯之处,还望沐姑娘见谅。” 说着,看来沐琉璃一眼。 “无妨,娘娘受到的惊吓太大,脑子一时之间不清醒也是正常的。”沐琉璃拍着胸口,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毕竟民女奉娘娘之命,在偏殿要为娘娘熬一晚上的药,怎么可能会有时间来娘娘寝宫?” 薛贵妃暗自咬牙,心想也对,沐琉璃怎么可能会在熬药途中来她寝宫?且不说她敢不敢直接违抗她的命令,寝宫之外有人守着,沐琉璃要进来,也会被人瞧见。 “熬药?熬什么药?”皇帝语气但又,看着坏里的薛贵妃,“爱妃又是那里不舒服了?” 薛贵妃抿了抿唇。 “天冷干燥,熬制的是贵妃娘娘滋润皮肤的美颜药。”沐琉璃回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帝的怀疑 “爱妃皮肤如此好,何须那样的药物?”皇帝皱眉。 薛贵妃低着头娇羞一笑:“臣妾多谢陛下夸赞,只是女为悦自容,臣妾自然也想让陛下多喜欢臣妾几分。” 沐琉璃看不了皇帝和薛贵妃两人之间的腻歪样,开口道:“民女刚才查看娘娘脚上伤口,被咬得挺深,那药也有祛疤的功效,可敷在伤口之上,只是……” 沐琉璃停顿,蛾眉微蹙,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和薛贵妃。 “只是什么?”皇帝眉头一挑。 沐琉璃跪在地上,样子看上去有些为难:“只是贵妃娘娘吩咐民女今夜熬制的药物恐怕不成。” “为何不成?” “娘娘吩咐民女要不停的熬制四个时辰,注意火候的同时也要加药,可是民女刚刚在熬制过程重,被姑姑打断叫来给娘娘看病,无人看着,现在应该也熄火了。” 皇帝面色不悦:“如此珍贵的药,除了你怎么会无人看着。” 薛贵妃心中警铃大作,正要开口,沐琉璃见状,不给她机会,抢先道:“正是因为药材珍贵,芷兰宫中只有民女一人更懂药理,娘娘便让民女看着,而吩咐给民女帮忙的小宫女又不懂药理,无法掌握火候,民女便让她和民女一起来看娘娘。” 沐琉璃跪在地上,俯首点地:“药未按娘娘意思熬成,是民女的疏忽。那房中的窗户偏偏又坏了,透着冷风,现在火肯定也被吹灭,那药定是废了,不能继续熬。” “既然是熬药,怎么会选一个窗子坏的透着风的屋子?”皇帝沉眉,看着薛贵妃。 “啊,这……”薛贵妃眼神飘忽,想着怎么解释。 沐琉璃又继续说道:“民女也是奇怪,那屋中要是不只是透风,就连烧火的柴有部分都是湿的,根本烧不起来。” 皇帝的表情冷了下来,他不蠢,沐琉璃说得如此清楚,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吗? “林姑姑,怎么回事!”薛贵妃硬着头皮呵斥道。 姑姑吓得双腿一软,心中直叹倒霉,低着头答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那屋子今早还好好的,不知怎的,到晚上窗户就坏了,至于…至于那柴火,也许就是被风吹潮的。” 不愧是芷兰宫掌事姑姑,真是编得一手好理由!沐琉璃心中冷笑。 “可要受潮,应该是全部柴火一起,怎得还有一小部分的柴火还是好的?”沐琉璃眉头轻拧,一脸不解的模样。 姑姑低着头,眼神时不时的瞟向薛贵妃。 皇帝见此,心中了然大半,放开薛贵妃,不在抱着她,扶着膝盖坐在床边,他看着地下跪着的沐琉璃:“起来吧,熬药不成不是你的问题。” 他心里明白,要不是薛贵妃有意安排,沐琉璃也不会在一间破屋子里面的熬药。 “是。”沐琉璃从地上站起。 薛贵妃见皇帝不在抱着她,不甘的咬牙,眼神恶狠狠瞪着沐琉璃。 “药材竟然贵重,理应不能浪费,应该给太医看看是否还能用。”皇帝对着一旁的高公公吩咐,“你,去拿。” 姑姑看着薛贵妃,薛贵妃无奈只能点头,姑姑便领着高公公往熬药的偏殿走去。 皇帝不在说话,屋中也无一人言语,一时安静,气氛也僵硬起来。 薛贵妃冒着冷汗,皇帝派高公公去,多半也是怀疑到了什么。 她心中一时懊恼,也想到沐琉璃是奉皇帝旨意进宫的人,要是自己为难她被发现,皇帝肯定会生气。 更何况,沐琉璃是为苏照璋看病的人。 高公公和姑姑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药罐,和剩余的药,还有一张药方,递到皇帝面前。 罐子已经温冷,里面的膏体也凝固冷却,一看就知道不能用了。 “等下拿到太医院,给太医看看,这个药能不能给薛贵妃用。”皇帝拿着药方粗粗看了一眼,让高公公收好。 高公公点头称是。 “陛下。”薛贵妃轻扯着皇帝的袖子喊道,“臣妾多谢陛下挂怀,这药的方子便是太医给臣妾的,没有问题。” “朕自然知道这药没有问题,只是爱妃不是说此药贵重吗?沐姑娘又熬的如此辛苦,朕只是想让太医看看还能不能,别浪费了。”皇帝转身,面对她,“爱妃且宽心。” 薛贵妃头皮一麻,她如何能宽心,要是太医发现她给沐琉璃的药材和药方里面少了一味最重要的药材,这药根本就熬不成,皇帝不就知道了自己故意为难沐琉璃的事吗? 高公公已经亲自去看了自己特意安排的熬药偏殿,肯定会告诉皇帝,皇帝也定猜到自己是有意安排。 一旦确认,皇帝肯定会把上次自己中毒和沐琉璃遭受到刺杀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一定也会想到是她安排的,到时候帝王震怒,她这个贵妃之位还能保住吗? “陛下,天色已晚,贵妃宫中闹蛇之事还查吗?”高公公小声询问。 “嗯。”皇帝扫视着屋中众人,把目光放在姑姑身上,“今日,是谁伺候贵妃安寝?” 姑姑指着跪在不远处的两位宫女:“是红枣和小紫。” 红枣和小紫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以头抢地,齐声:“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还望陛下明察。” 可在贵妃寝宫放蛇,必定是贴身的人。 那位叫红枣的宫女似乎想到什么,抬起头看了正在看戏沐琉璃一眼:“前几日,沐姑娘房中也…也闹蛇了。” 她知道是薛贵妃有意安排,想提醒皇上,这次贵妃床榻之上有蛇,是沐琉璃做的。 沐琉璃眯了眯眼,看出了红枣的心思,暗道这姑娘好笑。 “哦?”皇帝也看向沐琉璃。 “民女前几日是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条有剧毒的银环蛇。”沐琉璃神色自若,镇定道,“民女不怕蛇,便利用一根长棍把蛇捉了,取其蛇胆,为贵妃娘娘做了药。” 沐琉璃又皱眉道:“当时民女也奇怪的很,为何在如此寒冷的冬日会有蛇出没?现下娘娘寝宫中又出现蛇,难不成是有人刻意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闹剧结束 皇帝闻言,想起薛贵妃刚才突然毫无根据的指着沐琉璃说是她放的蛇,眼神冷了下来。 “沐琉璃,朕问你,刚才你真的一直在熬药吗?” 沐琉璃知道皇帝猜出来了什么,抿了抿春答道:“民女刚才确实一直在熬药,宫女青禾可以做证,芷兰宫守夜的宫女也可作证,民女没有踏出熬夜的屋子一步。” 皇帝也只是随口一问,他相信沐琉璃没有夜里突然来到薛贵妃寝宫。 毕竟蛇出现在薛贵妃床榻之上,并且无人察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薛贵妃睡着之后,有人偷偷放进去。 且不说在这冬日要找出一条蛇的困难,还得是清醒不冬眠的蛇。 沐琉璃不可能在晚上见薛贵妃时把蛇带着身上,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蛇进入贵妃床榻,更不可能在熬药之时去,趁着守夜宫女太监不备之时把蛇放进去。 如果沐琉璃床底下的蛇是薛贵妃安排,她确实有动机放蛇吓薛贵妃,但是她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条件。 皇帝看着沐琉璃沉思,沐琉璃神色如常,无一丝惧意。 “看来,确实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皇帝别有深意的说道,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爱妃可彻查芷兰宫,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敢往爱妃榻上放蛇。” “陛下!”薛贵妃朝皇帝的背影伸出手,想要让皇帝留下过夜。 “陛下起驾。”高公公尖利的嗓音响起,打断了薛贵妃想说的话。 看了这么一场闹剧,皇帝实在不想在芷兰宫继续待下去。 “恭送陛下。”芷兰宫中所有人下跪,齐声道。 薛贵妃脸色发白,只觉得气血上涌,头脑发昏,手臂一软,瘫在了床上。 “娘娘。”姑姑见此,担忧的上前询问,“娘娘,不舒服吗?” 薛贵妃扶额不答,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寒意,看皇帝的样子,她就知道皇帝猜到了一切,想必日后对她这个贵妃的恩宠,也会减少几分。 薛贵妃看着沐琉璃,感到无比厌烦和怨恨,恨不得立即把她撕碎。 沐琉璃只是盈盈一笑,今天这一局,算是她赢了:“娘娘凤体不适,可要民女查看?” “不用!”薛贵妃咬牙切齿。 “既然不用,民女就先告退了。”沐琉璃微微欠身,准备离去。 “站住!”薛贵妃手撑床,直起身子,一双凤眼瞪着沐琉璃,“本宫没让你走!” 沐琉璃停下脚步,目光冰冷,嘴角含笑。 薛贵妃心脏猛跳了三下,惧意涌上心疼,指着沐琉璃说不出话来。 “娘娘还有何事?” 两人四目相对僵持着。 “本宫命你熬的药没有熬好,你说有何事?” “药罐已经被陛下拿走,娘娘让我如何熬制?” 薛贵妃瞪着眼睛,深喘了几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命越来越短,想要让沐琉璃今夜不好过,却又无可奈何。 可要是就怎么放过沐琉璃她不甘心! 两人又僵持了半响,薛贵妃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 “娘娘!”姑姑脸色煞白,“快,宣太医!” 沐琉璃看着这再次混乱起来的芷兰宫,不屑弟嗤笑一声,对着姑姑道:“竟然姑姑叫了太医,想必民女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就不再添乱,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直接转身离去,薛贵妃晕倒,又有谁能奈她何? 经过青禾身边,示意她也走,青禾抬眼看了姑姑一眼,犹豫半响,歉意的对沐琉璃摇了摇头。 她也不蠢,能看出薛贵妃已经彻底厌恶沐琉璃,她虽然想继续和沐琉璃在一起,但是害怕薛贵妃拿沐琉璃没办法,看她与沐琉璃亲近会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沐琉璃看出她心中所想,不勉强,先行离去。 一夜的闹剧结束,沐琉璃心情不错,一觉睡到三竿才醒。 在房里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有人叫她,再次准备到处走走。 今早下了一层雪,芷兰宫一片雪白,十分好看。 随意询问了下,薛贵妃已醒,端王正陪在她身边。 沐琉璃并不关心,想到今日有雪,便觉得御花园的雪景应该不错。 雪并不大,御花园中的雪景没有银装素裹般的好看,但却精致的很。 “三哥说笑了,十三弟选王妃的事不急。” 听到苏照璋的声音,沐琉璃脚步一顿,寻声望去。 “本王也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苏照璋和裕王并肩散步,沐琉璃眼前一花,看见两者身上散发的真龙之气在缠抖着,裕王的气息呈进攻之势,苏照璋的主保守。 不太妙,沐琉璃的眉毛不自觉挤在一起,看来,裕王对苏照璋起了杀意了? 苏照璋看见沐琉璃,表情一愣,脸上挂着的笑意一僵。 沐琉璃身形单薄,似乎瘦了不少,而在这寒冷的天气,也没有多穿几件。 两人四目相对,沐琉璃想起前几天拒绝他的告白,不自然的把脸别到一边。 “又见到沐姑娘。”裕王面上一喜,“姑娘也是心血来潮,想来看御花园雪景的?” “民女见过裕王殿下、璋王殿下。”沐琉璃欠身行礼,“醒来见下了小雪,便想着御花园看雪景,不成想遇到两位殿下。” “免礼。”裕王笑道。 “哼。”苏照璋见裕王和沐琉璃说话,心里十分不爽,“如此天寒地冻,沐琉璃不多穿几件,是来赏雪景的,还是来找罪受的?” 此话说得阴阳怪气,裕王皱起眉头:“十三弟,好好说话。” 沐琉璃知道苏照璋多半还在生她的气,也不在意:“多谢璋王殿下关心,民女自然是来看雪景的。” “沐姑娘你别在意,十三说话就是这样。”裕王安慰道,看苏照璋对沐琉璃态度如此不好,心中对苏照璋的芥蒂又深了几分。 “民女不敢。” “你有何不敢?”苏照璋莫名火大,呛到。 “十三弟!” 沐琉璃表情淡漠的看着苏照璋,唇角颤抖想说什么,但碍于裕王在侧又说不出口。 “民女不打扰两位殿下雅兴,先行告退。”沐琉璃再次行礼,转身离去。 裕王想要喊住她,可心中以为沐琉璃是不想和苏照璋多呆,就放弃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怀疑 “十三弟很讨厌沐姑娘?”裕王转身面对苏照璋,语气极为不满的问道。 苏照璋心中有气,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看着沐琉璃离去的背影冷着脸:“她这样,我确实讨厌。” 和别的男子谈笑风生,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都没说几句话就转身离去。 难道沐琉璃就没有心吗?假意的关心询问一下他最近过得怎么样都不肯? 亏他这几天一直想她,知道沐琉璃被薛贵妃安排的人刺杀还想着怎么帮她报仇。 苏照璋越想越气,恨不得冲上去直接询问沐琉璃。 “若是十三弟确实不喜欢沐姑娘。”裕王鼓起勇气,认真的看着他,“不如让沐姑娘住在本王府中?” 说完,裕王表情有些懊恼,察觉到这话太过逾矩。 “嗯?”苏照璋眯了眯眼,眼中寒气并起,“三哥在说什么?” “本王也不是那个意思。”裕王着急想要解释,但是想想又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因为他的确也是那样的想,又掷声道,“本王的意思是说,十三弟你的病已经好了,要是嫌沐姑娘……厌烦,就让沐姑娘出府,正好本王府中,缺一个医师。” “本王何时说过对她厌烦?”苏照璋气得冷笑,“三哥不会还不知道吧?我和琉璃之间有个儿子。” 他不想看到沐琉璃和裕王有来往,沐琉璃说不动,便想让裕王知难而退。 “既然如此,十三弟为何不娶沐姑娘为妃?”裕王眉宇挤在一起,明显也不高兴起来,“沐姑娘不顾情誉,为十三弟生了一个孩子,还带到那么大,来京城找到十三弟之后,又如此尽心的为你治病,为何十三弟对沐姑娘态度如此不好?” 裕王回想刚才苏照璋对沐琉璃的阴阳怪气,还有沐琉璃想要快点逃离的身影,心中更加确认苏照璋对沐琉璃不好。 “你不给她名分也罢,总得感念她对你的救命之恩,也应该对她好点,而不是不闻不问!” 苏照璋心道,他倒是想纳沐琉璃为妃,奈何这女子心思他总是琢磨不透,几番拒绝他的心意,就是不肯嫁给他。 可这些话要是说出来,恐怕裕王会对沐琉璃更来劲。 苏照章压下心中的气火,冷静的看着裕王,从裕王相邀他共同散步时他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现下裕王说了这些话,更是让他起疑。 “三哥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苏照章看着他问道,“本王只不过和琉璃前些日子闹了别扭,那里对她不问不闻了?还有,本王对琉璃不好,三哥又是从那里听来的?” 裕王一愣,认真的回想起来,有些是端王说的,有些是偶然听到宫女谈乱。 他心里也觉得不对劲起来,他听到的这些都是毫无根据的事情,别人说了,他也就信了。 “她手臂遭受到刺杀受伤的事情,你可知晓?”裕王看着苏照璋的眼睛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苏照璋恍然大语,“三哥以为我不知道,才说我对琉璃不闻不问?” 裕王艰难的点点透,意识到自己偶然听到的话也许是别人刻意安排。 苏照璋意识到不对劲:“三哥刚才问我为何不纳琉璃为妃,是不是因为有人在三哥面前说了什么,比如,说我看不上琉璃?” 裕王拧眉:“你对她做过什么?” 端王和他说得话再次回荡在耳边,他心里依旧有几分怀疑。 苏照璋坚定的摇了摇头:“如果三哥脑子里是不好的想法,那么没有,我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他猜到有人会拿他和沐琉璃之间的事情做文章,却没有想到这个对象是裕王。 五年前,和沐琉璃在金陵发生的事情,的确容易被有心之人做文章。 裕王显然还是有几分不信,眼中的怀疑之色未减。 苏照璋心中无奈,失去了和裕王继续争的兴致。 “本王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苏照璋拱手告退。 走了几步,又转头对裕王道:“三哥放心,琉璃总有一天会成为本王府中最尊贵的王妃。” 苏照璋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沐琉璃对他有意,即使如今她一次一次的拒绝了他的告白,苏照璋心里还是有这种感觉。 他的预感告诉他,他和沐琉璃注定在一起。 芷兰宫中。 薛贵妃眼中含恨,对端王诉说夜里昨晚的事情。 “沐琉璃就是一个贱人,要不是她,陛下昨夜怎么把本宫抛下?” 想到昨夜皇帝离去时,都不回头看她一眼的背影,薛贵妃心中又恨又委屈。 “端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你父皇一定是猜到了本宫故意责难沐琉璃,陛下会不会因此疏远本宫?”薛贵妃握着端王的手,急切的问道。 端王的眉头紧锁:“父皇不蠢,定是已经猜到了,上次在竹林做的事,肯定也有所察觉。” “那现在到底该如何做?” 端王沉思,眼中闪过瘆人的杀意:“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转移父皇对此事的注意力了,母妃,您身体既然没事,上次孩儿和您商量的计划,要快点行动。” 端王冷哼一声:“那小小裕王,自从在江南回来之后,不但甚得父皇恩宠,在朝中的威望也渐甚,若是不快点动手,他还真有可能会超过本王。” “只是,杀害皇子那么大的罪名,真有人会相信是沐琉璃做的?”薛贵妃语气担忧。 “失手杀害,便有人会信了。”端王嘴角上扬,“或者,裕王心善,见沐琉璃处于危难,便出手相救,却不想把命搭进去了。” 薛贵妃兴奋起来:“裕王为她而死,沐琉璃必死无疑!” 薛贵妃想起昨夜出现在床榻之上的蛇,身体上的鸡皮疙瘩不断凸起,打了个寒颤:“本宫细想了好久,芷兰宫中唯一会把蛇放在本宫床榻之上的人只有沐琉璃一个,问题是她是怎么把蛇放进来的?” 想起上次竹林刺杀,沐琉璃说有人助她逃脱,薛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狠绝:“看来,本宫的芷兰宫中,也有人帮她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红枣的下场 这时,红枣端着一碗茯苓薏米汤上前:“娘娘,你呢吩咐的茯苓汤已经做好了。” 薛贵妃脑中的思绪被打断,淡淡的看了红枣一眼,想起昨晚就是她提出沐琉璃房中有蛇,才会让皇帝更加起疑。 红枣当时一直在场,肯定也是听到了沐琉璃说自己一直在偏殿熬药的事情,红枣这是突然提出沐琉璃房中有也出现蛇,未免太过可刻意。 薛贵妃眯了眯眼,红枣和小紫是昨夜为她守夜的人也是最有机会往她床上放蛇的人。 “放下吧。”薛贵妃说道。 红枣把托盘上面的茯苓汤放在桌子上,而后低着头向外退去。 “母妃是怀疑,这芷兰宫中有璋王的人?” 薛贵妃点点头,看着红枣远去:“沐琉璃无权无势,在这京城之中,会帮她的只有苏照璋一人。”又转头对端王温柔的笑道,“你胃不好,这茯苓薏米汤最是养胃,我特地叫下人做的,尝尝看。” 提起苏照璋,端王想到了什么,吩咐侍奉在一旁的姑姑把门关上并出去,屋中霎时间只剩下薛贵妃母子二人。 “说起十三弟。”端王谢过薛贵妃,端起茯苓薏米汤用勺子钥一了口,“现在沐琉璃不在璋王府中,母妃可还有派人给十三弟下药?” “自然。” “那便奇怪了。”端王皱眉,“这几日朝堂之上,十三弟脸色红润,根本就不像是中毒的人,且几日前,竟然还有力气与我争论。” “怎么可能?”薛贵妃明显不相信,“趁着沐琉璃这个贱人不在璋王府,本宫几乎日日都有让人给璋王府送药,还足足加了份量,就是药效发作不快,璋王食了,也不可能还有力气去上朝才对。” 她凝眉思索一阵:“难不成,璋王府中,还有其他医术高强的大夫?” 随机又很快否认道:“不可能啊。” 薛贵妃与端王对视,两人都想到了什么。 “也许,是安乐那个小贱蹄子的问题了。”薛贵妃冷笑。 “母妃应该把她叫来问问。”端王直眉瞪眼,眼中隐带怒气。 母子俩又交谈了一阵子,茯苓汤已经喝完,端王又交待了几句,才起身告退。 芷兰宫里的碳盆发出木材燃烧的噼啪声,送,端王,薛贵妃看着碳盘里的木炭在发呆。 思绪又卷起昨天晚上的记忆,薛贵妃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气,她知道那条蛇一定是沐琉璃的手笔,但又因为没有证据,无可奈何。 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薛贵妃咬着下唇,瞪着眼,把小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 “把红枣叫进来。”薛贵妃对姑姑吩咐道。 红枣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低着头,微缩着脖子走进来:“娘娘。” 薛贵妃依靠在软枕上,手撑着头,目光阴冷的盯着红枣的脸。 红枣觉得头皮发麻,不敢说话。 “去帮本宫翻碳盆。” “是。” 红枣乖乖走到碳盘旁边,拿起翻碳的铲子把里面的碳翻出来。 薛贵妃的目光一直放在红枣身上:“昨夜,你为何会提起沐琉璃房中有蛇的事情?” 红枣身体一抖,停下动作跪在地上:“奴婢只是想提醒皇上,娘娘床上的蛇是沐姑娘放的。” “是吗?那你是不知道沐琉璃在偏殿中熬药?还是那沐琉璃熬药途中进本宫房内,在你的值守下,把蛇放在了本宫的床上?” 薛贵妃一字一句的问,从榻上下来,慢慢的走到红枣身边,脸上带着笑,把她从地上扶起。 “你是不是,帮了她什么?”薛贵妃握着红枣的手,眼神阴侧侧的看着她。 红枣的肩膀抖动的更加厉害,脸上苍白,几次张嘴想要辩解,却被吓得发不出声音。 薛贵妃的笑容狰狞起来,把红枣往碳盘方向一扯,红枣扒在碳盘之中,脸与烧红的碳触碰,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 薛贵妃心里愤恨极大,手紧紧的按住红枣一会儿才松开,笑意不在狰狞,而是变成一种发泄完的痛快。 她看着红枣脸上的被碳烧伤的痕迹,仿佛看到了正在受难的沐琉璃。 “本宫让你帮本宫烧炭,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摔倒碳盘上了?”薛贵妃把红枣从地上扶起,满意的看着她的脸。 好好的脸蛋,有了如此可怖的伤疤。 红枣强憋的眼泪不让它从眼角划落,被疼得直发抖。 “姑姑,带她下去,找药敷一下。”薛贵妃欣赏了一会儿,对姑姑吩咐道。 姑姑也被吓得不轻,领命带着红枣下去。 沐琉璃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了红枣的惨叫,那声惨叫太过凄咧,沐琉璃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姑姑带着红枣从薛贵妃房中出来。 红枣的脸上有一大的伤疤,遥遥看去,似乎是烫伤,又红又肿,似乎还起了泡。 沐琉璃心中咯噔,脸蛋不自觉抽搐一下,心道这要是不赶紧让冷水敷一下,只怕整张脸都会烂掉。 她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秉承医者仁心,上去询问,又觉得此女脸熟,好像是昨夜提醒她房中也出现蛇的红枣。 心下了然大半,猜测是薛贵妃有意如此,把怒火发泄在红枣身上。 沐琉璃要是现在过去关心,恐怕这宫女的下场只是更惨。 沐琉璃往房中走去,不想再管。 回到房中,看到桌子上放在一个新鲜红润大个的苹果,沐琉璃疑惑上前,发现苹果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沐琉璃把苹果拿在手中掂量掂量,份挺足,应该是个水分充足的苹果。 “姑娘,对不起,我害怕,要和你保持距离了,对不起,青禾。” 字迹清秀,写得少许扭曲。 沐琉璃咬了一口苹果,清脆香甜,应该是精选选过的。 沐琉璃心中暗道青禾傻,要是被人看到她偷偷往自己房子送苹果,还留了这样一张字条,麻烦只会更大,一会儿又觉得她聪明,知道和自己保持距离了。 也好,想起刚才看到红枣的样子,要是青禾和她走近一点,只怕会被薛贵妃的怒火牵连。 沐琉璃吃完苹果,把青禾的字条放在蜡烛上烧掉。 第一百四十六章 薛贵妃叫安乐进宫 苏照璋回到府中,苏璟安立刻出来迎接。 “爹爹,看到娘亲了吗?” 苏照璋眼前闪过沐琉璃的身影,摸着他的脑袋:“看到了。” “娘亲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苏璟安语气忧急的询问,“璟安好久没有和娘亲一起吃饭了。” 苏照璋一愣,有些懊恼,今天进宫,光和裕王聊天了,都没有和沐琉璃说几句话。 不对,是他自己还在生气,不想和沐琉璃说话。 “很快的,我想你娘亲过几天就回来了。”苏照璋轻咳一声答道。 苏璟安失望的低下了头:“又是过几天,到底什么时候。” 安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碟子点心:“璋王哥哥,安乐准备了点点心。” 苏照璋摇了摇头,实在是没有心情,拉着苏璟安往里屋走去。 安乐愣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们走远,这几天她安静了不少,尽量做出一个贤良淑德的样子,就是为了苏照璋可以多看她几眼,想起以前的情分,不要把她赶出府去嫁人。 可无论怎么做都没有用,苏照璋是认真的,已经让人开始帮她物色夫家,前些天还亲自带着她相亲。 安乐站在原地咬牙,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 凭什么?她璋王府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要她离开? 苏璟安牵着苏照璋的手,回头看了安乐一眼:“我想吃娘亲做的点心了。” “爹爹也想。” 两人的谈话远远的传入安乐的耳中,安乐紧紧的握住盘子,心里的不甘越来越强。 以前沐琉璃在府中是这样,现下沐琉璃不在了还是这样,她到底有什么好!可以让璋王哥哥那么惦记?! 安乐回到院子里,把手上的点心随手一扔。 她翻开梳妆台上的柜子,拿出里面薛贵妃托人送来的药包,放在手中看着。 这些东西,她一次也没有用,又不敢扔,只能藏起来。 想起刚才苏璟安回头看他的样子,总觉得后面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安乐把药包握在手中,看着镜子里倒映的脸,抿了抿唇,她不想用在苏照璋身上,但并不代表,她不能用在苏璟安身上。 这个野种,就算和璋王哥哥长得像,也是沐琉璃那个贱人生的,她不想容忍。 落梅从外面走进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安乐,而后转身关住了门。 “怎么了?”安乐把药包放回盒子里,转身问道。 落梅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字条递给她,小声说道:“姑娘,宫里头那位,想要见你。” 安乐勾唇,她等了好几天,要不是苏照璋一直寻着机会让她相亲,她早就进宫找薛贵妃了。 现在薛贵妃让她进宫,肯定会有所安排,安乐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安乐打开字条,里面写着让她今晚进宫,还说已经打点好了她进宫的事宜,不需要她担心。 安乐严肃起来,字条上虽然没有明写,但可以看出,薛贵妃担心她会拒绝进宫的邀请,才会安排的如此详细,她要是想拒绝,找不到任何理由。 她看了一眼放药包的盒子,心中不免有些害怕,自从苏照璋身体好了之后,她没有像以前一样,给苏照璋下药,薛贵妃定是起疑心,找她兴师问罪了。 “姑娘,怎么了?”落梅见安乐脸色不好,担心的问道。 安乐摇了摇头,心中思索着该怎么应付薛贵妃的质问。 …… 冬季的夜晚寒冷的很。 安乐再次装扮着宫女,披着厚厚的披风,在薛贵妃宫中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芷兰宫。 “那是沐姑娘的住所。”领着安乐的姑姑指着沐琉璃的房间说道。 安乐顺着方向望去,沐琉璃房中还点着烛光,人还没有睡。 “沐姑娘住的可好?”安乐咬牙切齿。 姑姑想起沐琉璃来芷兰宫中的这段日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过得好,但又不是那么回事儿,说过得不好,但薛贵妃过得更郁闷。 “说不上好。”姑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自从沐琉璃来之后,薛贵妃脾气越发暴躁,喜怒无常,服侍在她身边的人,包括她这个芷兰宫掌事姑姑,都难免会被薛贵妃的怒吼波及,今天,薛贵妃无缘无故,还把自己身边服侍的宫女按在碳盘之伤,活生生的烧烂了一张脸。 沐琉璃过得好不好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她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 两人进薛贵妃的寝宫,薛贵妃坐在榻上,如墨般的黑色秀发散落在腰间,手上抱着一个暖炉。 “安乐见过娘娘。”安乐跪下行礼。 薛贵妃居高临下的俯视安乐一会儿,才懒洋洋的开口道:“起来吧。” “多谢娘娘。” 屋子里暖气腾起,驱散了安乐身上不少的寒意,但空气中气氛僵硬,安乐低着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近日,璋王身体可好?” 安乐抬头看了薛贵妃一眼,脑中迅速思索该如何回答,薛贵妃如此问,肯定是心中对她有没有对苏照璋下药而起疑了。 “璋王殿下最近身体逐渐康健。”安乐决定如实回答。 “康健?”薛贵妃眼中闪现寒意,冷笑一声,“怎么能康健呢?” 安乐沉了一口气稳住情绪:“安乐…不知。” “不知?!”薛贵妃音调提高。 安乐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安乐,你该不会想当璋王妃想疯了?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安乐不敢。”安乐叩首,“娘娘对安乐的恩情,安乐一直都不敢忘,娘娘的吩咐,安乐也一直如实照做。” “既然照做,苏照璋的身体又如此会逐渐康健?”薛贵妃显然不信安乐所言,“呵,难不成,你又要告诉本宫,璋王府中又出现了一个医术高超的沐琉璃?” 安乐头皮发麻:“璋王为何身体还会逐渐康健,娘娘应该去询问沐琉璃做了什么。” “哦?”薛贵妃眯了眯眼,显然来了兴趣。 姑姑端来沏好的茶水,倒了一杯递给薛贵妃,薛贵妃冷冷一撇,没有接过来。 姑姑只好把茶放在桌子上,退到一边。 第一百四十七章 薛贵妃的威胁 “沐琉璃近日一直在芷兰宫里,能做什么?”薛贵妃质问道。 “安乐像往常一眼,把娘娘给的药下在璋王哥哥素日会点的安眠香里,结果殿下闻了十分难受,一直在打着喷嚏,命人把香换了才好。”安乐硬着头皮编理由,不敢抬头和薛贵妃对视,“安乐把药下在吃食之中,殿下吃了就吐,而后便起疑有毒,安乐怕殿下查到我头上,试着不在下药。” 薛贵妃不答话,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 安乐咬着牙关,心里祈祷薛贵妃相信自己的这套说辞。 薛贵妃把茶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慢悠悠的开口道:“这屋里的取暖可暖和?” 安乐有些不明所以,直起身子答到:“娘娘屋里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这碳烧得驱散了寒意,自然暖和。” “嗯,你帮我本宫翻碳吧。” 安乐看着正在燃烧的碳,答了一声是,起身拿起盘旁边的小铲子,在碳盘里翻起来。 “哦,对了,翻碳的时候要小心点。”薛贵妃笑颜如花,“本宫身边的宫女在翻碳时,不知怎的,就摔了一跤,脸摔进碳盘里,都烧伤了。” 安乐的手抖了抖。 “啧啧,一张如花似玉的好脸,就这样被毁了,当真可惜。” 安乐冷汗淋漓,手几乎要抓不住铲子:“娘娘身边还有如此笨手笨脚之人?” 声线颤抖,牙齿都在轻微打颤。 “嗯,这手脚粗笨之人,心性也不好,明明是本宫的人,却又做着与本宫相违背的事。”薛贵妃看着安乐,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 安乐脚一软,再次跪在地上:“娘娘,奴婢不敢撒谎,那些药…那些药奴婢确实已经给璋王服用了呀!” “那怎么会没用?” “璋王现在每天都会服药,那药是沐琉璃特地微璋王准备的,璋王每次进宫,只要见到了沐琉璃,都会拿些药丸回去。”安乐脑中灵光一闪,一口气说道,“璋王上次带着苏璟安进宫回来之后,身上原本刚中的毒过几天就解开了,而后奴婢在怎么下药都没有用。” 听安乐如此说,薛贵妃心中信了几分,沐琉璃无事总会去御花园逛逛,苏照璋要是下朝没事也会去走走,两人相遇,沐琉璃继续苏照璋看病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沐琉璃有事没事也会去雪雯楼,去那里拿药为苏照璋制作药丸也不是没可能。 “起来吧。” 安乐起身好,战战兢兢的看着薛贵妃:“娘娘,只要沐琉璃在一天,她就会想方设法的为璋王解毒治病,我们的计划永远都不成啊。” 薛贵妃瞪了她一眼:“本宫知道。” 她也没打算继续留在沐琉璃。 “本宫给派人给你的药可有被人发现?” “奴婢藏得很好,无人发现。”安乐看薛贵妃不在怀疑,镇定了许多,“璋王对我极为信任,从不曾怀疑我,要不是那沐琉璃出现,璋王早就死了。” 提起沐琉璃,薛贵妃心中有气,轻哼一声:“沐琉璃早就应该死,要不是她运气足够好,怎么可能还活在今日?” 安乐闻言心中大喜,知道薛贵妃已经决心要沐琉璃死,竟然如此,也不用她多费心思了。 薛贵妃想起沐琉璃有一个孩子,自己多次以那小儿为借口,总能让一向淡漠的沐琉璃着急几分,眼珠子一转,对安乐问道:“竟然无法在对璋王下毒,那就对沐琉璃那个儿子下毒。” 薛贵妃看着安乐,恶狠狠又问了一句:“对付一个小儿,你总不会让本宫失望?” 苏照璋死,对端王登上王位有好处,苏璟安死,则能让沐琉璃痛不欲生。 安乐唇角勾起,心中已经不在有惧意,屈膝盈盈行礼:“自然。” “嗯。”对于这个回到,薛贵妃很满意,“以后,你需要把那小儿的状态也报与本宫,璋王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也要一一报来。” “奴婢遵贵妃娘娘旨意。” “说了这样多,本宫也乏了,姑姑,你送安姑娘回去吧。”薛贵妃揉着太阳穴吩咐道。 姑姑领命,带着安乐往外走。 路上,安乐忍不住好奇:“姑姑,我看贵妃娘娘对沐琉璃火气很大,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姑姑瞥了她一眼:“有些事情,姑娘还是不要清楚那么的好。” 安乐撇撇嘴,不在说话。 经过沐琉璃住的附近时,安乐冷冷的看着那间已经熄火的房间,恨不得冲进去,往沐琉璃身上扎几道。 想到薛贵妃对沐琉璃的杀意,心中又高兴起来,觉得沐琉璃死期将至,感到痛快至极。 安乐回到璋王府时,已经是深夜了。 回到房中,赶紧吩咐落梅烧好热茶,抱着暖手的炭炉坐在凳子上。 “没人发现我不在吧?”安乐问道。 落梅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犹豫。 安乐察觉:“怎么了?” “刚刚王爷身边的黄泉姑娘来问了,说王爷找姑娘有事。” 安乐心里咯噔一声:“然后呢?” “我说姑娘今天受了风寒,早已经歇下,黄泉姑娘便走了。” 安乐扯着落梅的袖子,语气急切:“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姑娘莫急,奴婢看不像,要是真察觉到了什么,早就在屋中候着姑娘,或者在姑娘回府之时就拦着姑娘了。” 安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松了一口气。 但心中还有疑惑重重,苏照璋很少主动找她,何况,上次夜里她再苏照璋房中如此行事,苏照璋更不可能在夜里突然叫她。 总不能是又叫她去相亲吧? 安乐眉头紧锁,心中感到尤为不安,要是苏照璋知道自己是薛贵妃的人,还一直给他下毒,是导致他久病不愈,快要病死的凶手,就更不可能把她留着在璋王府了。 两人相处十多年的感情,定会变成一盘散沙,即使她对苏照璋下毒并非本意,并且在后面从未起过要害他的心思,但毕竟也算骗了苏照璋那么多年。 安乐看向窗外,神思不定,新中华的担忧和害怕深了好几分,她不敢想象苏照璋要是知道她的身份之后的样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思念孙子的皇帝 “安乐病了?” 苏照璋在侍女的服侍下,边穿上朝服边和陈伯聊天。 “是,受了风寒,早上起来发着高烧,说是今日无法听王爷的话,去茶楼面见李公子了。”陈伯把今早安乐侍女和他说得话重复一遍。 “真不是装病?”苏照璋又问了一遍。 “老奴去看了一眼,安乐姑娘确实是发烧了,老奴已经派人叫了大夫。” 苏照璋昨晚让黄泉通知安乐,想和安乐当面聊今天安排了安乐和李家公子的会面的事情,黄泉回禀说,安乐的侍女说安乐受了风寒,苏照璋还不相信,以为安乐在发脾气装病,没想到是真的。 苏照璋眉头微拧:“怎么好端端的中了风寒?是碳火不够吗?” “不会,安乐姑娘院中的碳火是最足的。” 苏照璋已经穿好了朝服:“那怎么会突然中风寒呢?是昨晚出去了吗?” “应该不是,府里守夜的侍卫没有发现安乐姑娘出去。”一旁的黄泉回答。 “陈伯,你今日多送些碳过去。”苏照璋吩咐道,“这也快到年底了,新做一件袄子给她吧,毕竟是快要嫁人的姑娘。” “是,老奴现在就去吩咐。” 上完早朝,苏照璋被皇帝叫到御书房。 御书房内,排着一个棋盘,皇帝手执黑子,面若沉思的看着棋盘。 “儿臣参见父皇。” “嗯,来,过来坐。”皇帝朝苏照璋招手,指了指棋盘对面的位置。 苏照璋依言坐下,目光落在棋盘之中。 原本以为棋局复杂,皇帝正在想破解之法,但棋盘之上所呈现之势并非难破。 苏照璋心中疑惑,问道:“父皇心思不在棋局,是在想什么事情吗?” 皇帝看了苏照璋一眼,罗下手中黑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哎,年底将至咯。” 苏照璋不明所以。 皇帝见苏照璋不懂,身子向前凑近苏照璋:“不知道年底家宴团员之时,朕能不能看见朕的乖孙子坐在左右啊,嗯?” 苏照璋嘴角轻抽,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父皇,不急。” “不急?!” “孩儿的娘亲,不答应嫁给儿臣。” 皇帝撇嘴瞪着苏照璋,食指指着他道:“没用!”把黑子捡起扔回棋盒中,“需不需要朕来下旨?” “不劳烦父皇,琉璃只是感情迟钝,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心中对孩儿的情谊,答应嫁给儿臣。” 皇帝对着回答很是满意,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记得在年底之前搞定。” “儿臣…尽量。” 皇帝吹胡子瞪眼:“是一定!” “儿臣遵旨。”苏照璋抱拳拱手,“只是,现在琉璃不在府中,儿臣还真不好和她培养感情。” 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希望沐琉璃可以快点出宫会璋王府。 皇帝想起薛贵妃宫里的事情,不由得皱其眉头。 联合之前种种,皇帝已经猜到薛贵妃有意要害沐琉璃,还有些事情没有查清楚,沐琉璃竹林遭受刺杀之时也刚有眉目,虽然还没有太多直接证据,但直指薛贵妃指使。 一个小小的医女,怎会惹得堂堂贵妃痛下杀手?但沐琉璃是治好了苏照璋身体的人。 皇帝不蠢,立马就联想到了端王,联想到了党争。 见皇帝迟迟不打答话,以为他在为难,问道:“父皇,薛贵妃病还没有好?” 皇帝反应反应过来:“那倒不是,后天带着朕的孙子来接她出宫吧。” 苏照璋大喜,单膝下跪对着皇帝行礼道:“多谢父皇。” “起来起来。” 苏照璋起身:“为何是后天?” “有些事情,朕需要查实。” 苏照璋隐约猜到是关于沐琉璃竹林刺杀一事情,担忧的问道:“是不是芷兰宫出了什么事?” 皇帝看着苏照璋,犹豫要不要把芷兰宫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想了想,知道也瞒不过,端坐好,思索了一下措辞:“贵妃宫中,前几日出现了一条蛇。” “这天寒地冻,哪来的蛇?”苏照璋茫然不解,又急急的问道,“出现在琉璃宫中?” “出现在贵妃床榻。” 苏照璋松了一口气。 皇帝见此,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嗯?朕的贵妃床上出现了蛇,你很高兴?” 苏照璋知道自己失态,忙解释道:“儿臣不敢,贵妃没事就好。” “合着也就担心自己的媳妇。”皇帝冷哼一声,“但据沐姑娘所说,前阵子,她的床底出现了一条剧毒的银坏蛇。” 苏照璋的表情从放松到担忧着急只是一瞬间,他从凳子猛得站起来:“银环蛇?!” 皇帝很满意苏照璋的情绪转变,甚至还有些得意:“沐姑娘取了蛇胆制药,人没事儿。” 确实是沐琉璃能做出来的事情。 苏照璋再次松了一口气,还是担忧的询问道:“真的没事吗?” “嗯,放心,朕骗你干什么?”皇帝看着苏照璋,“贵妃床榻之上出现蛇之时,便有人怀疑是沐姑娘放的。” “不会的。”苏照璋毫不犹豫的答道,“大冬天的,琉璃那里去弄蛇?” “确实不可能是她,当时沐姑娘奉贵妃之命在后殿熬药。” 苏照璋看皇帝神色,知道皇帝猜到沐琉璃房中的毒蛇是薛贵妃命人放的。 “父皇是在怀疑……”苏照璋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 皇帝不答,也不愿意在多说:“有些事情朕要查明白,你后天带着朕的孙儿进宫接沐姑娘便是。” “可是父皇,要是贵…琉璃又出事了怎么办?” 苏照璋原本想要直言薛贵妃对沐琉璃再次下手怎么办,但又觉得不妥。 皇帝双眼一瞪:“你放心!” 苏照璋悻悻闭嘴。 御书房中一时安静,高公公借机沏茶送了过来。 皇帝端起茶轻抿一口:“璟安最近如何?” “思念娘亲,茶饭不思,人瘦了不少。”苏照璋语气中怨气满满。 皇帝瞪着他:“你怎么当爹的?你小时候朕都没让你饿瘦。” 苏照璋梗着脖子,知道皇帝不会拿他怎么样,答道:“当时母妃和父皇都在儿臣身边,儿臣自然吃好穿好。” 皇帝被呛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放在茶杯无奈道:“行了,朕看了你心烦,下去吧。” “儿臣告退。” 第一百四十九章 和解 苏照璋一出御书房,就往后宫走去。 但后宫并不是皇子可以随意去的地方,加上他的母妃已经不在,他和后宫之中的其他娘娘并不熟悉,贸然进后宫一定会被人诟病。 再者,端王和他不合已久,他想要去芷兰宫看沐琉璃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苏照璋虽然这么想,但去后宫的脚步却不停下。 即使知道沐琉璃没有事情,但还是不放心,得亲眼看看,问一问她到底如何。 思及此,苏照璋心中一针懊恼,早知道就不和沐琉璃闹什么脾气,上次御花园相见应该好好询问她在芷兰宫中过的如何。 对了,御花园。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比前几日暖和了许多,沐琉璃也许又会去御花园散步也说不定,苏照璋脚步一转,往御花园走去。 沐琉璃在宫里待着越来越烦闷,皇帝已经有所怀疑,近日也不好对薛贵妃下手,闲来无事之时,总会到处走走。 尤其是御花园。 当她在御花园中百无聊赖的荡秋千时,就看见苏照璋向她走来。 脚步先是忧急,而后又像是在犹豫什么,缓慢了下来。 要不是苏照璋一定在看着她,沐琉璃还以为他不是来朝她的。 沐琉璃从秋千上下来,注定靠近苏照璋,屈膝欠身行礼:“见过璋王殿下。” 苏照璋嘴唇微张,眉头不满的皱了皱:“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不必如此。” “毕竟是皇宫。”沐琉璃答道。 “你我之间,没必要那么生分。”苏照璋语气不满起来,他一点也不喜欢沐琉璃对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难道就因为上次我说的,你急于和我撇清关系吗?” 苏照璋心中不由得又开始恼怒起来,他不相信沐琉璃真对他半点情谊都没有。 沐琉璃抬眼,不想继续关于上次见面的话题:“殿下是来找我的吗?请问有何事?” 苏照璋想起来找沐琉璃的目的,是为了询问她在芷兰宫里过得如此,深吸一口气稳住内心的情绪,问道:“薛贵妃可有为难你?” “你说呢?”沐琉璃嗤笑一声,“想方设法让我进宫,薛贵妃怎么可能不为难我?” “我听父皇说,你住的屋中出现了一条银环蛇,你可有受伤?”苏照璋目光担忧,已经不见刚才的怒意。 沐琉璃眉眼微动,摇了摇头:“没有,一条蛇而已。” 两人四目相对,沐琉璃心情突然释怀开来。 “走一走吧?”沐琉璃抿唇浅笑,主动邀请道。 苏照璋一愣,随接受了邀请。 沐琉璃这几天心里的郁结和烦闷突然一扫而空,看着走在身边的苏照璋,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那股子异样温暖的情绪再次出现。 “父皇说了,后天让我和璟安接你出宫。”苏照璋说道,“这次,你还想留在后宫吗?” “不想,很早就想回去了。”沐琉璃想都没有直接脱口而出,“很想和你还有璟安一起吃饭。” 苏照璋一愣,目光越发柔和,心里对于沐琉璃还剩下几分的怨怼完全消失。 他的心里也越发肯定,沐琉璃心中是有他的。 “那后天我们一起回府。”他笑道。 冬天的阳光温暖,懒洋洋的晒在人的身上和脸上,十分的舒适宜人。 沐琉璃对于自己内心突然产生的温暖很是诧异,并没有察觉的自己听到苏照璋这句话时,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原本,确实并没有太多想回璋王府的心情,虽然在芷兰宫中过的并不如意,可一心想要找机会报复薛贵妃,便想着如果可以在芷兰宫多留几天也无妨。 但因为苏照璋这句话,沐琉璃突然觉得要不要继续报复薛贵妃已经无所谓了,她现在的确是很想回去的。 “你不生气了吗?”沐琉璃想起上次苏照璋因为她再次拒绝而愤然离去的事。 “还在生气。”苏照璋捕捉到沐琉璃脸上温柔的笑意和眼中的情绪,心情越发好起来,“一直都在生气,但现在又不怎么生气了。” 苏照璋有信心,总有一天,沐琉璃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对不起。”沐琉璃轻叹一声,停下脚步,抬头认真的看着苏照璋,“有些事情无法解释清楚,但的确不应该…随意的撩拨你。” 这句话自从苏照璋上次离去之后,她就很想说了,知道苏照璋对她有意,但自己却不知道保持应有的距离,而次次撩拨,即使并非自己的本意,但她还是清楚,这样做对于苏照璋来说无意于一场欺骗。 这个道理,在每每深夜无梦之时,每次想起苏照璋的脸,才明白的。 苏照璋看了她一会儿,心底思绪万千,眼中笑意顿无:“上次忘了问,你胳膊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他才应该和沐琉璃道歉才对,只顾着自己的情绪,而忘了问她在宫中过得如何,她胳膊上的伤是如何弄的。 沐琉璃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手抚摸上胳膊受伤的地方,已经痊愈。 “上次薛贵妃让我去给她的好友,也就是李夫人看病的路上,遭遇到了埋伏,被箭射中了。”沐琉璃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苏照璋眉头一皱,眼中怒气并显:“果然如此。” 沐琉璃抬眼看着他:“你知道?” “嗯。”苏照璋点头,“这并非小事。” 那辆破旧的马车出现在宫门口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沐琉璃在马车里,他心里很是担心,可也不便进宫找她,便赶紧叫人调查此事,发现了芷兰宫里的三个嬷嬷,和端王府中的几个侍卫,都在那片竹林出现过。 知道是薛贵妃要害沐琉璃时,他当时恨不得举兵攻向芷兰宫,好在,父皇也怀疑此事,逐渐调查,他便可稍稍安心,把自己调查到的,都悄悄透露给父皇。 沐琉璃莞尔一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我担心你。”苏照璋定定的看着沐琉璃开口,“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才想要让你快点出宫,贸然提出让你成为我王妃的请求,但却忽视了你的感受,我才更应该说对不起。” 第一百五十章 苏照璋的幼稚行为 这道歉苏照璋说得真诚,但却有些违心,想起沐琉璃当时的态度,心中还是有些生气。 但听到沐琉璃刚才的道歉,知道她确定可能是无心的。 苏照璋内心又纠结道,这样的事,又怎么可能是无心之失? 沐琉璃心中释怀,看着苏照璋浅浅一笑。 那笑容如同九天寒雪被春日暖阳融化之后,山顶上开出的第一朵花。 苏照璋心里小鹿乱撞,怦怦直跳。 他忍住心里的悸动,没有把那句“那你愿意嫁给我吗”脱口而出。 就这一瞬间,他觉得沐琉璃说不定会答应,但又不敢赌,害怕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次破碎。 不急,不要急,苏照璋心里一遍遍的提醒自己。 两人交谈着再次往前散步,来到了一座凉亭之中。 沐琉璃让苏照璋伸出手:“已经很久没为给你把脉了。” 苏照璋笑着把手递过去,配合的拉开了袖子,露出洁白的手腕。 沐琉璃手指放在苏照璋的脉搏上,原本还有些担心而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脉象平稳,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没有人给你下毒。” 苏照璋眉宇微拧,不解道:“这倒是奇怪了,理应在你不在璋王府的这段时间,抓紧机会才是。” “你是有防备着吗?”沐琉璃问道。 苏照璋摇了摇头:“以前也不是没有防过,但都没有用,这次虽然也有防备,但也不可能对方一点机会都没有。” 沐琉璃凝眉沉思:“会不会是放弃了?” “哼,怎么可能。”苏照璋冷哼一声。 虽然没有证据,但薛贵妃以治病的名义召沐琉璃进宫,苏照璋心中猜测这个一直给自己下毒的人是薛贵妃,也知道自己身边的肯定会薛贵妃的人。 沐琉璃走后,他的饮食起居都由自己信任的人管着,一应都要经过银针试图,就连习惯点的香也让换了。 苏照璋心里也清楚,就算自己再怎么谨慎,薛贵妃都不会善摆干休,肯定会寻找机会让人对他下药,就是自己再怎么防备,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沐琉璃掏出随身带着的银针:“有些毒把脉是察觉不出来的,你忍耐一下,我往你手虎口的穴位扎一针看看。” “嗯。” 沐琉璃把银针扎下去,苏照璋微微拧眉。 “可有不适?” 苏照璋摇了摇头。 沐琉璃把针拔出来细看,针尖没有冒黑,放下心来:“你的确没有中毒,也许对方是有所忌惮。” “你不在我身边,他们顾忌什么?” 沐琉璃闻言脸一红,咳嗽一声:“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计划。” 随机又想到什么,脸色大白:“璟安呢,璟安最近可有不适?” 竟然不会对苏照璋下毒,并不代表对方不会对苏璟安出手。 毕竟现在的苏璟安是苏照璋唯一的子嗣。 苏照璋脸色凝重起来,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想想苏璟安的状态:“府里一切如常,璟安也没什么不适。” “那便好。”沐琉璃松了一口气,又想起裕王,“你最近和裕王可有隔阂?” 见沐琉璃提起裕王,苏照璋神色不悦:“不知为何,裕王最近对我颇有敌意,在朝堂之上偶尔还会和端王一起打压我。” 沐琉璃心道果然。 上次看苏照璋和裕王走在一起,就看出裕王身上的真龙之气明显强与苏照璋,并且隐有攻击之势。 “你问这个干什么?”苏照璋不解。 “上次见你俩走在一起,气氛不对。” 苏照璋瘪瘪嘴:“细想来,当时和裕王争吵了一会儿,内容是关于你的。” “与我有关?”沐琉璃瞪着眼,显然不相信,“怎么会与我有关?” “裕王为人正直,应该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苏照璋眼神发虚的看着沐琉璃,“比如是本王强抢民女,至其未婚先孕,还不负责,迎回王府之后,只知道治病,不给人名分。” 沐琉璃哑然,她还真没有想到,有人会拿她给苏照璋做文章:“就因为如此?” “不单如此。”苏照璋咳嗽几声,嘴角泛起意思讥讽的笑,“当时本王在气头上,和你说话语气不好,裕王便认为,不,或者是有人和裕王说过,本王对你不好之类的话。” “裕王如此关心我做甚?他信了?”沐琉璃茫然不解。 “多半是信了。”苏照璋警告的看着沐琉璃,“你以后离裕王远点。” “从来没近过,”沐琉璃立马答道。 苏照璋满意的点点头,笑道:“那便好。” 沐琉璃望向四周,这附近的景色雅致,她想起上次和裕王散步时,遇到端王和薛贵妃,还有端王说的那些话。 “是端王。”沐琉璃把目光移向苏照璋,“是端王想要离间你和裕王的关系,让裕王一起对付你。” 沐琉璃把那日的事情和端王说的话,以及裕王在雪雯楼对她说得话,大致和苏照璋说了一遍。 苏照璋脸越听越黑:“你和裕王两人还一起散过步?” 对于端王想要让裕王一起对付他这件事,苏照璋心里一直有数,即使沐琉璃不说,他也能猜到。 裕王对沐琉璃和他的事情如此上心,已经让苏照璋十分不满,现在又听到裕王和沐琉璃共同散步的事情,心里更加不爽起来。 陈年醋坛被打翻,苏照璋又加问了一句:“你不是说从来没有和裕王近过吗?” 沐琉璃不满的皱着眉头,没有想到苏照璋在意的会是这个,耐着性子解释道:“裕王邀请,我推脱不得。” 苏照璋抿唇半响,轻哼一声:“你以后离他远点,看见他就走!” 沐琉璃很是无奈,揉着自己的额头道:“见着就走,只怕更会追上来询问。” “装作没看见,直接走。”苏照璋沉声道。 沐琉璃觉得苏照璋颇为幼稚,连忙转移话题:“你回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大夫给璟安看看,我就担心,那些人会对璟安也下药。” 苏照璋正经起来,点了点头,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才相互告别。 没有的注意到的事,一个宫女躲在不远处的假山,见两人离去,才转身离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 青禾被派去冷宫 芷兰宫中,薛贵妃正修剪一只梅花,听完宫女的禀报,手上的动作一顿,剪下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你说的是真的?” “是。”宫女低着头,“奴婢确实在御花园看见沐姑娘和璋王殿下了,沐姑娘正在给璋王殿下把脉,还为璋王殿下扎针。” 薛贵妃眼中寒光一闪,心里想着安乐说得果然没错。 就算把沐琉璃囚禁于宫中,但只要她在一天,可以和苏照璋见面,想要用毒药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苏照璋,就永远不可能。 “她们聊了什么?”薛贵妃冷冷的问道。 “离得太远,奴婢没有听清。” 薛贵妃冷冷一瞥。 “但在他们并肩散步之时,奴婢依稀听见,沐姑娘和璋王殿下说起自己遭到刺杀一事。”宫女又急忙补充道。 啧,薛贵妃闻言皱起眉头,事隔已久,沐琉璃要告状早就已经告诉了苏照璋才对,怎么这时候还提起来,难不成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薛贵妃看着瓶子里插好的梅花,完全没有了兴致。 “娘娘,今日皇上还叫璋王殿下去了御书房谈事情。”那宫女的觑了薛贵妃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 薛贵妃转头看向她,眸子一沉:“苏照璋今日来找沐琉璃,难不成是陛下和他说了什么?!” 宫女抿了抿嘴:“奴婢不知,但璋王殿下从御书房出来之后,的确是想往后宫赶去,只是改变了方向,才去了御花园。” 薛贵妃目光沉沉的看着手中的梅花,没有答话。 她又看向窗外,青禾正在庭前扫雪。 “青禾和沐琉璃关系挺好的呀。”薛贵妃没头没尾的说道。 宫女也看向正在扫雪的青禾:“是,上次青禾被烫伤之时,是沐姑娘给她的药。” 宫女想了想也补充道:“上次娘娘让沐姑娘熬药之时,青禾也开口为沐姑娘讨过衣服。” 姑姑在一旁听了,也补充一句:“熬药事件过后,奴婢曾看到青禾往沐姑娘房里送了东西。” “哦?”薛贵妃眯了眯眼,“送了什么?” “一个苹果。” 薛贵妃唇角勾起,看着窗外的青禾若有所思。 她还想着怎么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现在看到青禾,心里也有了人选。 现下想要诓沐琉璃去什么地方她都会有警惕,要是不想去,肯定也会搬出皇帝这个靠山,但要是她是为了青禾,主动前去,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青禾已经往另一处扫雪,莫名感到身体发寒。 沐琉璃从外面回来,刚上和正在扫雪的青禾四目相对,点了点头,当是打招呼。 青禾对着沐琉璃笑了笑,又开始低头扫雪。 薛贵妃把一切看在眼里,眼中再次闪过寒意。 “明日是蓉贵妃的生辰,裕王会进宫吧?”薛贵妃问道。 姑姑仔细的想了想:“明日确实蓉妃生辰,蓉妃为裕王生母,自然会回宫来给蓉贵妃贺寿。” “那便好。” 枝干上的梅花再次被薛贵妃一刀剪断。 “对了。”薛贵妃再次开口,“黄昏之时,叫青禾帮本宫去冷宫取一样东西。” 瓶子里的梅花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雅致,薛贵妃不太高兴,冷笑一声,对姑姑继续说道:“去冷宫的离云阁。” 离云阁在冷宫深处,鲜少有人,宫中传闻,里面闹鬼魅,宫中以前的宠妃宜贵嫔几日之前死在离云阁中。 “是。”姑姑应下,又问道,“取什么?” “自然是本宫送给宜贵嫔的红玛瑙手串。”薛贵妃似乎想到了什么趣事,唇角勾起,“宜贵嫔作为本宫一起进宫的姐妹,本宫自然需要她一个物件作为念想。” …… 次日。 蓉妃并不受宠,当看在裕王今日赈灾有功的份上,皇帝不像往年只依例给了她妃子该有的礼物,而是赏了比以往更加贵重的礼物,又去她宫里留宿一夜。 沐琉璃一听说蓉妃生辰,就决定一天待在芷兰宫中不乱走。 裕王肯定进宫,要是自己散步时遇上,难免不会再次聊起来,沐琉璃实在不想和裕王多接触,对于裕王谈论的话题没有多大兴趣。 若相见,恐会在再次询问她再璋王府中过得如何。 她直接搬了一条椅子,一张小桌子,在自己房前的空地晒起太阳。 为自己准备了热茶,还把薛贵妃装装样子赏给她的柑橘摆在桌子上,悠哉悠哉的晒起太阳。 今日就算发生什么热闹,都与她无关了。 看着芷兰宫中并不忙碌的太监和宫女,心中暗淡,明日她就要离开这里回璋王府,这样无聊也算有趣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薛贵妃要是知道自己明日安然无恙的离宫,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正想着,一个眼熟的宫女,见四周没什么人,偷偷摸摸的朝沐琉璃走去,沐琉璃心中警惕,想起这个宫女是和青禾交好的林梓。 林梓向她靠近,一副很害怕又担心被人发现的样子,沐琉璃不明所以,只见她装作无意的朝沐琉璃身上扔了一张字条。 沐琉璃手快接住,看了她一眼,林梓眼中带着求助,对她轻微点头示意,而后转身快步走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芷兰宫中的人对她避而不急,唯恐和她多说一句话。 沐琉璃用书当掩体打来字条,看完脸色一变,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跳起。 她镇定一下,稳住情绪,又假装看书一会儿,才装作无趣的进屋,并把凳子椅子一一搬进去。 那字条上写道,青禾昨夜被薛贵妃派去冷宫找东西,现在都没有回来,林梓很是担心,又不敢贸然去找,只能偷偷请求沐琉璃去。 并写了冷宫的位置,交待了离云阁的方位。 沐琉璃心中了然,芷兰宫中青禾算是与她交往最密的人,上次熬药事件,薛贵妃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薛贵妃拿她无可奈何,便对青禾出手,就是为了让她不好受。 想必,芷兰宫中之人也察觉到,和她多接近会被薛贵妃的怒吼殃及,才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沐琉璃把字条藏于袖中,往冷宫方向走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裕王中毒 裕王刚庆祝完蓉妃生日,便从蓉贵妃宫中出来。 一个宫女脚步匆忙的向他走去,脸色十分忧急。 裕王察觉到她要说什么,止步站在原地,等宫女过来。 宫女匆匆行礼:“奴婢见过裕王殿下。” “找本王何事?” 宫女眼中含泪:“求裕王快去救沐姑娘,她被薛贵妃派到冷宫,一夜未归。” 裕王脸色大变,眉宇一拧:“你说什么?!” “奴婢名为青禾,是沐姑娘宫中好友,昨夜薛贵妃让沐姑娘去冷宫为宜贵嫔看病,至今未回,奴婢也不敢多问,听沐姑娘说与裕王殿下算是好友,便冒昧赶来寻殿下帮忙。”宫女欠身行礼,说得无比真诚。 “宜贵嫔可是在冷宫离云阁中?” “是。” 裕王不再询问,沉着脸往冷宫方向走去。 今日天气适宜,不像前几日般寒冷,薛贵妃让人搬出一条藤椅,在芷兰宫的院子中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 现在是未时,太阳最暖最舒服的时辰。 姑姑上前,对着薛贵妃点点头。 薛贵妃笑颜如花,随手拿着一个橘子赏给了姑姑。 她看着太阳的方向心情无比愉悦。 不知道等沐琉璃赶去,裕王是已经死了还是快要死了。 “娘娘,宜贵嫔毕竟已经死了,要是裕王知道…会不会不赶过去?”姑姑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皇宫之中,一个尊贵的皇子怎么会关心冷宫里的废妃是不是还活着?”薛贵妃看着太阳的地方,语气颇为得意,“端王说了,裕王对沐琉璃很是在意,知道对方有难,肯定迫不及待的赶过去。” 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了?” “娘娘放心,都安排好了。” “那便无虑了。” …… 冷宫不愧是冷宫,还未进去,裕王就感受到气温不外面冷了几分。 冷宫门外无人看守,宫门大开。 裕王在门口止步,心中感到奇怪,就是是冷宫,也不可能没人看着,一切都太安静了。 暗叹自己太蠢,不该轻易相信一个小宫女的话,应该先去芷兰宫询问一下别人,再做决定。 万一是个想要陷害他的陷阱,岂不是糟糕了? 被自己脑中闪过的想法一惊,他平日一直善待于人,又有谁会去害他? 况且,那宫女说得真诚,也不像是假话。 裕王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目光不经意扫到里面的地面上有一只翠玉耳环,举步向前不再犹豫。 把翠玉耳环捡起来查看,耳环小巧精致,质地莹润。 他依稀记得曾经看过沐琉璃带过样式差不多的翠玉耳环,但他不敢确定是不是手中这只,他唯恐沐琉璃发现他的心思,不敢细看。 裕王把耳环放在手中,看着冷宫深处,步子再次朝前迈开。 不管是不是,他来都来了,也必须进去看一看。 离云阁因为在冷宫深处,温度更是寒冷,裕王走进去,不由得的打了个寒颤。 “谁呀?”略微沙哑的嗓音从里屋穿来,随后一个嬷嬷打扮的妇女推开了离云阁的门。 嬷嬷上下扫视了裕王一眼,神情慌张的行礼:“奴婢为离云阁掌事嬷嬷,请问是哪位殿下前来?” “嬷嬷,我来这是找一名女子,请问你可有看过?”裕王心里忧急,开门见山道。 嬷嬷眼珠子一转,扬起头对裕王展开笑颜,带着讨好的语气道:“是来过一个姑娘,为宜贵嫔看病,长相貌美,不知是不是殿下要找的?” 裕王面上一喜:“是,她在哪?” “姑娘在里头呢,殿下随奴婢来。”嬷嬷侧身,手伸向离云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裕王心里感到不对劲,来不及多想,便直接走了进去。 嬷嬷跟在后面,关上了门。 “宜贵嫔身体不好,姑娘昨看了一晚上,现在正在里面睡着呢。”嬷嬷边说,便点燃一根蜡烛。 一股甜腻的香味在空中散发,裕王皱眉,习惯性的吸了吸鼻子:“沐姑娘在里面吗?” 说完,裕王感到头脑昏沉,四肢发软,脚步踉跄一下,扶着墙,慢慢的倒在地上,眼前的嬷嬷还保持着先前的笑,样子越来越模糊。 随后感到五脏六腑之中,一股像是被万蚁噬身的痛感袭来,身体不可抑制的抽搐一会,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嬷嬷看了裕王一会儿,眼神冰冷,吹灭了蜡烛。 沐琉璃一踏近冷宫,就觉得很不对劲,太冷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若隐若无的邪气。 这种感觉让沐琉璃十分不舒服。 越往里走,感觉也越是强烈。 到了离云阁,看见一个扫帚正在认真扫地的嬷嬷,地面其实很干净,只有一些落叶。 离云阁种栽着一棵枯黄的树,明明是枯死之像,枝丫上却还有绿黄的树叶。 现在是冬季,这样一棵快死的树上不可能会还有树叶才对。 沐琉璃凝神看着树,那股诡异的气息就是从树里发散出来。 “这位姑娘来这里做什么?”嬷嬷放下扫帚,笑眯眯的询问。 沐琉璃回过神,试探的开口:“我是芷兰宫里的,奉薛贵妃娘娘之命来取东西。” “那是和里面的小宫女一起的?” “是。” 嬷嬷指着离云阁的门:“那姑娘在里面呢。” 沐琉璃盯着嬷嬷的脸,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姑娘怎么了?”嬷嬷见沐琉璃不动,开口问道。 “里面来拿东西的小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 嬷嬷脸上的僵了几分,沉默了一会儿:“昨晚子时。” “那为何现在还不回去?” “姑娘有所不知,离云阁太过冷清,宜贵嫔很喜欢那姑娘,便强留着说了一夜的话。” 沐琉璃不接话,与嬷嬷四目相对,这冷宫安静的很,除了自己和这个嬷嬷,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 她又把目光放在那扇开着的门,里面的家具摆放整齐,没有灰尘,像是有人天天在打扫。 青禾,她已经求证过了,确实不在芷兰宫中。 一阵冷风吹过,几片树叶掉落在沐琉璃眼前。 嬷嬷又重新拿着扫帚扫起来:“姑娘若是不信,自己去看看吧。” 沐琉璃凝神细想,打起了精神:“好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逃出冷宫 离云阁器具摆放的很是整齐,几乎算是一尘不染。 沐琉璃环视一周,喊道:“青禾?” 里屋里面还摆放着一个柜子,似乎听到了沐琉璃的呼唤,柜子里面发出了响声。 沐琉璃心里一惊,忙上前去打开柜子,青禾被反绑着双手,嘴里塞着一块布,脸上苍白,眼中含泪。 她昏迷了一个晚上,刚刚醒来不久,整个人冷得不行,正在瑟瑟发抖。 沐琉璃拿开青禾嘴里的布,青禾眼神惊恐的发着她,哆哆嗦嗦的讲不出一句话。 沐琉璃赶紧把她从柜子里弄出来,解开她的绳子,把青禾抱着怀里,输送神力为她取暖。 门碰的一声被关上。 沐琉璃眼皮一跳看向门的方向,眸子沉了沉。 “姑…姑娘。”青禾声线颤抖,“宜贵嫔死了。” “嗯。” 沐琉璃把青禾横抱起来,往里面走去。 竟然是有人住过,里面应该有床和被子。 果然,一张挂着白色床幔的床出现在眼前里面依稀可见有厚厚的棉被。 沐琉璃把青禾放在床上,想要撤出被子先给她取暖,却看到被子底下,是裕王苍白的脸庞 嘴唇紫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青禾也感觉到了,猛得抱住了沐琉璃,尖叫一声,以为那是宜贵嫔的尸体。 沐琉璃的脸越来越黑,心中隐隐猜到了薛贵妃的计划。 沐琉璃沉思许久,把青禾放下,青禾紧闭闭着眼,死死的抱住沐琉璃不撒手,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沐琉璃看着裕王的脸,脸白如白纸,脸上的血管隐现,唇角的黑色越来越深。 气息微弱,活是还活着,但在没有解药就活不长了。 看来,薛贵妃是想还是裕王嫁祸到她身上,用青禾作为诱饵引诱她来冷宫,恐怕也是以她为诱饵,再引诱裕王来冷宫,裕王在冷宫中毒而死,她的嫌疑就最大。 一是,裕王是来冷宫找她的,第二是,她医术高超,要下毒毒死一个人轻而易举。 真是好手段。 沐琉璃捂住青禾的眼睛,让她别看到裕王的脸,但随即又想到,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在这冷宫之中,知不知道裕王中毒这件事,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薛贵妃也不会放过她。 “姑娘,是宜贵嫔吗?”青禾问道。 沐琉璃松开了手,淡淡的答道:“是裕王。” 青禾猛得睁开眼,不敢相信沐琉璃的话,尖叫道:“怎么可能是裕王?!” 赫然看到裕王的脸,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沐琉璃还在看着裕王的脸沉思着。 她现在神力充足,要是用神力,并非不能帮裕王解毒,但是她不想,薛贵妃的这个局,对她来说并不难破,何不顺水推舟,让裕王就此英年早逝,让苏照璋少一个对手? 只要裕王死了,九五至尊之位,就只属于苏照璋,而端王,也不足为惧。 “怎…怎么办?”青禾扯着沐琉璃的衣角,颤抖的问道。 沐琉璃向前,手搭上裕王的手腕上,想要弄清楚他中得是什么毒,就在触碰到的一瞬间,脑袋一疼,闪现出一段段画面。 裕王身穿龙袍,站在高位之上,脸带慈和的笑容,头顶的天空飘着七彩云光的祥瑞之景。 而后,是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富强繁荣的景象。 那是裕王登基之后才会出现的盛世之景。 沐琉璃呆愣了半响,眼神复杂的看着裕王,如此一代帝王,她又怎能忍心让他消逝? 也许,这就是天意。 她恍然想到,苏照璋也不一定想要皇位,若裕王死了,下一任的帝王未必会成就那样的盛世。 沐琉璃叹了一口气,认真的为裕王把脉,输送一丝神力进去,护住了裕王体内的心脉。 半响,她看向青禾:“青禾,从冷宫出去之后,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璋王,让他来帮忙,璋王现在也许在御花园散步,我在这里为裕王解毒。” 她相信,为了让这个计划看上天衣无缝,并摆脱这个嫌疑,薛贵妃肯定还会有下一步安排,不会那么快就找人来冷宫。 青禾一脸茫然,肩膀还在颤抖着:“怎么出去?” 沐琉璃起身,把青禾从地上扶起,拉着她往外走去,边说道:“薛贵妃之意,应该想要害死裕王,并嫁祸与我,你已经被牵连,薛贵妃肯定不会放过你,为今之计,只有解开裕王身上的毒,并去找璋王帮忙。” 这件屋子的的房门和窗户已经被锁紧,根本就出不去。 青禾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也不蠢,自然也知道薛贵妃的意思,认同沐琉璃的说法。 “可是,我们该怎么出去?又在哪找璋王?” 沐琉璃看着门窗,也清楚就算破了这门,外面肯定也有人看守,贸然出去不可行。 至于去哪里找苏照璋,这个时辰,要是苏照璋没有出宫的话,也许会在御花园散步,但这里距离御花园有些距离,青禾出了冷宫,往御花园走,难免会被发现。 “若出了冷宫,青禾你有把握不被发现去御花园吗?” 青禾仔细的想了想,犹豫的点了点头:“我可以试试,但把握不大。” “好,我们现在分头找出口。” 青禾面入惧色,不想离沐琉璃太远,但还是咬着牙,朝反方向走去。 沐琉璃看青禾不在注意自己,召唤出罗盘,远用罗盘指引找到了最为隐秘的出口。 她往罗盘指引的方向走去,施法破了关紧的窗户,打开窗,发现后面是一块空地,空地旁边是一出高墙,长出了又高又厚的草,罗盘告诉她,草的后面有一道出口。 应该是狗洞。 收起罗盘,叫来青禾,指着这墙道:“这道墙低下应该有一处狗洞,你敢爬过去吗?” 青禾有一瞬间的犹豫,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记住,出去之后,去御花园找璋王。” 也没有再多问,爬上了窗,回头看了沐琉璃一眼:“姑娘,你等着我。” 而后便钻进了草丛,沐琉璃不是很放心,在青禾身上施了一道净身咒和护身咒,让她的在爬出去之后,衣衫和面貌可以洁净,不让人注意到。 万一被薛贵妃的人发现了,也不至于被伤到。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找苏照璋求救 沐琉璃回到床前,坐在裕王身边。 要不是怕神力消耗太多,无法为裕王解毒,她可以直接把青禾用神力输送出去,也不用如此麻烦。 可如果这么做,也容易被国师察觉。 沐琉璃不再多想,把裕王从床上扶起,坐在裕王的背后,手扶着他的背,开始用神力帮裕王治愈。 另一边,御花园中。 苏照璋强留在宫里,缠着皇帝用完了午膳,开始在御花园中散步。 今天是蓉妃生辰,裕王必定进宫,苏照璋担心沐琉璃再次和裕王接触,共同散步,才想着在宫里吃了午膳,等裕王出宫自己再走。 这样,就算沐琉璃真和裕王“无意间”在御花园相见散心,他也能看见跟着。 “王爷,留小世子一个人在家真的好吗?”陈伯语气担忧。 “本王吩咐黄泉看着他,并教他习武,璟安现在肯定也在忙着,还不一定有心思想着本王呢。”苏照璋并不担心,“况且,本王和璟安说了,明天一起接琉璃出宫,他也高兴,不会多想。” 陈伯点点头,不再询问。 “你说,怎么还没有见到琉璃。”苏照璋眼神边走边到处瞄了好久,都没有看见沐琉璃的身影。 “也许沐琉璃在准备明天出宫的事情,想必也没有心情散步。” 苏照璋觉得有道理:“裕王出宫了吗?” “…老奴不清楚。” 陈伯自小看着苏照璋长大,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今天是蓉妃娘娘生辰,王爷竟然都来了,何不去蓉妃娘娘宫里看看?就当是去祝贺。” 苏照璋心中懊恼,暗道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裕王有没有出宫,自己可以去看看啊。 如果裕王不在蓉妃娘娘宫里,又没有再御花园瞧见,多半就是出宫了。 “本王出门急。”苏照璋皱眉,“没有准备贺礼,两手空空贸然去,恐怕会被赶出来。” 陈伯眼睛弯了弯,笑道:“老奴已经帮王爷备好了。” 苏照璋眼前一亮:“当真?!” “老奴不敢欺瞒王爷。” 苏照璋左看右看,也没有看见陈伯手里拿了什么东西,疑惑的问道:“在哪?” 陈伯向后看了看,两个拿着礼盒的小厮上前。 苏照璋很是满意,挥挥手,带着一起往蓉妃的宫里走去。 青禾从冷宫出来,一路走的心惊胆颤,不敢过分低头,又不敢一直抬头,走路又不敢太急,恐被人注意到,被薛贵妃发现。 可是走得慢,又怕耽误事情。 她一直很相信沐琉璃,沐琉璃说苏照璋在御花园,她便相信苏照璋在御花园。 青禾精神高度紧奔着,脚步又急又缓,想象着自己平日走路的样子,不敢露出异样,被人询问。 冷汗已经湿了里衣,凉风吹来,青禾冻得发抖。 “青禾?” 青禾脚步一顿,装做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心里在祈祷着叫她的人可以无视她走开。 可天不遂人愿。那人直接上前挡在了她说身前:“你跑什么?!” 青禾抬头,心中在祈祷着不要是芷兰宫里的人。 “还真是你啊。” 是薛贵妃的贴身宫女小紫。 小紫上下打量着青禾:“娘娘叫你去冷宫取东西,怎么现在才回来?” 听到这句话,青禾稍稍松了一口气,以为小紫不知道实情:“嗯,我现在就准备把东西给娘娘呢,娘娘等了一晚上一定等急了。” 说着,就想越过小紫,装作若无其事的向前走。 小紫一把拉住青禾:“你走错了,那里是御花园的方向,这边才是回芷兰宫的。” 青禾头皮一麻,对着小紫笑道:“我先去御花园逛一逛,在冷宫呆了一晚上,怕得要死,现在还没有缓过神,这个样子见娘娘不好。” 小紫扯着她不让青禾走,硬拉着把她往芷兰宫方向走:“娘娘确实有些急,你还是快送回去吧。” 青禾僵在原地,咬着牙,看着小紫:“要不,小紫姐姐你帮我送回去吧?我去御花园走走就回。” 小紫面目逐渐狰狞,力气加大,声音低沉:“要是我没有看到你,我也不会如此。” 青禾也明白过来,加大反抗,狠狠的瞪着小紫。 这样被拉进芷兰宫,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好在这里只有小紫一人,没有芷兰宫的其他人。 青禾咬咬牙,顺势把小紫猛得一推,但小紫反应很快,借着力把青禾猛拉了一把。 两人都掉落在地上,扭打起来。 小紫死死地钳制住青禾不让她走,青禾拼命挣脱,急得不行。 引得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垂目。 就算这条路的人不多,但这样下去,肯定会引来芷兰宫的人,到时候就糟糕了。 苏照璋和陈伯正好在旁边经过,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小紫和青禾,继续往蓉妃的寝宫走去。 青禾见此,猛得咬了小紫一口,小紫手一松,青禾挣脱,赶紧朝苏照璋走去。 陈伯见此把青禾拦下,青禾不敢大喊,怕惊动到芷兰宫的人,脑中转得极快。 “何事?”陈伯瞪着她。 “请璋王殿下去冷宫离云阁。”青禾紧紧的攥住陈伯的袖子,目光带着深切的祈求,看着苏照璋,“薛贵妃欲图害裕王,嫁祸给沐姑娘,裕王已经身中剧毒,和沐姑娘在冷宫,沐姑娘正为裕王殿下解毒,望璋王殿下快去。” 青禾一口气说完。 苏照璋眸子黑沉,眉头紧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青禾跪在地上,此刻也不再害怕:“奴婢不敢撒谎,愿带璋王殿下去。” “只是。”青禾回头看了小紫一眼,“此人是薛贵妃贴身宫女,望殿下可以先把此女带着,以防她和薛贵妃报信。” 苏照璋盯看了青禾一会儿,看出青禾没有说谎,眼中的担忧和着急尤为真切,递给陈伯一个眼神,陈伯颔首,上前直接把小紫打晕。 他心里也着急起来,裕王中毒,沐琉璃为他解毒,要是那冷宫里有薛贵妃的人,恐怕会趁机对两人下手。 青禾知道苏照璋信了,赶紧起身往前面带路,几乎是小跑着往冷宫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苏照璋到来 另一边,蓉妃宫中。 蓉妃正在喝着汤,欣赏着瓶子里刚插上的红梅。 一个宫女小步向前,微微欠身,道:“娘娘,刚才有人看到裕王殿下去了冷宫。” 蓉妃放下手中汤药,语气疑惑:“他去冷宫做什么?” 宫女左右看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离蓉妃近了几步:“娘娘可知道芷兰宫的一个医女,叫沐琉璃的?” “自然听闻过,怎么?” “奴婢今早看见,裕王殿下从我们这里走后,便去找那个沐姑娘,似乎是沐姑娘把殿下约到冷宫的。” “怎么可能?从未听过裕王和那个女子有过什么交情!”蓉妃横眉怒视,不满宫女如此编排,“一个小小医女相约,裕王怎么可能会去!” “可确实有人看到裕王殿下去了。”那宫女知道惹蓉妃不快,跪在地上,小声的继续说道,“娘娘还是去看一看吧,那沐琉璃毕竟是…璋王的人。” 蓉妃脸色巨变,近来裕王和璋王不睦之事她有听闻,难不成,是璋王欲图加害裕王吗? 蓉妃想了想,觉得确实有可能,起身吩咐道:“走,和本宫去冷宫!” …… 沐琉璃释放神力,也不敢怠慢,让神力在裕王身上游走,帮他清理毒素,并修补已经损伤的经脉。 此毒太过剧烈,没有马上治疗,导致裕王中毒太深。 沐琉璃不敢耽搁,知道拖得过久,越是糟糕,且不说薛贵妃的人会不会进来查看,要是清理解毒的速度赶不上毒素蔓延,裕王恐怕会死去。 沐琉璃几乎是倾尽神力,毫无保留的为裕王解毒。 神力消耗的速度加快,沐琉璃知道,要是这样下去,神力耗尽,神识必定不稳。 所以,只能在心中祈祷,苏照璋快点赶来,在自己神力不足之时,就可以快点得到补充。 离云阁外的那棵树无风自动,树枝摇曳起来,似乎对沐琉璃的神力有所感知。 万物皆有灵,何况是这棵老树在冷宫种植有百年之久,那些无人述说的妃子们日日对它诉苦,早已经有了轻微的神识。 借着沐琉璃的神力,树试着长出几片绿叶。 沐琉璃心中微动,感受到了神力在另一方流失,有东西想要干扰她施展神力,想起外面的那棵有些奇怪的树,唤出罗盘。 罗盘依沐琉璃的意识,飞出窗外,猛得朝树打去,树身一动,落下无数的落叶,停止了吸取沐琉璃神力的想法。 这一分神,沐琉璃神力消耗的更快,神识动荡一下。 全神贯注的神力修复裕王的经脉,沐琉璃感受到毒已经解开了大半,剩下的不足为惧,便回收神力,停下手。 沐琉璃深吸一口气,好在神力还剩下一点,没有耗尽,可以等着苏照璋来。 神力耗尽太快,神思和身体都疲倦至极,神识再次微微震荡,被沐琉璃用剩下的神力稳住。 沐琉璃强撑着身体,把床让给了裕王。 裕王脸色恢复了稍微的红润,嘴唇不在发紫,气色总算正常起来。 沐琉璃放下了心,扶着桌子坐了下来,眼前一黑,扒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这次可以算是迫不得以的解毒修复仅仅花了半个时辰。 沐琉璃实在是累极,没有注意到在罗盘在攻击树的时候,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看守在外的嬷嬷和侍卫一合计,一个决定去告诉薛贵妃,一个进去查看。 嬷嬷以防万一,拿了那根有毒的蜡烛进去,一步步的行得小心翼翼,生怕这是沐琉璃调虎离山的阴谋。 来到里间,看到沐琉璃晕倒在桌上,谨慎的探了探她鼻吸,人还活着但是呼吸微弱,应该没有那么快醒来。 嬷嬷心中疑惑,沐琉璃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她往床上看去,裕王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一点都不像是中毒的人。 嬷嬷心中大骇,惊疑裕王是怎么解毒的,转头看向沐琉璃,眼中带着杀意。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思考是用毒还是用刀解决这屋里正在昏迷的两人。 用毒,是贵妃的计划,但要是沐琉璃也中毒而死,会打乱贵妃接下来的安排。 用刀,也会乱贵妃的安排。 青禾带着苏照璋重返皇宫,离云阁原本关着的门大开。 “这门他们怎么开了?”青禾压着嗓子叫到,觉得是这里看守的人察觉到什么,已经进去像对沐琉璃和裕王动手。 苏照璋脸色大变,也察觉到不对劲,快步朝里走去。 嬷嬷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一起的侍卫,没有多在意,还在举着刀在思索着。 苏照璋进门,看到的画面便是一个老女人拿着刀对着沐琉璃,一脸凶狠。 苏照璋怒发冲冠,快步上前,一角踹在嬷嬷身上,嬷嬷倒地,手上的刀掉落。 她惊讶的看着苏照璋和他后面的青禾,脸色刷白。 苏照璋抱着沐琉璃,发现她只是昏迷,应该没有大碍,便稍稍放下心来。 沉黑的眸子带着彻骨的寒意射向嬷嬷,嬷嬷身体一僵,像是被定住般不敢乱动。 仿佛自己动一下,就会被眼前的人杀死。 沐琉璃感受到熟悉的神力波动,眼皮微动,轻嗯了一声。 苏照璋抱紧了怀人儿,低头心疼的看着沐琉璃。 床上躺在还在昏迷之中的裕王,苏照璋犹豫起来,不知道该直接抱着沐琉璃转身就走,把裕王留在这里,还是该继续待下去,等陈伯叫人来。 沐琉璃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身体冰冷,要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多半会染上风寒。 嬷嬷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不敢说话。 “你,把地上的刀和蜡烛捡起来。”苏照璋声音冰冷,对着青禾吩咐道。 青禾领命,依言把地上的刀和蜡烛捡起。 苏照璋算了算时间,觉得陈伯差不多要带人过来了,便抱起沐琉璃往门外走去。 刚出冷宫门,便和匆匆赶来的蓉妃打了个照面。 蓉妃娘娘表情忧急,身边还跟着几位宫女,她看到苏照璋想问什么,但苏照璋一心只在沐琉璃身上,说了一声“蓉娘娘安”便快步走开。 蓉妃也不理他,直接往离云阁走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次补充神力 苏照璋想把沐琉璃直接带回璋王府,但也知道不行,裕王中毒昏迷,即使真与沐琉璃无关,薛贵妃也肯定会给沐琉璃强扯上关系,要是这时带着沐琉璃离宫,只怕会有更多的麻烦。 苏照章思来想去,皇宫之中,他唯一能去也是最熟悉的地方就是他的母妃,颂贵妃的寝宫。 怀里的沐琉璃状态很不好,苏照璋不再多想,把沐琉璃抱到颂贵妃的寝殿。 好在,这里还是熟悉的一切,没有搬新人居住。 苏照璋把沐琉璃放在床上,让宫女去找太医。 沐琉璃意识已经清醒了大半,睁开眼,正好对上了苏照璋担忧望着她的眼神。 苏照璋嘴唇紧抿,眉头紧皱,漆黑的眸子中是挡也挡不住的担忧,包含的柔情与懊恼。 他在懊恼不应该让沐琉璃来皇宫,也在懊恼为何不早点带她离开。 离云阁中,那个嬷嬷举着匕首,凶狠的对着昏迷不醒沐琉璃的画面历历在目,要是他再晚来一步,结果会如何,他不敢想象。 苏照璋紧握着沐琉璃的手,轻柔的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今天就带你离开。” 沐琉璃回握住苏照璋的手,眼波流转,纠结着要不要再次利用苏照璋体内的神力来补充自己快要枯竭的神力。 如果要,便要再次和苏照璋有亲密的举动,而苏照璋上次在御花园中对她质问的场景还在眼前。 竟然不喜欢苏照璋,不想要成为他的王妃,那她就不应该再次招惹他。 可是,体内的神力已经成枯竭之态,神识不稳,要是再不补充神力,那自己将会陨落。 沐琉璃冰凉的手掌抚摸上苏照璋的脸,复杂的看着他,嘴巴张了张,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决心要重塑神躯,离开这里,便不可能嫁给苏照璋,要是自己再一次主动,又再一次拒绝苏照璋的请求,恐怕这一次,眼前的这个男人会真的再也不理她。 明明知晓对方对自己用情至深,也知晓自己无法回应,却又一次次的撩拨,这个行为,的确无异于欺骗。 沐琉璃神思疲倦至极,体能耗尽之感再次传遍全身。 要是现在还不补充神力,一定会陨落。 她瞪着眼睛看着苏照璋,一滴生理泪水从眼角滑落。 沐琉璃恍惚,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那么在意苏照璋的感受,也在意他会如何对待自己了? 苏照璋心疼的拭去沐琉璃眼角的眼泪:“别怕。” 沐琉璃闭目,脑袋昏昏沉沉,思绪一片杂乱,她知道,现在最正确的选择,是去亲吻苏照璋得到神力,而不是胡思乱想,担心苏照璋的感受。 但仅仅一眼,就陷入了苏照璋温柔的眼眸里,沐琉璃竟然有一丝不忍心。 不忍心继续利用他。 苏照璋不知沐琉璃心中所想,看着沐琉璃轻启的红唇,明明心中和脑中的担忧和后怕没有消退,却没有任何预兆,鬼使神差的吻了下去。 沐琉璃猛得睁眼,没有预料到这个亲吻,呆愣半响,又是源源不断充斥而来的神力,蔓延她的四肢百骸,稳固温润着她的神识。 沐琉璃不再多想,双手环绕上苏照璋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带着太医的宫女见此,默默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金乌逐渐西落,天光变成了橙黄色。 芷兰宫中。 “小紫去哪了?”薛贵妃环视一圈,发现一直服侍在侧的小紫不在屋里,疑惑的问向姑姑。 “小紫姑娘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奴婢也不知道在哪。” 薛贵妃在宫里等的百无聊赖,心中又急又慌,遂把小紫抛出脑外,皱着眉头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一个宫女脚步匆匆的从外而来,连忙对着薛贵妃欠身行礼:“娘娘,蓉妃已经到了离云阁,发现了正在昏迷的裕王。” “好!”薛贵妃从椅子上站起,以为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半。 “只是。”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薛贵妃一眼,“璋王殿下突然出现,带走了沐姑娘,但离开冷宫之时,正巧碰上蓉妃娘娘,脚步匆匆,没有打招呼就带着沐姑娘走了。” 薛贵妃眼中寒光一闪:“也是就说,蓉妃看见了苏照璋带着沐琉璃出冷宫?” “是的。” 薛贵妃脸上兴奋起来,如此更好,裕王在冷宫中中毒昏迷不醒,蓉妃前去寻找,却看见苏照璋带着沐琉璃出来。 如此一来,便也可以把害裕王的罪名同时安插苏照璋身上。 人证物证俱在,看苏照璋和沐琉璃怎么摆脱? 薛贵妃眼珠子一转,眼中的精光未退:“苏照璋带着沐琉璃去哪了?出宫了吗?” “没有,璋王殿下带着沐姑娘去了原颂贵妃娘娘以前的寝宫。” 这倒是聪明,要是直接带着沐琉璃出宫,她更容易给他们安上意图逃脱的罪名。 继续留在宫里,倒像是问心无愧的态度。 可不管如何,谋害裕王的罪名必须安在沐琉璃和苏照璋身上,薛贵妃以为胜券在握,恨不得立刻把沐琉璃跟苏照璋抓起来,告到御前。 她在屋中来回踱步,心里急得不行,但也知晓,整件事情看上与她无关,如果贸然前去,更有嫌疑。 过了不久,宫里的太监禀报蓉妃宫里的掌事姑姑前来。 薛贵妃听闻,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优雅的坐在榻上。 那姑姑恭敬的对着薛贵妃欠身行礼:“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不知道姑姑来我芷兰宫有何事?”薛贵妃装模作样的端起茶轻抿一口。 “奴婢奉我家娘娘之命,来询问贵妃娘娘,沐姑娘在何处?能否让她来我们宫里一趟?”姑姑不卑不亢的回答。 薛贵妃眯了眯眼:“这…沐姑娘一向都在自己房里,只是今天出去散步,还没有回呢。” “那娘娘可知,沐姑娘去了哪里?”姑姑着急起来。 “本宫怎么知晓?”薛贵妃放下茶杯,明知故问,“沐姑娘也是奉陛下旨意来给本宫看病之人,蓉妃找她可有什么事情?”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哪里算打? 姑姑表情为难,眼神闪烁,在思考要不要和薛贵妃说这件事。 薛贵妃心中早已经知晓,只是默默的看着她:“怎么?难不成是蓉妃身体不适吗?” 姑姑连忙点头:“娘娘最近的确身体不适,听闻沐姑娘医术高超,贵妃娘娘在沐姑娘的治疗下身体越发康健,也越发貌美,故此让奴婢前来望娘娘准予沐姑娘来钟萃宫给我们娘娘也瞧一瞧病情。” 薛贵妃听到姑姑这一番话,脸绿了几分,什么叫做在沐琉璃的看护下身体越发康健,也越发貌美?她分明就是被沐琉璃气得寿命都要简短几十年。 薛贵妃微不可查的轻哼一声,装作为难的样子:“蓉妃身体不适,自然应该去太医院找太医,沐姑娘是陛下下旨给本宫看病,本宫也不敢轻易让沐姑娘离开芷兰宫,要沐姑娘去,蓉妃还是去问问陛下的意思。” “这……” “要是没什么事情,姑姑还是请回吧。”薛贵妃直接下了逐客令。 姑姑纠结了半响,一咬牙,跪在地上:“蓉妃娘娘找沐姑娘确有急事,还望贵妃娘娘告知沐姑娘再何处。” 一代王爷被小小医女邀请冷宫相会,而后被陷害昏迷这件事,其实就算告到御前,把事情告诉薛贵妃讨要人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蓉妃向来谨慎,也知晓此事也许并不简单,加上又牵扯到了璋王,就只是想让姑姑试着去芷兰宫找沐琉璃来问一问。 顺便试探试探薛贵妃的态度。 看薛贵妃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晓。 “所为何事?”薛贵妃问道。 姑姑静默半响,下定了决心,把冷宫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薛贵妃心中暗暗一喜,但面上不显,大惊道:“真有此事?” 姑姑还跪在地上:“此事奴婢也亲眼所见,绝无虚言,所以望娘娘帮忙找出沐姑娘,一问清楚。” “事关皇子,兹事体大,本宫自然上心,你且先回去,本宫现在便派人去寻沐琉璃。薛贵妃从榻上站起,严肃的说道。 “是。”姑姑感激对薛贵妃行礼后告退。 人已经走远,见时间差不多了,薛贵妃往外走去:“苏照璋和沐琉璃可还在宫中?” “一直派人看着,应该没有离去。” “好。”薛贵妃面目扭曲起来,“带着人,和本宫去找她们。”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颂贵妃以前居住的宫殿中。 颂贵妃宫中的宫女太监不明原因,一个跪在地上。 青禾看到薛贵妃等人,想要进去通知苏照璋,可薛贵妃脚步极快,她怕被看见,只能躲在远处,隐藏身型。 薛贵妃的目的很明确,往里面的主殿走去。 苏照璋和沐琉璃早已情动,此刻情毕,正在相拥,听到了动静,苏照璋连忙起身,先帮着沐琉璃整理身上的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慌乱的套在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沐琉璃满面通红,神力充盈身体,没有原先的虚弱之感。 而苏照璋心中十分不快,但还是递给沐琉璃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下床帘,让沐姑娘藏在里面。 沐琉璃顺势躺在床上,静观其变。 薛贵妃带人闯入,看见两人虽然穿戴好衣物,但苏照璋衣衫不整,又看见床榻之上,又怎么会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好啊。”薛贵妃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好一个沐琉璃,好一个璋王,在谋害裕王之后,竟然躲在这里行苟且之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照璋脸色暗沉下来,面无表情的整理自己的衣衫,目光冷冷的射向薛贵妃:“娘娘慎言,谋害裕王这样的罪名,可不是随便能说得。” “你们做得,如何不能让人说?!”薛贵妃嗓音尖利,声音高昂,显然是有意让人听到,“事成之后,还在自己母妃宫中行如此之事情,简直不知廉耻!” 苏照璋额间青筋不断凸起,手中紧紧握拳,眼中显露的杀意越来越重,极力忍耐扇贵妃巴掌的冲动。 薛贵妃的姿态得意嚣张至极,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也不惧苏照璋的目光。 “竟然娘娘如此说,那便把裕王叫来,我们一起去御前,让陛下分辨个清楚。” “自然要去。”薛贵妃痛快咬着牙道,仿佛已经看到苏照璋和沐琉璃的死期。 她看了一眼床的方向:“怎么?沐姑娘是承欢太过,起不来了?” 苏照璋眯了眯眼,怒意并起,在快要吞噬理智的一瞬间,被苏照璋强行压制下去。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收了这个女人的嘴。 “娘娘在说什么?”沐琉璃已经整理好头发和衣衫,掀开床帘,脸色发白,装作衣服虚弱至极的样子,“民女昏倒,璋王殿下只是把民女带来休息,娘娘以为是什么?” “哼,你当本宫瞎?”薛贵妃眼神轻蔑,语气更为不屑,“如此情形,当本宫看不出来吗?” “如此情形是何中情形?娘娘还是不要胡说,污蔑皇子这个罪名,可不小。”沐琉璃马上接话,语气讥俏,反讽道,“莫不是娘娘久未乘龙恩,故而十分想念,才会看错什么?” “你!”薛贵妃黑着脸,气得鼻孔冒烟,冲上前,扬起巴掌,对着沐琉璃的脸想要扇下去。 苏照璋眼疾手快,抓住薛贵妃举在半空中的手臂,往旁边用力一摔,薛贵妃身子一倒,身体重重的摔倒地上。 “啊——”薛贵妃痛呼,只感觉手上的骨头在打架。 被苏照璋抓的地方红肿了起来,与地板接触的地方发出阵阵痛意。 薛贵妃一时之间爬不起来,跟在她身边的宫女愣一下才反应过来把薛贵妃从地上扶起。 薛贵妃头上的发饰脱落,头发凌乱的遮盖了半边脸,因疼痛而眼中含泪,眼睛发红,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苏照璋和沐琉璃。 她摔的不轻,在宫女搀扶下双腿都直不起来,双拳紧握,胸口不断起伏:“你敢打我!” 苏照璋嘴角上扬至一个带着寒气的笑意:“娘娘还真是不了解本王,这那里算打?” 第一百五十八章 对峙 薛贵妃听到苏照璋这么说,更是气上心头。 “你——好大的胆子,本宫撞破了你们的破事,你还想杀了本宫灭口不成?”薛贵妃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指着苏照璋大喊道。 如今的模样像极了市井好不讲道理的泼妇,哪里还有半点贵妃的仪态。 苏照璋不屑的冷哼一声,已经没有和薛贵妃争吵的兴致,与沐琉璃对视一眼,甩袖上前把她半揉在怀里扶住。 沐琉璃两眼一瞪,那模样娇嗔可爱,苏照璋看着,心情已经好了大半。 “既然贵妃娘娘一定要这样是非不分,满口污言,那就到御前,请陛下裁决,看看娘娘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沐琉璃说道。 说完,也不等薛贵妃有何反应,两人依靠着向外走去。 看苏照璋和沐琉璃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薛贵妃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猛得推开两边的宫女,想要直接向外走,赶到他们面前,却忘记自己腿部受伤,踉跄一步再次跌倒在地上。 苏照璋目光冷冷的扫过外面跪着的宫女和太监,多年以来在战场上积累的气势威压在他们身上,没有人敢说话,甚至没有人敢抬头,胆子小的只能蜷缩的身子瑟瑟发抖。 青禾躲在远处,微微抬头看着向外面走的苏照璋和沐琉璃,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承乾殿。 皇帝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手里拿着一串手串,正在摆玩着上面的珠子,脸色沉沉的看着跪在下面的苏照璋和沐琉璃,以及披头散发,来不及梳妆的薛贵妃。 皇帝心情很烦,最喜欢最心疼的儿子,带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第一次一起出现在他面前,竟然是跪着着,而且和他们一起跪着的,是自己后宫里的贵妃。 他一进来看到这个场面,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脸已经黑沉了下来。 “说吧,什么事情?” “陛下。”薛贵妃想要先发制人。 苏照璋气沉丹田,跪在地上以头枪地,喊道:“请父皇给儿臣做主!” 薛贵妃后半句话硬生生的憋回嗓子里,咬着牙不甘的瞪着苏照璋。 “说。”皇帝的眼眸闪了闪。 “贵妃娘娘污蔑儿臣,说儿臣与琉璃意图毒害裕王。” 皇帝剑眉蹙起,看向薛贵妃:“可有此事?” 薛贵妃跪着向前趴了几步:“臣妾不敢妄言,今蓉妃宫的姑姑来找臣妾,说是沐琉璃约裕王去冷宫相会,蓉妃娘娘担心,前去查看,结果在路上看到璋王抱着沐姑娘出来,而裕王中毒昏迷在冷宫离云阁中,不省人事,钟萃宫的姑姑奉蓉妃之命前来芷兰宫找沐姑娘,臣妾听闻此事之后不敢怠慢,便带着人去寻沐姑娘,发现璋王和沐姑娘竟然在颂贵妃宫……” 薛贵妃咬着牙,装作难以启齿的样子:“在宫行……那苟且之事。” 皇帝的脸更黑了几分。 薛贵妃泪光闪闪:“璋王见臣妾撞破,竟动手殴打臣妾,沐姑娘更是辱骂臣妾。”薛贵妃抽泣着,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皇帝把目光移向苏照璋,苏照璋腰背挺着笔直,眼中无一丝混乱,沐琉璃亦然。 苏照璋对上皇帝的眼神,拱手道:“若裕王真是在冷宫中中毒昏迷,所中之毒还是与儿臣和琉璃有关,儿臣岂会堂而皇之的带琉璃离开冷宫,还是当着蓉妃娘娘的面。” “沐姑娘医术高超,自然是擅毒的,给裕王下毒并非难事,且裕王会去冷宫,是沐姑娘约裕王去的,裕王中毒昏迷与冷宫,就算与璋王殿下无关,也与沐琉璃有关吧?” “娘娘此话诧异,民女与裕王并不相熟,只是点头之交,娘娘怎么言之凿凿的说是民女约裕王去的冷宫?”沐琉璃开口反问,“就算是民女约了,又怎么可能约殿下去冷宫?裕王殿下又为何会来赴约?” 薛贵妃大脑空白了一会儿,显然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直说裕王对沐琉璃有意,有没有证据。 “贵妃,你怎么说?” 薛贵妃反应过来:“这些话,都是蓉妃身边的嬷嬷和臣妾说得,臣妾只是复述而已。” “民女愚钝。”沐琉璃遥看着上座的帝王,“贵妃娘娘一直强调欲裕王殿下是中毒昏迷,若是如此,定是遭人陷害,蓉妃娘娘作为裕王的生母,怎么没有把此事禀报给陛下,却是薛贵妃娘娘拉着民女和璋王殿下来御前说呢?” 薛贵妃面色一白,手不安的攥住了衣裙,心道大意,只想着治沐琉璃和璋王的罪,忘记了蓉妃才是告状的关键人物。 “皇子中毒是大事,本宫一时心急,又在颂贵妃宫中看到你们行那…不堪入目之事,又被你们几番羞辱,心中气愤,当然急得先告诉陛下。”薛贵妃指着沐琉璃急吼道。 沐琉璃故意憋着气,满脸通红,眼中含水,一副忍耐到极致再也忍受不下去的委屈样子:“娘娘!同为女子,你应该知晓清白对于女子来说如何重要!” 薛贵妃被吼得一愣。 “娘娘在颂贵妃宫中,就大喊大叫说这件事情,让多少不知内请的宫女太监听见,现在在陛下面前,你还要如此说吗?!” 沐琉璃紧咬着牙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又倔强又委屈的模样,看得苏照璋无比心疼。 皇帝的脸更加寒冷,看向薛贵妃眼中的多了一层厌恶。 薛贵妃打了一个寒颤,原本之意是想让皇帝对苏照璋和沐琉璃更加厌恶,但如今好像适得其反,她在皇帝眼里,变成了不讲理的。 心中更加怨恨起沐琉璃。 “你在颂贵妃宫里喊了什么?”皇帝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管裕王中毒的事情与苏照璋和沐琉璃有没有关系,也不管薛贵妃说得是不是真的,皇子在皇帝妃子的宫里和与女子行情事,都是丢皇家颜面的事情,对苏照璋的影响更大。 要是被有心之人以讹传讹,加以利用,苏照璋以后也许只能远遁朝堂。 第一百五十九章 青禾上堂 皇帝非常不满,更加不悦薛贵妃的这种行为。 感受到皇帝的怒火,薛贵妃也隐隐想到皇家颜面这一层,跪在地上眼神乱飘,额头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在心中思索着回答。 “臣妾没有说什么,臣妾真是太激动了。” “你说。”皇帝指着沐琉璃。 沐琉璃顿首:“贵妃娘娘所言,民女…难以启齿。” 苏照璋在旁冷哼一声:“娘娘说,本王再谋害裕王之后,心中洋洋得意,不知廉耻的带着琉璃到母妃宫中。” 苏照璋与皇帝对视:“请父皇明鉴,当时琉璃身体寒冷,昏迷不醒,儿臣在后宫之中,最熟悉的地方就是母妃居住的宫殿,只能带着琉璃往母妃宫中去,稍稍暖暖身子。” 皇帝点了点头。 “当时儿臣正在照看琉璃,薛贵妃突然带人闯入,不青红皂白就把暗害三哥的罪名往儿臣和琉璃身上安,其声音之洪亮,姿态之泼辣,倒是没有一点贵妃之仪。”苏照璋斜睨薛贵妃一眼。 “臣妾没有!”薛贵妃重重的磕头。 “至于说儿臣殴打贵妃,这点还请父皇见谅。”苏照璋双手伏地,在地上点了一下头又抬起,“殴打娘娘却为属实,是儿臣太过冲动,但是,世间男子,要是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受如此屈辱,还不为所动,还能称为男子吗?” 皇帝眼中显现出赞扬,心里暗道,不愧是朕的儿子。 沐琉璃把脸别向一边,原本毫无波澜的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耳根微微发烫。 “情难自禁,可以谅解。”皇帝说道。 沐琉璃轻拍心脏,缓缓吐出一口气:“陛下,都这个时辰了,裕王出事也许久了,还不见蓉妃娘娘来,贵妃娘娘一直说是民女给裕王殿下下毒,还请陛下宣蓉妃娘娘一问。” 皇帝向高公公递过去一个眼神:“宣蓉妃。” 高公公领命,退了出去。 殿内一时安静,三人还跪在地上。 皇帝纠结了一会儿,挥挥手:“都起来,赐座。” “谢陛下。” 皇帝在脑中梳理了一遍刚才听到的,眉头一挑,对沐琉璃问道:“沐姑娘,你今日为何会去冷宫离云阁?” “回皇上的话,民女时去冷宫离云阁找青禾,芷兰宫中,青禾算是与民女有恩,两人也算朋友,民女听闻,青禾被薛贵妃派到离云阁宜贵嫔处取东西一夜未归,心中担忧便去看了。” 薛贵妃以为青禾已死,冷笑一声:“沐姑娘还真会编理由,宜贵嫔早已经死了,本宫为何还要让青禾去取东西?” 沐琉璃淡淡的看了薛贵妃一眼,眼底深处尽是鄙夷:“为何要怎么做,得问娘娘自己。” 苏照璋沉思一会儿,也答道:“儿臣之所以会去冷宫找琉璃,便是这名叫青禾的宫女向儿臣求助,当时儿臣拿着礼准备送给容娘娘,路上见青禾与薛贵妃的贴身宫女小紫扭打在一起,青禾见了儿臣,便扯着儿臣,让儿臣去冷宫救琉璃。” 薛贵妃脸色大变,瞳孔聚缩:“不可能!” 反应过大,皇帝目光沉沉的看着薛贵妃:“如何不可能?” 薛贵妃差多把青禾已死这四个字脱口而出,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脸上毫无血色。 如果青禾真的还活着,那这一局,她算是输定了。 “臣妾…臣妾。”薛贵妃再次跪在地上,思索着对策。 “来人。”皇帝叫道。 “在。”一个太监上前。 “去找那个叫青禾的宫女,让她前来面圣。” 太监领命退下,不一会儿又进来,身后跟着青禾。 “奴婢见过陛下,见过贵妃娘娘。”青禾顿首。 “平身,抬起头来。” 薛贵妃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她缓缓转头,看清了青禾的脸,只觉得五雷轰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青禾依言,抬起了头。 “嗯,果然是你。”皇帝点头道,“朕问你,是否以贵妃之命前去冷宫离云阁,找宜贵嫔。” 青禾紧紧的握住拳头,压下心底的紧张和害怕,鼓起勇气与皇帝对视:“是,昨夜,贵妃娘娘叫小紫让我去离云阁,说是从宜贵嫔那里那一串红玛瑙手串,奴婢便去了。” “可有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禾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奴婢去之后,一个嬷嬷领路,结果在离云阁卧床内,看见了宜贵嫔蒙着白布的尸首,奴婢吓坏了,而后脖颈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第二日,才昏昏沉沉的醒来,发现自己被捆绑在柜子里,浑身无力,听到了外面沐姑娘喊奴婢的叫声,奴婢奋力挣扎,沐姑娘才上前解救了奴婢。” 青禾缓了缓气,只觉得这殿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一股极重的威压从头顶蔓延而下,令她的呼吸都不怎么顺畅。 “而后,奴婢和沐姑娘被关在了屋子里,往里走,发现原本放宜贵嫔尸首的地方躺着裕王,裕王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奴婢虽然不懂医药,也知这是中了剧毒的症状。” 青禾碍于头顶的威压,再次叩首:“请陛下不要相信贵妃娘娘所言,沐姑娘绝对没有要害裕王之意。”青禾抬起头,“沐姑娘找到出口,让奴婢去御花园碰碰运气朝璋王殿下,自己留下来给裕王殿下解毒,若不是如此,沐姑娘早已经和奴婢一起走了。” 事已至此,真相也算大白。 薛贵妃不服气,还是想要垂死挣扎:“此话漏洞颇多,这要是本宫所为,为何还要留你性命?” 薛贵妃硬着头皮看向皇帝:“皇上,一个宫女所言并不代表什么,要是那沐琉璃给裕王了下毒药,之所以让这宫女先逃出,就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呢?” 青禾转身,第一次怒视薛贵妃:“沐姑娘在芷兰宫中被贵妃娘娘多次为难,自然谨慎,只因为我与姑娘交好,娘娘便以我为饵引姑娘去冷宫,要不是我回应了姑娘在离云阁喊我的那声呼唤,姑娘又怎么会轻易进去?” 苏照璋眉头一挑,寒气乍现:“多次?” 第一百六十章 尘埃落定 青禾颔首:“每一次都能被沐姑娘化解。” 苏照璋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薛贵妃,眯了眯眼。 高公公上前:“陛下,蓉妃娘娘来了。” “叫进来。” 蓉妃娘娘一脸倦色,眼睛看向殿里的几人,对着皇帝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平身。”皇帝看了一眼薛贵妃,又把目光转移到蓉妃娘娘脸上,“今日是你生辰,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真是难为你了。” 蓉妃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呆愣。 “裕王如何?”皇帝问道。 蓉妃欠了欠身:“臣妾已经叫了太医,太医说裕王中毒,幸好被及时救治,现下并无大碍。” “无大碍便好。”皇帝看着沐琉璃,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沐姑娘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蓉妃转头,也看向沐琉璃:“你就是沐琉璃?” 沐琉璃对着蓉妃屈膝行礼:“民女沐琉璃参见娘娘。” 蓉妃唇角微动,想要询问又似不敢,目光再次转向皇帝。 “你想问沐姑娘什么就问吧。” “多谢陛下。”得到皇帝首肯,蓉妃向沐琉璃问道,“今日,是沐姑娘约裕王去冷宫吗?” “回娘娘的话,不是民女,民女与裕王并不想熟,从未约过殿下去任何地方。”沐琉璃如实回答。 蓉妃眼中还抱有怀疑,别有深意的看向一边的苏照璋,没有答话。 “今日,是有宫中有个宫女告诉臣妾,说是裕王得到沐姑娘想邀,去了冷宫。”蓉妃思考了一会儿,目光扫向地上跪着的薛贵妃,心中也隐隐猜到什么,实话实话道,“现在想来,的确可疑,裕王怎么会应邀沐姑娘的请求,去冷宫呢?想必是有人特意安排了。” 薛贵妃只觉得身体寒冷,整个大殿之中,只有她跪在地上,低着头。 一切的计划都不如她所料,满盘皆输, “裕王昏迷这件事,你怎么不来找朕,告诉朕?” “太医说裕王并无大碍了,臣妾以为夜没什么大事,便没有回禀陛下。”蓉妃垂眼低眉,“陛下公务如此繁忙,如此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朕的儿子中毒了,你说这只是小事?”皇帝心头怒气,直眼圆瞪,“难不成,要等朕的儿子真的出事了,你觉得应该告诉朕?” 蓉妃脸色白起来,跪在地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沐琉璃无语又无奈的看着蓉妃,难怪多年以来不得宠,这么不会说话。 “算了算了,你起来吧。”皇帝头疼的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头疼的很,眼神冷冷瞥向薛贵妃:“贵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没有物证,仅仅凭这些,臣妾不服。”薛贵妃直起身子,“臣妾没有要害裕王的理由,也没有要陷害沐姑娘的理由。” “那民女如何有要害裕王殿下的理由?”沐琉璃反问。 薛贵妃指着苏照璋:“近日朝堂之上,裕王与璋王多有争端,你身为璋王的人,怎么没有理由?” 沐琉璃暗道一声蠢货,看着薛贵妃的眼神中,鄙夷之色更重。 皇帝带着怒气和凉意的声音再次响起:“贵妃对朝堂之事挺清楚的。” 老祖宗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更不能询问政事,薛贵妃此言,算是犯了大忌,彻底激怒了龙颜。 薛贵妃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低头不言,好不容易压制下的恐惧再次蔓延,瑟瑟发抖起来。 苏照璋冷哼一声:“朝堂之上,意见不合是常事,娘娘知道本王和裕王有争端,那更应该知道,本王与端王之间更是意见不合,照娘娘所言,本王都对三哥出手了,怎么不对七哥也出手一次?” 此番言论,让在场的人都联系到了党争。 这是最为忌讳的话题。 皇帝把所有的事情合计起来,假设薛贵妃的计谋成功,裕王被沐琉璃下毒毒死,必然牵扯到璋王,璋王获罪,最大的得益者便是端王。 思及此,皇帝怒不可喝,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往薛贵妃砸去,正中眉心。 薛贵妃咬着牙,忍着痛,任由鲜血从额头留在地上,硬是不敢叫一声。 大殿中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齐声喊道:“陛下息怒。” “陛下明鉴。”薛贵妃又向前跪爬几步,声音中带着哭腔,“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此事为臣妾一人所为,也是臣妾出的主意,与端王无关。” 皇帝一脚把薛贵妃踹开:“你若真爱子,就不会这么做!” 薛贵妃忍着痛,重重的往地上磕头:“此事端王的确毫不知情,请陛下不要迁怒与他。” “他知不知情,受益者都是他。”皇帝冷冷的说道,“他不可能真正无罪。” 薛贵妃的哭腔让皇帝心声厌烦。 “宣旨,即日起,薛氏降为嫔位,囚禁于芷兰宫,每日无论风吹雨打,都得给朕在院中跪满两个时辰,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去,待事情真正查明之后,再做其他处置。” 皇帝不容置疑的命令道:“并罚端王一年俸禄,从六珠亲王降为五珠,以示惩戒。” 沐琉璃抬眼,看着帝王发怒,心中不经对皇帝敬佩起来,妃子犯错,皇子共同受罚,还是如此严重的惩罚,想必日后,这后宫妃子之中,还要想自作主张的为自己孩子作死的妃子,要更加慎重了。 不过,薛贵妃也不算自作主张,这件事情,要没有端王的参与,沐琉璃还真不相信。 “陛下!”薛贵妃扯着皇帝的衣角。 “来人,把薛氏带回芷兰宫!” 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从门外走来,架着薛贵妃就走。 不一会儿,大殿之内安静下来。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喘着粗气,胸口不断起伏,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沉声道:“都下去吧。” “是。”四个人都起身,准备退下。 “沐琉璃和璋王留下。”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 皇帝又吩咐道:“蓉妃,那叫青禾的姑娘你带回去,多照顾一下。” 蓉妃一愣,看了青禾一眼,应承下来,带着青禾一起回宫。 第一百六十一章 赐婚 承德殿中,只剩下皇帝、苏照璋、沐琉璃三人。 “父皇,不知道留我们下来有何事?”苏照璋与沐琉璃对视一眼,问道。 皇帝还在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十分头疼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向沐琉璃问道:“薛贵妃的这个结局沐姑娘还满意吗?” 沐琉璃不明所以,在脑中谨慎的思索:“陛下圣栽,自然是合情合理的,民女哪里敢不满意。” 皇帝少许不悦,剑眉蹙起,看了沐琉璃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在颂贵妃宫中,你们到底有没有……” “父皇!”苏照璋紧张的打断皇帝说话。 皇帝颇为无奈的看着他们,再次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真的,薛贵妃都已经传出去了,其他人自然也听见,对于沐姑娘和你的名声确有不好的影响。” “请陛下无需担忧,民女…不在意。”沐琉璃欠了欠身。 “朕在意!”皇帝呵斥道,目光冷冷下来,“朕在意璋王的名声,沐琉璃你可懂。” 沐琉璃抿唇不答,也知道皇帝的的担忧。 “父皇,是当时儿臣情不自禁,与琉璃无关。”苏照璋对着皇帝拱手低头。 皇帝神思不定的看着两人,再次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心中越发无奈,只是稍许试探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想到苏照璋直接承认了。 沐琉璃眉头微拧,想起刚才在颂贵妃宫中发生的事,不免满脸羞红,把头低了下去,双拳紧紧的攥住袖子,想要借此缓解心中的羞涩。 因为在颂贵妃宫中时,苏照璋百般忍耐拒绝,可她急需补充神力,一次次的主动亲吻,才让苏照璋失去了理智。 其实薛贵妃带人闯进来之前,两人也是差一点进行最后一步。 现在看苏照璋说自己是情不自禁与她无关,沐琉璃不免得心中更加羞恼,恨不得钻一个地缝躲进去。 皇帝见沐琉璃低头垂眼的样子,只当她是害羞,莫名感到稍许欣慰,脸上展颜一笑:“朕都懂,都懂。” 皇帝顺着自己的胡子:“见自己心爱的女子昏迷不醒,心中自然担忧,你们年轻人情不自禁也是人之常情。” 苏照璋小心翼翼的抬眼:“父皇…不生气?” 皇帝笑眯眯的没有接话,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暗,再过半个时辰就要落下宫钥了。 “下不为例。” 苏照璋松了一口气,拉着沐琉璃跪下:“儿臣遵旨。” “起来吧,坐。”皇帝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今日璟安一人在家?” “是,儿臣已经托人照顾他了。” “托谁?”皇帝两眼一瞪。 “黄泉,儿臣的贴身侍卫。” “怎么当爹的?”皇帝拍了一下桌子,“留朕的孙儿一个人在家,现在都不回去?” 苏照璋脸上带笑,心中却嘀咕:这不是你不让我们走吗? 沐琉璃茫然的看看皇帝,又看看苏照璋,听皇帝的语气,似乎已经见过了苏璟安。 苏照璋对沐琉璃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父皇竟然都提起了,儿臣问一句,今晚儿臣能带琉璃一起回去吗?” “不把孩子他娘带回去,还要继续留在朕这里吗?”皇帝瞪了苏照璋一眼,说道。 “多谢父皇!” 皇帝话锋一转,又把目光落在沐琉璃身上:“璟安这孩子,朕很是喜欢,你教导的不错。” “多谢陛下夸奖,这是为人母的本分。”沐琉璃预感到了什么,原本已经舒展的眉宇又开始拧在一起。 “璟安还小,自然需要父母陪伴着一起长大,你如此住在璋王府中,没有名分也不好。”皇帝坐直了身子,目光沉沉的看着沐琉璃,语气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明日朕会正式下旨赐婚,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璋王妃,你需得好好陪伴在璋王身边,为他养儿育女,治理王府。” 沐琉璃抬头,嘴巴张了张想要拒绝,但对上见皇帝的眼神,又把话憋了回去。 铺垫了那么多,这才是皇帝的目的,恐怕是拒绝不了了。 经过今夜,皇帝也看到了苏照璋对沐琉璃的真心,心中也知道沐琉璃之所以没有成为璋王妃,多半的原因是沐琉璃自己不愿意,并多番拒绝。 现在当着苏照璋的面这样说,沐琉璃便没有理由也不好拒绝。 圣旨一下,谁敢抗命? 沐琉璃抿了抿唇,跪在地上,叩首道:“民女…谢陛下赐婚!定当谨记陛下教诲。” 苏照璋在听到皇帝说要赐婚的那刻,就已经紧张起来,期待沐琉璃答应,又怕她会直接抗旨激怒皇帝,脑中也想好了沐琉璃要是拒绝自己该如此在皇帝发怒之下,护着沐琉璃的对策。 见沐琉璃答应,呆愣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璋儿,你不愿意?”皇帝见苏照璋一脸傻样,不满的眯了眯眼。 苏照璋反应过来,嘴角上扬,脸上的笑意这也遮不住,对着皇帝拱手道:“儿臣愿意,儿臣谢父皇赐婚!” 说完,再次叩首。 皇帝的欣慰的笑笑:“朕明日会下旨,让钦天监选一个好的黄道吉日,风风光光的给你们举行婚礼。” “多谢陛下。”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行了。”皇帝起身,把苏照璋和沐琉璃从地上扶起,拍拍他们的肩膀,“经过这一天,你们小俩口也累了,快回去,别让朕的孙儿担心。” “是,儿臣告退。”苏照璋牵沐琉璃的手,退到门前。 皇帝又像似了想到了什么:“等一等。” 他解开腰间随身携带的玉佩,放在手中掂量掂量,递给苏照璋,道:“这是朕给璟安的礼物,帮朕拿给他,就说爷爷很想他,让他常来宫中找朕玩。” 苏照璋犹豫:“父皇,这是您一直带着着九龙玉佩,给璟安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皇帝直接把玉佩放在苏照璋手中,“明日璟安也算是朕名正言顺的皇孙了,这玉佩是朕这个当祖父的送他的礼物,怎么不行?” 皇帝别有深意的看了沐琉璃一眼。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回府 沐琉璃颔首:“如此,民女便先在在此替璟安谢过陛下。” “嗯,走吧。”皇帝满意的挥挥手。 马车上。 沐琉璃与苏照璋相对无言,沐琉璃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其实嫁给苏照璋也好,沐琉璃看着苏照璋的笑脸,暗自思忖着,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苏照璋身边,借用他的神力修炼,也不用担心神力枯竭。 待自己修为稳定,解决神力外泄的问题之后,再好好和苏照璋商量离开京城,重塑神躯的事,说不定,苏照璋还会帮她一起。 还有,这样也可以更方便查到苏照璋体内有神力的事情。 而且,沐琉璃也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璟安是这具躯体原主孩子的缘故,她越来越放不下苏璟安,就在刚才苏照璋说苏璟安一个人在府中时,她心中十分担忧,担心对苏照璋下毒的人,会趁苏照璋不在,对苏璟安下手。 沐琉璃想,等苏璟安长大之后,再离去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了?”苏照璋见沐琉璃闭口不言,一脸沉思的样子,担忧的问道。 沐琉璃的思索回到现实,看着苏照璋摇了摇头。 苏照璋握拳,眉头微皱,抿了抿唇:“你还是不想嫁给我,对吗?” 沐琉璃一愣。 “是碍于父皇的威压才答应的?” 沐琉璃闭目,仔细的想了想,其实,也不全是,嫁给苏照璋,她的内心对这个决定并不抗拒,也并非无法接受不了。 只是心情十分复杂,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沐琉璃睁眼,与苏照璋四目相对,心中微动,摇了摇头,轻叹道:“不是。”又补充道,“不算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苏照璋松了一口气,这个答案不算坏,甚至对于他来说,是算好的。 他只当是沐琉璃同样是喜欢自己,只是还不明白对自己的感情。 苏照璋试探的伸手,手指划过沐琉璃鬓角的发丝,看沐琉璃没有躲,认真的说道:“也许,是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心。” 苏照璋语气和眼神都温柔至极,带着宠溺和爱意,看得沐琉璃的心脏不由得漏跳了几拍。 沐琉璃垂首,手指在绞玩着帕子,像极了害羞不敢抬头的邻家女孩。 苏照璋内心翻起无限的柔情蜜意,凑上前低着头,趁沐琉璃不备,在她的嘴角轻啄一口,而后,又像是奸计得逞的孩子一眼,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沐琉璃。 沐琉璃毫不客气的,一掌把苏照璋的脸推开,嗔怪道:“别闹。” 苏照璋顺势把沐琉璃的手包在自己手掌之中,坐在沐琉璃身边,眼神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情愫的看着她。 现在是黑夜,马车内只点燃了一只灯笼,发着暖黄色的灯光。 那眼神在灯火之下,不但暧昧至极还太过暴露,一点含蓄的意思都没有。 沐琉璃脸颊发烫,别过脸闭上眼,无视苏照璋的眼神。 但是苏照璋的手掌宽厚温暖,温度越来越高,沐琉璃几番挣脱都挣不开,咬着牙喊了一句:“别这样看我。” 苏照璋不管,又凑上前吻了沐琉璃的脸颊,把头埋在沐琉璃的颈肩,像猫一样蹭了蹭。 他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要不是不允许,他真的很想要把沐琉璃就地解决了。 沐琉璃极其嫌弃的把苏照璋的脑袋推开:“殿下能不能克制点!” 苏照璋咂咂嘴,眨了眨眼。 沐琉璃杏眼一瞪,眼中包含着怒火。 苏照璋怕自己玩得太过,沐琉璃真的会不理他,收了心思,握着沐琉璃的手,乖乖的坐在她身边。 马车一路颠簸向前,车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对了,怎么一直没有看到陈伯?”沐琉璃打破安静。 “他有事情。”苏照璋答道,“放心,陈伯跟了我多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用我说,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你该不会是想要给薛贵妃和端王来个致命一击?” 想起沐琉璃差点出事的场景,以及在承德殿中,听到青禾说的,薛贵妃多次为难沐琉璃的事情,苏照璋眼中的寒光一过:“自然是要的,他们如此伤害你,我自然要他们付出代价。” “有查到什么吗?那次竹林刺杀应该有留下线索。” 苏照璋点点头:“都差不多了,你不用太操心,有结果之后,我会第一个告诉你。” “好。” 马车在璋王府门口停下。 “王爷,姑娘,到了。” 苏照璋先出了马车,被冷风吹着打了一个寒颤。 他在马车下面向沐琉璃伸出手,沐琉璃自然的搭上苏照璋的手,却没有想到苏照璋一把把她拉在怀里,稳稳当当的把沐琉璃从马车上抱下。 “至于吗?”沐琉璃被吓了一跳,黑着脸问道。 苏照璋眼带笑意:“太冷了,怕你冻着。” 也不等沐琉璃反抗,抱着她往府中走去。 小厮见苏照璋回来,急匆匆的向他们走来。 “王爷,你可回来了,小郎君都担心死了,一直在正厅等着呢,怎么劝都不回去,说是一定要等你回来。” 苏照璋和沐琉璃对视一眼。 “放我下来。”沐琉璃叫到。 苏照璋把沐琉璃放下,两个人一起往厅走去。 正厅亮着灯,点燃了取暖的碳盘,苏照璋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大袄子,头上也带着御寒的的帽子,手上抱着暖炉,坐在凳子上,晃悠着小脚。 黄泉和新月站在一旁,脸上的担忧一个比一个中,生怕苏璟安冻着。 “爹爹,娘亲!”看见沐琉璃和苏照璋,苏璟安放在暖炉就向她们跑去。 沐琉璃上前蹲下,接住了苏璟安飞奔而来的拥抱。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苏璟安抱着沐琉璃的脖子,蹭了蹭。 “傻瓜,你不会在房里等爹爹回来吗?”沐琉璃轻捏了一下苏璟安的鼻子。 “我说爹爹怎么那么晚没有回来,原来是去把娘亲偷出来呀。”苏璟安吸吸鼻子,小眼弯弯转向苏照璋,“那我就原谅爹爹那么晚回家好啦。” 第一百六十三章 爷爷是皇帝?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新月也赶到沐琉璃身边,泪眼婆娑。 沐琉璃笑了笑,只能心中无限暖意:“嗯,我回来了。” 苏璟安再次扑倒沐琉璃怀里:“娘亲,璟安真的好想你啊。” 沐琉璃摸着苏璟安的脑袋:“娘亲也很想念璟安,所以就回来了呀。” “嗯,爹爹还诓我说,明天让璟安一起去接娘亲呢,没想到爹爹自己等不及,一个人就去娘亲带回来了。” “爹爹想娘亲想得紧嘛。” 三人边说着,边往沐琉璃居住的云雅轩走去。 云雅轩一切如旧,打扫的很是干净。 新月一脸喜悦,点好了碳盘,又去煮了暖身子的姜茶给沐琉璃等人送去。 喝了茶,三人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寒气尽数退去。 “新月泡的茶越来越好了。”沐琉璃忍不住夸赞道。 新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茶好。” “茶好人也好,才会如此好喝。”沐琉璃笑着继续赞扬。 “多谢姑娘夸奖。” 虽然已经算是深夜,但因为沐琉璃的回归,几人之间没有一个人有困意,还在不知疲倦的聊着。 尤其是苏璟安,小脸红扑扑的,兴奋的问着沐琉璃在宫里的各种事情。 还有苏照璋是如何把沐琉璃从宫里“偷”出来的。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都没有说出实话,编着各种理由哄苏璟安。 苏璟安还是不依不饶:“爹爹很早就进宫了,现在才回来,肯定是把娘亲救出来这个过程太惊险了,没有爹爹说得那么简单吧?” 苏照璋眼珠一转,拿出皇帝給他的九龙玉佩,递到苏璟安面前:“这是宫里你见过那位爷爷送你的礼物。” 苏璟安眼前一亮,接过玉佩放在是奇偶中:“好漂亮呀。” 看了一会儿,又依依不舍递给苏照璋:“这个玉佩一看就知道是个宝贝,还雕着龙,太贵重了,璟安不能收。” “拿着吧。”沐琉璃轻笑一声,“这就是给你的,你就算不要,也要自己去还。” 苏璟安看着沐琉璃:“娘亲,我真的可以拿?” “可以,记得要谢谢送你玉佩的爷爷就好啦。”想到皇帝的赐婚,沐琉璃的脸上的笑容减了几分 “可是那位爷爷在宫里呀,璟安能进宫吗?” “明天爹爹带你去。”苏照璋说道,“所以璟安现在要睡觉了,明天要早起,进宫去谢谢爷爷。” 苏璟安把玉佩拿在手中把玩,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开眼睛惊道:“是这位爷爷帮助爹爹让娘亲提前出来的吗?” 苏照璋还以为苏璟安猜到了皇帝的身份,却没有是这个,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苏璟安和他下棋的爷爷是皇帝,又怕他知道身份之后会有压力。 皇帝也没有嘱咐他要不要告诉苏璟安真相。 但是仔细一想,苏璟安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思及次,苏照璋准备告诉苏璟安真相。 苏璟安眨眨眼,想到了什么,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嘴唇嗫嚅半响,看着苏照璋道:“爹爹,那位老爷爷,该不会是皇帝陛下吧?” 苏照璋顿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爹爹是皇子,你爷爷自然是皇帝陛下。” 苏璟安的嘴半张成了一个“o”型,看了看沐琉璃,又再次转向苏照璋:“和我下棋的爷爷是陛下吗?” 苏照璋再次点头,手指,一下苏璟安的额头,语气颇为无奈:“你觉得除了陛下,还有谁会穿黄色的衣服?” 苏璟安猛得聪凳子上站起:“那我…我和陛下下了棋!” “下棋而已,那你是爷爷。”沐琉璃把苏璟安拉着坐下,“爷爷很喜欢你,才会把这个玉佩送你。” “可是,娘亲。”苏璟安拉着沐琉璃的手,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和不安。 他虽然年纪小,但不是什么都不懂,璋王府中的人大部分对他很和善,可有小部分人只是看着和善,背地里对他和娘亲的敌意很重,究其原因,是因为娘亲在府里无名无份,而他也被人在背后骂小野种。 就算现在他和苏照璋姓“苏”,但只要沐琉璃不是璋王府的王妃,他也不可能是璋王府中真正的小世子。 这些道理,有人和苏璟安说过,苏璟安心里也明白。 所以,苏璟安很担心,担心这样的自己不会得到认可,也担心有人会伤害沐琉璃,担心沐琉璃会伤心难过。 而如果仅仅是苏璟安一个人得到了认可,而沐琉璃没有,苏璟安也知道,娘亲一定会离开。 他不想要娘亲离开自己,如果娘亲离开,苏璟安可以不要爹爹。 因为只有娘亲才是和他最亲的人。 沐琉璃从苏璟安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担忧,捏了捏他的鼻子:“陛下明日会下旨,让娘亲和爹爹成婚。” 苏璟安眨眨眼,眼中的担忧不安立刻消散:“真的吗?!娘亲和爹爹可以真正在一起了吗?” “嗯。”沐琉璃垂眼,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苏照璋上前,把母子俩都揽在怀里:“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在一起,璟安明天就是璋王府名正言顺的小世子啦。” 苏璟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以为苏照璋和沐琉璃只是在哄他,又问了一句:“真的吗?爹爹娘亲没有骗我?” “是真的。”苏照璋拍拍他脑袋,“璟安要是不信,明天和爹爹进宫谢恩之时,自己亲口问问爷爷。” “好!”苏璟安挣脱了苏照璋的怀抱,兴奋的拍手。 “所以今天是爷爷让娘亲回来的吗?”苏璟安又问了一遍。 “是啊是啊,爷爷太想你了,想要找一个理由让进宫陪他玩,所以就找借口,好让璟安进宫。”沐琉璃为了缓解苏璟安心中的紧张,语气轻松的哄道。 “那我明天要好好谢谢爷爷!”苏璟安握住玉佩,坚定的说道。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 “竟然如此,璟安现在应该去睡觉了,明天才能精神饱满的去见爷爷。”苏照璋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久违的三人早餐 “好。”苏璟安点点头,拉着沐琉璃的手,“娘亲我们去睡觉吧,璟安今天晚上要和你睡。” 苏照璋的嘴角抽了抽:“那爹爹咋办?” 苏璟安不明所以:“爹爹回自己房里睡呀?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嗯。”沐琉璃认可的拉起苏璟安的手,往房间走去。 “爹爹也想要和娘亲睡。”苏照璋厚着脸皮,拉起沐琉璃的另一手,跟着他们往房中走去。 沐琉璃毫不留情的一把甩开,两眼一瞪:“自己回房睡。” “爹爹那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和璟安抢娘亲?”苏璟安小眼一皱。 “娘亲是爹爹带回来的,爹爹让娘亲哄爹爹有何不可?”苏照璋不依不挠,对着苏璟安眨眨眼,“或者璟安想不想和爹爹娘亲一起睡?” 苏璟安隐被说动,犹豫的看着沐琉璃,沐琉璃黑着脸,显然没有想到苏照璋怎么不要脸。 “璟安?”苏照璋对着沐琉璃笑了笑,又唤了一句。 苏璟安想通了,牵着沐琉璃的手,看着苏照璋,道:“璟安已经好久没有和娘亲一起睡觉了,璟安现在还是孩子,没有长大,还可以和娘亲睡在一起,等璟安长大,就不可以和娘亲睡一起了。” 苏璟安停顿了一下:“爹爹都要娘亲成亲了,以后肯定是睡在一起的,爹爹就不要和璟安争了嘛。” 是啊,不急于一时,苏照璋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依依不舍的看着沐琉璃:“那好吧,爹爹先回房了,你们早点休息。” 沐琉璃狠狠的瞪了苏照璋一眼,拉着苏璟安回房。 苏照璋在背后目送她们进去,才转身回了自己的云牧轩。 整个过程,嘴角一直上扬,笑意就没有从脸上消退过。 明天赐婚的圣旨一到,沐琉璃就会成为他的妻子,成为这座王府里的女主人,成为他唯一的王妃。 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苏照璋兴趣愉悦的打开了房门,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 “你说什么?”安乐正在梳妆,听到落梅的话猛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沐琉璃安然回府了?” “是啊,刚刚奴婢亲眼看见,璋王殿下和沐姑娘回府了。” “怎么可能呢?薛贵妃怎么可能让沐琉璃安然无恙的回来?她不是应该杀了她吗?”安乐精神恍惚的跌坐在凳子上,“沐琉璃没死,还安然回府了,这府中以后,还有我的出头之日吗?” “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自小和璋王殿下一起长大,这府中怎么就会没有你的立足之日?”落梅安慰道。 “自从沐琉璃来了之后,璋王哥哥眼里只有她,何时把我放在眼里过?”安乐越想越委屈,眼泪不可抑制的夺眶而出。 安乐扒在桌子上,咬牙抽泣一会儿,抬头擦干眼泪,看着落梅道:“无论是薛贵妃还是皇上,都不可能在晚上的时候让沐琉璃出宫,今日可有听说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落梅认真的想了想:“没有,奴婢没有听说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是,就算发生了什么,明日才有消息。”安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原本两边脸颊上鼓鼓的肉,已经扁了下去,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腰,再没有青春活泼的样子,到像级了女鬼。 “璋王殿下回府后,去了云雅阁。”落梅小心翼翼的补充道。 安乐握拳,随后用力的砸到桌上,眼中委屈顿消,只剩下不甘和怨恨:“一回府,就叫璋王哥哥在她那里的过夜吗?!” 透过窗吹进来的冷风把烛光吹的摇曳几下,屋中暗淡下来之后有重新明亮。 “下去吧。”安乐声音冰冷,吩咐道,“明日看看宫中能传出什么消息。” “是。” …… 第二日。 沐琉璃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一夜无梦到天亮,醒来之时,发现苏璟安已经不在身边了。 “姑娘醒啦?”新月面带笑意的挂起窗帘,“小郎君说,看您睡得正香,让我们不要打扰了。” 沐琉璃起身,用侍女备好的热水洗了把脸。 “璟安呢?” “小郎君一早就去找王爷了。” 看来是想要早点进宫找皇帝吧。 洗漱穿戴整理好,沐琉璃走到门前,舒展筋骨伸了个懒腰。 这样精神饱满,神清气爽的状态真是太舒服了! 今日的天空一尘不染,湛蓝的如同一片水晶,万里无云的空中,太阳明媚温暖,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算是难得的好天气。 云牧轩的侍女上前,对着沐琉璃欠身行礼道:“沐姑娘,小郎君和王爷等候多时,让您去云牧轩用膳。” 沐琉璃眨眨眼,内心感到稍许疑惑,以往用膳,他们父子俩都是在云雅阁吃她做的饭食,怎么今日破例了? 沐琉璃肚子正好饿了,跟着侍女来到云牧轩。 云牧轩的亭子里,苏照璋和苏璟安坐在小桌子上,正笑着等她来。 晨间天气凉,苏照璋特地叫人把早餐搬到太阳底下。 “娘亲,快过来!”苏璟安迫不及待的喊道。 沐琉璃坐在两人中间,看着桌子上摆满的吃食,南瓜粥、红枣馒头,胡萝卜蛋煎饼、还有一小碟子的凉菜。 苏照璋为沐琉璃盛了一碗南瓜粥:“尝尝。” 沐琉璃狐疑的看着苏照璋,对方一脸兴奋,一副“你快尝尝好不好吃然后夸我的模样”。 沐琉璃轻抿一口粥,入口香甜而不腻,温度也刚好,点了点头赞扬道:“不错,好喝。” 然后看向苏照璋,苏照璋嘴角上扬,眼睛弯弯像极了得到先生夸奖的小孩。 苏璟安佳夹了一小块胡萝卜蛋煎饼放在沐琉璃嘴边,与苏照璋的模样如出一撤:“娘亲也尝尝这个。” 沐琉璃顺势把煎饼咬着嘴里,嚼了嚼,评价道:“虽香,但略咸,还有,油放多了。” 苏璟安,小脸瘪了下去,有些失落:“好吧。” “都是你们准备的?”沐琉璃问道。 苏照璋和苏璟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是,我和爹爹(璟安)一起做的。” 沐琉璃喝着粥:“粥刚好,不甜不腻。” 苏照璋开心的笑了笑。 “煎饼的话,煎得很完美,但是盐和油放多了。”沐琉璃夹起一块煎饼,放在嘴里,“但是对于璟安这个年龄,能做成这样,已经很棒了。” 苏璟安也扬起了笑脸:“娘亲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又见安乐 “但是甜粥配咸饼的撘配不太行。”沐琉璃说道。 苏璟安为自己打了粥,拿了一块胡萝卜蛋煎饼:“爹爹说小白粥太简单了,要增加点难度。” “又不是不能吃,凑合着吧。”苏照璋轻咳了一声,看着沐琉璃笑道,“下次我注意。” “怎么你们父子俩突然想到做早餐?” 苏璟安喝了一口粥,咂咂嘴:“因为早餐最简单了,晚餐和午餐我和爹爹的水平还不够。” “特地为娘亲做的呀?” “娘亲总是为我和爹爹弄好吃的,我和爹爹早就商量好了,等娘亲从宫里回来,就一起准备早膳给娘亲吃。” 苏照璋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身为男儿,第一次下厨,水平…就这样,没有你做的好吃。” 沐琉璃心中其实很是感动,苏照璋作为王爷,自小锦衣玉食,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下厨,如今竟然为了她而下厨做了吃。 “很好喝。”沐琉璃笑道。 苏璟安轻哼一声,毫不留情的车揭穿道:“爹爹为了学煮粥,浪费了好多的米,烧焦了好几次锅,连厨房里的嬷嬷都忍不住要对爹爹发脾气了,要是再做不好,就太对不起种田的农民伯伯了。” 苏照璋咳嗽一声:“璟安不也是浪费了好多油和蛋,才学会做煎饼的吗?” “璟安学了三次就学会了,可比爹爹好多了。” 沐琉璃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这对父子俩,还是第一次拌嘴,还是因为为她做早餐的事情。 “你今天不用上朝吗?”沐琉璃转移他们的话题,对苏照璋问道。 这个时辰已经算不早了,早朝都快要结束了。 “今天不去没关系,想必父皇也不会说什么。” 沐琉璃想了想,觉得也对,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情,就当是在家好好休息了。 “也不知道今天朝堂之上会发生了什么。”沐琉璃感慨的说了一句。 薛贵妃被降位,端王削了王珠,地位大减,偏偏今日朝堂之上,璋王裕王都不在。 一个在家悠闲悠闲的陪着家人吃着饭。 还有一个要么还在昏迷当中,要么就是身体虚弱无法上朝。 这样的局面,就算没有人说,大臣们也能猜个七八分。 “哼,管他呢,朝堂乱了,也跟我没有关系。”苏照璋冷哼。 沐琉璃复杂的看着苏照璋,心道,你也是天选的王位继承者之一,朝局乱不乱,还真与你会有关系。 “那今天爹爹还要进宫吗?”苏璟安喝完了碗里的粥,问道,“不是说璟安今天要进宫谢恩吗?” 苏照璋想了想,其实进不进宫谢恩都没有什么关系,但他觉得还是得进宫看看才好。 “你要去吗?”苏照璋向沐琉璃问道。 “我就不去了,你带璟安去吧。” 苏照璋应了一声,对苏璟安说道:“吃完饭好好打扮一下,爹爹带你进宫看爷爷。” “好!”苏照璋兴奋的应了一声。 目送苏照璋的马车向皇宫的方向走远,沐琉璃才转身回云雅阁。 她准备回去搬一把藤椅,坐在院子中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来一次虚度光阴。 竟然和苏照璋的婚约是逃不过的,那就先心安理得的受着,反正宣旨的太监还没有来,就先当没有还没有婚约这件事。 在经过金鲤湖的时候,与安乐迎面相撞。 安乐瞪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怨恨。 一看就知道是来找不痛快的。 沐琉璃原本不想理她,直接无视走过去,可安乐执意在站在她面前,微抬着下巴,趾高气扬:“沐姑娘,好久不见。” 沐琉璃眉头微蹙,上下打量着安乐,一段时间没见,安乐身形瘦小了许多,脸颊上面的肉都没有了,隐隐有凹陷下去的样子,眼睛瞪着大,但没有先前那样的明亮。 安乐看她不爽已久,她不在府中这些日子,怎么感觉她过得并不好? “嗯,好久不见,安乐姑娘有事?” “没有,只是许久没有见姑娘了,想来问问姑娘在宫里过得好不好。”安乐仰着头轻哼一声,眼神极为不屑的看着沐琉璃。 沐琉璃眉尾一挑,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安乐的态度和语气更像是在说她在宫里过得不好,特地来嘲笑她的。 “我在宫里自然过得极好。”沐琉璃淡淡的回答。 安乐表情微僵,眼睛在一直在沐琉璃身上的打转。 “安乐姑娘在王府过得可好?”沐琉璃反问。 “沐姑娘不在,我在府里自然过得不错。” “那就好。”沐琉璃向安乐走进,经过安乐旁边的时候斜睨一眼,“我看姑娘消瘦许多,还以为我不在府中,姑娘连饭都吃不下了。” 安乐狠狠的瞪着沐琉璃,冷哼一声:“沐琉璃别以为你安然无恙的回到璋王府了,就可以得意,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走着瞧!” “哦?”沐琉璃一步上前,拦在安乐面前,“安乐姑娘这话说的,倒是我让我疑惑,我不能安然无恙的回府吗?” 安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咬着牙,脸色阴沉下去:“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是奉皇上旨意进宫为贵妃娘娘看病,怎么就不能安让无恙的回来?”看出安乐的不安,沐琉璃不依不饶,继续说道。 安乐后退一步,盯着沐琉璃的眼睛,手中已经冒出了虚汗。 大意了。 沐琉璃挤压在心里的疑惑,接二连三的涌来,为何薛贵妃突然传她进宫,为何明明苏照璋一直在装病,端王却能知晓苏照璋病已经痊愈。 沐琉璃冷冷的看着安乐,步步紧逼:“安乐姑娘是不希望我在宫里过得好,还是一定认为我在宫里过得不好?” 安乐当机立断,嘶吼道:“我自然是希望你在宫里过得不好!你回来干什么?跟我抢璋王哥哥吗?” 说完,安乐的眼泪不争气的往下落。 沐琉璃愣住,安乐这个反应倒是让她打消了一半脑中的念头,苏照璋与她亲近,安乐心里自然不好受,怎么可能会盼她离府这么多还能回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苏璟安第二次进宫 沐琉璃被安乐哭的心烦,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想继续搭理,任由她哭,自己先回了云雅轩。 苏照璋带着苏璟安来到了皇宫。 皇城庄严肃穆,苏璟安拉着苏照璋的手有些不安。 这次的心境和上次来有些许不同,上次急着去见沐琉璃,苏璟安没觉得有什么,这次,是直接来见当今的圣上。 虽然说那是他血缘关系上的爷爷,可苏璟安还紧张。 “没事儿,别怕。”苏照璋宽慰道,“你上次这么和爷爷相处的,这次还怎么样就是了。” 苏璟安的小脸皱在一起,摇了摇头:“爷爷是个慈祥善良的好爷爷,可璟安这次见的是皇帝啊。” “当今圣山就是璟安的爷爷,你不用想太多,更不用太紧张。”苏照璋蹲下,与苏璟安平视,语气缓和的说道。 这句话没什么效果,苏璟安看了苏照璋的眼睛半响,才点了点头。 原本他也是不紧张的,还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爷爷,可是来到皇城之后,却又莫名紧张害怕起来。 至于到底在紧张什么,他自己也形容不出来了。 苏照璋拉着苏璟安继续往里走。 高公公早已经听到了消息,连忙迎接而来,脸上挂着亲近的笑意:“老奴见过璋王殿下,见过小世子。” “高公公多礼了。”苏照璋拱手。 苏璟安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也学着苏照璋对样子:“高公公好。” 高公公脸上笑意更甚:“小世子可还记得老奴。” “璟安记得,上次就是您给璟安装的食盒。” “老奴有幸,让小世子记住了。”高公公眼角的笑纹都打开了。 “公公,陛下在哪?现在可有时间一见?”苏照璋问道。 高公公拱手道:“陛下正在御书房与大臣们商量要事,还请殿下和小世子去御花园等一等,陛下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吃食。” “是上次那个亭子里吗?”苏璟安好奇的问道。 “是的,这边请。” 苏照璋有些不明所以:“本王是来带璟安谢恩,怎么是在御花园里?” “陛下说,怕小世子知道了他的身份紧张,就安排在御花园了。” 苏璟安握紧了苏照璋的手,抬头对苏照璋甜甜一笑。 在御花园中等了一刻钟左右,才看到了皇帝赶来的身影。 皇帝穿着一身黄色的便装,和上次御花园和苏璟安相见如出一撤,眼含笑意,满面春风。 苏照璋带着苏璟安给皇帝行礼:“给陛下请安” 皇帝上前,不管苏照璋,直接上前把苏璟安从地上扶起:“朕的乖孙,地上怎么冷,别跪坏咯。” 苏照璋一脸黑线,不等皇帝的指示,自己站了起来。 侍奉的宫女端来了泡好的热茶,一一放在桌子上,还有一些精致的糕点。 苏璟安看起来有些拘谨,摸着腰间挂着的玉佩不知道该做什么,偷偷的瞄了一眼苏照璋。 “谢恩。”苏照璋吐出两个字。 苏璟安反应过来,再次对着皇帝跪下,依着学到的礼仪叩首道:“璟安谢陛下所赐,愿陛下身体安康,福寿绵长。” 皇帝再次亲手把苏璟安扶起,笑容慈祥:“好孩子,起来起来,跪什么跪什么!爷爷只是送你一个普通的玉佩而已。” 苏照璋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皇帝随身携带的九龙玉佩,进出皇宫畅通无阻,相当于免死金牌,这还叫普通? “谢谢陛下。”苏璟安也笑道。 皇帝眉毛一皱:“这里哪里有陛下,只有爷爷,叫爷爷!” 苏璟安见皇帝的模样和之前第一次见时一样和蔼可亲,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可怕,心中松了一口气,展演笑道:“是,爷爷。” 皇帝喜笑颜开,笑呵呵的拉着苏璟安坐在自己的腿上,摸着他的脑袋越看越喜欢:“今天中午就留在这陪爷爷吃完午膳再回去,璟安喜欢吃什么?” “可是,娘亲一个人在家。”苏璟安有些为难。 苏照璋也在一旁插嘴道:“父皇,以后有机会的,不急于一时。” 沐琉璃刚刚回府,苏照璋还想快点回去对陪陪她。 皇帝脸拉下来,双目圆睁瞪了他一眼,面相苏璟安又是慈祥和蔼的面孔:“璟安竟然想回家陪娘亲吃饭,那爷爷也不勉强,那和爷爷下一盘棋总可以吧?” 苏璟安用力的点点头:“我很早就想好和爷爷一起下棋了,爷爷下得比爹爹下得好多了。” “那是因为爹爹让着你。”苏照璋再次插嘴。 “娘亲不在,爹爹总是想着娘亲,下棋不专心,璟安都下得不过瘾。”苏璟安瘪瘪嘴,继续对皇帝说道,“爷爷可要好好和璟安下哟。” “好好好。” 皇帝把桌子上的吃食退到一边,让人摆好棋盘,爷孙俩相对而坐,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 皇帝落下黑子,头也没抬:“你还坐在这干什么?去到处逛一逛吧。” 苏照璋的目光随着苏璟安的白子落在棋局之中,才反应皇帝是对他说话。 苏照璋假咳嗽一声:“那璟安……” 苏璟安抬头,与皇上对视一眼,又转头向苏照璋道:“爹爹去吧,璟安和爷爷要下好久的棋呢。” 皇帝摸着胡须嘿嘿一笑,颇为得意道:“去吧。” 苏照璋嘴角抽搐了,只得拱手起身离去。 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璟安好好下,到了时间点爹爹没有回来,爷爷会送你的。” “知道啦。”苏璟安头也不抬的应道。 苏照璋在御花园逛了逛,对一直跟着他的太监问道:“裕王昨夜一直待在蓉妃娘娘宫里吗?” “是,裕王昏迷,陛下昨夜还去看过了,听说今早才醒。” “可出宫回去了?” “没有,蓉妃娘娘担心,特请求陛下让裕王店在殿下在其宫里养伤。” 苏照璋点点头,轻嗯一声表示回答,抬脚往蓉妃的钟萃宫走去。 “薛贵妃如何?”路过芷兰宫,苏照璋再次发问。 太监抿唇浅笑:“后宫之中,只有薛嫔了,听说昨夜染上了风寒,现在重病卧床。” 第一百六十七章 看望裕王 苏照璋不屑的冷哼一声:“端王没有去看她?” “有的,端王殿下今早来芷兰宫,现在还没有回去呢。”太监一一如实回答。 “这是在谈论本王呢?”端王脸色阴沉,嘴角弯弯,皮笑肉不笑的从芷兰宫出来,看着眼前的两人。 答话的太监躬着身子,低着头:“奴才见过端王殿下。” 苏照璋笑着拱手道:“七哥好。” “十三弟还真是满面春风啊。”端王眯了眯眼,“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倒也没遇到什么喜事。”苏照璋满脸笑意,“只是王妃从宫中回府,心里难免高兴。” 端王脸色一僵,脸黑了几分:“王妃?” “哦,”苏照璋假装有些不好意思,“父皇今日会下旨,让琉璃成为本王的王妃,说起来,还真要多谢薛贵妃娘娘把琉璃带到芷兰宫,要不然父皇还发现不了琉璃的好。” 苏照璋眉头微蹙,做了一个很为难的表情,捶了捶手:“是本王愚钝了,这后宫之中,那里还有薛贵妃娘娘,只有薛嫔娘娘了,真是口误,还望七哥见谅,本王叫惯了。” 端王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脸上的假笑都要维持不住,几乎是咬着牙道:“那还真是恭喜十三弟喜得王妃了。” 苏照璋脸上笑容不减,拱拱手:“多谢七哥,等成亲那日,给七哥递个喜帖,七哥可会来?” “若十三弟真心邀请,本王自然会来。” 苏照璋眼神寒光乍现,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讥俏的笑意:“琉璃在芷兰宫受薛嫔娘娘招拂良多,本王谨记在心,定会好好报答,自然是真心邀请,就是不知道,七哥到时候能不能来。” 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咬字极重。 两人对视,眼神在虚空中交锋。 “十三弟都如此说了,本王自然能来。”端王冷哼一声。 “那便好。”苏照璋抬头望了一眼芷兰宫的宫牌,“父皇让薛嫔在芷兰宫中禁足忏悔,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外出,本王还以为不能让人探望,没想到七哥就来了,看来父皇,还是心软的。” 端王的脸阴沉的厉害,看着苏照璋的眼中隐含杀气:“父皇对母妃的情谊,自然还是在的。” 端王早期之前,就收到了皇帝削去王珠的旨意,早朝结束之后,便被皇帝叫到御书房说教一顿,他询问薛贵妃之事,更加激怒了皇帝,皇帝瞪着他,放话让他自己去芷兰宫问薛贵妃到底做了什么。 听完薛贵妃说完昨夜之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一出门就看见苏照璋,心情更加不爽,恨不得立刻把苏照璋就地打死。 “是啊,如今,父皇对薛嫔的情谊自然还是有的。”苏照璋目中含着讥讽的笑意,眼底寒意未退,上前拍拍端王的肩膀,“只是以后不知道还在不在,尤其是。” 苏照璋故意停顿了一下,唇角勾起:“查清楚薛嫔做得所有事情之后。” 说完,苏照璋头也不回得找蓉妃的钟萃宫走去。 跟在苏照璋后面的太监对端王微一行礼,也快步跟上。 端王站在原地,回头看着苏照璋的背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气。 “苏照璋,等着瞧,本王到是要看你能得意到几时。”端王一甩袖,往宫外走去。 …… 钟萃宫中。 裕王已经清醒,但是因为体内余毒刚清,身体还是绵软无力,只能依靠在床头,任由蓉妃喂药。 “你自小身体就没有其他皇子好,偏偏这次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往后可怎么办?” 裕王心情烦闷,这样的话,自从他醒来,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不想在继续回应了。 “你说你好好去晦气的地方干什么呀!”见裕王闭嘴不答,蓉妃更加起劲,“母妃生辰之日,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故意让母妃不快活吗?” “母妃!”裕王实在是被碎碎念烦,“孩儿不是故意的,你要孩儿说多少遍?” “竟然不是故意的,你倒是告诉我,好好的去那冷宫干什么?” 裕王闭嘴,他知道,要是和蓉妃说实话,说是为了沐琉璃,那蓉妃更会念叨,他的耳朵这段时间就都会是关于沐琉璃的坏话,别想再清净了。 “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个医女?”蓉妃逼问道。 裕王实属无奈,叹了一口气,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别过脸,小声道:“…不是。” “那你为何去那晦气的地方?” 裕王咬着牙,只能头脑都要炸裂,想直接当着蓉妃的面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但他知道,这样没用,蓉妃只会更变本加厉。 掌事姑姑上前,屈膝欠身道:“娘娘,王爷,璋王殿下来了,说是来看望王爷。” 蓉妃直接拒绝:“不见,说裕王睡了。” “母妃!”裕王忍受不了了,压着嗓子不耐烦的对蓉妃吼了一声。 蓉妃一愣,横眉怒视道:“怎么?本宫说错了吗?你现在像是能见客的样子吗?” 裕王深吸一口气,对着姑姑道:“让璋王进来。” “不行。” 姑姑为难的看着僵持着的母子俩,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娘娘,要不让璋王殿下进来吧。”姑姑也颇觉得薛贵妃无理取闹,好意劝到。 “不行。”蓉妃瞪了姑姑一眼,“谁知道他来找裕王是安了什么心。” “竟然母妃不让十三弟进来,我出去便好。”裕王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蓉妃一把按住他,呵斥道:“你现在不能下床。” “母妃不让十三弟进来,我只能出去。”裕王发力,把蓉妃的手从被子上扒开。 “娘娘,裕王现在体弱受不得气,您就别和他见识了,让璋王殿下进来吧。” 蓉妃继续和裕王僵持,想要借此让裕王放弃。 裕王沉了脸,脸色越发难看,要不是身体还在虚弱之中,他直接想要把蓉妃推开。 蓉妃见裕王脸色,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台,却只能无奈起身,愤愤的看了裕王一会儿,才说道:“让璋王进来!” 姑姑领命,出去叫璋王进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误会解开 苏照璋一进屋,察觉到气氛不对,看了看一旁的蓉妃和裕王的脸色,隐约猜到了几分。 “蓉娘娘安。”苏照璋对着蓉妃行礼道。 蓉妃轻哼一声,没有应答。 苏照璋面色不该,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又淡定的对裕王道:“见过三哥,三哥身体可好些了?” 裕王张嘴欲答,蓉妃在一旁再次冷哼出声:“是好些,如果不是因为那沐琉璃,身体能更好些。” 苏照璋脸色一黑,冷冷的瞥了一眼蓉妃。 裕王满脸尴尬,假装咳嗽一声,对着苏照璋点了一下头:“十三弟,见谅。” 苏照璋收回眼神,心里也不是不理解蓉妃对沐琉璃的恶意,但是依旧不爽,对着裕王宽慰的笑了笑。 “母妃,我和十三弟有话要说,您能先出去吗?” 蓉妃不解,瞪着两人不答话。 裕王皱着眉头,脸上的不悦之色已经十分明显:“竟然如此,十三弟,借一步说话。” 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 蓉妃咬着牙,依旧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裕王和苏照璋,笃定苏照璋会不好意思让裕王下床,定会阻止。 苏照璋偏偏不如蓉妃所愿,也清楚裕王只是装装样子,上前做似要扶着裕王下床:“好的三哥,你慢一点,我扶着你。” 蓉妃见此,双全紧握,猛得从凳子上站起:“不准!” 苏照璋和裕王对视一眼,两人搀扶着,欲往外面走去。 蓉妃上前,强行扯着裕王坐会床上,尤为不满的再次瞪了苏照璋一眼:“你们好好聊,本宫出去便是。” 苏照璋展颜一笑:“好,多谢娘娘,您慢点走。” 蓉妃看向裕王,裕王重新坐回床上,依靠在软枕之上,盖好被子。 蓉妃无奈,只能出去。 裕王强硬的吩咐屋中伺候的宫女出去。 “让十三弟见笑了。”裕王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三哥也不必如此,我来找三哥,要谈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裕王叹了一口气,头疼道:“你是不了解我母妃,她…太喜欢问一些问题了。” “娘娘也是关心三哥。”苏照璋安慰道。 裕王抬头,眼波微动:“沐姑娘怎么样了?” “她很好。”苏照璋想了想,“只是受了些风寒,昨天晚上父皇准许我把她带回府了。” 裕王微愣:“她…想要和你回去?” “自然是想的,璋王府是她的家。” 裕王苦笑:“是这样吗?” 苏照璋见裕王模样,知道他确实对沐琉璃情谊颇重,深吸一口气:“是,我从来没有逼迫过她,也没有伤害过她,三哥放心。” 裕王眼中有些失落,嘴巴张了张,没有接话。 屋中静默半响,气氛尴尬起来。 “三哥,这次我来,也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身体可好?”苏照璋开口打破沉默。 “只是感觉身体疲倦而已,太医说这是解毒之后的体虚之症,并无大碍。” “无碍最好。”苏照璋看着裕王的脸,认真道,“三哥为何会出现在冷宫?” 裕王回视:“你不信她们说的,我是被沐姑娘约去的吗?” 苏照璋眉头微拧:“不相信。” 裕王松了一口气:“昨天是母妃生辰,我从钟萃宫出来之后,有一名自称是青禾的宫女找到我,说沐姑娘被薛贵妃派去冷宫,一夜未回,让我去救她。” “三哥就去了?” “如果是你,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吧?”裕王反问。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织在一起,都不服输的看着对方。 裕王先败下征来:“我在冷宫门口,我也察觉不对劲,但又看见里面有一翠玉耳环,以为是沐姑娘的,便进去了。” “三哥是怎么中毒的?” 裕王揉揉额头的太阳穴,仔细的回想,自己是在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之后晕过去的,便答道:“遇见了一个嬷嬷,那嬷嬷说沐姑娘在离云阁里面休息,我便进去了,那嬷嬷点了一根蜡烛,空中弥漫起了一股甜蜜的味道,我闻了闻,便晕过去了。” 苏照璋凝眉细思,也想起了那个拿着刀指着沐琉璃的嬷嬷,那个嬷嬷之所以想要用刀杀了沐琉璃,也许是知道沐琉璃解开了裕王身上的毒。 “我和沐姑娘没什么。”裕王见苏照璋的样子,以为他误会看什么,“虽然…我想。” “我不是想这个。”苏照璋解释道,“三哥中了毒,是琉璃帮你解开的,这件事,三哥知道吗?” 裕王摇摇头,苦笑一声:“母妃只告诉我,我中毒了,并没有说是沐姑娘解的毒,我还以为是太医。” “是琉璃。”苏照璋强调道,“那个在三哥面前声称是青禾的宫女是假的,真正的青禾也被薛嫔骗到冷宫,做为诱饵,好骗琉璃去冷宫。” 苏照璋还没有说完,裕王已经猜到了,惊道:“薛嫔是想要让我中毒而死,再污蔑是沐姑娘做的?” “是。”苏照璋点点头,“原本琉璃和青禾可以一起逃出冷宫,但因为要给三哥解毒,就留了下来,青禾独自逃出找到了我,我及时赶到,看见一个嬷嬷拿着刀想要杀琉璃。” 想起那个画面,苏照璋眼中寒光一闪。 “那沐姑娘真的没事吗?”裕王语气忧急。 “三哥放心,有我在,她自然没事。” 裕王放下心来。 苏照璋想了想了冷宫中大概事情的经过,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的,对着裕王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三哥,你要是不信,或者还有疑惑,可以问问青禾,真正的青禾,昨晚跟着蓉妃娘娘来到钟萃宫。” 苏照璋认真的看着裕王:“三哥,我知晓你的为人,绝不会轻易对人抱有恶意,如今这局已经解开,你也应该看清楚了,你我之间,这段时间之所以不合颇有争吵,便是有人借琉璃刻意引导,现在你我之间的误会也算是解开了,我在跟三哥保证一遍,我没有做过对不起琉璃的事,也绝不会负她。” 裕王眉宇微拧,思考良久才松了一口气,眉宇舒展开来:“是我太过轻信别人,十三弟,是三哥误会你了。” 苏照璋释然的笑了笑:“也不怪三哥,是我脾气太犟,不愿意好好和三哥说话,才导致三哥误会更深。” 第一百六十九章 和解 两人相视而笑。 “找个时间,我得和沐姑娘好好道谢。”裕王笑道,脸上已经没有苦闷之色,“要是没有十三弟告诉我,我也许永远不知道,是沐姑娘救了我。” “我也得谢谢三哥,如此关心琉璃。” 听苏照璋一直自然亲切的喊沐琉璃的名字,就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裕王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今天和三哥说了那么多,主要的目的就是把话说开,避免以后有心之人又利用事挑拨。”苏照璋补充道。 裕王心中了然:“我知道。” “如今七哥因为薛嫔受罚,被剥了一颗王珠的事,三哥知道吗?” “母妃昨天已经和我说了。”裕王苦笑,“现在想起来,许多事情还真是七弟有意无意的引导挑拨所至。” 裕王眉宇微动,看着苏照璋,叹了一声:“我钟意沐姑娘的事,七弟一眼就看出来了。” “琉璃也知道。”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苏照璋张了张嘴,见裕王的样子又有些不忍,纠结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把皇帝赐婚的事先告诉他。 裕王语气无奈:“我原以为我隐藏的够好。” 苏照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两人默默对视,这次苏照璋先败下阵来。 “竟然事情已经讲清楚,三哥身体也已无大碍,我就先走了。”苏照璋起身,拱手道。 裕王回礼:“十三弟,我母妃向来不会说话,还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她过多计较。” “三哥放心。” 苏照璋离开房内。 依礼,还要和容妃道别。 出了门,容妃正搬着一条躺椅坐在外面,目光盯着门,看出苏照璋出来,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蓉娘娘,多有打扰,十三先告退了。”苏照璋抱拳。 容妃冷冷的看着他,轻哼一声,别过脸。 苏照章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心情很好似的向往走,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娘娘,端王因为薛嫔的事情而被降为五珠亲王的事情,你应该知晓。” 容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有如何?与本宫无关。” “自然与娘娘无关。”苏照璋意味深长的笑道,“就是为了提醒娘娘,最好以薛嫔为鉴,莫要因为自己的言行,而害了三哥。” 容妃愣怔一下,才反应过来,秀眉微蹙:“璋王是在警告本宫什么?” 苏照璋眯了眯眼,静看容妃,道:“娘娘多心了。” 容妃想起自己今日对苏照璋对言行却为不妥,不是个妾妃之位的人该对皇子的态度,但现在也放不下脸和苏照璋道歉,又想着裕王是因为沐琉璃去冷宫才会变成这样,心中更气,仰着头从藤椅上起身,趾高气昂道:“一切事情不都是因为那个叫沐琉璃的医女吗?谁知道这局中,璋王殿下是设局之人还是局中人。” 在一旁的姑姑听到容妃的话,脸色吓得退了去血色,尖着嗓子:“娘娘慎言!” 容妃不管,冷哼一声,向房中走去。 姑姑向苏照璋走了几步,欠了欠身:“殿下还请不要把娘娘的话放在心上,娘娘一向稳重,若不是这次裕王殿下受伤,娘娘也不会如此胡言乱语。” 对于今日的容妃,姑姑很是无语,明明裕王还在昏迷之时,娘娘表现的还算稳重,裕王一醒,脑子怎么就没了呢? “我知道。”苏照璋看着容妃的身影离开视线,才把目光放在姑姑身上,“姑姑如此聪明,应该懂本王的意思?” 姑姑冷汗连连:“自然,奴婢向殿下保证,容妃娘娘不要迁怒沐姑娘,最多…最多也只是嘴上说说。” 苏照璋点点头:“那便好,姑姑好生照顾裕王,本王就先走了。” “殿下慢走。” 到了御花园,皇帝和苏璟安的棋局也进到尾声,黑子白子厮杀惨烈,可以看出,皇帝并没有出全力,但也没有放水,反而在一直引导着苏璟安的白子发展新的攻势。 皇帝是试探苏璟安的实力究竟有多高。 苏璟安手持着黑子,凝眉细细观察的棋局,思考该如何落子,皇帝不急,满脸笑意的看着他:“孩子,可要想好了。” 苏照璋在一旁看的牙酸,皇帝的表情像极了一只正在看戏的老狐狸。 还真是连自己的孙子都算计。 苏璟安沉思片刻,下定决心的把白子落下。 皇帝见此,抚须大笑。 苏璟安的紧锁的眉头舒展,哎了一声:“输了。” “不怪爷爷给你挖坑?”皇帝笑眯眯的看着他。 “那是爷爷厉害,璟安又没有看出来。”苏璟安完全没有输了之后的挫败感,“谢谢爷爷,教导我下棋,这样有意思多了。” “跟爹爹下棋有意思吗?”苏照璋还是觉得开口刷一下存在感。 苏璟安看看苏照璋,眨眨眼,如实道:“跟爷爷下棋比较有意思,爷爷的水平比爹爹高多了。” 皇帝在旁边笑得一脸慈祥。 “时辰也不早了,该回去陪娘亲吃饭了。”苏照璋发言提醒。 皇帝不满得瞪了他一眼。 苏璟安起身:“那爷爷,璟安先走了。” “慢着。”皇帝朝高公公挥挥手,高公公恭敬上前,手里拿着一道圣旨,“这赐婚的旨意是不想要了?” 苏照璋眼前一亮,目光盯着圣旨,拱手道:“要的要的,自然是要的。” “谢谢爷爷!”苏璟安兴奋道。 皇帝摸摸苏璟安的脑袋:“等娘亲爹爹一成亲,璟安可就要常常进宫来给爷爷请安了。” “璟安知道!”苏璟安点头,又道谢了一遍,“谢谢爷爷。” 皇帝又让人准备许多的东西让苏璟安带回去,苏璟安依依不舍的和皇帝又聊了一会儿,才和苏照璋跟皇帝道别。 高公公要去璋王府宣传赐婚的旨意,便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苏璟安一回到璋府,就开心把沐琉璃从房内拉了出来接旨。 沐琉璃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看到高公公熟悉的笑脸之后才意识到什么。 “沐姑娘,好福气呀。”高公公扬了扬手上捧着的圣旨,“沐姑娘,接旨吧。” 第一百七十章 失神落魄的安乐 沐琉璃没有想到那么快,还有点懵,苏璟安扯了她三次,她才反应过来,跟着苏照璋等一众人跪下接旨。 安乐提着裙子跑过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到了高公公亲自来转旨,也跟着跪了下来。 高公公清了清嗓子,打开圣旨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女沐琉璃才貌双全,贤良淑德,恭敬端敏,与璋王苏照璋天造地设,朕与皇后闻之甚悦,特赐予璋王为妃,为璋王府正妃之位,择良辰吉日腊月初三举行大婚,望璋王夫妇二人永结同心,钦此!” “儿臣接旨,深谢父皇隆恩。” “民女接旨。” 二人双双叩首哦,苏照璋举起双手,恭敬的接过高公公手上的圣旨,站了起来。 “大喜大喜,到时候,老奴可得厚着脸皮来找殿下讨杯酒喝。”高公公脸上的笑纹荡漾开来,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公公哪里话,到时候自然得请公公喝酒,还望不要推辞。”苏照璋满面春风。 苏璟安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公公可得留下来喝杯茶再走呀。” “小世子客气了,老奴还得赶着回去伺候皇上,这茶就留着下次老奴来喝酒的时候。”高公公对着三人行礼。 苏照璋和苏璟安一起送高公公出府,沐琉璃跟在后面,看着他们寒暄。 苏照璋一袋银子塞到高公公手里,高公公装作不好意思的推脱,却摸了摸里面的份量,眼中含着的笑意更甚。 “这些钱,是本王给公公的喜钱,公公来传旨辛苦了。”苏照璋说道。 “老奴本分之事,那里谈的来辛苦。” “公公一起见证了娘亲和爹爹在一起的旨意,自然应该收红包。”苏璟安一旁自然的附和道。 高公公喜笑颜开,把钱袋收进了袖袋里:“如此,老奴便祝璋王殿下和璋王妃百年好合,再为小世子生一个讨喜的妹妹。” 苏璟安眨眨眼,听到妹妹两个字高兴的说道:“谢公公吉言,璟安也在这里祝公公身体康健,越活越年轻。” 高公公被苏璟安说得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心中对苏璟安更加喜爱,忍不住又和苏照璋和苏璟安聊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沐琉璃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默契一唱一和,把老太监哄得是越来越开心,脸上一直淡漠的表情有点绷不住,嘴角微微抽搐。 目送高公公走远,苏照璋跟苏璟安回到府中,父子俩对视一眼,再次开心的笑起来。 苏照璋看着站一旁脸色不是十分好看的沐琉璃,嘿嘿的笑了两声。 “娘亲,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欺负我们了!”苏璟安握拳。 沐琉璃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响,开口道:“该吃饭了!” 说着,就转身往云雅阁走去。 安乐听完公公的宣旨,一直处于愣怔的状态中,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被冻住,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着苏照璋三人脸带着笑意,一起往府里走去,又僵硬的转身,看看身边的侍女小厮,所有人的脸上带喜,仿佛这是理所当然,仿佛在璋王府中只有她一人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圣旨已下,已经无法挽回了,她永远都不可能站在苏照璋身边,做这个王府内的女主人。 一家三人的说笑声渐渐走远,安乐眼睛起雾,模糊不清,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如同身处梦境。 “姑娘。”落梅小声的轻唤一声,“我们该回去了。” 安乐懵懵的看着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状态又多失神落魄,艰难的喘了一口气,扶着落梅的手慢慢向自己院子走去。 就算难受,就算想哭,她也不能在这里哭,被别人看到,就是变成一场笑话,失去最后的体面。 可是在回院子的路上,总感觉身边经过的侍女小厮都在看着她,嬉笑的窃窃私语。 这种感觉越强烈,安乐把腰板挺得更直。 回到自己房内,安乐失神的做在屋里,落梅轻轻的关上了门,为安乐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而后站在了安乐身边。 “今日高公公传达圣上旨意,真是给璋王哥哥和沐琉璃赐婚吗?”安乐抬头,眼中带着希翼,看着落梅。 落梅心中不忍,咬着牙点点头:“是赐婚。” 咽了口口水又强调道,“给璋王殿下和…沐姑娘赐婚。” 安乐睫毛颤了颤,紧紧的抿唇又咬唇,终于受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落梅大惊,扶住安乐:“姑娘!” 安乐神情恍惚:“那我算什么?” 这些年她一直生活在璋王府中,以璋王府女主人的姿态自居,刚开始这样也只是试探,可是苏照璋没有表达过不满,也没有制止她,而是笑着摸摸她的头,然后把府中掌管中馈的权力给了她大半。 她便以为,苏照璋默认了她的想法,默认了她是璋王府中的女主人,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璋王府里也没有人管她。 她以为,这段时间,苏照璋想要给她安排婚事只是气话,只要自己表现的乖一点,苏照璋就不会真的把她嫁出去。 她总有一天,会成为这府中的女主人。 可是,今天圣旨一下,安乐才真正意识到,也许自己的想法一直都是妄想,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这些年,她算在干什么? 她算什么? “姑娘,你别太伤心了。”落梅轻拍着安乐的背,“我这就告诉王爷,让他请大夫。” 安乐拉住她,一把擦掉了嘴角的血迹:“不用,我没事。” “姑娘!” “我没事。”安乐拉着落梅,已经冷静下来,“皇上为何会突然赐婚?” 落梅愣了一下:“奴婢不知。” “去查。”安乐缓缓吐出一口气,“去查,宫里最近发生了什么,薛贵妃。”安乐心中闪过不安的念头,眉头微皱,“薛贵妃是不是做了什么,王璋王哥哥昨夜那么晚回府,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落梅见安乐神态恢复正常,放下心来,答了声“是。”退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妹妹怎么来的 苏照璋一直拿着圣旨看着傻乐,足足看了近一刻钟。 苏璟安的也读看好几遍,抓着苏照璋问了许多问题。 最没有热情,最没有兴致的人应该就是沐琉璃了,她看了对面傻乐的父子俩半天,只是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收拾完碗筷的新月回来,眉梢眼角带喜:“王爷和小世子的傻样如出一撤,不愧是父子俩。” “亲父子,可不得一样吗?” 圣旨一下,所有人对苏璟安的称呼都变了,从小郎君变成了小世子。 “姑娘,我得开口喊你王妃了呀。”新月眼睛弯成了月牙,“王妃,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沐琉璃也很不习惯,感觉头疼,对新月摆摆手:“别别,别喊,还不是呢。” “怎么不就是?”苏照璋终于收好了圣旨,乐呵呵的对她们说道,“就是了,给本王喊!” 沐琉璃脸上布满黑线,扶住了额头。 “腊月初三确实是个好日子,黄历也说宜嫁娶、求嗣、祈福。”新月笑道,“只是就还有半个月呢,会不会太赶了。” “不赶。”苏照璋接话道,“越快越好,明天开始准备也来得及。” “是…太快了。”沐琉璃轻叹。 苏照璋看了看沐琉璃,问向苏璟安:“璟安,快吗?” 苏璟安疯狂摇头:“不快不快,太慢了。” 他拿着圣旨向沐琉璃走去:“一点都不快。” 苏照璋满意的点点头。 新月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一家三口如此融洽喜悦的画面,心中无限感慨,只觉得原本因为天气而冷飕飕的院子,温暖了起来。 她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观察着面前一家三口的表情,苏照璋和苏璟安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沐琉璃虽然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但眼神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柔情,如同寒冬里的暖阳。 新月心里暖洋洋的,一切是那么岁月静好,要是王府之中能一直这样就很好。 苏璟安看着沐琉璃傻笑了一会儿,看着沐琉璃的肚子,脸天真的问道:“小孩子真的是从娘亲肚子里出来的吗?” 沐琉璃脸色微僵:“怎么了?” “是不是呀。”苏璟安又问了一遍。 “自然是,小世子就是姑娘,哦不,”新月抿唇,捂嘴笑道,“是王妃十月怀胎,从王妃肚子里出来。” 苏璟安眼中带着憧憬之翼,认真的看着沐琉璃:“那娘亲什么时间让妹妹也从肚子里出来?” 沐琉璃别回头,不答。 苏照璋嘿嘿一笑,捏了捏苏璟安的脸:“璟安想要妹妹什么时候出来?” “自然是希望早点。” 苏照璋对着沐琉璃挑挑眉,别有深意的看着她:“王妃,什么时候和本王努力一下?” 沐琉璃瞪了他一眼,脸色羞红。 新月也听得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借口去煮茶,逃离了场地。 苏璟安不懂就问:“为什么要和爹爹努力一下?” 苏照璋轻咳一声,笑道:“现在妹妹还不在娘亲肚子里,要爹爹种进去。”又补充道,“只有爹爹能种到娘亲肚子里。” 这些几句话,懂的人自然懂,还没有启蒙的小孩苏璟安依旧一脸懵逼。 这话题要是再聊下去,恐会儿童不宜,沐琉璃的脸如同火烧云一般,烫得厉害。 “嗯?”苏璟安奇怪道,“为什么只有爹爹能种?爹爹又是怎么把妹妹种到娘亲肚子里的?”苏璟安好死不死再次发问。 苏照璋极其暧昧的看着沐琉璃,沐琉璃狠狠的刮了他一眼,眼中的怒气不言而喻。 但沐琉璃红着脸的样子在苏照璋眼中,就觉得十分娇俏喜人,让他更想要多说几句。 苏照璋心里也清楚,话题应该适可而止,万一收不住,沐琉璃肯定会发脾气不理他。 苏照璋认真起来:“因为爹爹和娘亲成亲了,所以可以一起吃饭一起拉着下手散步,这样就娘亲肚子里就会有妹妹。” 听见苏照璋如此回答,沐琉璃脸色缓和下来。 苏璟安似懂非懂,歪着头问道:“那璟安也是这样来的吗?以前爹爹娘亲也是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苏照璋被噎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默默与沐琉璃对视一眼。 “嗯。”苏照璋轻嗯了一声。 “那爹爹为何后来不要我们了?” 这个问题再次让屋里安静起来。 苏照璋愧疚的看着沐琉璃和苏璟安,如实答道:“爹爹是不知道璟安和娘亲在那里。” 确切的说,是不知道有苏璟安的存在,当时只是意外,苏照璋并不喜欢沐琉璃。 “爹爹没有找过吗?” ……没有。 苏照璋再次沉默,眼中愧疚更深。 “那时候你爹爹是为了保护我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寻找。”沐琉璃开口,“爹爹是上阵杀敌,立下过功勋的将军,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们母子存在,就会把我们抓起来,威胁爹爹,所以娘亲带着璟安躲起来了。” 几句话,解决了苏璟安的疑问,缓解了苏照璋对尴尬。 苏照璋默默的看着沐琉璃,眼底思绪万千,泛着无限柔情。 苏璟安似有所悟,想起来璋王府之前遭遇到的那次刺杀,有些后怕的缩了缩脖子:“想起来了,那时候找到爹爹之前的,遇到的坏人,是不是就是想把我们抓起来?” 沐琉璃点点头,眼神和语气很是认真:“因为璟安受伤了,也因为那些坏人,爹爹才终于找到了我们,娘亲就带着璟安来到了璋王府。” 苏璟安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爹爹怎么会不管我和娘亲呢。”他对着苏照璋甜甜一笑,冲上前扑到苏照璋怀里蹭了蹭,“谢谢爹爹,爹爹是个好爹爹。” 苏照璋唇角微动,把苏璟安抱在怀来,拍了拍他的背部,许久才说道:“是爹爹来迟了。” 苏照璋眼神无比温柔,还带着说不清的情绪,看着沐琉璃。 沐琉璃浅笑,对着他点了点头。 苏璟安拉着苏照璋对手放在沐琉璃的手上:“那爹爹和娘亲快点把妹妹变出来吧,这次可不能让妹妹受苦,璟安哥哥会和娘亲爹爹一起护着她。” 苏照璋和沐琉璃相视一笑。 第一百七十二章 薛贵妃降位为贵人 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数日。 沐琉璃原本以为自己会不习惯,日子会过得不如以往舒心,但现实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要说具体的变化,就是苏照璋仿佛越来越温柔了? 沐琉璃也不清楚,自己的这个感觉是不是错觉。 自从赐婚之日过后,苏照璋对苏璟安更加上心了,不但让苏璟安自己独自选了属于的自己的院子,还接连满足了苏璟安的各种或有理或无理的要求。 苏璟安真正变成了璋王府最尊贵的小世子,璋王府中的每一个人,对她和苏璟安的态度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些变化,用新月的话来说,就是眼神方面,以往府中的多数人,虽然看在苏照璋的面子上对沐琉璃和苏璟安颇为尊重,但背地里总是会议论和说一些不好的言论,看沐琉璃和苏璟安眼神中,总带着鄙夷。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圣上亲自下旨赐婚,还明着给苏璟安送礼,就相当于承认了苏璟安皇孙的身份,皇帝都承认了,其他人自然不敢还有什么置疑。 新月也扬眉吐气的感觉,走在府中,腰杆挺着也更直了,如今,她是璋王妃的贴身侍女。 沐琉璃边喝着茶边听新月的所说得“扬眉吐气”,才知道为何以前服侍她的侍女都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原来是因为府中其他人会有闲言碎语,说伺候的她这个主子感到“丢人”。 “你以前怎么不说?”沐琉璃问道。 “没什么好说,奴婢知道她们只是小肚鸡肠,嫉妒姑娘罢了,姑娘那么好的人,是她们嘴太坏。”新月站在一旁,轻哼一声。 “那怎么现在说了?” “憋了那么久,总得和姑娘讲讲,现在讲出来,心里也痛快了不少。” 主仆俩晒着太阳,聊着天,像极了同一家的姐妹。 苏照璋早朝结束,官服还没脱就来找沐琉璃,没有看到苏璟安,疑惑问道:“璟安呢?今天缠着你?” “那能天天缠着,不用读书做功课?”沐琉璃反问。 “更懂事了,这几日总缠着你。” 沐琉璃上前,帮他宽去官服外衣:“不是说了吗?以后把官服脱了再过来。” “想要马上见到你嘛。”苏照璋眼角含笑。 沐琉璃早已经的免疫了苏照璋时不时的情话,把衣服整理好挂在衣架子上。 新月为两人准备好了茶,才默默的退出了屋外。 “今天满脸喜气,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苏照璋拿起桌子上分茶杯喝了一口:“薛嫔做的所有事情,包括竹林刺杀,都已经查清,被降为贵人,移居离云阁。” “离云阁?”沐琉璃有些不敢置信,“那不是冷宫吗?” “不算是,父皇特地说了,把冷宫修整一下,尤其是离云阁,好让薛贵人住进去。”苏照璋一字一句的答道。 沐琉璃点点头:“端王呢?竹林刺杀,应该有他的人。” 苏照璋微一皱眉:“幽禁府内,一月不得出,你回到皇宫之后,端王已经把痕迹清干净了,根本查不到他,要不是那次刺杀是薛贵妃有意安排你去,也许这次连她都查不到。” “倒是有手段。” “有手段又如何,父皇决心要彻查此事,把自己撇的再怎么干净也没有用。”苏照璋冷哼一声,“本来以为光意图谋害皇子一罪,就足以让薛贵人和端王在无立足之地,现在看来,父皇还是留了些情面的。” 沐琉璃轻叹一声:“一个是亲儿子,一个宠爱多年的贵妃,皇帝一时之间,又怎么可能狠下心来。” 苏照璋明显不服气:“你遭了那么多罪,他们仅仅只是被罚,总归是不公平。” 沐琉璃抿唇浅笑,为苏照璋倒了一杯茶:“日子还长的,你多注意点,端王虽然幽禁,但在朝中尚有人手,应该迁怒与你,对你下手。” 沐琉璃又想到了什么:“多日不见陈伯,他是去查这件事了?” “是。”苏照璋抿了一口沐琉璃倒得茶,“许多证据都是陈伯调查出来的,暗中交给了父皇,算算时间,今日应该就会回府。” …… 薛贵妃被降为贵人的消息也传到了安乐耳中。 安乐大惊,完全不敢相信,问了落梅一遍又一遍,一遍遍确认之后,才恍然的坐在凳子上。 “完了。”安乐失神的呢喃道。 她看着拿在手中的药包,她一直犹豫该不该给苏璟安下毒,但是这几天皇帝点名道姓的送了许多东西给苏璟安,明摆的认了这个皇孙,要是苏璟安再出事,一定会惊动到皇帝。 可安乐还是想要一试,目的是为了让沐琉璃难受。 薛贵妃还在,事成之后,她还可以拉着薛贵妃,但如今薛贵妃被打入了冷宫,若是事成之后推到薛贵妃身上,大概率会被倒打一耙。 安乐握着手上的药包,把他拿回盒子里,看着里面的毒药静思片刻,挑出里面药性最强的,藏在柜子深处,而后盖上盖子,递给落梅:“找个时间,你把这些毁了,不要被人发现,尽量一点痕迹也不要留。” 落梅慎重的接过:“奴婢谨记。” 安乐看着镜子里已经消瘦了许多的自己,秀眉拧得更深,以往的自然何时如此憔悴过? 眼看沐琉璃和苏照璋的婚期越来越近,她却无可奈何,无论自己怎么和苏照璋说,苏照璋都决心要把她嫁出去。 安乐叹了一口气,去了账房点了点账本,把掌管府中大小事物的注意事项,以及属于璋王府名下的房楔和地楔还有店铺单子整理出来,列出一个名单,又把璋王府的印泥拿出来,放在一个匣子里。 捧着匣子想了许久,又去换了好看的衣服,梳妆一会儿,往云牧轩走去。 落梅把安乐交给她的盒子先藏好,跟在安乐身边,看着她整理完这些,又往云牧轩走去,不解道:“姑娘,你该不会是要把这些给王爷吧?” “我终归不是璋王府的女主人,拿着这些也没用,等璋王哥哥大婚,肯定也交给沐琉璃,还不如我自己主动交。”安乐语气淡淡的,“任性了如此久,得让璋王哥哥看到我主动懂事一回。” 第一百七十三章 商讨安乐婚事 落梅不再说话,默默跟在安乐身边,和她一起去了云牧轩。 云雅轩中,沐琉璃和苏照璋在院子里对弈。 “王爷,姑娘。”新月拿着一盘新做的点心上前,脸色不是很好,“安乐姑娘来了,说是要找王爷。” 沐琉璃落下一子,抬头与苏照璋对视:“找你的。” “这是云雅轩。”苏照璋紧随其后,“你要让她进来吗?” 沐琉璃目光移向新月:“她找苏照璋什么事情?” “奴婢不知。” 沐琉璃又看着苏照璋:“找你的。” 苏照璋手一抖下错一子,败局已定,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试探性的问向沐琉璃:“叫她进来问问?” 沐琉璃点点头,把棋子捡起一颗颗装入棋盒中:“嗯。” 新月见沐琉璃点头,出去叫安乐进来。 “璋王哥哥不出来吗?”安乐站在门口不动,眉宇微蹙。 “王爷在和姑娘下棋。” “哥哥不出来?”安乐不死心的在问一遍,她不想见到沐琉璃,更不想看到她和苏照璋在一起的画面。 新月又重复一遍:“王爷叫姑娘进去。” 安乐和新月对视一眼,一跺脚,咬着牙进去了。 沐琉璃和苏照璋刚泡好一壶茶,棋盘已经收好,正在相互对饮。 安可瞪了新月一眼,觉得她刚才说苏照璋与沐琉璃在下棋是在骗她。 “安乐见过璋王哥哥。”安乐行礼。 沐琉璃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继续喝茶。 “什么事?”苏照璋语气疏离,眼睛瞄着沐琉璃。 安乐沉了口气,从落梅手中接过装着璋王府地楔等物件的匣子,双手奉上:“安乐特来交换府中中馈之权。” 苏照璋和沐琉璃双双一愣,没有想到安乐是为了这个事情。 苏照璋看看沐琉璃,示意她说话。 沐琉璃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的东西。” “你的。”苏照璋认真的说。 安乐举着不动,想象着苏照璋拒绝她的请求,继续把府中中馈的权利交给她。 这也意味着,她还能留在璋王府。 但是苏照璋没有这个意思,甚至想要当着安乐的面,让沐琉璃接受属于璋王妃的,掌管府中中馈的权利。 沐琉璃看出了苏照璋的想法,蹙眉抿唇,想要拒绝,心里又清楚,要是当着外人的面给苏照璋难堪,是不明智的选择。 安乐久久不见回答,咬着牙,直接把匣子放了桌子:“里面有璋王府的账本、地契、房契,还有名下的店铺,以及安乐整理的一份府中还待解决的事项。” 安乐微微深吸一口气:“特此与中馈之全权一起交给璋王哥哥,也请…未来王妃过目!” 沐琉璃眉头一挑,似乎来了兴致:“府中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 “有一些账目不清,还有府中资源分配之事。” 沐琉璃打开匣子拿出安乐的手书打开,看了起来:“整理的很好,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你应该继续掌管。” 安乐不答,她要的是苏照璋的肯定,而不是沐琉璃的。 “安乐无权掌管,这些事情都是你管的。”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沐琉璃感到好笑,安乐连掩饰都不会,不甘心三个字都写在脸上了,竟然不愿意,又干嘛要交换这中馈之权? “如此,便多谢安乐姑娘整理。”见安乐这副不服气却又要强撑着乐意的样子,沐琉璃便也不在客气,让新月收好匣子。 “殿下,听说你为安乐姑娘介绍的几位公子,安乐姑娘都不太如意,你确定你上心了吗?”沐琉璃缓缓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安乐脸色一僵,眼中已含水,看着苏照璋。 “本王一直视安乐为妹妹,自然是上心了。”苏照璋道。 “那安乐姑娘怎么不满意呢?” “是安乐不想……不想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就贸然成亲。”安乐沉了一口气,极力压制情绪,“璋王哥哥不用太费心,安乐的夫婿安乐自己会找。” 苏照璋皱眉,看着安乐的眼中带着一丝寒气,他看得出安乐不想出府,安乐两次不顾女儿家的廉耻而向他主动献身,他的心里对安乐早已经有成见。 与沐琉璃婚期越近,苏照璋心里越慌,他总担心安乐再来一回,又恰巧被沐琉璃看到,沐琉璃万一误会,借此不想嫁给他,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婿?”苏照璋问道。 这语气并不友善,甚至带着冷意。 莫名的,安乐鼻子一酸,感觉周围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感到无比屈辱,只想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安乐想要的夫婿,需得自己心里喜欢。” 如今安乐的模样,倒是没有以往那么 沐琉璃终有些余心不忍,没有把继续用话刺他。 “确实应该如此。”苏照璋点点头,款款深情的看着沐琉璃,“若是成亲的不是自己心里喜欢的人,那成亲也没有意义。” 沐琉璃心脏怦怦直跳,脸红了起来。 “璋王哥哥,安乐也是这样想的。”安乐终于鼓起勇气,眼中含情看向苏照璋,去看到苏照璋深情款款注视沐琉璃的样子,心中一痛。 再沐琉璃一脸娇羞别过脸的样子,心中不甘的怨念夹在的恨意涌起。 安乐双手紧紧的攥住袖子,咬着牙关,盯着沐琉璃一会儿,又赶紧低下头,生怕苏照璋看见。 沐琉璃踢了苏照璋一脚,提醒苏照璋克制点。 苏照璋似惊觉安乐还在这,眨巴眨巴眼,咳嗽了一声,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像起今天的对话内容,接着道:“竟然都不喜欢,本王就不逼你了。” 安乐抬头,目光露出希翼。 苏照璋沉声又补了一句:“本王明天叫人继续物色人品样貌好的公子,总会有你喜欢的。” 安乐眼中的神采一瞬间暗淡,咬着牙憋住自己心里满天涌起的委屈,标准的对着面前的两人行了一个礼:“安乐…谢璋王…殿下,中馈之权已交,安乐告退。” 说完,就带着落梅退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提起沐琉璃的身世 沐琉璃目送安乐离去,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这丫头就算极力克制,你也应该看得出,她是不想离开璋王府,也是不想嫁人,今天所为也就是想让你多看一眼。” 苏照璋轻叹一声:“我知道,所以不能给她希望。” “可你连看她一眼都不?” 苏照璋认真的看着沐琉璃,道:“我眼里只有你,就算看了她,也只有你,还不如不看。” 沐琉璃不知道该怎么接,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闭上嘴不再说话。 苏照璋笑意盈盈,眼神极其暧昧:“就还有七天了。” 七天之后,就是他们的成婚之日。 …… 婚期将至,璋王府内一片喜庆,几乎每个人脸上都荡漾着笑脸。 这几天苏照璋都忙得不见人影,一边忙着给安乐安排相亲,一边在准备着与沐琉璃的婚事。 其实这也是他糟心的事,但苏照璋就算不放心,大小事都要亲力亲为一次,连带苏璟安都忙起来,连功课都断了好几天。 沐琉璃最为郁闷,她向来听说凡人准备成亲是最为麻烦的事情,但却不知道会如此麻烦,尤其是皇室的婚礼,宫里特地安排了嬷嬷教习沐琉璃一些成亲之时的礼仪。 以及,洞房之时女子该怎么做等事宜。 她今天又被折腾了一天,简直筋疲力尽,结束之后,只想要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动。 实际上,沐琉璃也是这么做。 此刻的她完全没有往日那般淡定从容的模样,整个人毫无形象摊在床上,发饰已退,一头靓丽的秀发铺满了床。 这几日,她莫名的不想用神力修复疲倦,也算是第一次尝试到忙碌在累极的感觉。 做凡人真难,沐琉璃再一次在心中感慨道。 “晚上吃什么?”苏照璋走进沐琉璃房间,很是自然的坐在了床上。 沐琉璃不想回答,轻轻的嗯了一声,伸了伸脚。 苏照璋鬼使神差的把手伸向了沐琉璃的腰背,开始帮她按摩起来。 沐琉璃身体柔弱无骨,苏照璋心神荡漾,唇角微勾,手慢慢的从腰背向上探去。 沐琉璃察觉到苏照璋对用意,踹了他一脚:“璟安回来。” 苏照璋撇撇嘴,开始认真的为沐琉璃按摩。 “一切都备好了,后天要开始拜堂了。” “嗯。” 房中安静一会儿,苏照璋不在说话,气氛有些不安。 “怎么了?”沐琉璃不在脸朝下面对着床,而是侧着身子撑着头,“你心情不好?” 这倒是奇事,这段时间,苏照璋兴奋的像是一只脱缰的野马,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沐琉璃身边空出一块,苏照璋顺势躺了下去,两人面对面,脸对脸,各自温热的呼吸都往对方脸上喷。 但两人之中的气氛,却没有意思暧昧,反而是严肃。 苏照璋挑起沐琉璃的头发,在指尖打绕:“就是遇到了一些难题,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问。” “琉璃,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的身世,我虽然调查过,但还是想自己听你说。” 沐琉璃眉宇微拧,她还从来没有去了解过原主的身世:“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照璋也撑着头:“你我将要成亲,自然要通知你的父母亲人,你也必须要有个身份,有个娘亲,我才好十里红妆去你娘家迎接,还有成亲之后的三日回宁,若你无娘家无父母,有些礼仪就无法完成,缺了几环,定会被人诟病。” 沐琉璃仔细回想,苦笑一声:“若我以前还有家,还有父母,你觉得我会带着璟安来投靠你吗?” 沐琉璃与苏照璋对视一眼,又别过头,这话说得假,当初她带着苏璟安来到璋王府,纯粹只是为了把苏璟安留在苏照璋身边,好还原身的借体之情。 沐琉璃感到心虚,从床上坐起,不再面对着苏照璋,但她说得也没错,但凡原身还有家、还有父母,也不至于过得如此惨。 只是,脑中关于原身身世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沐琉璃也不愿意深想,以防止自己在这尘世里越陷越深。 苏照璋也跟着起身,心疼的从背后抱住了沐琉璃的腰,附在她的耳边说道:“没有就没有,以后璋王府就是你和璟安的家。” “嗯。”沐琉璃靠在苏照璋对怀里,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苏照璋把手收紧,下巴在沐琉璃的脖颈间蹭了蹭,“这样说不定你们母子俩就能少受点苦。” 沐琉璃心道,你要是早点找,也许遇到的就不是我了。 想到这一层,沐琉璃心里莫名感到失落:“现在也挺好的。” “嗯。” “我没有娘家,婚礼就不能成了吗?”沐琉璃转身,面对苏照璋道。 “那倒是不至于。”两人的额头碰到一起,“就是会有些麻烦,也容易被有心之人造谣一些闲言碎语。” 沐琉璃眉宇一拧:“是已经有人说了?” “这世上,讨厌我,恨我的人不少,怎么可能会没有?”苏照璋又凑近了一些,故意让两人的鼻尖触碰到一起,“不过问题不大,都解决了。” “只是担心还有人会说?” “只是担心你。”苏照璋吻上了沐琉璃的唇,辗转起来。 沐琉璃也早已经习惯,闭上了眼睛,静静的享受起了这个吻。 吻的细微而又温柔,如此半刻钟后,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脸色通红,微微喘气,但并没有动情。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苏照璋道。 沐琉璃沉默了一会儿,浅笑道:“我会让你知道。” 知道现在沐琉璃的过去,也会告诉以前沐琉璃的过去。 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时候。 而到了时候,也许就是分开的一天。 苏照璋笑着把沐琉璃紧紧的抱在怀里,此刻的躁动的心安分不少,从沐琉璃的神态眼神中,他知道沐琉璃不会离他而去。 但却隐约有顾虑。 没有关系,这点顾虑总有一天也会消失。 “十里红妆,鸿雁为聘,我会给你盛大的婚礼,让你永世难忘。” 第一百七十五章 婚礼 腊月初三,天降小雪。 绵绵的白雪落满了京城,在地上和屋顶叠了薄薄的一层,打扮得京城景色十分雅致。 苏璟安一大清早就跑在沐琉璃院中大喊了,拉着沐琉璃去赏雪。 可这次沐琉璃没有像往常一样陪着苏璟安,而是被新月等一众丫鬟押着梳妆打扮。 先是被套上了装饰繁多,但华丽而不俗气的秀禾服,再是做功精巧别致的凤冠。 沐琉璃一大早就被叫醒,新月早已经卷好了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根本就不管沐琉璃有没有睡醒,呦呵着一众姐妹为沐琉璃打扮。 “原来娘亲想要当新娘子那么麻烦啊。”苏璟安在一旁感慨一声,看着屋中忙碌的众人不明所以,呆呆看着那顶绝美份量足的凤冠戴到沐琉璃头上的时候,嘴角抽了抽,“娘亲,不重吗?” 沐琉璃不敢点头,眨了眨眼:“璟安试试?” 苏璟安疯狂摇头,原本以为自己院子里的那些姐姐帮他打扮什么的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看到沐琉璃这里,才发现自己今早的折腾简直不足一提。 毕竟自己只是需要用玉冠竖起头发便好,而不是像沐琉璃一样,带上重重的凤冠。 等沐琉璃被丫鬟们折腾完,苏璟安又去看了一眼,看到凤冠披霞的沐琉璃,嘴巴惊成了“o”型,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娘亲,你是九天之上的仙女吗?好美呀。”苏璟安捧着笑脸,泛起花痴。 沐琉璃笑了笑:“今天的璟安也很好看。” “吉时已到!”喜婆一声呦呵,新月给沐琉璃盖上了红盖头,苏璟安牵着沐琉璃的手向府外走去。 走过熟悉的石板路,经过金鲤湖,踏过桥,闻到了隐隐约约的梅花香,沐琉璃终于来了王府门口。 锣鼓喧闹声不断,鞭炮声中夹带着欢声和笑语,苏照璋做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丰神俊逸七度不凡,看见沐琉璃和苏璟安出来,才从马上下来,从苏璟安手中接过沐琉璃,往喜骄走去。 “爹爹。”苏照璋拉住苏照璋的喜袍,珍重道,“璟安就把娘亲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那模样像极了一位小大人。 沐琉璃心中一暖,是呀,璟安算是她对亲人,有苏璟安送亲,虽与礼制不合,但并非不是不可以。 苏照璋认真对对苏璟安点点头,保证道:“爹爹会一生一世对娘亲好。” 苏璟安目送苏照璋把沐琉璃扶上喜轿,上了那头白马,锣鼓唢呐声再次喧天而起,苏璟安安静的站在门口,遥望了一会儿,坐在门槛上,准备等这接亲的队伍,绕了一圈之后回来。 这一切都是爹爹的安排。 娘亲没有娘家,那璋王府就是娘亲的娘家,从璋王府接娘亲回璋王府,也不是不行。 这一接亲的队伍极长,前面是敲锣打鼓的乐队,两只关在笼子里的鸿雁,进二十箱的聘礼,中间是盖了皇顶的八抬喜轿,后面也是近二十箱子的嫁妆。 无论是聘礼还是嫁妆,都出自苏照璋之手,要说沐琉璃真正的嫁妆是什么,那也是那颗极品的洗髓丹。 马车摇摇晃晃,耳边吵吵闹闹,沐琉璃想睡也睡不着,她一把扯开了头上的红盖头,深呼吸一口。 外面跟着的新月似有所觉,敲了敲窗,掀开车帘道:“姑娘,王爷让我告诉你,要是饿了,轿子头顶处藏有吃食。” 她看了一眼沐琉璃手中的红盖头:“姑娘你要记得,等下下轿之前,要把红盖头盖上。” “嗯,知道了。”沐琉璃一边找吃的,一边敷衍。 新月放下帘子,跟着队伍继续向前走。 吹啰打鼓的乐队偷偷的换了两批,队伍绕了京城主干道一圈近一个时辰半,才终于又回道了璋王府。 沐琉璃在轿子里用了许久不用的神力,稳住了自己快要被颠吐的胃,以及缓解了已经坐麻的屁股。 沐琉璃发现苏照璋很会制造浪漫和惊喜,但是就是不怎么考虑到她对感受,尤其是这次,沐琉璃心情从原先的感动,到现在只想把苏照璋暴打一顿。 她尚且如此,不知道外面走着的侍女太监是怎么想的。 轿子终于稳稳的落地,沐琉璃暗自送了一口气,苏照璋踢了一下轿门,朝着沐琉璃伸出一只手。 沐琉璃把手放在苏照璋手上,暗中用力猛掐,苏照璋脸上的表情出现一瞬的崩裂,但又很快收拾好,牵着沐琉璃出轿。 牵着沐琉璃越过了火盆,苏照璋借机附在沐琉璃道歉,语气轻飘飘的:“是本王考虑不周,让王妃受苦了,还望王妃见谅。” 沐琉璃再次发力猛掐。 进了门,苏璟安牵着沐琉璃对另一只手,三人一起向里走去。 宾客早已经到齐,站在道路两边,喜气洋洋的目送一家三口。 沐琉璃眉眼一动,感受到人群之中有自己的神力,知道那偷渡他神力之人也来到了璋王府,混在了人群之中,差点忍不住掀开盖头直接去寻找。 苏照璋察觉到沐琉璃的情绪波动,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沐琉璃回握,让他安心。 沐琉璃暗中辨认神力所在的方向,低头透过盖头看着周围能看到的脚。 大厅之中,皇帝携皇后坐在高台之上,笑眯眯对看着向他走来的一对新人,很是满意对点点头,又把目光落在一旁笑得像个太阳的苏璟安身上。 苏璟安把沐琉璃带到皇帝面前,也意识到任务完成,对着皇帝展开更深的笑意,退到了一边。 “小世子真是可爱。”皇后悄悄对皇帝赞道。 皇帝笑得更加高兴,摸着自己对胡子乐呵呵对笑。 “一拜天地。” 苏照璋牵着沐琉璃的手面对天地,弯腰而拜。 “二拜高堂。” 又对着皇帝深深鞠躬。 沐琉璃低头看着两双做工十分讲究的鞋,猜到是皇后和皇上来了,心中更为惊讶,一般皇子成亲,皇帝能专送祝福的口谕已经算是恩德,皇帝本人不会轻易来,更何况带着皇后? 高堂拜帝后,那是太子才应该有的待遇。 “送入洞房。” 第一百七十六章 疑心国师 沐琉璃被搀扶着进入房间等候,等周围只剩下新月时,沐琉璃一把扯掉红盖头,深呼了一口气。 太难受了。 新月没觉得有什么,接过沐琉璃的手中的红盖头收起来,嘱咐道:“王妃等一下王爷来得时候,可要记得盖上去。” 沐琉璃扶住头上沉重的凤冠,甚至很想把这个也拆下来:“你记得就好,这个能先弄下来吗?” 新月制止道:“可不行,璋王殿下还没有看呢。” “为何要给他看?” 新月笑道:“新娘妆自然要给新郎官看的。” “这鬼东西好重。” “王妃且忍忍,今日是你与殿下大婚,可不能马虎了。” “重啊。”沐琉璃双手扶着,减轻了凤冠压在头上的些许重量。 “王妃忍忍吧。”新月拉了一条凳子坐在沐琉璃身边,捶着发酸的腿,“今天走了一天,奴婢的腿都要废了。” 沐琉璃心疼的望着她:“我坐在轿子上尚且难受的要死,更别说你们走着的,真是苦了你了。” 新月拿出早已经备好的果盘吃食:“王妃饿了吧。” 果盘精致,小巧精致的糕点多样,看样子极为可口。 “又是苏照璋安排的?” “是呀,王爷很是上心。” 沐琉璃晃了晃头上的凤冠:“要是再多上心些,把这冠弄轻点就好了。” 沐琉璃边吃边想刚才在拜堂时察觉到的神力波动,仰着头问道:“今天的宾客都宴请了什么?” 神力波动当时离她并不远,又加了一句,问道:“刚才厅堂之中,都有哪些大人物?” 新月想了想:“陛下、皇后、裕王,还有国师,和其他王爷,奴婢能认出的就是这几位,还有一些大臣,毕竟帝后亲临,此等大恩,来得人必然是多的。” “国师也来了?” “是啊。” 沐琉璃想起国师,他是依靠佛珠上的神力才能施法,如今佛珠之上的神力已经被她上次利用炼丹消耗完了,应该没有神力才对。 但自己开始神力外泄是第一次夜访一仙楼之后,自从国师佛珠已废,沐琉璃便一直以为之后的神力外泄多半与国师无关。 佛珠…… 对了,上次为苏照璋练丹,佛珠遗落在后山那片的树林里。 之后追上来的人是国师的人,那么国师也就可能捡到了佛珠。 如果国师是借用佛珠之力吸取神力,那是不是也代表佛珠吸取神力之后也能恢复自己的神力? 沐琉璃想起上次满月之时,自己明明在睡觉,神力却突然毫无征兆也不可抑制的外泄,要不是当时苏照璋身体内的灵力爆发,让她及时补充了体内的神力,也许自己再满月之时,神识便会不稳,从而陨落。 沐琉璃接连的几个事情再次串联在一起,越是觉得自己神力外泄与国师有关,而那次满月的神力外泄,最有可能是国师捡到了佛珠,再次施法吸取她的神力而充盈佛珠。 “新月,你有没有认真看国师吗?”沐琉璃问道。 看沐琉璃一脸的严肃认真,新月的表情也正经起来,仔细的想了想:“奴婢没怎么仔细看,但国师手上好像是有一串珠子,王妃,你问这个干什么?怎么了吗?” “就是好奇问问,这次国师来是在王爷的邀请名单之列,还是不请自来?”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新月摇了摇头,“应该也在王爷邀请名单之列吧?” 沐琉璃心中疑惑重重,想要立刻解开。 “我想出去看看。”沐琉璃起身。 新月一把把她按下:“我的姑娘,王妃!今日是你和璋王殿下的大婚之日,你是新娘子,新娘子只有在明天才能走出这个房间,你还要等着王爷来掀盖头呢,怎么能出去?” “好新月,我就出去一会儿,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不行。”新月斩钉截铁的拒绝。 “那我要是想要出恭了也不能出去?难不成在着房里解决?” 新月眉宇拧在一起,目光深沉的看着沐琉璃一眼,不说话,直接从另一边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个恭桶,放在了沐琉璃面前。 沐琉璃嘴角抽搐,别有深意的回视新月:“也是苏照璋安排的?” “这本来就有的。”新月答得一本正经。 沐琉璃认命,想要躺在床上,但凤冠的样式只允许她坐在床上。 沐琉璃拿着备好的糕点吃了起来,想到不出去也没有关系,大不了等苏照璋来了问问。 新月看沐琉璃安分下来,才重新坐下。 酒席之上,苏照璋穿着新郎服被各路人灌酒。 皇帝和皇后主持完了仪式早已经匆匆离去。 裕王和苏照璋对饮了几杯,见苏照璋如今脱不开身,便偷偷离开了酒席,往后院而去。 他知道这样逾矩,但控制不住心里的悸动,想要见一见沐琉璃,尤其是她此刻穿新娘服的样子。 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照璋身上,根本无人管辖后院,看到裕王的人也只当他是在散步解酒,并没有多起疑。 裕王独步来到云牧轩之后,反而踌躇在原地,不敢上前。 要是被人看见了,恐怕会给沐琉璃带来麻烦。 可这样回去又尤为不甘心。 裕王站在云牧轩面前,看着里面挂着的红绸布和灯笼,在脑中描绘着沐琉璃穿嫁衣的样子。 那样子定是绝美的。 裕王嘴角微扬,眼中带着暖意,眼前已经浮现出了沐琉璃凤冠披霞的模样,内心的小小欲望被满足,裕王感到释怀,终是转身离去。 安乐心情郁闷,不想吃那烦人的酒席,换上了好看的红衣裙,戴上了自己最金贵的发饰,画好了妆面,拿着一壶酒,也慢慢悠悠的逛到了云牧轩外。 正好看到了裕王嘴角噙笑,目光深情的看着云牧轩婚房方向的样子。 安乐半醉的酒醒了大半,那样的神情和目光她太熟悉了,那是她仰望苏照璋的样子。 裕王转身离去之时,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安乐走在裕王站过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寻着裕王的目光望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锦囊 目之所及,果然是沐琉璃所在之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苏照璋装醉,逃出了酒席,被陈伯和一名侍卫搀扶着往云牧轩走去。 “璋王殿下。”国师在后面叫了他一声,脚步匆匆向他而去。 苏照璋假装听不见,睁开一只紧闭的眼睛,示意陈伯两人快走。 可国师偏偏不如他所愿,紧接着又喊了一声,加快脚步跟上,拍了拍苏照璋的肩膀:“璋王殿下。” 苏照璋无奈,知道此人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想法,只能呓语一声假装醒来,呢喃一句:“国师。” “刚刚太急,忘记了给殿下贺礼。”国师从口袋里掏出一锦囊,“在众人之目光之下,我也不好意思拿出来,这是身为国师特地为殿下和王妃祈求的护身符,可佑殿下娘娘恩爱永长,百年好合。” 国师说得一脸诚恳,苏照璋不好拒绝,从国师手中结过,拱手道谢:“借国师吉言。” “殿下客气。” 陈伯继续搀扶着苏照璋,苏照璋晃晃悠悠的依靠在陈伯身上,装作醉酒的厉害。 国师目送苏照璋走远,唇角勾起,眯了眯眼,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而后,甩袖离开。 云牧轩房内。 果盘中的点心已经被沐琉璃吃了大半,腹中半饱,颈椎沉重的厉害。 “王妃,快坐好!王爷来了。”新月推门而进,又迅速关上了门,一脸焦急的向沐琉璃走去。 扶着沐琉璃坐好,不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把红盖头盖在沐琉璃头上,而后端庄的站在一边。 沐琉璃还有些发懵,乖乖的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膝盖,静候苏照璋的到来。 到了门口,苏照璋推开陈伯和侍卫,整了整衣衫,咳嗽一声。 “王爷,加油。”陈伯笑眯眯的拱手。 苏照璋不好意思的看了陈伯两人一眼,推门而近。 沐琉璃心跳仿佛漏跳一拍,情绪莫名紧张起来。 苏照璋也是如此,一进门,目光紧紧的落在沐琉璃身上,一动不动。 “见过王爷。”新月欠身行礼。 苏照璋一步一步朝沐琉璃考前,对着新月挥了挥手,新月退下,关上了门。 屋子里更加安静了,苏照璋拿起桌子上喜秤,沉了一口气,掀开了沐琉璃头上的盖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在一起,苏照璋咽了口口水,心脏在不可抑制的狂跳。 他想过很多次沐琉璃凤冠霞帔的模样,也知道那必定动人至极,可却没有想过会怎么美。 “琉璃。”苏照璋眼波含情,坐在沐琉璃身边,深情的凝望。 沐琉璃也颇为紧张,两颊绯红,垂眉低首,不敢抬头。 苏照璋捏着沐琉璃的下巴,把她的脸颁正,面对着自己。 沐琉璃脖子一酸,忍不住歪了下头,才想起自己脖子上还有这么个东西。 “怎么还戴着?”苏照璋也察觉,伸手扶住了沐琉璃头上的凤冠,想要把它摘下来,“怎么那么重?” 沐琉璃瞪着他:“你不知道它有多重就把它戴我脖子上?” 苏照璋歉意的看着她,从床上站起,着手研究摘掉凤冠。 可两人试了多次,都没有顺利把它取下,反而扯掉了沐琉璃些许头发,甚至把侍女们忙了一早上才弄好绑好的发型弄得零散起来。 沐琉璃眼中充满怨气,死死的盯着苏照璋。 苏照璋别过脸,手虚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新月!”沐琉璃气得大喊。 新月犹豫了许久才进来,一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情景,紧抿着唇忍着笑。 苏照璋甩袖,坐在凳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咳嗽了几声。 沐琉璃走向梳妆台,看到镜子里头发散乱的自己,又回头狠狠的剐了苏照璋一眼。 新月把手放在沐琉璃的凤冠上,手指灵活的在发丝里穿梭,三下五除二的把凤冠解开,放在了梳妆台上。 “奴婢告退。”新月对着沐琉璃展颜一笑,退了出去。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苏照璋又再次向沐琉璃走去,毫不掩饰自己的眼神。 沐琉璃对着镜子梳着自己的头发,强装着镇定,看着苏照璋向她走近。 蓦地看见苏照璋腰间得锦囊,目光一沉,转身问道:“你腰间的锦囊那里来的?” 苏照璋下意识摸到腰间,想起国师给他的锦囊,被陈伯随手系在这里,答道:“国师给的,怎么了?” “给我。” 苏照璋把锦囊解下来,递给了沐琉璃,看她神色严肃,也不免紧张起来。 锦囊周围有轻微的神力波动,沐琉璃把锦囊打开,里面有一张符纸。 “这符有问题。”沐琉璃掏出符纸,对苏照璋说道,“放在身边,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吸走你的精力。” 苏照璋一愣,眉宇间带着怒气,冷哼一声:“还真是不敢在众人面前拿出来的好礼啊。” 要不是没有锦囊上的神力波动,沐琉璃也无法立马发现它,看来国师是怀疑什么,故意为之了。 “国师的佛珠还在手上吗?”沐琉璃问道。 苏照璋凝眉细想,敬酒之时,国师的手腕之上的确戴着佛珠:“那佛珠不是你拿走了吗?” “嗯,丢了。” 苏照璋眉头拧得更深,想到了沐琉璃突然消失又突然出来的那天晚上,问道:“是上次,你突然消失的时候。” 沐琉璃点了点头:“我当时借用国师的佛珠做了一点事,佛珠掉落,应该是被国师捡了。” “所以,国师夜班去树林打老虎是假,去找你是真。” 沐琉璃抿唇,再次点头。 “那你几次垂危,还有…还有上次满月之时的意识不清,也和国师有关?” 沐琉璃再次点头。 苏照璋眼中寒气乍现,紧握双拳:“我道这次怎么不请自来,原来是有目的的。” “我与国师的几次较量都是在暗中,他不知道我是谁,甚至还以为我是个妖人。”沐琉璃淡淡得说道。 苏照璋眉头一挑,原来让国师颇为头疼的妖人是沐琉璃。 苏照璋上下打量着沐琉璃,认真得道:“你不是妖,你更像仙女。” 第一百七十八章 婚后第一天小日常。 沐琉璃白了苏照璋一眼,心道他说得没错,严格来说,自己确实算是仙女。 “这个锦囊,应该是想确认我是不是在璋王府中。” “你确实在璋王府中。”苏照璋接道,“那有如何?” 沐琉璃轻笑:“没如何,也许会试着和你作对,或者想让你把我交出去。” 苏照璋上前,一把把沐琉璃揉在怀里,低头看着她:“把你交出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说完低头轻吻了沐琉璃一下,把沐琉璃拦腰抱起,往床上走去。 仿佛刚才怒火和寒气只是一个错觉。 “不是。”沐琉璃抵住苏照璋的胸膛,“我们刚才还在聊正经事,能不能不要那么突然。” “不突然啊。”苏照璋脱去自己的外衣,甩手一丢,扔在地上,“洞房花烛,正准备做正经事。” 苏照璋把沐琉璃的双手交叠按在床头:“至于国师那些的帐,等事情结束之后自然会算,一个都逃不了。” 也不等沐琉璃回答,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而后,一夜欢爱,让苏照璋忍不住在沐琉璃身上留在一个又一个属于自己印记。 第二日。 待沐琉璃醒来,苏照璋已经不在床中,被子外面冷得很,沐琉璃感到浑身酸痛,缩了缩自己的身子,打消了起床的念头。 新月推门而进:“王妃,日上三竿,该起床了哟。” 这声音喜气洋洋,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沐琉璃大被蒙头,不理睬。 新月把洗漱的脸盆放在桌子上,继续笑道:“王妃要是再不起,小世子该直接进来找你了。” 沐琉璃轻嗯了一声,还是没有动作:“告诉璟安,娘亲还要多睡会儿。” “今日成亲第一人,按理说,王妃要进宫向皇上、皇后请安。” “嗯,我知道,那也不急于一时。” 新月想了想,这个时辰,确实不急,但她想着沐琉璃是以璋王王妃的身份第一次进宫,不能马虎,想要好好给沐琉璃打扮一下。 可见沐琉璃并没有要早起的想法,微蹙着眉头,眼珠一转,唇角微勾:“确实不急,那王妃睡久一点,这样王爷也比较高兴。” 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却不好意思得脸红起来,不敢面对沐琉璃,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沐琉璃继续假寐,不自己的回味着新月的话,突然明白起来,猛得从床上坐起,瞪着新月道:“小妮子什么时间学坏的?” 新月缩了缩脖子:“奴婢不懂王妃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王妃为何突然动气?” 沐琉璃瞪着新月半响没说出话,新月脸依旧红红的,但却淡定的把已经浸了热水的毛巾递给沐琉璃。 沐琉璃接过,洗了一把脸,站好以后,任由新月为她更衣。 洞房花烛夜第二天,新娘迟迟不出房门,看热闹的人见了,定会议论些什么,新郎听了,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沐琉璃咬着牙,难怪苏照璋一反常态那么早起,而不是像以前一直腻着她,赶都赶不走。 “新月,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沐琉璃审视着新月,“小妮子脸皮厚了不少啊。” 新月梗着脖子,面色不该:“奴婢听不懂王妃说什么,还请王妃明示。” 沐琉璃眯了眯眼,这么有内涵的话,不像是新月能想出来的,想到了什么,问道:“是不是璟安和你说了什么,问了你什么问题?” 新月动作稍停,脸再次烧红。 沐琉璃心中了然:“看来璟安不信苏照璋所言,所有又来问了你。”又看着新月补充道,“现在你大概也知道你们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奴婢多嘴,问了小世子几句。”新月答,“王妃应该担心,小世子会不会和其他人商讨这个话题。” …不是不可能。 “应该不会。” 新月先是帮沐琉璃换了常服和苏照璋苏璟安一起吃早饭。 早膳早已经备好,苏照璋拉着苏璟安坐在桌子上,见沐琉璃来,意味深长的笑道:“王妃今天起得好晚。” 沐琉璃笑而不语,坐好得时候,暗中狠狠的踩着苏照璋的脚。 苏照璋嘴角抽搐,忍着痛保持着笑意。 “娘亲等下要和爹爹进宫给爷爷和皇后娘娘请安,睡得晚点没关系的吧?”苏璟安边喝粥边问。 “自然…是没有关系。”苏照璋忍着痛答道,沐琉璃又碾压了几次。 苏璟安点点头:“昨天娘亲一天头上都带着那么重的凤冠,脖子肯定很难受,是应该多多休息一会儿。” 沐琉璃松脚又猛踩。 “啊撕……”苏照璋忍不住痛叫一声。 一旁的苏璟安不明所以,眨眨眼:“爹爹怎么了?” “没事,你爹爹皮痒犯病了。”沐琉璃出完气,放过了苏照璋。 苏照璋脸上的笑容僵住,脸颊微微颤抖,故作淡定的喝了几口粥。 用完了早膳,新月再次为沐琉璃梳妆,换上了王妃特有的服饰,沐琉璃如今看上去,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更加华贵优雅,与苏照璋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这句夸赞不由自主的从新月嘴里蹦出,苏照璋听了很是满意,大手一挥,直接赏了新月半年的例钱。 府中众人看到商机,一个一个接着说赞美之词。 苏照璋也一个个赏了银两。 陈伯担心苏照璋会应此破产,忙提醒苏照璋起程。 沐琉璃搀扶着苏照璋的手上了马车,苏照璋随后而来。 “国师的锦囊你扔了吗?”沐琉璃问道。 苏照璋一愣,随机反应过来:“没有,我忘了,还在屋里放这。” 沐琉璃点点头:“那便好,我还有用。” “一个害人的锦囊,又有什么用处?”苏照璋很是好奇。 沐琉璃勾唇:“自然是有用处。” 比如,利用这个锦囊上的法术反噬其主,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报复国师?”苏照璋猜测沐琉璃的想法。 沐琉璃笑而不答,苏照璋心下了然。 “可要我做什么?”他问道。 沐琉璃仔细的想了想:“看戏就好。” “只是看戏?”苏照璋想起苏璟安落河那天晚上,自己被端王和国师拉着喝酒不放,“我去派人看着端王和国师,他们多半有些交际。” “好,你看着,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第一百七十九章 给国师的反击 从宫里给皇帝皇后请安回来。 沐琉璃和苏照璋回到了房间。 “新月。”见桌子上没有国师的锦囊,沐琉璃唤道,“你收拾的时候可有看见一个锦囊?” “收起来了,奴婢这就给王妃拿出来。” 沐琉璃与苏照璋对视一眼,相对而座。 苏照璋问道:“你要怎么做?” 沐琉璃早就已经想好了:“那个锦囊里面符纸是能吸人精气,却也不能说只吸人的精气,但又因为比较低级,无法分别人还是其他物,所以那怕把它放在一头猪的身上,也是可以的。” 苏照璋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放猪身上?” 沐琉璃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猪可是好吃的宝贝,怎么能放猪身上呢?不过说起来,猪要是没有精力了会瘦下来吗?” 苏照璋还真是仔细得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王妃,你看,是这个吗?”新月把锦囊拿来,递到沐琉璃面前。 沐琉璃接过:“是这个。” 沐琉璃把里面的符纸拿出来,再一次仔细看符纸的纹路,又确认了一番,的确是可以吸食人精气的符纸,要在把这个锦囊佩戴在身上半个时辰的时间,上面的咒术就会转移到人身上。 符咒…… 沐琉璃想起夜访一仙楼时,国师装死无意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那也就是说在那一次,国师给她下了咒术。 “打算怎么做?”苏照璋问道。 “这个符纸只是试探,要是解了,就是确认了我在璋王府,国师肯定会借机找你麻烦,但是不解,放着不碰,也会让国师起疑。”沐琉璃凝眉细想,一字一句分析。 “国师竟然已经决心对我出手了,就肯定不仅仅试探你是否在璋王府那么简单,多半也是认出了你在璋王府。”苏照璋道,“我还不至于把国师放在眼里,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顾虑,直接反击就好。” “那行。”沐琉璃笑道。 屋子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介于苏照璋早就知晓她有法力这件事,沐琉璃也不再隐藏,当着苏照璋的面开始施展法术。 沐琉璃两只手把符纸举起,口中念咒,修改了符纸上面的纹路,手中借印,符纸凭空燃烧。 苏照璋在一旁看的一脸震惊,眼睛瞪的老大,目不转睛的看着沐琉璃,这是沐琉璃第一次在她面前施展法力。 苏照璋感到开心,这也代表沐琉璃不再把他当外人,不会在他面前继续隐藏。 符纸燃烧完毕,沐琉璃松了一口气,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简直是轻而易举,想必国师也没有什么防备,这一击定会打他个促手不及。 “好看吗?”沐琉璃看着苏照璋。 苏照璋咽了一口口水,轻咳一声:“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在我面前施法。” “上次你不是也看到了我怎么拿走了国师的佛珠吗?” “那与今天不一样。”苏照璋正色道,“今天你主动在我面前暴露自己,上次,算是迫不得己吧。” 沐琉璃眼波流转,点头叹气,语气些许无奈:“算是吧,你看到了就什么都不问吗?” “你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没有用,况且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知道。”苏照璋的眼神无比认真。 一仙楼,国师正在翻阅书籍,恍然之中,身上的精力惊人的速度迅速消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双臂发麻发抖,腿一软,扶着书架跪在了地上。 他强撑着不晕过去,手艰难的摸向手腕出的佛珠,触碰到的一瞬间,乏力的症状消失了大半,神力涌进身体,补充他消失的精力。 国师松了一口气,以为没事安下了心,正准备起身,在体内修复流转的神力又突然外泄,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只觉得大脑内一片空白。 国师强撑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练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眼皮逐渐沉重,体温以可以感受到的速度下降。 手腕上的佛珠在发着光,国师没有力气去运传神力,眼前再次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看来,自己一直找的人果然在璋王府中。 意识消失之前国师想到,也明白以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和沐琉璃抗衡。 …… 璋王府花园之中。 苏璟安正提着小篮子,欣赏着梅花,同时也准备物色最好看的一只摘下来,插到花瓶之中,送给沐琉璃当做新婚礼物。 苏璟安原本是想要等苏照璋沐琉璃一回来,就叫他们陪自己在花园散步赏梅,但是陈伯告诉他,要是他想要早点要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就不应该一直缠着爹爹娘亲,要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苏璟安并不很懂,但知道照做就是了。 “这样的事情,你不要乱说。” 一道极位压制带着警告的低语从加上之后穿来。 苏璟安脚步一顿,也跟着他的护卫白天对视一眼,小步靠近声源,好奇的把耳朵凑了上去。 这样的低语,最近引起别人的好奇心和探究欲。 “我没有乱说!”一个女声带着哭音辩解道,“我真的看见了。” 苏璟安躲在角落,好奇的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一个梳着团子的小丫鬟和一个小厮在谈话。 “昨天可是王妃和王爷的成亲的大喜之日,你就算真的看见了也不能乱说。”小厮小声呵斥道。 小丫鬟抹泪抽泣:“我就跟你说说嘛,你那么凶干嘛?” 苏璟安小声嘟囔道:“这对小情侣在吵什么呀。” “属下也不知。”白天也好奇的往里望。 “我这也是为你好。”小厮放缓了语气,扶着丫鬟的肩膀,“你说你昨天晚上在云牧轩看到裕王就算了,还看到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跟着他,这话能乱说吗?” “我就说我看了穿红衣裙的女子跟着裕王殿下,又没有说她是王妃,你脸色就变了,还凶我。” “大婚之人,在王爷寝院附近出现,有穿着红衣服打扮好的女子,除了王妃,还能有谁?”小厮恨铁不成钢,“再者,不管是不是,你都要记住,不要乱说,知道吗?” 小丫鬟点点头:“我知道,可肯定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啊。” 第一百八十章 谣言 苏璟安在一旁听得一脸疑惑,仿佛被人当头一棒猛敲了头。 他抬头一脸懵的看着白天:“他们…在谈论娘亲和…裕王叔?” 白天脸色很是难看,想要直接上前质问两人,但又担心听到更不好言论让苏照璋多想,只能看着小厮带着小丫鬟离去。 “白天。”苏璟安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们是不是在谈论娘亲和裕王叔?” 白天斟酌片刻:“不是,只有在讨论裕王殿下和一个红衣女子罢了。” “那个红衣女子不是娘亲?”苏璟安眉宇微拧,语气不安。 他的预感告诉他,这并非是什么好事,甚至是对沐琉璃非常不好的事情。 白天面目冷峻:“小世子放心,绝不可能是王妃,昨天是王妃和王爷的大婚,王妃不可能出房间,更不可能跟着裕王殿下。” 但这个言论看样子并不像是空穴来风,白天留了个心眼,准备回去禀报苏照璋。 无论是不是,传出沐琉璃在与苏照璋大婚之日,和裕王独自相处的言论,都不是什么好事。 苏璟安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不在询问,可也已经没有了摘梅花的心情。 “我们现在可以去找娘亲吗?”苏璟安问道。 “自然可以,小世子我们走吧。”白天带着苏璟安往云牧轩走。 云牧轩中,苏照璋摆弄着锦囊,再三确认那张符纸是不是真的被烧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就这样吗?”苏照璋疑惑得问向沐琉璃。 沐琉璃倒了一杯茶:“就这样。” “国师呢?” “大概率晕倒了。” 苏照璋心中还有些疑惑,却又不知道如何问出口。 沐琉璃见苏照璋的表情,以为他不太相信,又说道:“你可以叫人去一仙楼问问,国师出事了没有。” “好。”苏照璋放下空了的锦囊,“出去走走?” 沐琉璃点头,和苏照璋一起向外走去。 正好与新月迎面相撞,新月一脸怒气,愤愤不平的样子。 “奴婢参见王妃、参见殿下。” “怎么一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沐琉璃边问,边往外走。 新月苦着脸,一副不知当说不当说得表情。 苏照璋挑挑眉:“是本王不能听的事情?” 新月摇头,还是一脸怒容:“王爷,你能如何处置乱转谣言的人?” 苏照璋和沐琉璃对视一眼,问道:“到底怎么了。” 新月屈膝欠身:“奴婢适才去散步,听到有人在谈乱,说是昨天晚上看见裕王殿下来到了云牧轩,见了王妃,王妃还跟着裕王独自漫步轻聊。” 苏照璋眉头紧拧,脸色暗沉下来,沐琉璃眉眼疑惑动了动,看看沐琉璃,又把目光移在苏照璋脸上。 新月看苏照璋脸色不太好,立马跪在地上:“奴婢可以用性命担保,这些话绝对是无稽之谈,昨天夜里,王妃一直待在房里直到王爷来了都没有出去过。” “起来。”苏照璋声音僵冷。 “王爷,请你相信奴婢,更要相信王妃。”新月以为苏照璋不相信,语气着急的又说了一遍。 “你起来吧。”沐琉璃向前,把新月从地上扶起,“他不是不相信。” 沐琉璃指了指了云牧轩院子里的凉亭:“走,去那里细说。” 三人来到凉亭,沐琉璃和苏照璋坐下,新月站在一旁。 “在哪里听到的?”苏照璋问道。 “花园内,奴婢见她们说得不想是假话,更不像是空穴来风。”新月沉了一口气,“奴婢也去了问了昨晚守院子的侍卫,的确有人看到了裕王来了后院,奴婢细问说了亲眼看见的这些人,说是当时天色已暗,真正看清楚是裕王,还有一个穿着红衣,打扮靓丽的女子。” “新婚之月,穿着红裙,打扮靓丽,的确很容易被认为是新娘子。”沐琉璃手指轻点石桌,“可惜昨天晚上我带着那个讨人嫌的凤冠,实在是不能出去。” “你不用解释。”苏照璋皱眉,“我相信你。” 沐琉璃抿唇浅笑:“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说,主导这个谣言的人太蠢,且不说我和裕王并不相熟,根本不可能在昨天晚上见他,与裕王的风度和性格,也不会怎么做。” 苏照璋凝眉,对沐琉璃夸裕王有些不满:“三哥确实对你有意,昨天晚上想要见你也是正常的,你太不懂男人了。” “王妃。”新月急得跺脚,“半真半假的言论才是最致命的,说是编造但却又有事实,而且还有人证,那些有心之人一定会加以利用,对你不利,对方的目的,很明显是冲着您来的,想要弄坏你的名声。” “这个我当然意识到了。”沐琉璃淡淡的说道,“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苏照璋在一边沉默许久:“这个也不是不好查,仅仅只靠装扮就被人认为是新娘子,穿着打扮定是用心,问问昨天谁还穿了红裙子就行了。” 新月在一旁欲言又止,嘴唇抿了抿。 苏照璋惊疑的问道:“你也有去问去查?” 新月点点头,看着苏照璋为难的答道:“是…安乐姑娘。” “安乐?”沐琉璃语气疑惑。 “安乐姑娘昨天晚上并没有出席酒会,但换上了红衣红裙,精致和发饰都是很别致。”新月小心翼翼的观察苏照璋的脸色,生怕他生气。 “确定吗?”苏照璋沉声问了一遍。 新月再次点头:“在王爷大婚之日,穿上红裙已经够引人注目,虽然安乐姑娘只在晚上穿,但还是有人看见的。” 苏照璋的脸色非常不好,能做出这些对沐琉璃不利的事情,安乐的嫌疑确实很大。 但安乐这段时间,也算是安分守己,苏照璋还以为她真的放下了,如果这一切都是安乐主导的,也就是说安乐没有放弃对沐琉璃出手。 在大婚晚上,身穿红衣打扮精致的来到云牧轩,还真是把自己的野心和不甘暴露的淋淋尽致。 想必是看到了裕王站在云牧轩外,才心生一计想要借此弄糗沐琉璃的名声。 苏照璋冷笑一声,手段低级,漏洞百出,这是喝醉酒了,还真以为他不敢把她赶出府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谣言的主导者 “把安乐叫来。”苏照璋对新月命令道。 “先别。”沐琉璃制止,学着先前苏照璋的语气,“安乐对你有意,冲动之下想要假扮一次你的新娘,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太不了解女人了。” 苏照璋嘴角抽搐:“…我也不在意啊。” 沐琉璃瞪了他一眼:“你还想在意?” “不敢不敢。”苏照璋连忙摇头。 “那,还要去叫安乐姑娘吗?”新月问道。 苏照璋看着沐琉璃,把选择权交给她。 “别叫了,人家小姑娘也是有尊严的,对你也是情根深种,你就算要说她骂她,也不要在我面前,伤她的自尊心。”沐琉璃眼神认真,“你要是真对她无意,找个时间好好和她说清楚,就算要把她嫁出去,也选一个身家背景好、能力好,势均力敌的人。” 苏照璋认真的想了想:“好。” “这次的事情也很容易查出她所为,要么是故意的,要么就是晚上喝了太多酒太冲动,想必现在也正懊恼着呢。”沐琉璃继续说道,“做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一个姑娘希望被自己喜欢的人知道。” “你不生气?”苏照璋问道。 “有点。”沐琉璃如实回答,“但生气归生气,这件事也并不是不好澄清,问题不大。” 苏照璋看着沐琉璃抿唇轻笑,眼中流转着万千柔情:“我会找她说清楚,你放心。” 又看向新月:“你做得很好,没有一听到谣言就立马着急,而且询问清楚才来禀报,这点很好。” 听到夸奖的新月面上一喜:“谢王爷夸奖!” 苏璟安和白天从门外走来。 “娘亲,爹爹。”苏璟安叫到,“新月姐姐好。” “小世子好。”新月回礼。 白天和新月四目相对,白天面上一红,又低下头去。 新月瞪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 看到这场景的沐琉璃精神一振,眼神在两人身上瞟。 苏璟安坐在苏照璋和沐琉璃中间,牵起她们的手放在一起:“要牵着。” 沐琉璃无奈得笑了笑:“提着个小篮子要去干嘛?” 苏璟安扬了扬篮子,里面只有一束梅花:“我本来想要摘一些好看梅花的插瓶子,结婚不小心听到花园中有一个小厮和小丫鬟在聊裕王叔,就没有了兴致,提着篮子来找娘亲爹爹了。”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 “你听到他们聊什么?”苏照璋拧眉。 苏璟安回想了一下,撇着嘴不是很开心的模样:“听到说,昨天晚上看到裕王叔和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姐姐在一起。” 苏照璋看向白天,白天点了点头。 这件事的传播范围不但大,而且还挺广。 “他们还怀疑是娘亲。”苏璟安看着沐琉璃,嘴角上扬,笑道,“本来璟安也不信是娘亲,现在就更不相信了,要真是娘亲,就不会传出裕王叔和红裙女子在一起,应该传出裕王叔和一个穿着嫁衣的仙女姐姐在一起。” 这局话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沐琉璃笑颜如花,心情愉悦起来:“不愧是娘亲的儿子。” “璟安说得没错,娘亲昨天那么美,用仙女两字形容不为过,这些话一定是别人胡说的。”苏照璋脸上的怒气一扫而空,也开心的笑起来。 气氛一时之间很是融洽。 苏照璋想到裕王昨天晚上包了一个红包给苏璟安,好奇的问向苏璟安:“璟安觉得裕王叔是什么样的人?” 苏璟安眨眨眼,认真的想了想:“是个温柔有礼的人,璟安很喜欢他。” “那爹爹呢?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苏照璋指着自己。 苏璟安不假思索:“爹爹是好爹爹,是个有英雄胆略的人。” “比起裕王叔如何?”苏照璋满意的点点头,再次问道。 沐琉璃无语的瞪了苏照璋一眼,知道他是醋劲上头,和裕王较劲起来了。 “没有可比性。”苏璟安回答的认真,“一个是爹爹,一个叔叔,各有各的好,没有可比性。” “好吧。”苏照璋放弃问答。 新月准备了点心和茶水,一群人闲聊了好一会儿才散去。 安乐在院子里不安的呆了大半天,不见有人来找她,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昨天跟在裕王后边,还主动上前和他搭话,当时的想法除了想要让别人误会沐琉璃与裕王有私情,还有的原因是喝了酒壮了不少胆子。 如今酒醒想起来,觉得自己傻的不行,在苏照璋大婚之时打扮成那样还招摇过市的招惹裕王,她现在担心看见的人不如自己所愿,没把她当成沐琉璃,而是认出她是安乐。 苏照璋娶了王妃,她还如此做,只怕更难在这府中待下去。 安乐躺在床上,手臂放在额头之上,越想脑子越疼。 落梅进来,看着床上躺着的安乐,抿唇半响,道:“姑娘,现在府里私下传遍了沐…王妃和裕王在昨夜大婚和裕王相会的事情。” 安乐从床上坐起:“那么快?” 落梅无奈的点点头:“想必殿下也已经知晓,殿下要是想查,一定会查到姑娘头上的。” 安乐脸色一变,从床上坐起:“那怎么办?璋王哥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更想把我赶出中府中。” “姑娘别这么说,璋王殿下怎么会想赶姑娘走,殿下只是想帮姑娘物色好人家而已。”落梅安慰道。 “那和把我赶出去有什么分别!”安乐嘶吼道。 落梅不语,眼神担忧的看着安乐,又忍不住说道:“姑娘不应该那么做的,怎么说昨天晚上也是殿下大婚啊。” “我没有想那么多。”安乐捂脸,“我只是想做璋王哥哥的新娘,我就是抱着一点希望,他看到我的新娘妆之后会忍不住想要娶我,我没有想那么多。” 落梅叹了一口气,情深至此,偏偏又像是个孩子一样幼稚。 “如今,姑娘准备怎么办?”落梅问道。 安乐摇了摇头,只希望苏照璋不要查到她,不要那么快把她嫁出去。 可心里也清楚,希望渺茫。 落梅看了安乐一会儿,退出房外,过了一会儿又推门进来,惊道:“姑娘,王爷来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与安乐的谈心 安乐睁大眼,发懵的看着落梅,泪水从眼角掉落在床上。 “王爷来了。”落梅又重复一遍。 安乐赶忙擦赶眼里,小跑到梳妆台前整理自己的头发,又转身对落梅说道:“我这样看上去还可以吧?会不会太糟?” 安乐一愣,苏照璋已经从门外进来,正看着她,落梅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璋王哥哥。”安乐轻唤一声,还没有反应过来。 “嗯,怎么哭了?”苏照璋皱眉。 落梅站了一会儿,脚步向后走,退了出去,准备关上门。 “不用关,开着。”苏照璋重重说道。 落梅依言,把门打开,看了安乐一眼,退了出去。 苏照璋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为什么这么做?” 原来果然是兴师问罪的,安乐苦笑,苏照璋在眼前,她反而没那么担心害怕了。 “我喝醉了。”安乐咬牙答道。 “这不算理由。”苏照璋冷冷的目光审视着安乐。 安乐鼓起勇气,抬头与苏照璋对视:“我为什么要怎么做,璋王哥哥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安乐说着,一步一步向苏照璋接近。 苏照璋颇为无奈,眼神也缓和下来:“我说过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我也说过我只喜欢沐琉璃。” “可璋王哥哥小时候也说过,长大之后会娶我为为妻。”安乐眼神倔强,目中含泪,“是你变心了。” “那只是儿时的家家酒,你不明白吗?” “可我就是当真了。” 苏照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方面,他的确理亏,应该他也记得小时候确实时和安乐说过要娶她的话。 只是那时候彼此还小,只是在玩过家家的游戏。 这次的两人对视,苏照璋先败下阵来:“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对琉璃出手了。” 安乐愣怔,紧紧抿唇,心提了起来,眼睛通红。 “这是第三次,第一是利用府中职权对付琉璃,试图让她吃残羹冷饭,第二次是联合端王送来的人,意图冤枉她推你入湖,第三次你竟然意图在我们大婚之日毁她清白。”苏照璋一句一句的控诉。 安乐松下一口气,严格来说,明面上是三次,加上暗地里可已经不止三次了。 “安乐,本王已经对你越来越失望了。”苏照璋继续说道,“你要是继续对琉璃出手,我不会再把你嫁出去,而是把你丢出去,明白了吗?” 安乐的心猛得一沉,憋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脑中思索着对词:“我昨晚是喝醉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裕王会站在云牧轩门口,还看着婚房的方向,才跟上去的。” 安乐泪眼婆娑:“我没有想到有人会把我认成沐琉璃……” 她试图把沐琉璃和裕王扯上关系,就算苏照璋不相信,心里一定会埋下怀疑的种子,有了怀疑,以后就回又猜忌。 只是她不知道,裕王喜欢沐琉璃的事情苏照璋早已经心知肚明。 怀疑不可能,猜忌更不可能。 苏照璋表情已经不耐烦起来:“那你为何要穿着红衣?还打扮着如此精致?” “安乐喜欢璋王哥哥!”安乐有些崩溃,她实在受不了苏照璋一字一句对他的质问,“我小时候就做过要嫁给璋王哥哥的梦,竟然梦已经不能实现,我在璋王哥哥大婚之日穿着红衣假装新娘子一次不行吗?!” “不行。”苏照璋回答的好不留情,“那是我和琉璃大婚的日子。” 安乐抿唇,看向苏照璋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怨气。 苏照璋板着脸,意识到自己说话太重,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安乐,再不济,身为我璋王的妹妹,也要嫁给一个疼你爱你的人,我已经有琉璃了,璋王府中也不可能有两个王妃知道吗?” “侧妃也不行吗?”安乐不死心。 “不行,璋王府里有琉璃就够了。” 琉璃琉璃又是琉璃,三句不离沐琉璃,安乐的指甲紧紧扣入肉里,虎口处传来得疼痛让她更加清醒的感受到了对沐琉璃的怨恨,以及不甘心。 已经够了,不想听了。 “…好,璋王哥哥。”安乐极力克制住心底翻涌的情绪,扬起头睁着眼看着苏照璋,“其实我已经放下了,可以在你大婚之日,为你打扮成一次新娘,安乐已经满足了。” 再怎么极力克制,安乐的声线都在颤抖着,她用力的咬了一下下唇,继续说道:“真的,也没想怎么样。” 苏照璋静看了她一会儿,眼中的寒意和警告消退:“你可知道,你在我大婚之时,穿那样的衣服传出去对你有什么后果?” 安乐不答。 “你的名誉会不保,你会沦为京城笑柄,会影响你能不能出嫁。” 安乐心道知道,这也是她怎么做的原因之一,要是不能嫁出去,她就可以留在璋王府。 “我当时没有多想。” “那你现在可知道错了?” “…知道。” 苏照璋在安乐的表情中看出不甘心,知道她说得并不真诚:“就算你在乎,这些话传出去,对裕王有什么影响,对我又会有什么影响?” 安乐目光疑惑,微拧着眉头:“可是我确实看到了裕王在云牧轩门口。” 苏照璋缓和的表情又严肃的板起来,质问道:“你还在纠结这个?” 安乐一愣,低下了头,她知道璋王看穿了她的想法。 “若是有人借此,挑拨本王和裕王的关系,或者裕王知道之后,以为我是故意利用琉璃针对他,意图损坏他的名誉,本王又该如何?”苏照璋语气再次冷下来,“裕王前段时间与本王再朝中颇有不和的事情,你难道没有听说吗?” “我……没有想到。”安乐无话可说,这些她的确没有想到,现在想来,就算真的陷害到了沐琉璃,对苏照璋的确是不利的。 “现在你知道你做错了吗?”苏照璋再问一遍。 安乐抬头再次与苏照璋对视,声音诚恳:“璋王哥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苏照璋眼神放松,语气缓和下来:“嗯,意识到了错了就好。” 想了想,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安乐的头:“放心,我不会让那些谣言传出去,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从璋王者出嫁。”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次反击国师 安乐送走了苏照璋,转身关上了门,背靠在门上,缓缓的坐了地上,双手环膝,头埋在臂弯里了,抽泣了一会儿。 落梅正欲敲门,听到动静站在门口,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 自从上次晕倒之后,国师病了,病了七天才好转。 腊八节刚过,天气开始寒冷刺骨,国师喝了侍女递上来暖身体的姜茶,看着火盘之中燃烧的碳,嗑了嗑眼。 现在可以确定那夜闯一仙楼的少年,就在璋王府中,而且其神力法力就算被他偷渡多次,也均在他之上。 这点的发现让国师又惊又喜,惊得是沐琉璃的强大,喜得这意味着他之后源源不断就能偷渡到神力为自己所用,再也不用担心神力不足之时的窘迫。 但他知道自己给苏照璋锦囊的行为已经暴露了,那人定能察觉神力外泄是他所为。 不过那有如何? 要是那人真有能力破他咒术,咒术也不至于还留在身上。 况且封印神力的咒印他都能破解,也不用担心那人的神力不能继续为他所用。 国师越想,心中越是得意,也不在担心。 他从床上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感觉身体并没有大碍,又把手上的佛珠取下,放在手里掂量掂量,神力还富裕。 经过这次,国师决定以后尽量不对苏照璋下咒,省得被抓到把柄像这次一样,精力耗尽昏迷,要不是手下即时发现,差点被冻死。 国师借用佛珠的神力温润着自己的经脉,起身朝一仙楼楼顶走去。 现在是上半夜,天气寒冷,无星也无月,夜空的天空灰蒙暗沉一片,仿佛正在集结着明天落雨的乌云。 国师对着璋王府的方向,把佛珠放在手掌之上,口中念动吸取神力的咒语,唇角微勾。 他要试探一下,那少年如今有没有防备,还能不能顺利的让他吸取神力。 璋王府云牧轩中。 苏照璋从背后环抱着沐琉璃,温热的嘴唇带着极具挑拨的意味,故意轻点着沐琉璃洁白的脖颈。 “你能克制点吗?”沐琉璃侧身想要躲开,确被苏照璋死死抱住不撒手。 “不要嘛。”苏照璋撒娇道,又在沐琉璃脖子上蹭了蹭。 沐琉璃还想要呵斥几句,一股熟悉的、许久没有出现过得神力外泄之感传来。 沐琉璃精神一振,不再挣扎,对着苏照璋说道:“先别动了,国师又出手了。” 苏照璋动作一顿,不死心的往沐琉璃脖子上轻咬了一口才离开。 “嘶,”沐琉璃痛吸一口气,回头瞪了苏照璋一眼。 “国师又出手是怎么回事儿?符纸不是烧了吗?”苏照璋放开对沐琉璃的禁锢,疑惑的问道。 “国师在我身上下得符咒还没有破。”沐琉璃与苏照璋十指相扣,随时应对了神力外泄而不足的神力不稳的情况发生。 其实现在身边有苏照璋,沐琉璃也不太担心,正式用神力对抗国师的偷渡也不是不成。 “他还给你下了咒术?”苏照璋脸色一沉。 沐琉璃眨了下眼:“我没有和你说过吗?” 苏照璋凝眉,握住了沐琉璃的手:“倒也不是没说过。” 沐琉璃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又要开始反击了。” 她拉着苏照璋盘腿坐在床上,苏照璋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一脸的不明所以,要不是看沐琉璃的表情太过严肃认真,苏照璋甚至以为沐琉璃已经转性,要和他玩什么情趣。 可现实的确没有。 苏照璋有一些失望。 沐琉璃手中捏决,运传神力唤出罗盘,操控着罗盘往一仙楼而去。 罗盘感应沐琉璃体内神力外输的方向,凭空出现在一仙楼楼顶。 国师感受到源源不断得神力充斥体内,佛珠也感应到神力的润泽,在黑夜之中发着光芒。 罗盘蓦地凭空出现,国师惊了一跳,下意识的凝神细看,罗盘疯狂打转向他飞来。 对准的是脖子后方,国师侧身躲过一击,罗盘凭空消失。 国师手持佛珠警惕的站在原地,想起了这个罗盘正事他上次炼丹之时出现夺了佛珠的东西。 他向四处空中寻望,目光极为警惕小心,生怕像上次一样,被夺走了佛珠。 沐琉璃偏不如他所愿,罗盘出现在国师脚底,朝膝盖而去,一击而中了,国师双膝一弯跪在地上,身子朝前趴去,下颌磕地,手掌在地上向前摩擦。 冬日夜晚的地板最为寒冷僵硬,这一摔,国师嗑了半颗牙,手掌撕裂了一块皮。 他痛喊一声,声音极为惨烈,响彻了夜晚的京城。 一仙楼的侍卫被惊动,纷纷上去寻找国师,罗盘在国师腰间重重一击打,原本准备强撑趴起来的国师又重新趴回了地上。 罗盘再次消失。 国师的痛叫再次响彻云霄。 璋王府云牧轩内,借着罗盘观看这一切的沐琉璃心情大好,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神力外泄之感消失。 苏照璋不解:“怎么了?” “没事儿,一仙楼闹鬼了而已。”沐琉璃笑得花枝乱颤,与以往冷淡的形象大为不符。 苏照璋更加好奇,板着沐琉璃的肩膀:“你做了什么?” “急什么?你明天去一仙楼问问不就知道了?” “国师很惨吗?”苏照璋换了一种询问方式。 沐琉璃回想国师做过的坏事已经这次自己对他的略施小惩,摇了摇头:“不算,不算惨,但应该挺难受的。” “那怎么不把他弄惨点?” “暂时还不能太过分。”沐琉璃道。 苏照璋还欲发问,沐琉璃上前主动吻了他一口,顺便吸了点神力,说道:“别问那么多,明天不就知道了?” “恩。”苏照璋乖乖点头,看向沐琉璃的眼神炽热起来。 沐琉璃凝视着他,感受到苏照璋体内的神力波动,越来越好奇苏照璋体内的神力从和何而来,而且最近还越来越强的趋势。 苏照璋把沐琉璃推在床上,解开了自己的外衣,吻了下去。 沐琉璃闭目,双手熟练的环上了苏照璋的脖颈。 第二日,一仙楼闹鬼,国师被打的消息,果然传遍了京城。 第一百八十四章 巡防营之权 朝堂之上,皇帝早已经听到了消息,龙颜震怒。 “天下脚下,竟然有人公然在一仙楼行凶,巡防营是干什么吃的?!”皇帝站在上堂,指着底下的大臣怒道。 臣子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贸然发言。 “陛下,一仙楼中的人是说,国师是与人斗法时被暗害,这…确实不能怪巡防营巡防不严啊。”大臣语重心长。 “那你倒是说说,这是一仙楼第几次出事了?”皇帝直眼圆瞪。 大臣静默一会儿,答道:“这…第三次。” “第三次了!”皇帝重复一遍,目光沉沉的落在端王身上,“端王,你怎么看?” 端王向前一步:“儿臣惶恐,治理巡防营不严,导致至今没有抓到歹人,还请陛下降罚。” “陛下,端王殿下治理巡防营尽心尽力,想必这次疏忽是因为薛贵人之事,还望陛下不要迁怒殿下。”户部侍郎发言。 这话更是激怒了皇帝,看向端王的眼神冷了下来。 仅仅是询问端王为何办事不力,便有朝臣急着为他辩解,一看就知道端王和朝臣私底下私交甚好。 偏偏还提到了薛贵人。 意图谋害皇子,只是把薛贵妃降为贵人囚禁与芷兰宫中,以为算是轻罚了,怎么,端王还不满意吗? 皇帝眼睛眯了眯:“薛贵妃降为贵人之事,是朕有意为之,怎么,端王质疑朕得旨意,还是爱卿你觉得朕得判决不妥?” 帝王威压从上堂而下,户部侍郎僵着脖子,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渗出细汗,可薛贵妃降位的原因,大臣们也只是猜忌并不清楚,对于皇帝牵连端王削王珠的事情,户部侍郎和看好端王的大臣更是不解。 端王心一沉,拱手道:“薛贵人做错了事情自当被责罚,儿臣从未质疑陛下的旨意。” 说完,还悄悄给户部侍郎一个眼神。 户部侍郎本还想说什么,看到端王的眼神只能闭嘴。 皇帝眯了眯眼,眼神在端王和户部侍郎身上游移。 “巡防营在璋王手下之时,都没有出过如此多的疏漏,如今已是新年,若那歹人再次发难又该如何?”皇帝拍着椅子的扶手,拧着眉毛说道。 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不说话的裕王抬头:“儿臣也疑惑,十三弟掌管巡防营之时,京城还从未出过如此纰漏,莫说有人夜闯一仙楼,都算有人在一仙楼外望一望都会被抓来询问。” 苏照璋不明所以的看着裕王,不明白为何裕王要提到他。 端王脸色一变,抿了抿唇,唇角微动,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 皇帝目光沉沉,裕王的话到时提醒了他,对端王的猜忌越来越重,觉得要么是端王治理巡防营不严,导致纰漏,要么就是有意为之。 若是治理不严,要端王管理巡防营有何用? 要是有意为之,有想要在国师那里得到什么? “巡防营虽然比不上禁军,但也是要护卫皇城治安,一仙楼三次出事,明显是有人故意针对,你管理巡防营,在一仙楼第一次出事之时,就应该有意加强其周围的防治,而不是让那歹人得手三次。”皇帝说道,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端王。 端王意识到什么,跪在地上:“儿臣治理不严,还请陛下惩罚。” “你既然无力治理,那以后这巡防营之权就继续交给璋王。”皇帝一锤定音,“你可有异议?” 端王五雷轰顶,脑中懵了一下才明白皇帝说得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心在此一沉,咬着牙道:“儿臣没有!儿臣治理不严,若十三弟有才,的确应该把巡防营之权交给他。” 这端王幽闭结束,第一次上朝,皇帝就剥夺了自己的管理巡防营之权,还当着大臣的面交给苏照璋。 这是明摆着要给苏照璋夺权啊。 众臣再次面面相觑,小声嘀咕,皇帝最为宠爱的就是苏照璋,这次苏照璋身体转好,便把给予端王的厚望转到苏照璋身上,如此明显的偏心之举,看来端王母子确实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皇帝。 “璋王,你意下如何?”皇帝把目光移向苏照璋问道。 苏照璋心中清楚一仙楼屡次被袭,基本都是沐琉璃所为,端王确实冤枉,他站在朝堂之下看戏,正在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沐琉璃才比较生动。 突然听到皇帝要把巡防营交给他,苏照璋还有点懵,愣了一会儿,向前一步:“儿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端王恨的牙痒,假意对苏照璋拱手:“还望十三弟可以尽早查清屡次在一仙楼作恶的歹人到底是何人。” 苏照璋回礼:“自然。” 此事翻页,皇帝和臣子们又聊了些其他的问题。 朝堂上人都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看出皇帝有意宠璋王之后,便对端王冷落下来,不再像以前一样,会符合指点他的观点。 虽然大臣门表现的不明显,但是端王还是察觉出来了,从薛贵妃被贬为贵人,他被削过王珠开始,他便意识到了今日的局面,却没有想到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苏照璋,连皇帝对他赞赏有佳,这一点让端王十分不服气也十分不舒服。 明明是一个一直卧病在床的“病王”,怎么可以被如此重视,还给予厚望? 端王不服,脸上虽带着笑,底下暗暗握拳。 早朝结束,只有户部侍郎跟在端王身后小声安慰,其余跟端王交好的大臣歉意的看着端王,不敢上前搭话,端王朝他们微一点头,以示理解。 一名大臣上前拉开户部侍郎,在他耳边低声呵斥道:“陛下已经怀疑殿下结党营私,你还凑上去干嘛?给璋王殿下添麻烦吗?” 户部侍郎悻悻点头,看着苏照璋走远的方向,捶了捶手:“璋王病一好,皇帝就急着提拔,置端王殿下与何地?” 跟着他身边的大臣往四周望了望,发现没有人注意这里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户部侍郎的头,低声喝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话能乱说吗?” 户部侍郎也向周围望了望,对着大臣拱手,陪着笑:“失言失言。” 第一百八十五章 茶楼聊天 “十三弟,等等。” 苏照璋正准备上回府的马车,听到了裕王的呼唤又把踏上马车的右脚收回,回头拱手应道:“三哥。” “可有空?聊一聊?”裕王邀请道。 苏照璋想了想,看看天色还早,便点头:“嗯,那三哥我们去茶楼?” “好。” 苏照璋指了指自己的马车:“三哥,请吧?” 裕王也不客气,直接上了苏照璋的马车。 茶楼里,两人相对而坐,茶楼下面一个须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正在说书,声音洪亮,人群围在一起,看起来兴致盎然。 这是一间雅间,观看极佳,能把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小二端着上好的雪顶含翠前来,脸上带着不卑不亢的笑意,为苏照璋和裕王倒好了茶:“两位殿下,请慢用。” 而后退了出去。 “三哥是有什么事情吗?”苏照璋举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香清冽,在舌尖炸开,让人闻之神清气爽,苏照璋不由得咂咂嘴,赞赏道,“果然是好茶,看来这小二眼力见不错。” 裕王也品了一口:“茶香清冽,尤如冬寒之梅,果真是好茶,这价格定也不低。” 苏照璋再次轻抿,再次咂咂嘴,把茶放在桌子上:“这茶算我请三哥的。”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裕王也不客气。 “三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苏照璋再次问道。 裕王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和你赔个不是,事情我听说了,你大婚之夜,我的确去了你的院子,的确想要见见沐姑娘,但那红衣女子不是沐姑娘,而是安乐姑娘。” 苏照璋无所谓的哈哈大笑:“我就猜到三哥是为了这事,但已经解决了,大婚第二日,就已经查清,我相信三哥的为人,更相信琉璃。” 裕王提在嗓子眼的心松了一口气,心道幸好。 “那就好,没有给你们带来麻烦就好。”裕王笑着说道。 “三哥安心。” 裕王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唇,认真的看着苏照璋:“十三弟,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你曾经的……情敌,我都希望你们夫妇俩可以和和美美,不要因为我而产生什么隔阂。” “自然不会。”苏照璋抿唇一笑。 听到这个回答,裕王心中感到些许失落,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不由得微微握拳。 “今天父皇当着众臣的面从七弟手上把巡防营掌控之权交给你,应该是有意想让你压制他。”裕王转移了话题,“端王私底下结交大臣,还暗自屯兵这件事,想必父皇也知道了。” 苏照璋赞同的点点头:“七哥手段说高明也不高明,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私底下做的事,甚至还会明面上与大臣私交,自己走向的死路,应该自己承担。” 裕王轻哼一声:“无非是仗着父皇以前对他得恩宠而有恃无恐罢了。” 说到底,帝王的感情最是凉薄,宠端王的时候可以把他捧的无法无天,而不宠了也可以当着大臣的面,剥夺给予的权利。 苏照璋听出了裕王话中的怨气,垂了下眼:“三哥不生气吗?” 裕王微蹙眉头,没有明白苏照璋说得是什么。 “父皇裕王薛贵人之举,差点害了三哥性命,若是真成了,蓉妃娘娘也定会被牵扯,而父皇只是对她们小惩。”苏照璋深吸一口气,“以端王的能力,还有在朝中掌握的人脉,也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至于薛贵人被降为贵人,移居离云阁,也并代表就真不会在复宠。” 裕王目光沉沉:“生气又如何?父皇的决定我又不能左右,况且母妃与我本来就不太受宠,这个结果也算好的。” 病好以后,皇帝赏赐了裕王好多的补品和礼物,也时常来看他,可裕王总觉得皇帝对他的关心并不多。 要是和苏照璋比起来,就更少了。 提起蓉妃,裕王不由得头疼:“我母妃知道了薛贵人移居冷宫的事,巴不得过去找她算账,我拦了好久才拦下来。” “蓉妃娘娘爱子心切,也不是不能理解。”苏照璋喝了一口茶,“只是这个时候找薛贵人的麻烦,并非明智之举,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许还招惹到父皇。” “我也是这样劝母妃的,可她还是不甘心。” 两人对眼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无奈,苏照璋清楚蓉妃的性格,太爱抱怨,阴晴不定,易怒易冲动,一但牵扯到裕王的事情,一般会先理智,而后就发狂。 “对了,安乐姑娘怎么样了?”裕王突然想起,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在苏照璋的大婚之人打扮的如同新娘一般,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苏照璋肯定也意识得到。 “还在府中。” 裕王皱眉:“十三弟还把她留在府中?” 这局话问得有点重,但是裕王还真是不希望安乐留在璋王府,他小时候在蓉妃身边长大,见多了后宫里争宠的女人,知道安乐肯定对沐琉璃有敌意。 苏照璋一愣,裕王为人谦和有礼,苏照璋还是第一次听到裕王这样说话,心中更加明白裕王对沐琉璃的深情。 苏照璋看着她,认真答道:“我一直视安乐为妹妹,想要让她从璋王府出嫁,自然要把她留在府里,等到她的良人把她接走。” “我还以为,你想要纳安乐为侧妃。”裕王的眉宇舒展,“这样也好,也算是还了这么多年来,她陪你长大的情谊,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安乐想要嫁出去会有点困难。” 裕王抬眼,眉宇再次微微拧起:“安乐她该不会…就是不想离开璋王府?” 所以特地想要把自己的名声弄臭,嫁不出去,就只能继续留在璋王府内。 这一点苏照璋早就已经想到,但被裕王直言说出来,心情有点复杂,他并非不知道安乐对自己的情谊,而自己也确实无法忍心把她赶出璋王府。 “璋王府毕竟是安乐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不想离开也正常。”苏照璋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三哥在担心什么,三哥放心,安乐不会对琉璃不利,还望三哥帮安乐多留意留意身边优秀的公子,我好把她嫁出去。” 裕王欣慰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相互道别。 第一百八十六章 国师的怀疑 夜晚,一仙楼中,端王黑着脸,与国师相对而坐对饮。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冷眼看着对方,都看对方的郁闷和不甘。 天上下着雪,桌上烧暖酒,屋子里温暖适宜。 “国师的身体可好些了?”端王亲自为国师倒了一杯酒。 国师举起酒杯与端王对碰:“如殿下所见,身体上的伤恢复了大半,可这心里疙瘩,却怎么也消不了。” “本王亦是如此。” 两人举杯,仰着头一饮而尽。 “最近听闻殿下在朝堂之上被陛下冷落了不少?”国师为自己和端王满杯。 端王闻言,脸色更加阴冷,想起皇帝对苏照璋的重视,以及当着大臣们的面把巡防营管理的权限直接从他手里剥夺,给了苏照璋。 他冷哼一声:“苏照璋身体好转,自然会如此。” 皇帝对苏照璋的疼爱与偏心,是在苏照璋小得时候就开始了,要不是后来苏照璋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也许这大庆国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端王就是不服气,明明一直努力想要争得父皇的看重和宠爱,好不容易得到了,苏照璋病一好转就轻易从他手里夺走了皇帝的看重,真是不公平。 “本王想要询问国师一个问题。”端王看着国师说道。 “殿下请说。” “国师在深夜被打受伤,是真的因为和人斗法?” 想起这个,国师面色更加深沉,脸色少些发白起来:“是,那人法力高强,本国师的确……斗不过。” “那国师斗法之时,可能察觉那人的方向,或者能知道那人是谁?” 国师眉宇拧起,别有深意的看着端王。 端王冷笑一声,又问道:“果然是苏照璋府里的人?” “是。”国师把自己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那日两位殿下来一仙楼相聚之时,在殿下您有意的指导下,我便发觉那人约在璋王府中,因我与璋王交情不深,更不方便贸然拜访,就在其大婚之日时出现,施了点小计在其身上,引导那人出手,结果,那人确实在璋王府。” “所以那日一仙楼闹鬼,是苏照璋的人所为。” 国师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意:“不然端王殿下以为会有别人?” 果然,端王眼神一寒,心想肯定是苏照璋故意为之,命府中高人在一仙楼做乱,才会导致他丧失巡防营。 国师甩袖,目光冷冷的看着璋王府的方向:“本国师也算和璋王殿下结下梁子了,苏照璋如今也肯定知晓我对他下过手,以他的脾性,定不会善罢甘休。” 端王把酒杯举至唇口:“国师当如何?” 国师不答,目光再次落在端王脸上,眯着眼反问:“殿下又当如何?” “本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定要让苏照璋付出代价!”端王眼中闪起杀意。 “臣,自然也是如此。”国师拱手,“只是璋王府内有隐藏的高人在,要让璋王不好受,恐怕也是极为困难的。” 端王勾唇,露出一抹邪笑:“若璋王府内,还有本王的眼线,会不会好办一些?” 国师眼前一亮,再次对端王举杯:“如此,甚好。” 两人相视而笑,各有各的小心思。 “只是要做这些,本王还需要国师助我一臂之力。”端王与国师对碰。 国师了然一笑:“乐意至极,但凭殿下吩咐。” 达成共赢,端王也望向璋王府的方向,把杯子里刚满上的酒再次一饮而尽:“新婚燕尔,想必现在的璋王正在夜里耕耘吧?” 国师点头符合:“听说璋王妃是个不可多的美人。” 端王想起沐琉璃那张冷艳而国色天香的脸庞,符合道:“的确是个美人儿,苏照璋很是喜欢,每天下朝都急急回家,最近大臣门都在讨论,璋王妃是个压着璋王的母老虎。” 说着,又鄙夷一笑:“堂堂七尺男儿,让一个女人管的如此宽,还真是丢皇室的颜面!” 国师蓦然想起苏照璋带着一名美貌侍女拜访一仙楼之时,当时那名侍女长得格外好看,所以他印象十分深刻。 那日之后不久,那少年郎便蒙面也夜闯一仙楼。 国师脸色越想越沉,端王见此,问了一句:“怎么?” 国师脑中正在思索,见端王发问,也不急着回到,缓缓的摇了摇头,眉毛紧拧,问道:“那璋王妃是何许人也?” “金陵人士,为苏照璋生了一个儿子,为谋生计,带着儿子来京城投靠苏照璋。” 国师抬眼:“璋王病好,便是这位璋王妃治理的?” 端王不明白国师为何这样问,如实答道:“是,沐琉璃医术高强,手段也强,被母妃百般为难都能巧妙化解。” “那璋王府可有新来一个少年郎?”国师再次发问,他记得那夜闯一仙楼之人的声音像极了少年,“我记得,那歹人的声音是少年的声音。” 端王仔细回想,要是璋王府中来了一个会法力又被璋王看重的少年,他在璋王府的眼线一定会告诉他,不会到现在都不清楚。 端王摇了摇头:“并无少年,想起来,璋王府今年府中新来,能力又强的人,只有沐琉璃一个。” 端王越说,声音越低,意识到了什么,与国师对视一眼。 “璋王妃会法术这件事,有没有可能?”国师沉声,看似发问,实则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端王想起竹林刺杀,属下禀报沐琉璃凭空消失,又想起薛贵妃说起的那次药罐意图陷害之事,小菊认定放沐琉璃熬药房间里,却又突然出现在小菊袖口的散筋粉,还有莫名其妙出现在薛贵妃床上的蛇,以及冷宫之事,沐琉璃在什么东西也没有的情况下解开了裕王身上的毒。 端王脸色发白,也越来越凝重,对着国师道:“很有可能,那沐琉璃根本不像个凡人。” “那么这一切,都是璋王妃所为了。”想到几次出现的罗盘,国师眼中暴露出贪欲,如此宝贝,他可是想要很久了。 国师咳嗽一声,板着脸看着端王:“我助殿下铲除璋王,殿下助我夺得一件宝物,如何?” 端王来了兴趣:“璋王妃手中有什么宝贝?让国师如此惦记?” 第一八十七章 年会将要开始 国师笑而不语,眼中精光闪闪,毫不掩饰的贪欲。 端王不再寻问,各自为己,只要能除掉苏照璋这个祸患,国师想对沐琉璃做什么,端王并不在意。 “竟然如此,那之后的事情,你我再做商议。”时辰不早了,两人喝完最后一杯酒,起身拱手告辞。 国师回礼:“好,殿下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尽管说。” 送完端王,国师再次上了一仙楼塔顶,紧紧了御寒的衣袍,看着璋王府的方向眯了眯眼。 年底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年会之上,多了个璋王妃,多了个璋王府小世子,注定会比以往热闹。 国师攒动手上的佛珠上的珠子,眸子深沉,隐带恨意,他绝对不能容许,在这京城之中,还有一个比他法力更高深的人存在,竟然斗法斗不过,那就玩阴的。 璋王府内。 沐琉璃莫名后背一寒,脊背抖了一下,苏照璋见到,手扶着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沐琉璃蛾眉微微蹙起:“就是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是紧张过年团圆宴会的事情?” 沐琉璃摇了摇头:“这个有什么好担心的,总要参加,到时候璟安是一起去吧?” “自然是一起去的,父皇那么喜欢璟安,要是不把他带去,父皇的怒火我可承受不起。”苏照璋边说边给沐琉璃按摩起来。 “这宴会麻烦吗?” 苏照璋认真的想了想:“说实话,还真挺麻烦,规矩很多,皇子们给父皇皇后跪拜拜年之后才能正式开宴,而后是给臣子们赐菜和送年礼,今年璟安在,父皇一定会留我们在宫里守岁过年,忙到最后都很累了。” 沐琉璃眉宇拧起,越听越不想去,可心中知道也没有办法。 “不想去吗?”苏照璋头靠在沐琉璃脖颈上。 “不去能行吗?”沐琉璃叹了一口气。 “不行。” 沐琉璃看着跳动的烛火,身后的苏照璋开始请轻吻她的耳朵,一点点皆是撩拨。 “深夜了,我们该睡了。”苏照璋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即使听了那么多次,沐琉璃还是无法免疫。 “今晚就别了吧?”沐琉璃把苏照璋围在她腰上的的手拿开。 苏照璋不依不饶,再次缠了上来,撒娇道:“要嘛。” 沐琉璃最受不了苏照璋撒娇的语气,只能转移话题:“端王最近陪受冷落,而你的恩宠却在短短时间日以渐升,端王心里定为不满,肯定会有所动作的。” 苏照璋把沐琉璃拦腰抱起,坐在凳子上,让沐琉璃坐在他的腿上,沐琉璃十分配合双手环绕在苏照璋的脖子上,静候他答话。 “迟早的事,无妨。”苏照璋眼中带着柔情,“所以你刚才心绪不宁,是在担心这个吗?担心端王会对我出手?” 两人四目相对,沐琉璃再次陷入进苏照璋含情脉脉的眼神中,鬼使神差的答了句:“是,我担心你。” 苏照璋温柔的看着沐琉璃的眉眼,手指挑着他的下巴,对着沐琉璃的唇吻了上去。 两人唇齿交缠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沐琉璃轻声叹气,头靠在苏照璋的肩头,恍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和苏照璋过日子的生活。 一切过得称心如意,日子如细水般长流,慢慢的在不知不觉中,沐琉璃已经不再抗拒,甚至不再想着修复神躯的事情,而是安心的过日子。 心态的这些转变,仅仅是发生在短时间内,沐琉璃很是诧异,但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今年是我们一家子一起过得第一个新年。”苏照璋抱着沐琉璃,把下巴放在她的头上,语气中无限的眷恋,还有对往后生活的期待。 “今年会是个好年。”沐琉璃接到,两人再次四目相对,清澈的眸子里对倒影着对方的藏不住的柔情。 苏照璋实在不想再继续和沐琉璃谈论什么年会和端王的事,把沐琉璃抱起,往床上走去。 夜幕深沉,冷月悬挂,又是一夜。 时间过得快,年会已至。 天上下着鹅毛大雪,为大地添上了一件雪白的新衣。 苏璟安站在门外,披着一件灰色的暖袍,抬头望着太阳的方向,正在发着呆。 “今天是年会,璟安可准备好了?”沐琉璃站在苏璟安旁边问道。 苏璟安对着沐琉璃展颜一笑:“自然是准备好了,今年也是第一次和爹爹娘亲一起过年,璟安早就开始准备了。” 沐琉璃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年会规矩繁多,稍有差池就会被人诟病,你爹爹身后有无数眼睛看着他,你作为他的儿子,那些眼睛也会看着你,你明白娘亲的意思?” 苏璟安点头:“孩儿明白。” 沐琉璃为苏璟安整理整理衣袍:“休息一下吧,待会儿就要进宫了。” 进宫的马车早已经备好,苏照璋也等候多时,待沐琉璃带着苏璟安出来,直接上了马车。 “等会儿进宫,你作为女眷,要先去皇后宫里。”苏照璋嘱咐道,“至于璟安就先和爹爹走。” “好。”苏璟安应到,想了想,看看沐琉璃,问道,“我能陪着娘亲吗?” “也不是不可以,看看皇后娘娘怎么说。” 沐琉璃想起仅仅见过皇后一次,是在上次与苏照璋成亲的第二日,去皇宫向其请安之时。 皇后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之间一股优雅的贵气浑然天成,只是坐在凤椅上,其母仪天下的气息就铺面而来。 其面相和命格,都显示着这个女人的确是这王朝之中,唯一的凤星。 皇后为人淡漠,并无皇子在其膝下,保持中立,也不参与皇子之间的党争。 只是,这样一个皇后,面相中隐有死气,沐琉璃上次帮皇后算了一卦,皇后最近有一个劫难,几乎可以说是死劫,但并非不可逆转。 “皇后身体近来可好?”沐琉璃问向苏照璋。 “皇后娘娘身体康健,怎么突然问这个?”苏照璋不解。 “上次帮皇后粗粗算了一卦,卦相不好,现在想起来,就好奇问问你。”沐琉璃如实回答。 苏璟安眨眨眼:“娘亲还会算卦?” 第一百八十八章 端王妃 苏璟安这么一问,沐琉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原身确实不会算卦。 “看几本书现学的。”沐琉璃笑得心虚,总觉得在苏璟安面前说谎是一种罪过。 苏璟安缓缓点头:“我就说娘亲什么时候学得算卦。” 苏照璋眉宇微拧,目光忧疑的看向沐琉璃,唇角微动想要询问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沐琉璃看出苏照璋眼中的疑惑,抿唇不语。 苏璟安一直和原身在一起,原身会不会算卦什么的,他是最清楚。 可如今的反应却对沐琉璃会算卦这件事一无所知,苏照璋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马车之内一时之间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诡异,苏璟安茫然不觉,继续问道:“那娘亲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璟安别听你娘亲胡说,她就是看了几本书,说算卦只是凭着医者的直觉,看了皇后娘娘的面相不好才这样说的。”苏照璋摸了摸苏璟安的头,煞有其事的解释道。 沐琉璃装作被揭穿了瞪了苏照璋一眼,娇喝道:“在孩子面前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随后眼神感激的看向苏照璋。 苏照璋唇角眉眼弯了弯,示意沐琉璃安心。 苏照璋不在询问,笑道:“娘亲原来会这样呀。” 三人行在马车里说说笑笑的,不一会儿就赶到了皇宫。 三人上商量了一下,决定分为两对,苏照璋和苏璟安先去拜访皇帝,沐琉璃一个人先去后宫给皇后请安。 “你一个人去皇后那里没关系吗?”苏照璋眉宇微锁,再次不放心的问道。 “没事儿,后宫我也算熟悉了。”沐琉璃摇头,“我与皇后也无冤无仇,她总不至于为难我吧?” “我是怕别人为难你。” “比如?” “端王妃。” 沐琉璃眨了一下眼:“那又如何?凭她能把我怎么样?” 苏照璋想了想:“也对,谁敢惹你。” 苏照璋又嘱咐了几句,才和沐琉璃分别。 凤翔殿。 皇后高坐与上堂,言笑晏晏的与端王妃交谈。 凤翔宫的总管太监上前,对着皇后的方向了行了个礼:“娘娘,璋王妃已经到了。” 皇后笑眯眯的眼睛睁开,脸上笑意未退,和端王妃对视一眼:“来得真是时候,传。” 端王飞捂嘴浅笑:“璋王妃为璋王生的孩子甚是好看可爱,不知道这次有没有随璋王妃来给皇后请安。” 皇后想起了苏璟安和苏照璋相似极了的脸,还有他奶声奶气向她问好的样子,忍俊不禁:“那孩子确实不错,陛下也甚是满意。” “是啊,陛下赏赐了好多物件给那小儿,想必也是聪明懂事的的孩子,才会如此讨陛下喜欢。”端王妃笑着附和,停顿了一会儿,话锋一转语气犹疑不安,“只是,妾身听闻,那孩子是璋王妃在外所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话说得隐晦,但皇后听出了端王妃想要表达的意思,怀疑沐琉璃的儿子苏璟安是不是真为皇室血脉,皇后柳眉微微柠起,心中也有这个疑虑,无论皇帝多喜欢苏璟安,或者苏璟安与苏照璋长得再像,她对于沐琉璃未婚先孕又生子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心底觉得这样的女子不配嫁入皇室。 “是不是在外所生不是重要的,是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是不是陛下的皇孙才是重点。” 话音刚落,沐琉璃摇曳生姿,步伐款款而来,其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和风情,让皇后看的微微发愣,心中对沐琉璃的偏见少了几分。 “妾身璋王妃沐氏,向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新的一年花开富贵,身体康健。”沐琉璃对着皇后标准的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声音清亮。 皇后上下扫视一眼沐琉璃,相貌好气质佳,很符合她的眼缘,越看越是喜欢,如此品貌端庄的人,根本不会是个随便的风尘女子。 皇后心中对沐琉璃的偏见又少了几分。 “免礼,赐坐” “谢皇后。” 沐琉璃面相端王妃,两人相对行礼,视线在空中交汇之时,沐琉璃明显感受到了端王妃的敌意。 行礼完毕,沐琉璃优雅的坐上了姑姑搬来的凳子上,坐姿气质娴静端庄,像极了名门出生的贵女。 端王妃不由得频频侧目,在她想象中的沐琉璃,是个空有其表而心机深沉的女子,根本不气质如此出尘的人。 “怎么没有带璟安一起来?”皇后问道。 “璟安为男客,已经和王爷去前殿先给陛下请安。” 皇后点点头:“确实应该先给陛下请安,可有和璟安说有空本宫的凤翔宫坐坐?” 沐琉璃抬眼,浅笑道:“自然是有的,娘娘身为王爷嫡母,璟安自然要来和娘娘拜年请安,并向娘娘讨一个喜气的红包。” 皇后无子,提起其“嫡母”身份的几句话皇后很是受用,即使自己没有皇子,更无子孙也没有关系,身为众皇子嫡母,就算皇子有了孩子,还需要向她请安。 皇后嫣然一笑,心中对沐琉璃更是满意,笑道:“红包自然是有的,今晚璟安要是来不了,记得明早大年初一,要带着他来拜年。” 端王妃在一旁听着,脸上假意的笑容僵住,眉眼微动,张了张嘴,想要提醒皇后苏璟安身份不明的事情,好让皇后出面发问,让沐琉璃难堪一会儿。 可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皇后现在的样子,明显是对沐琉璃很满意,自己要是贸然开口,恐会惹皇后不悦。 但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对沐琉璃言笑晏晏,心中甚为不爽。 就因为沐琉璃,薛贵妃被降位,端王被削珠,地位大不如从前,如今连圣上都对端王冷眼,偏偏对璋王恩宠日渐,她又怎么能看到沐琉璃好过? 端王妃静思一会儿,调整好脸上的微笑:“不知弟妹等下在年会之上,可会表演什么才艺?” 沐琉璃不解,疑惑的问道:“为何要表演才艺?” 皇后见沐琉璃不知,解释道:“每年年会之上,若有人愿意施展才艺,表现好者,陛下会有赏赐,算是新年来临,陛下的第一赏,算是个的彩头” 第一百八十九章 彩头 沐琉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新年陛下的第一赏赐,确实来年的好彩头,此事王爷还没有与妾身说过呢,一定要参加吗?” “不表演才艺也没有关系。”皇后答道,“有意者报名参加就好。” “妾身确身无才艺,”沐琉璃欠了欠身,“不知道七嫂可有参加?” 端王妃矜持的笑笑:“嗯,我也身无特长,只会弹琴。” “端王妃过谦了,你的琴声,可谓一绝,皇宫之中的乐师都比不上你。”皇后想起端王妃的琴声,不由得赞赏道。 “娘娘过誉了。”端王妃垂首低眉,屈膝行礼。 “能得娘娘如此夸赞,七嫂的琴声肯定不错,那我便等着洗耳恭听。”沐琉璃附和。 端王妃笑而不答,眼中别有深意看着沐琉璃。 …… 苏照璋带着苏璟安,正在前往承德殿的路上。 一路上的宫女太监都喜气洋洋的笑着,提着一盏盏好看精巧的灯笼,看的苏璟安眼花缭乱。 “璋王殿下!” 国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照璋蹙了蹙眉头,十分不情愿的转过身,对着国师拱手行礼道:“国师,新年好。” “国师大人新年好!”苏璟安兴致颇高,学着苏照璋的模样笑着行礼。 国师的眼神眯成了一条缝隙,嘴角含笑,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提给苏璟安:“小世子新年好,这是我为小世子准备的新年红包,原小世子新的一年能长的更高些。” 苏璟安抬头看着苏照璋,用眼神询问自己能不能收。 苏照璋蹙起的眉头未平,内心十分不想让苏璟安接过,但新年小孩拒绝长辈的红包于礼不合,还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只得无奈的笑笑,点点头。 回去的时候拿给沐琉璃看看有没有问题。 苏璟安开心拱手行礼,而后结过:“谢谢国师大人,愿国师大人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好、好、好。”国师拍了三下手,仰天大笑一会儿,“借小世子吉言。” 又看向苏照璋,唇角微勾:“往后一仙楼的治安,就有劳璋王殿下了。” “国师客气,这是本王巡防营应尽之责。” 国师笑了笑,看着苏照璋的身后,发现其身后后除了贴身的侍卫,并没有其他人,都是熟悉的脸庞,要是璋王府中有会法术的高人,一定会跟着来,既然没有,那就说明璋王府没有所为的高人,或者说,那个高人就是璋王妃。 国师眯了米眼,问道:“怎么不见璋王妃?” “娘亲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苏璟安抢答道。 国师点点头,笑道:“也是,年会还没有开始,璋王妃做为女眷,确实应该先去后宫。” 国师话锋一转,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着苏照璋:“不知璋王殿下近来身体如何?” 苏照璋冷笑一声,心道你还敢这样问出来。 “本王的身体在王妃的医术调理之下,自然恢复的很好,谢国师关心。” 年会开始,喊众人入殿的声音响起,国师笑着对着苏照璋笔画了请的姿势:“殿下,请。” 苏照璋回礼:“请。” 沐琉璃跟在皇后后面,早已经入殿,与刚进殿的苏照璋四目相对,彼此点了点头。 国师顺着苏照璋的目光望去,正好撞上了沐琉璃带着探究的眼神。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锋,沐琉璃再次感受到了国师体内涌动的属于自己的神力波动。 猜测果然没错,国师一定对自己下了什么咒术。 国师暗中旋转佛珠,纠结许久,忌惮沐琉璃的神力,放弃了试探。 现在这里人太多,要是看到了他施法不力,恐有损自己身为一国国师的名望。 端王板着一张脸,从殿外走来,路过苏照璋身边,斜睨一眼,想要无视走过。 苏璟安见到他,依着礼喊道:“七叔好。” 端王的脸色稍微缓了缓:“嗯,新年好。” 端王想,就算与苏照璋再怎么不合,现在过年之际,也不能把怒火牵扯到小孩子身上,况且,皇帝十分喜爱苏璟安,要是知道自己给苏璟安甩脸色,只怕对他会更为不满。 在袖袋摸索一翻,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苏璟安。 苏璟安再次看向苏照璋,苏照璋颔首,苏璟安笑着结过:“谢谢七叔,愿七叔新得一年心想事成,一帆风顺。” 端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愿璟安新的一年能开心如意。” 而后目光移向苏照璋:“至于七叔新的一年能不心想事成,那就好看十三弟怎么想了。” 苏照璋抿唇轻笑道:“新年新气象,七哥能不能心想事成,还要看老天爷愿不愿意。” 端王冷笑一声:“是吗?那就借璟安吉言。” 说完,甩袖离去。 苏璟安站在原地,看着端王离开的背影不明所以:“七叔好像生气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苏照璋摸了摸苏璟安的脑袋,“你没有说错,许是你七叔最近没有心想事成,心情不好。” 苏璟安挠挠头,不再多想。 端王刚走想,裕王便来了,想也没想,从袖袋里直接掏了红包递道苏璟安面前:“璟安新年好,今年的红包三叔先给你。” 苏璟安把疑惑抛在脑后,再次开心的结过红包,对着裕王道谢。 “三哥来得好早。”苏照璋寒暄道。 “刚来而已,哪里早?”裕王眼角含笑,“快落坐吧,沐姑娘……”裕王停顿了一下,“弟妹还在那等着呢。” 沐琉璃确实在等着苏照璋过去,如果不是这里人多,不好乱走,沐琉璃会直接过去。 苏照璋带着苏璟安落坐,因为大庆朝还没有太子,皇子们的排位依着年龄顺序的,年龄越大越靠前,苏照璋作为皇帝最小的儿子,坐在最后面。 沐琉璃的位置在苏照璋的右后方,苏璟安在左边。 众人一起跪着和皇帝皇后拜完了年,说完了祝福语,敬完了酒,才依次落坐。 等着一切形式结束,皇帝站在高堂之上,手拿着一杯酒:“今年与以往一样,举报才艺展示,从琴棋书画武里面,选出最为优胜者。” 皇后从头上摘下凤头钗,皇帝接着说道:“此凤头钗便是今晚的彩头。” 第一百九十章 风头钗 金色的凤头钗在灯火的照应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仿佛皇后手上捧着的不是一个钗子,而是真的凤凰。 皇帝此言一出,全场沸腾,凤头钗,那可是皇后带的凤头钗,远远的看去,都能看出其成色和质地皆为上品。 “他们好像很激动。”沐琉璃吃着桌子上的葡萄,随口问道。 “那根凤头钗,被历代七代皇后戴过,粗算也算是皇室给儿媳妇的传家之宝,父皇此举一出,相当于谁得了这个凤头钗谁就是未来的皇后,就算不是,也是一种殊荣。”苏照璋认真解释道,“自然会有人趋之若鹜。” “原来如此。” 皇帝目光深沉的望向苏照璋和沐琉璃的方向,定固在沐琉璃身上,唇角微勾,又加了一句:“今年比试,可任意挑战在场之人,若是却之不武者,自罚三杯酒。” 殿内再次沸腾,众人也不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开始起身朝店内望去,寻找对手。 沐琉璃感受到高位的目光,朝皇帝望去,帝王的眼神中有不容忽视的威亚,沐琉璃不由得感到头顶一沉,差点下意识的避开视线。 好在稳住,与皇帝默默对视一会儿,看见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沐琉璃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葡萄差点拿不稳掉在地上,暗道不好,恐怕有人会冲着她来。 她扯了扯苏照璋的袖子:“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琴棋书画武的比试划分了各子的场地,有的再殿外,有的再殿内,帝后携手,像是平常百姓中的夫妻逛市场一样,在场地中到处走。 苏照璋转过身,拍拍沐琉璃的手安慰道:“应该没有人会想着和你比试,就算要比,你也要和她比医术。” “好像没有医术这个选项。”苏璟安在一旁提醒。 苏照璋看着苏璟安:“没有就加上,比厨艺也行。”想了想,又道,“也没有规定不行。” 沐琉璃瞪了苏照璋一眼:“能不能严肃点?” 苏照璋耸耸肩:“现在也算开场好一会儿,要是真有人要找你,早就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我可以去到处看看吗?”苏璟安目光好奇的往四周望了一会儿,问道。 苏照璋朝身后跟着的侍卫白天一颔首,苏璟安笑道:“谢谢爹爹。” 而后兴奋的到处走。 端王妃携手端王,脸上带着笑意,朝着沐琉璃和苏照璋走去。 沐琉璃往苏照璋胳膊下拧了一把,脸上带着如秋日淡菊般的笑意,即疏离又优雅,让人挑不出毛病。 苏照璋忍着痛,首先起身拱手行礼道:“见过七哥,七嫂。” 沐琉璃跟着苏照璋拱手的动作依次对端王和端王妃屈膝行礼。 “弟妹,不知可有雅性和我比一场?”端王妃也不客套,开门见山。 沐琉璃面色不改,底下再次拧了拧苏照璋的胳膊:“琉璃民女出身,实在没有什么才艺。” 说着,沐琉璃也不等端王二人反应,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当作是酒举着一饮而尽。 端王妃显然没有才到沐琉璃会拒绝的如此干脆,让她后面还待说服沐琉璃的话憋在口中。 “只是小小的比试和切磋而已,弟妹也不敢吗?”端王眉宇不满的皱在一起。 沐琉璃心中冷哼,激将法向来对她无用。若她出手赢得了拿凤头钗,想必会和这世界中的皇室牵扯更深,若她输了,又会影响到苏照璋的面子。 毕竟找她对决的,偏偏是端王妃,而端王和苏照璋的关系,此刻就差捅过一层薄纸,否则两人想见,就连假意的微笑也保持不了。 “不是不敢,是不才。”沐琉璃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 “不如,我和七哥比吧?”苏照璋眼珠子一转,咳嗽了两声,“七哥想要比什么?” 端王扫视了一眼苏照璋,面容发白,眼底之下还有隐隐约约的乌青,觉得苏照璋大病初愈,身体就算好转,也好不到那里去,想了想:“比骑马射箭如何?” 又假意的点点头,释然道:“十三弟可是上过场的将军自然不在话下,就是如今你病体初愈,不知道还能不能……” 沐琉璃看向端王的眼中露了出明显的鄙夷之色,心道端王真是虚伪,即说苏照璋病体初愈,又提出这样骑马射箭的比试。 “若七哥不嫌弃,当然能。”苏照璋展颜一笑,答应的毫不犹豫。 沐琉璃浅笑的站在苏照璋旁边,她相信苏照璋的能力。 端王的假意担忧只是一瞬间,听到苏照璋的答应之后,也跟着笑起来:“那十三弟,这边走?” 端王指了指比骑马射箭的场地。 苏照璋牵着沐琉璃,欣然往场地走去,两人神情举止,像极了恩爱的夫妻,苏照璋看向沐琉璃的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宠溺。 马场上的人早已几备好了器具,静候在一边,端王和璋王要比赛骑马射箭的消息不胫而走,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病王,要和端王比赛射箭,这场比试不消多说,就知道很有看头。 京城中,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权贵,都听说过苏照璋在战场上的英姿,见的更多的,是苏照璋抱病卧床的姿态,对于他到底会不会骑马射箭很是怀疑。 皇帝皇后听闻,也来到了马场中,其余原本不感兴趣的,知道帝后来到马场之后,也盲目跟着来,一时之间马场被人围住,占满了看热闹的人。 “看来大家都对这场比试兴致盎然。”沐琉璃用力的回握住了苏照璋的手,对着苏璟安的方向扬了扬头,“璟安在哪里看着的,你可得赢了才好。” 苏照璋对着苏璟安挥了挥手:“当然。” 端王看到皇帝来临之时,就已经跃跃欲试,想要早点开始,当着皇帝的面赢了苏照璋,以此证明自己比他强,比苏照璋更值得托以厚望。 皇帝远远的看着两人,目光落在为苏照璋穿衣的沐琉璃身上,没头没脑的对着皇后问了一句:“璋王妃是不想参加这年会展示?”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 皇后顺着皇帝的目光也看向沐琉璃,沐琉璃神情看似淡漠,可眉宇之间却带着暖暖的笑意,与苏照璋站在一起,越看越像是感情好了多年的夫妻。 “璋王妃说自己无才艺,故而不敢表演。”皇后答道,“可臣妾看璋王妃,倒是一点也不像是不会才艺的人。” 皇帝眯了眯眼,手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的看着苏照璋等人的方向。 苏照璋与端王已经穿戴好,骑上了高头大马之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引得旁边夫人小姐尖叫连连。 “璋王殿下好俊。” 人群中女子捂住脸尖叫道,正好传进了沐琉璃的耳中,沐琉璃蹙着眉头,寻声望去,看见了一群夫人小姐冒着星星眼看着苏照璋。 眼中的迷恋和仰慕藏都藏不住。 沐琉璃没由得心情烦闷起来,又望向苏照璋的方向,苏照璋身姿挺拔,英姿雄发,他本身长的就好看,此刻坐在马上,眉宇之间一股英气浑然天成,看上去更是好看英俊了不少。 其气质更是改了以往的病柔之气,添了几分阳刚。 沐琉璃觉得此刻的苏照璋状态很好,也很是养眼,就连她也不忍不住被苏照璋的样子吸引,目光落在苏照璋身上,移都移不开。 可听到身后少女少妇花痴声,沐琉璃突然没有了让苏照璋继续和端王比试的性质,只想着快点带他回家。 苏照璋低头看着沐琉璃,眉梢带喜,眼神坚定而款款深情:“你等着,我赢给你看。” 沐琉璃此刻不觉得感动,心情甚至甚为不悦,咬着牙瞪了苏照璋一眼,嗔怒道:“克制点!” 苏照璋见沐琉璃生气,急了,刚跨上马又马上下来,不顾端王脸色发黑,走到沐琉璃身边,焦急的问道:“怎么不开心?” 他以为沐琉璃是被端王妃或者是被谁挑衅了几句,又问道:“谁惹你了?” 沐琉璃不答,斜睨后方,鬼使神差的踮脚尖见,轻吻了苏照璋。 夫人小姐团发出惊呼,脸皮薄的已经满脸通红,别过脸不敢看,却用眼角的余光继续观察。 苏照璋一愣,脑袋发懵,随机反应过来,嘴角上扬,对着沐琉璃傻笑,捧着沐琉璃的脸,对着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看戏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些待字闺中的小姐看的双颊布满了红霞,对沐琉璃羡艳不已。 苏照璋察觉到那些夫人小姐的神态举动,恍然明白沐琉璃为何生气,多半是吃醋了。 叫他克制点,意识是说克制自己的魅力吗? 这一点,苏照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到。 “我这辈子都是属于你的,你放心,等我回来。”苏照璋目光定定的看着沐琉璃,眼底带着克制不了的柔意深情。 沐琉璃脸上一红,嘴角轻扬,低头嗯了一声。 如此娇羞的模样,让苏照璋想要再亲一口,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再亲一次实在不妥。 苏照璋抿唇轻笑,眉眼弯了弯,把沐琉璃鬓角的发丝别其在耳后,才依依不舍再次上马。 目睹这一切的众人,笑得笑,酸得酸,即羡慕又嫉妒,又想着继续看着苏照璋和沐琉璃腻歪一会儿。 俊男靓女,太养眼了。 从苏照璋下马朝沐琉璃走去开始,端王妃就目光希翼的仰望着还在马上的端王,希望他和能和苏照璋一样,可端王的脸越来越冷,眼中带着不满和怨气一直落在苏照璋身上,看都不看她一眼。 端王妃站在一旁矜持又尴尬的站着,身后已经传来窃窃私语,开始把端王和她的感情,跟苏照璋和沐琉璃的感情对比起来,并渐渐处于弱势。 “璋王夫妇夫妻恩爱还真是羡煞旁人。” “是啊,越看越像是神仙眷侣,就像是做了好几世夫妻一样,但端王和端王妃…看上去感情冷漠,颇有不和呀。” “你说端王和端王妃成亲多年,又无子嗣,是不是因为早已经貌神合离了?” 刻意压制的讨论声传入了端王妃的耳中,端王妃脸上的笑容越开越僵。 端王似有所觉,目光朝端王妃的方向望了望,两人视线终于空中交汇,端王妃收拾好面部表情,优雅从容取下耳边的钻石耳环,朝端王走去。 端王会意,缓了缓脸色,下马结过端王妃的耳环,握在了手中,放在了胸口的位置。 端王妃细心的为端王再次整理衣衫,嘴角眼角都带着笑意,凑近端王,小声的嘱咐几句。 而后一脸娇羞之态,低下头,后退一步,盈盈一笑,端王点点头,跨上了马。 一套戏演完,端王妃看着沐琉璃,勾唇浅笑。 沐琉璃回以微笑。 “十三弟和弟妹的感情可真好。”端王嗤笑一声。 “七嫂和七哥感情也不错,羡煞了这里多少的夫人小姐。” 端王冷哼一声,两人随着有马场考官的要求站在了各自的位置,拿好了弓弦,只得着一声开始。 皇帝和皇后远远的目睹了这一切,皇后摸了摸头上的凤头钗,试探的开口道:“这今年的彩头,可要留在这场比试?” 皇帝眯了眯眼,静思一会儿:“先看看过程如何。” “端王和璋王在马场上比试,端王妃和璋王妃都在旁喝彩,只是如此精彩的一场比赛,臣妾却觉得,要是璋王妃和端王妃不再比试一场,也会失了许多兴致。”皇后看着皇帝的神情,试探性的说道。 皇帝斜看了皇后一眼,手抚摸着胡须,没有接话。 皇后心下了然,继续观察着马场上的方向。 马场中央,被白色的栅栏围成了一个大圈,圈中摆着几十个圆靶。 苏照璋和端王的箭上都有独特的标记,谁驾着马围着栅栏,在奔跑之时射中的靶越多,命中率越高,谁就是赢家。 比赛已经开始。 苏照璋和端王各自坐在自己的马上,夹紧马腹,手拿着弓箭,驾驶马朝阑珊两侧跑。 这是一场常规的比赛,唯一的看头,就是一直以来卧病在床的“病王”苏照璋,是否真的有上阵杀敌的能力。 沐琉璃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苏照璋马背上的身影,期待着他的表现。 第一百九十二章 平局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境界,场内的高呼声,一声比一声高。 端王的骑射一直都算是一绝,刚开始的局面稳稳的压制了苏照璋,但苏照璋是面色不该,丝毫不慌,习惯了马的颠簸之后,迅速上手,一连几箭皆中靶心。 如何与端王齐平。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苏照璋是卧床养病太久,突然骑马射箭还不适应,如今适应下来,状态逐渐变好。 时间快要结束,圈场内的靶只剩下三个,现在两人的射中的靶数齐平,谁先拿下这三个,谁就可能是这场比赛的赢家。 苏照璋和端王骑着马相对而过,两人视线在空中相交,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战意。 苏照璋热血沸腾,这是他卧病以来第一次与人较量,对方还是端王,自当是认真对待,誓要把端王打败,赢得胜利。 马场内情绪高涨,苏照璋夹紧马腹,策马找到准入点,三箭齐上,拉满弓,对准剩余的三个靶。 见到苏照璋准备三箭齐发,看出他的意图人群一时之间安静下来,紧张的盯着苏照璋的动作。 沐琉璃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苏璟安站在她旁边,紧张的攥住了沐琉璃的衣袖,屏住了呼吸。 距离太远,又要三箭齐发,这个难度可不止一点点。 端王的拉好了弓,找准时间,松开了弦。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照璋也找好方向,那三支箭齐齐的放了出去。 一共四支箭的方向,都对准了剩余靶心。 不对。 苏照璋睁了睁眼,端王箭的目标不是靶。 安静的场地发出一声惊呼,只见端王射出的箭与苏照璋射出箭的一直迎面相撞,两只箭落,一只箭被干扰了力度和方向。 苏照璋的剩余的一只箭直中圆靶靶心。 见其余两只箭一箭射偏,一箭掉落,苏照璋并不着急,与端王遥遥对视一眼,两兄弟同一时间拿箭,拉满,瞄准了剩下的两个靶心。 计时的香烛最后一点掉落。 “时辰到——”计时的太监一声高呼,空中的两只箭同时摄中圆靶。 “好!”皇帝忍不住起身鼓掌,带头欢呼。 场内再次沸腾起来。 沐琉璃也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回到了原位。 是不是平手,谁赢谁输,就要看命中靶心的准率谁更高了。 比赛结束,苏照璋意气风发,骑着的骏马对着天空一声长啸,仿佛已经取得了胜利,打赢了胜场。 苏照璋和端王依次下马,依着礼相互拱手。 “七哥好箭法。”苏照璋额头箭密密麻麻的渗透着细汗,这场比赛让他十分过瘾。 端王揖揖手,闷声道:“倒是我,小看十三弟了。” 这一句是时候,端王原本以为苏照璋必输无疑,却没有想到他在后面射中的靶数与自己齐平,甚至三箭齐发,要不是自己足够果断,这三箭说不定还真会都射中靶心。 两人又假意的夸赞对方几句,才相互转身而走,朝各自的王妃而去。 苏照璋脸上带着笑意:“不知道有没有赢。” 苏璟安激动抱住了苏照璋,一张小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爹爹太厉害了!” “有没有赢不重要。”沐琉璃掏出随身带着手帕,为苏照璋擦拭额头和脖子上的汗,“重要的事端王脸色很不好,意识到自己小看你了。” “我也小看他了。”苏照璋承认道,原本以为一直在京城养尊处优的端王并不会那么难对付,却没想到端王骑射如此好。 “结果还没有出来呢。”苏璟安兴奋的叫道,“爹爹只是和端王叔射中的靶心齐平,命中靶心的概率还没有计算出来呢。” 过了半刻钟左右,太监把结果计算出来,苏照璋的靶心命中率比端王高一点,理应胜出,但皇帝认为,端王射出影响了苏照璋两箭那一箭极好,判定平局。 端王听到结果,刚开始脸色一黑,听到皇帝判断平局之后又一喜,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帝的方向,显然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做。 众人也明显一愣,以皇帝如今对苏照璋的恩宠,这次比赛过后,判定苏照璋赢,直接把凤头钗赏给苏照璋,也没有人会有异议。 如此判定平局,倒让人怀疑又复宠端王的嫌疑。 端王也是如此,以为皇帝在这场比试之后,觉得自己比苏照璋更有用,才会如此决定。 帝后携手往场下而来,端王和苏照璋两对站礼,同时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免礼。”皇帝眼中含笑,“这场比试甚是精彩,皇后还想要把凤头钗做为此场的彩头,但朕粗粗一想,端王表现尚佳,尤其是拿一箭极为漂亮,故判断了平局。” 听到皇帝夸自己,端王眼神一亮,黑沉了脸色缓和了许多:“谢父皇夸奖。” 皇帝嗯了一声,话峰一转,又问向苏照璋:“璋儿,你可会不服气?” 苏照璋拱手:“父皇判决公平公正,七哥那箭确实射的极好,况且,儿臣的准头也就比七哥高一环,如此抵消,倒是儿臣占便宜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皇帝满意的点点头。 皇后脸上挂在优雅得体的笑容,眼睛往沐琉璃身上看,又移向端王妃,两方看了一会儿,对皇帝问道:“端王和璋王今日比试如此精彩,要不是打成了平手,臣妾还真想把着凤头钗做为彩头,如今钗子还在臣妾手上,倒是可惜了。” 皇帝挑了挑眉:“皇后以为如何?” “刚才臣妾看到端王夫妇,璋王夫妇很是恩爱,惊羡不已,端王璋王如此英姿雄发,想你端王妃和璋王妃也有过人之处,臣妾斗胆想要看两位王妃之间的比试。”皇后对皇帝欠了欠身,“而这凤头钗便作为两位王妃比试的彩头,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沐琉璃脸上的笑容微滞,心道原来这才是皇帝的目的。 端王与端王妃面上一喜,若是赢得了凤头钗,也就意味着极有可能成为皇后。 皇帝眯了眯眼,显然对皇后的提议很是赞同:“这要看两位王妃意下如何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王妃之间的比试 皇后看向沐琉璃和端王妃:“你们可愿意比试?” 端王妃按下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意下,是让我和十三弟妹怎么比?” 皇后认真的想了想:“这个本宫倒是还真没有想好,就先说你们愿不愿意比试?” 端王妃抿唇一笑,边屈膝边道:“若能为陛下、皇后娘娘助兴,妾身自然是愿意的。” “璋王妃,你意下如何?”皇后和皇帝的目光一起落在沐琉璃身上。 沐琉璃知道自己若是拒绝,一定会惹皇帝皇后不悦,也欠身道:“妾身自然愿意,但凭皇后娘娘吩咐。” 皇帝拍手,大笑道:“如此甚好,甚好!”又对皇后道,“不知皇后如何安排,是让两位王妃自己决定?还是皇后拟题?” “这……”皇后眉宇为难的拧在一起,“本宫也不知道两位王妃会什么,竟然璋王与端王的比试与箭与马又关,不知两位王妃可会骑马或是射箭?” “妾身会射箭,但是并不擅长。”端王妃回答。 苏照璋拧眉看着端王妃,一个不擅长射箭的女人,一年前的猎会上猎到的猎物,共有六只,都是一箭射中。 说起来,端王妃虽然不算将门虎女,但其外祖父是平远将军,武艺高强,又极其溺爱这个外孙女,带在身边养了几年,端王妃便和自己的外祖父学了一些武艺。 “璋王妃呢?” 沐琉璃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手掌虎口之处,并没有习武之人有的茧,仅仅只是薄薄一层捣药练出来的茧。 比箭倒是无所谓,沐琉璃曾经也有习过一二,但是她不清楚原身是否会箭术,毕竟苏璟安在这里看着,要是原身不会箭术,而她贸然在苏璟安展示,苏璟安一定会有疑惑,到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皇后见沐琉璃脸上有为难的神情,以为她不会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说道:“若是不会也没有关系。” 苏璟安眨眨眼,急了,扯扯沐琉璃的袖子,小声道:“娘亲,快答应呀,我记得你会射箭的呀。” 沐琉璃眉宇微动:“回娘娘的话,妾身箭术不高,也许久未练了,若是陛下娘娘不嫌弃,妾身愿意与七嫂比试比试。” 皇后展颜笑道:“如此甚好,只是助兴比试而已。” 端王闻言心中甚喜,他知道端王妃的实力,看沐琉璃也不像是会射箭的模样,更觉得皇帝是有意如此,想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的看重,凤头钗一落到他手里,也就代表皇帝有意把太子之位给他。 “那便让两位王妃先休息休息,等这里的场地清理完毕,再开始比试。”皇后道,一旁的太监得令,叫人来清理场地。 苏照璋和端王各自领了自家王妃去换衣服准备。 “你会箭术?”苏照璋狐疑的拿起沐琉璃的手查看,“不太像啊。” 沐琉璃把手收回,翻了个白眼:“问璟安。” 苏璟安兴致高昂:“娘亲会呀,以前家里没吃的,娘亲就会借村头大哥的弓箭,去山里打猎,娘亲的箭术很好的!” 苏照璋再次拉起沐琉璃的手拧眉查看,手指在沐琉璃手掌之上抚摸着:“不像啊。” 手掌虽然不算柔软细嫩,但也绝不像是会拿弓射箭的手。 沐琉璃再次抽回,看出了苏照璋的疑惑:“女子爱美,去掉手中的茧也不是很难。” 觉着这话没有说服力,又补充了一句:“入住璋王府之中,我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手上的茧自然用药去掉了。” 苏照璋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不再多问。 沐琉璃与端王妃已经准备好,都换上了较为轻便偏男士的衣着。 沐琉璃把长发高高竖起,身姿挺拔,看上去像极了俊秀白净的领家少年郎。 让一旁观看的夫人小姐泛起了花痴,惊呼连连。 苏照璋突然感到一阵心塞,终于能体会到沐琉璃刚才不爽的心情。 端王垂眼看着端王妃,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秀发,眸子清冷,带着兴奋和喜悦,仿佛胜利已经在眼前。 “好好发挥。”端王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端王妃重重点头,算是应下。 苏照璋看了看端王夫妇,又看向正在整理衣着的沐琉璃,目中隐带担忧。 “端王妃练过武,箭术也不错,你要小心点。”苏照璋嘱咐道。 “皇后娘娘说了,只是比赛,无需在意输赢,还是说,你想要那凤头钗?”沐琉璃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 “一个钗子我倒是不在意,就是不想看到七哥得意的嘴脸,我怕我会忍不住上前揍他。”苏照璋嗤之以鼻,“一个曾经试图夺你性命,伤害你的人,要是在我面前不是夹着尾巴,而是以得意洋洋的姿态,我可不能忍。” 沐琉璃看苏璟安没有听他们说话,问道:“所以刚才你和端王比箭的时候,故意射偏的那几箭,不是无意,确实是想要射中端王?” 苏照璋笑而不语,但眼神已经给了沐琉璃回答。 时辰已到,沐琉璃和端王妃相互就位。 “比赛规则,圆靶远四十步,命中交为精准者,则为本次赢家,一人共三箭。”马场的太监说完规则,便有人拿着弓和箭递给沐琉璃和端王妃。 沐琉璃掂量掂量手里的弓,重量适可,是个好弓。 三箭,还真是没啥看头呢。 但沐琉璃也不想改变规则,就算要出彩,也不能太过放肆。 两人并排而立,端王妃屏气凝神,不敢放松,把箭放在弦上,瞄准着远处的靶心,而后松手,一击而中。 场内爆发出雷鸣般的响声,端王妃松了一口气,继续得意的看着沐琉璃,眼中带挑衅的笑意:“承让。” 第一箭就正中靶心中间,确实是个好彩头,若接下来两箭也是如此,那这局多半为端王妃获胜。 沐琉璃也不想看到端王得意的表情,和苏照璋的理由一样。 沐琉璃对着微微点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向前迈开一步,直接拿起自己的三支箭,瞄准的远处的靶心。 第一百九十四章 凤头钗 端王妃一愣,完全没有想到沐琉璃会是这个操作,三箭齐发,等于把三次机会变成一次,若是全部命中到是胜利了,但要是只命中一个,或者全部落空,那就是一场笑话。 “这璋王妃是想要学璋王吗?”一女子捂脸,“有一说一,璋王妃如今的模样看起来,比璋王还更养眼呢,若是男子都就好了,我一定嫁给她。” 说完,还害羞的嘻嘻笑起来。 旁边的女子白了她一眼:“刚才璋王射箭之时,你也是这样说得,不过璋王妃能命中吗?不要到最后就是做做样子。” 话音刚落,沐琉璃松动手指,三支箭如飞燕一般冲到靶心之中,正中红星。 全场静默一秒,全场沸腾,爆发欢呼。 “璋王妃沐氏,三箭齐发,全中红星。”太监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查看标靶,大声宣布着结果。 一场比试连一刻钟都没有,就已经结束。 端王妃第一箭正中靶心,足够让一旁的夫人小姐热血沸腾,如今沐琉璃一次性三箭齐发,不留后路,全部命中,更是让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皇帝看起体内热血沸腾,激动从凳子上站起,两眼冒出精光,大喊一声:“好!” 端王脸色一沉,眼前一黑,只觉得气血翻涌上脑,差点被气得晕过去。 端王妃在一旁看着,满脸的不敢相信,呆在原地发懵,脸色也极位不佳。 苏照璋并没有太惊讶,仿佛沐琉璃能赢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照璋不由得挺了挺腰背,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明明赢得不是他,却感到无比骄傲,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沐琉璃是他的妻子。 苏璟安揉揉眼,看了靶好久,才确实沐琉璃三箭都在靶心中央,大喊一声,蹦跳起来:“娘亲好厉害!” 沐琉璃回头,随着苏照璋跟苏璟安笑了笑。 苏照璋脸一黑,瘪瘪嘴幽怨的看着苏璟安:“爹爹比赛的时候,可不见璟安有多激动。” 苏璟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一直以为爹爹能赢嘛,况且娘亲赢得那么漂亮,不值得欢呼吗?” 苏照璋嘴角上扬,心里也觉得无比高兴。 “七嫂,承让了。”沐琉璃抱拳,手上的弓还没来得及放下。 端王妃脸上端庄得体的笑容终于保持不住,脸颊抽动两下,也无法保持笑容,最后只能勉强的对沐琉璃点点头。 沐琉璃眉眼弯弯,转身朝苏照璋等人走去,竖起的长发随着动作在空中飞扬,身姿窈窕,步伐矫健,越看越像是英俊潇洒的少年。 一颦一笑之间,都勾得场中女眷们侧目,惊呼连连。 连皇后的目光都留在沐琉璃身上,眼中冒星,越看沐琉璃越是喜欢。 “如此一来,陛下总不至于还觉得平手吧?”皇后言笑晏晏。 皇帝激动的几乎难以抑制,满脸通红,几乎想要立即宣布输赢。 不愧是他儿子,不愧是他儿子选中的媳妇,果然是夫妻,都玩三箭齐发,还玩的如此好,太长脸了。 “陛下,端王妃还有两箭没射呢。”高公公在一旁出声提醒。 如今场中局面已定,端王妃剩余两箭,射不射都无所谓,即使她两箭齐发都中了靶心,也无法扭转局势,端王妃很清楚,以她的能力更无法和沐琉璃一样,三箭齐发。 端王妃没了兴致,却也不想认输,遥看着皇帝皇后的方向,想起了端王璋王比试,皇帝像是会站在端王身边。 端王妃沉了沉气,心想剩余两箭要是命中,说不定皇帝也会判断为平局。 如此一来,她得不到凤头钗,沐琉璃也得不到。 端王妃无视身边的嬉闹声,再次掏出一箭放在弦上,瞄准靶心射中。 与第一箭一样,正中靶心。 只是周围少了喝彩声。 “七嫂还真是拼命。”沐琉璃感慨道。 “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苏照璋的目光看向端王,又移动到再次准备射箭的端王妃上,“也许以为自己三箭都射中靶心,父皇会再次判平局吧。” 苏璟安睁着眼睛好奇的问道:“爷爷会吗?” 苏照璋摸摸他的脑袋:“不会。” 端王妃第三次射箭,稍有偏差,射在九环和十环交界的边缘。 端王妃叹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和力气松懈,手臂发麻发软,稳了稳才没有让弓脱落在地上。 目中含水的看向端王,期待得到端王的安慰,端王板着脸,神情僵冷,没有理会端王妃的眼神。 “端王妃三箭之二正中靶心红点,剩余一箭九点八环。”太监尖利的声音在场中回荡。 端王妃的手抖了抖,闭上了眼睛。 “璋王妃三箭齐发,全部命中靶心,此局为——璋王妃获胜!” 场内再次爆发欢呼,苏璟安兴奋的蹦跳起来,脸上止不住的兴奋。 苏照璋看着沐琉璃笑,眼中的柔情和骄傲让沐琉璃很是受用,心中暖意渐升。 苏照璋牵着沐琉璃带着苏璟安来到了帝后面前,三人一起行礼:“给皇帝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好好好。”皇帝拍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说说,你们夫妇俩,暗地里是不是常常一起练箭?” 沐琉璃和苏照璋相视一笑,苏照璋答:“并无,儿臣和琉璃默契在此,没法子。” “哟,好一个默契在此。”皇帝见沐琉璃和苏照璋腻歪在一起,自然的牵起了皇后的手。 皇后脸上笑意暖暖,取下头上的凤头钗:“这凤头钗就是你们夫妇俩的了。” 苏照璋双手高举,恭敬接过。 端王站在远处看着,目光紧紧的盯着苏照璋把凤头钗戴在了沐琉璃的头上,脸上黑沉的可怕。 端王妃微低着头,脸色发白,似乎在发愣,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双拳在袖口中紧握着,指甲钳入了虎口中。 她抬起头,这个角度看,暖阳正好照在苏照璋和沐琉璃身上,两人站在阳光之下,两目相望,眉梢带喜,眼中带笑,似乎对方的眼中,都只有对方一人,旁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 如果,端王妃想,要是赢了的是自己,端王是否也会如此,为她亲自带上凤头钗。 第一百九十五章 裕王被国师下咒 金乌西落,进行了一轮的才艺比试正式结束。 沐琉璃头戴着凤头钗,与苏照璋并肩而走,步入宴堂,凤头钗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像极了一只真的凤凰落在沐琉璃的头上。 那凤头钗反的光格外刺目,端王皱了皱眉头,恍惚之间,仿佛看到苏照璋和沐琉璃穿着帝后共同登基大典的服侍,携手共上王位。 端王暗自握拳,咬了咬牙,目中带着极深的不甘和怨恨。 国师站在不远处,和端王一样遥遥看着,眸子暗沉。 沐琉璃和苏照璋当成众臣的面向皇帝皇后跪拜谢恩,皇帝笑容慈祥,眼睛弯成了一条缝,越看苏照璋和沐琉璃在一起的样子越是满意。 以沐琉璃的性子和能力,就算只是无权无势的医女,也足以和苏照璋相配。 国师收回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端王的方向,端王也正好向端王看来,两人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恶意。 彼此点头,相互示意。 众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宴会开始,舞者排着整齐的队形依次入殿。 大殿之内,喜气洋洋,因是年会,不受限制,众人可以到处走,跟自己想要结交的人聊天喝酒。 说白了,和相亲差不多吧。 苏照璋年纪最小,依礼带着沐琉璃和苏璟安拜访完其余皇子,才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场应酬过后,沐琉璃只觉得脚酸,安静的坐在位置上边看跳舞边品着酒,时不时摘下几颗葡萄放在嘴里,也算乐的清闲。 苏璟安上扬的嘴角就没有放平过,乐呵乐呵的坐在位置上,细细的数着收到了红包。 三位管家小姐站在不远处,看着沐琉璃的方向,捂住嘴窃窃私语。 与沐琉璃的视线对上之后,又移开,装作看向别处。 沐琉璃认真的看着她们,都是生面孔,一点都不熟悉,不可能是自己看过却没认出的人。 既然不是,也就并无交集,既然没有交集,又这三位怎么时不时看向她?眼神还那么的……别有深意? 一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模样。 沐琉璃盯着她们,其中一个似乎被其他两人说动,嗫嚅着嘴,嘟着脸,怯生生的看向沐琉璃。 沐琉璃对她们点头轻笑。 三位女子脸一红,更加羞怯起来。 “你认识她们?”苏照璋轻抿一口酒问道。 沐琉璃摇摇头:“不认识,但她们一定认识我。” “今天在场的人,都已经认识你了。”苏照璋抿唇笑道,也看向那三个女子,“或许是崇拜你,想和你结交又不敢。” “有何不敢?”沐琉璃皱眉,想了想,“还是不结交的好,太麻烦。” 三位女子相互推搡举步不前,沐琉璃不再看她们,又开始剥起了葡萄。 苏照璋把自己剥好的葡萄直接塞进了沐琉璃嘴里,沐琉璃自然的接过,仿佛这是理所当然。 不远处的女子三人明显激动起来,沐琉璃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明白了那三个女子一直看着她的原因。 或者,她们看的是苏照璋和沐琉璃一起。 另一边。 裕王带着酒壶,正准备向苏照璋走去。 “不巧,裕王殿下是准备去找璋王殿下?”国师脸带笑意,手上着酒壶。 裕王眉头微微蹙起,又很快舒展:“是呀,正好无事,找十三弟聊聊天。” 国师举了举手上的酒壶:“我还准备找殿下谈心喝酒,看来是来得不巧。” “国师可要和本王一起过去?”裕王试探的问道,实则希望国师开口拒绝。 国师笑道:“我就不过去了,殿下去吧,只是在那之前,殿下可愿意和我喝杯酒?” 裕王没有理由拒绝,跟着的侍卫为裕王倒好酒,裕王接过。 “请。” 两人举杯在空中相碰,仰头喝下, “那臣便祝殿下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国师拱手。 裕王回礼。 两人又聊了两句,朝各自向前的方向走去,两人擦肩之时,国师迅速又小心的把折好的符咒放在了裕王的身上。 沐琉璃感受神力波动,寻着踪迹望去,只看到裕王连带笑意,手拿着酒壶朝这里走来,裕王的背后,是国师向端王走去的背影。 沐琉璃微微皱眉,按理说国师应该才到苏照璋身边有会神力的人,现在苏照璋在这,他应该谨慎点的,不该如此大胆的当众对裕王动手才对。 况且,似乎也没有特意隐藏神力,就像是提醒沐琉璃会他给裕王下咒一样。 “怎么了?”苏照璋看沐琉璃一直看着裕王的方向,有些不满,手指捏着沐琉璃的下巴,让沐琉璃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那么好看?” 沐琉璃推开苏照璋的手:“别闹,人家过来找你了。” 苏照璋语气中带着醋意:“说不定是来找你。” “你妹没看到国师与裕王刚才交谈了一会儿,刚过去?”见苏照璋吃醋,沐琉璃解释道。 “国师对裕王做了什么手脚?”苏照璋挑挑眉。 沐琉璃点点头:“多半是,看样子有可能还是故意想让我知道。” 两人小声聊着,距离靠近,看起来像极了两口子在亲密的聊天。 裕王放慢了朝他们走过去的脚步,犹豫起来,心中莫名泛酸,又觉得自己打扰了她们。 沐琉璃碰了一下苏照璋,苏照璋会意,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对着裕王笑道:“三哥。” 裕王脸上一如既往的扬起温和的笑容,不在犹豫向前走。 “三哥。”沐琉璃也笑着打招呼。 裕王听到沐琉璃的称呼,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上的杯子,答道:“十三弟妹好。” 两个称呼,瞬间把两人的距离拉远,似有看似可及,又遥不可及的距离。 已经不能称呼为沐姑娘了,裕王心中感到怅然,抿了抿唇,忍住了苦笑。 苏照璋一直在观察着裕王,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表情,拿起酒被先对裕王敬酒:“三哥,我敬你一杯。” 裕王苦笑,知道苏照璋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举起酒杯与苏照璋对碰:“十三弟,可得好好对待弟妹。” 苏照璋一饮而尽:“自然。” 第一百九十六章 咒术 类似的谈话,苏照璋和裕王算是进行第三次了。 苏照璋很乐意,这个世界上多一个真正关心沐琉璃的人,但同时他也很在意别人对沐琉璃的关心,担心沐琉璃会习惯这个关心,让他多了一个情敌。 但是对于裕王,苏照璋还是很放心的,只要沐琉璃不要太过在于裕王,苏照璋也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三哥也是觉得无聊,才来找王爷喝酒的?”沐琉璃为其和苏照璋斟茶,边问道。 “嗯,一个人在那里喝酒太闷了,见你们这里还算清净,就过来了。”裕王在于沐琉璃和苏照璋相对的位置坐好,“璟安怎么不在?刚刚明明看见他了。” “璟安还是个孩子,静不了,自己跑去玩了。”苏照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答道,“酒喝完之后喝喝茶,到时别有一番风味。” “不担心璟安乱跑走丢吗?” “不会,璟安做事有分寸的很,还有白天跟着他呢。” 两兄弟热烈的聊起来,沐琉璃静坐在一边,仔细观察着裕王,裕王身上真龙之气和苏照璋身上的气息平齐,两股气之间,无相斗争端的迹象,反而和平的很,似乎两者之间可以共存。 但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帝国之内,绝不可能出现两个帝王,苏照璋和裕王之间,只有一个能登上王位,至于剩余的那个下场如何,沐琉璃猜不到,也测不到。 扯远了,沐琉璃凝神,对着裕王问道:“刚才我看到国师和三哥喝酒,还聊了一会儿,可是国师偷偷给三哥了什么好的新年祝语?” “没有,只是来找我喝杯酒而已。”裕王依旧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只是我与国师并无太多交集,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便先过来了。” “是吗?”沐琉璃抿唇浅笑,把裕王空了的茶杯再次斟满,边倒茶,边在暗中往裕王身上输送神力。 神力在裕王身上游走,在沐琉璃有意识的指导下探查着裕王全身。 不一会儿,在其肺腑之间发现了异样,一股带着神力的咒气在他体内蔓延着,却没有对裕王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 不对劲啊,国师可不像是会做无用功的人。 “怎么了?”裕王见沐琉璃一直在看着自己,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疑惑的问道。 沐琉璃方知晓自己太过无礼,收回眼神,抿了抿唇:“是我无礼了,只是觉得三哥…眉宇之间的那股温柔之气浑然天成,很是好看。” 此话一出,裕王愣了一下,耳根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苏照璋脸色一僵,眼中带着醋意的看着沐琉璃,语气委屈的问道:“那我呢?” 沐琉璃说得话并非虚假之词,见裕王脸上的表情,知道自己说话不当,又听见苏照璋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嘴角抽搐。 “你眉宇之间,很英俊清秀好看。”沐琉璃别过头,随口敷衍。 苏照璋更加委屈,双手拦着沐琉璃的手臂,再次用收拾挑着她的下巴,让沐琉璃正对自己:“仔细看看。” 沐琉璃想要再次一掌推开苏照璋的脸,却被苏照璋抓住手,眼神无比真诚的再次问道:“我也挺好看的。” 沐琉璃挣扎不得,不好意思的看着裕王,裕王一脸崩溃之像,眼中充满了怀疑,瞪着眼,紧紧的盯着此刻正在像讨要玩具而不得的熊孩子模样,不依不饶对着沐琉璃撒着娇的苏照璋。 苏照璋如此模样,哪里和平时神情淡漠,虽又一身之病,却怎么也不服输的璋王形象有一点相似? “你!很!好!看!”沐琉璃一字一句咬牙道,她感觉殿内安静了几分,此刻不止是裕王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还有好多双看戏的眼神也落在了她身上。 苏照璋皱着眉头,对这答案非常之不满意。 裕王终于看不下去,在旁边尴尬的轻咳一声,沐琉璃脸上隐带着怒意,低声呵斥道:“你幼不幼稚!” 苏照璋松开手,瘪瘪嘴,委屈巴巴的看着沐琉璃,眼中似乎还隐含着泪光。 沐琉璃感到头疼,生出了一股无力感,恶狠狠的瞪着苏照璋。 苏照璋看沐琉璃真的动怒,整理好状态,收回了小媳妇委委屈屈的模样,对着裕王笑道:“三哥,见笑了。” 裕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略有些尴尬的扬了扬嘴角:“还真是没有见过十三弟这副模样。” “三哥最近可是心神不宁,睡不好觉?”沐琉璃转移话题。 “是。” “三哥最近身体如此?自从上次冷宫之后,我还从未给三哥把脉呢。”沐琉璃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不至于让人胡思乱想,“现在正是无聊,三哥也无事可做,不如我为三哥把个脉?” 裕王看了看苏照璋,坚决摇头:“多谢弟妹关怀,本王的身体好多了,不用如此麻烦。” 苏照璋与沐琉璃对视一眼,沐琉璃微扬了扬下巴,苏照璋心下了然。 “三哥还是给琉璃看看吧。”苏照璋把裕王的手拉着放在了桌面上,“只是把脉而已,好让琉璃安心。” 边说,边把裕王的袖子挽起,手腕露出,摆在在了沐琉璃面前。 “那就……有劳了。”裕王看苏照璋脸色并没有不好,松了一口气。 吃醋的苏照璋,冲击力太大,他可不想在看一次。 沐琉璃两只手指搭上了裕王的脉搏,借力再次把神力输送进裕王体内,不管国师对裕王下的咒到底有害还是无害,沐琉璃都觉得破了为好。 神力沉入,随着裕王跳动的脉搏,朝国师的咒术而去,还未等沐琉璃法力,那股气息自动与沐琉璃的神力合在一起,融汇贯通。 这……的确是她的神力没错。 沐琉璃蹙着眉头,心中惊疑不定,难不成国师下咒,仅仅是为了试探? 沐琉璃环视殿内,寻找国师,此时的国师并不与端王说话,身边围着一群的女子。 “怎么了?”裕王小心翼翼的开口,“我…病的不轻?” 沐琉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按着裕王的脉搏,此刻一脸凝重,定是像极了诊出了重病的大夫。 第一百九十七章 假装 “那倒不是。”沐琉璃把手从裕王脉搏离收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编出什么样的理由。 只能笑着先不答话。 “那我身体可还好?”裕王再次问道。 “三哥身体很是康健。”沐琉璃回答的认真。 ……那怎么还露出这样的表情? “咳咳。”苏照璋一声假咳打破沉默,“三哥别见怪,琉璃第一次参加年会,难免有些紧张,又担心你的身体,并没有其他意思。” 裕王收回胳膊,点了点头,眉宇微拧,仿佛并不是很相信。 沐琉璃与苏照璋对视一眼。 “三哥身体确实无事,是我想太多了。”沐琉璃矜持的回答。 裕王安下了心。 “端…七哥怎么不见了?”沐琉璃再次转移话题,“刚才明明看见七哥和国师在聊天呢。” 裕王往四周望去,确实没有看见端王的身影:“应该有事情走了吧。” 沐琉璃留了一个心眼,这个时候能去哪? 再次向四周望去,高台之上,皇后脸上带着笑意,温和又慈祥。 对上沐琉璃的眼神,点头示意。 沐琉璃一愣,皇后印堂发黑,眉宇之间的那股黑气比刚才还要甚,难不成,皇后的劫难之日是在今天?而且等下就会发生? 预感告诉她,这件事有可能与端王有所联系。 一群穿着各异、身段曼妙,姿容绝丽的女子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大殿而入。 穿着是波斯国的红色舞裙,露出了平坦洁白的小腹,腹部上面的马甲线条清晰好看,肚脐处镶嵌着一块莹蓝色的水滴形状的宝石。 宝石成色上好,周围还有装饰着银色花边。 舞队女子都蒙着面,一双美目柔情似水看得人心神荡漾。 大殿之上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看着殿中正在摇曳着柔软腰肢的美女,目不转睛。 舞女的脚环处还是手腕上,都带着一个小铃铛,随着舞步发出清脆好听而有整齐划一的声音。 现在可是寒冬,穿成这样跳舞,面色不改,眉目含情,连动作都没有受到影响。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万千风情。 沐琉璃看得发愣,这舞确实好看,动作干净利落,说是妩媚却又不失清纯。 苏照璋皱着眉头,目光落在舞者中间的那个女子脸上。 裕王察觉,寻着苏照璋的目光望去:“十三弟认识中间那个姑娘?” 苏照璋点头:“眼熟。” “眼熟?”沐琉璃重复一遍。 “不是,就是眼熟。”苏照璋急忙解释,“似乎以前有见过。” “领兵平定南疆的时候见过的吧?”裕王帮着苏照璋解释。 “可以把她的脸记得那么清,什么关系,应该知道她是谁啊?”沐琉璃笑眯眯的看着苏照璋。 苏照璋还真认真想了想,拧眉细思许久:“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沐琉璃来了兴致,也看向了中间那个女子,容貌是一群女子中最为出众的,而且眉宇之间的风情和妩媚,似乎能勾人魂魄。 大殿几乎所有男子的目光都在落在了那名女子身上。 舞毕,舞女围城了一个圆圈,像是百花绽放一般,中间的女子站在花蕊的位置,缓缓绽放而来。 对着皇帝的方向抛过去一个媚眼。 沐琉璃忍不住抖了抖,算是知道什么叫媚眼如丝,勾人夺魄。 皇帝的目光也紧随着女子,接上女子的眼神,只觉得心神荡漾,身子发软。 皇帝眼睛眯了眯,提起了精神,警惕的看着她。 古今有多少帝王,因女色而昏乱朝政,皇帝很清楚,如今此女子一个眼神就让他心神荡漾,还真是不防不行。 女子又一挥袖子,舞阵未变,女子身形现动,衣炔飘飘,身轻如燕,脚步轻盈的朝苏照璋的方向而去。 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像极了九天仙女飘向许久未见的情郎。 沐琉璃心中莫名火大,脸上笑容微僵,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杯子。 她恶狠狠的瞪向苏照璋,看见苏照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女子朝他而来,心头怒起,极力克制住了把杯子砸向苏照璋的冲动。 裕王在一旁汗颜,不知道该如何提醒苏照璋。 苏照璋只觉得身体一寒,缩了缩肩膀。 沐琉璃看着那女子,到时要看看,两个人会发生什么。 女子来到苏照璋面前,大殿的目光也集中在此。 女子眼中带笑,姿态优雅的朝苏照璋盈盈行礼,苏照璋恍然之间,想起了女子是谁,眉宇一凝,眼中浮现寒意。 女子未等苏照璋开口,迅速朝朝苏照璋的方向挥袖,袖子里显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直直的朝苏照璋而来。 四周响起尖叫声。 苏照璋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又把沐琉璃护在身后,女子眼中寒光一闪,手势变换,再次对着苏照璋刺去。 手脚麻利,身手敏捷,一看就知道有备而来。 裕王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但还算淡定,呆愣一会儿,又很快反应过来,迅速的躲在了一边。 女子的攻势让苏照璋烦得不行,找准时间,对着女子的脸猛的一踹。 女子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手上的短刀也掉落。 众人看的倒吸一口凉气,那女子满脸鲜血,捂着鼻子,生理泪水和鼻血混合在一起流了满手,滑落在地上。 众人看的鼻子一酸,下意识的动了动鼻子。 璋王下脚真狠! 好好一张脸,这鼻梁都要断了吧! 女子捂着脸瘫坐在地上,视线模糊,气的浑身颤抖。 皇帝终于反应过来,拿起桌上的酒杯朝地上掷去,怒吼道:“来人!” 带着老虎面具,身穿金色盔甲的禁军从大殿两侧出现,举着刀把一众舞女和女子包围在一起。 大殿内看到有人刺杀先是骚乱起来,看到禁军出现又再次安静。 皇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一切,眸子中寒光闪闪。 女子痛呼几口气,鼻子还在发酸发麻,极力忍住了疼痛,朝着皇帝的方向跪了下去。 “民女自知犯下大错,罪该万死,但民女有冤,还望陛下听民女吧陈述完之后,再定民女死罪!” 第一百九十八章 怀疑苏照璋 原本宛如天仙的女子涕泪四流,脸上还混合着血水,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风情。 连皇后皇上都不由得感叹,苏照璋下手真狠,对着这样一张绝美的脸还真能下得去手。 沐琉璃怒气已消,看着那名女子的脸也不由得震惊,感叹道:“下手真狠。” 苏照璋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沐琉璃,委委屈屈的说到:“她要杀我。” “她为什么要杀你?” “不知道。” 女子和其余跳舞的姐妹跪在地上,女子还算镇定,其余的已再瑟瑟发抖。 沐琉璃巡视了一圈,端王回到了殿内,眼中含着戏谑的笑意,正远远的看着这里。 皇帝沉身问道:“有何冤情,需要在这过年大殿之上,举刀刺杀璋王?!” 女子忍着痛,一把抹掉脸上的血迹,挺直腰板,跪着朝皇帝的方向掷地有声到:“民女名为兰惜,为豫章人士,五年前,璋王南征,大军举兵南下,途径村庄之时,见民女貌美,欲强之,民女父母不从,其士兵边屠杀了民女全家,独留女子一人,女子策划了五年,才等到这次机会,欲把璋王杀之而后快。” 声音清亮,在大殿之内回荡着。 这是用力内力发功啊。 兰熙说完,对着高台又磕了一个头。 大殿内安静了几秒,所有人的目光的在兰熙和苏照璋身上的徘徊,都不敢说话。 皇帝的脸黑了几分,帝王的威压从上而下,兰熙闭着眼,缩着身子,头皮发麻。 “璋王。”皇帝声音沉沉,“有这回事儿吗?” 苏照璋起身,邹在大殿中间,对着皇帝拱手:“没有。” 目光坚定,一脸坦然。 兰熙再次直起身:“民女所言,句句属实!” “可有证据?” 兰熙深吸一口气:“璋王做事狠绝,民女寻了五年都没有寻找证据,也正因为没有,民女才会铤而走险,在殿前刺杀。” 苏照璋在一旁冷着脸:“没有证据就胡乱编排,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众人一听苏照璋没有否认认识兰熙,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一个个打起了精神,竖起耳朵听。 “如何是胡乱编排?”兰熙眼中带着极深的恨意,“我一介柔弱女子,怎么会用自己的清白和家人的性命编排?” “呵。”沐琉璃在一旁忍不住冷笑,“好一个柔弱女子,身手不错胆量十足,袖中藏刀敢在天子眼下行刺。” 端王看看沐琉璃,微微皱眉。 “父皇。”苏照璋不理会兰熙说得话,“此女子擅长魅惑之术,曾在儿臣领兵征战之时,多次潜入,打探军情贩卖给我大庆敌军。” 兰熙不屑冷哼:“我若如此,璋王殿下怎么不把我杀了,怎么不把那些拱出军情的人抓出来已证军法?” 苏照璋斜睨她一眼,眸中带着鄙夷:“若当时两军交战情景不会那么忧急,你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言下之意,就是因为太忙了,所以没空杀你。 苏照璋抬头看着皇帝的方向,继续说道:“若父皇还记得,儿臣五年前曾经上奏过此事,若在场中人有人信了此女子的话,还请父皇找出奏章,还儿臣清白。” “璋王殿下不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于强词夺理吗?”兰熙冷冷的看着他,“民女与殿下所说之事并未瓜葛,还是说,璋王殿下要在陛下和众臣子的面前,给我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吗?” 兰熙一字一句的质问道:“我且问殿下,五年前,您率领的部队是不是经过了豫章?您的部队里面是不是有人在强夺百姓之物?” 苏照璋眉宇紧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兰熙说得确实是对的,当时部队治理不严,一些将领之位,是被人托关系而塞进去的,他们并无将才,甚至品行不端,在攻入城池之后,趁着他这个将军不在,便利用职权烧伤抢掠无恶不作,等他发现并处置时,已经有许多户人家遭殃。 这件事情,苏照璋也有细细禀报朝廷,且从此以后,他重新整顿军队,指定了更为威严的军规,加强了入选当兵的条件,才算是杜绝了同样类似的事情发生。 那次事件发生了,苏照璋并没有可以隐瞒,以及后面的重整顿兵法的一系列操作,皇帝和大臣们都知晓。 “是。”回答的是皇帝,“但那件事情璋王的错,只错在自己治军不严,才导致后面一些事情发生,你就算恨,也不至于要刺杀璋王。” 皇帝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觉得是这个女子弄错了:“你说的屠杀全家,并不是璋王的意思,而是一些贪婪小人,趁着职权之便做些恶事。” “可当时下令的的确是璋王。”兰熙坚定的说道,“当时,璋王殿下还亲自来威胁民女就范,民女不从,殿下便说:哪怕是为了父母,你也要听我的话,就算当时只是一些小兵所为,那也定是听从了璋王殿下的意思。” 兰熙扬声道:“请陛下今日为民女做主!” 沐琉璃秀眉蹙起,看来这女子说得也不算全是假话,但往往真真假假的话,最会让人起疑。 承德殿内,除了皇帝指定的人,还有禁军,任何人进来,都不能带着武器,还要进行搜身。 兰熙穿着那样的舞衣服跳舞,还可以带着一炳刀入殿,要说没有人帮忙,沐琉璃不会信。 这么简单易暴露的点,每个人只要细想想都能发现,偏偏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苏照璋和兰熙之间,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故事身上。 沐琉璃看向端王,端王脸色已经不在阴沉,缓和了不少,眉眼之间,带着兴奋。 沐琉璃心中冷哼。 听完兰熙的话,殿内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眼中的怀疑之色甚重,明显已经有人信了。 诚然,苏照璋手底下的人作乱那么久,苏照璋都没有及时解决,说是没有发现,或者那些人隐藏的深,可能性不大。 而苏照璋一直纵容的可能性较大,后面之所以做出严惩那些人的举动,也许就是想做撇清自己的关系。 第一百九十九章 质问 苏照璋脸色难堪,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只会越描越黑。 看来对方准备充足啊。 “若你说的属实,确有冤屈,朕自然会为你做主。”皇帝眸子一沉,“但若你是胡编乱造,恶意编排,朕绝不会轻饶过你。” 兰熙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眼神左右乱飘,考虑着措辞。 “民女…句句属实。”兰熙握紧双拳,肩膀在轻微抖动,“还望陛下为民女做主。” 很好,沐琉璃没有错过兰熙脸上的表情,唇角勾起,很好,说得信誓旦旦,但其神情举态多半可以看出是假的。 竟然是假的,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总会有漏洞。 “儿臣没有。”苏照璋跪在地上,对着皇帝的方向行礼,“儿臣愿以项上人头发誓,绝没有做强抢民女,肆意屠杀之事,也绝不会做。” 兰熙转身,面对苏照璋,眼中含泪,一副极其屈辱又掘强的模样:“绝不会做?璋王殿下说出此话不觉得会笑掉大牙吗?” 兰熙激动的指着沐琉璃:“你的王妃,是怎么在待字闺中之时,为你生下一个孩子的,殿下不清楚?” 众人一愣,这个话题是所以心知肚明的疑问,现在被兰熙提出来,众人心中对于兰熙的话又更加信了几分。 若非苏照璋品行不端,怎么会搞大一个女子的肚子之后,对其母子不闻不问五年?若非沐琉璃带着孩子找上门,苏璟安会背上一辈子“野种”的骂名,而沐琉璃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抬不起头。 四周再次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突然提出苏照璋之所以愿意收入沐琉璃母子,是因为沐琉璃医术高超,可以治好苏照璋的不治之症。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沐琉璃身上,暗暗猜测沐琉璃是为了什么才留在苏照璋身边,要说是为了荣华富贵,又不太像,不然早就应该找苏照璋。 皇帝和苏照璋的脸越来越黑。 苏照璋对着兰熙怒而视,眼中的寒气如同寒冬里冻了上千年的万仗冰窖,让兰熙不由得感到遍体生寒。 她能感受到,苏照璋真的起了杀意。 苏照璋可以忍受别人在背后说他一切不好,但他绝不能容忍,有人在他面前说沐琉璃。 他环视了一圈,身上的气压太过压抑,同时也太有震慑力,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降低。 天下对男子做错事情的包容心和谅解力,都比对女子高,这些言论对他再不好,过段时间就会消失,但对于沐琉璃,也许永远不会。 皇帝同样也如此,冷冷的眼神最后再次落在了兰熙身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 诛人诛心,就算兰熙说得是假的,现在场中的人多半也因为她的话而怀疑起了苏照璋,也许这就是她的目的,或者说指示她这样做的人的目的。 兰熙已经不敢再说话了,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才发现帝王的怒气和威压,带给她的影响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 大殿之内一时之间噤若寒蝉,端王极力隐藏自己的笑意,但与沐琉璃对视时,不由自主的轻勾嘴角,带着嘲讽和得意。 裕王脸色忧急,眉头微蹙,行至中间:“儿臣相信十三弟的为人,绝不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况且,今日众人也看到了,十三弟和弟妹如此恩爱,绝不会想有些人恶意猜测的那样。” 裕王扫视了周围的人一眼,眼中带着鄙夷:“仅凭几句毫无根据的混言乱语,便如此猜测,如此轻信,他日有心之人意图挑拨我国内乱而编造胡言,各位是不是也是如此?” 众人脸色不好起来,心虚的低下了头。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语气中带着不屑:“兰姑娘一个女儿家,敢在圣下面前如此明言,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怎么就不可能是真的?” 沐琉璃寻声望去,发声的女子一脸刻薄之相,薄嘴唇,小眼睛,扁额头,那张脸怎么看,怎么都看不出善意。 这种面相的人,性格极为尖酸刻薄,和所有人都和不来。 “照你怎么个意思,只要敢在陛下面前,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没有证据胡说一通,那就是真的了?”另一个女子回应道,正是刚开始一直想和沐琉璃答话的三个女子当中的一个。 “就是,什么时候我大庆判断真假,不是靠证据,而靠胡说一通和满脸的委屈了?”另一个女子接茬道。 为苏照璋说话的女子都是那三人行中的两位。 “你——”那刻薄相的女子气的跺脚,“我又没这意思。” “那你说那么多干什么?” 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对视一眼,也站在大殿中央。 兵部尚书朝帝后的方向的拱手作揖:“臣觉得,裕王殿下说得没错,璋王殿下为人正直,从他提交上的军要改革便能看出,璋王殿下有一颗爱民之心,绝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情。” 礼部尚书:“臣附议,” 沐琉璃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整理整理思绪,竟然扯到自己了,自己再不发言也说不过去。 沐琉璃从席上起来,步伐稳健的走到殿中间,对着帝后行礼道:“儿媳对于兰姑娘指责王爷有颇多疑惑,还望父皇母后可容我问几句。” 沐琉璃愿意出面帮苏照璋说话发言,便可打消大臣的多数猜疑。 皇帝朝前一挥手:“准。” 沐琉璃向兰熙欠身,礼仪周到,挑不出任何毛病。 “冒昧的请问兰姑娘,你与殿下何年何月相识?你的家人又是何年何月被杀害的?” 兰熙心中一沉,眼神乱飘答不上来,憋了半响道:“五年前的六月……六月十二。” “真的是六月十二吗?兰姑娘怎么回答的吞吞吐吐?如此惨痛的事情,应该记忆深刻才对。”沐琉璃问道。 “自然是因为悲痛,所以不想想起,才会回答的吞吞吐吐。” “好,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讨论。”沐琉璃轻哼一声,“兰姑娘的村子叫什么?竟然王爷屠杀过你的家人,这件事应该闹得很大,同村的人一定有所耳闻。” 第二百章 反杀 兰熙跪在地上,久久不能答话,冷汗连连。 众人一愣,刚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兰熙说得话上,倒是忘记这些重要的问题。 强抢民女和肆意屠杀村民这样的大事,不是所谓的斩草除根就能撇清关系,或者隐瞒的,定会传出不少有关的谣言,但奇怪的是,五年以来,关于苏照璋的话,除了说他是和“病王”外,就是夸他的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犹如战神。 而关于苏照璋不好的传言,是从沐琉璃带着苏璟安出现在京城之后,但是大部分都是庆幸是苏照璋终于有后了。 “兰姑娘说不出来吗?”沐琉璃继续质问道。 一步一步朝兰熙靠近。 “我……” “这些也可以暂且不谈,我最大的疑问,就是兰姑娘是如何做到可以带着短刀进承德殿的?” 皇帝眯了眯眼,眼中发出危险的寒光。 这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年会举办,关卡甚严,进去人员,包括皇子大臣都要进行搜身,交出身上的佩戴的武器。 兰熙一个舞女,是怎么可以成功带着一把短刀,成功入殿的? 况且,以兰熙的身手,趁人不备时候,完全有可能刺杀皇帝。 所以,到底是谁把兰熙放进来的? 端王脸色终于不稳,嘴角抽动,目光深沉的望向兰熙。 兰熙抬头,求助的本能让她朝端王的方向的看去,对上端王的眼神之后,觉得这样不行,又再次移开,跪在原地惊魂不定,脑中一直思索着该如何面对。 沐琉璃一直在观察着兰熙,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也看向了端王,说道:“兰姑娘不回答就不回答,看七哥做什么?虽然刚才七哥确实不在殿内,但这也不能代表是七哥让你进来的呀。” 皇帝的目光也落在端王身上,端王头皮发麻,上前站到殿中央。 “父皇,儿臣不认识这女子。” “七哥莫慌,我也没说你认识兰姑娘。” 端王暗中狠狠的瞪了沐琉璃一样,什么叫没说,你不说都比那些说了的都厉害。 “嗯?兰熙姑娘怎么不说话了?”皇后终于开口,“陛下,臣妾深以为此事蹊跷的很,兰熙姑娘说得话也不像是空穴来风,若不是真的,那就是有人故意让兰姑娘说得了。” “恩。”皇帝认可的点头,“兰熙是吗?你竟然向朕喊冤,朕自然不能不管,即使你再三保证你说得句句属实,朕也得查清,你如今说清楚,璋王何时何地何年月杀了你的家人,你住的那个村子在何处?” 兰熙咬着下唇,双手紧紧的攥住了袖子,这些问题她都没有想过,也没有人替她想过。 “兰姑娘,莫不是以为朝廷也找不到证据吧?”皇后附和。 沐琉璃在一旁笑着看,这么低端的谎言和手段,她还真不把它放在眼里。 现在轮到沐琉璃用不屑鄙夷又得意的看着端王。 “儿臣愿意接受朝廷任何审问和调查,只愿陛下可还儿臣清白。”苏照璋对皇帝皇家拱手,声音洪亮。 此刻真相虽不想是大白,但是看了整个过程的人们心中直呼过瘾,目光在苏照璋和端王身上来回旋转,隐隐约约之间,嗅了阴谋的味道。 说是端王有意陷害,要弄坏苏照璋的名声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以前的端王甚德恩宠,但自从璋王身体好了之后,皇帝对端王的恩宠日渐减少,对璋王的恩宠却日渐增加。 在这种情况下,端王确实有可能对璋王会有敌意,欲除之而后快。 只要牵扯到两个皇子的事情就难免想到党争,一牵扯到党争,皇帝的脸色必然不悦。 “兰姑娘,你觉得如何?”皇帝沉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兰熙跪在地上依旧不语,只是肩膀不在抖动,身板挺直起来。 已经没有退路了,但她相信,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就算最后真的真相大白,依旧会有很多人不相信,或者说,只愿意相信她所说的真相。 兰熙抬眼,挤出了几滴眼泪,想要像以往一样,装出一副可怜又委屈的样子,好让皇帝或者殿内的其他人为他她说话。 只是她脸上的因为激动而重新留下的血迹未干,早些的鼻血凝固在脸颊下巴之处,委屈可怜不算没有,但更多是可怖。 她想了想,要是推翻之前说得,她也是会有欺君罔上的罪名,还不如直接咬定,让皇帝等人自己去探查求证。 反正先前所管理的军队之中,那部分无耻之辈,的确是做过了烧杀抢掠的事情,自己要是不承认,也许就会把她编排的苏照璋做过的事情,推到那些人之上,她一样能功成身退。 思及此,兰熙对着帝后又磕了一个头:“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民女所在村庄……”兰熙在脑子搜索着村子的名字,“名为暮安。” 暮安村,地处南方地界,甚产桃树,村庄桃景甚好。 而那里的确发生过屠杀,是屠杀的部队不是苏照璋带领,而是夜秦国的士兵,夜秦国的士兵和将领,最喜欢办成大庆的将士,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因此被大庆国民所憎恶,全国人民都看不起夜秦,苏照璋南下,便是为了可以收了夜秦,顺便给夜秦一个致命的教训。 “父皇。”端王再次对帝后拱手,“兰姑娘竟然咬定自己说的属实,那也许是她误会了,五年屠杀其村子的多半是夜秦国的小人。” 兰熙在心中不由得夸自己机智,夜秦国的借口,这个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 众人略一思索,觉得在理。 沐琉璃冷哼一声,原身关于夜秦的记忆自动浮现在脑海,都是原身听到的传言,心里有点佩服兰熙可以找到这样的借口,可惜已经晚了,她也犯下了个致命的错误。 “可真如七哥所说,兰姑娘不应该一开始就目标明确的刺杀璋王殿下,竟然是假扮就没有见过璋王殿下的样貌,竟然没有,怎么一开始的目标就如此明确?毫不犹豫?” 沐琉璃停顿了一会儿,语气中带着疑惑:“难不成,夜秦假扮我大庆王爷,自己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方?” 第二百零一章 皇后中毒 “难不成,夜秦之人假扮我大庆王爷,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自然是不可能的。 “兰熙,你还有何话说?”皇帝声音沉厚,再次发问。 兰熙大脑懵了许久,知道自己多半已经在劫难逃,再次本能的想要向求助的朝端王看去,可想到沐琉璃的敏感,硬生生的忍住了冲动。 咬着牙,转头愤恨对看着沐琉璃,眼中含泪,怨恨不甘。 “兰姑娘看着我做什么?我是问出自己的几个疑问而已,兰姑娘不至于用这种仿佛要吃了我的眼神看着我吧?”沐琉璃唇角微勾,知道胜局已定,“兰姑娘刚才看七哥的眼神,可不是如此。” 再次一提起端王,就是想要提醒众人,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十三弟妹的意思,倒像是我和兰姑娘相识一般。”端王冷着脸,“此女子意图污蔑璋王,十三弟妹该不会以为与本王有关?” “七哥误会了。”沐琉璃言笑晏晏,“我只是依据事实随口一说而已,七哥不用想太多。” 端王脸越来越黑,抿唇冷冷的看着沐琉璃,苏照璋见此,上前一步,把沐琉璃护在身后。 “琉璃说话一向不太好听,只是并无恶意,还望七哥不要与她计较。”苏照璋对着端王说道。 两人僵持,兰熙见注意力不在集中在自己身上,沉了一口气,举目向四周望去,离他最近的就是苏照璋和端王以及沐琉璃,若是意图攻击苏照璋,攻势不到一定会被识破,到时候只会得不偿失。 兰熙的目光,又转移到高台之上,帝后高站上面,皇帝目光沉沉,皇后的脸色也好看不到那里去。 兰熙暗中伸向衣袖之中,里面的短刀已经被夺走,身上也已经没有其他的武器了,但是在隔层之中,她摸到了一个药丸。 兰熙恍然想起,这个药丸有人嘱咐过她,不到不得已不能使用,要是一定要使用,就要用在最有用处的地方。 兰熙握紧了药丸,紧抿红唇,眼神冷冷的朝高台看去,最有用处的地方,不就是让站在高处的人落下吗? 况且要是在这里使用,难免会伤到端王。 反正自己今天肯定是死劫难逃,未必有人愿意保她,与她有联系的人,多半也只是想办法和她撇清关系。 兰熙的眸子沉了沉,闭上了眼睛,药丸在握在手里,她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思考,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老七。”皇帝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刚才是去哪里了?” 端王瞥了苏照璋一眼,想着皇帝拱手道:“大殿吵闹烦闷,儿臣出去走走透透气。” “这就奇怪了。”沐琉璃捶手,“我刚才分明看到有几位大臣与七哥,聊的甚好,七哥怎么会觉得无聊烦闷?” 沐琉璃看向国师:“刚才国师大人不也去找七哥喝酒了吗?” 自古帝王多疑,沐琉璃故意这样说,目的就是加上皇帝对端王的猜忌。 国师表情一僵,而后又淡定道:“臣本来是想找裕王殿下喝一杯,殿下没空,便顺路去找了端王殿下。” 皇帝听到沐琉璃提起端王和大臣私交好的话题,仔细回想了刚才端王在大殿内的场景,多数人都不愿意与端王多接触,但的确有一两个大臣与端王闲聊了许久,其中也包括国师。 皇帝的脸更加暗沉起来,眯了眯眼,越看端王,越觉得他可疑惑。 端王与苏照璋不和已久,皇帝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一定会让端王对苏照璋心生恨意,意图报复,肯定会做出些手段来,皇帝也自信苏照璋可以防住。 但皇帝怎么也没有想到,端王会用这样的手段,意图让所有人误会璋王,让他名声尽毁。 杀人先诛心,倒真是好手段。 端王出去透气,可却在这些舞女来到大殿,又及时出现,不急不躁的冷眼旁观,一脸的淡然,其中叫兰熙的女子还莫名的看了他一眼,这些都足够让皇帝怀疑今日之事,都是端王安排的。 不管他最终的目的有没有实现,都给苏照璋和沐琉璃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也不算无劳无功。 皇帝冷笑一声:“好一个计谋啊!” 端王脸一黑,知道皇帝再次猜疑他结交大臣,此举触及到了皇上的逆鳞,今日的帝王之怒,自己也承受几分了。 但皇帝和沐琉璃的话中都没有明说此点,端王也不敢乱说,乱认,担心自己说错话,又被沐琉璃挑出来了游说。 端王很是憋屈,今日宴会之上,和大臣聊天的皇子并不只他一个,苏照璋身边更多,只是他不过多理会而已。 凭什么皇帝只对他发脾气?端王低头拱手,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不答。 兰熙鼻子里再次流出鲜血,酸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不再害怕,见周围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放在她身上了,唇角微勾,迅速的直起身子,用力的把手里的药丸向帝后掷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大殿中的人,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加上那药丸并不大,兰熙身怀内力,忍扔得到极准极快,不一会儿药丸就在皇帝皇后面前炸开。 皇后下意识的动作,是冲到皇帝面前,药丸击中皇后胸口,突然炸开,弥漫出一股青色的烟雾,萦绕在皇后眼前。 仅仅是一瞬间,皇后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脸色发白,嘴唇发紫,身体不断的抽搐着,口吐白沫。 “皇后!” “皇后娘娘!” 众人惊呼,沐琉璃眼睛一凝,朝国师看去,那药丸之中,分明有其神力。 想必这药是出自国师之手,原本的用处,是为了苏照璋。 禁军当机立断的甩开了铁手链,把兰熙捆绑住,兰熙疯狂地大笑,铁链上身之时,认命的被压着跪在地上。 国师暗中发力,想要直接弄死兰熙,以绝后患,沐琉璃察觉到他的意图,眼神一沉,一道风力打在国师身上,国师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也无力的倒在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沐琉璃才拨开人群,朝皇后走去。 第二百零二章 解药 “都散开!” 沐琉璃大喊道,“让空气流通起来,别围着。” 众人让开,沐琉璃跪在地上,掏出银针迅速的扎进了皇后的脸上穴位与人中之上,又撬开皇后的嘴巴,塞了一段布进去,以放皇后咬舌头。 做完这一切,沐琉璃才开始帮皇后把脉,顺便在暗中把自己的神力输送进去,可却在神力进去对抗毒的那一刻,沐琉璃脑袋一刺痛,眼前发昏起来,手臂痉软,神力微滞。 沐琉璃现在终于明白国师对裕王下咒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来,国师果然是故意让她感受到神力波动,让她察觉到给裕王下的咒术,并且在解开之时,那咒会进入她的体内。 而兰熙准备的毒,多半是想要寻找机会下到苏照璋身上,引诱她解毒,但鬼使神差的,兰熙把毒下在了皇后身上。 只要沐琉璃运用神力解毒,毒素和国师的咒术融合,就会影响到她运用神力。 果真是好手段,陷害苏照璋的同时,也想要拉她下水。 输送进皇后身上的神力停滞,毒素又开始扩散,皇后的呼吸渐渐微弱,脸色也更加苍白起来。 沐琉璃面上不显,继续发力,但发动过程中如何都不顺。 皇后还没有到命丧之时,可以救的,沐琉璃也不想让皇后死。 沐琉璃皱着眉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皇后如何了?”皇帝急道。 沐琉璃对上皇帝焦急的眼神,抿了抿唇,语气艰难答道:“还好。” 苏照璋注意到沐琉璃的不妥,撩起袍子蹲下来,手放在沐琉璃肩膀上:“不要急,慢慢来。” 沐琉璃精神一振,被苏照璋这一拍,神力微滞的感觉徒然消失,抬头与苏照璋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又开始认真为皇后疗伤。 扎针点穴,输送神力,过了一会儿,皇后的脸色才稍稍好转,呼吸不在困难,脸上也慢慢的恢复了血色。 “父皇,毒素已经抑制,不再扩散,现在可以让母后去后殿修养。”沐琉璃擦擦额头上的汗,对着皇帝说道。。 皇帝把皇后横腰抱起,朝后殿跑去。 “今日年会就这样结束,众卿家请回!”皇帝留下一句。 沐琉璃和苏照璋再次对视,跟了上去。 其余的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最近跟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不跟上去又觉得不好。 端王和国师两两相望,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不安。 “诸位来客,还请先回去吧。”高公公难得严肃起来,板着脸,“至于这个女刺客,就先押入大牢,听候问审。” 禁军闻言,手脚麻利的把兰熙拖着带走。 兰熙身上披着禁军的铁链,此刻被捆绑着拖在地上,无尽的屈辱感使她咬着牙,眼中带着深深的怨恨,恶狠狠的盯着沐琉璃消失的地方。 却又因为拖着的疼痛,不可抑制的痛呼起来。 兰熙的尖叫声和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内,无比刺耳,让人不由得浑身一抖,脊背发寒。 这可不是什么新年的好兆头啊, “你刚才是怎么了?” 在跟着皇帝去后殿的路上,苏照璋边走边急忙的问道。 “国师下的咒术。”沐琉璃语气轻快小声的答道。 苏照璋脸色一沉:“下在裕王身上的转移到你身上了?” 沐琉璃点头。 苏照璋凝眉,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皇帝把皇后放在床上,唤来沐琉璃:“孩子,好孩子,快来看看!” 沐琉璃上前,皇帝让出位置,让沐琉璃站在皇后面前。 沐琉璃再次为皇后把脉,挑开皇后的眼皮,查看去脸色。 毒已经平稳,但还没有解开。 “这个毒药太强烈了。”沐琉璃皱着眉头,“若是没有解药,没那么容易解开。” “现在去哪找解药?”皇帝急了。 若是没有沐琉璃的神力护住皇后的心脉,就算有解药也来不及,现在皇后早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父皇请稍安勿躁。”沐琉璃道,“儿媳曾经习过一套针法,可以解毒。” “那快,好孩子,你需要什么?只要能把皇后治好,你要什么直说!” “一壶用来消毒的酒,一套银针,还有。”沐琉璃看向苏照璋,“还有璋王殿下。” 皇帝微愣,有些不满,都这个时候了还秀恩爱? 苏照璋看出了皇帝的想法,解释道:“琉璃所说的针法,极其消耗内力和精气神,故而需要儿臣辅助。” 皇帝不再过问,连忙让人去准备。 “还请陛下与各位回避一下。”沐琉璃起身,对着皇帝屈膝道。 皇帝狐疑的看了苏照璋一眼,呆在原地犹豫着什么。 “陛下放心,该回避的,我自然会让殿下回避。” 皇帝细细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皇后的命比较重要,便带着其余人走出了殿外。 “要我做什么?”苏照璋问道。 “陪着我就好,在我晕倒力竭之时。”沐琉璃想了想措辞,“抱着我就好。” 苏照璋愣了愣,点头道:“好。” “等下我无论做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可以表示惊讶,但不要多问,我后面自然会告诉你。” “好。” 沐琉璃让苏照璋留下来,除了自己体内神力微停滞,苏照璋的触碰可以消除这种影响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皇后中毒太深,这个毒不好解开,沐琉璃想要解开皇后的毒,就得用神力,若是神力不够,或者耗尽,苏照璋在这里,只要吻一吻他,神力就能回血。 沐琉璃需要的东西,不一会就已经送进来了。 她拿起银针用酒消了毒,让苏照璋先行回避,解开了皇后的上衣,开始扎针。 沐琉璃想起刚才皇帝似乎怀疑苏照璋在这次治疗中的作用,她估算了一下时间,对着苏照璋说道:“你先出去吧,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再进来好了。” 苏照璋下意识的想要回头,被沐琉璃呵斥一声,才想起皇后悻悻的转会了头部,耸了耸肩:“不用我帮忙?” “暂时不用。” 第二百零三章 争夺审理 “那好,我先出去。” 苏照璋抬脚迈出了门,转身把门关上,皇帝眉毛一凝:“怎么出来了?” “父皇莫急。”苏照璋拱手,“琉璃让我半个时辰之后再进去帮忙,有她在,皇后会没事的。” 皇帝稍稍放心。 “现在竟然无事,应该去问问那叫兰熙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裕王向前一步,眉宇拧起,“刚开始陷害的目的,明明是十三弟,但后来又不知怎么的转向了皇后,儿臣猜测,也许那兰熙就是想要陷害皇室,一定要好好审问清楚。” 国师和端王正好过来,听到裕王如此说,国师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裕王殿下说得有理,那女子已经被押入天牢,其余舞女也被关上听候发落,此事关系重大,确实应该好好的查一查,臣愿意为陛下分忧,去审理此事。” 裕王眼神一凝,看向国师:“国师难得主动请缨,怎么会突然想要管这样的事情?” “为陛下分忧,是臣之本分。”国师回答的一脸严肃,说得也极为诚恳,“况且臣感觉那女子身上有熟悉神力波动,也许与那多次闯一仙楼的人有关,因此,臣才特请陛下准予臣查此事,也算是臣的一点私心。” 皇帝板着脸一张脸:“你说此刺陷害老十三和皇后的人,与那意图惑乱京城的妖人有关?” “臣不敢肯定,但是那女子身上的确有那妖人的气息,依次线索查下去,定能把那要人绳之以法,以绝后患。” 国师暗中递给端王一个眼神,端王颔首,也对着皇帝道:“儿臣觉得国师说得在理,京城之中,会法力以及较为了解那妖人之人,只有国师,让国师领命去调查最为妥当。” 苏照璋冷笑,明明是害怕事情败露,想要赶快把兰熙和舞女们杀之以绝后患,却被他们冠上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还妖人,真是可笑,他们口中说得妖人就是沐琉璃,国师不蠢,应该也早已经察觉沐琉璃有神力,并且也能察觉沐琉璃就是对此与他一仙楼作对之人,在陛下面前如此说,就是想要借兰熙把沐琉璃拉下水,冠上以妖力作乱京城的罪名。 都这样了,还想要陷害沐琉璃? “七哥与国师说得有理。”苏照璋声音凉凉,“但国师多次与那妖人交手都不得便宜,可见那妖人发力高强,国师身上的伤也还未痊愈,要是那人再次暗中出手,国师恐招架不住,儿臣以为,国师要是插手此事,要真是那妖人所为,定会更有防备而多次阻挠,若不是,那人见国师如此冤枉于他,定也会生气暴怒。” 苏照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故而,此事还望国师不要出手。” 皇帝点点头:“有理,那老十三,你觉得让何人管理此事好?” 端王和国师脸色微变。 不等苏照璋再次开口,国师插嘴道:“臣的感觉绝对不会有错,那妖人多次与臣交手,臣记得她身上的气息,那兰熙身上的气息定是那妖人的,臣也想要快快抓住那妖人,一来防止他继续在京城作乱,二来也是为了报仇。” “说道那妖人在京城作乱,本王并没有看到,本王看到的,知晓的,是那妖人在一仙楼作乱。”裕王声音沉沉,“也只与国师作对,而在京城之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怪力乱神的现象,百姓更没有受到骚扰,这也是本王最为诧异的地方,那人是不是只与国师有仇恨?” 裕王对着皇帝拱手:“儿臣以为,此事牵扯复杂,又牵连到皇室,又与国师的一仙楼有关,那妖人到底是何居心,与国师又有什么关系,都还未清楚,故而儿臣也以为,国师不方便管理此事。” 苏照璋扫视一眼在场的人,没有放过任何人的脸上的微表情,端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快要维持不上事不关己的神态,国师的脸色也难看,眼眸深沉,在思考着如何反驳裕王的话。 苏照璋抿唇,弯了弯嘴角:“父皇,三哥说得没错,此事牵连复杂,儿臣深陷其内,国师亦是如此,在场之人,与此事全无关系的,只有三哥,三哥做事最为向来公正,稳重可靠,绝不偏私,此事交由三哥处理最好。” 皇帝仔细的回想发生整件事情,以及刚才几人的对话,也察觉出国师和端王的端倪,手指捏着胡须,眼神带着审视,看着所有人脸上的表情。 裕王满脸坦荡,神情之中隐有不甘不满之情。 国师眉头锁的厉害,眼神稍许飘忽,还带着怒气。 端王表情僵硬,手指握拳,冷冷的瞥了苏照璋一眼。 “那此事审问,便交给老三了。”皇帝下定结论,心情十分之不好。 裕王朝皇帝拱手弯腰,声音洪亮:“儿臣定会秉公审理,让真相大白,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意图混淆圣听之人。” “好!”皇帝赞赏的看着裕王。 端王抿唇,让裕王审理这件事,那真相多半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候兰熙把自己供出来,他就别想继续安然的呆在京城。 端王在脑中思索着对策,与国师再次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带着杀气的寒光一瞬间乍现。 端王想到了对策,也朝着皇帝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国师竟然再三保证,此事牵连了会妖术的人,那让三哥一个人审理此事也不妥,不如让国师帮忙审理,好让三哥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有国师在旁协助。” 皇帝顺着胡子沉思一会儿,觉得在理,若是那会法术的人,对裕王下咒术,那就不好办了。 “准允,此事为裕王主审理,刑部大理寺协助,在必要之时,一仙楼也要出手相助。” 国师:“臣领命。” 皇帝看向苏照璋:“你也要帮忙,巡防营继续加强在一仙楼的巡视,以防止被那妖人继续出手。” “是。”苏照璋应到。 皇帝神思不定,今日兰熙在大殿之中说得话,明日定会传遍京城,就算是假的,但要是不给一个真相,苏照璋的名声定会大损。 “无论那女子所说是真是假,你也要给朕、给所以人一个交代,证明你的清白。” 第二百零四章 解毒 苏照璋微愣,知道皇帝是为了他着想,心中感动,一甩衣袍,单膝下跪:“儿臣领旨,定会全力配合三哥和兵部刑部的调查。” “至于端王。”皇帝目光沉沉的看向端王,“这几日你就好好在家过年,不要插手此事。” 端王压制住心里的情绪:“是。” 半个时辰已到,苏照璋对皇帝打了声招呼,朝裕王等人行了一礼,转身回到皇后的殿前,敲了敲门。 听到沐琉璃应了一声,苏照璋才推门进去。 皇后的脸色已经逐渐恢复了血色,呼吸也越来越平稳,只是眉头紧锁,眼球在不安的转动着,仿佛在做着噩梦。 ”怎么样了?”苏照璋看向皇后和沐琉璃。 沐琉璃很是疲倦:“好了不少,但还是不太行。” 沐琉璃本想用医术先看看能不能解开皇后身上所中之毒,但却只能稳定,无法全解,再者这毒性极强,已经损伤了皇后体内的经脉和五脏六腑,现在她虽然用神力护住了皇后的心脉,看上去没有大碍,但这并非是长久之计,一旦她的神力从皇后身上撤走,皇后不出半个时辰必死。 “如何说?”苏照璋见皇后的样子,觉得并无不妥,“皇后娘娘的脸色看起来已经恢复了许多。” “只是暂时的。”沐琉璃揉揉太阳穴,看来还是要像是在上次冷宫之中,帮裕王解毒一样,用神力了。 沐琉璃把皇后扶坐在床,盘腿坐在皇后身后,让苏照璋以同样姿势坐在自己身后。 幸好这床够大,能容纳三人,苏照璋不明所以,听沐琉璃的话乖乖坐下,双手贴上了沐琉璃的后背,运气输入。 原本沐琉璃也是想试一试,看看如此能不能借助到苏照璋体内不知明的神力,没想到这样真的有用,神力虽然没有和苏照璋接吻时那么强烈,但也算是源源不断而来。 “你以前是不是接触过什么?”沐琉璃疑惑的问道。 “什么?”苏照璋听不懂沐琉璃再说什么。 “就是和国师一样,接触过什么法器或者修炼过什么法力。”沐琉璃边运着神力在皇后体内运转,边问道苏照璋。 苏照璋摇头:“没有,之前我压根就不相信这世界有神仙鬼怪之类的,直到那一次,看见你在一仙楼外运法夺走了国师的佛珠。” 沐琉璃心中疑惑甚多,竟然苏照璋没有接触过什么神奇,也没有修炼过,甚至没有信仰,那他体内的神力是怎么来的? “怎么了?”苏照璋再次发问。 “没有。”沐琉璃凝眉,“回去和你说。” 两人不再交谈,沐琉璃认真的修复皇后体内损伤的经脉,已经清理她体内的毒素。 国师和皇帝等人在另一个殿里静候着,感受到皇后方向有强烈的神力波动,嘴角向上抽搐,神情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上的佛珠,眸子闪动着精光,盯着神力转来的方向,极力克制住向要上前查看的冲动。 此刻天色已晚,来参见年会的大臣等人都已经回家,明早也不用上朝。 皇帝揉着自己疼痛的太阳穴,只觉得头脑昏沉,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还没有完全消化。 “陛下。”高公公看皇帝头疼的样子,语气小声的劝道,“皇后娘娘那边有璋王璋王妃在,您就别太担心,先回养心殿歇息吧。” 皇帝自然相信沐琉璃的医术,她可以治好苏照璋的病体,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解开了裕王身上的毒,自然也可以解开皇后身上的毒。 但皇后因为要护着他才中毒,皇帝心里过意不去,也诧异皇后的做法,实在是没有办法就撇下她一个人去休息。 再者,皇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为了救他而中毒,要是自己真的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去睡觉,肯定会招来骂名,但要是一直守在这里,边会有帝后情深的美名。 对于朝政和自己的名声都是极好的。 皇帝边揉着太阳穴,边缓缓的摇了摇头:“等璋王妃出来,告诉朕皇后无事,朕再去休息。” “陛下,皇后娘娘中毒,璋王妃无解药解毒,如此行针解毒,定会耗费好些时力,陛下也休息一下,等皇后娘娘出来,老奴会告诉你的。”高公公苦口婆心。 皇帝抬眼,眼中布满了血丝,没有理会高公公的话,而是朝怎么着众人挥手:“天色已晚,你们都先回去吧,这里有朕就足以了。” “父皇,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儿臣在这守着也算是给您和皇后娘娘尽一份孝心了。”裕王拱手道。 “回去吧,你明日还要调查这些事情呢,先回去休息吧。”皇帝神态尽显疲倦,再次朝着众人挥手,“都回去过年。” 经历了这一晚上的事情,谁还有心情回去好好过年。 看皇帝坚持,众人面面相觑,领命退下。 路上,国师难掩兴奋,虽往外走,但目光一直停留在皇后的方向。 端王不方便再于国师一同行走,跟着国师之后的不远处,心中疑惑为何国师会一直看着皇后方向。 国师快步离开这里,寻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心急的把佛珠握在手里,合掌念念有词,继续看着皇后寝殿里的方向。 现在沐琉璃定是在认真的为皇后用神力解毒,没有其余的心思对付防备他,这可是个好机会。 能不能施法让沐琉璃暴露处神力,到时候就直言说是沐琉璃别有居心,意图对皇室不轨。 如此尽心的帮皇后娘娘解毒,只是为了获取信任而已。 国师唇角勾起,泛起一丝冷笑,沐琉璃坐实妖人之名,他就可以任意拿捏,定要让她交出那个神器罗盘。 国师拿着佛珠打了法印,念动咒语,眼神一沉,开始猛力吸取沐琉璃的神力。 沐琉璃正在专心的为皇后解毒,再次感受到强烈的神力外泄,也不慌张,留了些许神力在皇后体内自行运转一会儿,收回手,转过身子与苏照璋对视:“国师出手了。” 第二百零五章 斗法 “出手了?”苏照璋眉宇挤在一起,“怎么出手的?” “你感觉不到吗?”沐琉璃牵起苏照璋的手,与他十指相握住。 苏照璋刚才有感受到自己的某些气息转移到沐琉璃身上,为她所用,心中虽然疑惑,但并没有多想。 现在与沐琉璃十指相扣,苏照璋仔细感受,察觉到沐琉璃体内的某些力量在快速的流失。 “怎么回事?国师弄的?”苏照璋问道。 “国师弄的。”沐琉璃重复一遍。 苏照璋想起沐琉璃几次的异常,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以前也是如此?” 沐琉璃知道苏照璋指的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恍然之间,苏照璋突然明白了为何沐琉璃要让他进来帮忙,也明白了为何沐琉璃前几次会如此主动,却又拒绝自己对他的告白。 沐琉璃力竭之时,他可以补充沐琉璃体内的力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苏照璋猜测,一定是这样。 “我明白了。”苏照璋认真的看着沐琉璃,眼神让人心疼,“所以你压根就不喜欢我,之所以主动吻我,愿意与我亲密,也不是因为看到了而感到心安,情不自禁,而是因为如此做,可以利用我体内的某些的力量,而补充自己能力的缺失,对吗?…” 沐琉璃唇角颤抖,艰难的点了点头,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她突然害怕苏照璋此刻的样子,也害怕苏照璋接下来也许会说的话。 苏照璋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松开沐琉璃的手,捧着她的脸:“没事,你现在爱上我就好了。” 他看出了沐琉璃的表情中,有懊恼和后悔,还有自责和不安。 这些都表明,沐琉璃是在意他,至于以前的那些,他都可以不管,也可以原谅。 竟然沐琉璃现在需要他,无法离开他,那他就有机会,让沐琉璃更加依赖自己。 沐琉璃一愣,她早就已经猜到苏照璋肯定会知晓,但她没有想到,苏照璋仿佛并不生气。 “对不起。”沐琉璃小声的说了一句。 “继续吧,该怎么做?”苏照璋转移话题问道,“该怎么对付国师?” 沐琉璃看了一眼皇后,皇后还在沉重的昏迷之中,对此事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 沐琉璃一咬牙对着苏照璋的唇部吻了上去,苏照璋微愣,反应过来加深了这个吻。 也许是因为忽然明白了真相,苏照璋体内的神力比以往更加的旺盛,单单只靠着轻吻,沐琉璃体内被国师运法吸走的神力,立马得到了补充。 沐琉璃轻推了一下苏照璋,两人结束亲吻。 两两相望一会儿,彼此之间的氛围变了许多,眼中看着对方流露出来的情绪,也比以往有些不同。 “够了。”沐琉璃喘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苏照璋,“国师应该就在外面,你去打他一顿?” 苏照璋唇角勾起,笑道:“好。” 苏照璋起身,并不急着离开,看着沐琉璃手势结印,口中念动咒语。 他能感受到沐琉璃在施法,也能感受到沐琉璃的神力在攻击何处。 沐琉璃皱着眉头,国师反抗的厉害,有些难搞。 苏照璋见此,一掌拍在沐琉璃身上,沐琉璃眉宇一凝。 正在吸取沐琉璃神力,妄图让沐琉璃神力消耗而暴露的国师,突然感受到神力爆发似的朝他体内而来,心中先是一喜,察觉到体内隐隐有筋脉膨胀之感,又开始慌乱起来,连忙收手,又开始反击。 明明反击快要得逞,却在一会儿之后,沐琉璃那方的力量又加强了起来,直冲他的肺腑。 国师胸口一痛,佛珠掉落在地,两方施法的桥梁在被铲断。 国师吐出一口血,身体一软,手撑着单膝跪在地上。 还是大意了,果然还是应该月圆之夜,对沐琉璃下手才是正确的。 国师神情恍惚,大口喘着气,温热的气息飘在寒冷的冬夜之上,结成了一道白雾。 他在地上摸索的佛珠,握在手里,缓了一会儿,眼前才再次清明起来。 沐琉璃睁开眼,看向苏照璋,沉了一口气:“好了。” 苏照璋凑过去,往沐琉璃嘴上落下一吻:“好,我先出去。” 沐琉璃点点头:“皇后这边也差不多,我一个人可以。”抿了抿唇,又道,“只是后面要你抱着我回去了。” 苏照璋轻笑出声,眼中带着宠溺,又吻了沐琉璃的脸蛋一口:“没问题。” 随后,转身关门。 到了门外,苏照璋脸上的表情一遍,收起了笑意,眼中的宠溺之色变成了寒意。 辨认了一会儿方向,凭着刚才的感觉朝国师走去。 现下是冬夜,天上隐隐约约又几颗星星,几片看上去灰色的云在漆黑的天空漂浮着,落下了点点小雪。 因为寒冷,殿门外没人,在路上也没有看见宫女和太监。 苏照璋因为愤怒而感受不到冷意,一步一不的朝国师的方向而走,耳边是自己的脚踩在雪中的声音。 国师缓过神来,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雪,运传神力为自己驱散寒意。 抬起头,正好看见苏照璋一脸怒寒的朝他走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如此深夜,国师不回一仙楼等着新年来临,怎么在这里赏雪?”苏照璋脸杀不过带着笑意,声音透着一股带着冷意的亲切。 “自然是因为担心皇后娘娘。”国师心虚的笑着,闪过一丝不详预感,“璋王殿下没有在里面帮璋王妃吗?” 苏照璋一步一步朝他靠近:“本王心烦,意识到有人不想让王妃治好皇后,所以出来散散心,缓解一下心中的郁闷,顺便想一下,到底是谁不想让皇后娘娘凤体安好。” 国师对着苏照璋拱手,嘴角抽搐了两下:“殿下真会说笑,谁不希望皇后娘娘凤体康健?” “嗯,那倒是。”苏照璋在离国师三步之遥后停下脚步,脸上的笑意未减,“只不过是希望本王的身体不康健罢了,国师大人,你说对吗?” 国师眼中寒光一闪:“殿下这话是何意?” 第二百零六章 苏照璋打了国师 苏照璋抿唇,笑而不答,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国师。 “本王是何意,国师应该很清楚。” 这要是撕破脸皮了吗?国师想到,如此一来,到是没有好担心的了,也不用再想从前一样,藏着掖着了,还在在苏照璋面前假惺惺的做戏。 “殿下不要乱说,这样的罪名,臣可担当不起。”国师神情阴暗,与苏照璋对视道。 皇城之中,谅他苏照璋也不敢拿他怎样。 “本王乱说了什么?”苏照璋又朝前走了一步。 国师板着脸:“殿下想说什么,想表达什么,还需要臣明说吗?” “国师是承认了?” “臣承认了什么?”国师脸上浮现轻蔑的笑意,没有证据,就算苏照璋有所察觉,又能那他怎么办? “很好。”苏照璋偏偏不如国师所愿,抿唇弯了弯嘴角,趁国师不备,猛得抬脚朝国师的膝盖踹去。 国师一时不防备,跪在地上,膝盖狠狠的撞上地面,痛呼一声。 苏照璋收回脚,冷冷的看着国师咬着,咬着重音说道:“还望以后国师,多多指教。” 说完,毫不留情的转身而去。 国师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扶着膝盖,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解过来,目光狠狠的瞪着苏照璋离去的背影,慢慢的从地上起,握紧了自己的佛珠。 “等着瞧。”国师一瘸一拐站着,朝着苏照璋的背影呸了一口。 苏照璋先去皇帝那,告诉他皇后的毒已经稳定,并无大碍,沐琉璃还在治疗,还要过一会才,皇后才会醒来,让他先回去休息,不用在等。 皇帝捶了捶自己的额头:“皇后当真已经无事?” “是的。”苏照璋答道,“琉璃还在清理皇后身上剩余的毒,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望父皇放心。” 皇帝抬眼看着苏照璋:“你怎么脸色不好?还生气了?” 苏照璋一想到国师想要陷害沐琉璃,而自己暂时只能踹他一脚,什么都不能做,就气不打一出来,在皇帝的面前忘记了掩饰。 “只是想到那些人想要诬陷儿臣的同时,又说了好些琉璃的坏话,儿臣就忍不住生气。”苏照璋如实回答。 “行了行了。”皇帝摆摆手,“朕看得出你们感情好,现在是深夜,你要是不放心也在这里等着吧。” “父皇,您回去休息吧,皇后娘娘醒了之后,儿臣会告诉你的。”苏照璋再次劝到。 皇帝确实困得不行,强撑着眼皮才不至于让它们打架。 皇帝从靠椅上站起,脚步虚浮差点摔倒,好在高公公及时扶住。 苏照璋见此,也想要上前扶住,皇帝对他挥挥手,示意不用。 皇帝站稳:“朕就先回去休息了,你在这里等着,璟安早已经去后殿睡了,你们夫妇俩也不用回府,明天在宫里用膳。” “好。”苏照璋应道。 高公公扶着皇帝朝寝殿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天空还没有鱼吐白,天气也更加冷起来,苏照璋让人找来一件厚披风和暖手炉,站在皇后的殿门口,敲了敲门。 沐琉璃应了一声,声音虚弱。 苏照璋进去,看见沐琉璃跪在地上,上半身靠在床上,连忙把披风披在沐琉璃身上,把暖炉放在她手上。 沐琉璃疲惫至极,指了指自己的唇,苏照璋颔首,吻了上去。 仅仅轻轻一吻,沐琉璃的体力恢复了大半,苏照璋深情的凝望着她,看着她的眉眼。 “皇后已经无事了,接下来的交给太医吧。”沐琉璃双手环上苏照璋的脖子,靠着他的怀里说道。 苏照璋把沐琉璃抱起,往门外走去。 高公公候在门口,看苏照璋抱着沐琉璃出来,急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琉璃太累,我先带着她去休息,皇后的毒已经解开,剩下的还望公公叫个太医。” 高公公领命:“有劳璋王殿下和璋王妃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奴吧。” 苏照璋抱着沐琉璃往另一方寝宫而去。 今天的一整天的骚乱算是正式结束。 苏照璋把沐琉璃放在床上,脱掉了她的鞋袜,盖上了被子。 沐琉璃抓住苏照璋的手:“别走了。” “不走。”苏照璋回答的很干脆,“就没有打算走。” “真的没有生气吗?”沐琉璃杏眸明亮,似含着一汪清水,“并非故意瞒你。” 她很困,也累,神思也不太清醒,只是觉得自己很在意苏照璋知道自己多次主动轻吻他,是为了神力之后,苏照璋的态度,他会怎么想。 所以沐琉璃美颜多想,直接问出来。 “有生气。”苏照璋握住她的手,“所以你记得要哄我。” 沐琉璃笑了,像个孩子一样,身体往里面挪了挪,掀开被子,拍了拍床:“来,一起睡。” 苏照璋站起,顺势躺了下去。 两人面对面,依偎在一起,苏照璋把沐琉璃揉进怀里,在其额间落下一吻,轻声哄到:“睡吧。” 沐琉璃嘴角微扬,轻嗯了一声,靠在苏照璋怀里,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等两人醒来之时,天空已经大亮。 苏照璋睁开眼,沐琉璃还在酣睡,缩在她的怀里。 睫毛微颤,脸色红润,呼吸均匀,嘴上轻抿上扬,露出一口甜甜的微笑。 苏照璋心中微动,在沐琉璃额间落在一吻。又吻了吻她的鼻尖和嘴角。 沐琉璃呓语一声,睁开眼睛,与苏照璋四目相对,两人神情对视,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脸越考越近,拥吻起来。 “扣扣。”清脆的敲门声传来。 两人无觉,唇齿继续忘情纠缠,昨夜拥了沐琉璃一夜都未曾动情的苏照璋,此刻却突然忍不住。 “爹爹、娘亲,你们醒了吗?”苏璟安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照璋和沐琉璃双双一愣,睁开双眼对视,嘴唇却还未离开。 沐琉璃推了推苏照璋,苏照璋在她嘴上轻咬一口,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爹爹,娘亲!该起床了!”苏璟安提高了音量,“今年大年初一,该去拜年了!” 苏照璋起身,穿好外袍,整理整理自己的衣领和头发,看了沐琉璃一眼,打开门。 第二百零七章 拜年 “爹爹。” 苏璟安见苏照璋出来兴奋的叫道。 苏璟安往苏照璋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沐琉璃出来,疑惑的问道:“娘亲还没有醒吗?” 苏照璋摸了摸他的脑袋:“娘亲醒了,现在再换衣服呢,我们出去等等就好。” 苏璟安点头:“好。” 想到了什么,小脸又纠结在一起:“爹爹没事儿吧?” “嗯?” “昨天晚上大过年的,还有人说爹爹是坏人。” 苏照璋眨眨眼,蹲了下来,与苏璟安平视:“爹爹没事儿,清者自清,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影响过年。” 苏璟安的脸还是皱在一起:“可时她们说得好过分,爹爹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还说娘亲!” 苏照璋眉毛一拧,那些话他和沐琉璃听了还好,最多影响心情,但要是有人在苏璟安面前说了什么,对苏璟安的影响就大了。 “你听到了什么?”苏照璋语气认真的问道。 苏璟安摇摇头又点点头:“爹爹放心,那些话虽然不好听,但璟安不会相信,无论是爹爹还是娘亲,都不是那样的人。” 苏璟安语气和眼神都很坚定:“就像爹爹说得,不能影响过年。” “好孩子。”苏照璋夸赞道,揉了揉苏璟安的脸蛋。 苏璟安嘿嘿一笑,又严肃道:“我就是担心爹爹和娘亲,要是那些人又乱说什么,让爷爷真的误会了就惨了。” 苏璟安什么都懂,也看得明白。 “放心。”苏照璋说道,“爹爹不会有事,娘亲也不会有事,璟安更不会有事情。” 沐琉璃整理好衣衫和头发,带,凤头钗从屋子里出来,苏璟安见到沐琉璃,高兴的喊道:“娘亲,新年好。” 说着,还冲到了沐琉璃身边,给了她一个拥抱。 沐琉璃笑道:“璟安新年好。” 高公公这时过来,对着三人拱手行礼,脸上带着喜气的笑意:“璋王、璋王妃、小世子,新年好。” “公公新年好。” “皇后娘娘已经醒了。”高公公说道,“陛下正准备和皇后娘娘一起用早膳,唤老奴来看看,请璋王、璋王妃、小世子一起用早膳。” 苏照璋和沐琉璃对视一眼。 沐琉璃笑道:“也好,给皇后娘娘诊诊脉看看恢复的如何。” “璋王妃好医术啊。”高公公眼睛弯成了一条缝,感叹道,“仅仅一夜,皇后娘娘恢复的很好,气色红润,只是现在身体较虚,只能躺在床上。” “多谢公公夸奖。”沐琉璃矜持的欠了欠身,“公公请带路吧。” 苏璟安各牵起苏照璋和沐琉璃的手,跟在高公公后面。 来到皇后的凤翔宫,早膳早已经备好,摆满了一小桌子,皇后与皇帝相对而坐,皇后的背后还靠着软枕,脸色略微苍白。 皇帝正拿着一个碗,小心翼翼的喂着皇后喝粥。 皇后眼中尽是感动,帝后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着老夫老妻,又重新热恋的感觉。 真是帝后情深的好画面。 “陛下。”高公公轻唤道,“璋王殿下一家来了。” 苏照璋带着沐琉璃和苏璟安朝着皇帝跪拜行礼:“儿臣携带新妇幼子,前来向陛下请安。” 皇后见苏照璋等人看到了刚才皇帝喂她喝粥的画面,不由得脸一红,别过头。 皇帝放下碗,咳嗽一声:“起来吧。” 一家三口共同起身。 “赐坐。” 凤翔宫的姑姑为三人依次摆好了凳子,三人落坐。 “用膳之前,母后还请允许儿臣为您把脉。”沐琉璃道。 皇后那手腕露出来,放在沐琉璃面前。 沐琉璃把手指搭在皇后的手腕上,细细的诊断皇后的脉搏,过了一会儿,道:“母后恢复的很好,接下来只要好好修养便可。” “这都是你的功劳。”皇后收回手,笑道,“若不是琉璃,这大年初一,本宫定是不能和陛下跟你们一起用膳了。” “嗯。”皇帝点头,“不亏是朕得好儿媳,辛苦了,听高公公说,你昨夜为了照顾皇后,累的昏迷了,现在可好多了?” “谢父皇关心,儿媳并无大碍了。” 一家人在餐桌上言笑晏晏的聊着天,用完了早饭,苏照璋依着礼制,带着沐琉璃苏璟安正式想皇帝皇后拜年。 而后轮苏璟安,皇帝皇后高坐与上座,苏照璋和沐琉璃坐在下堂。 苏璟安在脑中回想了一遍学过的过年跪拜的礼仪,先是对着皇帝皇后作揖鞠躬,然后跪在地上,叩首道:“皇孙璟安,向皇祖父皇祖母拜年,愿皇祖父皇祖母新的一年鸿案齐眉,极婺联辉。” 皇帝皇后喜笑颜开:“好好好,快起来。” “谢皇祖父皇祖母。”苏璟安起身,脸上带着笑意。 苏照璋和沐琉璃对视一眼,眉梢带喜,眼角带笑。 “这小眼睛亮晶晶的,肯定是在等红包。”苏照璋道。 皇帝和皇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苏璟安。 “那皇祖母就祝璟安在新得一年里,能快快长高,开开心心。”皇后笑眯眯的说道。 “谢皇祖母!”苏照璋接过,捏了捏,红包圆圆鼓鼓,里面份量很足。 “那爷爷就祝璟安新得一年学业有成。”皇帝喜笑颜开。 “谢谢爷爷!”苏璟安再次笑着接下,皇帝的红包比皇后的更厚。 苏璟安随后又同样的对着苏璟安和沐琉璃拜年,又再次收到了两个大红包。 苏璟安心满意足,揣着红包,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断过。 高公公送她们出了凤翔宫,苏璟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看着高公公,对着他拱手行礼:“璟安都忘记给公公拜年了,祝公公新得一年里可以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财源广进。” 高公公受宠若惊,脸上的皱纹被笑得荡漾开来,止都止不住,他有些慌乱的扶起苏璟安:“使不得使不得,老奴何德何能让世子如此拜年。” “高公公也是璟安长辈。”苏璟安笑道。 “公公你就受着吧,璟安尊重长辈是好事。”沐琉璃劝慰道。 “这,老奴如何担当的起。”高公公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嘴角却不可抑制的咧到了耳根。 第二百零八章 动动端王? 按理说,太监是没有资格让皇子皇孙拜年的,苏璟安虽然没有给太监行跪拜礼,但仅仅是作揖鞠躬,也已经不太符合礼仪,这也是高公公第一次被皇家的小孩子正式的拜年。 高公公即高兴又激动,身为太监没有子嗣,现在也已经到了可以当爷爷的年龄了,现在苏璟安对他的这一拜,让他有了拥有孙子的感觉。 就连看向苏照璋的眼神也越发慈祥起来,难怪皇帝会那么喜欢这个孩子。 “如何担当不起?”沐琉璃笑道,“公公就当璟安是小孩子心性,想要多讨要一个红包。” “哎呀,老奴今日走的匆忙,也没有准备红包啊。”高公公边说着边摸向自己的口袋,在腰间摸到了几张银票,想起着是早上那些小太监孝敬他的礼钱,立马拿出来,递给了苏璟安,“小世子,老奴没有准备包红包的袋子,这些小钱就当是老奴给你的红包了,老奴祝您新得一年,身体康健,幸福美满。” 苏璟安笑嘻嘻的接过:“谢谢公公。” …… 回到璋王府,苏璟安疯了一天,回到自己的院子数红包了。 今天天气尚可,雪云已散,冬阳暖暖的升起,对着大地散播着温暖。 沐琉璃和苏照璋相对而坐与后花园的石桌上,石桌与石凳上铺着一层软垫,隔绝了寒冷。 “昨天的事情,后来是怎么解决的?”沐琉璃问道。 新月起火烧炉,为苏照璋和沐琉璃煮了一壶驱寒的暖酒。 “父皇让三哥审理此事。”苏照璋把过程大致简单的说了一遍,随便把踹了国师一脚的事情也告诉了沐琉璃。 沐琉璃挑挑眉毛:“你说端王和国师会不会联手对付我们?” 苏照璋接过新月倒满的酒杯,喝了一口:“联手就联手,怕他不成?” “兰熙现在在天牢里,国师肯定会想办法杀人灭口。”沐琉璃抿了一口酒,眼睛一亮,“好酒!口感醇厚,身体都更暖了。” 新月眉梢带着笑意:“多谢王妃夸奖。” 苏照璋也点头夸赞:“确实不错。” 话锋一转又继续刚才讨论的话题:“你昨天说得几句话已经让父皇对七哥更加不满了,结党营私,又与大年夜在意图诬陷我,父皇震怒,七哥如今想要翻身,恐怖更难了。” 沐琉璃轻笑一声:“现在不是没有证据能证明兰熙说得话是假的吗?万一你真的看上了人家的美貌意图不轨呢?” 苏照璋梗着脖子:“美貌我也有,我的王妃也有,谁稀罕她的?” 沐琉璃瞪了苏照璋一眼,嗔怪道:“少油嘴滑舌。” “王妃放心。”陈伯刚才府外面回来,听到苏照璋和沐琉璃的谈话,走上前,“王爷没有说谎,那叫兰熙的女子的确是个靠美貌和媚术,骗取情报贩卖的的情报贩子。” “哦?”沐琉璃来了兴致,看向陈伯,“当真?” “自然是真的,陈伯笑得一脸慈祥,“若非她找到机会逃走了,现在也不可能出现在京城。” 沐琉璃又狐疑的看着苏照璋:“逃了就算了,不去抓吗?” 苏照璋咽了一口口水:“此女甚为狡猾,擅长隐蔽行踪,当时忙于打战,也没有空余时间对付一个小小女子,等回过神时,她已经逃了。” “以前有抓到?” “自然。” 苏照璋想到昨夜大殿之事,眉毛微微拧起:“就是不知道此人时怎么和国师以及七哥搅在一起。” 沐琉璃叹了一口气:“现在裕王主审,刑部和大理寺协助,国师也在一旁帮忙,兰熙是情报贩子的身份总会被审理出来,一旦有证据证明你说得是真的,那兰熙说得就假的了。” “王妃还请放心。”陈伯看上带着笑意,供手道,“证据我已经提交给裕王殿下了,想必过不多久,就能真相大白。” 沐琉璃眨眨眼:“当真?” 苏照璋为沐琉璃满上了一杯酒:“陈伯做事,你放心,那女子竟然曾经落在我的手里,我这自然有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当年她迷惑我部下,获得情报卖给敌方被我抓获,那时候寻找到的证据等物还在,给七哥看看,七哥自然能明白。” 沐琉璃点点头,箭陈伯站在一旁身型消瘦,让新月倒了一杯热酒,推到陈伯面前:“陈伯辛苦了,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陈伯并不客气,笑着接过,举杯对着沐琉璃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道:“多谢王妃。” 冷风吹来一阵梅花的香气,沐琉璃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心中还是有些不悦:“好好的年,竟给端王和国师搅乱了。” 这可是苏璟安在璋王府和苏照璋相聚的第一个新年,虽然猜到会有波折,但本以为一家人能开心开心的过,接过端王和国师来了这么一出。 “没事,他们乱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苏照璋眼含笑意,“今天璟安很开心呢,收到了那么多红包。” 说起苏璟安,沐琉璃叹了一口气:“璟安以前都没有好好过年过,原本以为今年会顺利,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档子事。” 沐琉璃眉头微微蹙起:“昨天晚上,璟安肯定也很担心你。” “我知道。”苏照璋道。 沐琉璃想到了什么,问道:“兰熙现在关在天牢里?” “是。” “那端王呢?” “在府里过年吧。” 沐琉璃唇角勾起,冷哼一声:“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想要过年吗?” 苏照璋眉尾一挑:“有什么想法?” 沐琉璃没有着急回苏照璋的话,而是看向陈伯问道:“陈伯,要是查的话,能查到兰熙和端王的联系吗?” “能,总会留下蛛丝马迹,问题是能不能直接查到证据,让端王无可辩驳的证据。”陈伯答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要不然想要让皇帝深治端王的罪很难。 “那得想想办法了。”沐琉璃拧眉,看向苏照璋,“国师轻易动不得,动一个端王还不能了?” 苏照璋也勾起唇角,露出和沐琉璃如出一辙的笑容:“自然是能的,就要看你想怎么做了?” 第二百零九章 审问 为防止夜长梦多,裕王没有等年后,大年初三直接开审,刑部尚书何之敬和大理寺卿关云等人苦不堪言,但也知道这事关于在璋王,影响着皇家颜面,陛下极为重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在面对裕王时尽量不苦着一张脸。 裕王难得严肃,一向温和的脸上面无表情,板着一张脸,带着些许的寒意。 他看出了两位大人的不情愿,拱手解释道:“想必各位大人也知晓此事的严重性,这名叫兰熙的女子意图在大年夜污蔑璋王的清白,即牵扯了端王,又有贩卖我国军情的嫌疑,兹事体大,未免夜长梦多,本王只能叫各位大人在年假之时加个班了。” 裕王说得诚恳,又补充了一句:“各位大人放心,朝廷会补偿你们的。” 大臣面面相觑,心里还有些许不情愿,但面上不显,对着裕王拱手道:“臣等愿意协助殿下彻查此事。” “如此,便多谢诸位大臣了。” 兰熙被锁链困在牢里,衣衫已经换上粗布棉衣,头发并不凌乱,脸上也没有脏痕。 如果不是鼻子那里的有些歪斜,依旧是艳媚明亮的一张美女脸。 狱卒把兰熙从牢里推了出去,动作粗暴毫无怜惜之意。 看四下并没有什么外人,对着兰熙啐了一声:“我呸!死娘们搞得老子大年初二还不能回家!” 兰熙脸色十分难堪,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她恶狠狠的瞪着狱卒,极为嫌弃不屑的哼了一声:“长得如此丑陋,难怪只能在这里天牢里面当一个小小狱卒。” 狱卒被激怒,面目狰狞起来,又恨恨的朝兰熙猛踹一脚,兰熙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对着狱卒的命根子,用力的踹回去。 男子凄惨的痛叫声响彻了充斥在天牢之中。 裕王和何之敬跟关云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菊花一紧,脸部抽搐起来。 侍卫见此,当机立断再次用锁链把兰熙锁住,拖着她来到了审问室,绑在凳子上。 “放开我!”兰熙挣扎道,眼中带着怨恨瞪着裕王等人。 “兰小姐现在都不害怕了?”何之敬冷笑一声,“在年会之上的污蔑璋王,谋害皇后之时,可想到会有这个下场?” 两位大臣对于年假还有来审问烦人十分不爽,管她到底是不是女子,样貌如何在不算亮堂的天牢里也看不太清。 裕王坐在兰熙面前,面若冰霜,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认真的审视着兰熙。 兰熙双拳紧握,目光无惧的与裕王对视,传闻裕王性子谦和,为人有礼,是个心和耳根子都软的人。 这样的王爷,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怕的,兰熙想他肯定不会用什么酷刑,也许自己哭诉几句,裕王还心软的放过她。 她等着裕王开口审问。 “到底是谁指示你的。”裕王的目光落在兰熙的脸上,观察着她的表情。 兰熙莫名脊背一寒,愣怔了一会儿,懵懵的来着裕王。 裕王开口,声音中冷漠的仿佛不带任何感情,就算有,也是带着怒气,兰熙觉得今日的裕王与传闻中,记忆在年夜之时看到看裕王不同。 今天的裕王,气质气息都没有上次一件的温和有礼,反而周身之中,带着锐利的寒气。 “小女子听不懂裕王殿下再说什么。”兰熙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看着裕王的眼中带笑,“无人指示,小女子只不过看苏照璋不爽,又想着事情已经败露,要死也要带着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一起死,这样才不亏。” 裕王的眼睛眯了眯,眉毛挤在一起。 兰熙轻笑出身,眼中带着得意和痛快:“裕王殿下,冒昧问一句,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身上的毒已经解开了。”裕王皱着眉毛,对兰熙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甚为不满,“沐…璋王妃解得毒。” 与意料之中的一样,兰熙脸色一变,脸上的笑意消失,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裕王。 半响,才有重新收好脸上扭曲的表情,嘴角扬了扬:“裕王殿下是在说笑吗?那是剧毒,没有解药,中毒之人,半个时辰里,会经受削皮挫骨之痛之后死去。” 裕王仔细回想皇后中毒之后的表现,除了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之外,似乎并没有兰熙说得那么严重。 “毒确实被璋王妃解开了。”何之敬看不惯兰熙得意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道,“第二天早上,就坐下来和璋王一家三口喝酒。” “不可能!”兰熙挣扎尖叫起来,“那人不是这样说得!” 裕王抓住关键词:“谁说的?” 兰熙微愣,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闭上了嘴。 对于裕王的话,她半信半疑,信得是沐琉璃医术高强,毕竟是曾经医治苏照璋的人,疑的是,那要毒性极深,没有解药的条件下,最多只能缓解,根本不可以医治,何况是在中毒第二天就能下床吃东西。 “那药是谁给你的?”裕王眼神一沉,再次发问。 兰熙咬着下唇,眉宇拧再一起,还在想着皇后中毒的事情。 如果交给她的药不是这样强烈的毒药,而是普通的毒药呢? 普通的毒药又有什么用?! 沐琉璃轻轻就能解开,只有厉害的毒药,沐琉璃才没有解开的可能,或者解开不及时的可能。 端王和国师不可能不知晓这点,除非他们是故意给她普通的毒药。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裕王见兰熙久久答,脸色海越来越难堪,他不紧不慢的在问了一遍:“给你药的和让你在年会之上污蔑璋王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兰熙懵懵的看着裕王,一瞬间再次换上了不屑鄙夷的神色:“裕王殿下都这样问,心里不是应该有数吗?” “你若还想要活下去,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裕王声音沉沉,眼神冷冷的看向兰熙。 兰熙冷笑一声:“殿下真会说笑,我做了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有活路吗?” “那你还想要活吗?”裕王干脆的反问道。 第二百一十章 审问2 兰熙闻言紧紧抿唇。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要活,但她做了那样的事情,皇帝还会让她活下去,裕王会让她活下去吗? 兰熙看着裕王,眼中情绪不明,她想了很久,一时之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吗?”裕王坐在凳子上,浑身自然形成一股王者之气,在兰熙的眼里,虽然裕王没有站起来,但其姿态像极了居高临下,颇又几分皇帝的神彩。 兰熙双手握成了拳头。 “其实你是想要活的吧。”裕王道,“否则明明已经进了牢房,为何还要如此在在意自己的形态,又是梳头又是整理衣衫,你看起来倒还真有点像是不应该待着这牢里的人。” “身为女子,自然得注重仪态。”兰熙冷笑,“这一点,殿下身为男子也许不会理解。” “也许吧。”裕王眼波微闪,蓦地像起了沐琉璃,感觉以她的性子,要是关进了牢里,也定不会怎么做。 至于原因……是因为有在意的人吧。 “你明明知道自己死罪难逃,在关紧天牢里面不吵不闹便也罢了,还如此注重自己的仪态,这点便说明,你还没有放弃生的希望,你还想要活下去。”裕王一字一句的说到,“或者说,你等着别人把你救出去。” 兰熙咬唇,呼吸粗重的吐出一口气。 看裕王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多半也已经猜到了或者是认定了这件事的主谋是谁,问她无非就是想要确认。 但裕王猜出来是一回事儿,兰熙自己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裕王殿下,你多虑了。”思考良久,想起了端王和国师半威胁半认真的对她的警告,兰熙还是决定咬着不承认。 让裕王自己是证实自己的猜测,但是不能通过她。 “我可不怕死。”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了。 “那你就只能死了。”眼睁睁的看着兰熙脸上一僵,假笑已经维持不住,裕王眼眸一沉,“没有人来救你,指示你怎么做的人,只会更加希望你死,就算你叫侥幸逃出去了,逃出了京城,本着铲草除根的道理,你也一定活不了太久。” 兰熙的脸垮下来:“殿下竟然知知道,又为何问我这样的问题?难不成你还可以让我活下去?” “可以。”裕王回答得斩钉截铁,“只要你配合我调查,我会让你活下去。” 兰熙按住自己突然跳动加快的胸口,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喘了一口气:“……凭什么相信你?” 若是端王和国师愿意保她,她便有可能可以从这里逃出去。 但沐琉璃说得并无道理,端王和国师现在最想的,就是让她闭嘴不言。 “你没有其他路可以走。”裕王沉声说道,“让你怎么做的人不会再相信你,更不会保你。” 兰熙眼神怨毒起来:“你怎么就知道?” “不说别得,单单说最现实的利益关系。”裕王起身,走到兰熙面前,“对于你背后的人来说,你死了比你活着,更让他们安心。” 兰熙知道,但心中还是抱着希望,可被裕王这样说出来,心中的希望又减了几分。 “你要是配合本王,本王保你一条生路。” 兰熙抬眸,看着裕王,判断其说得话的可信度。 “你别无选择。” 兰熙低头沉思,眼中含泪,缓缓的摇了摇头。 大理寺卿关云怒了,指着兰熙骂道:“识相的,就快说,殿下已经说那么多了,你少执迷不悟。” 关云还想说大过年的能不能配合一下,但看下裕王的的眼神,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 “殿下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兰熙并不理会关云话,看着裕王。 裕王不答,两人对视一会儿,裕王才道:“换一个话题,你打听我国的情报,真的把他卖了?” 兰熙一愣:“是,我需要钱。” “仅仅只是因为钱,而这样出卖大庆?”裕王皱着眉头,显然是对于兰熙这个话题非常不满。 兰熙笑了,眼角滑落几滴眼泪:“我又不是大庆人,何来出卖一说?” 兰熙动了动,端坐好:“我娘是夜秦人,我爹是大庆人,我之所以出生,不是因为父母相爱而不顾两国的怨恨而在一起,而是因为我娘亲貌美,我爹爱上了我娘亲,对了。” 兰熙挑挑眉:“在承德殿说璋王的那些话并不是假的,只是主人公不是璋王,而是我娘。” 裕王脸上闪过诧异,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我爹爱上了我娘的脸。”兰熙边说边笑着把一缕头发别在耳后,“他想要把我娘据为己有,我娘不肯,我爹就杀了我娘一家人,把我娘带走了。” “我娘也没有疯,和爹爹一起生活,后来生下来我,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她想要掐死我,因为她不能接受自己生了我爹的孩子,要不是我爹看得严,我还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没了。”兰熙越说笑得越凄惨,“我娘真是恨急了我爹,爹爹去打仗,她就趁人不注意,把刚出生三个月的弟弟毫不留情扔到了河里,站在岸边,边看着弟弟沉下去边流眼泪,我问她为什么要把弟弟沉下去,我娘摸着我脸,一边留着眼泪,一边说,因为弟弟不是她的孩子,弟弟长得太像爹爹。” 兰熙指了指自己:“那个时候我就想,幸好我长得像娘亲。” 她咬着牙,忍着眼泪不让继续掉下来。 “我爹死后,我娘也就自尽了。”兰熙说道,声音凄惨。 裕王不接话茬,心中隐隐动容,回想了一遍兰熙说得话,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的遭遇我很同情,所以这是你把我大庆情报买给别人的原因?”裕王的眉毛依旧锁着。 “是。”兰熙握拳,“我爹是大庆将领,要不是他,我娘不会疯成那样,我的童年也不会那么凄惨,我恨我爹,我也恨大庆,裕王殿下,你不会明白的。” “是。”裕王眉宇之间带着不忍,“但你做错了事情。”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兰熙的过去 兰熙的眼神变得怨毒起来:“我说了那么多,裕王殿下还是这个表情吗?” 裕王叹了一口气:“我说了,我同情你的遭遇,但这不能成为让我宽恕你的理由,更不是你冒着灭九族的风险污蔑璋王的理由,我只要知道,你为何要污蔑璋王,也想要知道是谁指示你的。” 兰熙咬着牙关,继而大声吼道:“殿下不为大庆有这样的将领而感到心痛和耻辱吗?强抢民女,恶意屠杀,难不成就因为我娘是夜秦女子,所以大庆士兵就可以任意欺辱吗?” “为什么要污蔑璋王?!我只是想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庆人知道,你们所谓敬重的、所谓保家卫国的将士,是如此的丑恶不堪坏事做尽!” 兰熙越说越激动,挣扎的想从凳子站起来,双手紧紧握拳,美目通红,带着怨恨:“大庆士兵,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掌握着一些小小的权利,就肆意在战场之上欺负弱下,我娘亲一家只是无辜的百姓,却因此沦为战争的牺牲品公平吗?!” 何之敬和关云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同情和不忍。 裕王皱着眉头,语气缓和了不少:“我大庆士兵确实有错,在此本王替他们向你道歉,但归根结底,你若要恨,更应该恨夜秦的将领和国师,若不是夜秦多次骚扰我大庆边境,还假扮我大庆士兵到处行恶,多次劝导都不听,我大庆才因此出兵征战。” 兰熙抿唇不语,心中很是不甘她知道裕王说得没错,若不是夜秦作死,大庆还不至于会派兵前来。 两国还是没有交战,她的娘亲就不会遇见她爹,悲惨的一生就不会开始。 她恨大庆的理由确实有些牵强。 兰熙抬眸看着裕王,裕王脸色戚戚,眉宇之间带着忧愁,眼神冷静,似乎没有被兰熙说得话所感动。 所以她还是小瞧了裕王,裕王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心软。 牢房之内一时安静下来,四个人皆沉默不语。 “为什么要陷害璋王?”裕王再次开口,有不问出真相不罢休的气势,“听你说了那么多,我都觉得这不是你陷害璋王的理由,不要再转移话题,我不会对你用刑逼问,但是我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殿下心里有数,又为何要问我?” 裕王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这句话从兰熙口中说了起码有三次,话题总是不知不觉间转移到原点,这让裕王很是无奈。 “你不想说也好。”裕王失去了耐心,“总有一天会想说的,我还是那句,你要是想要活下去,就配合本王,本王有办法保你不死,若不想,或者还没有想好,就算了。” 兰熙再次沉迷。 何之敬和关云有些急了,他们都想要快点回家过年,而不是一拖再拖,兰熙这个情况,只会加重她们的工作量,让他们过不好年。 “裕王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兰姑娘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关云向前一步,面目忧急,“你要是有在意的人被绑架威胁,你也可以和裕王殿下说,殿下一定会帮你的。” 兰熙眼神微动,看着裕王张了张嘴,又抿唇不语。 裕王见此,问道:“你可以说,我也许能帮你。” 兰熙闭目,秀丽对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摇了摇头。 裕王见此,知道关云猜对了:“你要知道,你在乎的人,也许现在也处于危险的地方,或者已经被杀死了。” 兰熙抬眸,瞳孔收缩,她知道不是没有可能。 脑中飞速的运转,思考着如何形式,即不摇头,也不点头。 裕王心中有数,看兰熙还在坚持,再次无奈的吸了一口气:“你好好想想吧。” 说着就转身离去。 何之敬和关云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兰熙,跟在裕王的身后,和他一起离开。 “尽量善待兰姑娘。”裕王边走边说道。 兰熙看着裕王远去的背影,喊道:“你心里有答案了,为何还要我说?” 裕王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消失在拐角处。 那个被兰熙打了的狱卒出现,看着裕王消失的背影,回过头对兰熙说道:“你傻呀,裕王猜的和你亲口说得性质不一样!” 狱卒吸了吸鼻子,离兰熙几步远,手捂着裤裆:“你最好是没有在意的人被抓,要是有,你现在沦落到这里,他们也肯定不好受。” 兰熙冷冷的看着他:“关你什么事?” 狱卒再次被激怒,自己不计前嫌的主动和兰熙说完,她竟然还是这副不可一世的态度,挥了挥拳,作势要打,反正兰熙这个样子,也无法还手,更无法在踹他。 兰熙一双美目瞪着他:“裕王说了,要善待我。” 狱卒憋了半响,放下了手,拉着兰熙回到了牢里。 …… 璋王府内,裕王把事情详细的和苏照璋沐琉璃说了一遍。 “就算没有明说,但确定是端王无疑了。”沐琉璃轻抿一口茶,“七哥有没有试探的问问,是不是端王?” 裕王摇头:“没有,当时两位大臣在旁边,我要是直接问是不是端王,恐会让人抓住把柄,说我恶意污蔑,毕竟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兰熙和端王有联系。” 苏照璋满上沐琉璃和裕王的茶杯:“那证明兰熙是情报贩子的证据三哥用了吗?” “已经上报陛下了,实证面前兰熙无法争辩,画押承认了这一罪名,刑部尚书何之敬已经把结果呈现了陛下。” “那这样也能证明王爷没有说谎。”沐琉璃看着苏照璋说道。 裕王点头:“但也不能说明,兰熙说得就是假的。” 裕王停顿一下,想起今日把审问的结果告诉皇帝时,一些大臣就是怎么说的,说也许苏照璋杀兰熙一家,就是为了报兰熙向敌方提供大庆军情的仇恨。 毕竟五年前,几乎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的苏照璋,在与西蜀对战时,差点殒命,而其带着的军队,折损了三千。 “所以想要证明十三弟你的清白,还需要兰熙的证词。” 第二百一十二章 计划 三人沉默。 “要是能知道兰熙在意的,被端王用来威胁他的是谁,也许就好办多了。”沐琉璃感叹一声。 苏照璋看向一旁默默听着他们谈话的陈伯,陈伯拱手,道:“老奴这就去查。” 沐琉璃眨眨眼:“这可以查出来吗?” 苏照璋笑道:“总得试试,相信陈伯的实力吧。” 几人又围着这件事情聊了一会儿,天色不早,裕王借口还有事情,没有留下来吃饭。 沐琉璃和苏照璋回到房内,沐琉璃眉头紧锁,还在思考着整件事情。 “还在想什么?”苏照璋从沐琉璃的背后抱着她,头靠在沐琉璃的肩膀上,轻声问道。 “没有,就是在想,三哥都说的这么清楚,为何兰熙还不指认端王,要是兰熙真的有在意的人被端王或者国师抓走,又会是兰熙的什么人?”沐琉璃的眉头越皱越紧,“兰熙应该清楚端王的为人,要是裕王可以帮她把人救出来,她为何不答应裕王的要求?” “因为兰熙太在意那个人了吧。”苏照璋答道,手搭再沐琉璃的肩膀,让她与自己面对面,“因为太过在意,所以不敢冒险,害怕自己一旦说错了什么话,端王知道之后,就会立马把人杀了,所以,兰熙不敢冒这个险,但同时,她也想让端王不好过,所以才会一直说三哥已经猜到了,却不敢明说。” 沐琉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是要证词画押,就要兰熙明说,两位大臣在旁作证。” “是的,端王和国师对于兰熙很在意,要是兰熙出卖了他们,端王和国师一定会立马失去陛下的信任,端王是皇子倒还好,但国师失去帝王宠幸,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那些想要把他拉下水的仇敌,包括我,一定不会放过机会,会想尽办法让他万劫不复。”苏照璋眼中寒光一闪,目光又柔和下来,“所以,天牢之中肯定会有端王和国师的眼线盯着兰熙,兰熙就算想说出来,不能,也不敢。” “真是复杂。” 苏照璋手指放在沐琉璃的眉宇之间,揉开她紧锁的眉头:“你不用想太多,这件事情我会解决,三哥也会帮忙。” 沐琉璃笑道:“我当然知道有你在我不需要操心,但想要这件事情早点结束,才能年过完之前,好好的吃一次年夜饭。” 两人的额头靠在一起,苏照璋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沐琉璃眉毛微微拧起,小心翼翼的嗫嚅道:“我觉得你不会同意。” 苏照璋眼神一凝:“说。” 沐琉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要夜访端王府,找找人,同时陷害一次端王。” 苏照璋拧眉,不再与沐琉璃额头对碰:“你这不是胡闹吗?端王府哪有那么好近?” 沐琉璃双手环绕在苏照璋脖子上:“一仙楼我都夜访过,还怕一个端王府?” “不行。”苏照璋回答的干脆,“太危险了。” “那我也想去,你不让我去,我也会偷偷去。”沐琉璃认真严肃的看着苏照璋,“你看着我也没用,我要是想去,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利用罗盘之力转移,别说普通人了,国师都察觉不了。 “我愿意和你说,便没有打算一意孤行的作决定。”沐琉璃劝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照璋想起上次沐琉璃突然无知无觉的消失,要不是苏璟安及时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察觉沐琉璃走了,哪怕是他派在沐琉璃身边保护她的侍卫。 他相信沐琉璃的话,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让沐琉璃冒险,何况上次沐琉璃消失回来一身重伤,差点气绝,凡事都有万一,万一这次沐琉璃夜访端王出事了怎么办? “那我和你一起去。”苏照璋不容置疑的说到。 沐琉璃想了想,罗盘之力并不是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但这样太麻烦也太费力,一个人会方便的多。 沐琉璃叹了一口气:“两人太麻烦我又不是用轻功,而且我更需要你府里等我。” 两人四目相对,苏照璋眼中充满着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我可以直接从这里。”沐琉璃指了指地板,“直接去端王府,也可以直接从端王府回到这里。” 苏照璋诧异的睁睁眼,明显不相信:“怎么可能?” 又想到怎么不可能,上次沐琉璃无知无觉的从璋王府消失,又突然出现在璋王府春华苑中,他当时没问,等着沐琉璃跟他解释,心中始终充满疑惑。 本来已经忘记了,可沐琉璃提起,苏照璋心里的疑惑又重新浮现起来。 他挑了挑眉:“用法力?” “嗯。”沐琉璃应道,想了想,为了让苏照璋安心下来,当着他的面唤出了罗盘,“用这个法器即可。” 苏照璋接过罗盘,拿在手里掂量掂量,罗盘转动,发出了光芒,苏照璋感觉自己体内有一种力量正在慢慢的苏醒。 察觉到苏照璋体内有神力波动,罗盘自转,上面的刻文茵茵发光,似乎在帮着苏照璋运转他体内的神力,心中一惊。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沐琉璃严肃的问道。 苏照璋还在端详罗盘,听到沐琉璃的提问,抬眸看着她:“感觉这罗盘在手,体内什么力量正在被唤醒,暖洋洋的还不错。” 苏照璋又掂量了一会儿,把罗盘递回给沐琉璃:“我相信你,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罗盘确实可以帮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沐琉璃接过,狐疑的看着苏照璋:“没有别的感觉了?” “没有了。” 沐琉璃收回罗盘,心中还有很多疑惑,苏照璋体内到底有什么,不但拥有神力,还不会让罗盘排斥,甚至还能为他所用。 沐琉璃想要问问苏照璋,但看他眼中都是好奇,知道苏照璋肯定也不清楚,只能抿唇不语。 “这个罗盘可以安全把你送回来吗?”苏照璋语气还有些担忧。 “可以,你在这里等我,我回来之后,需要你。” 苏照璋挑挑眉,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暧昧的笑:“需要我…做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端王府布局图 这话信息量太大,不知道还以为是苏照璋漏说了两个字。 自从上次为皇后解毒,沐琉璃见照璋猜到了几分,便找了一个机会和苏照璋解释了一切,关于她身份的事情,但有些比较难解释的事情和有关于她真正的身份,她并没有细说。 所以苏照璋知道和他亲密之后可以补充神力,也知道沐琉璃的几次主动可以说是逼不得己,沐琉璃原本以为苏照璋会生气,就像是上次在皇宫御花园一样,气的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但出乎沐琉璃意料的是,苏照璋只是表情失落了一会儿,随即又开心起来,还笑说能帮上沐琉璃的忙他很开心。 沐琉璃不解,但心中隐隐有些明白,苏照璋大概的意思是说被她需要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沐琉璃也开心。 苏照璋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慢慢的凑上去,两人的额头再次碰到一起:“我说对了吗?” 沐琉璃脸一红,把苏照璋推开,嗔怒道:“坏蛋!” 苏照璋毫不在意,反而嘿嘿一笑,眼中中暧昧未减去一分,反而增加了些许柔情,这眼神太肆无忌惮,毫不收敛,沐琉璃别过头,后退几步:“光天化日之下,冷静!” 苏照璋眨眨眼,一副无辜又不解的样子:“嗯?琉璃再说什么?什么光天化日?” 沐琉璃嘴角抽搐,回头猛瞪了苏照璋一眼,苏照璋脸上笑意更甚,快速上前,一只手抓住沐琉璃意图挡开他的手,另一只手挑起沐琉璃的下巴,准确无误的吻上了沐琉璃的唇。 因为他们并没有关门,苏璟安直接走进去:“爹爹,娘亲,我……” 看到苏照璋和沐琉璃的接吻,先是愣了一下,忙捂住了眼睛转过身去。 苏照璋和沐琉璃听到苏璟安的叫声,被吓了一跳,忙离开对方。 苏照璋假咳了一声,沐琉璃转过身,红云已经染上了耳根。 苏璟安捂着眼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嘟囔着非礼勿视。 “璟安。”苏照璋叫道。 苏璟安停下脚步,大声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苏照璋看来一眼沐琉璃,再次轻咳一声:语气十分心虚:“嗯,没看见就好。” 这话说得无心,沐琉璃听的脸红,苏璟安想了想,转过头,睁着眼睛透过指缝看着苏照璋和沐琉璃:“爹爹娘亲,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又转过身,快速的跑了出去。 沐琉璃回头,瞪了苏照璋一眼,咬着牙不说话。 苏照璋向沐琉璃走了一步:“情不自禁而已,别生气,璟安还小,啥都不懂。” “这不是他懂不懂的问题!”沐琉璃娇斥道。 苏照璋望了望门外,想了想,又走到门口关上了门,正色道:“今天晚上你当真要去端王府?” 沐琉璃犹豫一会儿,点了点头。 “要准备什么?” 沐琉璃眉毛微拧,思索了一会儿,想起端王妃,问道:“有什么东西,让人一眼就猜到是兰熙的东西?” 苏照璋思索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那没事,我有其他办法。” “好。”苏照璋眨眨眼,“端王府的布局图要不要?” 沐琉璃眉尾一挑:“你有?” “当然,跟我来。”苏照璋自然的牵起沐琉璃的手货,往书房走去。 边走边解释道:“端王前些年让工匠修缮了一下府邸,结果因为其中一个工匠不小心弄坏了瓦片,端王就便让人剁了一颗他的手指,还不结算工钱赶了出去,那人无可奈何,失神落魄的想要寻死,被我救了,为了报答我,就画了一副端王府的布局图来,没想到还真用得到。” 两人来到书房,苏照璋在书柜不起眼的地方按了一下,书柜打开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有一踏文件,苏照璋翻出端王府的布局图,递给了沐琉璃。 沐琉璃打开细看,画的极为工整详细,还标住了有暗室的位置。 沐琉璃眼前一亮:“这个工匠不简单啊,你怎么没有让他留在璋王府呢?” “劝了,不肯,后来送他回老家了。”苏照璋笑得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他凭着自己的经验标注的很是详细,那里有可能有暗室,那里适合隐藏身形,甚至那里有可能暗中安排了暗卫,都很清楚。” 沐琉璃点点头,非常满意,越看越敬佩这个人:“很好,今晚一定很顺利。” “我本来对端王府的布局什么的不敢兴趣,但看到了这个就收下来了。” 沐琉璃抬头看他:“如此有才之人,端王还要断他手指?” 苏照璋耸耸肩:“那人有才,工匠的圈子里也颇有名气,所以端王才把他叫来,他也算有自知之明,不敢把自己的才华全部暴露出来,隐藏了许多,否则我那七哥要是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怎么可以仅仅砍他手指那么简单?” 沐琉璃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她又仔细看了一遍布局图,而后把它收好:“这样晚上就顺利多了。” …… 夜晚来临,上弦月已经高挂与夜空之中,苏照璋关上门窗,点燃了几盏灯。 沐琉璃展子房间中央,唤出了罗盘。 苏照璋看着她,弯了弯嘴角:“即担心又高兴。” “嗯?”沐琉璃不解,“怎么说?” “担心是担心你出事,高兴是高兴你终于没有瞒着我做一些事情,会和我商量了。”苏照璋抿唇笑道,“这说明你心里已经接受我,把我当作你的依靠,和重要的家人。” 沐琉璃微愣,似乎不明白苏照璋说的意思,却下意识的轻嗯了一声。 苏照璋为沐琉璃整理整理头发,灯光之下,两人四目相对,望着一会儿,再次情不自禁的亲吻起来。 唇齿相交半刻钟之后,两人才分离。 沐琉璃深呼吸一口气,笑道:“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苏照璋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要是太迟没回来,我就直接带着人去夜闯端王府,把你找出来。” “好,等我。”沐琉璃应到。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夜访端王府 罗盘转动,沐琉璃对着罗盘指示好端王府的坐标,给苏照璋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手势结印,消失在苏照璋面前。 看见沐琉璃消失,苏照璋内心慌了起来,几步走到沐琉璃消失的位置,茫然无错的来回走了几步,紧皱着眉头,呢喃道:“琉璃?” 沐琉璃以前说过的,要离开璋王府的话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挥之不去,仿佛这次沐琉璃消失,是要永远离开他。 苏照璋烦躁的在屋里踱步,抓了抓头发,几步走到门口,想要直接去端王府,脚踏出门槛,又收了回来。 沐琉璃竟然说了,让他留在这路等她,就一定会回来,苏照璋在心里一遍遍的劝服自己,要是现在走了,沐琉璃回来找不到他怎么办? 苏照璋走回屋里,再次把门关好,坐在凳子上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就算沐琉璃真的走了他又能怎么样?以沐琉璃的实力,只要她不想回来,不想见他,那他永远也无法找到她,但要是这次沐琉璃真的回来,那就说明沐琉璃永远也不会离开。 就当是一场赌博。 苏照璋握紧了双拳,神情在灯光下晦暗不明,现在的他,只能等。 苏照璋坐在凳子上,瞪着眼,看着蜡烛燃烧,烛泪滴落在桌子上。 他心烦意乱的一点点的梳着,觉得时间过的太慢,时不时的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或者巡视一圈,看看沐琉璃有没有回来。 沐琉璃与端王府的后院落下,当机立断的躲在了树后,这个位置是她根据端王府的布防图挑选的,应该是很隐蔽才对,可是她一出现就感到背后一寒,仿佛有人看着她。 接着一道飞镖从暗中飞出,射在她刚才的位置上,沐琉璃不由得心中庆幸自考躲的早,但右眼皮一直跳,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这个位置明明标注的是最好隐蔽身形,为何她一出现就被发现了? 两道黑影从暗处出现,沐琉璃心中一惊,利用了罗盘之力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刚刚明明没有感受到周围有人。 “看到人了吗?” “看到了,看身形像是个女子。” “我怎么觉得像个少年?” “管他呢,反正就是有人,快找找,不要让什么贼人混进来又出去了。” 沐琉璃今天穿着的夜行衣不算紧身,但也不宽松,若单单看身形,的确会是个女子。 两道身影欲走,其中有一个人又转身问道:“王爷是不是吩咐过,要是在这个方位出现一个人,就要马上告诉,并且加强府中的警卫?” 那道人影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头,惊疑不定的看向四周,没有在周围感受到有人的气息,低声呵斥道:“你蠢不蠢?!这话能在这说吗?要是那人没走听见了怎么办?!” 两道人影同时望向四周,被打的那个人松了一口气:“应该不在,应该没听见,我们去通知王爷吧。” 说着,那两道人影又消失在黑夜中。 沐琉璃脸色难看,结合那两道人影说得话,再想起苏照璋得到的端王府布局图,简直细思极恐。 这布局图也许就是端王设计好的,专门给苏照璋准备的,猜到或许有一天,两人作对之时,苏照璋派人来端王府打探消息,要是信了这张图,就会直接落入圈套。 那两个人轻功甚好,几乎可算来去无踪,要不是沐琉璃第六感较强反应灵敏,即使掩藏住了自己的气息,也许刚才还真会被那两个人发现。 沐琉璃想了想,在脑中又重新过了一遍看的端王府布局图,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沐琉璃身形一动,往图纸上标记的,大概率没有侍卫值守的地方而去,同时细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用神力感受着,结果此地至少有五个暗卫,又三个分别隐藏在树上、房梁上、还有拐角处的的水桶里。 若是没有防备的过去,定会被抓住。 沐琉璃连去了几个地方去求证,看看到底是有意安排,还是仅仅是巧合,发现皆是如此,那些所谓可以隐蔽身形的地方,暗中还有暗卫,而图纸上标明有侍卫把守的地方,确实有侍卫在巡逻。 真是好手段,要不是刚才那个愚蠢的暗卫没有说出来,她还真不会刻意去防备。 看来端王很早就开始布局,试图对付苏照璋了。 沐琉璃冷哼一下,凭着图纸上的记忆来到了书房,位置没有错,沐琉璃观察了一会儿,还没准备进去,一道冷箭从黑暗中冲她而来,沐琉璃灵巧躲过,又有几道箭向她射来。 沐琉璃没有慌乱,接势躲在黑暗之中,察觉不到四周有人的气息后,谨慎的唤出罗盘之力,直接进了书房。 好险,不亏是端王府,连暗卫都是隐藏身形的好手,沐琉璃如此谨慎小心,都没有察觉到隐藏在书房门外的人,却让对方察觉到了。 是罗盘的神力失效了吗? 沐琉璃躲在书房内,放缓了呼吸,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书房。 “大哥,怎么了?”一个清脆的少年音响起,“怎么突然射箭?” 沐琉璃竖起耳朵细听,只感觉到外面一个人的气息,是属于说话少年的。 “直觉。”沉闷而又浑厚的男声响起,“我感觉到刚才这里有人。” 说着,还跺了两脚。 沐琉璃一惊,仅凭直觉判断,就如此准确,这得是练了多少年的高手? 看来,太过依赖罗盘之力可不好。 沐琉璃现下也不敢乱动,呆着书房内好一会儿,觉得门外的人走了之后才开始活动起来。 端王的书房布局大气,而苏照璋书房布局雅致,两人风格大有不同。 沐琉璃寻视一圈,她的主要目的虽然不是来拿什么东西,但想到自己已经被发现,当做了贼人,那顺走一样东西倒和合理。 端王书房内案桌上放着一本书,沐琉璃随手翻了一下,发现此书年代久远,书页发黄发软,书面粗糙,一看就知道被人翻了许多次。 在书的夹层里还发现了一张字条。 第二百一十五章 局 沐琉璃留了个心眼,这本书摆放的位置并不算起眼,要不是这本书的样子太过古老,沐琉璃根本不会注意到。 总觉得有诡异。 沐琉璃想了很久,合上书本,打算先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如果这字条上面写的东西很重要,就不会放在这样一本书里,要么把放好,要么就烧掉。 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感觉就不对。 沐琉璃环视了一圈书房,在角落里摸索着,试图找出暗格。 苏照璋给的布局图表明书房里面有暗室,虽然那布局图多半是端王为苏照璋设计的圈套,但沐琉璃还是想要证实一下。 又往书柜上面摸索,又觉得这样不妥当,万一那些所谓有暗室内藏着杀器,就等着她上当呢? 沐琉璃停下了手,站在书柜前望着上面摆放的书,书本种类繁多,分类详细,一览无余。 门外传来脚步声,正在向书房靠近,随后端王的声音响起:“王妃呢?” “禀陛下,王妃不舒服,先回房间休息了。” “嗯,好好看着她。” “是。” 沐琉璃身形一动,躲在了架子后面。 端王推门而进,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眼睛寒若冰霜。 端王的目光落在了案桌上的书本上,拿起书本检查起来,里面的纸条还在,并没人动过的痕迹,随后把书放回原来的位置。 沐琉璃暗中看着这一切,端王此举,分明就是试探有没有人进书房翻东西,不由得心里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动那字条,也把书放在了原位。 “王爷,刚才有暗卫来报,说是有察觉到有人闯进了端王府,只是来人似乎武功很高,知道自己被发现后马上藏了起来。”跟在端王身边的侍卫禀报道,“至今都没有发现其踪迹。” “在哪里发现的?” “后院花园之中。” 端王眯了眯眼,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在摩擦着:“假山附近?” “是。” “还有那里发现了?” “书房之外。” 端王转身,眼神发狠的看着侍卫:“书房之外?!” 那这人会不会已经闯近了书房?端王警惕的看着四周。 侍卫一惊,拱手低头道:“是老魏说得,但他在书房之外巡视了几圈,都没有发现人,王爷您的书房他不敢进,但是也没有听到书房是有传出人的呼吸声。” 老魏是从身经百战武功高强的老兵,如果他都没有找到来人,那也就说明那人被发现之后,当机立断逃走,或者躲到了更隐蔽的地方。 总不可能是突然消失? 只要还在端王府中,端王自信府里的侍卫会抓到她。 端王的眸子沉了沉:“加强警卫了没有?” “从发现有人闯近花园,就已经加强了。”侍卫小心翼翼的道,“王爷放心,那人只要还在府中就一定插翅难逃。” 端王点点头,甩袖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坐在府中细想,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次来拜访本王端王府的人,是不是来自璋王府。” 侍卫没有回答,还保持着拱手低头的姿态。 端王斜睨他一眼:“行了,免礼,起来吧。” 侍卫点腰:“谢王爷。” “王妃怎么样了?” 侍卫起身:“王妃因为没有帮王爷赢得凤头钗一事,一直郁郁寡欢。” “仅是如此吗?”端王狐疑的看了一眼侍卫。 侍卫认真的想了想,语气谨慎:“王妃自从发现…”侍卫停顿了一下,改口道,“自从以为您和兰熙姑娘有…联系之后,心情就十分不好。” 端王皱着眉头,轻哼一声:“妇人之见。” “王爷今夜要去找王妃吗?” 端王想了想,揉揉了发疼的太阳穴:“还是不要,等今夜过后吧,抓到夜闯端王府的人之后再说。” 一想到端王妃红着眼质问他和兰熙之间的关系时的表情,端王觉得头疼,根本不想去面对。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端王妃知道太多。 “是。” 两人又交谈几句,对于沐琉璃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侍卫退出房内,端王靠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眉头紧锁。 天牢看管甚严,尤其是裕王接手之后,端王的人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接近兰熙,更不用说杀她灭口。 好在探子来报,兰熙没有告诉裕王任何对他不利的消息,而裕王这个傻子太过怜香惜玉,也不会给兰熙动刑。 目前来看,他还算是安全的。 端王在椅子上坐着沉思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书房。 沐琉璃从暗中坐了出来,现通过端王和侍卫的对话,沐琉璃得到了两个信息,一个是苏照璋手上的端王府布局图,的确是端王设计的局,二是端王妃肯定发现了端王和兰熙之间的关系,现在正在闹脾气。 这到是对沐琉璃要做的事情很有助意。 沐琉璃身形一动,从书房消失,凭着直觉和布局图的画面刻意避开了一些地方,端王府的警戒果然加强了不少。 也算是一路顺利,沐琉璃找到了端王的寝院。 端王妃正在为端王整理衣服,两个婢女一起,夜晚的烛光暖暖的照射在她们的身上,在门窗和地上剪下靓丽的身影。 “王妃,王爷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一个侍女声音软软的。 “这是王爷的院子,不是我的院子王爷会回来的。”端王妃边整理边说道,头也没有抬起。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另一个婢女说道:“王妃你不和端王置气了?” 端王抬头,把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在脑后,笑道:“身为王妃,是我太小气也想太多了,一届舞女,怎么可能落得到王爷眼里,想来,王爷之所以对她不错,应该只是想要把她培养成自己得力的助手,好让她对付璋王,有私情什么的,更想是无端的谣言。” 两个婢女相视一笑:“王妃,你想开了就好,今晚找机会和王爷说清楚,他一定会懂得自己在王妃您心中的地位,王爷要是知道您如此在意他,肯定会感动的。” 在偷听的沐琉璃眉尾一挑,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带来的铃铛。 第二百一十六章 地牢 这铃铛是沐琉璃特意准备的,和兰熙那些舞女跳舞时所带的一样。 沐琉璃原本是想要把着铃铛放在端王的房间里,而后被人发现,就有了端王和兰熙勾结的实际证据。 兰熙很显然是那群舞女的领袖,为了更好的区分,沐琉璃准备的铃铛里面的铃丸是用特质的金属做的,发出的声音也更加悦耳清脆,不知道的人一看,可以马上联想到兰熙。 而现在,从端王妃和端王两人偷听到的话里,可以得出,整件事情的策划都是端王一个人所谓,端王妃并不知情,只是发现了端倪,怀疑年会上的事情是端王所为的同时,也怀疑端王和兰熙之间有私情。 也就是说,端王和兰熙之间的联系并不毫无痕迹,只要想找就能找到。 只是时间和轻不轻松的问题。 端王和端王妃情感不算好,但也不算坏,至少沐琉璃能感觉到端王妃是真心喜欢端王的。 如果把这个铃铛放在端王的房间里,端王妃肯定会更加怀疑端王,从而影响到她对端王的感情,这多少有些残忍。 但想到端王多次对苏照璋出手,还和薛贵妃和谋要杀了她,沐琉璃心中的犹豫又马上消失。 再残忍,也比不上端王夫妇给苏照璋和她带来的伤害。 端王妃听见婢女的话,抿唇轻笑出声:“但愿如此。” 沐琉璃回过神来,看着烛光之下,还在忙碌的几个身影。 端王妃整理的差不多,扶了扶腰:“好啦,衣服都整理的差不多,把暖的衣服放在显眼的地方,以后就方便找。” 说着还伸了个懒腰。 “王爷现在在哪?是在书房吗?”端王妃声音温柔,带着显而易见的柔情蜜意。 “王爷应该是在书房的,王妃要去送吃的吗?” 端王妃笑着点点头:“算是给王爷赔罪吧,这么多天不理他了,王爷夜没有怪罪我。” “王爷心里还是有王妃,不然怎么当初求娶王妃的时候费那么多心思呢?”婢女声音中带着笑意。 沐琉璃听声辩位,仔细观察,找准了时机出现在端王寝室之中,寝室内整齐干净,衣服物件的摆放位置尽然有序,沐琉璃不由得的一些佩服端王妃,打扫房间怎么累的事情,堂堂王妃不但亲力亲为,还整理的如此整洁。 沐琉璃仔细听了一会儿,端王妃三人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外,正准备离开。 一个王府之中,王妃和王爷是有独立院落的,就像是璋王中,沐琉璃的云雅轩和苏照璋的云牧轩一样,相邻而座,布局相似,有着不一样的规格,但都彰显的其身份地位。 听端王妃的话,端王与她分房而睡已经有许多天了,是今天才想清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准备和端王道歉的,而其两人分房而睡的原因,就是因为兰熙。 沐琉璃看着屋子中间靠墙的床,被子枕头叠的整齐。 一般人都会把自己心上人的东西随身携带,或者放在床头,好方便睹物思人。 沐琉璃解开了铃铛里面困住铃丸,不让它发出声音的绳结,而后把铃铛放在了端王的枕头下面压着。 做完这一切之后,沐琉璃看着端王妃离开的方向,思索着如何让端王妃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发现这个属于“兰熙”的铃铛。。 这可是个难题。 端王妃已经走远,沐琉璃也不着急,在端王房中来回踱步观察起来。 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沐琉璃皱了皱眉头,这样回去又不甘心。 脑中闪过裕王说的话,兰熙有家人被困,由此威胁兰熙不把端王和国师拱出来。 沐琉璃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想刻画着那副端王府的布局图,细细推敲着,撇开那些有可能是陷阱的标注,沐琉璃脑中灵光一闪,觉得有一处可能可以做成牢笼。 那就是后院的假山群。 沐琉璃定了定情绪,运转罗盘之力来到假山。 还未落地,一道箭风划过耳边,沐琉璃当机立断,又利用罗盘把自己送回端王房内。 大意了,都忘记现在端王府中加强了警卫,尤其是假山,这个有可能关着人的地方。 箭一落下,老魏出现在沐琉璃刚才出现地方,眼中寒光闪闪,沉着脸拔出了插在地上的箭。 他的感觉不会有错,刚才的确有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不知为何又很快消失。 那箭头锋利,上面开了封的箭刃之上还粘有血迹。 “老魏,怎么了?” 老魏摇了摇头,拧眉道:“加强假山附近的防备,那夜闯端王府的人目的应该就在此。” 老魏看了看漆黑的路口,身形一动,又隐入了黑暗之中。 沐琉璃回到了端王寝院内,惊魂未定的拍了拍了胸口,又抚摸脸颊上被箭划伤的伤口,擦到了一片血迹。 明明只是一道小小的伤口,流出来的血量倒是惊人,那个叫老魏的高手,果然不容小觑,这要是她不够警觉,这箭极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沐琉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多次的运转罗盘之力转移位置,即使不远,也消耗了不少的神力。 那老魏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藏在假山附近,这恰巧也证明了假山处有古怪,沐琉璃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在去试探一下。 所以,要谨慎的运用神力操控罗盘,计算好方位,直接转移到假山里面,才能不被守再外面的人发现。 进了假山再出去,还要回到璋王府中,想要一切顺利,就要节约神力的使用。 沐琉璃握了握拳,再次闭目细细的回想端王府的布局图,计算好方位,沉了一口气,做好十足的准备,运转罗盘。 感受道安全落地,沐琉璃睁开眼,随时坐好了被攻击的准备。 但是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假山之内果然别有洞天,两边的墙上还点燃着蜡烛,照亮通行的路。 因为假山再水流附近,所以地板有些潮湿,空气也比外面冷了几分。 人要是常年关在这样的地方,必定会得湿疹严重的伤口还会溃烂。 沐琉璃打了个哆嗦,捂着鼻子往前走。 第二百一十七章 唐清 牢房之内很是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端王自信守在门外的人会看守好,不会有人能轻易进来,里面都没有人。 这样也好,省了许多事情。 沐琉璃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空间不算狭窄也不算宽敞,但妙就妙在里面的根据地形而设计的牢房,像是纯天然形成的一样。 且地势复杂,地板上面还有青苔,非常难走。 沐琉璃朝里面走去,越往里,里面的湿气越中,这种地方呆久了,人就算后面被救出来了,也会有一身不好治的毛病。 一路而来, 沐琉璃实在忍不住,运转神力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为自己下了保护咒,不让湿气靠近身体。 把人关在这样的地方,就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沐琉璃来到了里面的牢房,站在门口停了下来,仔细观察躺在床上裹着一层厚被的人,那人头发凌乱,脸上脏得看不清。 这桌牢房里布置和其他的不同,不但空间更宽,里面有一张石床,备着恭桶,甚至还有小小的餐桌。 屎尿味夹杂着湿气扑鼻而来,沐琉璃忍不住按着脖子干呕起来。 床上的人听到动静,睁开眼,看见站在牢房门外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的沐琉璃,心中一惊。 已经有好久没有人来这个牢房了,除了每天来给他送一次吃食的人,他还没有见过别人来。 至于端王,前几天来了一次,只是远远的看他有没有死而已。 他以为沐琉璃是端王来的,看看他是否还活着。 那人撑着从床上坐起,手伸向沐琉璃的方向,嘴巴张了张,话还没有说出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沐琉璃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把面罩往上拉了拉,又后退了一步。 听着咳嗽的声音,是已经伤了肺了,要是在用药就医,恐命不久矣。 那人咳嗽了好一阵子,深喘了几口气,声音沙哑的对沐琉璃说道:“兰熙在哪?” 沐琉璃一愣,知道这就是端王用来威胁兰熙冒险的人,抿了抿唇,如实答道:“兰熙还活着,就是被关进了天牢。” 那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忙掀开被子往沐琉璃的方向跑,脚步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下巴狠狠的嗑在地上。 沐琉璃感到一阵牙疼。 “兰熙怎么可以在天牢?你们让她做了什么?!”那人神情狰狞如鬼刹,头发凌乱满脸血污,血还不停的从嘴里冒出流落在地,“不是说好了,只要我乖乖留在这里不寻死,你们就不会动她吗?!” 也不知是不是那人情绪太激动,说着说着,牙齿伴着血污掉在地上。 沐琉璃嘴角抽搐,牙齿发寒,不忍直视:“端王让她在年会上刺杀璋王,兰熙刺杀失败转而毒杀皇后。” 沐琉璃声音清亮,在假山里回荡着,无比清晰。 “怎…怎么可能。”那人音线颤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端王应该用你的命威胁了兰熙。”沐琉璃继续说道,“此事裕王处理,裕王知道兰熙有苦衷,多次询问其幕后主使是谁,兰熙皆不答,那怕裕王承诺会想办法赦免她的死罪。” 那人抬眸,懵懂的看着沐琉璃:“为什么?” “因为你会死。”沐琉璃声音凌厉起来,“明白?” 那人低下头,手支撑着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太过激动。 沐琉璃没有时间和他多耗下去,再次问道:“你要是想要兰熙活下去,给我一件你的信物,我带给她,她看到了你的东西才会相信我能找到你就不会再维护端王。” “你……真的不是端王的人?”那人再次剧烈咳嗽起开。 “不是。”沐琉璃答得干脆,“我是不想让端王好过的人。” 那人强撑着从地上战起,一步一步艰难的朝沐琉璃靠近,嘴里还在冒血,他却似乎浑然不觉。 “兰熙…会死吗?”他手抓住沐琉璃前面的杆子,眼中含泪,眸中无比的担忧和害怕。 说话漏风,几乎听不清他讲的是什么。 “裕王承诺,只要兰熙招供所有事情,并且都属实,可以放她一条生路。” “当真?”他咽下一口鲜血。 沐琉璃再次皱眉:“当真,兰熙担心端王会对你出手,所以一直不肯说。” 沐琉璃仔细梳理了一遍裕王告诉她的,关于兰熙说得话,挑着重点和他强调一遍。 “如此,你明白了吗?” 解释还真是一门力气活。 他似懂非懂,缓缓点头,双手紧紧的握住铁杆,语气失落道:“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太弱,熙儿也不会如此。” 沐琉璃不想听他抱怨:“首先你叫什么?” “唐清。” “好,唐公子,我是偷偷溜进来的,不能在这呆太久,现在的条件,你也不能写信让我带出去,你和兰熙之间有什么信物让我带走?”沐琉璃语气中带着些许着急,“我给兰熙看了之后,他才会相信我的话,也更可以劝到她想相信裕王。” 以沐琉璃现在的神力,还没有把握可以带着唐清一起离开,再者直接带着离开也太过显眼,丝毫不可取。 唐清摇了摇头,苦笑道:“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收走了,我那里还有什么信物?” 沐琉璃眉宇拧在一起:“那怎么办?” 唐清抬手擦掉嘴角和下颌的血迹,沐琉璃此刻才发现,唐清的十指指甲盖被生生的拔掉了。 “兰熙为我取过一个别名,除了我们两个没有人知道,名为子期。”唐清道,“姑娘只要告诉兰熙,她自然会相信你。” “好。”沐琉璃点头,“有什么要说的?” 唐清仔细的想了想,再次摇头:“千言万语说都说不完,兰熙会明白的,你告诉她,让她好好保护自己,便好了。” “如此?” “如此。”唐清露出一个笑容,再次剧烈的咳嗽。 沐琉璃站在原地看了唐清一会儿,拿出一直备着的药丸,递给了唐清:“这个药丸虽然不能治疗你身上的咳嗽和湿气,但能让你不那么难受。” 唐清接过,不假思索的咽了下去:“多谢姑娘。” 第二百一十八章 鸳鸯浴 “你倒是不怕我下毒。”沐琉璃轻哼一声。 唐清一愣,苦笑一声:“在下似乎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姑娘了。” 顿来一下,又严肃道:“望姑娘一定要劝兰熙,让她供出知道的一切,最好是能赦免死罪,好好的活下去。” “那你呢?” 唐清抿了抿唇:“我自然也会活下去,要不能就算了。” 沐琉璃点点头,此人眉宇之间有一团黑气,确实是将死之人的征兆,黑气之中,又有一点红,说明并非是无可逆转的死劫。 “保重。”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见走得差不多了,沐琉璃召唤出罗盘,回头望了望唐清的方向,还是没有忍住放了一丝神力过去,算是驱散驱散唐清身上的湿气和寒意,让他好受一点。 罗盘转动,沐琉璃回到了璋王府中。 沐琉璃刚落地,就被苏照璋猛得抱在怀里。 苏照璋担心受怕了一个晚上,即担心沐琉璃会出事,又担心她再也不回来了。 还未得沐琉璃开口说话,霸道强势的吻落在沐琉璃的嘴唇,苏照璋发泄似的吻着,想要借此来驱赶走他的一晚上的担心和不安。 沐琉璃被吻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放弃挣扎,任有苏照璋吻,比借此补充神力。 苏照璋紧紧的把沐琉璃往自己怀里按,沐琉璃几次想要说话都被苏照璋强硬的吻打断。 两个刻中之后,苏照璋才放开沐琉璃,此时两人衣衫都半解,苏照璋把沐琉璃压在床上。 沐琉璃双眼迷离,两人共同的喘着气,苏照璋把头放在沐琉璃脖颈颈窝之中,把沐琉璃的耳垂含在嘴里细咬吸允着。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说着苏照璋作势又要强吻。 沐琉璃死死的抵住苏照璋的胸膛,不让他进行下一步,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能不能让我先洗个热水澡?” 在阴暗潮湿的假上了呆了那么久,沐琉璃感觉自己身上都有青苔的味道,身上还有不知道从那里沾上的,粘腻的分泌物。 苏照璋看了沐琉璃一会儿,眼中带着克制的血丝,从床上坐起,轻声道:“好。” 想起苏照璋以往的德行,沐琉璃又补充了一句:“我自己一个洗就好。” 苏照璋被逗笑,宠溺的捏了捏沐琉璃的鼻子:“你不说,我还真想让你一个人洗。” 沐琉璃毫不客气的一掌拍掉了苏照璋的手,也已经不在脸红,娇瞪了苏照璋一眼:“坏蛋。” 可最后苏照璋还是进了沐琉璃洗澡的地方,看着浴桶里的沐琉璃咽了口口水,极力克制内心的冲动,一小步一小步,急急的来到沐琉璃旁边,正色道:“我不看。” 心里却反驳道,不看才怪。 沐琉璃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你滚!” 苏照璋别过头,捂住了鼻子,只觉得鼻子里有温热的液体往外流。 “在璋王府…你做了什么?”苏照璋意图转移沐琉璃的注意力,克制住情绪,让自己询问的声音听起来较为冷静。 “放了一个铃铛在端王床头。”沐琉璃如他所愿,自然的和苏照璋聊了起来,“去了端王府中的后院,去了假山,见到了一个叫唐清的男子,是兰熙的心上人。” 苏照璋拧眉:“我不记得那端王府布局图上,有表明什么假山,似乎也没有提到里面有牢房。” 沐琉璃叹了一口气:“那个端王府布局图是端王为你准备的,标明的那些适合隐藏的地点,都有人把守着。” 苏照璋眼中寒光一闪,手指挑起沐琉璃的下巴往自己的方向转,沉声道:“所以你脸上的这道伤,就是没有防备弄得?” “不是。”沐琉璃正色道,“这是有了防备之后,躲开暗箭被划伤的。” 沐琉璃把在端王府内发生的一切,都讲给苏照璋听。 苏照璋越听表情越凝重,眼神一凝:“端王还真是下足了血本对付我啊。” “是,你得有所防备。” 苏照璋冷笑:“自然得如此,不但要多加防备,还要尽量在防备之时捅他几刀!” 沐琉璃动了一下腿,水花扬起,发出了清脆的哗啦声。 苏照璋的怒意莫名被熄灭,眼神死死的盯着沐琉璃的腿,粗喘了一口气:“你明天打算去见兰熙吗?” “自然,把唐清想要表达的话和他在端王府中的遭遇告诉兰熙,篮子大概就不会犹豫里。” “后来呢?你有打算怎么做?”苏照璋边问边起身。 沐琉璃疑惑:“后来?后来的事情先交给三哥,然后在看吧,啊!苏照璋你干嘛!别进来。” 不进来?看了那么久,不进来他还是个男人吗? 苏照璋唇角微弯,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意,小眼神看着沐琉璃。 一阵水声之后,声音算是安静下来,却又不安静。 另一边,端王府内。 端王按着太阳穴,眉头紧锁,青筋暴露。 “所以还是没有抓到?” 老魏单膝下跪在地上,低着头,腰板挺的笔直,声音浑厚:“是,属下无能。” “也许是老魏多想了,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另一个侍卫小心翼翼答道。 端王怒目而视,他相信老魏的实力,那带着血迹的箭他也已经看了,不可能出现老魏看花眼的情况。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端王问道,“一个两个都出现错觉?” 侍卫吓的缩了缩脖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魏,假山里面你可进去看过了?” 老魏摇了摇头:“属下猜测那人是为了救人而来,安排了十个暗卫在假山附近,布局严密,那人不可能进去,就算进去,也不可能出来。” “做得好。” 一直服侍在端王身边的小厮走了进来,恭敬道:“王爷,王妃托人给您送了一碗汤,让奴才嘱咐你,冬夜天气凉,就算王爷再忙于公务也不要忘记休息,喝了汤暖暖身子,要是忙得差不多了先去睡。” 端王心中微暖,朝小厮挥看挥手:“下去吧,本王知道了。” 看来地上还在跪着的几个侍卫,也挥了挥手:“明日再议,都回去休息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事情败露 端王无力的摊坐在凳子上,眉眼沉思,眉毛紧皱,烦躁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按照老魏的说法,那人极有可能还在端王府中。 至于假山里面私建起的地牢,他应该是进不去的。 端王对于老魏做事一向放心,竟然他说那人没有进牢房那就真的没有。 但是端王心中还是有些怀疑,右眼一直跳动,还不是现在天色确实不早了,他还真想去假山里面看一看。 桌子上摆放着端王妃送来的热汤,正在冒着热气,端王喝了一口,感觉全身的寒气被驱走了大半,心中甚暖。 看来,端王妃是想通了,不会因为他与兰熙的一点小事而吃醋生气,而且,对于他对于兰熙,本来就是虚情假意。 端王起身,准备离开书房,去看看端王妃。 打开书房的门,端王妃正好站在门口,看见端王出去,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王爷。” 端王边向端王妃走进,语气不满道:“怎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妾身就准备去休息了,想来先看看王爷。”端王妃眉眼低垂,“前几日是妾身不对,不该与王爷因为一点小事争吵。” 端王抿唇,嘴角弯了弯:“无妨,先回房休息吧。” 他上前牵着端王妃的手,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端王妃的心砰砰直跳,回握着端王的手。 来到房内,端王在端王妃的服侍下脱掉了外衣,端王低头,眉头微微拧起,看着端王妃脸上已经染起了红云,眉目含情,知道端王妃在期待着什么,但因为今晚上的事情,端王完全没有兴致。 可也不敢明着拒绝端王妃,怕端王妃又会多想,再次与他冷战不理他。 思索良久,端王深吸一口气,手指挑起端王妃的下巴,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两人唇齿相交,拥吻着朝床上走去。 端王妃极为配合的脱掉了自己的外衣。 端王原本没有多少兴致,但此时也被王妃的主动而攻略。 正欲进行下一步,门外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敲门声,老魏温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唤了一声:“王爷。” 端王起身,眼神却还落在端王妃脸上,端王妃眉目含情,朱唇轻启,正在微微喘息着,一双柔软而修长白皙的手臂揉着端王的脖子,眼眸的动情之色让他心神荡漾。 端王胸口起伏着,正在粗重的喘息。 门外静默良久,老魏的声音再次响起,音色不变:“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端王摘下端王妃绕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别过头,坐在床头,闭目用内力调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与平常无异:“恩,去书房候着。” 他知道老魏这个时候找他,肯定是有急事。 老魏再门外应了一声,转身朝书房走去。 端王妃从背后抱着端王的腰身,端王感受到后背贴上的柔软,身体微微一颤。 “王爷,今晚…能不去吗?” 端王深呼吸一口气,把端王妃的双手从腰上摘下,转过身看着她:“老魏这个时候找本王,一定是有急事,王妃今晚就留在这里休息吧,等本王处理好事情之后回来。” 端王妃眼波动,抿了抿唇,点头道:“那王爷记得早点回来,妾身在这里等你。” “好。”端王把被子盖在端王妃的身上,起身穿上自己的外套,脚步匆忙,头也不回的往门歪走去。 端王妃完全没有睡意,在床上坐了许久才躺下,头碰上枕头的一瞬间,察觉的到不对劲,手往枕头底下探去,摸出来了一个做工精致的铃铛。 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端王妃一愣,想去兰熙献舞时,身上带着的铃铛,脸色发白。 另一边,端王听完老魏的禀报,脸色阴沉的可怕,来到了假山里面的牢房。 里面那一条小道上,一路的脚印向里而走,停在了唐清的牢房门口。 “属下心中惊疑,进来查看,在灯光下看见这些脚印,查看了一番,应该是女子的脚印。”老魏在一旁说道,语气难得小心翼翼,“这些脚印只进不出,那女子来了之后,应该是没有出去了,属下在里面搜查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假山墙上和天花板都看了,可是都没有发现那女子的身影。” 端王脸色越发难看。 老魏觑着端王的表情,继续说道:“那女子…应该是凭空消失了。” 端王沉默许久:“人还在吗?” 老魏看了一眼唐清的方向:“没死,还在,要问他吗?” “问。” …… 次日。 阴天,天空落着雪,没有太阳。 端王一夜未睡,一早就备着马车,避开人群和耳目,偷偷来到了一仙楼找国师。 自众上次年会,因为沐琉璃说得那些话,皇帝开始疑心端王和国师的关系,让端王和国师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碰面拜访。 国师刚用完早膳,听到端王拜访,颇为不满。 “端王殿下应该知道,此时你我不应该见面。”国师脸色难看,也不等端王说话,先开口道。 端王板着脸,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问:“敢问国师,那会妖法的璋王妃沐琉璃,是不是可以随意到达想去的地方?不受限制?” 国师眼神一凝,预感端王所说之事肯定不简单,指了指一旁的软垫,示意端王坐下:“应该是的,殿下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端王冷哼一声,右手握拳,一脸怒色,把昨晚的事情对着国师复述了一遍。 国师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如今之计,要么杀了沐琉璃,要么就在兰熙把你我招供之前,杀了她!”端王眼中浮现起彻骨的寒意和杀气,“不知国师能不能用法力做到。” “若能做到,那名叫兰熙的女子和璋王妃早已经死了。” 端王眯了眯眼:“若是兰熙招供,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自然知道!”国师激动起来,“沐琉璃现在肯定会去牢房看那女子,你我就算现在准备也来不及,为今之计,就是另想对策。” 国师看着端王:“那叫唐清的男子,现在如何了?” 第二百二十章 见兰熙 端王眼中寒光一闪:“本来想要直接杀了他,但又觉得留着他也许还有用,就先让他活着了。” 端王停顿了一下:“也许沐琉璃把他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兰熙,兰熙会有此戒备,不会轻易出卖我们。” 国师闻言冷笑,眼神阴冷起来,仿佛在看一个傻子:“殿下真是天真,那唐清被关在那样阴冷潮湿的地方,注定活不了多久,沐琉璃要是把真实情况告诉兰熙,兰熙说不定会相信沐琉璃能把他救出来,而出卖我们。” 端王对于国师这样的态度很是不满,皱眉道:“所以我先留着唐清活着,兰熙那么在意这个男人,知道他活在我们手上,就不会轻易出卖我们,兰熙就算要沐琉璃把唐清救出来为条件,也要沐琉璃有本事把人救出来。” “端王府戒备森严,那地牢也是极其隐蔽看守森严的地方,沐琉璃能进去,有安然无恙的出来,怎么就没有本事?”国师冷哼一声,“把唐清杀了,然后想办法告诉兰熙,唐清是璋王府所杀,目的就是为了璋王可以达成打击你的目的,如此,兰熙肯定会把怨恨转移到璋王府上,就算兰熙心中有疑虑,也会觉得是沐琉璃冒然行动,被殿下察觉,殿下生气才会杀了唐清,兰熙这样的女子,多多少少也会怨恨沐琉璃,想办法报复她。” 端王眉宇一动,眯了眯眼:“国师说得有理,本王这就回去办,杀了那个唐清。” “殿下可有把唐清转移?”国师再次发问。 “本王还不蠢,自然是有。” 国师点头:“现在时晨还早,沐琉璃定也没有反应过来,不会那么快去救人,殿下先回去吧,沐琉璃那里,我也会想办法使一些绊子。” 端王起身,也没有要久留的想法,听见国师主动帮忙,更是乐意至极,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国师了。” “殿下客气。” …… 璋王府的马车行到了大理寺门口,正好裕王的马车也到。 苏照璋把沐琉璃扶下马车,双方各自给对方拱手行礼。 “十三弟,弟妹,你们怎么有闲心来此?”裕王问道,“不在家陪着璟安吗?” “璟安早已经长大,知道如何照顾自己,自然不用我们担心。”苏照璋道,“我和琉璃来,是和三哥说件正事,与兰熙有关。” 裕王正色起来,也不在客套,手对着着大理寺的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既如此,请!” 大理寺的客房内,暖碳已点燃,正在煮着热茶,房中只有苏照璋沐琉璃裕王三人,无人侍奉在左右。 裕王听完沐琉璃的话,和他们来此的目的,思索良久:“可惜没有证据,否则还真能定罪。” “我虽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端王府,却没有能力把人救出来。”沐琉璃叹了一口气,“三哥也无法直接进端王府救人,要不,见过兰熙之后,我再去看看,能不能把唐清救出来?” 裕王深皱着眉头,定定的看着沐琉璃,摇了摇头:“恐怕已经晚了。” 沐琉璃苏照璋对视一眼,苏照璋不解道:“晚了?怎么晚了?难不成兰熙出事了?” “不是。”裕王的手放在膝盖之上,满脸苦色,“琉璃你也说有被人察觉,三哥不傻,他府里叫老魏的侍卫更是精明,只怕早就猜到了你的目的,会去牢房查看。” “我知道,所以有交代过唐清不要把我来的事情说出去。”沐琉璃眉头微蹙。,“我想他也知道,端王还要用唐清威胁兰熙,想必也不会那么快杀他。” “脚印。”裕王声音沉沉,“你说那地牢阴暗潮湿,常年不见天日,地上定有水渍和青苔,你走在那条道上,会留下脚印,老魏进去查看,肯定不会遗漏,看脚印,也能猜出夜闯端王府的人是个女子。” 沐琉璃和苏照璋脸色一变,这个他们倒是真没有想到,沐琉璃更是直接忽略。 裕王看他们的表情,知道沐琉璃肯定没有注意这件事,颇为无奈的叹气道:“现在唐清肯定以后被转移了,坏一点的,也许已经被杀了。” “……不至于吧”苏照璋皱着眉头,“唐清也还有用处,七哥还不至于杀他。” 这句话连自己都不信。 “如果这次你们告诉兰熙,唐清的情况,兰熙也不会马上把七弟拱出,会让你们想办法把唐清救出来,而后,端王又让人把唐清死的消息告诉兰熙,污蔑唐清是琉璃所杀,目的就为了你。”裕王看了一眼苏照璋,“可以更好的打击端王,说不定兰熙到时候还会说出,对十三弟更不利的言论。” 裕王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事情,关系党争,端王要是这样做,兰熙肯定也会信。” 屋中安静下来,只要碳在燃烧的声音。 “这样,到是我大意害看唐清。”沐琉璃声音失落,自责道。 苏照璋握着她的手:“不是你的错,是七哥太坏了。” “所以,你们现在还要进去看兰熙吗?”裕王认真问道。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仔细的想了想,点了点头,“我已经答应唐清黑兰熙带话,不能食言,只能尽量把话说明白,把危害降低。” 沐琉璃看着苏照璋:“也许真如三哥所言,兰熙会再次陷害你,你会不会怪我?” 苏照璋笑着摇摇头,手指刮了一下沐琉璃的鼻子:“自然不会。” 裕王带着两人来到兰熙住的牢房中。 兰熙正在用手指整理自己的头发,看到苏照璋前来,眼神带着深重的怨毒,不屑的冷哼一声:“怎么?裕王殿下心软,不肯对我动刑,劳烦璋王殿下来了?” 沐琉璃开门见山:“我找到了你的’子期’。” 兰熙的手一顿,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沐琉璃,嘴巴张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她脸颊微微抽搐起来,眼泪先行一步满上了眼眶,动作慌乱冲向沐琉璃,扒着看门杆语无伦次的问:“他还活着?还活着?”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兰熙招供 沐琉璃点点头:“还活着,被端王关在了假山里面。” 兰熙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身体瘫软的坐在地上了,眼泪不定的往下流,嘴里一直呢喃着:“太好了,太好了。” 沐琉璃皱眉头,兰熙这个样子,明显是对唐清用情至深,当然唐清也是如此,如果唐清真的出事了,兰熙说不定还真会把错怪在自己身上。 “他让我告诉你几句话,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不要放弃,更不要继续被端王的人利用。”沐琉璃声音冷漠,几乎没有带任何的感情,“现在,你愿意招供背后主使之人吗?” 兰熙咬着牙,还在哭泣,没有立马回答沐琉璃的问题。 沐琉璃不急,沉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关唐清的地牢,是端王私建,在假山里面,常年不见天日,又靠着河流,里面阴暗潮湿,我见到他的时候,唐清蜷缩在被子里面,十指的指甲都被拔除,一直在咳嗽着,脸色虚白,嘴唇发紫,浑身上下毫无人样,肺部已经受损,那样的地方继续呆下去,他肯定会死。” 兰熙抬头,看着沐琉璃眨了一下眼睛,眼前的浓雾话开大半,沐琉璃神情冷漠,只是微皱的眉宇之间带着些许忧愁。 “璋王妃是怎么进端王府的?”她问,“见了唐清之后,可有被端王的人发现?” 沐琉璃抿唇,叹了一口气,如实道:“我原本自信不会被发现,但刚刚想起,确实有留下些蛛丝马迹。” 兰熙双拳紧握,眸中之色恨厉起来:“要是端王发现,璋王妃已经见到了唐清,唐清还有命活吗?” 沐琉璃缓缓的摇头:“我不知道。” 牢房之内安静了许久,兰熙恶狠狠的瞪着沐琉璃,胸口不断起伏着,脑中一直在想着唐清,想着端王。 “这个时候,麻烦璋王妃您,帮我救出唐清多半也是不可能了。” 沐琉璃静默许久,道:“我可以试试。” 兰熙嗤笑一声,极为的鄙夷不屑:“不用试了,我比你们还了解端王。” 她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怨恨:“还有国师。” 虽然已经猜到了端王肯定和国师有所合作,但听见兰熙这样说出来,沐琉璃和苏照璋还是一愣,裕王皱着眉毛:“兰熙姑娘,你是准备招供了吗?” 明明之前多般询问,兰熙都不曾明说,而这一次,却毫无避讳。 兰熙扶着们站起,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着,没有回答裕王的话,而是看着沐琉璃,道:“璋王妃,你去璋王府,应该不是单纯想要找唐清吧?” “顺便。” 兰熙眼中闪过寒光:“你这个顺便,却害死了唐清。” “抱歉。”沐琉璃认真的看着兰熙的眼睛,“兰姑娘,你竟然了解端王,就应该知道,就算他真的不杀唐清多半也不会对他太好,我见到唐清的时候,他的神情样貌都毫无精神,就算端王不杀他,在那牢里呆下去,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在人世了。” 兰熙闭目,嘴唇颤抖:“他原本就是个书生。” 声音幽幽,不像是在回应沐琉璃的话,而是在喃喃自语,正因为唐清是书生,不会习武,所以身体比较弱。 “他受了很多苦,已经不像书生了。”沐琉璃道。 兰熙睁开眼,定定的看着沐琉璃:“我可以配合你们调查,但是有个条件。” 兰熙看向裕王,裕王道:“你说。” “我想要和唐清合葬。” 众人皆一愣,裕王诧异的看着她:“你可以活下去。” “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兰熙的语气淡淡,没有起伏“唐清多半……已经不在人世。” 兰熙眼中带着绝决,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可以吗?唐清死了我也死了,能麻烦你们为我们做一场小小的法事,把我们葬在一起吗?也许这样,我们来世能做夫妻。” “我可以再去璋王府看看,也许唐清还活着。”兰熙的表情太过凄凄,沐琉璃心中不忍。 “也好。” 兰熙想了想,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深吸一口气,眼神一沉,当着三人的面废弃了自己的武功,对着她们的方向,吐了一口鲜血:“如此,殿下就不用担心,我会攻击你了。” 三人心中一惊,沐琉璃上前一步,抓着兰熙的手,把神力输送进去,护着兰熙的心脉。 好在,这个状态不算重伤,好好调养即可,除了以及再无武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兰熙对着沐琉璃一笑:“无碍的,这身武功我也不想要了,接下来我腰说得话,绝对是真的,希望璋王妃和两位殿下,可以送我至殿前,亲口和皇上说,如此,也证明我所说得绝无虚假,有心之人,也不回说你们严刑逼供。” 沐琉璃握着兰熙的手,半响才说了一句:“谢谢。” 这时,一名狱卒前来,附在裕王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裕王脸色一变,狱卒退下。 “怎么了?”苏照璋注意到了裕王的神情,问道。 “国师来了,说要见见兰熙。” 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国师会那么快有行动。 “呵。”兰熙发出一丝冷笑,用袖子抹掉了嘴角上血迹,看着裕王道,“那边麻烦殿下让国师进来吧。” 裕王和苏照璋对视一眼,想了想,点头答应。 沐琉璃用神力帮兰熙疏通经脉,治愈内伤,听见国师来的消息,用神力为兰熙下了一道屏障,以防止国师偷偷对兰熙下咒。 “国师来的目的,定是想要告诉我,唐清死的消息,并嫁祸与你。”兰熙握了握沐琉璃的手,“璋王妃,你已经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早就已经是了。”沐琉璃松开兰熙的手,对着她拱手道,“还望兰熙姑娘,可以坚守本心。” 兰熙苦笑,不答。 裕王带着沐琉璃和苏照璋离开这里,向门外走去,正好与前来的国师迎面相撞,关云跟着国师身边,一脸的为难。 国师是硬闯啊。 见过沐琉璃等人,国师脸上并无意外之色,笑着拱手道:“好巧啊,能在这里见到璋王殿下和璋王妃。” 第二百二十二章 端王对端王妃解释 “不巧。”苏照璋脸上带着寒气的笑意,“我们这就告辞了。” “不知道璋王殿下来次,侍卫见那兰熙?”国师明知故问。 “自然是如此,国师不也一样吗?” “臣夜观天象,察觉的到那叫兰熙的女子身上有妖力,故此急忙来看。”国师突然一本正经道,“如此擅自闯进来,裕王殿下不会怪罪于臣吧?” “国师说得那里话,都是为父皇做事,本王如何会怪罪?”裕王道。 裕王的脸色不算好,对着国师说话,眼睛却看向大理寺卿关云,关云冷汗连连,不知道该不该向裕王解释,是国师硬闯,他们拦不住,但国师又在这里,关云又不好说出口。 “竟然国师有事情,本王就先走了。”苏照璋拱手,而后又牵着沐琉璃的手继续往外走。 国师:“殿下、王妃慢走。” 裕王知道,国师肯定会想办法把自己支开,他斜后看了一眼兰熙的方向,想起刚才兰熙刚才的态度,应该不会相信国师的话,也不会乱说,放下了心。 “国师竟然有问题要询问兰熙,想必也不易让本王久留。”裕王轻哼一声,“本王就先去送送十三弟,还望国师动作快点。” “殿下说笑了。”国师见裕王这么说,喜笑颜开道,“那臣就先进去了。” 两人擦肩而过,往各自的方向的走去。 苏照璋和沐琉璃手拉手着,两人脸上都带着暖暖的笑意,一点也不把周围人或诧异、或羡慕的眼神放在心上。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想必也没有其他的夫妻能像他们这样手拉手一起走,恩爱异常。 裕王在后面远远的看着,目送他们上出了大理寺的大门,没有上前打扰,心中泛酸,苦笑的摇了摇头。 那些质疑沐琉璃和苏照璋感情的声音,想必很快就会消失,璋王夫妇恩爱的佳谈,就传遍京都。 事情到此,也算是尘埃落定了一半。 马车上,沐琉璃和苏照璋依靠而坐。 “兰熙和唐清如此恩爱,却又不得不分开,被端王和国师如此棒打鸳鸯,还真的可惜。”沐琉璃语气惋惜,“那唐清眉宇之间带着一股书卷气,听到我谈起兰熙,激动的样子,和刚才兰熙听到唐清的名字如出一撤。” “他太弱了。”苏照璋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兰熙也太弱了,但凡他们两个能在强一点,也不至于被七哥逼迫成如此模样。” 沐琉璃想起唐清也层如此感叹,觉得有理,点了点头:“不过是一介普通人而已,不过换一个角度想,要是兰熙平凡一些,也不至于如此。” “所以。”苏照璋看着沐琉璃的眼睛,“你是不是还打算在去一次端王府,确认那个唐清是不是还活着?” 沐琉璃没有否认:“确实还想,但我知道那样太冒险,端王肯定有所防备,把唐清转移了也说不定,唐清还活着的几率也小。” “所以你还是不去了。”苏照璋语气不容置疑,“等兰熙招供之后,三哥自然有理由进七哥府中名正言顺的找人。” 两人四目相对,沐琉璃轻笑一声:“好。” 回到了璋王府。 苏照璋立马带着沐琉璃进了书房,唤来看暗卫。 “青鹰。”苏照璋指了指毫无声息出现在书房的男子,对着沐琉璃道,“是我最强的探子。” 青鹰恭敬的对沐琉璃单膝下跪行礼:“属下青鹰,见过王妃。” “嗯,起来吧。” 青鹰站起。 苏照璋拉着沐琉璃坐在上坐,看着青鹰问道:“端王府中有什么动静?” 青鹰声音低沉:“端王和端王妃吵架了。” 沐琉璃眼前一亮,来了兴致:“哦?” 看来是端王妃发现端王枕头低下的铃铛了。 苏照璋眼中含笑,看了沐琉璃一眼,继续问道:“为何吵架可知道?” “据端王府中的暗线道,是端王妃在端王的床头发现了类似于男女定情的信物,端王妃崩溃的询问端王,但端王满口谎言,端王妃不信,现在吵着要回娘家。” “想不到端王妃如此任性。”沐琉璃眯了眯眼,“看来,端王妃很在意端王。” “你也是缺德。”苏照璋感慨道。 端王府内。 端王眉头紧皱,站在端王妃的房中,眼中含着怒气,看着端王妃边憋着眼泪边整理自己的衣服。 “你能不能不那么幼稚?”端王声音沉闷,“我和那个兰熙的女子并没有瓜葛,我只是想要利用她而已,况且,她有心上人。” 端王妃不说话,继续整理东西。 “那个铃铛不是我的,昨夜有人夜闯端王府,是她放的!”端王忍不住大声喊道,又走上前,拉着端王妃让她面对自己,“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端王妃泪眼婆娑,不定的抽泣着:“殿下是觉得我傻吗?府中戒备如此森严,怎么可能有人夜闯还不让抓到?目的就是把一个铃铛放在殿下的枕头底下?” “那夜闯之人是沐琉璃!”一想到沐琉璃,端王恨得牙痒痒的,“她就是想让你我产生隔阂。” 此言一出,端王妃更加不信:“璋王妃医术高强,但并不会武功,何况是出神入化的轻功。” 端王心头怒起,额见青筋跳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要是说沐琉璃有神力,端王妃只会更加不信。 端王妃挣扎,离端王后退一步,眼中满是失望和受伤:“我知晓当初殿下娶我,也许仅仅只是为了我外祖的势利,可大婚之时,殿下曾经与我约定,若遇到想要纳为则妃的女子,定会和我商量,可如今,殿下如此在意兰熙姑娘,却又不和我说,反而偷偷留着信物。” “我都说了那不是什么狗屁信物!”端王忍不住爆了粗口,见端王妃委屈含泪的样子,心中又实在不忍心,叹了一口气,让屋子里的侍女出去,关上了门。 “殿下想要干什么?”端王妃问道。 端王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你坐好,本王把所有事情给你解释一遍。” 端王妃依言乖乖坐下,端王思索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安排兰熙的事情都给端王妃说了一遍。 第二百二十三章 御前申冤开始 端王妃听完,沉默了许久,才一脸歉意的看着端王:“殿下,对不起。” 端王把端王妃拥入怀中:“有些事情,你知道越少越号,所以我才没有打算告诉你,有时候对你冷漠,也是为了以后事发之时,不会牵连你。” 端王妃一脸感动,抬头与端王四目相对:“我竟然已经嫁给你了,自然不会害怕与你共同承担罪责,有什么事情,以后我们夫妻俩一起面对,你不要一个人承担。” 两人深情凝望,端王妃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唐清,殿下可处置了?” 端王皱眉,轻叹了一声,语气无奈:“我一回来,就听到下人说你闹脾气,赶着来安慰你,又和你吵了一架,解释了一番,到现在还没有处置呢。” 端王妃面露愧疚,又道了一声:“殿下,我不该如此任性。” 端王看着端王妃,拭去她眼角为落下的眼泪:“不怪你,是我一直瞒着你,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端王妃再次拥抱端王,埋在他的怀里,过了一会儿,道:“殿下快处置他吧,等下不要真的被沐琉璃救走了。” “好。” …… 夜晚,国师脱人告诉端王,一切顺利,他在牢里兰熙说得话起到了,告诉端王,兰熙真的相信了是沐琉璃杀了唐清的话。 另一边,裕王也通知了苏照璋和沐琉璃,说兰熙想要在第二天就御前上奏,让苏照璋做好准备。 璋王府中。 堂前的碳盘正在燃烧,屋子里暖暖的,碳盘上面还烧着一壶热茶。 苏璟安已经睡下,苏照璋和沐琉璃相对而坐。 沐琉璃秀眉蹙起,一双杏眸中带着些许忧愁:“明天,也太快了吧。” “也许国师给兰熙带来了唐清已死的消息,让她崩溃了吧。”苏照璋声音淡漠。 热茶已经烧好,水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苏照璋把茶壶提起,给沐琉璃倒了一杯热茶。 沐琉璃抬眸:“也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变数,就担心国师给兰熙说了什么,兰熙明天御前要是又口中狂言,对你不利,那就糟糕了。” 御前上奏喊冤,在场的不止是皇帝和被牵连的苏照璋和端王,肯定会有其他大臣,还有记录的使官在场,要是兰熙说了什么惊人之言,又是污蔑苏照璋的话,那也许就会被判定为真的。 “但如果兰熙是把真相说出来,那端王和国师就真正的垮台了。”苏照璋安慰道,“你且宽心,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我顶多只是被贬为庶人,况且,今日看兰熙的态度,未必会继续为虎作猖。” 沐琉璃沉思一会儿,点了点头。 明天过后,此事也算是尘埃落定,接下来的年也可以好好过了。 第二日。 大理寺。 兰熙与往常一样,整理好了头发,静坐在牢房里面,等着裕王来。 “你都准备好了吗?”裕王问道,“我昨天已经和父皇说好了,他也答应,你今日可以去御前。” 兰熙点点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眉眼柔和:“殿下,如果允许的话,可以让妾身去洗漱一番,并换上洁净的衣裙吗?” 裕王沉思片刻:“可以,请随我来吧。” 狱卒得到示意,打开了牢门,兰熙缓慢起身,把用铁锁锁住的手伸到狱卒面前。 狱卒回头看了裕王一眼,裕王点头。 沉重的枷锁掉落,释放了手臂上的压力,兰熙活动了一下筋骨,边向外走去,边笑着对裕王说道:“殿下,你即不问国师对我说了什么,又那么轻易的放开我,就不怕我对你出手吗?” “你的武功已经废了。” 兰熙笑容微滞:“殿下也不拍了我在陛下面前再次陷害璋王殿下吗?” “我信你不会。”裕王往前领路,“就算会,也没有办法。” 大理寺的待客室,已经备好了热水和浴桶,两个侍女,还有一身女子的衣服。 兰熙诧异的看着室内的东西,又看向裕王,嘴唇微动,感激道:“…多谢殿下。” “不用,这也许是你最后的体面了。”裕王示意兰熙进去洗漱,“你应该在御前绽放你最后的光彩。” 兰熙点头,一步一步的进了屋内。 另一边。 苏照璋穿戴好官服,与沐琉璃和苏璟安告别,心情略微沉重的去了皇宫。 沐琉璃嘱咐了几句,目送苏照璋离开之后,才回到了府中。 让苏璟安去看书,沐琉璃躲在房内,关好门窗,召唤出罗盘,利用罗盘之力,查看皇宫。 这样探视之术消耗巨大,沐琉璃想了许久,觉得起码要等到早朝结束之后,才会开始审理兰熙,又重新把罗盘收回。 心情烦躁的再屋里来回踱步,又重新坐在凳子上,唤出了罗盘。 …… 早朝结束,苏照璋、端王、刑部尚书何之敬、大理寺卿关云,裕王被留了下来。 还有两个纪录的官员。 端王和国师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皇帝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昨日,裕王和朕说,罪女兰熙想要在御前说清案情,希望朕可以对她从轻发落,并指名道姓要你们留着一起听。” “儿臣愿闻其详。”苏照璋拱手,随后其余的人也纷纷表态。 没有人提出异议,皇帝点点头,让高公公把兰熙带上来。 兰熙穿着一身素白精致的衣裙,妆容清淡,如墨般漆黑柔顺的秀发简单的盘起。 身段婀娜曼妙,清丽的面孔之上没有初见时的那股媚色,反而多了一种出水芙蓉的淡雅。 莲步款款,轻盈而又稳健的朝皇帝走去,面无惧色,带着刚毅和坚定,犹如即将在战场赴死的将士。 一众人看呆了,兰熙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她跪在殿上,标准而又优雅的行了一个跪拜礼。 “民妇兰熙,叩见陛下。” 声音清亮,犹如春泉水,十分的动听。 皇帝诧异看着兰熙,盘起的发型分明是已婚女子标志,兰溪的自称也从“民女”变成了“民妇”。 皇帝疑惑的看向裕王,眼中甚为不解,半响才道:“平身。” 第二百二十四章 御前 兰熙并没有站起来,而是保持着跪着拱手的姿势,直起身子,眼眸清澈:“民妇为大年夜污蔑璋王殿下一事而来,望陛下细听民妇所言,民妇以命发誓,今日所言要是有半分虚假,就死无葬身之地,并永世为畜。” 说完,对着皇帝深深鞠躬。 “污蔑”一词,刺痛了端王和国师的神经,两人皆头皮一麻,眼神一凌,不可思议的把目光若在兰溪熙身上,手不自觉的握了握拳。 皇帝眯了眯眼:“污蔑?” “是,民妇在年会之上就范了欺君之罪,还望陛下待民妇说清楚之后,再做责罚。” 兰熙再次直起身子,目光无惧与高高在上的帝王对视,眼中无半点心虚和犹豫。 “民妇如此陷害璋王殿下,其目的就是为了让陛下误解殿下,即使不然,也可以让璋王殿下失去名誉,所为杀人诛心,就算不是真的,也一定有不少人相信。”兰熙沉了一口气,目光恨厉的瞪向端王,“而逼民妇怎么做的就是端王殿下!” 兰熙声音清亮,说道端王时,音量提高了几度。 端王大骇,脸色发白,激动的朝前跨了一步,横眉怒目,指着兰熙道:“妖女!你胡说什么!” 又迅速的转身,对着皇帝抱拳道:“父皇,儿臣不认识此女,更没有让他做任何陷害十三弟的事情。” 苏照璋在一旁冷笑:“七哥如此激动作甚?兰熙姑娘还没有说完呢。” 国师脸色不好,完全没有想到兰熙会突然指正端王,如此毫无顾忌的说出端王是主谋。 国师没有想端王那样的激动,心里清楚,兰熙迟早也会把他供出。 思及此,国师眼神一沉,手藏在袖子中握着坲珠暗暗发力,想用法力攻击兰熙,让她即可死去。 法力发出的一瞬间,国师瞳孔距缩,胸口一阵钝痛,差点喷出一口鲜血。 他捂着胸口倒退一步,眼睛睁大,不可思议的看向兰熙,法力竟然被挡回来了,那也就是说沐琉璃在兰熙身上动了手脚,防止他对她下咒。 皇帝注意到了国师的异常,眉宇一拧。 兰熙眼中带着彻骨的恨意:“民妇胡说什么了?当初端王殿下注定接近民妇,多次撩拨,就是为了让民妇对你动情,好心甘情愿的可以为殿下做这等污糟事,结果后来,发现民妇有心上之人,便把他绑架以威胁民妇。” 皇帝目光沉沉,看向端王:“可有此事?” 端王跪下,深呼吸一口气,额见已经渗出了细汗:“儿臣冤枉,儿臣没有。” 那唐清已经被杀,尸体也处理干净,只要找不到唐清在端王府待过的证据,也能说兰熙说得是假的。 裕王朝前一步,拱手道:“父皇,竟然兰熙姑娘发毒誓自己所言句句属实,而七弟又说是冤枉,何不派人去端王府中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兰熙姑娘的心上人。” 端王闻言,也立即道:“儿臣愿意配合三哥查证,还儿臣清白,只是若再次证实兰熙姑说得是谎言,还望父皇不要姑息,立即严惩着满口污言,藐视皇权的妖女!” 兰熙猛得看向端王,听到端王如此信誓旦旦的让裕王去查端王府,心中猜测到唐清要不是被端王转移,就是已经被端王处理。 兰熙的脸色发白,后者的可能性比前者大,也就是说,唐清死了,如此尸体不知所踪,如果端王处理的干净,也许已经没有全尸了。 兰熙捂着胸口,瞳孔收缩,想到唐清的脸庞,一口鲜血从胸口肺腑出而来,涌上喉咙,漫出了嘴角。 皇帝冷冷的审视着端王和兰熙,手指烦躁的捏着自己的胡须:“即如此,来人,去端王搜查一番。” “且慢。”兰熙声音颤抖,不断的深呼吸缓解体内不适之感,“陛下,请容民妇把话说完。” 皇帝想了想,道:“好。” “兰熙,你这个状态没事吧?”裕王语气担忧的问道。 兰熙摇摇头,脑中回想着沐琉璃来找她时,说得话,如果端王府中,真的找不到唐清,该怎么做,才能让陛下相信端王曾经绑架过唐清,以此威胁她? 关键词在脑中浮现。 假山、地牢、唐清被拔了指甲盖的十指。 兰熙抬眸,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眼神无比凌厉的对上皇帝温怒的目光。 “民妇心上人,也是民妇的丈夫,名为唐清,是一介想要通过科考而入仕,为朝廷效力的普通书生。”兰熙微微喘气,又咽了一口口水,“被端王抓进端王府中,关在府里私建在假山之中的地牢里,里面阴冷潮湿,气候极为不佳,故而民妇的丈夫染上了肺病,” 皇帝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大庆法律规定,只有各地府衙、大理寺、刑部等地才能建设地牢,若有人私健,便是蔑视朝堂法规,还是意图囚禁关押人的罪。 若是普通百姓还好,可堂堂一国王爷,竟然也私立监狱,还藏着如此隐蔽,这便代表什么? “端王殿下为了威胁民妇,还生生拔掉了民妇丈夫的指甲盖已示威胁。”感受到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兰熙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民妇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端王府假山搜查看一看,至于民妇的丈夫,现下肯定已经被端王殿下杀害,其尸首肯定已经被转移,往陛下可以帮民妇找出丈夫,看看其手指之上的指甲盖是否还在,以此证明民女所言属实。” 端王瞪着眼,诧异的看着兰熙,冷汗连连,不知道为何兰熙会知道的如此详细,那假山之中牢房,他从来没有带兰熙去过。 脑中闪过沐琉璃冷漠中带着讥笑的脸,心中了然,一股极深的恨意再次满山心头。 可以感受到皇帝带着盗天怒意的威压落在自己身上,端王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尽量控制自己挺直身子,心中默想,皇帝不会派人去,或者派出去的人找不到假山机关。 “好。”皇帝道,“来人,带着朕的令牌去端王府,一探究竟。”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争吵 皇帝一声令下,端王认命的闭上眼睛。 兰熙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但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她还不能完全松懈。 “老七。”皇帝看着端王,“你不反驳?” 端王低着头,不敢看皇帝,也不敢回答,眼睛乱飘想着对策。 皇帝冷哼一声,语气极为不屑,:“你们母子俩都让朕失望。” 一个用尽手段意图陷害沐琉璃,事后无成,还想要陷害裕王嫁祸。 一个为了报复苏照璋,用如此下作见不得人的手段,在年会上众多大臣的面前行事,一点也不顾皇家颜面,讲大庆士兵在征战之时,强抢美女,屠杀村民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传出去,百姓会对他这个大庆皇帝不满。 端王跪在地上,抿了抿唇,暗中斜睨苏照璋一眼,很想直接当着皇帝的斥责他太过于偏袒苏照璋,导致他才会会如此行事。 皇帝想到了什么,凝眉看向兰熙,问道:“素衣淡妆,你如此模样出现在这里,是为自己的夫君?” “是。” “那你是如何知道自己夫君已死?” 国师在一旁握紧了拳头,眼睛阴狠的看向兰熙。 兰熙脊背发寒,有一种在野外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即恶心又恐惧,硬着头皮循着那道眼神望去,正好对上国师带着警告的目光。 思考良久,兰熙挺直上半身,目光灼灼:“昨日,国师来到地牢看望,特意告诉民妇此事。” “哦?”皇帝眯了眯眼,饶有兴趣的看向国师。 国师早有准备,向前一步,非常镇定对着皇帝拱手道:“臣昨日确实去过地牢看望,但那是因为察觉到兰熙姑娘身上有妖力而去探查,去之时,与璋王殿下和璋王妃碰面。” 国师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苏照璋:“兰熙姑娘怎么就说是臣告诉其夫君之死?” 意思很明显,暗指苏照璋或者沐琉璃告诉兰熙的真相。 皇帝眉宇微拧,看向苏照璋:“十三,怎么去天牢了?” 苏照璋早就想好了说辞,对着皇帝略一拱手道:“我家王妃吃醋,问我为何明明知道兰熙姑娘是军情贩子却没有按军规处置她,还让她有机会出现在年会之上胡言乱语,儿臣心急,便求着三哥让我们进去,向兰熙姑娘问问清楚。” “是吗?”皇帝问。 听完苏照璋的说辞,兰熙嘴角抽搐,点头道:“是,陛下,民妇夫君之死的消息,确实国师告诉民妇的,民妇不敢撒谎。” 兰熙沉了一口气,嘴角上扬泛起不屑的笑意:“民妇扔向皇后娘娘的那个毒丸,也是国师所赠,原本是让民妇对璋王殿下所用,但是当时民妇心急,擅自做主想要陛下动手,因而伤了皇后娘娘。” 说完,兰熙以头抢地,眼睛看着地板。 端王和国师勾结,意图陷害璋王,这一条足以让龙颜震怒。 苏照璋和裕王对视一眼,虽然确实有怀疑过端王和国师,但见兰熙这样说不出,还是有些诧异。 大殿之内的气氛压抑起来。 国师神情阴暗,眼睛颤抖着,在脑中思索的应对之策,僵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着皇帝拱手抱拳,跪了下来,大声道:“臣冤枉,请陛下明查。” “如何是冤枉?”皇帝的声音极力隐藏着怒火,他高坐在龙椅之上,眼神状似漫不经心,却定定的落在了国师身上。 皇帝对国师极为信任,国师一仙楼中有皇帝特派给其的一方护卫,国师甚至可以在皇城到处走动,也可以随意的调动皇城内守夜的禁军。 还有国师制作的、带有神力的武器威力巨大,国师府中拥有最多。 要是他真的帮助端王,与端王勾结,那么对皇帝来说,也是一大威胁。 一个忠心耿耿为国为民又有一定实力的国师,不再一心一意孝忠与帝王,而是开始参与党争,帮助一方皇子陷害另一方皇子,皇帝不能忍,也容忍不了。 “兰熙姑娘可以拿出端王绑架其丈夫的说辞,说出端王府中的证据,臣以为,兰熙姑娘也应该说出臣是如何给她毒药,为何要陷害璋王殿下的证据,否则臣极为不服!”国师越说,底气越大,声音也越响,话音一落,重重的嗑了一个头。 这个样子,还真像是被人冤枉了。 皇帝心中起疑,觉得国师说得有理,目光沉沉的落在兰熙身上。 兰熙想了半天,确实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毒是国师所给,一再强调,也许只会让皇帝更加不信。 “民妇没有证据。” “即没有证据,便是污蔑!”国师声音洪亮,“况且,若臣要陷害璋王殿下,在璋王殿下病中之时,就不会给璋王殿下服用金丹。” “呵。”苏照璋小声冷笑,表情和眼中尽是鄙夷和不屑,沐琉璃和他说过,要不是国师的丹药,他当时不至于病的如此重。 “民妇没有必要冤枉国师!”兰熙跟着较劲。 国师挺直腰背,微一甩袖,冷哼一声:“谁知道璋王殿下昨日与你说了什么?” “我与国师向来无冤无仇,能和兰熙姑娘说什么以此陷害国师大人?”苏照璋道,“难不成国师是对本王做了什么事情,感到心虚,才如此说?” 国师哑然,就算有,他能说吗? 裕王朝前一步,恭敬的对皇帝拱手,严肃的一张脸,道:“父皇,儿臣有疑,国师为何要突然把十三弟牵扯起来?整件事下来,兰熙姑娘只说出端王殿下,国师如此说,难不成意指示十三弟与兰熙姑娘勾结,想要害了七弟?” 国师脸色发白:“裕王殿下慎言!” 裕王冷冷的看着国师:“国师慎言才是,昨日本王与十三弟一起去看的兰熙姑娘,你言语之中,一直暗指十三和兰熙谋划陷害,是不是也想说本王包庇?” “这……”国师不知道该说什么,语无伦次面对皇帝,凄声道,“陛下!臣没有!” 皇帝眯了眯眼,幽深的眸子里犹如带着海底深处的暗涌波滔,安静的看着底下的闹剧。 第二百二十六章 结束 皇帝居高临下的审视带着怒气冲冲的威压,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其余的动作,却让裕王等人不知不觉低下了头,不敢再次发言争吵。 在一旁边听边记录的官员,也停下了笔,低着头看着纸上的记录,只觉得记录的东西,杂乱无章,不知所云。 而有些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记录,小心的觑着皇帝的脸色。 大殿安静许久,裕王道:“兰熙姑娘说得是真是假,等去端王府搜查的人回来禀报便知,若是真的,兰熙姑娘说得关系国师的事情,也许就有几分真,毕竟兰熙姑娘也不至于说了真话之后,又说慌污蔑国师。” 皇帝眯了眯眼,轻嗯了一声,表情寒天冻图,冰冷的很。 大殿之内再次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话,端王、国师和兰熙都跪在地上,不敢妄动。 兰熙跪的最久,也不敢放松,让屁股坐在小腿之上,直着身体,膝盖已经十分疼痛,大腿发麻,就快要支撑不住。 地上冰凉寒冷,兰熙冷得发抖,极力抑制,不让自己显示出异常。 裕王向来温和如玉的脸上满是严肃,板着脸,眼中带着怒气和威严,似乎对于端王和国师做的事情十分的不满和愤怒。 苏照璋淡然的多,好以整暇的站着,似乎没有被皇帝的威压所影响,更加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一切。 端王满脸恐惧和心虚,脸色发白,手不安的绞在一起,低着头,耸拉着肩膀在微微抖动着。 国师眉头紧锁,紧抿的唇部,手扶在膝盖之上,跪得有些累了,臀部坐在了小腿之上。 高高在上的君王的注视着底下的人,把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活了大半辈子,又坐在高位之上,识人断事的本事,皇帝还是有的 仔细观察所有人的样貌,心中了然大半,目光死死的等盯着端王,忍不住轻哼一声。 跪着的人中,属那名叫兰熙的女子最为显目,也最有志气,腰背挺的笔直,脸上毫无心虚之色。 “兰熙。”皇帝目光落在兰熙身上,“可还站的起来?” 兰熙愣了一下:“自然还站得起。” 端王和国师抬眸,不知道皇帝想干什么。 “那便站起来,不用跪着了。”皇帝声音低沉,带着属于帝王的威严。 “是。”兰熙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依令站起。 腿部已经僵硬发麻,兰熙皱着眉头,手扶在地上,大腿往前抬起,才勉强让脚触碰了地。 深吸一口气憋住,兰熙才艰难的站起,双腿发抖,微一踉跄又再次倒在地上。 裕王欲往前扶一扶,皇帝制止道:“让她自己站起来。” 兰熙抬头,茫然不解的看着皇帝,皇帝幽深的眸子里带着意外不明的情绪,似是鼓励又像是恼怒。 她原本就不需要别人帮忙,咬着牙,再次尽力的站起,稳住了身形,对着皇帝的方向,极为标准优雅的行了一个屈膝礼:“谢陛下。” 皇帝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苏照璋看着这一切,心里知道,皇帝大概是相信兰熙的话,借此来表达对端王和国师不满。 正在此时,禁军统领陈少杰前来,看了一眼殿前的情景,犹豫的对着皇帝抱拳道:“回禀陛下,的确在端王府的假山处,发现了牢房,与兰熙姑娘说得别无二致。” 端王身体瘫软,斜坐在一旁,满眼惊惧。 完了。 “呵。”皇帝耻笑出声,从龙椅上站起,目光滔滔怒火一步一步从上而下,脸色寒如冰山。 皇帝居高临下的走在端王面前,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平静的像是暴风来雨将要来临之时的海面:“一个意图陷害裕王,一个意图陷害璋王,不亏母子俩。” 端王脸色发白,跪在皇帝脚边,身体紧绷,双手握拳。 “说下去。” 陈少杰瞄了一眼在旁边的兰熙,兰熙面容忧急,一双美目即期待又害怕的看着他,手不安的举在胸前,绞在一起。 “臣逼问了端王府中的师爷,师爷说唐清的尸体被埋在了郊外,臣带人去查看时,唐清面目被毁,十指确实没有指盖。”陈少杰抱拳拱手,似乎有些不忍。 兰熙呆站许久,眼泪满上了眼眶,眉眼颤动,脚步虚浮的后退了几步。 她觉得胸口十分的难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捂着胸口猛得闭眼,难受的喘息一阵,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唐清的脸,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如果说,之前还抱着最后一次希望,那么现在就只剩下绝望了。 唐清死了。 她的唐清死了。 面目被毁,无碑无坟,身体被乱埋在郊外。 就是因为她。 什么意识到这一点,心脏再次猛烈的疼痛起来,气血不断的翻涌着,喉咙温热,一口鲜血不可以住的从口中喷出。 而后,兰熙身体一软,瘫在地上,裕王即使上前扶住。 兰熙双目无神的看着,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眼泪不断的满上了眼眶,从眼角落在地上。 皇帝听完陈少杰说完,早已经怒不可赦,抬脚毫不留情的朝端王猛得踹去。 “孽障!!!”一声暴喝响彻了大殿,皇帝似还不解气,有连着踹了好几脚。 大殿里的所有人脸色大骇,皆连跪在地上,齐声喊到:“陛下息怒。” 皇帝气急,收回了脚,忍着痛低着头跪在皇帝脚下,咬牙不言。 “国师!”皇帝猛得看向国师,“你还有何话讲!” 国师看兰熙已经昏迷,说不出话了,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道:“臣冤枉!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璋王殿下不利的事情!望陛下明察!” 苏照璋不屑撇撇嘴角,心道国师的脸皮真厚,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承认。 皇帝目光沉沉,看了国师半响,见他不为所动,心中的怀疑少了几分。 皇帝坐回龙椅之上,沉了一口气,思索半响,庄重道:“赦免兰熙死罪,赦夺端王亲王封号,降为郡王,囚禁与府中,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外出,不得试探,把其府中参与此事者,通通仗杀。”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元宵 暖阳升起,驱散了下了一夜的雪的乌云。 今日天气甚好,院子中隐隐有早春的现象。 沐琉璃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煮着热茶,嘴角带着笑意,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苏照璋从书房出来,直奔着这里,映入眼前的景象岁月静好,不由得弯了弯嘴角,脸上的笑意暖洋洋的。 “今早为你采的花,可还喜欢?”苏照璋自然的坐在沐琉璃对面,笑着问道。 “你每日送,我都觉得无趣了。”沐琉璃娇嗔道,“兰熙的事情,怎么样了?” 苏照璋自然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咂咂嘴:“嗯,有梅花的香味。” 随即放下杯子,对着沐琉璃道:“打击太大,失去了记忆,父皇开恩,送了一座小院子,让她自己住着,听三哥说,状态还不错,就是每日会对着某处发呆,会莫名其妙的哭出来,唐清也已经立了碑位,安葬好了。” “这个结局也算不错了。”沐琉璃感慨,“陛下也算是个明君,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厚,也没有过于怪罪兰熙。” “这些都是皇后要求。” “皇后?”沐琉璃疑惑。 苏照璋点点头:“原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父皇也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兰熙,哪怕她是受端王指示,也已经伤了皇后,说的那些话对我也有一定的影响,但皇后听完了整个事件之后,三哥又与皇后说了兰熙的过往,便亲自跑到皇上面前,为兰熙求情。” 沐琉璃抿唇轻笑:“皇后不愧是一国之母,既有慈悲心肠又大度宽容。” 苏照璋眨眨眼:“不然你以为父皇为何要选她当皇后?” 苏照璋端坐好:“皇后之所以是皇后,可不仅仅是因为家世好那么简单,父皇的眼光颇高,也颇为心高气傲,当年执意娶皇后为妻,并非是想利用皇后的家世来巩固地位,其原因,就是因为皇后端庄淑德,大气从容,又识得大体。” 沐琉璃缓缓点头,觉得有理。 但是心中有个一个声音告诉她,皇后能做到这样,也许因为不爱皇帝。 否则,看到皇帝宠爱别的嫔妃,怎么还能做到端正大度? 沐琉璃想起在芷兰宫时,皇帝和薛贵妃的亲密。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应该在意的。 沐琉璃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端王如今时地位最低的皇子,又被幽禁与府,这元宵节是过不好了,也不知端王妃会如何?” “一个元宵节罢了。” 苏璟安拿着两个花灯,喜气洋洋的小跑而来:“爹爹、娘亲,你们看。” 他提起手上兔子和莲花的花灯,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着扬了扬:“今天和陈伯出去玩,看到了这两个花灯,就带回来了,好好看呀。” 沐琉璃和苏照璋相视一笑,沐琉璃柔声道:“喜欢晚上就放在屋子里吧。” 苏璟安点头“嗯”了一声,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今天似元宵,我们晚上去逛灯会吗?” “不去逛灯火去干什么?”苏照璋笑道,“总不能在家吃夜宵吧?” 苏璟安闻言,激动的蹦了起来:“好哟,晚上去灯会,一家人一起去。” “是啊。”苏照璋摸了摸苏璟安的脑袋,“爹爹娘娘还有璟安,一家三口一起去。” 苏璟安眉宇含笑,转头指了指背后的陈伯和白天:“陈伯白天能一起去吗?” 苏照璋看着苏璟安背后,满脸慈笑的陈伯,和眉目俊朗的白天,脸上的笑意更甚:“当人得一起去!” 有人带着苏璟安,就不用担心苏璟安走丢,他就可以和沐琉璃两个人安心的看灯会游玩。 苏照璋很是满意,拍拍苏璟安的肩膀:“去准备吧。” …… 华灯初上,京城的街道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一路上的摊铺上,都点燃着形状各异,却精致好看的灯笼。 五个人都没有坐马车,而是混在人流中,边散步边看着周围的灯景。 这是沐琉璃第一次参加灯会,原本已经会无趣的很,或者自己并不敢兴趣,可现在身处当中,心中玩心大起,各色灯笼灯光交相辉映,令人眼花缭乱,沐琉璃应接不暇的观赏着,只觉得有趣至极。 苏照璋仅仅的牵着沐琉璃的手,防止与她走散,目光一直落在沐琉璃的脸上,只觉得着周围的景色不及她万分之一,沐琉璃杏眸中的光,更是让苏照璋看不够。 还是第一次,看见沐琉璃如此开心的模样。 陈伯见苏照璋和沐琉璃完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曾看向苏璟安,苦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有颇觉得欣慰。 从小照顾到大的王爷,终于有了家,有了自己最在乎的东西。 他牵着苏璟安的手,声音中尽是慈爱:“小世子,我们就不要打扰王爷和王妃了,老奴带你去那里边走走,顺便去吃吃东西。” 陈伯指了指远处买着小吃的摊位。 苏璟安眨眨眼,看着眼前的沐琉璃和苏照璋,两人紧紧牵着手,苏照璋眼中暖暖的爱意落在沐琉璃脸上。 苏璟安嘿嘿一笑:“爹爹娘亲又在准备生小妹妹了。” 白天不明所以,嘴角抽搐,看向苏照璋和沐琉璃,语气颇为疑惑:“这……应该在家比较好吧?” 陈伯瞪了白天一眼,白天闭嘴不在说话。 “小世子,我们就不要打扰王爷和王妃了。”陈伯再次说道。 苏璟安眼珠子转动,想了想,答道:“好。” 苏璟安向前,扯了扯苏照璋的衣服,苏照璋转身看着他:“怎么了?” 苏璟安咧而笑,露出了门牙:“我和陈伯去吃东西,爹爹喝娘亲好好在一起哟。” 苏照璋看向陈伯,陈伯点头,眼中带着笑意,苏照璋了然,摸了摸苏璟安的头:“那好好去完吧,娘亲交给爹爹就好。” 沐琉璃的目光还落在河里的灯船上,等她反应过来时,苏璟安已经和陈伯远去,回过头,正好对上了苏照璋带着深情款款的眼神,心脏猛得跳了一下,下意识的别过头,红云再次爬上了耳朵。 第二百二十八章 灯会 “璟安和陈伯去吃东西了。”苏照璋眉宇无线温柔,看着沐琉璃道。 沐琉璃低着点头。 苏照璋拉着沐琉璃往集市深处走去,他知道沐琉璃害羞,走到一个摊位面前,挑选了一个精巧的狐狸面具,眼中含笑,看着沐琉璃,亲手戴在了沐琉璃脸上。 整理好之后,笑道:“真好看。” 沐琉璃摸了摸了脸上的面具:“那里好看了。” 脸都被遮住了。 “你好看。”苏照璋认真的回答。 沐琉璃再次脸红,却仗着面具遮住了脸,定定看着苏照璋,任由自己陷入他眼神中的温柔。 苏照璋付给了摊主面具钱,再次牵着沐琉璃往前走。 来到了河岸便,沐琉璃的手上拿着好几个花灯,都是自己挑选,苏照璋买的。 租了一方小船,苏照璋站在船上,眼中是温和的笑意,朝着沐琉璃伸出了手。 两人四目相对,沐琉璃把手放在了苏照璋的手上,在苏照璋的搀扶下上了船。 船身摇晃,沐琉璃一时之间站不稳,苏照璋抱着她,让沐琉璃可以坐在船上。 夜风微凉,在河面之上更是寒冷,沐琉璃微微皱着眉头,暗道应该多待一件外衣。 正想着,苏照璋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到沐琉璃身上,沐琉璃一惊,道:“你怎么办?” “我不冷。”苏照璋不顾沐琉璃想要脱掉,强硬的扣上了扣子,“今天是元宵灯会大庆传说,只要把愿望写在灯上,放在河里漂流,只要灯不沉下去,愿望就可以实现。” 船夫见两人坐好,开始划桨,小心翼翼的避开河里漂浮的花灯,慢慢的移动着。 船浆划说的咕噜声格外悦耳,明明是热闹的情景,在漂浮着花灯的河里,却透出一种静谧。 苏照璋把买下的花灯摆好:“这个想必新月有和你说吧,你来年的愿望,可都准备好了?” 沐琉璃握了握头,点了点头:“嗯。” 她原本觉得无趣,一个放在花灯里面小小的愿望,怎么可能回实现?刚开始沐琉璃也没有打算准备,但是在临行之时,心里莫名的悸动和烦躁,便写了几个。 不是应付,而是很认真的写了几个,而写的东西,她既然觉得不忍直视,一直在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写的。 可是字迹确实是自己所为。 苏照璋把花灯递给沐琉璃,眼中柔情不减,多了一分认真:“你的愿望里有我吗?” 沐琉璃闭目,想起自己所写的内容,没有刻意去想,而是随着心,提着笔就写在了纸上,那愿望的内容他觉得不可思议,想要把纸扔掉,却又不忍心。 里面是有他,不止有苏照璋还有苏璟安。 沐琉璃抿唇,点了点头:“有,还有璟安。” 苏照璋眉眼弯弯,不顾有没有人注意,凑近沐琉璃的脸,对着她的唇,轻吻了一下。 沐琉璃羞恼的把苏照璋推开,斥道:“你干什么呀。” “有我就好。”苏照璋把沐琉璃揽入怀里,“我也有你。” 声音微颤,似乎卸下了重担。 他还是很在意沐琉璃说过的,会离开璋王府,离开他的话,甚至夜里做梦的时候,毒会不安,下意识的摸向一边,生怕沐琉璃消失。 如今,听到沐琉璃的回答,苏照璋安心了不少。 沐琉璃愣怔一下,拍着苏照璋的背,轻嗯了一声。 她知道苏照璋所想,但是如今,自己也不太可能会离开了。 至于原因,沐琉璃说不清楚。 安乐和落梅站在岸边,遥望着河中心正在依偎着的两人。 明明河中灯火往万千,但因为他们两人都黯然失色。 安乐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苏照璋和沐琉璃相处的温情,又无比般配。 仿佛是上辈子就注定的夫妻和恋人,任何人都无法插足他们两个的感情。 “姑娘,你别激动。”落梅轻声道,“也许…也许王爷只是做做样子,毕竟最近京城的传颇多,都是猜测王爷和沐琉璃感情不好的。” 安乐眸子幽深暗沉,咬着下唇,抽泣一声:“以往灯会,璋王哥哥都会带着我,这次却没有叫我。” 她抿了抿唇,握紧了拳头:“宁愿叫陈伯和那个侍卫都不愿意叫我。” 落梅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 半响,落梅才说了一句:“王爷安排你和李公子看灯会。” 安乐转头狠狠的瞪着落梅:“谁要他陪!” 又不甘心的望向苏照璋的方向:“我只想要璋王哥哥。” …… 准备好的灯全部都已经放出,沐琉璃和苏照璋并肩而立,站在岸上,看着满池的花灯,没有一只沉下去。 两人默契相视一笑。 沐琉璃正好看到安乐负气离去的背影。 “你这次没有叫上安乐?” 苏照璋顺着沐琉璃的目光看去,安乐的背影正好消失在转角处。 “我安排她和李家的公子见面。”苏照璋答道,“她应该和李公子在一起才对,李公子还挺喜欢她的。” “那也许是安乐不喜欢李公子吧。”沐琉璃紧了紧身上的外袍,“你以前会叫她一起来灯会吗?” 苏照璋拉着沐琉璃的手,搓了搓:“有,但是今年只想要和你。” 沐琉璃脸上的面目已经被摘下了,听到苏照璋的话也没有脸红,只是微皱着眉头:“安乐那么喜欢你,这次灯会你忘了她,她肯定生气难过。” 苏照璋叹了一口气,觉得颇为苦恼:“希望她能放下。” 又想到了什么,笑着看着沐琉璃问道:“你很在意安乐的存在?” 沐琉璃一愣,想要否认,但却下意识的轻哼一声,别过头。 苏照璋板过沐琉璃,让她面对自己,看着沐琉璃的眼睛,神情语气都无比认真,像是在发誓一样:“我心里只有你,你要是介意,和我一起把安乐嫁出去吧,我一直视她为妹妹,作为哥哥,你做为嫂子,应该一起处理安乐的婚事。” 沐琉璃抿唇轻笑,点了点头。 两人携手,穿梭在人群之中,找到了在吃混沌的苏璟安,而后一起回府去。 喧闹的一天正式结束。 第二百二十九章 质问安乐 正月已过,积雪也已经融化了。 苏璟安一大早就来到了云牧轩中,小脸微皱:“娘亲呀,爹爹回来了。” 沐琉璃正在看着医书,听到苏璟安的声音,抬头不解的看着他:“回来了怎么不过来?” 平常苏照璋一下早朝,就会迫不及待的来云牧轩找她,每一次来,都会送她一个小物件,要么是花,要么是精巧好看的发誓和耳饰。 苏璟安摇了摇头:“璟安也奇怪呢,平常爹爹都回来找娘亲的,怎么这次直接去安乐姐姐院子里了?” 沐琉璃眉尾一挑:“找安乐去了?!” “嗯。”苏璟安点头。 “王妃不要太激动。”白天在一旁解释道,“王爷一回来,就送走了这府中好些美人,那些长相好,还有以前服侍过王爷的丫鬟侍女,都被王爷送走了,王爷之所以去安乐那里,也许就只是想要劝安乐离开璋王府。” 苏璟安抬头看着白天:“真的吗?爹爹不是去找安乐姐姐…有什么事情?而是想把她赶出去?” “赶出去倒不至于,王爷应该是想要把安乐姑娘嫁出去吧,可安乐姑娘似乎还离开璋王府,所以王爷又去劝了。”白天回答道。 沐琉璃想起元宵节之夜,苏照璋说得话,让她一起给安乐安排婚事,这几天她的确有留心国,但安乐总是在她面前晃荡,表达着不满,沐琉璃就不在插手。 “王爷安排的对象还是那位李家公子吗?” 新月正好从拿着点心回来,听到沐琉璃的询问,道:“已经不是了。” 她把装着点心的盘子放在桌子上,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好:“安乐姑娘瞧不上李公子,多次出言嘲讽他,状如泼妇,毫无女子形象,生生把这婚事搅黄了,李公子气得不行,甩袖而走,第二天就把安乐胡搅蛮缠的行为告诉了王爷,要不是王爷和李公子向来有交情,恐怕这件事都已经传遍了京都,安乐姑娘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什么事?还可以传遍京都?”苏璟安眼前一亮,好奇的问道。 新月为在场的三人倒了一杯茶,嘴角含笑继续说道:“在元宵之夜,安乐姑娘拉着李公子去青楼,李公子多次拒绝也不肯,安乐执意,当时青楼里面的人众多,都看到了安乐河和李公子拉拉扯扯,强硬着要把李公子带入青楼之中。李公子为人谦和有礼,知道这件事情要是乱传,肯定会对安乐名声不好,就只能装作安乐喝醉了,再和他发脾气,并把安乐姑娘打晕带回去。” 沐琉璃眉头微微拧起:“安乐是故意的,想要留在璋王府中,不想要嫁出去,只能出此下策,弄坏自己的名声。” “是啊。”新月附和道,不屑的撇撇嘴,“手段如此低级,又那么自私自私,难道安乐姑娘不知道这样弄坏的不只是自己的名声,还有璋王府的名声吗?王爷知道后大怒,就去找安乐姑娘了。” “安乐这么可以这样,李公子真是好人,还帮着安乐隐瞒,现在京城中的人,肯定也会对他的名声多为不满。”苏璟安道。 “李家公子也是个聪明人,所以影响了自己的名声,但保全了安乐,如此一来也算是璋王府欠他一个人情。”白天闷声说道。 沐琉璃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没有答话,在想着苏照璋会如何解决此事,还能不能把安乐送出府。 安乐此举,也算是撕破脸皮,告诉苏照璋,她不想嫁人,想要留在璋王府的决心,苏照璋也算是真疼这个妹妹,说不定还真会顺了安乐的心意,让她继续留在府中。 如果真是如此,沐琉璃很不开心。 就算沐琉璃再不把安乐放在眼里,但不想让一个三番五次陷害为难自己的热闹继续留在身边,况且安乐对她的敌意带着怨恨,睡知道下次会不会再次出手,对她出手还好,要是对璟安…… “娘亲不要担心。”苏璟安注意到沐琉璃脸色不对,以为她是在担心苏照璋不会把安乐送出府,握着沐琉璃的手,“爹爹会把安乐送出去的。” 沐琉璃哑然失笑:“你都直呼其名,不叫她姐姐了?” 苏璟安吸吸鼻子:“本来就不喜欢她。” 另一边,安乐院子中。 苏照璋阴沉的脸站在安乐面前:“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安乐倔强的梗着脖子,抿了抿唇,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喝醉了。” “不管是不是喝醉,作为女子,你都不应该拉着男子去青楼。” “璋王哥哥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李公子。” “不管你喜不喜欢李公子,你都不应该这样做!” 安乐咬牙不答,又想起元宵夜之时,看到苏照璋和沐琉璃放花灯的情景,委屈从心头漫起:“今年元宵之夜,璋王哥哥为何没有叫我?” 苏照璋眉毛不悦的皱起:“我想要和琉璃过元宵,而不是和你,叫你一起来琉璃会不高兴的。” 安乐瞪着眼,眼中已经起雾:“璋王哥哥不是说一直把安乐当妹妹吗?既是妹妹,为何不和你们一起逛灯会?” “你已经和李公子有约了,自然不能叫你。” “那不是我约的,那是璋王哥哥约的!”安乐再也忍不住撕吼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更不想和李公子逛灯会。” 要不是怕苏照璋不开心,对自己更为不满,她宁愿一直留在家里不出去。 虽然猜到了会看见沐琉璃和苏照璋一起逛灯会的画面,但那也只会以为还有苏璟安也在,当看到他们两个人独处逛灯会时,安乐心里紧绷的弦瞬间断了。 她还管什么名声?!她又怎么可能放任沐琉璃就这样和苏照璋在一起? 安乐肩膀颤抖:“安乐原本是安心的想要做璋王哥哥的妹妹,好好出嫁,但璋王哥哥,你真的有把安乐当妹妹吗?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元宵之后没有带安乐去也就算了,竟然连一个花灯都没有买给我,你让我如何放下?” 苏照璋沉默了一会儿,眉宇还是拧在一起,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你多次对琉璃下手,又两次想要献身于我,又如何能让我真正安心的帮你当妹妹?” 苏照璋深深的看了安乐一眼,转身离去:“你要是不想嫁给别人当小妾,就不要继续搞这一出。” 第二百三十章 不怪你 安乐愣怔在原地,眼泪不断的往下流,咬着牙看着苏照璋离去的背影。 沐琉璃,又是沐琉璃! 傻站在原地许久,安乐终于反应过来,深喘着气,只觉得胸口钝痛,一股极深的恨意和不甘汹涌而来。 “姑娘。”落梅担忧上前,扶着了安乐,“姑娘不要再任性了,实在是不行,还是听王爷的话,好好嫁了吧!” 安乐置若罔闻,猛的抓住落梅的手,眼中带泪,语气极为恨厉:“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璋王哥哥因为沐琉璃要把我嫁给别人做妾!!” 落梅急了:“姑娘万不可乱说,王爷何时说过是因为王妃……” “如果不是因为沐琉璃,璋王哥哥怎会如此!”安乐紧紧的掐着落梅的手,“王妃!她有什么资格做王妃!” 落梅忍着痛,捂住了安乐的嘴:“姑娘慎言,王爷还没有走远呢。” 安乐抿唇,看着苏照璋离开的方向,不再说话。 她松开了落梅的手,站在原地握紧了双拳,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转头看向梳妆台,那里有她留下的一包毒药。 …… 云牧轩中。 沐琉璃和苏璟安相对而坐,正在下棋。 新月边煮茶边看着沐琉璃的棋盘,眉宇微拧,好像沐琉璃的白子落入了两难之境。 实则不然,现下棋局成相对之势,沐琉璃的白子并非无路可走。 白天一直看着新月,见她如此模样,又看了一眼棋盘,而后轻笑道:“新月你若不懂棋,不要看。” 新月瞪着白天,又翻了个白眼:“看不懂就不能看吗?就是因为懂,所以才要看着学习。” 沐琉璃落在手中白子:“白天会下棋?” “会一点,闲时小世子会和我下棋,并教我。”白天答道,对着新月挤挤眼。 “哦,是吗?可与璟安对弈,说明棋艺还不错。”沐琉璃吃掉了一只黑子,笑道,“如果不是璟安有让着娘亲,那就是娘亲棋艺进步了。” 苏璟安言笑晏晏的落下一子:“璟安不会让着娘亲的!” “那就好。”沐琉璃轻笑一声,看向新月,“想学下棋吗?” 新月点头:“想,闲来无事,也可以陪王妃解解闷。” “那还不简单,云牧轩中又不止这一副棋子,再去找一副出来,让白天教你下就是。” 白天笑看着新月,嘴角微扬,眨了下眼。 新月极为嫌弃的再次对着白天翻了一个白眼:“他太蠢,肯定教不好!” “不会的。”苏璟安抬头,“白天哥哥很厉害的,教东西也很尽心,璟安学箭术,就是白天教的,教的很好。” 白天笑意盈盈:“怎么?你怕自己太蠢了学不好,被我知道了之后,才不敢让我教你吧?” 新月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有王妃,谁要你教!” “王妃现在可没空。”沐琉璃和苏璟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开始认真的看着白天和新月拌嘴。 “可以等王妃有空的时候来。”新月道,看着白天,“白天一根筋太蠢,我嫌弃他。” “我怎么就蠢了?你那么嫌弃我?”白天撇撇嘴,做委屈状。 苏照璋刚才从门外回来,自觉的脱下外套,放在了衣架上:“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沐琉璃起身,也不顾与苏璟安的棋局,向苏照璋走去,帮他理了理衣襟,又走到衣架前,把苏照璋脱下来的外套弄好。 一切都很自然,自然的沐琉璃没意识到什么不对。 “今天怎么还那么冷?”沐琉璃拍了拍苏照璋的外套,上面沾染的寒气,让她的手冷了几分。 苏照璋牵起沐琉璃的胳膊,往碳盘的方向走去:“那么冷就别管那件外衣了,等在让侍女们收拾。” 两人在碳盘旁边做好,苏照璋对着火搓了搓手:“刚才在聊什么?” 苏璟安看着新月和白天,嘿嘿一笑:“也没什么,就是在讨论,新月姐姐和白天哥哥要不要一起下棋的时候。” “哦?”苏照璋来了兴致,“结果呢?出来了吗?” 苏璟安耸耸肩:“没呢,新月姐姐嫌弃白天哥哥蠢,白天哥哥也嫌弃新月姐姐笨。” 新月莫名的脸一红,别过了头,小声嘟囔:“他本来就蠢!” 白天傻笑不答。 “你刚才去找安乐了?怎么样?”沐琉璃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苏照璋。 苏照璋接过,轻抿一口,苦恼的摇了摇头:“她若执意如此,我便强行把她嫁出去。” 沐琉璃眉宇微拧,她以为苏照璋会想要把安乐留在府中,毕竟是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兄妹,苏照璋也至于那么狠心。 “安乐既然不愿意离开璋王府,你也要逼她吗?”沐琉璃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语气中带着她自己无法察觉到的醋意。 苏照璋眉毛一挑,眼含笑意的看着沐琉璃:“你希望我让她留下来吗?” 沐琉璃认真的想了想,即使苏照璋把安乐留下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无法阻止,至于自己想不想安乐留下来,答案是否定的。 沐琉璃认真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想,但是你若执意要她留下来,我也无可奈何。” 苏璟安正在收拾棋子的手一顿,转眼看向苏照璋,竖起耳朵静候苏照璋的回答。 “不留。”苏照璋答道,“我不想把她留在府中,她没有名分,更没有资格留在府中。” 苏照璋停顿了一下,眉宇微拧:“她逾越了多次,陷害你多次,甚至还想要抢走属于你的东西,我怎么还留她?不过是顾及着情分,不想如此绝情的逐她出府罢了。” 苏照璋放在茶杯,轻叹了一口气:“你可会怪我?” 沐琉璃斟酌片刻,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心里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但仔细的想了想,苏照璋也不算做错了,十多年的情分,那有那么容易割舍? “你要是真的毫不留情的把安乐赶出府中,我才真的会看不起你。”沐琉璃认真答道,“怪是不怪你,毕竟我并没有把安乐放在眼里。” 第二百三十一章 苏照璋离开 “不怪我就好。”苏照璋轻笑道。 苏璟安皱着眉头:“那要是安乐就是不嫁出去呢?” “不会,她没有理由留在璋王中。” 苏璟安缓缓点头,还是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想起安乐多次为难沐琉璃,他真的安乐喜欢不起来。 棋局已经收拾好了,新茶也已经煮好,新月为三人倒了一杯。 苏照璋想到了什么,手不安的放在桌子上,眼神略微心虚的看着沐琉璃:“我明天不在京城。” 沐琉璃微愣:“怎么?” 苏照璋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京城外有一处军营,最近军区改革,需要我去看。” “怎么那么突然?” “呃…”苏照璋思索着措辞,“也不是突然,今天父皇才通知,我要不要去看一下?我就应承下来了。” 苏照璋沉了沉气:“答应明天带你和璟安去庙会的事,要等下次了。” “啊?”苏璟安眨眨眼,“为什么呀?爹爹没有和爷爷说,已经和我们约好了吗?” “军队的事情,确实比较重要。”苏照璋解释道,“最近夜秦又开始骚扰我大庆边境,其余领国也蠢蠢欲动,隐有合谋攻之大庆的嫌疑,因此我不得不去军医看一下。” 苏璟安撇撇嘴:“那好吧,保家卫国确实比较重要,要是再次有战争,也许就不能好好逛庙会了。” 沐琉璃摸了摸苏璟安的脑袋,问道:“那什么时候回来?” “我尽量三天之后回来?” “尽量?” 苏照璋眉头微皱,无奈的看着沐琉璃:“如果顺利的话,我就把一些事情交给我的将军,如果困难,那也许就要半个月。” “这也太久了。”沐琉璃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会早点回来的。”苏照璋握住沐琉璃的手,“我去军营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明天的庙会就你和璟安两个人去看吧。” 沐琉璃看向苏璟安,苏璟安还是一副苦恼的样子,撇着嘴。 沐琉璃抿唇苦笑:“算了吧,你不在,看璟安也是性质缺缺。” 苏璟安嘟嘴轻哼一声:“我本来是想一家人一起去看会比较热闹,既然爹爹不在,那就没啥意思了。” 苏璟安对着沐琉璃眨眨眼:“娘亲也这样认为吧?没有爹爹在,你们两个人就不能和上次灯会一样牵手造小妹妹了。” 沐琉璃无奈的轻笑一声,没有想到苏璟安对于需要一个妹妹的执念如此深,而对于那些牵手就能怀孩子的话,如此深信,竟然丝毫也不怀疑。 她不由得看白天一眼,以白天跳脱的性子,怎么没有和苏璟安说些说什么,白天感受到沐琉璃的眼神,轻咳一声:“王妃,你别看我,我很有分寸。” “那就等爹爹回来我们再去玩吧。”沐琉璃道。 “也许到时候,你娘亲肚子里就有小妹妹了。”苏照璋对着沐琉璃抛了个媚眼。 沐琉璃脸一红,狠狠的瞪了苏照璋一眼。 “那明日是不去庙会了吗?”新月在一旁听了许久,开口问道,“如果不去了,奴婢就不去准备那些东西了。” “不去了。”苏璟安和沐琉璃异口同声。 苏照璋不由得喜笑颜开,心想自己再沐琉璃和苏璟安心中的份量果然是十足十的,没有他一起去。,两人都不想去。 这样才好嘛。 …… 次日,苏照璋一大早就出了京城,沐琉璃和苏璟安等人一起送他出京,看着苏照璋的背影远去,才回到璋王府。 一路上,沐琉璃总感觉奇怪,不管苏照璋去干什么,只要是出府,安乐一定会相送,即使不到苏照璋的跟前,也会远远的看着。 可这一次,沐琉璃没有看到安乐的身影。 难不成,是苏照璋对她说的话起了作用?沐琉璃不由得的暗想着。 回到了璋王府内,沐琉璃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平常还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现在总觉得府里稍微冷清了些。 脑中不时的浮现苏照璋的身影,根本挥之不去。 苏璟安闲坐得无聊,拉着白天去璋王府的校武场练箭。 沐琉璃搬着一张躺椅,坐在院子,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只觉得烦闷的恨。 “王妃,你听说了吗?”新月端着一盘瓜子前来,放在一旁的石桌伤,“端王妃有孩子了!” 沐琉璃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新月的话睁开了眼睛:“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的消息。”新月兴致勃勃,“听说端王飞晕倒了,但因为端王不受宠的关系,没有太医来看,又没有人愿意去请大夫前来,当然为了当王妃,违抗皇命,硬生生的闯出了府,陛下得知以为是端王妃重病,便下令让太医前去,结果诊断出是喜脉。” 沐琉璃剥起瓜子,眉毛微拧:“端王犯错,但是连累到端王妃了。” “他们夫妻,不能同甘也得共苦。”新月感概道,“这世界上的人还真是趋炎附势,以前的端王是何等的风光,那些人挤破脑袋也想讨好端王,现下端王王落魄了,却没有人理他,甚至都不愿意伸出。” “对于现在的端王,他们不冷嘲热讽,加踩一脚就已经很仁慈了。”沐琉璃不屑的轻哼一声。 蓦地想起以前薛贵妃,如此被关在冷宫的薛贵人,但是差不多也是如此,自己犯错,连累到了端王被削王珠,地位一落千丈,如今端王犯错,也牵连到了端王妃受苦,如此境遇,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端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可见,这世上之事,没有一人一报那么简单,只要是犯了无法挽回自己又承担不了的错误,总是影响到身边的人,尤其是家人和孩子。 所谓父债子偿,便是这个道理。 想到了薛贵妃,沐琉璃心中的疑惑渐起,上次她从薛贵妃宫中回来后,安乐和她说得话实在是可疑的很,好像是知道她在皇宫里遭遇的一切。 “安乐和端王,可有什么联系?”沐琉璃没头没尾的问道。 新月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时,落梅急匆匆的从外面小跑而来,面色忧急,猛得跪在沐琉璃面前,嗑了一个头:“请王妃看看我们家的姑娘,她昏倒了,到现在都没醒”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中计? 沐琉璃一惊,那么巧?苏照璋一走就晕倒了? 和新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怀疑。 落梅抬起头,呈哭泣状,抽抽噎噎的对沐琉璃说道:“姑娘昨日王爷走了之后,情绪状态就一直不好,咳了一口血,又不让奴婢去找大夫,夜里发烧,整个人说着胡话,意识极为不清醒,却因为置气,执意不肯让奴婢叫大夫。” “那你就不叫?”沐琉璃打断落梅的话,“看着你家姑娘难受?” 落梅哑然,嘴唇微颤,再次嗑了一个头:“姑娘现在气息咽咽,昏迷不醒,奴婢斗胆不敢去请大夫,只能来找王妃。” 说完再次抬头,眼中有泪,声音凄凄:“望王妃可以不计前嫌去看看我们家姑娘吧。” 话音一落,又再次磕头。 无论是声音还是虚胖,都极为诚恳,沐琉璃不由得相信了三分。 她医术好这件事情,璋王府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安乐若真病重,情急之下,叫她去看也是情理之中。 而所谓的安乐吐血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日,她用神力查看承德殿中的事情,看到兰熙听到唐清死讯的时候,也气血攻心,吐出了一口鲜血,苏照璋如果对安乐说的话太过分,安乐被伤的吐血,也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你们家姑娘都晕倒了,你现在也可以去外面找大夫,或者告诉陈伯,让陈伯去请太医,为何要叫我们王妃去?”新月语气不悦,总觉得安乐是想了什么损招,想要陷害沐琉璃。 王爷一不在就晕倒,还特地来告诉沐琉璃,这一切也太巧了吧? 新月还不放心安乐。 “原本是想要告诉王爷的,但是又怕王爷担心而影响军营的事情,就一直忍着,现下奴婢实在是担心,才不得已来找王妃。”落梅认真的答道,语气带着哀求“王妃医术高超,可以治好王爷多年的疾病,肯定也能治好姑娘的,望王妃去看看姑娘吧。” 沐琉璃再次和新月对视一眼,新月摇摇头,想让沐琉璃不要管这件事。 沐琉璃思索了半天,觉得去一下也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一安乐真的有病,她的贴身侍女如此哀求了她还不去看,反而会落下话柄,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新月。”沐琉璃放下手中的瓜子,“把我的药箱拿过来,我们去看一下安乐姑娘到底如何了。” “王妃。”新月一愣,站着不动。 “去拿药箱。”沐琉璃无奈的看着她。 新月认命,走之前瞪了落梅一眼。 等新月拿到了药箱,沐琉璃跟着落梅前往安乐的院子里。 一路上,落梅一直说这谢谢,声音隐隐带着哭腔,看上去即真诚又激动,沐琉璃不由得又信了几分。 就连新月脸上的怀疑之色都减轻了不少。 到了安乐院子里,还没有进屋,沐琉璃就闻道了一股极其浓重的药味。 新月不满的皱了皱了鼻子,看着落梅问道:“不是没有找大夫吗?怎么会有一股药味?” “奴婢以前学习过一些医术,为了让姑娘不那么难受,就随便拿了一些药,熬了給姑娘喝。” 新月极其嫌弃:“你还真不怕把你家姑娘害死!” 落梅暗自咬牙,一双粉拳紧紧的握住,面上不显,带着略微尴尬又讨好的笑意:“新月姑娘说得是,但我也是心急。” 心里却狠狠的啐新月一口。 同样都是璋王府的奴婢,你耍什么威风?落梅心道。 沐琉璃止步于屋前,站在门口,深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觉得这味道有问题,与其说是熬药的药香,更像是故意弄出来掩盖什么。 “王妃,你是不喜欢这药味吗?”落梅的语气带着催促,想要让沐琉璃快点进去,但又不敢明说。 沐琉璃转身,没有搭理落梅的话,而是对着新月说道:“药箱里面可有我特意调制的药丸?” 新月有些不明所以,正要回答,看见沐琉璃对着她挑了一下眉毛,心中了然,答道:“奴婢以为那个不需要带就放在桌子上了。” “怎么能不带?”沐琉璃假意呵斥,“那可是能清热解毒的药,对现在安乐姑娘来说是极好,你快点回去拿。” 说着,状似着急的朝新月迈了一步,抓着她的手臂,音量小声,语气轻快说道:“叫陈伯,外面看着,没有我的指示,不准进来。” 新月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安乐的房间,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样子。 新月和安乐有旧怨这件事,府里也算人尽皆知,新月这个模样,反而不会让落梅起疑。 “新月姑娘,你快去吧。”落梅心中大喜,新月不在,独立沐琉璃一人,更能成就大事,急忙催促道。 “去吧。”沐琉璃挥挥手。 新月把药箱递给沐琉璃:“那王妃慢等,奴婢很快回来。” “好。” 目送新月消失在挂角处,沐琉璃才和落梅进了屋。 屋中是浓重又难闻的药味,屋子中间的摆着一张梨花床,轻纱幔帐,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躺着身材消瘦纤细的女子。 落梅把门轻轻关上。 沐琉璃吸了吸鼻子,这浓重的药味之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味道。 说不出来的感觉,但直觉告诉我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落梅领着沐琉璃上前,拉开了床幔,煞有其事的把安乐的手放在床外,露出了洁白纤细的皓腕。 沐琉璃沉了一口气,让神力在体内运转,唇角微勾,走上前去,手塔上了安乐的脉搏。 脉像虚浮,心有郁结,长期以往下去,身体肯定会垮掉。 没有落梅说的那么严重,但安乐的身体的确不算好。 沐琉璃掀开帘子,准备看一看安乐的面相,双目紧闭,脸色发白,嘴唇泛粉,脸颊略微凹陷,确实是一副病中之象。 但是呼吸均匀,并不是病中之态。 沐琉璃留了一个心眼,等着安乐出手。 安乐眉眼一动,猛得睁开,另一个手从被窝里伸出,朝着沐琉璃的脸而来,沐琉璃躲闪不急及,唇舌口鼻之处,被抹了一层的粉末。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安乐身份败露 安乐猛得直起身子,手紧紧的捂着沐琉璃的口鼻。 沐琉璃抓住安乐的手把她推开,自己后退了几步,身子一软,跌落在地上。 一时之间头晕目眩,身体疼痛起来。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沐琉璃瘫坐在地上,装作十分难受的样子,深喘着气,眼神飘离,面目稍许扭曲。 一副非常疼痛,却又极力隐忍的样子。 要是感觉没有错,安乐给用在她身上的粉末是断骨筋,剧毒之物。 接触皮肤,或者吸入口鼻,中毒者会浑身筋骨碎裂般疼痛,而后筋脉寸断,七窍流血而死。 安乐坐在床上,表情因兴奋而狰狞,嘴角止不住的向耳根咧去,眼中是彻骨的恨意和杀意。 那眼神让沐琉璃极其不舒服,更加没有想到安乐竟然恨她至此。 细想来到璋王府之后,自己并没有做过任何招惹安乐的事情,甚至都不愿意与她多接触,大部分不得已的交集,都是安乐主动招惹,要么出言不逊,要么意图陷害。 怎么说也应该她更恨安乐才对吧。 安乐下床,脱掉了手上的手套,手套上面还有残留的粉末,她想了想,阴测测的看着沐琉璃,把那只手套狠狠的扔到了沐琉璃的脸上,对着沐琉璃呸了一声。 沐琉璃脸黑了黑,忍住心中气愤,还是保持着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安乐拿出了一颗药丸,当着沐琉璃的面在手上把玩着,微扬着头,鼻孔向下对着她,姿态居高临下,一脸的兴奋傲慢。 “这是解药。”安乐尾音带着促狭的笑意,慢慢的蹲在了沐琉璃面前,“仅此一颗的解药,没有它,你会经骨寸断,七窍流血而死!” 死字咬着重音,安乐十分得意。 “你会把它给我吗?”沐琉璃问道。 短短几个字,像极了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粗重的喘息,像是在重病之人难受至极的呼唤。 安乐脸上得意之色更甚,面目也更加狰狞,她唇角微勾,不屑冷笑,当着沐琉璃的面,把那颗解药吃了下去。 “你死了才好我怎么能容忍你继续留在璋王府中?” 沐琉璃眉宇颤抖,拧在一起,语气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这个话题似乎触碰到了安乐的哪根神经,她咬牙抿唇,眼神更加阴狠毒辣:“为什么?” 安乐站起来,俯视着沐琉璃,抬脚用力的朝她的肚子上面踹去,这一脚猛足了力气,沐琉璃一时不防,下意识的捂着肚子。身体蜷缩起来,额头上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这一次倒是真疼了。 安乐似乎还不解气,又接连踹了几脚,沐琉璃一一忍受,状似无意的避开了好几次,正当要忍不住,想要直接反击时,安乐痛快的松出一口气,眼眸沉沉看着沐琉璃。 “要不是你,璋王哥哥怎会对我如此?!” 安乐猛得蹲下,一把拉着沐琉璃的头发,沐琉璃眼疾手快,抓住了安乐的手,猛得推向一边,安乐踉跄几步,撞翻了桌子,腰腹碰到桌角,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你别太过分!”沐琉璃冷冷的看着安乐,随即反应过来还要演戏,又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 此时的她头发散落,状如美艳而饱受欺凌的女鬼。 落梅把安乐夫妻,安乐扶着腰,恶狠狠的瞪着沐琉璃:“贱人!” 喊完,又扶着腰痛呼一声。 无奈安静了好一会儿,安乐的疼痛缓解了不少,鼻子里再次发出一声冷哼:“沐琉璃,如何你死在了皇宫里,也不至于会像今日这般难受。” 她再次端坐好,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微仰着头,鼻孔向下:“我才是璋王府中唯一的女主人,你不过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乡村野丫头而已,凭什么和我争?” “靠着一双狐媚脸,爬上了璋王哥哥的床,为他生下一个小野种,就坐上了这王妃之位,你凭什么?”安乐的眼神越来越阴狠,粉拳紧握,一拳捶到桌子上,“也是因为你,璋王哥哥才会如此厌恶我!” 沐琉璃嘴角轻撇:“安乐姑娘爬了两次王爷的床,也不见得王愿意把你收下。” 安乐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猛得朝沐琉璃掷去。 沐琉璃一个侧身,杯子砸到了床头。 “姑娘冷静!”落梅看了看门外,出言劝道,“动静要是弄得如此大,会让人发现的。” 安乐转头,寒眸看向落梅:“此事做的又不干净,沐琉璃也必死无疑,又什么好怕的!” 沐琉璃捂着胸口,装作十分难受异常痛苦的样子,眉头紧皱,精致的五官在皱在一起,发出了痛苦的喊叫声:“毒杀王妃,你还真是不怕死,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安乐表情阴狠,嘴角向上抽搐:“本来是不会的,是你逼我的!你要是死在了薛贵妃手中,我倒也不至于如此!” “薛贵妃?”沐琉璃盯着安乐,眯了眯眼。 “我原本决心里薛贵妃断绝关系,不在做她的眼线,可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我不得不再和她联络起来,原本是想借薛贵妃的手杀了你,没想到沐琉璃你命硬的很!”安乐激动的站起身,又再次走到沐琉璃面前,挑起她下巴,“因为你,我再次收下了薛贵妃的毒药!因为你,我差点被逼得再次给璋王哥哥下药,也因为你我在薛贵妃宫中受尽的屈辱,还差点被杀!” 安乐抬手,朝沐琉璃的脸上扇去。 沐琉璃听到自己意想中的答案,也不在伪装,接住了安乐的手,反手一个巴掌把安乐扇到在地。 而后,站起身,眉宇之间带着着威怒,冷若冰霜的俯视地上安乐:“苏照璋如此信任你,在意你,你竟然敢对他下毒?” 安乐和落梅见沐琉璃站起来,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状态,懵懵的呆在原地。 安乐脸火辣辣的疼痛,头脑发空,捂着脸不可思议看着沐琉璃。 “你觉得你还有脸留在璋王府吗?” 安乐脸色发白,瞪着眼睛看着沐琉璃:“你敢把我赶出去?” “我自然是不会。”沐琉璃整理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声音清亮,“来人!” 陈伯和新月,还有黄泉应声而进,个个的脸上都着怒气,板着脸,等着沐琉璃的吩咐。 第二百三十四章 想念苏照璋的一天 看见门外进来的人,落梅再也支撑不住,双腿发软,瘫在了地上。 安乐捂着脸,也看着推门而进的人。 完了,全完了。 安乐身体微微颤抖,她完全没有想到沐琉璃会叫陈伯守在门外,那刚才她说的话,陈伯和黄泉肯定全部都听到了。 他们是苏照璋身边最得力,也是最信任的人之一。 一定会把这件事,把她是薛贵妃派到璋王府眼线的事,全部告诉苏照璋,到时候,苏照璋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她逐出府中,永远厌恶她,到时候她连远远的看苏照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安乐真正害怕起来,可有无可奈何。 “传我的命令,即刻开始把安乐囚禁院子里,任何人不得探视,一切等到王爷回来再做处置!” “是。”陈伯看向安乐的眼中满是失望,带着怒气和厌恶。 安乐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曾经的天真烂漫,也只是带着一点小女子特有的刁蛮任性,第一次为难沐琉璃之时,心中也觉得她只是小孩子心性,太过在意苏照璋而争风吃醋而已,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安乐竟然是薛贵妃安插在璋王府的眼线,暗中还一直在对王爷下毒。 这一点,他不能忍受,也不能接受。 安乐看懂了陈伯的眼神,毫无形象的朝陈伯爬了几步,伸出手,匆忙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再对璋王哥哥下毒!以前是逼不得已,真的是逼不得已,我不想的!” 黄泉脸上的厌恶之情藏都藏不住,拉着陈伯后退一步,对着沐琉璃抱拳:“属下领命。” 陈伯也跟着附和。 沐琉冷冷的看着屋内的主仆两人,又看了看屋内的陈设,再次命令道:“给我搜查这座院子,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是。”陈伯应道。 沐琉璃甩袖朝门外走去,其余的几个人接连在安乐身上落下一眼,跟着沐琉璃离开。 安乐还在不甘的大喊道:“我没有!!” 踉跄爬起,小跑着想要跟上沐琉璃等人,黄泉在后,毫不留情的轻推了安乐一把,安乐再次跌落在屋内,黄泉板着脸,表情极其不屑,关上了门。 “璋王哥哥!”安乐哭喊道。 离开的一行人走在回云牧轩的道上,沐琉璃一身寒气,显然是被安乐气的不轻,没有人敢先开口说话。 新月的目光一直落在沐琉璃衣服上的脚印上,微皱的眉头,几次想要询问,可看着沐琉璃,严肃着脸,又开不了口。 快到云牧轩的时候,陈伯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王妃,这件事情可要现在告诉王爷。” 沐琉璃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陈伯,思索片刻:“军营事情紧急,先别说了,也不算什么大事,等王爷事情忙完再告诉他。” 陈伯不置可否。 “好好照顾安乐。”沐琉璃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切处置,等王爷回来再说。” 黄泉和陈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 夜晚。 安乐已经平静下来,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双目无神的坐在凳子上,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屋里昏暗,没有点灯。 门吱呀一声,黄泉端着一些吃食,拿着一直蜡烛走了进来。 安乐瞥了一眼,又继续发呆。 黄泉无所谓的耸耸肩,点燃了蜡烛,把吃食放在了桌子上。 “沐琉璃不杀了我吗?”安乐声音悠悠,轻飘飘的像是饥饿许久的人。 “王妃的命令,等王爷回来之后,在处置姑娘。” 安乐终于有所表情,看向黄泉:“沐琉璃肯让我活到璋王哥哥回来?” 黄泉没有应答,把吃食摆好在。 而后上下打量了安可一眼,道:“王爷待姑娘一向很好。” 这次换安乐不知道如何应答。 “姑娘若还想见王爷,就不应该如此毫无生气,死气沉沉的模样。”黄泉声音沉沉,微蹙着眉头,“王爷…也并非会让姑娘死。” 安乐静默半响,自嘲一声:“是吗?璋王哥哥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就算他不让我死,我也没有继续待在璋王府了。” 黄泉心中冷哼,眼神极尽嘲讽,暗道事情败露之后你才觉得无脸留在璋王府,没有败露之前死活不愿意离开,还想要当璋王妃,您可真是有脸。 黄泉面上不显:“事情也算还没有定局,姑娘也没有必要如此的妄自菲薄。” 这句话说得心虚,黄泉暗暗呸了一声。 “璋王哥哥何时回来?”安乐抬眸,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彩。 “不知道。”黄泉冷着脸,“姑娘要是不想在王爷回来之前,一副病气怏怏,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模样,就应该端正好心态,好好照顾自己,直到王爷回来。” 安乐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吃食,陷入了沉思。 黄泉微一行礼,走出屋内,关上了门。 云牧轩中。 沐琉璃还没有就寝,拿着一本医术百无聊赖的看着,医术上面的字眼,却怎么也看不进去,随性把书放在一遍,走到窗前,看着夜色。 可着夜色实在也是没什么好看的,天空之上只有几颗繁星星,没有月亮,最多的是乌云。 夜风微凉,吹着沐琉璃打了寒颤,不由想起在郊外军营的苏照璋,那里气候更为寒冷,也不知道他带的棉衣能不能御寒。 屋内的碳盘之上,温了一壶热酒,是用来驱寒的,沐琉璃走碳盘不安,拿起酒壶为自己到了一杯酒,鬼使神差的对着军营的方向一饮而尽。 而后,又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可是心里痒痒的,很想去军营看一看,看一看苏照璋。 “王妃。”门外传来黄泉的声音。 “进来。”沐琉璃关好窗户。 黄泉带着一身寒气而进,但她似乎并不冷,脸色红彤彤的,呼吸均匀。 沐琉璃倒了一杯热酒,向黄泉方向推了推:“怎么样了?” 黄泉也不客气,拿起了酒杯:“按照王妃的吩咐,对安乐说得话起到了效果,安乐姑娘现在的状态好多了。” 说完,就拿着酒杯一饮而尽。 沐琉璃点点头,眉宇微拧,自言自语般呢喃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苏照璋回府 等苏照璋从军营回来,已经过了二十天,天气渐渐回暖,众人都脱了袄子,穿上了御寒的长衫。 从他三天前和沐琉璃写信通知她自己今天回京那天,沐琉璃才写信告诉苏照璋安乐之事。 一路上也算是快马加鞭,才在响午之前回到了璋王府。 沐琉璃携苏璟安站在门外等后,苏照璋远远看见,直接弃马,踏着轻功朝沐琉璃而去,到了眼前,一把抱着沐琉璃,语气中带着担心和忧急:“你没事吧?” 沐琉璃微愣,轻轻推开苏照璋,浅笑道:“没事啊,怎么这么问?” 苏照璋不悦蹙眉:“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就算是是写给我的信中,也没有说的那么详细,要不是我写信问了黄泉,我都不知道安乐给你下毒的事情。” “她下的毒,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况且也都是小毒罢了。” “断骨筋那里算是小毒!”苏照璋低声斥道,“黄泉再三强调你没事,我才放心,也知晓你的实力,要不是军营事忙,我早就赶回来了。” 沐琉璃心中温暖,脸上的笑意更甚:“你回来了就好。” 苏璟安站在一旁看着沐琉璃和苏照璋腻歪许久,终于幽幽开口道:“爹爹是看不见璟安吗?” 苏照璋这才把目光放在苏璟安身上,苏璟安满脸幽怨,清秀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小嘴嘟起,样子十分不满,见苏照璋看他,还轻哼了一声。 苏照璋状若无觉,一伸手,把苏璟安抱起,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今年我们家璟安可就六岁了。” “爹爹别转移话题,你刚才是不是没有看到景安?”苏璟安抱着苏照璋的脖子,又问了一遍。 苏照璋眉毛一拧,摆出一张严肃脸:“怎么会?爹爹又不瞎,当然看到你了。” “哼。”苏璟安仰着头,“看到璟安了还只和娘亲说话,璟安可不开心了呢。” 沐琉璃在一旁看着她们脑,这段时间心里的烦闷因此消失殆尽,只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也更加有安全感。 见苏璟安还在不依不挠,苏照璋看了沐琉璃一眼,眼中含笑,又对着苏璟安问道:“这段时间想爹爹了没有?” 苏璟安用力点头:“想了!非常想!” “爹爹也想你了。” “就是因为很想爹爹,爹爹一回来都没有和璟安打招呼,璟安才会非常不开心。”苏璟安双手环胸,做出了一个气呼呼的表情。 苏照璋和沐琉璃相视而笑。 沐琉璃语气颇为无奈,道:“好啦,爹爹快马加鞭的回来,肯定是累了,我们快点进去吧。” 苏璟安应了一声,苏照璋抱着他走回府中。 嘻嘻笑笑的到了云牧中,一时之间,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安乐。 新月早已经备好小食和热茶,摆在桌子上。 苏照璋换下一身盔甲,穿上了常服,和苏璟安沐琉璃坐在一起喝茶。 苏照璋讲了一些边疆的趣事,哄苏璟安开心,不知不觉一家三口用过了午膳,苏璟安被送去午睡。 屋子里只剩下苏照璋和沐琉璃,还有陈伯和黄泉。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苏照璋放下茶杯,认真的问道。 沐琉璃斟酌片刻,思索了一下措辞,把那天的事情讲诉了一遍,怕苏照璋就揪着问,沐琉璃讲得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时,老奴和黄泉姑娘再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安乐姑娘确实说了自己是薛贵妃安排在王爷身边的眼线,也承认,以前有给王爷下过毒,但应该是对王爷动了真情,所以后面断了药,也没有和薛贵妃再有往来。”陈伯听沐琉璃讲完,补充道。 黄泉也在一边附和:“安乐姑娘不但骂了王妃,还踹了王妃几脚,王妃出来之时,身上还有脚印。” 沐琉璃嘴角抽搐,深深的看了黄泉一眼,感觉黄泉这话不是为了作证,而是为了让苏照璋生气。 果然,苏照璋脸色一黑,看向沐琉璃:“她踹你了?” “是。”沐琉璃叹了一口气,“为了让她松懈,激她说出一些事情,生生埃了几脚,没事。” “怎么会没事?”苏照璋知道安乐对沐琉璃的敌意,看沐琉璃不堪,怎么可能不狠狠报复一把? “确实是猛足了劲踹的。”沐琉璃思索片刻,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当时挺疼的,后面就不会了。” 苏照璋沉着脸:“你仅仅只是把她囚禁了。” 他的意思是让沐琉璃多惩罚下安乐,而不是仅仅囚禁那么简单。 “她是你妹妹。”沐琉璃神情淡漠,“况且这件事情,说白了也是因为你。” “怎么就因为我了?”苏照璋委屈道。 “你一个蓝颜祸水,还好意思委屈?”沐琉璃翻了一个白眼。 黄泉和陈伯在一旁忍着笑。 苏照璋无话可说。 仔细回想几次和安乐的对话,自己似乎都会无意的提起沐琉璃,也许他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落在安乐耳中,就不是那么简单。 没有处理好安乐和自己的关系,算起来也是导致安乐怨恨沐琉璃的原因。 “你去看看她吧,安乐一直在等你。”沐琉璃道,“人家对你也算是用情至深,你总得去看看。” 苏照璋语气无奈:“已经劝过好多次了。” 不过想想,安乐趁苏照璋不在之时,如此冒然的对沐琉璃下毒,是不管如何也要至沐琉璃于死地,也不管苏照璋会怎么对自己。 苏照璋叹了一口气:“去看看也好。” 安乐院内。 安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消瘦的自己,不由得苦笑。 现在的自己即使换上了最好看的衣裳,画上最适合自己,又精致好看的妆容,带上漂亮的发簪,也没有以前那样的灵动了。 恍然之间,安乐也快要忘记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 即使这段时间,总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从前,也无法找回以前的影子,因为那段美好的回忆里,都是苏照璋的身影。 安乐摸上自己脸颊,如今看到镜子里自己面容消瘦憔悴的样子,忽然感觉没必要那么喜欢苏照璋。 落梅轻轻的关上了门,走到安乐身边,语气犹为小心的道:“姑娘别等了,王爷回来了那么久,都待在云牧轩中,应该是不会来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安乐过去 安乐看着镜子的自己,对落梅的话罔若无闻,她对镜子里面的样子好像很满意,抿唇笑问:“我今日好看吗?” 落梅忽然鼻子一酸:“好看,我们家姑娘是最好看的。” 她心疼啊,安乐听到苏照璋的今日回来,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与这段时间消沉的样子极为不服,就像是迷路在沙漠里的狼,突然找到了绿洲,看到了希望。 可是,苏照璋可以给她带来什么希望,知道安乐给沐琉璃下毒之后,他还会留着安乐吗? “没关系。”安乐的声音难得温柔,“我们等着,璋王哥哥会来的。” 落梅哑然,安乐这副温柔安静的样子,给了她一种准备赴死的感觉。 安乐从梳妆台上站起来,面对落梅,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今天这个样子,璋王哥哥会喜欢吗?” 落梅咬着下唇,抑制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点了点头。 “那就好。” 落梅心中实在是不忍心,屈膝道:“奴婢给姑娘去拿些点心。” 说着,就要往外走,打开房门,正好看到了正准备敲门的苏照璋。 落梅愣怔一会儿,都忘记给苏照璋请安,兴奋的走回安乐身边:“姑娘,王爷来了。” 安乐眼前一亮,小跑到门口,看见苏照璋,喊了一声:“璋王哥哥!” 苏照璋一瞬间晃神,总觉得安乐此刻的模样神情像极了小时候。 “你为什么要对琉璃下毒?”苏照璋晃神也只是一瞬间,随即眉头微皱,质问道。 安乐的脸上笑容一僵,没有想到苏照璋会如此直接。 她呆了半响,侧开身子:“璋王哥哥,我们里面聊吧。” 苏照璋也不客气,直接进了屋。 落梅犹豫了一会儿,看见安乐的眼神示意,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安乐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苏照璋倒了一杯热茶,语气风轻云淡:“因为我觉得沐琉璃抢走了我的璋王哥哥。” 苏照璋推开安乐的茶:“我容忍了你很多次,可是你却不知收敛,竟然还想要置琉璃于死地!” “璋王哥哥能不能不要每次和安乐聊天时,三言两语都不离沐琉璃。”安乐声音凌厉起来,“如果不是璋王哥哥,我也不至于如此怨恨沐琉璃。” 苏照璋拧眉,安乐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让他有些讶然。 苏照璋想要反驳,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安乐说得有道理。 “那你知不知道。”苏照璋转移话题,眼中浮现怒意,“因为毒的关系,我差点英年早逝,你一直帮着薛贵妃下毒害我,是沐琉璃救了我。” 苏照璋眸子幽深:“你说你喜欢我,却一直在害我,还要杀了救我性命之人,就这一点,你让我如此喜欢你?如何容得下你?安乐,说白了,你也只是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私欲的人。” 安乐脸色发白。 “你的感情,是对我多一点,还是从始至终,只喜欢你自己。”苏照璋沉声,“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对你也算百般宠爱,你却多次逾越,现在想来,要不是我的纵容,你也许也不会如此。” 安乐微仰着头,并没有否认:“对,所以璋王哥哥后悔了吗?” “是,我后悔了。” 安乐突然笑起来,那笑容不无凄惨,苏照璋眉头越皱越深,不明所以,还以为安乐疯了。 “璋王哥哥,你敢说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安乐边笑边道,眼泪从眼角滑落,“明明你变心了吧,遇见了更好的沐琉璃,所以才不要我的。” 苏照璋看安乐的眼神,像是再看一个疯子。 “是你自己说的,会娶我为妻,当你唯一的王妃,只是你忘了而已!”安乐撕吼道。 随即又像是泄了气般,深深喘息着。 “那一年,你带着我,去城外玩,却因为人流,把我们冲散了,我被一个男子强行带走,不管我说什么,周围看着的人都不相信,以为我是他的女儿。”安乐抽泣一声,嘴唇颤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那人把我强行带回了家,想要脱掉我的衣服,我怎么挣扎喊叫都没有用,是及时出现了,举着一盒粗的木棍把他打晕,明明自己也害怕,却不停的安慰我,帮我穿好了衣服,带我回了家。” “女子经历了这样事情,哪里还有脸继续活在这个世上?我记得当时一个侍女这样说,她说这样的女子都嫁不出了,你不服,恶狠狠的骂了那个侍女,并把她赶了出去。”安乐停顿了一会儿,“你当时…当时承诺的,等我们长大,你会娶我,让我当你的妻子。” 苏照璋微低下头,陷入了回忆,好像当时是有这样的事情,但是他记得他说得是,要是安乐嫁不出去,他就娶她为妻。 “后来,你开始照顾我,给我送来点心、首饰、胭脂,我说我想要荡秋千,你就在院里给我扎了一个秋千,我说我不想梳头,你就帮我绾发,难道你做的这些,仅仅只是安慰没有心动吗?”安乐泪眼婆娑,质问道。 她明明是因为苏照璋喜欢他,才开始把他放在心上的。 苏照璋不语,心中微动,当时,也许是有的,但就算有,也只是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他认真的看着安乐:“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这一句话让安乐彻底崩溃,她的心在抽痛着,妹妹妹妹,永远都是这个回答! “苏照璋!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违抗端王和薛贵妃的命令多少次,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安乐捂着胸口,用力嘶吼着,“我不是没有跟你讲过啊,可时不听!也不在乎!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吗?你以为只有你一直被人下毒吗?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真的全是沐琉璃的功劳吗?!” “我告诉你!你早就应该中毒死了!”安乐拍着自己的胸口,“是我!是我!不听她们的话,没有继续对你下手!” 苏照璋脸色大变,靠近安乐,想要让她冷静下来了。 安乐后退,一直摇着头,眼中充满着怨恨,眼泪不断的往下流。 “已经够了。”她拿出藏在袖子的药丸,当着苏照璋的面吞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安乐死 药丸一入口便在口中融化,安乐根本没有刻意吞咽,药丸已经直接入了她的喉咙。 苏照璋看着安乐拿出药丸之时,就已经意识到会发生什么,还来不及阻住,眼睁睁的看着安乐吃了下去。 “安乐!” 苏照璋上前,在安乐将要倒地之时及时把她抱着怀里。 他掐着她的嘴巴,试图让安乐把里面的药丸吐出来。 可是一切都晚了。 安乐要留给他可以救自己的机会,她的身体抽搐一下,眼睛瞪大,喉咙里漫上粘稠的鲜血,堵车自己要说的话,黑色的血迹溢出了嘴巴,顺着嘴角落在了苏照璋的衣服上。 安乐咳嗽了几声,把喉咙里面对血迹咳出了大半,右手紧紧的攥着了苏照璋的衣领。 “你看……我并没有…并没有狠心…”安乐的话还说完,又吐了几口黑色的血液,面目扭曲,身体因为疼痛蜷缩在一起,她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用力的仰着头,瞪着眼睛看着苏照璋,“我对……沐琉璃还是有手下留情的!” “来人!”苏照璋抱着安乐,额间青筋暴露,“来人!!!” 安乐安静下来,不在挣扎,因为疼痛而粗重的喘息声变得微弱,手上也松力,不在攥着苏照璋的衣领。 一直在门卫等着落梅闻声而近,陈伯听到声音也匆忙的赶来。 两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都吓了一跳,落梅脸色苍白,想要尖叫都叫不出来。 “我去找王妃!”陈伯当机立断,仅仅愣怔了一会儿,就向外跑去。 “璋王…璋王哥哥。”安乐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她觉得自己与自己的身体连接断开了,能感受到五脏六腑在沸腾扭曲,却再也感受不到疼痛,双目无神,没有看苏照璋,而像是陷入回忆的望着天花板,“不想在喜欢你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眼中的最后一丝神采也消失殆尽,双手无力的捶在地上。 “安乐!”苏照璋喊到,边摸着她的脸,边晃着她的身体。 沐琉璃赶到,急忙的蹲下,试探着安乐的鼻息,抓起她的手腕,边把着脉,边把自己的神力输送进去。 没有用,安乐已经死了,五脏六腑伤得极重,已无力回天。 沐琉璃微微皱眉,对着苏照璋摇摇头。 苏照璋睫毛颤了颤,发呆似的看着沐琉璃。 他又转头看向安乐,安乐双目瞪着天花板,那双灵动的圆眸中,失去生气。 苏照璋的手微微颤抖着,抚摸上安乐的眉眼,让她不上了双目。 沐琉璃目光担忧的看着他,轻咬着嘴唇,手放在了苏照璋的肩膀上。 苏照璋抬眸看着她,嘴唇颤抖,什么也没有说。 安乐服药自杀的死讯传遍了璋王府,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也有人感到惋惜。 新月听到安乐自杀的消息时,只是愣怔了一会儿,微微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了一句:“王爷多半会伤心。” 白天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你跟安乐一向有仇,她死了,你怎么看起来并不痛快。” 新月叹了一口气:“同样都是花样年华的女子,在这个时间段逝世,都会感到惋惜,再者” 新月杏眸微颤:“我顶多只是想要让她离开璋王府,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死。” “而且。”新月抬头看向白天,“我在担心,安乐死了,会不会有人趁机说是王妃逼她的?” 安乐一直和沐琉璃针对,几下陷害沐琉璃,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在她死了,不明真相的人,或者有意想要让真相歪曲的人,或许就会造谣,是沐琉璃逼死了安乐。 白天凝眉:“不会的,有王爷在应该不会有人敢这么说。” 夜晚。 夜色深沉,空中挂在一轮明亮的圆月,其华光遮盖了繁星的光彩。 苏照璋拿着一壶酒,坐在云牧轩的院子里,与月对饮着。 沐琉璃拿了一件披风,盖在了他身上,静静的坐在他旁边。 苏照璋转头,眸子透着清冷的光:“我现在想来,安乐之所以会喜欢上我,没有把我当哥哥,已经如此蛮横无理又任性的性子,还真是我惯出来的。” “无论是做为兄长还是朋友,我似乎比她逾越更厉害。” 苏照璋拿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是我的过于纵容,才会她如此的有恃无恐,让这府里的人,都觉得她才是璋王府的女主人,而她,也觉得理应如此。” 苏照璋轻笑一声:“因此,当她发现,事与愿违之时,才会屡次对你下手,才会在最后服药自杀。” 沐琉璃抢过他的酒杯,也喝了一口:“情不知何所起。” 苏照璋抿唇:“以前安乐也是无忧无虑又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呵,最后看到她服毒自杀之后,我竟然不知道该不该怨她,怨她最为我的亲人,却欺骗我多年,还致使我以前的身子久病,但看吃的那颗毒药,还有她最后说得话,我知道,她的确没有对我下过杀手。” 酒挺烈的,只喝了一口,沐琉璃的脸上火烧云般,凉风吹过脸颊,觉得凉爽舒适的很。 “你待如何?”半响之后,沐琉璃才问道。 苏照璋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眼中闪过寒光:“薛贵妃和端王派到我身边的人,我自然应该找她们算账,安排了这么好的一个眼线在我身边,我自然应该回礼!” 沐琉璃握住苏照璋的手:“我帮你。” 苏照璋嘴角弯了弯,倾斜着身体,把头靠在沐琉璃的肩膀上:“其实,安乐的死,我感到很难过。” 毕竟是从小到大相处了十多年的人,青梅竹马的情谊,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消磨呢? 颂贵妃已死,安乐是在这个世界上陪伴在苏照璋身边最久的人,安乐也是颂贵妃送到苏照璋身边的,也是苏照璋与起母妃的练习,安乐死了,这世界上了,就少了一个和颂贵妃有关的人了。 沐琉璃拍了拍他的背部:“没事儿,我都懂,难过就难过吧。” 苏照璋抱紧了沐琉璃,没有答话,也没有流泪。 第二百三十八章 计划打击端王 安乐的葬礼还是在璋王府举行的,小办了三天,以王爷义妹的名义下葬。 出殡的那天,端王站在自家院子里,看似赏着梅花,却在暗暗思索着,一脸的阴沉。 端王妃盈盈走来,站在端王的身边:“王爷,你怎么了?” 端王被端王妃子的声音惊动,忙上前扶住了端王的腰:“你现在不便走动,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 边说,边扶着端王妃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 端王妃握住端王的手,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妾身没事儿,走动走动对身体也好,况且还有人陪着呢。” 端王还是拧着眉头。 “王爷脸色不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端王思索片刻,伸出了手,向端王妃展示手中的纸条:“安乐死了。” 端王妃一惊,拿起纸条展开细看,上面写着“安乐服毒自杀,璋王已知晓其身份,还望王爷警惕。” 端王妃抬眸,疑惑的问道:“是谁给王爷的消息?” 端王轻哼一声:“我怎么可能只安排一个眼线在璋王府?只是这字条来的突然,要是苏照璋知道安乐是我和母妃安排的,一定会心中亲爱,有所行动的。” 他看着端王妃,目中不无担忧:“若是以往,到是没什么,现在你有身孕,我担心连累到你。” 端王弯唇浅笑,再次握了握端王的手:“你我夫妻,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若那璋王真会做什么,一切承担便是,我也会想办法修书一封给我外祖,让他在朝堂上帮帮王爷,让王爷快点解除着囚禁,重返朝堂。” 端王轻轻揽过端王妃,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上,两人十指相交:“我虽囚禁,但在朝堂之上,并非毫无人脉,若是你外祖父愿意相助,把我会朝堂是迟早的事,不急。” “嗯,我信王爷。” 璋王府内。 苏照璋带着苏璟安正在校武场练武,沐琉璃在旁边看着。 陈伯一脸严肃的来着校武场,苏照璋见此,让苏璟安自己先练一会儿,而后朝陈伯走去。 沐琉璃紧跟其后。 “怎么样?”苏照璋问道。 “与王妃猜到的一样,那个叫落梅的丫头是端王身边的人。”陈伯微皱的眉头,眉宇之间带着不满和怒气,“今日趁着送安乐姑娘出殡,往璋王府递了消息。” “果然。”沐琉璃冷哼一声。 “老奴不解,为何要放任其给端王送消息?”陈伯疑惑的问道,“如此,不是会让端王会有所防备吗?” “就是要在端王有所防备之时,再打他个措手不及才有意思。”苏照璋语气极为不屑,“七哥在朝中还有些许人脉,就算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郡王,也不影响那些人对他效忠,我到要看看,在他有所防备之时,发现自己的人脉散去,会是个什么样子。” 沐琉璃瞥了苏照璋一眼:“现在端王妃怀有身孕,皇帝最重子嗣,那些站端王的大臣肯定会利用此事,并提起端王以前的功绩,端王说不定还真会重返朝堂。” “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 随后的一段时间,如沐琉璃所料,朝中以南平将军为首,开始屡次提起端王以前的功绩,并暗提端王妃腹中胎儿是男,意图让皇帝重新启用端王。 皇帝隐隐动摇,尤其是南平将军做为端王妃的外祖,让皇帝隐隐有些忌惮。 对此,沐琉璃很是好奇,端王以前到底做过什么事情,可以让皇帝动摇,原谅端王陷害手足之事? “前几年北方暴雪之灾,冻死和饿死的很多村民,端王拿出了府中所以的银钱变卖物资捐献给灾区,让那些灾民度过了冬天,也重新建设了家园。”苏照说道,“端王此举,赢得朝野上下以及百姓连声称赞,也多了些敬仰之人,在端王的带头下,大臣们也百姓商户也纷纷捐赠,因此赢得的美名。” 沐琉璃微皱着眉头,感到不可思议,细想端王的样貌,和其气运,根本就不像是做这等善事的人。 又如此慈悲之心,肯为难民掏空家底的王爷,身上怎么可能一点祥瑞之气都没有? “这些事情,确定是端王做的?”沐琉璃疑惑的问道。 苏照璋抬眸,凝眉细思:“确实是不像,但的确是他做的…吧?” 沐琉璃挑挑眉:“殿下要不要再这件事上下手?我总觉得是端王抢了谁的功劳。” 苏照璋缓缓的点了点头:“那是三年前的事情,当时还发生了什么?” 陈伯在正好过来,听到了苏照璋和沐琉璃的讨论,思索一番,道:“三年前,除了那场暴雪之灾,三朝元老黎有元家中起了大火,家中所有人无一幸免毒葬身火海之中,火连烧了三夜,黎府所有东西都不在了,包括财物,便有人传言,是有盗贼洗劫财物之后杀人灭口,但最后查出是与黎老有仇之人的报复。” 沐琉璃看向陈伯:“这件事闹得不大吗?” “大啊,但也有人感到痛快,黎有元年轻之事是对大庆有功臣,人人爱戴的好官,但是到了晚年就变迂腐贪婪,从容子孙作恶,什么强抢民女,侵占良田,恶意殴打百姓之事,黎老一一包庇。”陈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也难怪,黎家三代单传,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还都是混蛋,黎老不得不得保他们。” “那陛下呢?不管吗?” 苏照璋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黎老是父皇的太傅,看着父皇长大,也陪着父皇走过了几十年的岁月,根本就下不了决心惩处,黎老一求情,心就软了。” “也做恶太多的算是报应。”陈伯语气中不无惋惜,“那场大火,直接烧毁了一切,黎府上下所有人,那怕是养的狗,都死在大火中,正好和北方暴雪之灾同年。” 苏照璋想了想:“黎府被烧之后,七哥便为受灾的地方捐献了,还亲自上阵。” “黎府钱多吗?”沐琉璃眼神一凝。 苏照璋和陈伯对视一眼,陈伯道:“家底丰厚,应该是不少的。” “那端王府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 怀疑端王贪污 苏照璋疑惑看着她,猜出沐琉璃心中所想,认真的回答道:“七哥之前受父皇宠爱,朝臣巴结,自己也有经营店铺,加上端王飞的嫁妆,自然也是不错的。” “那之后呢?”沐琉璃继续问道,“赈灾之后呢?” 苏照璋和陈伯对视一眼,陈伯认真的想了想,语气有点犹豫:“之后,端王的生活比之前变化……似乎也不是很大,虽然明面上说是逃出了家底,但因为此举大义,后来陛下还赏赐了好些东西给端王殿下,也就没让人起疑心。” “这种时间,陛下赏赐的也应该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吧?”沐琉璃再次提出疑问。 “老奴当时有观察端王府,那段时间,端王府府内的生活,也不能说没什么影响,但是也不大。” 苏照璋看着沐琉璃:“你该不是是怀疑七哥捐赠给灾区的物资银钱是黎府的吧?” 沐琉璃点头。 “不可能!”陈伯立马否决,“且不说,那大火与端王到底有没有关系,那捐出去的银钱并不算少数,端王该如此去黎府拿?” 苏照璋点点头。 沐琉璃轻哼一声:“如果有国师帮忙呢?” 陈伯瞳孔收缩:“我记得当时,国师闭关了好长一段时间,据我在一仙楼的朋友说,那段时间,国师身体状态很不好,连制作神剑的精力都没有,就去闭关了。” 沐琉璃点了一下头,嘴角微扬,看着苏照璋:“国师和端王合谋的几率还是有的,毕竟国师确实有法力。” 苏照璋抿了抿唇:“就算有,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能找到证据?” 确实如此。 就算是端王用黎府的财产假意救助了灾民又如何?没有证据,就算说给人听也没有人会相信。 “那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把端王真正拉下?”沐琉璃问道。 “放心。”苏照璋浅笑道,“等待时机,总有会机会的。” …… 不出所料,过了一个月之后,皇帝终于松口,解除了端王囚禁,再次拥有了上朝的资格。 在第一天上朝这天,户部侍郎等大臣们都站在端王这边,虽然言语之间明显没有向着他,但有些话和行动摆明了端王一致。 皇帝虽然没有再次提及年夜之事,神色如常,要不是端王屡次发言都被其打断或者斥责,苏照璋都要以为皇帝也和这些大臣一样忘记年夜的事情。 闹得再大,证据和事情如此摆在眼前,似乎都与朝堂无关,过了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会遗忘。 这几天的朝堂之上没有明显的风波,状似一切如常,可是裕王和苏照璋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端王收敛了身上傲气和戾气,端的就是一股温和贤雅的贤王之态,苏照璋看了很不舒服,裕王看了心情也好不到那里去。 早朝结束的街道之上,裕王和苏照璋并肩而走,各自怀揣着心事,默默不语。 终于裕王先开口打断了局面。 “这次对于七弟重返朝堂,十三你有什么想说的?”裕王问道。 苏照璋轻哼一声,微仰着头:“只能说,不得不承认,七哥在朝堂之上的人力还真是强。” “我也记得惊讶。”裕王凝眉,“七弟在朝臣之中华的口碑确实不错,但也不至于如此,若非人力所为,那就只有财力了。” 听到财力二字,苏照璋眉眼微动,想起了沐琉璃所言,越来越觉得可信,突然开口问道:“三哥,三朝元老黎有元黎相的财力和家底有多少?”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裕王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茫然,随即想了想,斟酌回答道:“当年大理寺卿关云还真有调查过此事,但最后也没有掌握证据,黎相之子贪污受贿,以及其孙子强征的田地铺子还有放贷加起来的钱财,可比肩半个国库。” 苏照璋瞪着眼睛,惊道:“那么多?!” “三年前暴雪之灾死了那么多人,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朝堂早期派去的物资,都被黎相之子贪污了。”想到当时死去的人数,裕王眼中浮现悲悯之色,摇了摇头,“朝堂对于冷寒之地的百姓想来有补助,钦天监夜观天象,推演之下,知道那年定有冬寒之灾,还会祸及京城,所以父皇下令备了比以往双倍不知更丰富的物资,可这些却被一些官员中饱私囊,生生让那些北方之民冻死饿死。” 裕王紧紧握拳,满脸悲愤之情:“要不是死的人太多,这事还不一定能闹到京城,闹到父皇眼前。” 裕王又冷哼一声:“同年黎府被大火焚烧,还真是报应不爽。” 苏照璋似有所想点点头:“那当时七哥之举,确实是大义。” 裕王突然停下脚步,不在往前奏,苏照璋状若无觉,走了几步,才疑惑的停下,回头道:“三哥?” 裕王抬眸,脸色严肃,眉宇微拧,语气尤为的认真,看着苏照璋道:“我对此事一直报有疑惑。” 苏照璋眉眼微动:“三哥也怀疑那些钱不是端王府的钱?” “也?” “我和琉璃说起此事时,她也有这个疑惑。” 两人相对而视,再次无言。 “三哥可有空来家里吃个饭?”苏照璋突然笑道。 裕王苦笑摇头:“下次吧,今天得去找我母妃。” 苏照璋嘴角抽搐一下:“容妃娘娘…最近还好吗?” “唉。”裕王依旧摇头,“就这样吧,最近在忙着给我张罗王妃之事。” “三哥也是辛苦。”苏照璋走上前,拍了拍裕王的肩膀,突然正色道,“三哥也放心,七哥他得意不了多久。” 裕王心下了然:“你做事小心点。” 苏照璋微愣,似乎没有想到裕王会怎么说:“三哥都猜到了?” “我又不傻。”裕王道,“安乐死的那段时间,你的心情一直都不好,对七弟的敌意很大,我自然时能猜到一二的。” “好了。”裕王回拍苏照璋的肩膀,“你先回去吧,好好忙着,三哥也得起找自己母妃了。” 苏照璋反应过来,拱手道:“恭送三哥。” 第二百四十章 打击端王第一步 也许是嘴贱这段时间大臣们屡次提起三年的那场雪灾,让皇帝想起了黎有元的子孙贪污受贿之事,在裕王的提议下,开始暗中让人着手调查官员贪污之事,以正朝纲。 “这个提议,三哥你应该要在私下讲,没有必要在朝堂之上。”苏照璋无奈的对裕王说道。 裕王却并不在意,甩了甩袖:“只要是调查贪污纳贿的事情,必定会牵连到大大小小的官员,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使朝堂略微动荡,无论是当面说还是背后说,总会被人知晓,与其如此,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说,如此,我若出了意外,更容易能让这些人露出马脚。” “确实有理,不过此举还是太过冒险了。” “所以才要劳烦十三弟,以后的巡防营在我府周围多多巡视,以防止有人夜中对我暗下杀手。”裕王笑着对苏照璋拱手。 苏照璋知道裕王是为了让他不过于担心才如此说,但还是认真的保证道:“三哥放心,自然会如此。” 苏照璋也趁机,暗中派人调查了朝中几位与端王暗中往来频繁的几位官员,果然发现了他们贪污的事情,并掌握了证据,一一上报到裕王手中。 且几个人中,多多少少都与三年前,黎有元之子黎明乐贪污朝廷救济北方难民之事,裕王和苏照璋联手细查,牵扯之大,因为致死的人数众多,把证据整合之后,寻了当年的一些人证,带着皇帝面前。 龙颜震怒,当时就下令把牵扯较深的几位大臣抓起来,关进天牢听候问审。 而这其中,又牵连出了端王,因为当时朝廷也有下令彻查此事,同时也调查过这几位大臣,若不是端王力保,也许他们早就获罪已经死了。 承德殿之中,端王跪在殿前,随时准备这承受皇帝的怒火,同时,心中也对裕王更加不满,要不是他执意要查官员贪污之事,也不会把此事牵扯出来,虽然明面上的罪名端王仅仅只是保了贪污的官员,但也足以让皇帝彻底对他失望。 “当年,你那些救济灾民的银钱,是不是他们贿赂你的赃款?!”皇帝额间青筋凸现,大声质问道。 “儿臣没有!”端王知道,裕王还没有掌握实际的证据,他也猜测,那些大臣也不敢乱说,便极力否认,要是招了,他只会更惨。 “没有?!没有你会无缘无故愿意保全他们?!”皇帝激动的从轮椅上站起,“逆子!真是逆子!你保哪些东西,竟然不是为了银钱,难道是为了巩固你在朝中的地位吗?好让他们为你所用?!” 端王跪在地上,以头戗地:“儿臣冤枉!儿臣当时之所以保他们,只是单纯的以为,他们不会受贿,谁知是儿臣眼瞎。” 另一边。 沐琉璃在再次用罗盘之力,潜入到了端王府中,找到了三年前的账本,粗粗看了一下,觉得大有问题。 苏照璋早就告诉过她,今日皇帝定会审问端王,因为还没有实际的端王参与此事的证据,沐琉璃认为,皇帝说不定会在端王的巧言善变说服,以为他真与此事无关,而又再次小成大过。 就没有和苏照璋商量,自己决定在端王府中找出账本。 账本是最能反映,端王府的支出与收入,竟然是三年前的事情,肯定也会有所记录,账本中一定有证据。 看到账本,验证了心中所想之后,沐琉璃把账本收了起来,直接带回去,让苏照璋给裕王。 离开端王府之时,却看到了大着肚子在院子里晒散步的端王妃,端王妃满脸忧愁,显然也是知晓这件事的。 她站在一棵桃树之下,手扶着腰,仰着头看着天空,秀丽眉眼的微微蹙起。 沐琉璃心中突然有些不忍,端王要是出事了,端王妃和其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沐琉璃脑中又想起了苏照璋和陈伯描绘的三年前那场雪灾的惨像,无数的尸体冻死在村庄荒野之上,有写仅仅只是睡着,就离开了人世。 那些没有棉衣厚被取暖过冬的普通百姓,即使是报团取暖,也是相拥着一起冻死。 天气寒冷的,几乎拾不到干净的木材,即使是备好过冬的粮食和木材,要么用光吃光,要么就被人抢去。 死去的人身体僵硬,冻得如同铁柱,活着的人没有力气,也没有法子,把他们安葬,只是丢在屋子里或者路边,好在因为天气寒冷,尸体不会轻易腐化,保持了刚死之时的样子,却因为是冻死的,面目并不安详。 在绝望寒冷之中,百姓们一直苦苦等待着朝廷救济过冬的物资,却迟迟不来,直到人冻死了大半,路上或者屋前整整齐齐的摆满着被冻死尸体,端王的救济才到。 说不清是幸运还是不行,因为最冷的地方,孩子老人身和体弱的女子和男子都已经被冻死,剩下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物资来得时候,活着的人脸上并没有庆幸和喜悦,更多的是一种麻木。 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去开心了。 沐琉璃闭上眼,眼前闪过了那些画面,如果端王真的与贪污朝廷救济的事情有关,那么他后来的所谓善举,不过是虚情假意。 做做样子给别人看而已。 如此想来,就没有什么还不忍心的人,端王罪孽如此,自己还不清的债,天道自然会算到它的子女身上。 天道仁慈,想必也不会太过。 端王似有所觉,转头看向沐琉璃的方向。沐琉璃静及时躲在一旁,避免端王妃的目光。 “谁在那里?”端王妃相信自己的感觉,警惕朝沐琉璃的方向走去。 沐琉璃向四周看去,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上,迅速的召唤出罗盘,在端王妃快要靠近之际及时离去。 “我明明感觉这里有人。”端王深皱着眉头。 “没有啊。”跟在她的侍女看了看。 端王妃又朝里面走了几步:“这里时账房附近,别不是有贼人起账房。” 联合最近发生的事情,端王妃心中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去,让管家和账房先生查查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是。”侍女应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账本 皇帝还在承德殿内对端王进行审判,端王府这边已经乱成了一团。 端王妃让管家和账房先生去看看少了什么东西,结果发现是少了账本,那正好是三年前的账本。 不是作了假的阳账本,而是真实记录的阴账本。 管家吓得脸色苍白,他是端王身边的得力助手之一,自然知道三年前端王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端王妃见管家和账房先生脸色都不好看,逼着他们说出事情的起因,管家犹豫了许久,终是敌不过端王妃的逼问,只能道出了实情。 其是管家也并不知道所有事情的起因,只知道端王曾经和一些大臣合力,贪污了朝廷分配到北方的物资。 那些物资本来足以让北方人民度过那个寒冬,却因为被贪污了,导致物资不够,又恰巧遇到了暴雪,才会死了那么多人。 端王妃听完,摇着头显然不信:“三年前那场灾难,端王倾全府之力去救济北方,怎么可能还会去贪污那些助资?” 她也是因为这件事,觉得端王人品尚佳,才会芳心暗许,并同意了端王的求娶。 管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那年暴雪太过严重死的人也太多了,陛下大怒,开始询问朝臣,那批物资的所向之处,端王殿下怕被查出来,才会又花了银钱去救资。” 想起三年前北方边境的惨象,以及死伤人数,端王妃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一软差点站不稳,幸好旁边的婢女一把扶稳。 也就是说,如果端王和那些朝臣没有贪污先前朝廷分配的物资,北方村民得到了救助,也不会死那么多人,那些守卫边境的将士,也不会无端折损。 “当时死于那场暴雪之灾的,可不只是无辜的村民,还有守卫边疆的战士啊!”端王妃也算是将门虎女,思及此,更加的悲痛万分,“他怎么能怎么做!” “王妃,您现在怀有身孕,不可太过激动,注意身子!”侍女语气担忧。 “王妃。”管家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端王妃,“现下裕王已经查到殿下与那些贪污的朝臣有关,现在账本丢失,也许就是有心想要把殿下拉下马的人所为,你快想想办法,救殿下于水火呀。” 端王妃深喘一口气,眼中尽是悲愤之情,盈盈的热泪已经从眼角流下:“救他?我如何能救他?那是我外祖父知道了他所为之事,定会逼着我与他和离!且不说我有没有能力救他,若殿下逃离罪责,又怎能对得起北方边境被冻死的村民和战士?” 端王妃捂着肚子无力摊倒下来,若不是有两个侍女扶着,此刻已经坐在地上。 “我原本还天真的以为,是璋王和裕王阴谋诡计,陷害殿下与不义,一直深信殿下不是如此的违背大义之人,却不想事实如此,还真是我太天真。”端王妃捶着胸口,哭喊道。 最后,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终是无力的晕了过去。 彼时,端王妃腹中胎儿不过五月,也才刚刚成型。 当初苏照璋把沐琉璃送来的账本,上传给皇帝的时候,一切还不算太晚。 端王依旧跪在承德殿中为自己狡辩,那些悲查出来的大臣,也不说贪污之事与端王有关。 裕王满脸阴沉,却又无可奈何,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证明端王与此事的关系,即使他再如何提出疑问都没有用。 “儿臣实在是冤枉。”端王声音沉稳,腰背挺直,自信裕王和璋王没有掌握此事的证据,“儿臣知道,自己母妃曾经做过对不起三哥的事,让三哥险些丧命,在此,我向母妃对三哥再次道歉,但即使是如此,三哥也不应该给我安上如此大的罪名。” 三言两语之间,暗指裕王没有实际证据的指证,是为了报复,同时,也让所有人以为,一向温和清高与世无争的欲望王殿下,也参与到了党争。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端王肯定有所嫌疑,但是裕王如此行为,也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裕王趁机报复端王。 裕王沉着脸,对着皇帝拱手道:“还望父皇明察,儿臣绝无此心。” “既然三哥没有,为何还要紧抓着本王不放?”端王冷笑,笑中带着得意。 两人正欲争吵之时,高公公从门外走来,脚步匆匆,看了一眼跪着的端王,谨慎的对着皇帝道:“陛下,璋王殿下来了,说是有人给他了一个账本,是端王府三年前的账本。” 端王神色一僵,抬起头,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高公公。 而后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又收回表情,却又义正言辞:“儿臣绝对与三年前贪污之事无关!十三弟送来的账本,最好是属实。” 说着,还斜睨了一眼高公公。 知道三年前之事的人,无不是他身边亲信,就算是那个有问题的账本,也被妥善保管着,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苏照璋的手里? 管家和账房绝不会背叛他,就算苏照璋有,也定是假冒着。 端王如此想着,心中不详的预感却越来越深,右眼皮一直跳,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皇帝目中惊疑不定,冷冷的俯视着端王,声音沉闷的响起:“传。” “传璋王殿下!”高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大殿中响起。 苏照璋手捧着账本而来,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账本之上,端王仅看了一眼,脊背一寒,冒出了冷汗。 “儿臣参见父皇。”苏照璋叩首行礼,而后直起身子,“今日,有人偷偷把此账本送到了儿臣马车之内,是清洗马车的小厮发现,才给了儿臣,儿臣一看,里面与三年前北方雪灾有关,便送给父皇查看。” 皇帝递给高公公一个眼神,高公公颔首,接过苏照璋书手上的账本上递给了皇帝。 皇帝放开查看,不过片刻,脸色已经大怒,他把手上的账本狠狠的朝端王扔去。 “逆子!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那账本之中有端王府的印记,详细的记录了端王府一年的开支,以及多出来的银钱,端王府的财库盈余。 一笔一笔详细无比,即使是端王后来,所谓的举全府之力支援边境,其生活开支也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第二百四十二章 薛贵人出场 而在其中有一大笔的收入,其时间正好对上了朝廷分配给北方救济物资的时间段,有一笔的支出,刚好又对上了端王用府中的银钱,救助灾民的时间段。 这个账本上明明白白详详细细的记录着,端王用来救济的那些银钱,明显是用是贪污了朝廷原本就要分配给北方物资的银两是同一笔。 账本上同时也解释,端王出的银钱比朝堂原本救助的钱对比起来少了许多。 且与端王当时报出去的,自己捐赠的银钱总数,极为不符。 也就是说,端王那次的举动和捐献,唯一的作用就是带动全大庆子民捐赠北方灾地,且这些无偿捐赠的物资和银两,有一些还冠上了端王的名义,让所有人都以为端王大义。 到此一切也算真相大白,端王的确参与了三年前那场贪污,且三年前的大义之举,只不过是拿着朝廷的钱做戏罢了。 苏照璋看完账本之后,心中也很是疑惑,他一直以为,端王用来救济的钱,正如沐琉璃所言,是和国师合力偷偷挪用了黎府的财产,但是账本上显示并非如此。 那也是沐琉璃多虑了。 端王手微微颤抖,想要拿起地上的信卡,但是心中也知晓,这个账本的确是他府中的阴本,事实摆在面前,端王无法再次辩解。 就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帝气得跺脚,脸色通红,眼神乱转,在寻找可以丢人的物件,嘴里一直骂着端王“逆子”。 “你还辩解,你还说自己是冤枉的,说自己无罪?!”皇帝索性从龙椅上下来,对着端王的肩膀猛的踹了一脚,似乎又不解气,又接连踹了几脚。 这一幕极为熟悉,让苏照璋想起上次端王被踹之时,也是在这承德殿之内,当时端王让兰熙污蔑他的事情败露,皇帝也是如此愤怒。 端王亦不躲,任由皇帝踹。 皇帝踹完之后,站在原地深深喘气,满脸通红,猛然停下来,感觉头脑发黑,一种天旋地转,脚步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幸好苏照璋眼疾手快,及时扶住。 “父皇!” “陛下!” 裕王和其余大臣,还有高公公匆忙上前。 “叫太医!叫太医!”苏照璋急忙喊道。 皇帝只觉得头晕的很,脑袋发懵只是一瞬间,并没有失去意识,他费力的指着端王,边喘气边说道:“押下去,押入天牢!” 守在殿内的禁军径直上前,把端王拉了下去,端王没有挣扎,亦没有再次说话,像是认命一般,任由禁军把他拖了下去。 太医及时前来,皇帝并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气急而已。 苏照璋看皇帝无事,又望向远去的端王,端王神色阴沉,没有像上次一样,事情败露之后的恐慌。 太过平静,平静的让苏照璋不得不怀疑,上一次端王是不是在演戏。 皇帝醒来,即刻命令裕王,把所有查到的牵连较深的大臣都抓起来关进大听候问审,并把端王所做的事情诏告于大臣,关进大牢,一生囚禁。 裕王和苏照璋对视一眼,知道皇帝还是心疼端王,手下留情了。 “陛下,端王妃如今怀有身孕……”高公公一旁小声提醒。 皇帝微微皱眉,脸上怒气未散,半响才说道:“父债子偿,那逆子做下如此罪孽,总得要付出点代价。” 随后,又沉默起来,似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又道:“端王妃生产之时,可以让他出去看看。” “是。”高公公应答。 苏照朝拿着药碗,让皇帝把剩余的药喝完。 这时,寝宫的外面传来女子的嘶喊声,声嘶力竭似乎在拼尽了全力。 “陛下!端王是冤枉的呀是冤枉的!” 是薛贵人的声音。 恍然听到端王入狱的事情,她慌不择路的从冷宫离云阁跑出来,上次还来不及问端王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被皇帝关起来,就匆匆来这边喊着冤枉。 她知道,端王与苏照璋和裕王一向有仇,在朝廷的势利也已经稳稳超过了裕王,只当是他们伺机报复端王,才会陷害端王被关进了天牢。 “陛下,你出来见见臣妾呀!” 薛贵人跪在在地上,磕着头:“端王向来敬重陛下,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会让陛下把他关进天牢啊,一定是有人陷害。” 皇帝闻言,心头怒起,忍不住了咳嗽起来,额见青筋跳动,朝着外面挥手:“让她滚!生出这等逆子还有脸来殿前叫嚣!” “父皇息怒。”苏照璋拍着皇帝的背部为他顺气。 “你。”皇帝看着苏照璋,目光冷冷,“告诉她,为什么端王会被关起来,让她滚回她的离云阁。” “是。”苏照璋放下药碗,看了一眼裕王,走了出去。 薛贵人披头散发,一身素衣,未添粉饰,身边有两个侍女和他一起跪着。 看到苏照璋出来,微仰着头,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陛下呢?” “父皇不想见你,娘娘还是请回吧。”苏照璋对薛贵人向来没有好感,也不理会她的傲慢,居高临下的说道。 “你为了对付端王,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陛下把他关进天牢了!”薛贵人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苏照璋。 “哼。”苏照璋唇角勾起,冷哼一声,“端王三年做了什么,娘娘清楚吗?” “端王三年前,大义之举,振灾北疆,让被暴雪淹没了家园的村民可以重塑家园。”薛贵人说着,更加得意的扬起了头。 “除了这个,娘娘可知道端王振灾的钱,是怎么来的。” 薛贵人一愣,瞳孔收缩,指甲泛白发抖。 苏照璋眸子一冷,心中更加不屑,薛贵妃明显也知道大王贪污之事,还加以隐瞒。 “端王振灾的钱,自然是端王府的钱。” “是吗?”苏照璋冷笑,“如果真是如此,端王何至于入狱?” 薛贵人脸色一变,瘫在在地上,一双凤眼依旧瞪着苏照璋半响:“璋王…真是好手段。” 眼中的怨毒丝毫不加以掩饰。 “娘娘这眼神,倒像是我污蔑了端王,或者是我逼着他怎么做的。”苏照璋语气鄙夷,“娘娘还是请回吧,父皇如今正在气头之上,见了娘娘,只会更加厌恶。” 第二百四十三章 端王养私兵? 留下了这一句话说,苏照璋转身回到殿内。 薛贵人在原地愣怔一会儿,也不敢在叫唤,呆了半响,也起身离去。 “小主。”姑姑眉宇微皱,语气担忧,“现在改怎么办?” “能怎么办?”薛贵人瞪了姑姑一眼,“只能静观其变了,只是被关进天牢,又不是赐死,总有一天端王能出来的。” “可是,被关进天牢的人就没有人能够出来呀。”姑姑小心翼翼的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薛贵人目视前方,一脸严肃,缓缓的摇了摇头。 “今日一切,都是拜璋王所赐,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再狠狠心,直接把他毒死!”薛贵妃狠狠握拳,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不是那沐琉璃,他早就应该死了,还有安乐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她太过犹豫,又怎会走到今日的局面?” 姑姑慌张的望向四周,见没有人关注这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娘娘慎言,皇宫之内人多嘴杂,要是被人听到,可就不好了!” 薛贵人四周冷冷一瞥,不屑的轻哼一声,不在说话,往冷宫方向走去。 璋王府内。 已经用过晚膳,一家三口相对而坐,苏璟安听闻端王之事,很是好奇询问了一下。 苏照璋粗粗和苏璟安讲了一遍。 苏璟安听完苏照璋的复述,微微皱着眉头:“七哥罪有应得,但是七婶婶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他会一出生就没有爹爹吗?” 沐琉璃知道苏璟安是想到了自己,摸着他的脑袋:“他还有娘亲,也还有外祖父外祖母,不会是一个人,也不可能因为他,而赦免端王的罪孽,这样的话,对那些死去的人并不公平。” 苏瑾安似有所悟的点点头,又抬头问道:“那以后等小弟弟出生了,我们可以去看他吗?”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端王府璋王府早已经撕破脸皮,没有来往了,要去端王府看出生的小世子,恐怕没有这个机会。 苏璟安见两人都不答,有些急了:“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呢。”苏照璋解释道。 “出生以后呢?” “当然可以。”苏照璋笑着答道。 沐琉璃看了苏照璋一眼,也点了点头。 苏璟安终于安心,时间不早了,三人又聊了一会儿,苏璟安才回房睡觉。 屋中只剩下沐琉璃苏照璋二人。 苏照璋又细细的和沐琉璃说了一遍,特意强调了端王被带走时,神色并没有惊慌,只是脸色略微阴沉。 “这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但是我总觉得端王太过安静了一些,神情也不对劲。”苏照璋皱着眉头,“就好像在关进天牢,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沐琉璃陷入思索之中:“那个账本我抽空细看过,端王府的生活并不算奢侈,各项支出也在情理之中,也没有出现铺张浪费,就连迎娶当王妃之时,也没有多大的开支,端王贪的钱和他最后出的钱也并不一致,明显是少了许多,也不见存在财库中,那这笔银钱花在了哪里?” 苏照璋拧眉。 “还有,我还是怀疑,端王和国师有合力,挪用了黎府的钱。”沐琉璃沉声道,“陈伯说,黎府财产相当于半个国库,那这半个国库的钱怎么也不可以消失在一场大火中,如此多钱财消失,京城肯定会出现一定的经济震荡,不可能如此平静。” 苏照璋抬眸:“会不会是国是用手段把这笔钱以到了国库之中?” “怎么说?” “三年前到现在,国库充盈似乎未见损耗,但是三年之前,大庆还没有如今的盛世,父皇为了改革百姓的生活,力排众议,免了三年的税务,并大力建设粮仓和水坝,并开通了连接南北的运河,皇宫之内,后宫嫔妃和父皇都不得不节省开支,国库就算不处于亏损的状态,也绝对没有盈余,可近年来,国库似乎充盈了不少。” 沐琉璃定定的看了苏照璋一会儿,感叹道:“还真是一位好陛下。” 听到沐琉璃夸奖皇帝,苏照璋笑着点点头:“父皇心怀天下,忧子忧民,确实担得起千古明君的称号。” 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世间真的有法力,可以凭空运走一些东西吗?” “有是有,但是很难,且不好操作。” 苏照璋眼睛发亮,沐琉璃嫌弃的看着他:“你别想,我是不会特地施法给你看的。” 苏照璋状作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我总觉得端王如此贪污,不可能仅仅贪污了这一次。”沐琉璃再次正色道,“当时要不是事情急,我都想多翻一下他以前的账本,我很好奇,端王那没有吐出来的银钱会去了哪里?既没有补贴家用,也没有拿来贿赂朝臣……那笔钱数量不少。” 苏照璋跟着回想账本内容:“确实如此。” 想起那笔钱的数量,又呢喃道:“这笔钱都够养活一批私兵了。”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打了个颤,想到了什么,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和犹疑。 沐琉璃睁大眼睛:“有没有可能?” 苏照璋郑重点头:“有,端王曾经也曾上个战场,管理过巡防营,有一段时间还接手过禁军。” 两个人,都没有把话说出来,但心中都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明天我派人去查查。”苏照璋说道,“希望不是像我们想的那样。” 端王最好没有把钱用到屯养私兵上,这和预谋造返没什么区别。 苏照璋再次想起端王被带走时,波澜不惊的面孔,心中的怀疑又更盛了几分。 “今晚是别想睡了。” 陈伯这时敲门:“王爷,王妃。” “进来。” 陈伯推门而近,脸色难看,眉头进锁:“端王妃身边的侍女来找王妃,说是王妃今日受惊,胎儿不稳,找了太医还是不舒服,执意要找王妃去看。” 沐琉璃眉头一挑:“找我?” “是,老奴见那侍女的样子,并不像是撒谎,现在还跪在府外,等着的王妃答应。” 第二百四十四章 端王妃出言 “去看看。”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端王妃怀有身孕,因此动了胎气导致不稳也并不是不可能。 沐琉璃苏照璋跟着趁陈伯来到了门口。 果然,一身体娇小的侍女,跪在府门前,身体瑟瑟发抖,正流着眼泪,见到沐琉璃出来,随意抹了一把眼泪,跪着向前走了几步,边磕头边哭道:“请璋王妃不计前嫌,前往端王府,看看我们家姑娘,姑娘听闻了端王之事,一时气急而致昏迷,导致胎儿不稳,现在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中,不肯奴婢们去找太医,执意要来找您。” 唤端王飞为姑娘,应该端王妃陪嫁侍女。 “找我做甚?”沐琉璃疑惑的问道。 “奴婢也不知,求璋王妃前去看看吧。”侍女抽抽噎噎的道,“我们姑娘很重视胎儿,要不是王爷出了这件事,也不会如此,还望璋王妃可以施与援手,保我家姑娘的胎儿。” 沐琉璃看了看苏照璋,苏照璋严肃点头:“去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好。” 陈伯备好了马车,新月也拿来了沐琉璃的药箱,苏照璋喝沐琉璃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外衣,让那侍女也上了马车,一起往端王府走去。 “端王今日才出事,判决也是今日才下,理应说消息应该没有那么快传到端王府,你家王妃是怎么知道的?”沐琉璃皱眉,皇帝也有下令此事,因端王妃有孕,暂时不通知端王府那一边。 侍女已经收起了眼泪,只是声音中还隐隐带着哭腔:“府里丢失了一个账本,王妃询问之余,管家和账房先生都把三年前端王所做之事一一禀报了王妃,王妃知晓之后无比悲痛,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便让人去皇宫打的,便得知了王爷被陛下关进天牢的事情,然后就一蹶不振,呆怔了片刻,吵着闹着要见您。” 侍女看了一眼苏照璋:“和璋王爷,请王爷,王妃放心,王妃绝无伤害之意,只是想见一见而已。” 到了端王府中,三轮下了马车,没有再多言,直接跟着侍女来到了端王妃的院子里。 端王妃卧躺在床上,嘴唇泛发,双目无神看着空中某处。 “王妃,璋王妃和璋王来了。”侍女轻声道,声音很是小心。 端王妃的眼神转落在沐琉璃和苏照璋身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稍微悲凉的笑意:“你们来了。” 沐琉璃放下药箱,直步上前,摸上端王妃的脉搏,脉象虚弱,有脱虚之相,应该是胎气太过,但是胎相还算平稳。 “并无大碍。”沐琉璃道。 “我知道。”端王妃声音也透出一种虚弱之感,“我能感受我的孩子很好。” “那王妃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端王妃动了动身子,端坐好,正色道:“我知道了王爷所做的事情,我的预感告诉我,这件事情,璋王殿下主导的吧。” 苏照璋没有否认:“父皇让三哥审理,我只是收集了证据程序给三哥。” “那能否告诉我,账本是谁给你的吗?”端王妃眼神凌厉,质问道。 苏照璋抿了抿唇,笑而不答。 端王妃眯了眯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再询问。 她摸了摸肚子:“王爷做了如此错事,我也不好替他辩解什么,只希望他所造成的罪孽不会降临在我儿身上,可是如今我偏偏在此时怀孕,想来这孩子也并非是恩赐,而是对王爷的惩罚吧。” 端王嘴角含笑,温柔又无奈:“我知道,我更不应该用这个孩子作为筹码,要求陛下赦免端王。” 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端王妃抬眸,看着沐琉璃:“这个想法也仅仅是在脑中一闪而过而已,想起北方边疆被冻死的村民和战士,我也深知,王爷此为不可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导致数万人被冻死,要是后半生能衣食无忧,儿女双全,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沐琉璃讶然,压根没有想到端王妃会怎么说,她原本以为,端王妃叫他们来,是为了以肚子中的孩子让苏照璋和她产生同情,而后帮端王减轻罪行,或者,仅仅只是气不过,想要找机会骂骂他们,并设计陷害腹中胎儿滑落,并算在她们头上。 可如今端王妃的一言一语,更像是为端王的所作所为表达歉意和愧疚。 “七嫂叫我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苏照璋不由得对端王妃肃然起敬。 端王妃闭上了眼神,似乎再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在问最后一遍,三年前,王爷他真的是贪污朝廷先送过去的物资,还是你们使计陷害?”端王妃睁开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七嫂还是不信,也可以看看那个账本。”苏照璋道,“我与七哥向来有仇,但也不至于用如此手段,打压他。” 端王妃睫毛微颤:“我知道了。” 屋中安静了一会儿,正当沐琉璃和苏照璋准备告辞之时,端王妃再次开口:“王爷在十里外养了私兵,用的钱是这些年积攒的,还有一些大臣供奉的,璋王殿下可以去查查,那些兵力,足以乱动京城,而记录养兵的账本,相必你也有手段查到,我就不说了。” 沐琉璃惊讶的瞪着双目:“为何药告诉我们这些?” 端王妃苦笑一声:“我因三年前愿意倾尽家财而去救助难民,而仰慕与他,执意嫁给他,也是深信如此大义之人肯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如此知道三年的真相,心中虽然不舍,但也觉得他虚伪至极的可怕,可以不顾北疆村民和战士的死活,而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吞下那些物资,如此这人要是成为了帝王,只会祸乱天下,导致民不聊生。” 端王妃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宁愿告诉你们王爷所做之事,也算时不顾及夫妻之情了。” 端王妃认真的看着苏照璋:“但也因为顾及夫妻情分,我不会告诉你太多,剩余的还望殿下你自己去查吧。” “沉香,送客。” 第二百四十五章 疑点和担忧 “沉香,送客。” 端王妃似乎担心苏照璋多问,直接一声令下,那名带他们来的侍女,犹豫的看着端王妃,明显是还想要让沐琉璃多留一会儿。 “送客。”端王妃再次下令。 沉香无奈,只螚对着沐琉璃和苏照璋欠了欠声:“璋王殿下,王妃,这边请,奴婢送你们出去。” 沐琉璃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的看着端王妃一会儿,道:“端王贪污再加上囤养私兵意图谋反之罪,轻则为剥夺皇碟子,贬为庶民,重则死,不管是七嫂的外祖南平将军,还是七嫂你都难逃罪责,更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我知道。”端王妃秀眉紧蹙,闭了一下眼,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七嫂又待如何?”沐琉璃继续问道。 端王妃睁开眼睛看着她:“璋王妃有什么想法?” 苏照璋看了沐琉璃一眼,回答道:“和离,在所以罪责查清降下之前,七嫂只要跟七哥和离,就不会受到牵连,肚子的孩子只要在七嫂娘家降生,不性苏,而是随七嫂姓李,就不是逆王端王之子。” 沉香紧张的看着端王妃,希望她能点头,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 端王妃静默许久,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还是那句:“我知道。” 哪怕是为了孩子,她也应该和端王和离,端王做出贪污这样的事情,她的娘家和外祖父家都会支持与端王和离的决定,想来,世人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端王妃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还是端王的,在这种时候弃他而去,对于端王来说,是一种残忍。 她把其养私兵的事情告诉苏照璋已经算是背弃他一回了。 如果在这种话时候和离,她舍不得,也…做不到。 “你们走吧。”端王妃语气很轻,“我的事情,已经不用你们操心了,孩子我会想办法保护他的。” 沐琉璃淡漠的神情中,出现了动容之色:“无论如何,尽量为孩子着想,七嫂,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谢谢。”端王妃笑了笑。 从端王府出来后,苏照璋和沐琉璃一路上相对无言。 沐琉璃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仿佛有很重的心事。 苏照璋手指抚上她的眉,食指和中指用力,尽量把沐琉璃的眉毛舒畅开。 “在想什么?”他问。 沐琉璃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端王妃会如此而已,她今日给我的印象和年会之夜给我的印象大为不同。” “端王妃小时候养在南平将军府,南平将军为人清正廉洁,有忠肝义胆,南平将军对着这个唯一的外孙女极其宠爱,认真教导武艺之,养出来的端王妃,品行自然不会太差。”苏照璋道,“当年,端王大义之举,让端王妃极其娘家,和南平将军都大为赞赏,因此才同意把待字闺中的端王妃嫁给端王。” “结果现在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沐琉璃嘴角微扬,露出嘲讽的笑意。 “嗯,如果端王没有做那件事,想不端王妃也不会注意到他。” “如今注意到了,并相处久了,已经情根深重,难以自拔。”沐琉璃再次接,“七嫂应该也是很心痛的,深爱的枕边人不但不是品性高洁之人,还是个恶劣之人,并且欺瞒自己多年,也不知道,这一次,她会不会和端王和离,哪怕是为了孩子。” 苏照璋深吸一口气:“希望七嫂能听进我们的话。” 马车再次沉默,安静下来,只要车轮行驶的声音。 夜色已深,夜风微凉。 等两人到了璋王府,看见陈伯站在门口,一直遥望着马车的方向。 “王爷,你们总算回来了。”陈伯向前,语气目光中不无担忧,他怕这是端王设置的一个局,苏照璋和沐琉璃去看,会有危险,要是他们两人在不回来,陈伯都想去直接带人去端王府找人。 “放心,没事。”苏照璋看出趁你的担忧,安慰道。 沐琉璃也从马车上下来了,三人一起去了书房。 “陈伯,你能不能查到端王养私兵的证据?”到了书房,苏照璋直接开口问道。 陈伯有些不明所以,犹豫了一会儿:“养私兵这么大的事情,总会流下蛛丝马迹,要查还是能查到的,但要是端王隐藏的够深,便需要一些时日。” “尽快吧。” 陈伯疑惑的应了一声“是”,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王爷,到底怎么了?” 苏照璋把端王妃说得,端王用贪污的钱养私兵的事情,和陈伯复述了一遍,陈伯听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照璋。 “这…端王胆子也太大了。” “所以才需要知道端王到底养了多少兵马,这些兵马加起来,对京城会造成多少影响。”苏照璋想的越深,眉头皱得就更深,“端王被带去天牢时的神色,很是平静,就像是被关进去还会再次出来一样,父皇就算在怎么下了不了手,也不可能轻易的把他放出来,现在想来,也许到了时机,有人会把他救出来还说不定。” 苏照璋沉了一口气:“也许这种自信,就是来自于他掌握的兵力。” 沐琉璃也跟着皱眉起来,点了点头:“养兵并不在一日,端王养的兵马,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定是养了有些时日,而这些时日见,都没有人让人发觉吗?” 一时之间,书房安静下来。 陈伯更加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严肃一张脸:“属下这就去查。”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唉。”沐琉璃一把叫住了他,“现在深更半夜的,陈伯你还是明日再去查,现在去休息吧。” 窗外的夜色深重,沐琉璃也是此刻才真正意识到,时晨不早了。 陈伯微微皱眉:“那王爷王妃也早点休息。” 如此重的心事压在心上,今夜注定无法安眠。 第二日,苏照璋比以往更加早的起来,梳洗了一番,便去吩咐安排人手,去调查端王养兵的事情。 看上去很是忧急,担心端王在天牢里,也有办法调换这些兵力,扰乱京城。 第二百四十六章 端王的判决 端王贪污受贿的事情,很快就已经传遍了京城,在此事上,皇帝没有一点顾及皇家颜面,直接让裕王把端王做的所有事情公布于天下。 而皇帝做为父亲,为了给全大庆百姓一个交代,主动穿脱上了龙袍,换上了一身洁净的素衣,对着北方难民死去的方向,带着群臣和其余皇子三叩首,并让原本拘禁在一仙楼自闭的国师,主持了一场了法事,用来超度无辜死去的难民。 一时之间,天下人再次对自己拥有一名贤德的明君而感到无比的自豪和骄傲,同时,对于端王的做为,也感到唏嘘。 而对于三年前那场雪灾的惨像记忆深刻之人,得知以端王为首的大臣贪污了朝廷最先颁发的救济物资,更是气愤不已,同时,对于端王后来用这些贪污的钱假惺惺的赈灾,更觉其虚伪。 皇帝下令,因为端王后面用这笔钱再次救济了难民,可以免其死罪,贬微庶民,而端王永远幽禁与天牢之中,念在南平将军的份上,端王妃与端王和离,其腹中之子改为李姓。 这些消息都是苏照璋从宫里回来之后告诉她。 “端王妃与端王和离这件事,是你和父皇说得吧?”沐琉璃当时正在捣药,看着苏照璋问道。 “是。”苏照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南平将军最是疼爱自己这个外孙女,肯定不希望其被端王连累,所以我就给父皇支了一个招,让他直接下旨,让端王和端王妃合离,合理之后,端王所做之事便与端王妃无关,那些嘴碎好事之人,也不会乱说端王妃抛弃端王,引来不必要的骂名,同时,南平将军也会更加感激父皇。” 沐琉璃点点头:“的确如此,这样也好,帮端王妃做了最为正确的选择。也算是不会让她太过纠结了。” “也不知道七嫂会不会不开心。”苏照璋叹了一口气,“当时见七嫂的样子,她似乎并不是很想和七哥和离。” “也是痴情人。”沐琉璃感概道,“父皇也算是下了狠心,端王贪污受贿之事也已经传遍了京城,最多半个月,一定会传到北疆之地,到时候那里的百姓听闻了此事,又不知道该作何感想?遥想三年前端王救济之时,百姓们还不胜感激,如今听到端王就是导致自己亲人死伤的罪人之一,也不知道会如何?” 沐琉璃停下捣药的动作:“端王失了民心,如此一来,就真的与皇位无缘了,多年的筹谋,也算是在这一次毁于一旦。” 两人正在闲聊之时,陈伯再次推门而进,一脸愁苦之情。 这次也没有等苏照璋和沐琉璃问,陈伯直接开口道:“端王妃跪在宫门口,不顾南平将军的阻扰,执意要去天牢见端王。” 苏照璋和沐琉璃对视一眼,似乎都猜到了端王妃会有如此举动。 “父皇不肯吗?” “陛下还在气头上,自然不太想理会,应该也是没有想到端王妃会那么着急要见端王。” “南平将军去了的话,父皇应该会同意。”苏照璋说道。 “可问题是南平将军和李相一家都不愿意让端王妃在于端王有何牵扯,正在全力阻止。” 沐琉璃微微皱眉:“有什么好阻止的,见一面也不会如何。” 不过这个时候确实与端王少有牵扯较好。 陈伯急的跺脚:“王爷王妃就不担心,端王妃会和端王乱说吗?要不是端王妃把王爷知道他养兵的事情告诉端王,端王早行动了怎么办?” “不会的。”沐琉璃边收好捣药的器具,边说道,“端王已经转移了牢房,就算是送饭的仆人也是特意指定的,只要他在牢房之内,就没有办法再和人接触,他无法让人先调遣私兵。” 苏照璋在一旁附和道:“是的,陈伯放心吧,我昨天加强了皇宫的布防,也把怀疑的事告诉了禁军统领陈少杰,陈大人也加强了对皇宫的巡视,并加派了人手,保护在父皇身边,就算端王真有能力调动私兵攻击皇城,也无大碍。” “那端王妃呢?”陈伯再次发问,“要是端王妃愿意帮端王传递消息呢?” 沐琉璃和苏照璋皆想起,那日夜里端王妃对于端王的态度,摇了摇头,正欲回答,又想到,如果那也时端王妃刻意为之,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呢? “不会,七嫂不会这么做。”未等沐琉璃说话,苏照璋坚定的说道,“七嫂说在七哥在京城十里之外养了私兵,仔细调查回来的成果,证明她并没有乱说,这一点也足以证明,端王妃不会那么做,你放心吧。” 陈伯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不在开口寻觅。 但心中还是难免担心,告退之后,自己派人去天牢注意端王夫妇交流了什么。 天牢之内。 端王妃拖着肚子,在南平将军的陪护下,往端王的牢房走去。 天牢阴暗,环境还算干净,尤其是特地关押皇族的天牢,与普通牢房差别很大。 端王只是头发凌乱,穿着的囚牢衣衫还算整洁,可见狱卒并没有为难。 他做在牢房角落之类,隐藏在阴暗之中,看不清其神情。 看见端王妃的身影,立马从角落里站起,向她走来。 “你怎么能来这?难不成父皇也把你关进来了吗?” “哼。”南平将军在一旁冷哼一声,“老夫的孙女,怎么可能会和端王殿下沦落一个下场?” 端王看了一眼将军,抿唇不语,把目光放在端王妃身上:“你如今怀着身孕,怎么可以来到这种地方?” “自然是放心不下殿下,所以才来看看。”端王妃眼中进是苦涩之情,她拿着端王的手,放在自己凸起的小腹上,“带着孩子来见见王爷,顺便……” 端王妃没有往下说,转头对着南平将军:“外公,你在外面等我可好?我有些话想要和王爷独自说。” 南平将军再次不屑轻哼,眼神狠狠的瞪着端王,想说什么,又接触到端王妃的眼神,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而后甩袖,转身离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端王端王妃相见 南平将军消失在拐角处,端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或者端王妃的手:“可有人为难你?” 端王妃摇了摇头:“不曾有,前几日,妾身听闻王爷之事时,动了胎气,还是璋王妃前来看了,好在孩子没事。” 端王神情一僵,眉毛不满的皱在一起:“怎么去找沐琉璃?其余的大夫不想来我端王府吗?” “自然不是。”端王妃抿唇弯了完嘴角,“是臣妾执意要叫璋王妃来的。” “为何?” 端王妃微垂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算了,现下这个也不重要。”端王突然正色起来,这牢房四周,只有他和端王妃两人,巡视的狱卒都被南平将军找了个借口支开了。 “王妃,帮我一个忙,书房书柜底下有一个暗格,把它推开,里面有一个木牌,拿着它去十里外的野营之中,给那边的林将领,他自然会明白什么意思,到时候,你我就可东山再起。” 端王妃闻言,抬头看着段王,表情无比复杂,带着失望的眼神,似乎是在叹息。 “王爷,你早就想好了是吗?失败之后,就起兵谋反,篡夺王位?” 端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随即又平静起来,温厚的手掌捧着端王妃的脸,语气中带着委屈和祈求:“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是父皇他们逼我的!” 话音到最后竟然忍不住高昂起来,端王也意识到声音太大,又闭上了嘴。 “若王爷你没有贪污那些救资,也不会如此。”端王妃苦笑一声,握着放在她脸颊两边的手,把她轻轻地摘了下来,后退一步,“事到如今,王爷你还要自欺欺人,觉得是陛下他们逼你的吗?” 端王一愣,随即才想起,端王妃之所以愿意嫁给他,就是因为他三年前救济难民的义举,如今端王妃得知真相,又怎么可能继续待它一如从前呢? 端王沉了脸,脑中飞速运转着,定定的看着端王妃,半响过后,语气幽幽的道:“难道就连王妃也不相信我了吗?这些罪名明明是苏照璋和裕王强加在我身上的,目的便是为了报复我之前对他们的所作所为。” 两人遥遥对视,端王紧张的攥紧了拳头,只见端王妃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看向他时,一直带着暖暖的笑意逐渐冷却,眼中的悲切和失望更加浓重起来。 端王莫名心慌,下意识的朝端王妃伸出了手,想要触碰她。 端王妃再次后退一步,躲开了端王的手。 “我这一次来,本来是想带着孩子,一起劝王爷,不要再执着下去,就此收手的,可还未开口,就见王爷如此模样,便知王爷定会执迷不悟,不听妾身所言。”端王妃摸着自己的肚子,“哪怕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王爷可愿意向陛下表明一切,就当是自首了。” 端王妃像是哄着婴儿一样,轻拍着自己的小腹:“就说,那些精锐,是您想要向陛下献上的礼物,是为了加强我大庆兵力,才如此冒犯作为,陛下仁慈,心中对王爷也还念及情谊,并不会多怪罪于王爷,也许还会减轻对王爷的惩罚,王爷你可以愿意吗?” 端碗的手在虚空中慢慢握拳:“你既然知晓,就应该知道,我为了得到那个九五至尊之位,费多少精力,又筹谋了多少年的时间,先下这些兵力是我所上唯一的筹码,你竟然要让我把它交给父皇?” 端王妃看着端王,嘴唇颤抖:“王爷莫不是还真天真的以为,那些兵力真的可以攻进皇城,把陛下拉下马吗?” “且不说这京城之中的禁军和巡防营有多少兵力,单单是外公手里的兵,也是上阵杀敌过的,哪一个不是能打能扛的精锐?彼时大庆国内内乱,夜秦、西蜀,以及一些边疆小国,定会趁机来范,到时候战争四起,民不聊生,受苦的可不止是百姓,我大庆百年基业,也会毁于一旦的。” “难道王爷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吗?!” 端王妃越说越是激动,声音逐渐大起来,说道最后,变成了嘶喊,回音在天牢里回荡着。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连续不断的流了满面。 端王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至极,有震惊,有失望,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端王妃这个样子,也从来不知道端王妃能有这个样子。 她不过是一个爱慕自己,甚至为了自己,可以做一切的痴情女子而已。 这个印象一直存在在端王脑中。 他喜爱眼前的女子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女子对他的爱,还有她背后的实力,可以带给自己的权利和后盾,以及,端王妃李氏,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也很有实力的女子。 他不小心,她会背叛自己。 “没有。”端王妃的声音逐渐消失在牢房里,端王沉厚的声音想起,“机会仅此一次,如果我连试一试都不敢,那我又怎么有资格登上那个高位?” 端王的冷静的可怕,看向端王妃的眼神之中,暗藏的汹涌波涛:“我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就必须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而且我大庆兵力充足,又怎么可能畏惧边疆小国?我就问一句,王妃,你可愿意帮我?东山再起并坐稳天下?” 他再次朝端王妃伸出手。 就是如此的自信,自信自己能赢。 端王飞咬着牙,身体微微发颤,眼前的景象已经被泪水模糊,她已经看不清端王此刻的样子了。 “妾身不会支持王爷这么做,而且一切都已经晚了,璋王殿下前几天就开始调查王爷屯样私兵的事情,王爷贪污受贿之事,京城中人也已经人尽皆知,王爷已经失去了民心,永远与那九五之尊之位无缘了。” “不可能!”端王的脸色终于大变,“苏照璋如何会知道,父皇又怎么可能让如此之事诏告于天下?他不会最注重皇家颜面吗?” 端王妃眉宇紧进的拧在一起,握住肚子靠着墙慢慢的蹲下,她不断的深喘着去:“是我告诉璋王的,王爷,我背叛你了,但是不后悔。” 第二百四十八章 端王私兵被毁 端王愣怔了一会儿,双手扒着牢门,大声质问道:“为什么?!” 他仿佛看不见端王妃此时痛苦的蹲在地上,想要护着她们的孩子。 “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做?!” 端王妃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在一起,很时费力的回答道:“因为我是大庆的子民,因为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因为……我不想看到,我孩子的父亲是…是这种自私自利又可怕的人,我更不想让您犯下的罪孽太重,而至于影响我们的孩子。” 端王咬着牙不再说话。 看着端王妃极力忍痛的样子,又大声朝门口大喊道:“快来人!快来人,南平将军!!!” 南平将军应声而来,正要借口训斥一下端王,看到蹲在地上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端王妃,脸色一变。 “我的儿。”南平将军吓得胡子都要竖起,忙赶到端王妃身边,把她抱了起来,也不管端王,直径向外走去。 端王王跟着南平将军的步伐,在牢房中向着外面的方向移动着,直到无法再继续往外走,才停下脚步,脸上终于浮现了担忧之色,直到看到南平将军抱着端王妃消失在转角处,还不是甘心的看着。 好在端王妃的身体底子好,只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才会导致动了胎气,只要好好休养便可以恢复。 皇帝知晓了此事,大发雷霆,在殿中大声斥责端王,谩骂他为何会让一个孕妇动了如此大的胎气。 端王妃昏迷了几个时辰,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手写了一封和离书,让人送往牢里。 端王此刻才知道,皇帝下旨,不仅让他永远囚禁于天牢之内,还让端王妃与自己和离。 据牢里的狱卒说道,当端王收到和离书知晓和离消息之时,整个人无力瘫坐的地上,而后,又突然愤起,发疯似的撕了那份和离书,状似疯癫。 而这些消息是陈伯次日特地来禀报苏照璋和沐琉璃的,沐琉璃满脸惊讶的问道:“那牢房里的狱卒,还有陈伯的朋友?” “是,就算王妃和王爷不太担心,老奴心里还是放心不过,便叫人帮我注意端王喝端王妃,但是因为当时南平将军在,还支走了所有的狱卒,端王夫妇的谈话内容,老奴就不知晓了。” “无妨,这已经够了。”苏照璋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可以经找到了端王养私兵的证据?”沐琉璃微微拧眉,“经此一事,端王养的兵,说不定会有行动。” “我知道。”苏照璋深吸一口气,并缓缓吐出,“只是这件事牵扯较多,实在是不好查,还需要费些时日。” “不可以直接告诉父皇吗?让他有所准备?” “不能,万一端王没有行动了,定会有人抓住此事说我有意污蔑端王,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人会为端王翻案,歪曲事实,又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沐琉璃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我在想,端王会不会和端王妃说了什么,才会让端王妃如此激动,而说的内容就有可能有关于这次端王私兵的事情?” 苏照璋看向沐琉璃。 “也许可以在这试试,从端王妃这里找突破口。”沐琉璃道,“但问题是,现下多王妃的身子,也许还真不易回忆此事,也有可能会拒绝。” “唉,没事,我们自己查。”苏照璋语气无奈,“这种时候还是尽量不要麻烦七嫂了。” 可是这件事过了没有几天,端王妃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决定,她依着端王所言找到了那块可以号令士兵的令牌,刚从南平将军一起,呈现给了皇帝,并把端王养私兵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皇帝。 而她这些事,就是为了请求皇帝可以饶端王一死。 知道这件事情的皇帝心里愤怒至极,气的满脸通红,额上青筋不断的跳动着,深喘着气,又不敢当着端王妃的面发泄出来,就怕惊扰了她腹中的胎儿。 憋屈之极,却又无可奈何。 “端王犯下如此之错,这怎么可能饶他一死?”皇帝站在高台之上,带着天子之怒的威压从上而下,包围着跪在殿前的南平将军,和李相一家。 南平将军和李相已经冷汗练练,不敢抬头与皇帝对视。 端王妃依着皇帝的令,原本是坐在一旁凳子上的,此刻听到皇帝所言,又重新跪下。 这一跪,让殿前的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端王妃一个不是,胎儿就此滑落。 “臣女自知,端王罪孽不可饶恕,若陛下执意要王爷以死谢罪,还请陛下可以允许,待臣女腹中之子生下来之后,让王爷看一眼。”端王妃越说,声音越是发虚。 说完,对着皇帝拱手俯首,以此代替磕头。 皇帝眯了眯:“你腹中之子已姓李不姓苏。” “即使如此,他也是端王之子,还请陛下准允。” 皇帝不言,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李相在一旁听的脸色发白:“陛下,犬女怀有身孕,脑子不太清醒,还未还望陛下恕犬女出言不逊之罪。” 皇帝轻哼一声,甩袖坐在龙椅之上,见端王妃此刻还不松口,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朕准许,你先起来。” “深谢陛下荣恩。”端王妃深深作揖,而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重新坐在了一旁,特地为她准备的凳子上。 皇帝看了一眼地下还跪着的南平将军和李相,挥了挥手:“你们也都起来吧。” 李相和南平将军谢恩,而后站起。 “你竟然有如此心意,就应该好好养胎,万不可像前几次那样动气。”皇帝对端王妃道。 “臣女遵旨,定好好养胎。” 如此,端王一事算是正式结束。 苏照璋和沐琉璃都松了一口气。 皇帝直接命苏照璋审查此事,因为有之前的准备,苏照璋很快就收缴了端王的一些士兵,但有因为有有一小部分对端王忠心耿耿,意图反抗,苏照璋费了气力,算是打了一小仗。 历时一三个月,才把端王的这些私兵,完全收编在大庆军队之中。 苏照璋很是头疼的对沐琉璃抱怨道:“端王还真是厉害,养了如此多的散兵。” 第二百四十九章 判决 也许是因为端王妃的请求感动了皇帝,端王问斩的日子,是在秋后,限定的日期正好孩子满月。 端王贪污受贿,屯样私兵意图谋反的的事情传遍了京城,同样,皇帝大义灭亲,并且以身作则为端王所做之事再次为北疆雪灾受难之人,作法事超度的事情更是被人载道。 苏照璋收编完端王的兵马之后,并没有就此姑息,而是接连调查了兵马的来路,结果发现其中薛贵人的母家亦牵扯其中,其父即朝中的正三品大臣武职外官的薛正义曾多次在暗中帮端王招兵买马,并且收买朝臣。 苏照璋如实上报,皇帝再次发怒,下令查抄薛氏一族,更加发现了薛正义结合端王背着朝廷做的所有的污糟事。 贪污受贿还算是小的,事情又要败露的苗头之际,竟然还敢让人出来顶罪,并且薛大人利用职权在军中安查的多数都是自己家的人手,甚至在武试之时,以喜好判决胜负。 还会让人去诱拐貌美民女,拱自己享乐之后,再把其毒哑,变卖到边疆之境的妓院里。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偏偏手段高明,要么轻易发现不得,要么及时找到了替死鬼。 所有事情查清,皇帝大怒,冷哼一下,直接下令把薛大人五马分尸,女眷变卖边疆为奴,参与此事牵连甚深的男人被木棍活活打死,小孩进入了掖幽庭为奴。 没有人求情,更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薛”字。 或者还是顾及多年的夫妻情分,这些处罚都没有牵连到了冷宫的薛贵人,薛家判决的如此重,仿佛就和薛贵人无关。 薛贵人自知如果自己自不量力给薛氏求情,只怕更会适得其反,只能闭嘴,极力忍耐,又为了博取帝王同情,或者是自己族人受难悲切,整日头戴白花,一身素衣。 就以这样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样子到了薛大人行刑的日子,原本以为皇帝在怎么绝情也会让其父女相见一面,可是并没有,直到薛大人的死讯被传入宫中,薛贵人才知道自己父亲已死,而且她是最后一个知晓。 一刹那之间,薛贵人这几天隐忍不发的情绪瞬间崩溃,在冷宫中大喊大叫,吵着闹着要为薛大人收尸,可是皇帝就像是预料到薛贵人会这样一样,特意下令让一些身强力壮的公公守在冷宫门口,严格看管薛贵人,不能让她逃出去。 并且让人告诉她,薛氏一族的尸体都随意葬入乱葬岗,无碑无牌无灵位,就像是那些被薛大人害死的无辜之人一样,并且警告薛贵人如果她还要再闹,她的下场亦是如此。 薛贵人状如疯魔,双目赤红,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身上,真正的失去往日那与生俱来的贵妃仪态,再也不顾形象,跪在冷宫里号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着父亲。 她也自知父亲难逃罪责必有一死,才会这么多天毫无悲切之情,可她始终没有想到,皇帝会绝情至此,让她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 也许是薛贵人的痛苦的样子引起了守卫太监的同情,那公公叹了一口气,说道:“小主,不让您和薛大人相见,是陛下特意安排的,毕竟那些被薛大人害死的无辜女子中,最小的也才八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七,而这些女孩此生此世都无法再见父母,甚至连遗体都无法找回了。” 薛贵人状若无闻,继续哭着。 哭到至极,身体抽搐,晕了过去。 躺了三天才起来,披时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已经白了大半。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那便是,皇帝在严惩薛氏之后,会对端王法外开恩,免去端王死罪。 如此,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儿子,才不算连一个亲人也没有。 离云阁内。 姑姑正好熬完了药,把药倒在了碗里,递到了薛贵人的手上:“小主别担心,陛下还是在意小主的,知道小主晕倒之后,还特意叫太医来看您,又为小主备好了药。” 薛贵人脸色发白,目光紧紧的盯着碗中的褐色的药汤,用汤勺不管的绞着,并没有把姑姑 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地,时间已经到了夏初。的话放在心上,幽幽问道:“这次也是苏照璋?” 姑姑静默半响,抿了抿唇:“是,无论是端王殿下之事,还是薛府的事情,都是璋王殿下在审查督理。” 薛贵人喘了一口气,眼神怨毒起来,几乎是咬着牙道:“又是他!” 她把手上的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已经无心喝药,抬眸瞪着姑姑,仿佛他就是苏照璋一样:“苏照璋,好一个璋王!” 姑姑头皮发麻,脚一软跪在地上,低头不在说话。 薛贵人眯了眯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突然感到气不过,把桌上的药碗恨恨的扫在地上。 碗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瓷片碎了一地。 “小主息怒!” “苏照璋!苏照璋!” 薛贵人语气凶狠,眼神阴婺,像是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喊着苏照璋的名字以此发泄。 想到了什么,薛贵人赤脚小跑到梳妆镜旁,胡乱的翻找了好一会儿,不耐烦的叫了一声,踹了一脚桌子。 姑姑见此,知道她在找什么,急忙上前,从抽屉最里面的暗阁之中,拿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那令牌上面纹着一只金色的蝎子,是阎罗殿的令牌。 也是上次安乐上供给她的令牌。 姑姑双手捧着,恭敬的拿到薛贵人面前。 薛贵人拿起令牌,目光冷冷的看着上面的蝎子:“阎罗殿。” “你。”薛贵人斜睨姑姑,“找个时间把这个送出去,让阎罗殿的人来对付璋王。” 薛贵人猛得紧紧的握住令牌,眼中的狠意和冷意更重:“不,让苏照璋死太便宜他了,你告诉他们,可以对苏璟安下手,或者是沐琉璃,或者叫陈伯的老奴也可以。” “主子,现在外面看管甚严,我们该如何出去?”姑姑不想再惹是生非,但又不敢反驳薛贵人,觑着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说道。 薛贵人眼神阴毒,恶狠狠的瞪了姑姑一眼:“那就找个机会送出去!” 第二百五十章 再现阎罗殿令牌 姑姑咬牙半响不答,再次跪在地上:“娘娘,陛下开恩,薛氏一族之事才没有牵连到娘娘,还能让娘娘在这冷宫中继续生活,若是这次出手被陛下发现,便难逃一死啊娘娘!” 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又习惯性的换起了以前的称呼。 薛贵人眼神一凝,眯了眯眼:“你不乐意?” 姑姑抬头仰视着她:“娘娘只要还活着还在宫里,就难免没有再次出头之日,何必要如此冒险,以至于断送了性命?” 姑姑很清楚,只要事情败露,作为薛贵的贴身侍女的她,绝对逃不了关系,龙颜震怒之下,薛贵人也许不会死,但她必定难逃死劫! 薛贵人俯视姑姑半响,呵斥一声:“废物,蠢货!” 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绪再次沸腾起来,薛贵人面目狰狞:“只要他苏照璋再得意一天,哪里还有我们出头之日?” 知道薛贵人杀意已决,姑姑叩首,再次出言劝导:“娘娘三思!” 见姑姑依旧坚持己见,薛贵人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深深喘气,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脑中在想着该如何说服姑姑帮她,毕竟在这冷宫之中,姑姑是她身边唯一的侍女,也是目前为止她最信任的人。 薛贵人何尝不知道,姑姑说的有道理,也是为了她好,可就如此放过了苏照章,她又岂能甘心? 薛贵人想了许久,怕自己这样坚持下去,姑姑有可能会假意顺从,过后收起令牌不再为她办事。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薛贵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闭了闭眼答道:“好,你先起来。” 说着亲手把姑姑从地上扶起:“现在我的身边就只有你了,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现在我的母族…算是被诛了九族了,唯一的儿子又被关进了天牢,不久之日就要问斩,在如此情形下,难道你真的要我什么都不做吗?” 姑姑依言站了起来,眼中含着泪水,认真的看着薛贵人:“娘娘受的苦我都知道,可为今之际唯一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 姑姑眼神真诚:“奴婢得娘娘厚爱,定一直陪在娘娘身边,我问娘娘想做什么,奴婢一定会帮忙,但是,就这一件事,还望娘娘三思,王爷现下并没有死,娘娘也还在深宫之中,也许陛下后面还会赦免端王殿下的死罪,只要想办法见到殿下,并让他好好忏悔罪责,让陛下同情,也许放出天牢也并无可能。” 薛贵人一愣,觉得有理,再次沉默下来。 “陛下对娘娘的情谊还是在的,薛氏一族的事情,明明查到了娘娘头上,陛下却没有问责,奴婢大胆猜测,也许经此一事,陛下会觉得杀戮太多,更有可能免去殿下的死罪。”见薛贵人动容,姑姑更加用心的劝导,“况且,娘娘想要璋王殿下难受,也要寻到机会,贸然出手的话,得手还好,要是不得手,又被发觉,那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此话,薛贵人抬眸看向姑姑,眼神中带起祈求:“你说的有理,可是到如今我什么都不做也说不过去,既然你不同意帮我把这令牌送出去,那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帮我想办法,监视璋王府的动向,好吗?” 事到如今,竟然有求于人,哪怕她只是个侍女,薛贵人也清楚,自己必须得先服软。 这是薛贵人第一次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和姑姑说话,还是这种样子,让姑姑心疼的同时又有一种感动,以前不可一世,傲慢张扬的贵妃娘娘,竟然沦落到要祈求她一个小侍女帮忙。 “娘娘客气了,这是奴婢份内之事。”姑姑恭敬的对薛贵人行礼,“娘娘放心,奴婢定当想办法打探璋王府的消息,并传递给娘娘的。” “好。”薛贵人握着她的手应到。 待姑姑走出去之后,薛贵人再次把令牌藏起来,藏在床底的角落里,就算姑姑这么说,她还是担心,姑姑担心被牵连,会偷偷把这个令牌丢掉。 虽然姑姑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薛贵人相信,璋王府并非铁桶不破,总有一天有用这个令牌的时候。 另一边璋王府中。 一切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端王在朝中的势力和外界的助力都已经被拔除,就算皇帝心软,再次把端王从天牢中放出来,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庶人而已,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现在朝堂之中最炙手可热的两个皇子,便是苏照璋和裕王,裕王清心寡欲,一向对王位没有什么兴趣,苏照璋手握兵权,又深得皇帝的宠爱,大庆太子之位,他是最佳的人选。 花园之中,沐琉璃、苏照璋和苏璟安,以及陈伯新月一行人坐在凉亭之中,正在聊一些最近朝中的事情。 苏璟安心智早熟,前几日听他说了一番,关于为人臣子的理论,苏照璋便和沐琉璃商量,以后说这些事情,都不在避讳着他。 “也就是说爹爹现在是最厉害的皇子了吗?”苏璟安问道。 “目前来说的确如此。”沐琉璃答道,“但是你不要乱想,以后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苏璟安心智早熟,人性又极其复杂,沐琉璃很是担心,要是苏璟安听到了这些言论,会不会萌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毕竟现在是小孩子,事情变化多测,就算苏照璋如今炙手可热,但其身上的真龙之气,也只是与欲望相当而已,最后那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是不是他还是誉王,一切还未知。 沐琉璃想起那日在冷宫之中,看到裕王登基之后的盛世景象,心中再不承认,也知道自己是更倾向于让裕王登上王位的。 这与他之前的想法完全相悖,却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璟安当然知道啦,我只是为爹爹高兴而已,以后也没有人敢欺负爹爹了。” 苏照璋忍不住轻笑一声:“说得好像以前谁欺负过爹爹似的。” 苏璟安看着苏照璋,正色道:“我知道,七伯会。”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沐琉璃问道:“谁和你说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陈伯高老还乡 苏璟安闭上了嘴巴,偷偷的瞄了一眼一边一脸心虚的白天。 苏璋璋没有错过这些小动作,对着白天嗯了一声。 白天假意咳嗽一声,语气有点虚:“小世子询问属下,属下不敢不答。” 苏照璋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苏璟安的脑袋:“这些都不是璟安现在该操心的,璟安目前最为要紧的事情,是学习。” 苏璟安小眼一皱:“爹爹又不是不知道璟安学业一向很好,一直深得先生和爷爷夸奖呢。” “学无止境,你年龄还小,现在所学的不过只是皮毛而已,就这么得意了?”沐琉璃笑了笑。 苏璟安撅着嘴,清秀的眉宇凝在一起:“璟安当然知道。” 一阵清爽的凉风从南边吹来,带来了些许花香。 花香清新而淡雅,一时之间,沐琉璃竟然稳不出这是什么花。 “今年在王府之内种植的百合花真香啊。”新月忍不住感叹道,目光遥遥的朝百合花丛中望去。 沐琉璃这才反应过来:“是不是还混合一些兰花的香气?” “正是。”新月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一旁沉默已久的陈伯想到了什么,目光中带着慈祥看向苏景安:“现在也已是初夏,小世子是不是应该回国子监上学了?” 此话一出,苏璟安抬头,对着陈伯眨眨眼:“陈伯,你就那么想璟安离开吗?” “自然不是,老奴也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说起来,璟安在家呆的时间也确实够长了,是时候回国子监学习。”苏照璋看着沐琉璃,似乎想要征得他的同意。 “是该回去了。”沐琉璃点点头,“在家学习虽然也不错,但总是比不上国子监那里的氛围,璟安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苏璟安对着沐琉璃和苏照璋眨巴眨巴眼:“可以不去吗?璟安想在家陪着娘亲和爹爹。” “不行,得去,乖。”沐琉璃摸摸苏璟安的脑袋,笑道。 “那过几日,老奴送小世子去国子监吧。”陈伯沉了一口气,眸中的眼神极为认真,“顺便…我也该回老家…安享晚年。”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到陈伯脸上,苏照璋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伯,似乎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又问了一遍:“陈伯,你的意思是?” “如此,王爷身体康健,实力也更胜从前,身边也已经有了王妃和世子,朝局之中,最大的敌人也已经失去了爪牙,没有什么威胁,老奴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是时候回去,过过自己的小日子。”陈伯郑重抱拳道。 苏照璋目中带着不舍,显然不是很想让陈伯离开,正欲开口挽留,陈伯却一眼识破了他的想法,又说道:“还望王爷顾念多年的主仆之情,可以给老奴多些银两,在老家置换一些田地和房产,好让老奴的下半辈子可以和家里的老婆子生活的稳妥些。” 苏照璋闭上了嘴,知道陈伯去意已决。 “陈伯,不走不行吗?”苏璟安扯了扯陈伯的衣角。 陈伯笑弯成了月牙,脸上的慈爱之色未减半分,更添了几分暖意:“老奴在璋王府中生活得甚好,只是,现在人已经老了,实在已经没有力气,再为王爷办事,更想要过乡下闲静的生活,说起来,老奴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苏璟安不语,眼神清澈的看着陈伯,企图以此让陈伯改变心意。 平常与陈伯逛街,看到了什么想要获得的物件,但爹爹不让买的,他不吵不闹,用此招对付陈伯最有效果,可是今日,陈伯对上他的眼睛,再次摇了摇头。 苏璟安松了手,懂事的放开了陈伯的衣角:“那紧安以后去那里看你。” “好。” “陈伯,那你打算好了什么时候走吗?”沐琉璃眉宇微微拧起,并不是很清楚陈伯突然做出了这个决定,但是看得出陈伯想要告老还乡的想法,并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问道。 “三天后。” 苏照璋眉眼一凝:“那么快?” 陈伯叹了一口气:“也许是人老了,近来总是做梦梦到从前在老家的那些日子,别想要快点回去,还请王爷见谅。” “那璟安三天之后去国子监吧。”苏璟安收回了失落的情绪,对着陈伯再次展颜笑道,“陈伯可要把我安全送到国子监。” 原本略微凝重的气氛再次轻快起来,一群人在聊起来,苏照璋等人像是一群孩子一样,让陈伯讲一些乡下的趣事。 不知不觉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三天后。 璋王府府外备好了陈伯回乡下的马车,陈伯的老家与国子监是同一个方向,只是陈伯的老家较远而已。 马车有两辆,一辆里面装满了苏兆征送给陈伯的各种东西,大部分都是值钱的东西钱或者是地契房契,苏照璋像是非常担心陈伯出远门似的,备好了一应的物具,也不管陈伯要不要直接塞进了马车,还觉得给的少了。 苏璟安已经穿戴好了国子监学生的衣服,背上了自己穿书的行囊,和陈伯在璋王府门外和苏照璋沐琉璃告别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对上了马车。 结果,苏照璋还是不放心,又叫了一辆马车,执意要跟着,送陈伯出城。 陈伯无奈又感激,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只能对苏照璋抱拳行礼。 沐琉璃也上了马车一起送他们出城 “以后有时候去陈伯老家看看吧。”见苏照璋的情绪一直都不好,沐琉璃开口道。 苏照璋点点头,把看向窗外的目光移向沐琉璃,眼波颤动:“我就是…担心,就是舍不得。” “我知道。”沐琉璃握紧了苏照璋的说道。 冷宫离云阁内。 姑姑为薛贵人端上了一杯茶,看着薛贵人的脸色说道:“今日陈伯告老还乡,现下已经出来了。” “嗯。”薛贵人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的应到,眼中深出,藏着冷意。 对于薛贵人的这个反应,姑姑感到很是疑惑,但近来薛贵人喜怒不定,前几日听闻陈伯要回老家,顺便送苏璟安去国子监时,明明兴奋的不行。 第二百五十二章 薛贵人启用阎罗令 那块阎罗殿的令牌,应该是已经不在了,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姑姑有些担心,害怕薛贵人已经把令牌藏起来了,在听到陈伯告老还乡,有机会对他和苏璟安下手之后,瞒着她偷偷把令牌送了出去。 姑姑站在薛贵人旁边,很想要开口询问。 薛贵人斜睨她一眼:“怎么?” 姑姑思索半天,还是觉得问出来比较安心,斟酌了一下字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娘娘,奴婢打扫之时,没有发现那阎罗殿的令牌,是娘娘把它丢了吗?” 娘娘这两个字总会让薛贵人想起自己当贵妃的那段时间,而每次姑姑这样唤她,她心情总会更加高兴几分,也就更好说话了。 自从,薛氏一族出事,薛贵人对“娘娘”也更加执着了许多,有时候还以为自己还身居高位,可以去天牢里把端王接出来。 但事实是,无论她怎么乞求,怎么谩骂,外面看守的这些人,都不愿意理她,更不用说,带他去见皇帝,让皇帝答应薛贵人,去天牢看望王的祈求。 而当薛贵人清醒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贵妃娘娘之后,又会陷入迷茫,不愿意接受这一切,从而变得有些癫狂。 这段时日,总在清醒和不清醒之间徘徊着,姑姑更加琢磨不透薛贵人的心思,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薛贵人唇角微勾,脸色阴暗,又想到了什么冷冷的看着姑姑,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个令牌而已,我自然是把它丢掉了,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看见薛贵人如此表情,姑姑莫名的脊背一寒,暗道不好,脸色已经刷白,动了动嘴唇想要继续询问,可惜薛贵人的眼神实在是可怕,让她硬生生的又把话憋了回去。 房中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冷,薛贵人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阴毒,似乎是看出了姑姑的想法,目光之中隐隐带着杀意。 姑姑心一寒,调整好心态,面上不显,语气装作欣快的说了一声:“用了不是更好?” 这一句话,让薛贵人在此展开笑颜,满意的对着姑姑点点头:“那么好的东西,当然是用了更好。” 姑姑又跟着附和了一句,随即寻了一个借口告退。 走到了门外,脚步虚浮,几乎站不稳,脊背之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她想起了关于阎罗殿的传闻,在皇宫大内之内,也有阎罗殿的人手,只要开的起价或者可以满足他们一个要求,便可以帮着宫中的贵人做一些阴暗之事。 薛贵人虽然删除老公是一个名不虚传的贵人,但是她手握阎罗殿的令牌,此令牌,可以让阎罗殿的人无偿帮持有令牌的人做三件事。 刚才的一番试探,更加让姑姑确定,薛贵人已经用令牌命阎罗殿的对陈伯等人出手了。 思及此,姑姑脚步踉跄一下,摔倒在地,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薛贵人几次的暗中行事都被发现了端倪,更让姑姑坚信不能再作恶。 更何况,那马车也是护送璋王府小世子去国子监上学的队伍,里面肯定有武艺高强的侍卫跟着,璋王府中的精锐和阎罗殿中的杀手对峙,未必会输。 而现在大庆国内之中,最有可能对苏照璋怀有怨恨而下手的,除了端王便是他薛贵人,端王被囚禁于天牢之内,不能与外界交流,嫌弃最大便是薛贵人了。 你看,只要做了事情,肯定会露出马脚。 姑姑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薛贵人这次下手肯定会被苏照璋察觉,虽说阎罗殿一向很有准则,不会泄露雇佣之人的姓名,但这条准则大部分的前提是,被害之人已经被暗杀死了,但如果被害者没死呢? 或者苏照璋有手段螚问出去来呢。 姑姑抬头望天,只要事情败露,薛贵人难逃一死,她也是。 可是她并非在尘世之中无所挂念之人,就算没有,她也不想在自己经历过那么多生死之候,却又轻易死去。 好几次,薛贵人做恶事,她身为设局中人并没有受到惩罚,这已经是足够的幸运了,可这一次,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如此幸运。 而且…… 而且说不定,把这事先禀报给皇帝,皇帝会赦免她以前帮薛贵人的罪,让她离开这个冷宫不用再服侍这个补惜命的小主。 姑姑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朝冷宫门外走去。 一把抓住守门的太监,一脸的严肃,不带任何祈求:“请务必带我去见陛下,奴婢有紧要的事情要禀报,事关璋王殿下和小世子,还望公公可以答应。” 说着,把自己一直私藏的白玉手镯放在了那位公公手上,又跪了下来。 两位公公面面相觑,那位公公掂量掂量手上的白玉手镯,眯着眼打量了姑姑一会儿,觉得她说的不像是假话,看了一眼离云阁的方向。 “不是贵人的意思,是奴隶擅自做主。” 公公思考了一会儿,才决定相信姑姑,对着她道了一声:“走。” 而后领路,带着她去御前。 “洒家先说好,虽然你说事光王殿下和小世子,但是陛下愿不愿意见你,可不是洒家的事情了。” 姑姑点点头称是,心里越来越紧张。 只希望还来得及。 另一边,马车行驶出了京城,到了郊外的一片树林之中,那是去国子监的必经之路。 一条平坦的大道直通南方,两边是绿油油的树林,这也算是官道,只是今日不知为何,街道上的人马甚少。 苏璟安因为马车的一路颠簸,加之疲惫,已经睡着了。 陈伯守在一旁,耳边除了马车行驶车轮滚动的声音,隐隐约约之中还听到了一声长哨。 也许是习武之人的警觉,陈伯眼皮一挑,打起了精神警惕起来。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马一声长鸣,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癫狂起来,前蹄扬起,竟然挣脱了马车的束缚,扬长而去。 马的动作太大,掀翻了马车,车夫跌落在地,一阵参叫。 苏璟安也被我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什么事情,陈伯一把抱住的苏璟安,把他护在身下,一掌拍想马车,马车破裂,抱着苏璟安逃了出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陈伯死 刚在暗中的张王府侍卫,也倾巢而出,护在了陈伯周围。 那车夫已经被摔死,鲜血流了一地,煞是可怕。 树林之中,出现了起码有十五个黑衣人,既有拿剑也有拿弓,装备齐全,目光阴冷的看着他们。 陈伯暗道不好,却也镇定道:“不知各位英雄好汉来自哪一路,若是想要些钱财,拿去便是,何必要中伤于人?” 黑衣人不答,目光盯着他们。 “是阎罗殿的人。”护在陈伯当中一名侍卫说道。 陈伯太阳穴一跳,更加抱紧苏璟安,后退了一步。 阎罗殿的杀手可不是好惹的。 苏璟安脸色苍白,双手不是觉得紧紧的拽着陈伯的衣服,把头埋在陈伯到怀里,小眼神一直看着那群黑衣人。 “陈伯,我害怕,怎么办?” 陈伯蒙上苏璟安的眼睛,声音暗哑闷沉:“世子别怕,陈伯在。” 苏璟安闭上了眼睛,弯翘的睫毛颤抖。 也没有看清到底是谁先行动,两队人马很快就打了起来,因为陈伯要保护苏璟安,只能退在一旁。 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去。 这些黑影的身手都极高,与这些府中精锐的实力不相上下,甚至还占据了上风。 “陈管家快走啊!”其中一名侍卫高呼道。 陈伯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走,但是以他的经验和预感,总觉得这些黑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这些侍卫,而自己带着苏景安离去,前面一定还会再有一波埋伏。 到时候没有这些护卫相助,自己还真不一定应付得了。 几只冷箭稳稳的向陈伯的方向射去,陈伯脚步轻点,灵巧的躲开,也不再犹豫,辨认了一眼方向,便抱着苏璟安离去。 苏璟安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眼中所现的便是护士与黑衣人互相厮杀,刀光剑影之间有温热鲜红的鲜血,在空中飘洒着。 原本鲜活的人突然一刀之下变成了一具尸体,苏璟安看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大脑一片空白,胃中一阵翻滚,想吐又吐不出来。 陈伯察觉的到他的异常,再次用温厚的手掌抚摸他的眼睛:“世子别怕,不要看。” 苏璟安这次,紧紧的把眼睛闭起,小手更加紧张的拽住了陈伯的衣领,决心不再睁开眼睛。 厮杀声越来越远,陈伯的警惕性越来越高,心中暗想他可以出事,但是苏璟安绝对不能出事。 又有一道冷箭从虚空中而来,陈伯刚躲开,又有一支箭射来。 腰上绑着随身携带的佩剑,陈伯眼神一凝,已经浮现起杀意,拿出自己的佩剑,把接二连三送来的箭一一挡开。 恍然之间,陈伯脊背一寒,背后穿来一阵杀气,陈伯再次躲过,闪着寒光的箭划落了他的一撮头发,几乎是擦着他的脖子而过。 好险。 陈泊一手抱着苏瑾安,一手拿剑,与攻来的五个人,对打起来。 这五个人的功力也不低,但陈伯能看得出来,比起前面那十五个人,这五个人的武功算是低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 看来阎罗殿的人早有准备,上次在沐琉璃进宫之时,在进宫路上,埋伏刺杀沐琉璃失败,便吸取了教训,让厉害的先对付侍卫。 一挑五这样的情形,又是武功不弱的对手,若是换做平常,陈伯一人对抗也会吃力一些,何况还抱着一个苏璟安? 陈伯身上已经中了三剑,斩杀了三人,野生的杀气冷得结冰,浑身浴血犹如鬼煞,可剩余两人完全没有被陈伯的气势威慑到,更没有为失去了三个同伴惋惜或是愤怒,招式不变,脚步不便,身形不变,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继续对陈伯发力。 此刻的陈伯已经力竭,但要保护苏景安的信念支撑到了现在,原以为自己的气势可以威慑到两人,却发现剩余的人依旧不定的进攻,连让他喘一口气,休息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两人看出了陈伯的状态,两人不在意时一起上,而是交替的进攻,轮流休息一般。 黑衣人持剑而来,陈伯知道这一招自己招架不住,眼中寒光一闪,把苏璟安甩到了背后:“世子,闭上眼睛,别看!” 这一句说得几块,但气沉如钟,苏璟安以为快要结束,紧绷的身子稍微放松了一些,稳稳的扒在陈伯的被上。 剑没入皮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璟安眉眼微颤,心中再次不安起来,想要睁开眼细看。 却被陈伯呵斥道:“世子抓稳,别睁眼!” 这一声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气势和响度和先前那一句相当。 苏璟安听话闭上眼睛,心却怦怦跳得极快。 陈伯趁那人剑插入胸口之时,看好时机,扬起手中的箭朝其头颅砍去。 温热鲜红的血迹洒了他满脸,现在场中黑衣人之剩下一个。 陈伯咽下口中呼之欲出的鲜血,已经杀红了眼,目光凶气与杀气并线,盯着黑衣人。 那人脸上终于有了惊吓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可那并不是因为同伴的死,而是因为,那剑明明已经收入了陈伯的胸膛之中,为何他还可以站着,甚至扬起箭再次宛若凶神般朝他走来。 他的愣神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可就是因为这一瞬间让陈博抓住了机会,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砍掉了他的手。 瞄准的是头,却因为那人警惕性高,而躲过,只砍下了头颅。 突然响起惨叫声让苏璟安头皮发麻,身体再次僵硬起来,感觉血液倒流。 同一时间,已经斩杀了最先那批黑衣人的侍卫赶来。 “陈管家!世子!” 陈伯见此,稍微安下了心,体力再也支撑不住,跪了下来,吐出了口中的鲜血,看着地上继续尸体,又对着苏璟安道:“小世子乖,不要睁开眼睛,陈伯带你回家。” 苏璟安已经站在了地上,听到了护卫们的呼唤,又听到了陈伯的声音,紧闭着眼睛想着要不要睁开眼看看,可是即使不看,他也能闻到这四周空气之中都是鲜血的味道。 难闻至极。 陈伯扯了扯嘴角,对着他们摇了摇头,示意护卫闷先别动。 而后捂着胸口转身,苏璟安也正好睁开眼睛,只看见陈伯满脸鲜血,眼中带着慈爱笑意。 第二百五十四章 苏照璋赶到 苏璟安瞪着眼睛,还未来得及细看,唇角微动都在想要说什么,陈伯一记手刀朝他的脖子劈下,苏璟安即可晕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陈伯再也支撑不住,也倒在了地上。 一双饱含着慈祥暖意的眼眸,无神的望向天空,渐渐失去了光彩,慢慢的闭上。 “陈管家!” 护卫见此,全部一拥而,几个人抱着苏璟安,看着地上陈伯的尸体沉默了一会儿,合力把他扛在肩上,准备带回璋王府。 但事情似乎还没有结束,众人准备离开之时,不远之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漫天的尘土和树枝飞扬,在一片遮住视线尘土之中,又射出了几道钢珠。 即使这是一群训练有素,警惕性高的精锐,在刚经过一场大战之后也已经身体疲惫,几个人躲闪不及,纷纷被钢珠打倒在地。 没有被波及的只剩下四人,紧紧的护着苏璟安,头也不回运着轻功的朝远处逃离。 一个个身体紧绷,头皮发麻,完全不知道,阎罗殿的人竟然会布局的如此周密,不留后手。 另一队黑衣人又出另一方出来,手持长剑朝着剩下的四人而去,有冷箭不断的从后方射来。 四个人对视一眼,立刻改变阵型,两个人护着苏璟安继续向前逃去,剩下的两个人拖住后方追兵。 也许是爆炸的响动太大,惊动了远处的驻扎的部队,前方突然出现一队人马,高举的旗帜正在向这边的方向而来。 或者苏璟安的两名侍卫不敢松懈警惕,生怕这些人也是阎罗殿安排的杀手,一人目光死死地盯着远方的人马,一人正在向四周望去寻找另一边的出路。 “那时长明军的旗帜!是王爷!王爷来了!” 那名侍卫大喊道,两人皆把目光望过去,只见苏照璋身披铠甲,双目凌厉的看着这个方向,正在策马而来。 满身杀气,一如战神。 护卫激动的大喊:“王爷!” 苏照璋看见两人,更加尽力的驾马而来,长明军也不用苏照璋吩咐,向还未死的黑衣人攻去。 阎罗殿的人被军队包围,所有人都知晓不可能在活着回去,也不可能完成任务,依着阎罗殿的规矩,马上举剑自刎而尽。 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苏昭脸色阴沉的可怕,坐在高马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的战场上的一切,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还有因为爆炸而毁灭的土地。 在满地的尸体之上,他一眼就看到了陈伯的尸体。 护卫为了先保护苏瑾安,安全回去,只能把陈伯的尸体先抛下。 苏照璋直接从马上跳下来,跌跌撞撞的向陈伯的尸体走去。 行至跟前,目眦欲裂,半蹲下来,看着陈伯的尸体,嘴唇颤抖,一言不发。 周遭的气氛凝重下,没有人敢说话,长明军包围着周围,正在搜查,看看有没有其余的杀手。 陈博的胸口还插着一丙剑件,那炳箭插着极深,幸好没有穿过胸膛,苏照璋双手颤抖,想要把它拔下来,却又不敢动。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过了片刻钟之后,也许是一炷香,苏照璋双拳慢慢的握起。 “来人,把陈伯的尸体带回去。” 而其站起,想护着苏璟安的侍卫走去。 两名侍卫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单膝跪在地上。 “属下护卫不力,还望王爷惩罚。” “其余的人呢?” 一阵南风吹来,带来了浓重的血腥味。 “阎罗殿蓉部署新密,有备而来,如今活下来的只剩下我们二人。”侍卫的声音中带着不忍,回答的颇为艰难。 他抬眸看着苏照璋:“阎罗殿一共派出了三队了吗?一队人马拖住我们这些侍卫,一队人马追踪陈管家和小世子,第三队人马便是刚才自尽的。” 另一名护卫深呼吸一口气:“陈管家为了保护小世子,才会……” 苏照璋目光落在昏迷的苏璟安脸上,苏璟安眉头紧皱,唇紧抿发白,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他走上前,一把把苏璟安抱起,让他的头也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拍着他的背部。 “小世子身上,未受一丝伤,那些鲜血河流,刀光剑影的画面,也没有见亲眼见到。”侍卫再次补充,“陈管家至死都让小世子闭着眼睛,最后力竭之际,为了不让小世子看到自己死的画面,才会打晕了他。” 苏照章不由得紧咬着牙,身体一僵,而后深喘了一口气,原本清净俊秀的脸上,如同结了一层冰霜,还有着心底的怒火,眼中寒意并带的杀气乍现。 怀中的苏璟安呓语一声,苏照璋才未失去理智。 他斜睨了一眼后方的“战场”,一言不发,抱着苏璟安昂首挺胸的上了自己马。 没有必要问是何人所为,因为他知道是何人所为,至于阎罗殿,只不过是被雇佣的而已,但如今看来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回到京城后,苏照璋先把苏璟安带回了璋王府,和沐琉璃细讲了所有事情的经过。 沐琉璃看着昏迷当中,还在做噩梦的苏景安,气愤之时也心疼不已。 “薛贵人,都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还试图对你出手吗?”一双杏眸中饱含着怒意,音线颤抖,“没有办法对你下手,便把手伸向了景安和陈伯” “璟安还那么小,就看到了如此血腥的画面。”沐琉璃抬眸,眼中含水,看着苏照璋,“别轻易放过她!” 苏照璋也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苏璟安有沐琉璃照顾,苏照璋很是放心,便马不停蹄的又赶回到了皇宫之中,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皇帝,并且,请求皇帝让他来处理此事。 皇帝气愤不已,看着苏照璋的面目,知道他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更会拿端王下手。 皇帝想要阻止,毕竟一个是他宠爱多年的贵妃,又刚经历过母族被诛,一个是他儿子,已为人妇,却还会见到自己孩子一面。 皇帝虽然气恼,但并不想让他们就此死去,可想到苏璟安,静默许久,才说道:“留着命,不要太过分。” “多谢父皇。”苏照璋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带薛贵人去天牢 姑姑向皇帝禀报薛贵人,想要召唤杀手,暗杀苏璟安和陈伯的事情之时,正巧苏照璋就在旁边。 听完此事之后,在皇帝的示意下,马上赶到军营,调了一队长明军往郊外赶去。 算着时辰,应该来得及。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姑姑在冷宫门外徘徊了许久,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她离开了许久,薛贵人看不到她想必也已经起疑。 守着门外的太监,也没有执意让她进去,而是看着他在宫门外徘徊。 这时,苏照璋阴沉的脸,带着几个冷面侍卫向冷宫而来,姑姑一惊吓,跟着守门的太监们一起向苏照璋请安。 苏照璋冷着脸,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径向冷宫里面走去。 薛贵人依旧是一身素衣,披头散发的坐在梳妆台前,手上拿着刺绣正一针一针的绣着。 离云阁的门被暴力的推开,薛贵人受到了惊吓,针刺破了指腹,鲜红的血染上了刺好的花朵之上。 她抬头怒目而视,看清苏照璋之后,明显一愣,随即摆出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哼了一声,说道:“哟?是什么风把璋王殿下你给请来了?” 姑姑因为不放心跟在了苏照璋身后,跟着他一起进来。 薛贵人看到了姑姑,瞪了她一眼,从凳子上站起,整理了自己的衣袖,仰着头:“璋王殿下大驾光临,你怎么不先通知本宫?” 苏照璋冷笑一声:“在这冷宫离云阁之中,哪里还有贵妃娘娘?有的只是被冷落的薛贵人而已。” 薛贵人眯了眯眼:“本宫永远都是贵妃!” “是吗?”苏照璋脸上浮现笑意,笑意之下是显而易见的怒气和杀气,一步一步向薛贵人走来,“竟然是贵妃娘娘,自然是有权利去天牢里看望端王殿下的。” 那声音贵妃娘娘和端王殿下,咬着极重,薛贵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脸色发白,以为苏照璋察觉到了自己所做之事,要把她送入天牢,梗着脖子声音高昂:“怎么?璋王殿下要滥用私权,把本宫也送进天牢里吗?!”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真是如此,那本宫要先去见见陛下,问问陛下怎么做!” 苏照璋脸上笑意不减,深邃的眼眸透入着寒意,让人忍不住遍体生寒。 “娘娘多虑了,本王有什么资格把贵妃娘娘关进天牢?只是感念多年来与七哥的兄弟之情,特地请求父皇开恩来,准许本王带着娘娘去天牢见七哥而已。” 薛贵人闻言,犹疑不定,看了一眼苏照璋背后的侍卫:“如若本宫不去,璋王殿下是不是想用强的了?” 苏照璋勾了勾嘴角,用威胁的语气道:“自然不是,他们是护送娘娘去天牢里看七哥的。” 薛贵人想了半响,她知道苏照璋绝对没有那么好心,但确实许久没有见到端王了,心中既想念他又有话对他说,更想要亲眼看一下自己这个儿子在天堂里过得好不好,便咬着牙点了点头:“本宫跟你去。” “娘娘!”姑姑脸色发白,想要阻止。 苏照璋一记眼刀落在姑姑身上,姑姑闭嘴,低下了头。 “娘娘,请。”苏照璋嘴角微扬,眼中却没有任何的笑意,向着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 薛贵人脊背发寒,忍不住抖了抖,但依旧挺直腰背,仰着头,鼻孔朝下,像以前当贵妃之时的姿态,向门外走去。 冷宫门外,没有准备轿子和马车,薛贵人皱着眉头,狠狠的瞪了苏照璋一眼:“璋王殿下,你是想让本宫走着去天牢吗?” “娘娘现在只是冷宫里的废妃而已,难道还有轿子吗?”苏照璋语气讥讽,“娘娘要是不去,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七哥了。” 薛贵人作势想要往回走,三名侍卫挡在门口,身高体壮,满脸凶光,俯视着薛贵人,瞪着她。 薛贵人不敢动,只能和苏照璋一伙人一起走向天牢。 这一路安静的很,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 薛贵妃走得脚酸,却又不敢喊累,因为她知道苏照璋没有那么好心,会因为她累,而特意叫来轿子。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虽然现在还没有消息,但是薛贵人自信陈伯和苏璟安已经死了,她现在心中很是得意,她担心和苏照璋多言几句会忍不住脱口而出,那到时候苏照璋肯定会杀了她。 走了大概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天牢,薛贵人走的腿酸,脚痛的不行,看见了天牢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分,昏沉的夕阳光打在苏照璋脸上,苏照璋回头,脸色阴暗不明,对着薛贵人说道:“娘娘,请吧。” 然后转身前面带头,领着薛贵妃来到了端王的牢房之中。 端王穿的囚服衣衫整洁,头发也梳得整齐,毫无落魄之相,听到动静,抬了下眼,看到苏照璋,轻哼一声又低下头。 “端儿!”薛贵人看见端王,猛得上前,扒着牢门叫道。 端王不可思议的看着薛贵人,也跌跌撞撞的向她靠近:“母妃,你怎么来了?” “是我带贵妃娘娘来的。”苏照璋语气冰凉。 “贵妃娘娘?”端王疑惑,看向薛贵人,“母妃你又成为贵妃了吗?” “自然不是,只不过薛贵人,喜欢贵妃娘娘这个称呼罢了。”苏照璋冷嘲热讽。 “那你带我母妃来这里干什么?!” 问题问到了正点上,苏照章也不想再拖下去。 “因为今天薛贵人用了阎罗殿的令牌,叫来杀手,在路上埋伏陈伯和璟安,陈伯死了,璟安受到了惊吓,所以,我才想带贵妃娘娘来天牢之中看望一下七哥。” 苏照璋脸上的笑意渗人的可怕。 薛贵人闻言身体一僵,已经因为害怕而颤抖了起来。 端王注意到了薛贵人的神色,知道苏照璋所言不假:“母妃,你……” 而后,心中划过不祥的预感,猛然抬头看向苏照璋:“你想做什么?” 苏照璋收起脸上的笑意,字正腔圆的说道:“我只是想在贵妃娘娘面前,折了七哥的的一双腿而已。” 第二百五十六章 端王腿废 薛贵人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苏照璋:“你敢!!!” 声线颤抖,面目狰狞。 苏照璋的确敢,不但敢,还敢让皇帝知道。 他的脸上再次浮现瘆人的笑意,冷冷的看着薛贵人,看着端王。 端王知道,苏照璋并不是开玩笑。 “要是让父皇知道了,你就不怕…死吗?”端王问道。 苏照璋目光阴冷:“薛贵妃娘娘启用阎罗殿的杀手,杀害陈伯和璟安的时候,不是也不怕父皇知道吗?” 薛贵人身体发软,仿佛深处寒冬里的地下冰窖中,全身下上冷的发抖,牙齿打颤:“陛下…陛下知道了?” “哼。”苏照璋不屑的轻哼一声。 苏照璋带来的是侍卫之一上前,斜睨薛贵人一眼,对着苏照璋抱拳道:“王爷,附近的人都被我们驱散了,绝对听不到这边的动静。” 侍卫完全没有避讳端王和薛贵人,声音没有刻意压低,甚至是咬着重音。 苏照璋带来的人都是他的心腹。 端王大骇:“苏照璋,你想干什么?” 苏照璋微仰着头,没有回答,看了一眼侍卫,点了一下头。 侍卫颔首,对着后面的几人挥了挥手,一人上前用钥匙打开了端王的牢门,其余的两人驾着薛贵人的双手把她拖开。 薛贵人边挣扎边边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其中一人搬来了特地用来囚禁囚犯的椅子,把薛贵妃粗暴的绑在上面,用一块破布堵住了她的嘴。 此时,端王也成功被钳制住,一双眼睛怨毒的看着苏照璋,咬着牙没有喊叫。 他挣扎不得,便也不再挣扎。 “苏照璋,你最好杀了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就是因为没有早点对七哥你下手,我现在很后悔。”苏照璋眯了眯眼,“本王不应该心软,应该早点把七哥你杀了。” 端王的被绑着,失去了行动力,整个人仰面躺在地上,双腿被两个侍卫按住,嘴巴处被绑上了胶带。 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照璋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铁棍,拖着一步一步向端王走来。 薛贵人惊恐的瞪大双眼,目光紧紧的盯着苏照璋,一直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摇头,眼中是哀求的神色。 苏照璋居高临下的俯视的端王,毫不在乎端王眼中的怨毒。 “七哥,你对我下毒多年,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很好了。”苏照璋慢慢的举起铁棍。 “要不是贵妃娘娘这一次做得太过分,我也不至于在你将死之时,还会来弄断你的双腿。”苏照璋又把铁棍放下,在端王的双腿上游移着。 端完头皮发麻,心跳的厉害,要是苏照璋直接一棍子打下去,他也不至于如此惊恐,而这样慢腾腾的一步一步试探,更让他心慌不已。 苏照璋又看向薛贵人,笑了笑:“娘娘,你杀了我最敬爱的亲人,我只要你儿子的一双腿,这个交易,你赚翻了。” 薛贵人泪眼婆娑,拼命的摇头,嘴中一直说着乞求的话,却因为被堵住,发不了声。 她现在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叫人,去杀害苏璟安和陈伯。 她没有想到苏照璋会发现这件事情的主使人是她,更没有想到苏照璋真的敢对端王下手。 苏照璋又转过头,继续冷冷的俯视着端王:“就是不知道鸡哥腿断了之后,黄泉路上是爬着去还是被黑白无常拖着去?到了奈何桥之上是像一个乞丐一样,向孟婆讨汤喝,还是孟婆根本就不屑把这样的汤给七哥,而是直接把七哥丢下忘川河。” 每说一句被用铁棍敲一下端王的腿。 端王扭动的身体再次挣扎起来,苏照璋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留情举起铁棍,猛的朝端王膝盖上砸去。 只听一声骨头断裂清脆的声音响起,薛贵人伸着的脖子,瞪大眼睛,表情似乎在嘶吼。 端王疼得叫唤,却因为嘴巴被堵住,叫不出来,憋的满脸通红,额前的青筋凸现,身体更加扭曲起来。 端王的膝盖骨已经断裂,腿也算是废了,苏照璋原本还想再来几下,但想起皇帝嘱咐说得不要太过分,便只能住手。 可还是不解气,用带血的铁棍,在端王受伤的膝盖上再次狠狠的碾压了两下。 端王瞪着他,目呲欲裂。 “从今以后。”苏照璋冷笑,“七哥你便是一个再起站不起来的废物了。” 一旁的护卫在苏照璋的示意下狠狠的打了一下端王的脖子,端王晕了过去。 苏照璋转身看向薛贵人,薛贵人也早已经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早就已经带来的医师此刻前来,蒙着面,一言不发的走到端王身边,蹲下来检查他的膝盖,打开药箱,在里面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在端王的膝盖处滑起来。 “取一小块骨头便可,好好包扎,务必保证他的腿再也不能站起来。”苏照璋拿着铁棍边说边往外走去。 拿蒙面医师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话,继续手上的动作。 几个侍卫便留了下来打扫清理场地,两名侍卫,把薛贵人从椅子上松懈下来,送回了冷宫。 此时天色已暗,月亮从东边山头升起,稳稳的挂在天边。 苏照璋满脸冷峻,手上粘血的的铁棍也已经被侍卫处理掉了。 也许他的衣衫上沾有血迹,但此刻天色昏暗,也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他一步一步的向宫外走去。 心中的怨恨和懊恼却越来越深。 回到璋王府中,陈伯的尸体早已经处理好了,面容安详,此刻正在躺在大厅的中央,除了脸上毫无血色,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苏照璋凝视许久,肩膀和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关于陈伯的记忆的一幕一幕在脑海中浮现。 从他还是孩子事,到现在长大为人的所以记忆。 陈伯亦师亦友,又如慈父般陪伴在他身边。 这个时候他才惊觉,陈伯离去之时对他说的话,就如同遗言一般。 果然,自己那个时候不应该同意陈伯离开。 第二百五十七章 薛贵人疯 沐琉璃用神力为苏璟安编织了一个梦境,苏璟安才安稳的睡了过去。 沐琉璃这并不是长久之计,那些记忆已经深深的印在苏璟安的脑海之中,梦醒之时便会全部涌来来,到时候又是一场噩梦。 陈伯之死,伤痛的不止是苏照璋一个,恐怕是府中的所有人都会感到悲伤。 沐琉璃起身,披了一件外套走去主厅,他要去看看陈伯的灵魂在不在哪里,还是已经进入了轮回。 走进一步,却看到苏照璋,颤抖的肩膀正在微微抽泣着。 沐琉璃感到心酸又心痛,不自觉的捂住了胸口,一步一步的朝苏照璋走去。 苏照璋听到动静并没有回头,继续低着头凝视陈伯。 “都说人将死之际,眼中会闪过一生经历过的事情,我现在才发现,看到至亲之人死时,我的脑海中也会闪过这样的画面,从小到大,陈伯照顾我,陪伴我的画面。” 沐琉璃不知道该说什么,走到苏照璋身边,手抚上了他头。 沐琉璃抬眸,往虚空中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陈伯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正对着她点点头,而后消散。 如此,也算是安息了。 沐琉璃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陪在苏照璋身边边,任由他哭。 苏照璋索性转身抱住了沐琉璃,把头埋在她的劲窝之处,咬着牙流着泪。 沐琉璃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照璋才缓过神来,抬头看着沐琉璃:“璟安呢?怎么样了?” “唉,应该是看到了太多恐怖的画面,睡得很不安稳,我给他编制了一个梦境,现下算是安稳睡着了,只是不知道明天醒来,发现陈伯已死,自己经历的一切也并不是一场噩梦,不知道会有如何想法。” 大厅中一时静默起来。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是一场噩梦。”苏照璋低眉捶首,双拳紧紧的握住一起。 今年璋王府算是办了两场白事了。 而这两场白事,都与薛贵人和端王有关。 苏照璋抬头看着沐琉璃:如果可以,我真想割下薛贵人和端王的头颅!” 沐琉璃微微拧眉,手指伸到苏照璋额前,帮他抚平眉中间皱纹:“端王死期将至,你现在去杀他,反而会落人口舌。” “父皇也不会允许。”苏照璋发泄似的,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所以你今天去宫里做了什么?” 苏照璋把沐琉璃的手放在胸口:“我当着薛贵妃的面,打断了端王的双腿,并叫人取出端王的一块膝盖骨,在明日送到薛贵妃面前。” 沐琉璃瞪大了双眼,瞳孔收缩,没有想到苏照璋可以做的如此狠绝,但心中也同意苏照璋如此的做法。 当他们母子三番两次陷害苏照璋,以至于让他前半生几乎病卧在床,她在宫中之时,薛贵人甚至想要至她一死地,如今又对景安和陈伯出手,导致陈伯身死,璟安受到惊吓,如此的惩罚,到时轻了不少。 沐琉璃眼神一凝:“皇帝是不同意杀了他们吗?” “父皇自然是不许的,但他并没有阻止我出手。” 沐琉璃点点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把苏照璋从地上扶起:“先回去休息吧,过几天还要为陈伯举行葬礼呢。” …… 次日,薛贵妃从噩梦中醒来,从床上惊坐起,一身冷汗,心脏狂跳的厉害。 她的眼神乱瞟,嘴里嘟囔的听不清的话语,猛的掀开被子,想要从床上下去。 “小主。”一个面生的宫女从门外走来,“他说您身体不适,应该在床上多休养几日,不宜起身。” 薛贵人目光慎人,死死地盯着那名宫女,也不管她到底是谁,双手掐着她的肩膀:“端王呢?端王怎么样了?!苏照璋把他怎么样了?!!!” 薛贵人越说声音越大。 宫女被吓到流出了眼泪,忙挣脱薛贵人的束缚跪在了地上。 “小主慎言啊,端王殿下好好的关在天牢之中,璋王殿下怎么可能会对他怎么样呢?” 薛贵人瞪着眼睛,眼中都是红血色:“真的?端王现在好好呆在牢里,身体无恙?!” 宫女低着头,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自然是无恙的呀。” 薛贵人精神恍惚,松了一口气,倒退了一步,轻拍的胸口,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我就说,我就说苏照璋那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打断端王的腿,果然那只是一场噩梦。” 宫女闻言,受到的惊吓不少,把头低得更低,更不敢再次说话。 薛贵人瘫坐在床上,仰着头颅:“寻云呢?” “姑姑…姑姑她被陛下的人带走了。”宫女颤颤巍巍的回答。 “带走了?”薛贵人凝眉不解,“为何陛下要带走她?” “奴婢…奴婢不知。” 薛贵人斜睨宫女一眼:“行了,你下去吧。” 宫女如获大赦,从地上站起,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 薛贵人坐在床上静想,心中还是不安,昨晚的情景历历在目,端王血肉模糊的膝盖,还有苏照璋举起铁棍,往下砸的凶狠样子,每一幕都映在脑海之中。 那样的情景,那样的真实,根本不像是一场噩梦。 薛贵人又从床上站起,在房中来回踱步,在思索着用什么办法可以去天牢看一眼,看看端王如何。 这时候,一名太监从门外走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无视薛贵人阴冷的眼神,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而后一言不发,在薛贵人的注视下退了出去。 薛贵人的心莫名一紧,目光死死的盯着那盒子,总觉得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上前,把盒子捧在手上,打开了盖子。 而后脸色发白,瞳孔振缩,尖叫一声把盒子扔了出去。 嗓子发紧,哑了半响之后,凄厉的惨叫不绝与耳,响彻了冷宫。 锦盒之中的物件也掉落在地上,是一块干净的人的骨头。 那是人的膝盖骨。 听到动静的宫女和守在门外的太监赶忙进来,只见薛贵人状如疯癫,低头头发散乱,像是一条狗一样,朝一块骨头爬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神像 众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有的只是不屑和嘲讽,那名宫女上前,没有先前畏畏缩缩的样子,拿起被丢到的锦盒,递到薛贵人面前。 “小主,把端王殿下的膝盖骨装好,不要让他掉了。”宫女脸上的笑意充满恶意。 薛贵人双目无神,身体止不住的抽搐着,手指伸向那块骨头,却始终无法把它捡起。 听到宫女的话,猛的抬头,一把扫掉她手上的锦盒,手指着她,再次尖叫起来。 那宫女只是皱皱眉头,重新捡起地上的盒子,又捡起那块骨头,把它放在了锦盒之中,把盖子盖上,放到了桌面上。 薛贵人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都是苏照璋的人?!” 没有人应答。 所有人围着薛贵人,冷冷的看了她一会会儿才转身离去。 薛贵人毛骨悚然,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宫女出去之时还带上了门和窗户,房内一时之间安静下来,薛贵人瘫坐在地上,深喘着气,看着桌子上放着端王骨头的锦盒,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端王被挖去膝盖骨的情景。 薛贵人抱着脑袋,眼泪已经迷糊了视线,声音悲痛,大喊起来。 等那名宫女再进来,就看见了薛贵妃一脸死气沉沉,抱着那个镜盒坐在凳子上,双目无神,一头灰白的头发散落在腰间,又穿着洁白的素衣,宛若一个女鬼。 薛贵人也只是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毫无波澜,也没有说什么,继续低着头看着锦盒。 宫女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薛贵人才放下手中的盒子。 脚步虚浮的走到离云阁主厅里,正中间靠墙的案台之上,摆着一尊神像,学会了一把掀开盖住神像的白布。 这是哪位神明的雕像,薛贵人并不清楚,她只记得以前住在这里的的宜贵嫔极其尊敬这个神像,不管是在打入冷宫前还是在冷宫后,都在这尊神像祭拜,还见到这尊神像极为有用,很显神通。 薛贵人并没有信过,如果正如宜贵嫔所言,这尊神明能满足人的愿望,显灵的话,宜贵嫔也不至于被打入冷宫,还惨死在此。 可如今即使她再不信,也想要抱着一丝希望,乞求神明,可以助她对付苏照璋,最好让璋王府一家万劫不复。 薛贵人看着那尊神像,很是虔诚的用自己的袖子把神像上面的灰尘擦干净,并把那装有端王骨头的锦盒打开,摆放在神像面前。 而后,又觉得这不行,用力的咬着自己得支付,滴了几滴鲜血在端王的头骨之上,又阴恻恻的笑了一下,看着神像,把血迹也抹在神像身上。 做完这一切,薛贵人嘴角触动,怪笑了几声,又反应过来,捂着脸看着神像,跪在地上,对着神像磕了好几个响头。 “望神明垂怜,让那陷害信女一家的罪魁祸首苏照璋万劫不复!” 如此的话语重复了好几遍,带着恶意的诅咒。 薛贵人跪在地上直起身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中念念有词。 如此的神态,坚持了一个时辰之后,案台上的神像毫不征兆的破裂。 薛贵人吓了一跳,睁开眼看去,只见神像从中间裂开,断成了两半,掉落在案台上。 案台之上断裂成两半的神像,神像面前摆着带着血的骨头,如此的画面看着极其诡异,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薛贵人吃惊不已,站起身,恍然看着咧掉的神像,静默半响之后,以为是神明接受到了她的愿望,以此警示她,这就是苏照璋的下场。 薛贵人像疯了似的,嘴角抽搐,再次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又仰着头,癫狂的大笑起来。 “苏照璋,苏照璋你应该去死,你等着吧,你会死的,哈哈哈哈。” 天界之中。 一个穿着玄衣的貌美之人眉头紧蹙,坐在观天镜前,看到了薛贵人所做的一切。 不由得一阵范恶,一挥手收起了观天镜。 今日沐浴之时,没由来的感到身体一阵发麻,还清晰的听到,有人对着她的神像祈愿,祈求的愿望竟然是诅咒他人。 她并非是恶神,只是掌管四时变化的睦月星君而已,就算有人想要诅咒别人,也不至于跑到她的身上祈祷,心中很是好奇,是哪位信徒的信念如此之大,还能把这个愿望传受到她的耳边。 因此打开了通天境,却发现是一个疯狂的女人,拿着一块涂满了鲜血的头骨,放在她的神像面前,当作祭品来祈祷。 难怪会感到身体不舒服,原来是因为这个女人用了人的头骨祭,睦月星君心中恼怒,干脆施法毁了了那尊神像。 神像毁灭之后,也无心在管理那人间之事,况且这样阴毒的祈愿她若是真替这个疯女人完成了,帝君绝对不会放过她。 “星君,帝君找你!” 一声呼唤,把睦月星君的思绪拉回现实。 “来了。”睦月星君应了一声,很快就把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 陈伯的尸体已经入葬,葬礼也已经完成,苏璟安执意要和苏照璋一起为陈伯守灵三天。 三天结束之后。 又到了头七,苏璟安深信头七回魂之夜的传闻,又在灵堂里守了一天。 沐琉璃无奈,只能用神力制造了一个幻境,让苏景安看到陈伯回来看他,并对他嘱咐了几句话,才让幻镜破碎。 苏璟安此时才算是真正放下了陈伯为救他而死的心结。 一直哭着擦干眼泪,泣不成声。 次日。 正值响午之际,一家三口正坐着吃茶聊天,沐琉璃谈笑间突然感到头晕目眩,熟悉的神力外解疲倦之感再次涌来,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杯子跌落在地。 “怎么了?”苏照璋扶着沐琉璃,满目担忧。 沐琉璃扶着额头,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没事儿。” 又抬眼看着苏照璋,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知道的,这是老毛病了。” 苏照璋心下了然,心头怒起,差点谩骂出声。 苏璟安在一边急道:“娘亲怎么了,什么老毛病?” 第二百五十九章 神力外泄的熟悉感 沐琉璃依靠在苏照璋怀里,脸色略微发白。 苏照璋抱着她,对苏璟安说道:“没事儿,就是娘亲身体突然不适,女孩子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苏璟安眉宇拧在一起,歪了下头:“嗯?” 新月在一旁也着急,心想王妃的时间不是还没有到吗?见苏璟安不解,还想要询问,便开口解释道:“小世子还小不懂,长大后就知道了。” 说完,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 沐琉璃攥紧了苏照璋的衣领:“快……” 苏照璋一把把沐琉璃抱起,往房内走去。 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以至于沐琉璃都忘记了这一档子事,国师偷渡她神力,以至自己使用的事情还未解决呢。 看来最近,国师也是忘记了教训,有想要再次作死。 “你们都别进来!”苏照璋进了房间,大喊一声,顺脚把门踢上。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也只能站在门外不再上前。 “那…叫太医吗?”苏璟安看着新月问道。 新月也不清楚,看着白天。 白天嘴角抽搐,轻咳一声,摇了摇头:“王爷也没有说要叫太医,看来他应该也知道王妃这个病应该怎么治好,我们还是……再外面待着等指示吧。” 房内。 苏照璋把沐琉璃放在床上,直接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两人以上一下的姿势相拥吻着。 又是因为白天,也知晓苏璟安等人在外守候,也不敢太过分。 沐琉璃神力得到补充,便轻轻推开了苏照璋。 两人依偎在床上,互相喘息着。 “国师又做了什么?”苏照璋手指环绕沐琉璃的一缕秀发,边拨弄边问道。 “不知道,应该是要用了神力,想要做些什么事情。”沐琉璃嗤笑一声,“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倒是把国师这个人忘了。” 她转身面对苏照璋:“父皇还是忌惮国师能力的,所以才没有把他严惩,而是幽闭在一仙楼当中,算日子现在也是被放出来了吧?” 苏照璋点头:“是。” 门外转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苏璟安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娘亲怎么样了?” 沐琉璃苏照璋对视一样,从床上起来,整理整理衣衫。 “娘亲已经没事了,休息一笑就好。”苏照璋答道,走到门前把门打开。 苏璟安疑惑看着苏照璋,往里而走,见沐琉璃虚扶着额头,眉宇微蹙的端走在床前,心里的担忧才减了大半,走上前去:“娘亲,你没事儿吧?” 沐琉璃对苏璟安轻笑一声:“娘亲能有什么事儿?让璟安安心了。” 苏璟安仔细端详着沐琉璃的神色,见其面有血色,已经无恙了,才点点头:“娘亲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 说着,就往沐琉璃怀里钻。 沐琉璃摸着苏璟安的脑袋,与苏照璋对视,苏照璋心下了然,点点头,去吩咐人调查国师今天都干了什么。 …… 此刻,天牢内。 端王妃身边的侍女沉香,穿着一身不起眼粗布麻衣,面目忧急的站在端王的天牢门口,看着里面的国师治疗端王的腿伤。 国师正在用神力,让端王脚上的伤口愈合,而不至于那么痛苦。 苏照璋下手恨绝,不但打断了端王的双腿,还挖了一块漆盖骨,虽然事后包扎的不错,但也不算精细,关皇室的天牢即使再怎么干净整洁,也不算卫生,加上这几天天气微冷又落了雨,牢房潮湿,不及时换药,致使伤口又溃烂了不少。 国师无奈,只得再次动用沐琉璃的神力,好在在神力断裂之时,已经把端王的伤口恢复了大半。 国师松了一口气,见差不多,重新帮端王包扎好了伤口。 端王脸色泛白,膝盖上的疼痛和不适减轻了不少,但膝盖骨不在的感觉还是如此清晰。 他不死心的问道:“国师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语气不算友好,反而隐隐中带着些讽刺。 国师不悦,包扎的动作加重了不少,端王疼的撕嘴咧牙,国师不屑的轻哼一声:“端王殿下膝盖骨都不见了,还指望本国师能治疗到什么程度?” 端王脸色一变,目光阴冷怨毒起来:“呵,父皇可知道苏照璋对我所做之事?” 国师看着端王的眼睛,一字一句反问:“否则殿下以为,我为何能进来?” 端王闻言,深喘着几口气,极力的隐忍着心中的不甘和怒火:“父皇知道苏照璋所为,却默许了吗?呵,果然偏心。” 国师暗想,要不是皇帝允许,国师也不屑与一个被关进天牢死期将至,又是庶民的皇子有接触,只是他与端王以往向来有交情,这一点皇帝是知道的,现下皇帝对他并不看好,对他的恩宠也少了几分,要是这时愿意进天牢为端王医治,也许还能博得皇帝几分好感。 “殿下,大人,你们别聊了,快些出去吧,陛下虽然默许,但是也不代表可以多待下去呀。”沉香在一旁急道。 端王妃暗中一直有关注天牢方面的动向,知道苏照璋带着薛贵人进了天牢之后,便惶恐不安,硬是要让沉香找到机会进天牢看看端王,却没有想到,今日一见,看到却是端王双腿残废,膝盖被挖的样子。 她是偷偷跟着国师一起来的,现下却不知道该不该把端王残废的消息告诉端王妃了。 国师起身甩袖,走去了牢房。 端王抬眸看着沉香,珍重道:“端王妃……” 想起两人已经和离,端王喉结滚动,嘴巴张了张,改口道:“李姑娘怀有身孕,不要把你看到的这件事告诉她。” 沉香沉默,她倒是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们家姑娘,可是她向来不会撒谎,要是姑娘一直逼问,她肯定会全部说出来。 “你听到了吗?”端王又问了一遍。 “奴婢自然知晓不该把此事告诉姑娘,但是姑娘要是想要知道,也是可以查到的呀。” 国师斜睨端王一眼:“璋王殿下带着薛贵人来到天牢看望端王的事情,宫中人人尽知,而薛贵人回去之后,便疯了,你要如何让李家姑娘相信,璋王殿下什么都没有做?” 第二百六十章 夫妇夜闯一仙楼 端王大了眼睛,瞳孔收缩,激动的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又再次扯动了伤口,面目抽搐了一下,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大声质问道:“你说什么?我母妃疯了?” 国师冷冷一瞥:“殿下还是慎言的好,如今是庶人,你的生母不过只是一介关在冷宫里的贵人而已,何来母妃一说?” 端王真的呀,愤然看着国师。 国师再次不屑的轻哼一声,转身离去,沉香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见国师离去,对着端王的方向行了一个礼,后也匆匆赶到国师身后。 牢房之内再次剩下端王一人。 夜晚,璋王府中。 “所以,今天国师去了天牢看望端王,是父皇的默许的?”沐琉璃听完苏照璋所眼,拧着眉毛问道,“看来你对端王做的事情,还是让父皇心有不忍,才默许国师进去给端王医治。” 苏照璋为沐琉璃倒了一杯热茶:“皇宫中人都知道我那日带着薛贵人去了天牢里看望七哥,却不知道七哥的腿已经被我弄残,父皇应该也是担心,要是派太医进去的话,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对我不利,才默许国师进去的。” “国师对你也有仇恨,得知你把端王的腿弄残之后,难道不会大肆宣扬,对你也是不利吗?”沐琉璃想了想,点点头,恍然大悟道,“上一次,父皇给国师的惩罚虽然算不上严惩,但是事后对国事的恩宠,明显的少了,国师也想借此事来重新博得父皇的欢心,如今你要甚得恩宠,想必也不敢乱传乱说什么。” “就是这个道理。” “那现在端王的腿怎么样了?”沐琉璃再次问道。 苏照璋冷哼一声:“我挖掉了他的膝盖骨,就算国师再怎么尽力治疗,他也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又认真的看着沐琉璃,正色道:“说起来,国师对你下的咒还没有解决呢,什么时候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沐琉璃抬眸:“什么时候有空带我进宫一趟,去一仙楼拜访一下?” “只要你说随时都可以。” 沐琉璃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仰望着天空的月色,月亮还未高悬,月色明亮,照亮了一片天,宛如白昼。 月亮圆润,熠熠生辉,明日又是满月之日了。 沐琉璃眯了眯眼,上一次神力全数外泄之时,也是在满月之月,而苏照璋第一次身上涌现灵力,也是在满月之时。 沐琉璃看向苏照璋:“今晚如何?” 苏照璋一愣,也看向窗外的月色,心中了然:“也不是不可以。” 沐琉璃关上了窗户,唇角勾起:“那边今夜去吧。” 苏照璋认真的想了想:“好。”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苏照璋叫青鹰送来一仙楼的构造布局。 青鹰也加入了讨论。 时间过得很快,月亮已高悬于空,夜晚寂静,只剩下风吹草动的声音。 沐琉璃和苏照璋各自换上了夜行衣,一起去了一仙楼。 一仙楼。 国师正准备宽衣睡觉,莫名的右眼皮一跳,让他不由得心慌起来,总觉得今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想起今日用神力为端王治疗腿伤,又因为伤口太难治疗,过度了沐琉璃的神力,沐琉璃不可能没有察觉,更不可能没有反击。 但直到现在都相安无事,更是让国师心中不安。 国师揉着的太阳穴,拧眉沉思,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已经无心睡眠,披上外衣,向一仙楼塔顶走去。 每走一步便要转动一下手中的佛珠,直到来到塔顶,站在一个暗阁之前,把暗格打开,里面放着各种符咒,其中一个便是下在沐琉璃身上的。 那是用桃木雕刻成的小人,上面有过他过渡到的佛珠之力,算得上是国师的替身,只要沐琉璃上次用神力反噬他之后,他便做了这个小人,如若有一天沐琉璃再次想要切断或者反噬自己下在她身上的咒术,这个小人就可以为国师抵挡大部分的伤害。 同时,只要这个小人一毁,沐琉璃身上的符咒就会消失。 国师把木制的小人拿出来,端详了一会儿,冷哼一声,又不由得暗想,要是这个小人被毁木,沐琉璃就会死,并且身上的所有的神力都过渡到他身上,那该有多好。 可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不过来日方长,总有办法可以对付沐琉璃。 国师眼中寒光一闪,紧紧的握了握小人,片刻之后才松开,又把它放了回去。 正准备离开之时,不由得脊背一寒,背后传来了两声嗤笑。 “国师大人,你这是在藏什么宝贝呢?” 这个声音熟悉的很,国师猛的转头,两个穿着夜行衣一男一女的身形,站在他的背后,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眼中含笑。 国师惊得倒退一步,当机立断大喊道:“有刺客!快来人!” 沐琉璃完全没有想到国师会来这一出,根本就不给他们聊天的机会,直接喊救命,与苏照璋对视一眼,默契的上前,想要堵住国师的嘴。 但是一仙楼的守卫向来森严,加上国师喊的声音大,那些护卫,听到动静早就往塔顶赶来。 国师与苏照璋的纠缠了一会儿,一边打一边大喊,就是想要引得更多护卫前来。 “璋王殿下,璋王妃深夜来拜访我一仙楼,为何要打扮成如此模样?”国师声音中带着惊恐,故意喊的很大声。 苏照璋和沐琉璃的声音他早就已经刻在心里了,就算她们打扮得再怎么隐蔽,只要声音一出现,国师就能立马分辨出来。 没办法,这两人都对他有深仇大恨,他不记不行。 沐琉璃和苏照璋脸色双双一变。 沐琉璃当机立断朝那个柜子里走去,她和苏照璋早就在旁边观察了许久,猜测这个柜子中肯定有关于符咒的事情。 国师一惊要往沐琉璃而去,但苏照璋稳稳的限制住了他。 沐琉璃打开柜门,里面是一众的木头小人,根据与自己的神力感知,她一眼就看出了哪个是有关于她的符咒小人。 护卫已经前来呈包围之势,沐琉璃来不及多想,直接捏碎了符咒,巨大的灵力汹涌回身,国师胸口一痛,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第二百六十一章 苏照璋神识苏醒 国师显然没有想到,即使用了替身的小人为自己承担咒术被毁反噬的力量,自己却还会因此受伤。 那被咒术尽快的神力太过于强大,一瞬间的回应让沐琉璃有些受不了,只觉得神识激荡,也因此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苏照璋担忧上前,扶着沐琉璃问道:“怎么了?” 神力翻涌的炫光刺的上来侍卫睁不开眼,也无法上前帮忙。 国师只感到体内神力被反噬而空,四肢绵软无力,头脑发昏,想喊喊不出来,想站起来也站不起来。 这道神力太过强大,国师的佛珠破碎,佛珠之上的神力也全数涌到沐琉璃身边,紫薇罗盘没有经过沐琉璃的召唤便自动弹起,悬浮于空中,吸收着这些神力。 可神力实在是太多,罗盘接受不来,又莫名涌向苏照璋,苏照璋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身体沉重,无数的力量,没入他的四肢百胲,涌向丹田。 难受…太难受了,仿佛身体要爆炸了一般。 他担忧的看着沐琉璃,以为他也会如此难受,正准备开口,再次询问之时,却因承受不住而晕了过去。 因为紫微星盘的自动梳理这些神力于沐琉璃体内,沐琉璃神思很快清明起来,也因为神力,神识变得强大而稳固,如此巨大的力量,即使重塑神躯,也不无问题。 见苏照璋已经晕倒,沐琉璃抱着他,在炫光为退,众护卫没有反应之时,运转罗盘之力离开了一仙楼。 所有的神力都已经被消耗而空,塔内因神力而产生炫光也消失殆尽,众护卫反应过来之时,眼前只剩下晕倒的国师。 璋王府内。 沐琉璃带着苏照璋出现在云牧轩中。 青鹰一愣,看了沐琉璃半响之后,才确定她是王妃,放下了警惕,上前和她一起把苏照璋移到了房间之内。 “王妃,这是怎么了?”青鹰问道。 沐琉璃脸色沉重,摇了摇头,吩咐道:“你出去。” 青鹰疑惑,但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苏照璋眉头紧锁,全身上下都冒着冷汗,似乎在做着噩梦。 沐琉璃手按在苏照璋的额头上,把自己的神识输入进去,清晰的看见苏照璋的精神之海内,有一轮炫目的太阳高挂于天空,正在尽力的发光发热。 那是属于太阳之力的神识,察觉到有人侵入,毫不犹豫的向沐琉璃的神识攻击而去。 沐琉璃一惊,忙松开了手,心中惊疑不定,看着苏照璋的双目微微发愣。 因为体内的神内乱窜,再加上那太阳之力炙热异常,正在燃烧着他的四肢百胲和浑身的经脉,苏照璋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住。 苏照璋在梦中痛呼一声,身上的汗水越冒越多,又因为实在疼痛难忍,身体不由自主的扭曲乱动起来。 沐琉璃方寸大乱,只能先按住苏照璋的身体,让他不要乱动,并把自己的神力输送进去,又再次运行罗盘之力,压制苏照璋体内奔腾的神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照璋才渐渐安静起来,只是眉头紧锁,脸上的痛苦之情没有减弱半分。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自己体内的神力烧毁,身上滚烫的很,不停的喘着粗气。 沐琉璃抚着他的脸,不知道心中为何如此恐惧害怕。 “苏照璋。”沐琉璃咬着牙,嘴唇颤抖,“苏照璋,你…你醒醒。” 苏照璋没有回应。 沐琉璃眼前闪过一幕一幕,关于苏照璋的画面。 第一次相见… 苏照璋送她的衣服……不要脸牵着她的手。 那次月下饮酒,苏照璋第一次深情与她告白。 还有得知她出事之后,俊朗的脸上出现的慌张忧急的表情。 还有明明也算是一代王爷,在惹她生气时为了哄她开心,而像一个小孩子撒娇。 沐琉璃想的越深,感到越难过,不知不觉间竟然红了眼。 原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苏照璋的存在。 “苏照璋……” 随后她又镇定起来,开始运用神力和罗盘,为苏照璋再次压制体内乱窜的神力。 与此同时,天界之中。 冥夜帝君和凤羽星君正在下棋,一仙楼中涌现的巨大神力波动让两人微微一愣。 冥夜帝君手一抖,落错了一字,眉头微蹙,仔细感受到那到神力,看着凤羽星君问道:“这方向是凡间吧?” 凤羽星君点点头,淡定落下一字,扭转了自己快要落败的局面:“是人间。” 冥夜帝君不爽的“嘶”了一声,把自己落错的子又重新落下正确的空格之中,再次把凤羽星君的棋子重重包围:“这人间,怎么会有那么纯粹又强大的神力呢?” 凤羽星君嘴角抽搐,举着棋子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这,下神不知。” 冥夜帝君“哦”了一声,眉头紧锁做沉思状,手却把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捡回棋盒之中。 “你去看看?” 凤羽星君起身,对着冥夜帝君恭敬的抱拳:“是。” 正欲离去,冥夜帝君一把叫住了他:“等等。” 随后变幻出观天镜,施法观探神力涌现之地,正好看到沐琉璃运传罗盘之力带着苏照璋离开一仙楼的画面。 冥夜帝君眉宇一凝,放大观天镜细看沐琉璃,语气中带着极深的疑惑:“此女子,看样子是个神明啊。” 这话说的奇怪,冥夜帝君掌管此界神明,哪里会有他不认识的神明? 凤羽星君不解:“什么叫看样子?她不就是个神明吗?” 冥夜帝君缓缓的摇摇头:“嘶~,力量如此强大,又如此貌美的女神明,我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莫说是她的神力了,她的样貌也陌生的很。” 凤羽星君也细看起来,眼神一凝:“的确如此,何况神明为何会出现在凡间?还待在一个人类男子身边?” 观天镜上显示,沐琉璃和苏照璋命运之力纠缠,而苏照璋原本已经英年早逝的命格已被修改。 两人对视一眼,冥夜帝君道:“此女恐逆转了那凡间男子的命运,不可小觑,你去好好查查。” 凤羽星君再次恭敬的抱拳行礼:“下神遵命。” 第二百六十二章 凤羽星君 苏照璋体内的神力被沐琉璃完全压制下去,已经是天明了。 也许是因为咒术解除,神力全部回归的关系,即使是一夜未眠,又用了一夜的神力帮苏照璋压制,沐琉璃也不觉得又多困倦。 与其说是压制,不如说把苏照璋体内多余的神力吸到自己的体内,交汇融合。 沐琉璃呆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苏照璋眉眼,不知道该不该放心,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 毕竟这只是暂时的,要是没有她的神力继续压制,苏照璋体内的太阳之神力肯定会再次四处乱窜,到时候也不知道苏照璋会如何。 沐琉璃起身,往门外走去,青鹰见沐琉璃出来,从暗处出现。 “王妃,王爷怎么样了?” 沐琉璃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一口气:“暂时已经没事了,只是还需要休养。”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青鹰问道,“昨天晚上一仙游的动静如此之大,恐怕今日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沐琉璃想起昨天晚上一仙楼的情景,又颇感头疼,国师大喊出了她和苏照璋的名字,恐怕昨天晚上和苏照璋夜闯一仙楼的事情要传到陛下耳边了。 就算是没有什么证据,心里也是会怀疑的,加上苏照璋现在昏迷不醒,要是今日有人来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圆谎。 “说不清楚。”沐琉璃眉毛微蹙,还在搂着太阳穴,“王爷现在还昏迷不醒,我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来,要是今日有人来问你,就说王爷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父皇问起,想要叫太医来医治,那叫太医进来也无妨,若是问起昨天晚上我和王爷去了哪里,你就说我们两个一直在府里未曾出去。” 青鹰点点头,拱手道:“是,那要是小世子问起?” 沐琉璃拧眉:“就说我也是帮我治病,所以累倒了。” 毕竟昨天也是她先晕倒,苏照璋带着她回房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此刻天色还早,也只是刚刚吐白而已,沐琉璃并不感到饥饿,便准备回房,继续看着苏照璋。 可就在这时,脑海里传来一声温润的男音。 “不知这位姑娘可现在可有空?能否来郊外树林一聚?” 沐琉璃精神一振,疑惑的看向四周。 “别看了,你我皆是神明,我所用的传音,当然只有姑娘你能听见。” 青鹰看出了沐琉璃的异常,见她神色凝重,问道:“王妃怎么了?” 沐琉璃摇摇头,事情发生的太快,她都忘了,昨晚的神力波动如此之大,定是惊扰到了此界的神明,这下自己肯定也被察觉,恐怕这一这个世界上管理神明的帝君要来找她算账。 她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上的神明,苏照璋体内又有不知名的太阳神力,且两人的实力都不容小觑,也不知道能不能被这世间神明所容忍。 “王妃?” 青鹰的叫唤,把沐琉璃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看了看房内,无论来者是敌是友,是善是恶,肯定都是被她和苏照璋吸引而来,总得去会一会。 沐琉璃沉思片刻,对着青鹰道:“王爷现在病重,要是有人拜访尽量推辞,最好就是不要让人打扰,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王爷的旧疾发作,我现在去找我所认识的一位神医回来,给王爷医治。” 又仔细的想了想,这番说辞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清楚了吗?” 青鹰脸色凝重起来:“王爷的旧疾又发作了,连王妃都没有办法吗?” 沐琉璃拧眉不语。 走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拒绝了青鹰提起要交护卫跟在她身边的请求,独自出府。 沐琉璃还是很不放心,期间又跑回苏照璋身边看了几眼,最后实在放心不下,就把罗盘留在他的身边。 要是苏照璋体内的神力再次乱窜,而她还没赶回来,罗盘可以自动为他稳住神力,虽然力量不大,但还是可以缓解些痛苦。 “只是一介凡人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呢?”凤羽星君的声音再次从沐琉璃脑海中响起,催着她去郊外树林。 “他是我夫君,我自然应该护着他。”沐琉璃边回应边往树林走去。 凤羽星君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只是一介凡人而已,你与他结为夫妻,注定无法白头偕老,最后,最痛苦的就是他了。” 沐琉璃这次没有回答。 到了树林里,凤羽星君穿着一身红色的玄服,玄衣上面纹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在他的衣领之间翱翔着。 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如沐春风,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目光柔和打量着沐琉璃。 “你应该不是此界的神明吧?”他问。 “是。” “我来找你也并不是恶意,只是为了询问,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沐琉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好回答,思索半天还是没有想好措辞,只能静静的看着凤羽星君:“阁下今日来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凤羽星君面含笑意:“问罪自然是要问罪的,无论你是哪一界的神明都不应该在人世间,轻易使用神力,何况是如此巨大,再者,你那名义上的夫君,命格大开大合,是英年早逝之像,又为何活到了至今?” 凤羽星君眯了眯眼,眼中带着审视的精光,越说脸上的笑容越少一分:“况且,姑娘,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现在所用的是具凡人的躯体,也并不是你本尊吧?” 沐琉璃没有否认,早已经准备了和凤羽星君大干一场的准备,直接承认道:“确实不是我的躯体,但却并非是我占用,是我醒来之时就已经占据这副躯体了,这具躯体的主人,灵魂已经坠入轮回。” 凤羽星君显然有些不信:“你自己的神躯呢?” 沐琉璃觉得好笑:“我的神躯还在,我何至于借助一个凡人的身躯?” “这个中原因,我也不想深究,但你已经犯下大错,还是跟我回去见帝君吧。”凤羽星君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凝重道。 沐琉璃坚定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能和你回去,也不会和你回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斗法 树林之内很安静,四周左右风吹树叶的声音。 空气中的氛围凝重起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在一起,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敌意。 “那我不跟你回去,会如何?”沐琉璃问道,手上已捏决,警惕着凤羽星君。 “你不跟我回去,我便抓你回去,又能如何?”凤羽星君笑了笑,“你既没有神躯,又没有法器,更没有法衣护体,如何与我打斗?若是想要反抗还是先回去,把你那星盘拿到来吧。” 语气无常,虽然没有带不屑和嘲讽,但却是实打实的看不起沐琉璃此刻的样子 凤羽星君在天界也算是强者,沐琉璃此刻的状态如何与他打斗? 沐琉璃见凤羽星君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也实在没什么底,就算自己神力恢复又如何?既没有神躯又没有法器,现在也没有罗盘在手,若真是打起来,她的确讨不到什么便宜。 “如果跟你回去见那帝君,我夫君会如何?” 凤羽星君拧眉想了想:“他本就应该将死之人如今能活下去,是你乱用了神力修改其命运,自然是该先看看,他究竟该不该继续活下去,如果不行,自然应该结束他的寿命。” 顿了一下:“何况,他现在应该昏迷不醒,能不能醒来还是未知数呢。” 听完凤羽星君的话,沐琉璃眼神一凝,知道此人是铁了心要把她送回去见那帝君,也不会再管苏照璋的死活,不再废话,直接冲了上去。 凤羽星君早有准备,侧身一躲,躲开了沐琉璃的攻击,随后两人纠缠打斗起来。 凤羽星君越来越心惊,没有想到沐琉璃如此强悍,仅仅用一介凡胎操控神力就可以与他打的不分上下。 到时自己小瞧她了,说了这么多狂悖之言,不由得感到有些羞耻。 要说凤羽星君先前还不把沐琉璃放在眼里,此刻却也认真的与她对打起来,一招一式皆认真对待。 沐琉璃丝毫没有留后手,尤其是在发现,眼前的这名男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之后。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树林之中受到神力波动,倒下和被摧残的树木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还是在各自手里并没有发挥到最大的情况下。 此时两个人都已经疲惫,停下了手,互相看着对方。 沐琉璃眼中带着不甘和怒气,瞪着凤羽星君不说话。 这一架打得凤羽星君惊酣畅淋淋,感觉自己浑身被锁住的筋骨都舒展开了,神清气爽之间,看沐琉璃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有多久没有遇到如此的对手了? 凤羽星君嘴角微扬含笑,对着沐琉璃恭敬的抱拳:“在下凤羽星君,掌管此人界轮回,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沐琉璃一愣,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回礼,字正腔圆道:“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凤羽星君嘴角抽搐,没有想到沐琉璃会如此回答,脸上浮现一瞬间尴尬之情,笑了两声。 “能遇到像姑娘这般的对手,交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沐琉璃看着他,不接话。 凤羽星君无奈:“我也只奉帝君之命而已,况且姑娘你来踏足此界,自然也应该向我们帝君打个招呼,如此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也不怪我们帝君想要让你回去见见他。” 说完,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叹了口气,又补充道:“其实帝君也不是要你回去见他,他只是让我下来调查一番而已,但是最后见还是要见的,姑娘,要不你就先和我回去一趟,然后再下来?” “竟然无事,我还要照顾我夫君就先告辞了。”沐琉璃抱拳,“若是阁下还不放我走,那我也不介意和阁下再打一架。” 凤羽星君脸上笑意僵了僵,干笑了几声,正色道:“姑娘,刚才不是和自己府里的人说,出去找一个神医为自己的夫君医治吗?在下不才也略懂医术,不如带我回去如何?” 沐琉璃狐疑的看着他,静默半响,还是选择相信他:“我父亲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体内神力乱窜,导致他凡人之躯承受不住而已,即使我现在用罗盘之力,压抑了不少,但并非长久之计。” “正好。”凤羽星君向沐琉璃走去,“让在下去看一看吧,也许以在下之力,还可以帮姑娘解决你夫君神力乱窜的问题。” 凤羽星君在沐琉璃面前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她:“但是作为交换姑娘必须告诉我,你到底是何人?又来自哪里?昨夜之事又是如何?” 沐琉璃点点头:“好。” 最近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回璋王府中,此刻璋王府中已经大乱,一仙楼国师的人已经上报给陛下,苏照璋和沐琉璃昨晚夜闯一仙楼的事情,国师在御前哭得悲切凄惨,加之苏照璋今日确实没有来上早朝,皇帝担忧苏照璋安危便叫人来转唤。 可是这一来便听到苏照璋旧疾复发,病重不起连王妃都无可奈何的消息,便暂时搁置了询问昨晚有没有去一仙楼的事情,马上传唤太医为苏照璋治病。 这不看不要紧,太医一把脉被吓得脸色苍白,直言说苏照璋高烧不退,体内脉象虚弱,已经无力回天。 国师当时也在场,忙上前探去,也不顾礼仪,直接上手朝苏照璋额头摸去,果真烫的吓人。 一时之间嘴角抽搐,想笑却又不敢笑,但那副极力抑制得意开心的表情,还是让一旁的苏璟安和太医察觉。 苏璟安直接指着国师问道:“国师大人,见爹爹如此模样为何如此开心?” 国师慌神:“世子误会了,臣并没有。” 一旁的白天扯了扯苏璟安的袖子,苏璟安才闭上了嘴,不在询问。 沐琉璃带着凤羽星君出现,看见国师怒视一眼:“怎么?国师大人来这边干什么?为王爷看病吗?” “娘亲。”苏璟安小跑在沐琉璃面前,眼中噙着泪水,“你快去看看爹爹。” 沐琉璃摸了摸苏璟安的头,以示安抚,抬眼对着屋中的众人,指着凤羽星君道:“这位算是我……师兄,是我特地起来为王爷看病的,还请诸位出去,不要打扰。” 第二百六十四章 沐琉璃陨落的原因 凤羽星君已经退换了自己的法衣,此刻身上所穿的只是一件平常的白色衣服罢了。 但看上去温润如玉丰神俊朗,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带着柔和的光。 神情和气质都与裕王有几分相似,但也更胜一筹,裕王的温和温柔之中,带着些许优柔寡断,若非必要之时,绝对不锋芒毕露,一看就知道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但凤羽星君不同,一眼看过去,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但细看没有之中带着一股凌厉,让人感觉其虽然温柔,但却不可欺。 苏璟安疑惑的抬头:“娘亲?” 沐琉璃目光柔和的看着他,但是眼中和嘴角上并没有含以往一般的笑意:“璟安乖,也先出去,这里有娘亲就够了。” 苏璟安看着凤羽星君,有些为难的点点头。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也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凤羽星君和沐琉璃,还有躺在床上的苏照璋三人。 “能被姑娘唤一声师兄还真是三生有幸。”凤羽星君调笑道。 “还请阁下快点为我夫君医治。” 凤羽星君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走上前看着苏照璋:“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沐琉璃。”沐琉璃应道,“我掌握紫微星盘,确实不是此界神明,只是陨落至此。” 苏照璋眉头紧锁一身热汗,神情痛苦很是不安。 凤羽星君不在询问,指尖轻点苏照璋的额头,果然体内神力乱窜,而这神力之中还蕴含着太阳之力,强大…又熟悉。 凤羽星君眉头微微蹙起,如此强大的太阳之力在一凡人驱体内乱窜,这凡人竟然还活着,并挺到。至今,还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沐琉璃在一旁看着凤羽星君施法,不敢出声打扰。 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凤羽星君才收回了神力,缓缓呼出一口气。 凝重的看着沐琉璃:“你家夫君也是神明。” 沐琉璃眉宇微动,不可思议瞪着眼睛:“你说什么?” 她给苏照璋压制体力神力的时候的确有感受到苏照璋体内,有太阳之力的神识,也怀疑苏照璋是掌管太阳之力的神明,但也仅仅是猜测,并不当真。 如今见凤羽星君如此说出来,心中大骇,依旧觉得不太可信。 但想起苏照璋体内总是莫名其妙出现的神力,却又由不得沐琉璃不信,细想以前重重,沐琉璃抿了抿:“也不是没有可能,是此界哪一位神明转世?” 她看着凤羽星君认真的询问。 苏照璋体温回复正常,锁住的眉头也舒畅开来,呼吸顺畅,宛如正在安睡的少年郎。 沐琉璃松了一口气。 “我界有一位掌管太阳之力的日照星君,在百万年前一场神魔大战中陨落,也许你夫君便是日照神君的一缕神识转世。”凤羽星君指间敲着脑袋,边回忆边回答,“也正是因为日照星君的牺牲,那场大战神界才得到胜利,换来神界和人界的百万年的安宁。” “是吗?”沐琉璃似乎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苏照璋的脸,轻笑一声,“没事儿了就好。” 凤羽星君一时之间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半响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帮他唤醒了神识,想必你夫君醒来之时也能想起前世的一切,也许还能重新获得神位,掌管太阳之力。” 沐琉璃嗤笑一声,抬眸问道:“一个神位不可能百万年后续无人,你确定此界的帝君会让他重新接管神位吗?” 凤羽星君微愣,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沐琉璃面色不悦:“你其实只要帮他,平复好乱串的神力就好,没有必要恢复他的神识。” 沐琉璃清楚,一个早已陨落的神,突然之间就再次出现,可以重新继承神位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样会打破神界的平衡,唯一的下场不是重新陨落便是被驱逐。 可是驱赶之后,又能去哪里? “沐姑娘倒是没有感激我,还在责怪我啊。”凤羽星君嗤笑道。 沐琉璃也自知言语不妥,起身对凤羽星君行礼致歉:“多谢阁下相助,是我失言了,还望阁下切勿怪罪。” 凤羽星君夜没放在心上,自然而然的坐在凳子上,姿态优雅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现在沐姑娘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沐琉璃转身,为苏照璋捏好被子,抚平了他的额头,开始陷入回忆之中。 “我刚才与阁下说过,我是掌握紫薇星的紫薇仙子,紫微星号称斗数之主,更有帝心之称,即一般是掌管人世间帝王将相的命运的,尤其是真龙天子的任命。” 凤羽星君歪头想了想:“素有耳闻。” 沐琉璃对于凤羽星君打断她说话很是不满,斜睨其一眼,继续道:“我之所以陨落,只是看不惯天道所为而已。” 凤羽星君眉眼微动。 “天道一般所谓,确实皆有道理,可掌管帝王亮相,一般规则是不能出现连续两任暴君,我当时掌管一小国,已经出现了一位暴虐成性君王,仅仅只是为了玩乐,可以生生把人皮拨下来,让大臣披在身上跳舞,也因为如此君王,那国不是国,人不是人,鬼也不像鬼,明明国力强盛,财库也富余,可百姓之中还是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好不容易等到那位帝王身死,可天道指示,却是下一任君王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那位君王会开疆拓土,成为天下之王,我无意中看过,那君王继位后天下的景象,更是民不聊生,而好不容易合并的国家,也会在三年之后被拆散。” 沐琉璃说着,眉头拧得更深:“彼时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妖物鬼屋魔物都一并出现,惑乱人间,我原以为会出现一名救世主,可后来才发现,那样的混乱仅仅只是为了选出一个可堪大任的神明而已,心中气急之时,我并不服从,并直接把那帝王之位让给了一个既有胆识又有计谋,还心怀天下的落魄皇子,天道知晓之后,便让我坠入轮回之中,尝遍生老病死。” 第二百六十五章 苏照璋醒 沐琉璃说完,一阵沉默,屋中再次陷入安静之中。 凤羽星君满眼钦佩的看着沐琉璃,没有想到他竟然敢逆天而为,为了一个国家的百姓去修改一个国家的命运。 “天道所为,必有道理,那个国家后来如何了?” 沐琉璃拧眉,摇了摇头:“我并不知晓,天道察觉我所为之后,直接把我坠入轮回,根本就不让我辩解,我也来不及去看那王爷继位后天下的模样,也不知道天道是否还有派神明去扰乱,但是我记得,那王爷登基之后的天下一片繁荣,那是一场古往今来都比不上的盛世。” 凤羽星君听完不由得心中唏嘘,发自内心的赞叹道:“沐姑娘心怀天下,难怪会被选中掌管紫微星。” “若能选我,也许我宁愿不要这个神位。”沐琉璃抿唇,撇了撇嘴角,“古往今来,看过太多明君,太多昏君,我已经厌烦了。” 沐琉璃划着苏照璋的眉眼,越看越痴,越看越是心安。 凤羽星君在一旁看着沐琉璃闪着柔光的侧颜,嘴角不知觉的微微上扬,能遇到如此对手,倒是他的三生有幸。 “这位男子身上也有真龙之气,也是赵大庆国的王爷之一,不知他可否能继承王位,继位之后的天下又是如何模样的?” 沐琉璃微愣,仔细的想了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看过苏照璋继承王位之后,这天下会如何模样? 随即又想起苏照璋神识已经被唤醒,也算是神明了,便答道:“他的神识已经被阁下唤醒,现在想必是与皇位无缘了。” “一个人是间小小的王位而已,又怎么能囚禁得住日照星君的神魂?” 沐琉璃的紫薇星盘在升起,在沐琉璃身边徘徊着,沐琉璃伸手,罗盘落在了她掌中。 也许只是为了试探而已,沐琉璃闭目,开始利用罗盘之力,算出苏照璋的命格,星盘上显示,关于苏照璋在此界上的命格全部消失,唯一的一条线也变得昏暗,那条线是苏照璋前半生,根本就无法算出他的命格如何。 命格不在,也就是说苏照璋已经死了,沐琉璃心中一慌,猛然睁眼看着苏照璋,见苏照璋神色如常,呼吸顺畅,才松下一口气。 对呀,大庆的病王苏照璋早就应该死了,此刻还活着的,是重生的日照星君。 想到这里,沐琉璃的心再次慌了一下,如果醒来的不是苏照璋,而是日照新君,那苏照璋还是她的苏照璋吗? 他可还会记得她? 沐琉璃目露惊恐,转向凤羽星君问道:“待会儿醒来之时的会是谁?” 凤羽星君不明所以,但也看出了沐琉璃的惊恐:“自然是日照星君,但是你放心,关于他在这个人世间的记忆是不会丢失的。” 沐琉璃闻言,再次松了一口气。 凤羽星君起身,走到床前,有一次输送神力到苏照璋身上:“沐姑娘放心,很快就会醒的。” 为了可以更有效的向帝君复命,他需要等到苏照璋苏醒,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百万年前的日照星君。 沐琉璃的身份已经确认,就差一个苏照璋了。 凤羽星君也很好奇,要是苏照璋真的是日照星君,冥夜帝君会如何处置? 苏照璋仿佛沉醉在梦里,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在脑中闪过,最清晰的是他披着金色的铠甲,坐在烈阳马之上,手持长剑,带着部队向魔物冲锋的情景。 无数魔族鬼族和妖族的尸体,斩落与他的剑下,最后,他踏着敌人或者是战友的尸体,双目通红,终于取得了魔界之主的首级,与此同时,他也因为重伤而倒下,而后神识飘散于天地,再也没有苏醒过来。 可以感觉到体内正在激荡的神力慢慢的平静下来,也可以感觉到有人在帮他疏通神力,刚开始是沐琉璃的神力,而后另一个更加缓和而又陌生的神力次输送到他的体内,原本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却因为,他在尽力平缓自己体内的痛苦而慢慢接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体内奔腾的太阳之力才平静下来。 所有的记忆恢复,神识也重归于体内,苏照璋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第一张脸是沐琉璃满目担忧,心中温暖,手不由自主的抚上沐琉璃的脸颊,唇角微扬,眼中含笑。 “琉璃,让你担心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触动了沐琉璃哪一根神经,沐琉璃眼眶温热起来,眼中蕴含着泪水,终于忍不住从脸颊滑落。 “苏照璋,你这个混蛋。” 声音抽泣,让人产生无限的怜爱。 苏照璋拭去沐琉璃脸颊的泪水,正准备开口劝慰,旁边的凤羽星君不和适宜的轻咳一声。 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被打断,苏照璋不悦的皱起眉头,望向凤羽星君的方向:“这位是?” 沐琉璃擦掉眼泪,把苏照璋从床上扶起,解释道:“他是凤羽星君,掌握轮回,是他帮你疏通了你体内乱窜的神力。” 苏照璋把目光移到沐琉璃脸上,声音中带着委屈:“你怎么不说你也帮我疏通了神力?” 苏照璋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莫名的不爽。 凤羽星君恭敬的对苏照璋行礼:“在下凤羽星君,冒昧的问阁下一句,可是百万年前陨落的日照星君?” 苏照璋凝眉,看着凤羽星君,半响才道:“是。” 明明已经猜到了是这个回答,但凤羽星还是愣了一下,眼中冒着精光:“久仰神君大名,凤羽在此有礼了,确认新君您的身份,小神也安心可以向冥夜帝君禀报。” 苏照璋挑眉:“帝君?” “是的,如今掌管的帝君,号冥夜。” “事过境迁,百万年过去了,帝君都已经换了呀。”苏照璋感叹道,随即又毫不客气的看着凤羽星君,“你若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 听到苏照璋的如此明显的逐客令,凤羽星君面色不该,微一点头,对着沐琉璃笑道:“那在下就先告退了,沐姑娘若还有机会,我们改日再切磋如何?”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苏照璋,刚才和凤羽星君决斗之时,也不至于打得如此不尽兴,听到他的邀约,便笑着回答:“好。” 第二百六十六章 苏照璋吃醋 见两人如此互动,苏照璋心中更为不爽,看着凤羽星君的眼神中颇有怨气。 姑娘?!什么姑娘?还沐姑娘!难道不知道她已经嫁人了吗? 沐琉璃的相公还坐在这里呢,就直接喊着别人姑娘? 得到沐琉璃肯定的回答,凤羽星君告退,立马回天界向帝君禀报此事。 屋中只剩下苏照璋和沐琉璃二人。 苏照璋拉着沐琉璃的手,微鼓着脸,看着沐琉璃的眼睛:“沐姑娘,如此一丰神俊朗的少年郎站在你面前心动了吗?” 沐琉璃闻言微愣,知道苏照璋是在吃醋,又觉得好笑又可爱,捏着苏照璋的鼻子道:“我有一个温文尔雅如丰神俊朗气宇轩昂好看帅气的夫君,怎么会对一个小小丰神俊朗的少年心动呢?” 苏照璋假装生气,轻哼了一声:“竟然没有,怎么人家少年郎走的时候,沐姑娘还笑得如此甜?还答应了人家的下次邀约?” “人家小小少年郎治好我日盼夜盼放在心尖尖上的夫君,我又怎么能拒绝别人的下次邀约呢?” 苏照璋闻言,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但心中不爽之色还在:“那不知沐姑娘上次和这位少年郎相约是约了什么?” 沐琉璃轻笑一声:“人家帝君看我与我家夫君恩爱异常,心中嫉妒,想要来说拿我跟我夫君上天,我自然不愿意,为了保护家夫君便与之在树林之中大战了一场,可惜人家少年郎不理我,又打得不尽兴,便相约下一次再战一场。” 苏照璋闻言微蹙的眉头缓和了不少,也知道沐琉璃此言的意思,恐怕,要是沐琉璃打不过,那凤羽星君没有对沐琉璃产生惺惺相惜之情,此刻已经被他捉到天庭去了,而他也有可能因为神力乱串而死。 冥夜帝君已经察觉到了人间存在两个神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要么是驱逐,要么是按天道之法斩杀。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依照天道行事,苏照璋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两个人的确是违反了天道之法,可是苏照璋舍不得,好不容易和沐琉璃过上了属于两个人的小日子,就这样被毁,他又如何能甘心? 两人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对彼此的情谊,还有对于这件事共同的想法。 苏照璋抿唇,唇角微扬,再一次吃醋般的询问道:“可是沐姑娘,我看那凤羽星君看你的眼神可不是仅仅是遇到对手那么简单。” 沐琉璃娇哼一声,继续哄道:“你家娘子貌美如花,国色天香,这天底下哪一个男子,看你家娘子的眼神,会有那么简单?” 说着还颇为得意的,对着苏照璋抛了一个媚眼。 苏照璋终于被逗笑,突然把沐琉璃抱在怀里,压在身下,眼角嘴角含着暖暖的笑意,如同一个好色之徒一般摸着沐琉璃的脸颊:“我家如此貌美的娘子自然只能我一个人看,别的男子看了,我心中自然不爽。” 两人之间的氛围难得如此的轻松愉悦,比以往还要和谐许多,两人皆相视而笑,沐琉璃环绕上苏照璋的脖子,主动献上一吻。 苏照璋抱着沐琉璃,正准备加深这个吻,门外传来一声清脆又小心翼翼的敲门声,苏璟安稚嫩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娘亲,爹爹怎么样了?” 这一幕太过熟悉,与上一次沐琉璃神力外泄之时,苏璟安前来询问一幕重合。 两人相拥着,都不想放开彼此,如此对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松开,苏照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沐琉璃也从床上下来。 她看了看苏照璋,挑挑眉:“好好在床上躺着,你可是病重之人,旧疾复发,惊动了父皇请来太医,就连国师都很关心你,前来查看。” 苏照璋乖乖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苏璟安正在门口纠结要不要再次敲门,沐琉璃已把房门打开,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住,就道:“爹爹已经没事了。” 苏璟安狐疑的打量着沐琉璃,心中疑惑,刚才沐琉璃的神色,可不像现在如此喜悦。 “进去看看吧。”沐琉璃侧开了身子。 苏璟安走了进去。 国师站在门口也想进去,沐琉璃看着他:“国师还有什么事情吗?” 国师的眼神一直向屋里面瞄:“殿下,臣心中担忧。” “是担忧王爷的身体,还是以为昨晚夜闯一仙楼之人,就是王爷与我?” 国师闻言,脸色一变,有些失态的指责沐琉璃:“难道不是你们吗?!!” 旁边站的皇帝特地叫来给苏照璋看病的林太医,林太医闻言,神情颇为不悦:“国师大人慎言,王爷病得如此重,总不可能是今天早上才开始的,怎么着也是得昨晚着凉或者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如何带走王妃夜闯你一仙楼?” 沐琉璃眼中含笑,看着林太医点点头:“太医说的甚有道理,的确是如此,况且,王爷又怎么可能会带着我去夜闯一仙楼呢?” 国师气得吹胡子瞪眼,手还指着沐琉璃想要辩解。 林太医早就看国师装神弄鬼,迷惑陛下不爽,再次出言讽刺道:“难不成国师是想说,璋王殿下是昨夜去了你一仙楼之后,才会突然如此重病,导致高烧不退,连一向医术高超的璋王妃都没有办法?” “不是…。”国师想要反驳,“分明就是……” 林太医再次打断国师说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屑和嘲讽:“若真是如此,我还真要上报陛下,查一查一仙楼当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害得璋王殿下如此病重?如此想来,莫不是璋王殿下前一阵是病弱体虚也是与一仙楼有关了?” 国师闻言脸色大变,只好闭上了嘴。 沐琉璃当面看着林太医伶牙俐齿路,怒怼国师,心中感到甚为爽快,恭敬的对林太医行礼:“王爷现下已经苏醒,还请太医进去看看,也好为父皇禀报。” 林太医点点头,对着国师一甩袖,在沐琉璃带领下进入房内。 只剩下国师站在门外,脸青一阵白一阵。 第二百六十七章 驱逐 天界之中。 凤羽星君把关于沐琉璃和苏照璋的消息一一细细禀报了冥夜帝君。 冥夜帝君听完,眉头紧锁,久久不能言。 “帝君?”实在是静默了太久,凤羽星君开口打破沉默,“如何处置?” 冥夜帝君叹了一口气:“那叫苏照章的王爷,真的是日照星君是转世吗?” 凤羽星君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是,他体内的确有太阳的神力,这一点下神没有感觉错。” “那名叫沐琉璃的女子?” “她确实是神,能力不可小觑,我与她一战也只是堪堪平手而已。” 冥夜帝君揉着太阳穴:“这倒是稀奇,这天界之中,能与你打成平手的也只是少数而已,她一介凡人之躯,又无法衣神器,也能与你打成平手?” “我心中也很是惊讶,但是她神力的确高强。”凤羽星君叹气道,而后又再次对着冥夜帝君问道,“帝君,两界神明陨落,并降落人间,还拥有神力,又该如何处置?” 想了想,又道:“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违反了天道的规矩,但又的确情有可原,要不要重新安排他们上界?” 冥夜帝君无奈的摇了摇头:“没用的,神界你是没有他们的位置了,沐琉璃不是此界神明,也无从安顿,我虽敬佩她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敢违抗天道,但是逆天道而为原本就不是常理,她这么做,也许一时之间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但是接下来,百姓也可能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陷入更加的水深火热之中。” 冥夜帝君松下一口气:“再者,日照星君百万年前已经陨落,时过境迁,今时已不同往日,如今太阳不似从前一般,掌管太阳之力的是另一名神君,要是日照星君重返天界,像以前一样重新掌管太阳之力,恐对这万世间需要阳光普照的万物不妥。” “所以?” “驱逐吧。”冥夜帝君道,“日照星君百万年前,冒着神魂惧灭的危险,也要保此时间太平,如此英雄人物我又怎能赶尽杀绝?那紫薇仙子亦然,都是心怀天下沧生的人物,要是可以,还真把她们收到麾下。” 凤羽星君静静的看着冥夜帝君,心中对他的敬仰又增加了不少,明明知道对方实力可怕,两天合力之下,肯定也能把他这个帝君拉下马,但冥夜帝君却并不担心这个,而是因为敬佩两人,在无奈的抉择中让两人放逐。 凤羽星君对着冥夜帝君拱手:“下神遵命,即可去办。” 冥夜帝君看着他轻笑一声:“你是蠢了吗?这人在神界并没有名号神位,你如何驱逐?” 凤羽星君一愣,往日驱逐神明,都是摘掉神籍,让去坠入六道轮回之中,永受六道伦回之苦,再也不能重返神籍,像沐琉璃和苏照璋两个人的情况还从未出现,又该如何驱逐? “这……”凤羽星君不解的看着冥夜帝君,等他的解释。 冥夜帝君想了想,再次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挥挥手:“驱逐吧,驱逐吧,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来这个世界了,如果可以让他们下信言令,保证以后不会再来这世间,就算是在凡间也不要乱用神力。” 信言令,便是在信纸上写下自己承诺的事情,只要违背,就会遭受天道雷劫。 凤羽星君有些为难:“我觉得他们两个都不会同意的。” 冥夜帝君抬眸:“试试吧” 凤羽星君颔首,退了下去。 冥夜帝君似乎还不放心,又对着凤羽星君的背影喊了一句:“记得是驱赶!” “知道了。” …… 璋王府中。 苏照璋装作病重的样子,眉头微拧气喘微微的躺在床上,任由林太医为他把脉。 在太医和这些不明真相的人眼里,自己是高烧了的一夜,怎么着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烧退病愈,不装得虚弱一下还真说不过去。 装病对苏照璋来说也不是难事。 林太医不放心的把脉了一刻钟之久,苏照璋不急,沐琉璃也不催,但苏璟安的脸色确是越来越凝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林太医收回把脉的手,呼出一口气,喜笑颜开道:“这殿下果然是病愈没事了,老臣看然后接下来好好休养几日,便可病愈,下床走动。” 又看着沐琉璃道:“王妃的那位师兄还真是医术高超之人啊,原本殿下的病应该是医不好了,此人来看看,殿下的病就恢复了大半,还真是喜事。” 沐琉璃煞有其事的笑着点头,话说得颇为违心:“师兄的能力确实在我之上。” “林太医,爹爹没事了吗?”苏璟安着急的问道。 “嗯,小世子放心,王爷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苏璟安拍一拍胸口,呼出一口气。 太医嘱咐了几句,写了一个药房,才起身告退道:“现下,微臣也可以放心回去和陛下复命了。” “有劳林太医了。”苏照璋语气虚弱的道谢,“本王如此模样,就不送太医出去,黄泉。” 黄泉上前,屈膝行礼。 “送送林太医。”苏照璋命令道。 “是。”黄泉回答,太医客套了几句,才和黄泉出了府。 国师在璋王府门外候了许久,见林太医出来,立刻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上去。 陪着笑:“林太医,这王爷怎么样了?” 林太医看见国师,满脸的嫌弃藏都藏不住:“王爷高烧已退,没有大碍了。” 国师显然不信:“怎么可能?刚才王爷状态我去看过,那样的高烧,就算不死……” 知道自己再次失言,国师捂住了嘴。 林太医他一眼,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国师站在璋王府驻留一会儿,心中尤为不甘,又无可奈何,他因反射,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也不顾身体伤痛,直接跑到御前去状告苏照璋和沐琉璃,可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苏照璋突然之间病重,让皇帝忧心不已,直接把此事抛到了一边。 他要是再咬的此事不放,肯定又会加上陷害苏照璋的罪名。 看见苏照璋发高烧的模样,原本以为他必死无疑,可来了一个所谓的沐琉璃的师兄,就把他给治好了。 国师越想越气,却也无可奈何,跺了跺脚,也转身离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单身狗苏璟安 苏照璋还真在府中休养了五天,开始起身出去散步。 和沐琉璃牵着小手,各自脸上带着笑,共同往花园中散去。 苏璟安像极了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只能和白天新月跟在身后,默默的看着。 可是即使跟着白天和新月,苏璟安还是觉得不舒服,新月和白天时不时的互掐拌嘴,新月要么是一脸怒容,要么就一脸娇羞瞪着白天,白天也不闹,红着脸继续和新月闹。 苏璟安的年纪还小,只觉得不管是跟着苏赵庄和沐琉璃,还是新月和白天,都觉得自己多余了出来,但这种多余的感觉,又和以往都不一样,并非消极,带来更多的是像旁观者一样乐在其中,但又不免感到略微气愤懊恼,心里又微微泛酸。 看着他们嬉笑打闹,相视而笑,自己心里也开心的很,但看到他们沉浸在两人的世界里,几乎不理他,又觉得自己颇为可怜。 这种心态让苏锦安越来越想要一个玩伴,一个……女玩伴。 想到这里,苏璟安学着苏照璋的轻咳一声,脸颊微微泛红,心中暗想,要是自己有一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女玩伴,是会像白天新月一样,像个欢喜冤家伴嘴打闹,还是想爹爹娘亲一样,互相携手,彼此对视一眼,都倍感甜蜜。 苏璟安越想越远。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女伴,长得有多好看? 是可爱型的?还是淑女型的? 是像娘亲这样,冷淡疏离的?还是像新月这样活泼开朗的? 五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没有注意到苏璟安的小九九。 沐琉璃回头看了一眼苏璟安,压低声音道:“凤羽星君来传信说,冥夜帝君想要把我们驱逐,要是可以的话,希望我们自己下信言令,保证不在凡间使用神力,也不再回到这世间。” 苏照璋挑挑眉:“你愿意?” 沐琉璃娇哼一声:“当然不,只能尽量遵守,但不可能因此而下信言令。” “我亦是如此。”苏照璋附和。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璟安,以我现在神识已经苏醒也已经稳固,注定不可能是凡人,也没有必要再经历生老病死,但景安不一样,他虽然是我们的儿子,但却是凡人之躯体,还要堕入轮回,也要经历生老病死,我们也不可能违反规则,让璟安长生不老,若是到了分别之日,到时候该怎么办?”沐琉璃认真的看着苏照璋,问道。 这个问题苏照璋也想过,他揉着太阳穴又沉思了一会儿:“那我们就在璟安长大之后再离开吧,和他好好道别。”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终究去还是舍不得。” 苏照璋握紧了沐琉璃的手:“我也舍不得,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两人携手默默的向前走了一段路。 苏照璋想到国师,嘶了一声:“国师怎样了?” “神力遭到反噬,已经变成了普通人,他命大没死。” “那这个结局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苏照璋想起国师的不自量力,不屑的轻哼一声,“只是一个没有了神力的国师,又留这有何用呢?” 两人停下脚步,沐琉璃笑看着苏照璋:“那你待如何?” 苏照璋想了想:“不如何,只要他不在作乱,就此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 沐琉璃笑了笑:“国师原本是想要,抓住我们两个夜闯一仙楼的事情不放,让父皇好制我们的罪,可是到了后来,又怕有人会污蔑他,你病重的原因是因为他所害,随后就只能放弃,憋屈的回到了一仙楼,暗舔伤口。” 想到了林太医怒怼国师的画面,沐琉璃不由的再次笑道:“林太医对国师颇为意见,为你治病之时,怒怼国师好几次。” “我当时在房里就听到了。” “王爷和王妃是在说国师大人吗?”白天三人已经赶上了苏照璋和沐琉璃,现在他们在谈论国师,白天问道。 “是,怎么?白天对国师也颇有想法?” “今早带着小世子子去逛集市,人们对于几天前一仙楼出现的异象津津乐道,更有人放言说国师心怀苍生,即将飞升成仙,那日夜晚中的印象,是神明下达的旨意,特地来通知国师的。” 苏照璋和沐琉璃对视一眼,显然对这个传闻很有兴趣。 白天继续说道:“还有百姓特地去一仙楼,想要去祭拜国师,想要沾上仙气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心想事成。” 苏璟安在一旁听了几句,不屑的哼了一声:“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国师的人传出去的,一下子说是那日是爹爹和娘亲闯他一仙楼捣乱,现在又说是神明降下旨意,想让他飞升,谁会相信呀。” “百姓呀。”白天看着苏璟安,“这种古力怪神的事情,既神秘又遥不可及,最容易让人相信心生向往,加上国师是京城人士,百姓自然以为国师飞升,是为我们大庆人长脸,加上国师会法术,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那日异象出现在一仙楼当中,人们自然也会相信,不但会相信,还会更加尊敬国师起来。” “这样的事情,皇宫里面可有传闻?”苏照璋问道。 白天见苏照璋重视此事,抱拳认真的回答:“这……属下倒是不知道,这些传闻只是在百姓当中流传甚广,有没有流传进宫,属下还真没有去查。” “爹爹很在意这件事情吗?”苏璟安有些不解,十分讨厌的啐了一声,“那个国师大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日见爹爹病重在床上,高烧不退,竟然还在那边笑!” 沐琉璃拧眉:“笑?” “对呀。”苏璟安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虽然极力掩饰,但那双眼睛中的笑意和得意,璟安绝对没有看错,就好像爹爹死了能让他很开心一样,哼。” 沐琉璃心中尤为不爽,正准备再次询问清楚,黄泉上来,对着她们行礼道:“王爷、王妃,裕王殿下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三哥怎么来了?”苏照璋看着沐琉璃,疑惑的问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 民间传言 沐琉璃耸耸肩,表示也不清楚,随后众人来到了前厅。 裕王穿着一身白色锦衣,眉宇之间带着隐隐的忧愁,正喝着侍女端上来的热茶。 “三哥来了。”苏照璋上前,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带着苏璟安一起对着裕王拱手行礼。 “三伯伯好。” 裕王一一回礼。 “十三弟的身子可好些了?” “不劳三哥挂心,已经好多了。” 两人客套寒暄了一会儿,都进入了正题中。 “三哥这次来拜访,应该不单单只是为了看我身体如何吧?”苏照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又放下,眼神中带着询问。 “自然不单单是因为如此。”裕王看了看苏璟安,“璟安先出去玩可好?” 苏璟安闻言一愣,撅着嘴道:“璟安已经长大了,能听。” “就让璟安待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商量吧,他虽然小,但可机灵着呢。”沐琉璃眼角含笑,摸了摸苏璟安的脑袋,对着裕王笑道,“要是刻意瞒着他,他后面也会想办法猜出几分。” 裕王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事关国师,想要和你们商量一下而已。” “国师?”苏照璋挑挑眉,“也就安静了几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哎,”裕王揉了揉自己额头,“民间传闻,国师得到神明指示即将飞升的事情,你们可有耳闻?” “不巧,刚听白天说完,这件事情也传到父皇耳朵里了吗?”苏照璋兴致勃勃的问道。 “最近江南再次泛起水患,去年刚建的大坝出现了裂痕,虽然及时得到修复,但因为去年的水患太过严重,还是闹得人心惶惶的,江南百姓和官员唯恐这些大坝抵挡不住今年会来到洪水,父皇很是忧急,。” “水坝出现裂痕一事也有听闻,些水坝也是去年三哥你亲自督监总不可能还会有问题?而且今年还不一定会发洪水呢。”苏照璋大惑不解,“况且这件事情和国师又有什么关系?” “水坝的质量我倒是不担心,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的确关于天灾,而最近一仙楼的异象加上民间传闻,父皇相信国师可以通神灵,便让国师去做一场法事,请问一下神明的旨意,看看今年是否江南水灾还会如去年一般严重。”裕王越说,脸上的忧愁就越深。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国师做了法事,卦上显示的为大凶,红色,脸色大骇的向父皇禀报,直言不讳义正言辞的说今年的江南水灾会比去年的更加严重,而神明的意思是说,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今年父皇造的杀孽太重。” 裕王的话并没有说明白,静静的看着苏照璋和沐琉璃,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当中显示的情绪意有所指。 苏照璋不屑的冷哼一声:“父皇今年所造的杀孽,不就是诛杀了薛氏九族嘛?还有在端王贪污谋反一案中,那些因为牵连较深,而被杀的人,这些都是那些恶人罪有应得,何来父皇杀孽一说?” “我当时也是这样认为的,父皇是一代明君,若这世上真有神明,怎么可能会因为父皇为了黎民百姓和世间公道做的这些事情而降罚呢?” 神明确实不会如此,沐琉璃和苏照璋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在各自的心里都暗叹如今在位的大庆皇帝,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 裕王停顿了一下,语气神情颇为无奈,“父皇刚开始听到国师所言甚为愤怒,但国师又说,神明反问,若父皇可以早些查到此事,或者是不对七弟太过宠爱放纵,无辜致死的人又怎会那么多,父皇思索一番…便信了。” “这便信了?”沐琉璃惊道,不由得感叹一句,“父皇是越老越糊涂了吗?” 苏照璋的脸色很是难看:“三哥来找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裕王看着苏照璋的眼睛:“倒不全是,七嫂,不,应该说是李姑娘,也许是生产之期将要来临的,李家姑娘对七弟情根深种,现下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也更加想念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听南平将军所言,几乎每一夜都会呢喃七弟的名字,李相爱女如命,便冒着死罪请求父皇,可以赦免七弟的死罪,父皇原本气急,国师在一旁听了,又不知道做了什么,说是唤来了神灵,再次警告父皇不能再造成杀孽,尤其是杀了自己的儿子,否则今年的江南水患肯定会比去年严重,父皇犹豫了一番,便下令赦免了当七弟的死罪。” 苏照璋闻言,怒拍桌子:“什么?就如此赦免端王的死罪,那些因为他而死去无辜的人,又有何来公道?” “说起来,端王如今无权无势,国师又为何要帮他?”白天在一旁插嘴问道。 沐琉璃闷哼了一声:“自然是为了让我和王爷恶心。” 苏璟安听完了这件事也气得满脸通红,小拳头握起:“爷爷真是老糊涂了,这样的话又怎么能信?” “一仙楼异像在前,国师也确实在父皇及臣子面前展现过自己的神力,如今又有国师即将飞升成仙的传闻,父皇忧心江南水灾之于,自然会相信。”裕王眉头紧锁,“但也可见,父皇对于七弟,心中还是有些许偏袒,并不想他死。” 苏璟安跳下凳子,急得跺了下脚:“不行,我才不信那个国是师有什么神威,我一定要进宫告诉爷爷让他不要相信他。” 沐琉璃一把拉住他:“璟安不要冲动,你年纪还小,没有话语权,这样去找爷爷,他也只会觉得你是年少不懂事,没用的。” “那就这样让爷爷被那个国师骗吗?” “自然不能。”苏照璋握拳,“只要揭穿了国师,让父皇和百姓不再相信他,父皇自然会收回这些旨意。” “这也是我来找你们商量的目的。”裕王侃然正色,“不但要在父皇面前,还要在百姓面前揭穿国师的谎言,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国师失去威望,没有继续骗人的能力。” 第二百七十章 暴雨 说的轻巧,可要真的实施起来,又谈何容易? 皇帝之所以不敢轻易动国师,不但是因为他怀有神力,更多的是因为在百姓当中的国师的威望极高,在民间当中,这个国师的信徒也颇多,简直形成了一个教派,为国师命是从。 而这些百姓信仰国师的原因,都是因为相信,国师做大庆国之内唯一一个会有法力,可以召唤神明的人。 而国师也利用百姓对他的信任,帮皇帝做了不少事情,为巩固皇帝在百姓眼中的威望,也做出不少贡献。 国师轻易不能动,就算要动,也要让他在百姓面前先失去威望。 先前几次一仙楼被盗,还有国师几次出事,已经让百姓对国师的信任减少了几分,但又因为这次一仙楼天降异色之事,而传闻国师即将飞升之事,百姓再次沸腾,对国师的景仰也更胜从前,几乎巴不得国师可以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实现他们的愿望。 而国师深懂要取悦民心的道理,他是暗中实则明里对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有几此百姓在一仙楼请愿的时候,国师当场出现,帮他们实现了愿望。 这是飞升的传言一出,更是放下誓言,老百姓去一仙楼把自己的愿望写在请愿箱子中,他会一并带上天见神明,帮他们实现愿望,当然前提是这些愿望要在情理之中。 此举一出,百姓对国师更加狂热。 裕王仔细的把这些事情都复述了一遍。 所有人听完一阵沉默,没有人再言语,都在凝眉细思对策。 到底该如何在天下百姓面前打破其对国师的信仰? 打破这个他将要飞升成神明的谎言。 过了不久,几人皆出对策,都被一一否决,时辰也已经不早了,裕王起身道:“时辰上已经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至于揭穿国师的事情,要静待时机,总会有机会的。” 沐琉璃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这种事情易早不宜迟,要不三哥还是留下来吧,留下来用晚膳,我们在一起商讨商讨,三哥还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吧?” 苏璟安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挠了挠头:“是啊,三伯伯,娘亲做的饭菜可好吃了,留下来尝一尝吧。” 裕王轻笑一声,脸上的忧愁总算少了几分:“算了,我还是回去吧,等下次有机会再来。” 他看着沐琉璃,眼中的情绪意味不明,沐琉璃是他心爱的女子,即使已经嫁给了他的十三弟,可是自己对她的情意并没有完全放下,还是无法看到也无法接受,看到沐琉璃和苏照璋一家三口幸福吃饭的样子。 他怕他看了会嫉妒的发疯。 苏照璋也假意挽留了一会儿,见裕王坚持,便起身相送。 ……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几天之后,降了一场暴雨,人经常当中的护城河的水位都涨了几许,更别说地处江南之地,水位更加是蔓延,虽然还没有到洪水的级别,但也淹没了不少的庄稼和土地,听闻平常百姓家中,积水至到脚踝,根本无从落脚。 如果说先前皇帝对于国师的话还半信半疑,但进此一出,却是完全相信了,即刻下令赦免端王死罪,还一连审查了以往有疑点的冤案,让一些无辜受牵连之人重返家园,对于关在牢狱中,罪孽不深的也加以赦免。 民间之中,对于国师即将要飞升神明的传闻也愈演愈烈,不少百姓还特地冒着大雨前往一仙楼当中,想要面见国师,而国师一出门便即刻受到了跪拜。 苏照璋和沐琉璃心中很是不爽,恨不得冲上去打国师几拳,两人多次试探,国师身上的确没有半点神力,已经是一个凡人了。 要不是和凤羽星君有约在先,两个人还真想直接用神力教训国师,让他在众人面前出糗,以此来揭穿他的不会神力的谎言。 可是两人深知这样做大为不易,也许还会适得其反,只能暗暗憋屈,寻找机会再给国师致命一击。 这暴雨连续下了七日,终于停了,乌云驱散,太阳终于露出了许久不见的光芒。 沐琉璃透过窗户遥望太阳:“这雨幸好是停了,要是再多下几日,那才真是天灾,希望如此暴雨之后不会有大旱来临。” 觉得自己此言不当,微微皱眉,学着平常人的人小声的呸了一声。 苏照璋觉得好笑:“大部分暴雨之后必有大旱,或者大旱之后必有暴雨,你说的并没有错。” “但一般暴雨大旱之后,也许就会出现瘟疫,到时候又要死伤无数,唉,说话就小心点,坏人就灵验了呢?” 察觉到自己再次失言,沐琉璃有些懊恼,再次小声的呸了一口。 说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这个坏习惯了?竟然会相信,呸一声乌鸦嘴就可以不灵验? 仔细回想起来,好像还是和白天学得。 “真是,以后得让白天和璟安离远一点,白天乌鸦嘴的性子,每次说错话都要呸一声,搞的我都学坏了。”沐琉璃皱眉说道。 白天正好和苏璟安一起进来,听到此言,轻哼一声嘟囔一句:“那王妃应该狠狠的责骂一下新月,这个坏习惯是新月教给我的。” 苏璟安点头,举起手:“璟安可以作证。” 新月正在一旁点茶,抬头瞪了白天一眼:“但凡你那张乌鸦嘴好好说话,我也不会让你学这个。” 沐琉璃眼睛弯成了月牙,看着白天:“我若当真狠狠责骂新月,白天你真愿意?” 白天脚步一顿,抿唇看向新月,又看向沐琉璃,嗫嚅一声:“王妃你也知道我是开玩笑的。” 又觉得自己说了这句话,失了面子,梗着脖子补充道:“新月向来是玻璃心,王妃你要是骂她,她肯定会哭的,她一哭好烦的。” 新月横眉怒视白天,也不在就去点茶,双手叉腰:“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哭!” 白天翻了个白眼:“你又打不过我,呈什么能?” 见两人又要开始拌嘴,苏照璋打断道:“行了,你们不是出去打探消息了吗?怎么样?”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国师与法事 听苏照璋问起,白天正色起来:“我和世子出去打听,民间之中,对国师崇拜的人,简直数不胜数,而且信仰颇深,说句不尊重的话,他们把国师的旨意当作如圣旨一般。” “那么夸张?”沐琉璃惊叹。 “是呀,我也吓了一跳呢。”苏璟安皱眉,“我不过是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国师的坏话,结果被一个大叔听到了,就突然变得凶狠,一直在骂我。” “谁骂你了?”苏照璋放下手上的书。 “爹爹放心,璟安怎么可能白白受欺负呢?”苏璟安哼了一声,“我骂回去了,还能白天哥哥打了他一顿。” “那他们可有认出小世子是谁!”新月语气担忧的问道。 “没有,没有人知道我是爹爹的儿子,我隐藏的很好。” 苏璟安走到沐琉璃身边,像一个小大人一般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明天又出现了一个传闻,说是这天气之所以放晴,是因为国师做了一场法事。” “又法事?天天都法事?”新月瞪大眼睛,“这国师没完没了了吗?每一场法事都需要老百姓捐钱,美名其曰是善款,会把它用到需要帮助难民的地方,以此感动神明,降下福泽。” 说完还不屑的哼了一声:“明明就是自己贪婪,想要圈钱,还挂上一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简直可笑。” “新月倒是看的明白。”沐琉璃眼中含笑。 “本来就是一场如此明显的骗局,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人信。”新月再次补充道。 “但是没办法,国师昨日办了一场法事,今日雨就停了,就算是巧合,也是还会有人信的。”白天语气无奈。 “那要是今日雨没有停,国师昨日的那场法事,不就完蛋了?” 白天对着新月翻了一个白眼:“你太天真了,如果国师办完法事,但是今天没有下雨,他会和百姓说是我们的诚意没有感动到神灵,你们要多捐点钱,让神明看到我们想要救助灾区的决心!” 说完还握了个拳头。 苏照璋很认可白天的话点了点头:“所以无论今日暴雨有没有听,获益的都是国师。” “也可见民众对国师的信仰有多深,想要直接把这个信仰摧毁,可没有那么简单。”沐琉璃叹气道,又看着苏照璋,“主要是父皇的态度,对于国师他是怎么看待的?” “父皇老了,也更加相信这些事情了。” 屋中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带来了雨水的气息,连下多日的雨终于停了,阳光从乌云中露出,在大地上洒下自己的光芒,璋王府热闹起来,下人们都拿着大扫帚扫着亭前的积水。 屋里的众人散去,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只是心情莫名沉重,并无法专心,还在想着该如何对付国师。 如此过了几天,江南雨水多发之地也传来好消息,裕王再次带着自己的部下前往江南之地赈灾,洪潮已退,水坝也已经修好,那些被淹了的庄稼和稻田,你已经重新修过,能救的都已经救活,不能做的也只能放弃,种植点应季的其他农作物,比如瓜果蔬菜。 人们在歌颂裕王功绩的同时,也赞扬国师,说她法力无边,感动神明,才让这今年水灾很快的过去。 国师并不害臊,虚心接受了人们对他的赞颂,甚至风头隐隐压过欲望。 京城之内一时之间,赞颂裕王心躬身灾区,心怀百姓安危的声音甚至还不比上国师。 苏照璋和沐琉璃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大骂国师不要脸,一个呆在京城之中,只知道圈钱享乐的人,竟然也好意思抢裕王的功劳?竟然也配得到百姓的赞颂? 苏照璋当即就想要去一些楼找到国师,把他暴揍一顿,或者提着它,在百姓面前叫他澄清此事。 要不是沐琉璃及时按住了他,让他冷静,也许他现在已经把国师暴打了一顿。 就这样如此过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可以对付国师的机会,国师聪明了不少,不再只对皇帝献殷勤,而是知道先抓住百姓的心,稳固自己的地位,形为做事也颇为小心翼翼,根本上让苏照璋找不到任何破绽。 直到快要到皇帝生辰那一日。 皇帝年过半百,五十大寿,宫廷大办,与民同庆。 寿宴的前一日,京城之内一片喜气洋洋。 璋王府内迎来了一位不一样的客人。 此客半夜而至,是一位孤寡老人,衣衫褴褛,两颊凹陷,一双鹰眼深邃似海,一点也不像是老人的眼睛。 他用只剩半截的手掌敲响了璋王府的后门,待小厮开门之后,也不待人问,直接说了一句:“我要见你们王爷。” 小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但这位老人精神气貌莫名的那小厮想要肃然起敬,竟然不自觉的对着他恭敬起来,其气场更像是名高人一般。 小厮呆了半响,也没有过多询问,便让老人在此地等候一会,自己先去和苏照璋禀报。 苏照璋心中疑惑,询问小厮,小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懊恼责骂自己,太过冲动竟然问都不问就进来禀报。 苏照璋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只是一个乞丐,想要在张王府庄讨一点吃食,便让小厮随意打发了去。 但那老人却直接走了进来,在没有任何人的带领下,目标极为准确的找到了苏照璋,出现在了云牧轩内。 小厮一惊,忙上前想要把他驱赶。 老人却无所知觉一般,看着苏照璋一会儿,拱手行礼道:“老身净空,见过神君。” 苏照璋眼神一凛,警惕的看着老人,对着小厮挥挥手,让他先退下。 小厮有些不明所以,看了老人一眼,才默默退了出去。 “你是何人?” 净空对上苏照璋寻视的眼神,目中无惧:“老身只是一位佛道修行之人,修行多年,因此也能看出一些不同的东西,此次前来,是为大庆那国师一事。” 净空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国师法号寂了,算得上是我半个徒弟。” 第二百七十二章 国师的过去 沐琉璃原本在和苏景安一起看书,听到动静,从书房而来,走进云牧轩轩,便看到苏照璋与一老人相对而立,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带的试探和威慑,都想让对方先败下阵来。 沐琉璃不由得心中疑惑,打量那个老人,心中敬佩起来,苏照璋用这样的眼神看人,还从来没有人能与他对视如此之久。 苏照璋见沐琉璃进来,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后对老人问道:“你当真是国师的师傅,又为何现在才出现?” 沐琉璃脚步一顿,眉眼不由自主拧在一起。 国师的师傅?国师还有师傅? 沐琉璃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夜闯一仙楼时,国师曾经说过,他手上的那串佛珠是一位仙君所赠。 可是只提起过仙君,并没有提起过自己有什么师傅。 “唉,”净空无奈的叹了口气,“若不是此次,寂了他做得太过分,我也原也不想管。” 沐琉璃上前,对着老人屈膝行礼:“竟然是国师之师,应该进去才对。” 仅仅只是一眼,沐琉璃就看出这老人来头不小,作为一个修行者,修行颇高,不似凡人。 仔细观察老人身上所穿的衣服,竟然是一件僧袍,只是已经破烂的太久,无法一眼认出。 苏照璋随对着沐琉璃颔首,随后一起请净空进屋。 黄泉烧好了热茶,端了上来,为三人斟好茶之后,便默默的站在一旁。 净空的右手断了半截,只能用左手端起茶杯,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是渴了许久。 喝完茶水之后,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苏照璋和沐琉璃。 “看来与老身推测的一样,璋王和璋王妃果然也不算是凡人” 一旁的黄泉眉头一挑,抬眼看去。 苏照璋眉毛不悦的皱起,对着黄泉挥了挥手,让她先退出去。 屋内只剩下苏照璋、沐琉璃和净空三人。 苏照璋也不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这位师傅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净空拧眉,似乎在思考的措辞,半响之后叹了一口气,对着苏照璋拱手道:“想要寻得璋王殿下的帮助,让寂了少造一些孽。” “等一下,寂了是谁?”沐琉璃打断问道。 “是国师。”苏照璋答。 净空似乎没有受到影响,眉头紧锁,还在做沉思的样子,又抬眸看着苏照璋:“刚才王爷问,为何老身此刻才前来,其原因是因为寂了已经回归尘世,老身不便询问他所做之事,可是前几日前,那请国师即将飞升,为成名的消息传到了我们寺内,老身也好奇是哪位神明飞升,掐指一算,发现并无神明,而是寂了在装神弄鬼,而正在此时,知道寂了是老身徒儿的老者前来找老身,让老身来为他主持公道。” 净空语气平常,隐带怒气的把所有的事情讲完,苏照璋和沐琉璃越听越心惊,对国师的鄙夷不屑也越来越重。 事情还要追究到半个月前,国师即将飞升为神明的消息传到了大江南北。 仅仅是花了几天的时间而已。 传言中还称,只要对国师多多上供,他还可以让上供者荣华富贵,还会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也许这些对于老百姓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那些稍微有点地位,但是想要更高的权力者来说,却是极深的诱惑。 为了取悦国师,他们开始搜刮村民的钱财,方法以国师在京城之中生存的方法一致,宣扬国师的能力,并保证国师可以把他们的愿望上达天听,甚至实现他们的愿望。 很多百姓趋之若鹜,纷纷响应号召,把自己的钱财和写了愿望的字条投入那积德箱中。 有些百姓实在是没钱并没有如此做,但那些乡霸并没有放过他闷,而是逼着他们拿出钱财,而积累下来的钱财,一半归入她们自己囊中一半上贡给国师。 而净空口中的这位老者,是一位上年纪的樵夫,因为从还是幼童时,便常常上山砍柴,因此寺庙里的和尚们都认识他。 自然也认识国师。 老樵夫家里有一个貌美的孙女,他拿不出一定钱额去上供国师,那些乡霸早已经看上了她的孙女,想占为己有,便千般哄骗万般威胁,想要让她的孙女献身,孙女不从,他也不肯,那些乡霸便说其侮辱国师辱骂神明,把老樵夫的儿子抓了起来,并把他打了一顿,硬生生的把孙女抓到了府中。 老樵夫无奈,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也见过国师的样貌,认出他以前在寺庙里修行过的寂了,为了讨回公道,只能上寺庙去寻找净空,希望他能来找国师,还给他们一家一个公道,救出自己可怜的孙女。 净空不忘凡尘之事许多年,掐指一算,近来也没有像传闻中有什么神君飞升,也算出国师所做之事会给他自己带来多少的孽障,便下山来想要阻止国师,让他尽早认错,了结罪孽,省得日后受苦。 “国师当真利用那些村民中饱私囊?”苏照璋怒视视净空。 “老身来京城之前还特地去调查过,的确如此。”净空一脸悲色,“是老身教导不严,才教出如此一个祸害。” “看来在京城之内,国师还收敛了不少。”沐琉璃冷哼一声,“利用村民的愚昧敛财,这样的亏心事亏他还是做得出来。” 沐琉璃看向净空,语气尤为不解:“如此之人,当初又怎能皈依佛门,成为师父你的徒弟?” 这位法号净空的和尚,一看便是修行多年,修为并不低,并且属于德高望重,又有真正实力的高僧,如此之人收徒弟,怎么可能会受下如国师这样的人? “寂了与佛有缘,老身当初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收其为徒,却不曾想他最后竟误入歧途,在得到一法物佛珠之后,自视甚高,以为自己修炼有道,便离开了寺庙下山去了。”净空轻叹,“老身也愚钝固执,觉得如此与佛有缘之人,必定心存慈悲,却不想如此贪婪,做了国师之后不好好为民着想,而是想着自己的名利地位如何敛财,倒是嚷老身倍感羞愧。”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佛珠的由来 “那师傅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沐琉璃问道。 “刚才老身已经说过了,寂了是老身的徒儿,老身此次前来便是为了阻止寂了继续哄骗百姓,收敛钱财,让他少造一些孽,并且来请璋王殿下相助。”净空对着两人拱手行礼。 沐琉璃和苏照章对视一眼,眼中都看出了疑惑。 “为何师傅你会来找本王帮忙?而不是找裕王殿下?或是其他人呢?”苏照璋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本王不过是一介病王,身体虚弱又大病初愈,又有何能力可以帮助师傅对付国师?” 这位叫净空的目标如此明确,一来就直接到璋王府找苏照璋,要说他是临时起意,恐怕没有人会信。 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来找一个大病初愈的王爷来对付国师? “老身知道王爷的疑问。”净空说道,“原本老身来京城是想直接去那一仙楼找寂了,夺回佛珠,并劝导寂了不要继续作恶,但是在来之前得到了一位仙君的指示,让老身来找璋王府找璋王和璋王妃帮忙。” 沐琉璃眼皮一挑:“仙君?哪位仙君?” “那仙君穿着一身纹着凤凰的红衣,身姿挺拔,面容俊秀,要是老身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凤羽星君。” 苏照璋嘴角微抽,一双好看的眉眼含着醋意看向沐琉璃,呵了一声:“原来是凤羽星君啊。” 沐琉璃看出苏照璋的醋意,转移话题:“那佛珠已经被毁了。” 净空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沐琉璃:“什么?!” “前段时间一仙楼当中出现异样,神力冲天,那是因为佛珠被毁,爆发出来的神力。”沐琉璃不屑的轻哼一声,“如果说之前国师还有神力,此刻便是一介凡人,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也是一介凡人之后才会如此敛财。” 净空这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如此神器就这样被毁了?” 沐琉璃点头,思索一番,还是准备把事实的真相都告诉净空:“那也是他自作自受,为了可以获取神力,他自己不好好修炼,而是用佛珠之力把别人身上的神力偷渡为己用,事发之后,咒术被毁,遭到反射,佛珠也因此爆破。” 如今还并不是很相信净空说的话,沐琉璃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净空惋惜的感叹一声:“都是命,毁了便毁了吧。” “师傅不觉得可惜吗?” “如此宝物,老身自然觉得可惜,但是又能如何?”净空释然的笑了笑,“也许这样的物件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世间之中吧。” 沐琉璃对净空的好感又深了几分,又好奇的问道:“那佛珠就是来自于哪里?为何会在国师手中?” “那佛珠是一位仙君放在我们寺庙里的,无人能动,就算动了,也没有办法发挥其实力,直到那一日,寂了贪玩又对佛珠很是好奇,便偷偷的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结果佛珠便发出了光芒,寂了也因此神力。”净空皱眉低头,“并没有修炼多几年,便因此获得了神力,此事一出,倒是到寺庙中修行多年,还无所得的人心里愤怼,对寂了的敌意也越来越大。” 净空停顿下来,似乎在回想当时在寺庙中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来,寂了之所以离开寺庙下山,另求出路,也许便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寺庙的大部分人容不下他吧。” 屋中陷入沉默,没有人再答话,净空已经隐晦表明的原因当中,肯定藏了一段关于国师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但是没有人有兴趣深究,也没有必要去深究。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样的说法,虽然有一定道理,但并不能成为原谅他或者是降轻他罪法的原因。 所以还是不要细问的好。 虽然沐琉璃对于是哪位星君留下的佛珠很是好奇,但是也不方便再具体询问。 苏照璋手指轻叩桌面,一下又一下,眼中闪着深邃的光芒,在想着如何处理此事:“那师傅下山之前可想好应该怎么做了?” “或者说那凤羽星君有没有给师傅出谋划策?” 净空微愣,摇了摇头:“老身来的路上有听闻,不日便是陛下生辰,也许在陛下生辰之日,可以揭穿寂了。” 苏照璋轻笑:“本王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站起身,挥了挥衣袖,朝着门口喊道:“来人,带净空师傅下去休息,好好招待。” 待净空走后,屋内只剩下沐琉璃和苏照璋两人。 “你觉得他是国师的师傅吗?”苏照璋拉起沐琉璃的手,两人坐在一起。 “衣服确实是佛门的僧衣,也的确是剃了光头,加上说话时眼神并无心虚,也不像是假的,但究竟是不是国师的师傅这一点,我也无法肯定。”沐琉璃如实回答。 “希望是真的。”苏照璋嘴角微扬,眼中含笑,只要每次看到沐琉璃,他总是会忍不住这个样子,哪怕刚刚在商量一件严肃的事情,“刚才净空师傅说的事,我会派人去调查一番,看看那些边远之地是否有人打着国师的名号,强抢民女,收敛钱财,若是真的,便公之于众,如此以来,国师在百姓当中品德高尚的形象,便会出现裂痕,对他的信仰自然也会松懈几分,到时候再加把劲便能摧毁国师。” 苏照璋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那三日之后在父皇的寿宴当中呢,又该如何做?” 苏照璋想了想:“国师收了如此多的钱财,为了讨父皇的欢心,肯定会用重金买下一件宝物,也许还会在寿宴之上表演自己的法术,继续哄骗父皇,到时候在寿宴之上,把国师所做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并且揭穿他的把戏,便可了。” 沐琉璃叹了一口气:“谈何容易?” 苏照璋把沐琉璃的头发别在耳后:“不容易是不容易,但总会找到机会的。” 三日好快就过了,皇帝的寿辰已到,寿宴开始。 而这三天里也是国师最为安静的三天,什么都没有做,似乎在憋着大招,要在皇帝的寿宴中出示。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次出手想助 苏照璋迅速仅仅利用三天就查询了净空所说的事情,确为属实,并且收集了证据,还把证人带回,就等的机会把国师一击而倒。 皇帝寿辰这一天,京城一片喜气洋洋,皇城之内,更是布置的华丽喜庆,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苏照璋带着沐琉璃和苏璟安一起进入皇城之中,迎面与裕王相撞,各自行礼。 “这次寿辰之上,十三弟可准备了什么礼物?”裕王拱手,脸上带着笑意。 “只是一些小物件而已,希望父皇能喜欢。”苏照璋心中很是疑惑,以往裕王都不会询问别人送的礼物如何,今年还是第一次。 裕王靠近苏照璋,小声说道:“听说国师这次进供的礼物是一颗东海龙珠。” 苏照璋眉头一挑:“确实有所耳闻,但这是真的?” 裕王点头:“一仙楼中所言,国师特地花了时间去东海寻找龙珠,而这一颗龙珠是在龙王嘴里吐出来,是国师特地请示神明,请求龙王赐珠。” 沐琉璃在一旁不由的嗤笑出声:“还去东海寻找寻龙王?国师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已经有从东海方向来的村民和商户在津津乐道此事,国师与龙王,在东海之畔,下棋下了一天一夜,才求得这颗龙珠,这下应该也已经传遍了京城。”裕王又补充道,“国师也真是聪明,知道用百姓的言论来主导,一件事情即使是假的,传变得多了,也会变成真的。” 说完又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苏璟安小脸皱在一起,不屑的轻哼道:“若是国师下棋能得到龙珠,那我也要去,肯定可以赢得比国师还更多。” 裕王被逗笑,目光柔和的看着苏璟安,笑了几声:“璟安说的对,若是璟安去定是能把龙王的龙珠全部赢过来。” “那些从东海方向来的百姓和商户,多半也是国师特意安排,这是参加寿宴的官员之中,也有来自东海方向,想必等一下在宴会之上也会对父皇肆意宣扬此事,赞颂国师的能力和功德。”苏照璋眉毛微蹙,眼中是显而易见的鄙夷和不屑,“宴会之上我倒是要看看这颗龙珠能有多大威力?” 只能之间的气氛凝重起来,与皇宫之内喜庆装扮格格不入。 “三哥是不是还有话要说?”裕王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带着犹疑,苏照璋见此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裕王犹豫半响,开口道,“江南赈灾回来之后,又路过一次东海,在路上遇到了一位老者,跪在我的马车前诉苦,说是国师下令,想要寻得一颗龙珠,县令接到了命令,便逼着他们下海捞珠,并且要上供一定数量的珍珠才可,老者的儿子因为熟悉水性,被逼着下河,又因为寻到的珍珠品质不符合官员限定的要求,便被逼着再次下去海中,就再也没有上来过了,老者带着儿媳,孙女一起去讨回公道,却被生生打了回来,听闻我会路过东海,便早早的等待此处,拦截我的马车把事实告诉我,希望我可以还给他们一家公道。” 裕王说完,眉头紧锁,脸上含着怒气:“我听闻此事之后气急,但又怕是有人想要污蔑国师,毕竟如此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传到京城之内?便去探寻了一般,结果发现老人所言不虚,那些人为了讨好国师,便逼着村民下海捞珠,若是捞不到,便会被重责打关进牢里,村民敢怒不敢言,想要上京城寻找公道的人,也被县令找人一一寻回,要么丢到海里,要么活活打死。” 沐琉璃和苏照璋双双一愣,沐琉璃语气中带着疑惑,开口问道:“既然县令如此霸道,不让人上京城,那那名老者又是怎么能找到七哥的?” 裕王抬眸,目光不解:“只是我也询问过,那老者说是他做了个梦,梦到了一名仙君给他的指示,他才在路上等着。” 果然,又是凤羽星君,看来此人正在暗暗的观察着大庆国发生的事情,见苏照璋沐琉璃无可耐和,便暗中出手相助。 苏照璋的脸先黑了几分,阴阳怪气的说道:“那这位仙君还真是个好人呢。” “嗯。”裕王符合道,“若老者说的是实话,那想必国师的所作所为,也已经让神明寒了心。” “不知三哥可有把证据和证物收集起来,找个时间上报给父皇?”苏照璋想起正事。 裕王点头自然有。 苏照璋和沐琉璃对视一眼,苏照璋接着道:“不满三哥所说,我这里也有一桩冤情,也与国师有关。” 裕王显然来了兴趣,眉毛拧在一起,严肃的看着苏照璋。 “此地不方便说话,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慢慢聊吧。”沐琉璃提议。 “我也要去。”苏璟安举手。 距离寿宴开始的时间尚早,一行人便找了一个偏殿,坐下来细聊此事。 裕王和苏照璋都把自己所上掌握的关于国师罪行的证据给对方看,看完之后,心中心语,对国师的鄙夷和气愤越来越重。 即使是一向温和有礼的裕王也不由得对国师开口大骂。 苏照璋和沐琉璃气得差点自爆神力,想要直接取下国师的头颅。 天界之内,凤羽星君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正在坐在观天镜前,笑眯眯的看着皇宫里面的一切。 尤其是看到苏照璋和沐琉璃再一次听到是他出手相助之后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更加愉悦,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 “人间出了这样的故事,还真是让大庆的王爷王妃无可奈何啊。”凤羽星君笑着感叹道。 “叫你去把人驱逐,你到时这边看他们的笑话来了。”冥夜帝君大摇大摆的走来,坐在了凤羽星君旁边的凳子上。 凤羽星君赶忙起身行礼:“见过帝君。” “行了,免礼吧。”冥夜帝君无所谓的挥挥手,“准备什么时候把他们驱逐啊?” 凤羽星君眼珠子转了一圈,恭敬的说道:“如今大庆国内出现如此国师,自然是要等苏照璋等人把着国师解决之后,否则,苏照璋和沐琉璃肯定也不肯离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龙珠 冥夜帝君斜睨凤羽星君一眼,没有接话茬,而且轻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想和那个紫薇仙子好好再打一架,分出个胜负,才会甘心的让他们离开。” 凤羽星君没有否认,再一次恭敬的对冥夜帝君拱手行礼:“帝君慧眼如炬,果真圣明。” 冥夜帝君拍了拍大腿,站起身:“那你还不如直接下凡找他们去,正好也可以在他们旁边监视着,你偶尔用用神力帮忙,只要不暴露身份,也不要太过分,我倒是可以不追究。” 凤羽星君闻言,面上一喜:“多谢帝君。” “但你还是低调点好,不要让其他神明发现了,又来说我这帝君对你太过偏爱。”冥夜帝君眉毛微拧,“还有,睦月星君要是知道你下凡了,肯定会跟着下去,这件事情也要瞒着她,凡间要是出现太多神明被天道察觉,肯定会怪罪的。” “只要不乱用神力,想必天道也不会察觉。” 冥夜帝君瞪了他一眼:“放屁不会,你要是下去,睦月星君也下去,人间就有四个神明了,天道又不瞎,怎么可能不察觉?” 凤羽星君还保持着低头拱手的姿势,面色不该色:“下神知道了。” 冥夜帝君甩袖离去。 凤羽星君再次坐在观天镜前,看着凡界的动静,思索许久,决定等国师的事情结束之后再下凡看看。 皇城之内,时辰已到,皇帝的寿宴开始。 众人皆落座,送给皇上的礼物也都已经上缴,除了国师的压轴之力。 开头的歌舞结束之后,国师觉着杯子站在殿前,春风满面,双颊通红,对着皇帝恭敬的行礼:“陛下,微臣前段时间,东海之游获得一宝物,特来献给陛下,并请诸位大神开开眼界。” 国师东海一行获得龙珠,并准备用它来上贡给皇帝,作为其生辰成礼物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京城。 同样也传到了皇帝的耳中,对于这个传说中的龙珠,皇帝很感兴趣,也早已期待已久,听到国师如今要呈上来,眼前一亮。 “国师,请。”皇帝对着国师举杯。 国师爽快的对后一挥手,一个太监恭敬的捧着一个檀盒上来,此刻殿中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伸长了脖子,眼睛往盒子方向看。 苏照璋和沐琉璃很是好奇,国师找来的所谓龙珠到底长什么样子。 国师接过太监手里的盒子,对着皇帝的方向慢慢展开,只见里面是一颗珠圆玉润的珠子,有人的拳头这般大,这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光芒流转之间,里面似乎还有一条正在游耍的龙。 国师拿出龙珠捧在手上举起,一脸得意洋洋道,向众人展示着。 所有人都看清了,里面有一条龙,也暗暗称奇,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凝眉细看,里面的确有一条小龙。 可两人作为神明,都未察觉那颗龙珠之上有蕴含着什么力量,它只是一颗死珠,里面的小龙应该只是用特殊的手法雕刻进去的而已。 皇帝惊奇的扶着桌子从凳子上站起,迫不及待的朝旁边的高公公挥挥手,让他赶快把龙珠拿上来。 高公公小碎步而下,恭敬的接过国师手里的龙珠,捧向皇帝。 皇帝把龙珠拿在手上细看,忍不住称赞道:“这是一个好珠子啊,饱满丰润,色彩丰盈,里面的小龙更是栩栩如生。” 皇帝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对国师笑道:“国师有心了。” 国师对着皇帝的方向拱手:“这世上只有如此宝物,才配得下陛下英明神武。” 这句马屁显然是拍到皇帝的点上,皇帝手拿的龙珠哈哈大笑:“赏!” “谢陛下。” 又是一副君臣和谐的画面,仿佛前一阵子皇帝对国师的厌烦只是一场梦。 苏照璋终于看不下去,拿起酒杯起身,一双寒眸中带着凉意看着国师:“国师有心了,本王敬国师一杯。” 国师微愣,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也拿起酒杯和苏照章对饮起来:“此乃臣之本分,殿下客气了。” “今日本王有听到传闻,说这龙珠是国师与那东海龙王对弈赢来的,不知是与不是?” 国师干笑几声,猜测苏照璋肯定是来找他麻烦的,便谨慎的回答:“殿下都说是传闻了,那便当作它是一场笑话吧。” “这传闻并不像是空穴来风,老王对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一向好奇,所以才想要寻得国师解答,不知国师东海之游,是否真见到了东海龙王?他又长何模样?” 苏照璋一句句的逼问,让国师脸色有些难看,目光求助的望向皇帝,想让皇帝来为他解围,但是皇帝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直在看着手上的龙珠,对堂下国师和苏照璋的争吵置若罔闻。 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对此事甚为好奇,也等着国师的解答,并没有觉得苏照璋这样的逼问有何冒犯。 “这自然是是与东海龙王有些一面之缘,只是此事牵扯到仙界,我也不便乱说,还望陛下收起好奇心,不要为难微臣。”国师想了半天,才想出这样一个回答。 “原来如此。”苏照璋笑道,“百姓之中传言的神乎其神,尤其是来自东海居住的村民和商户,更是把国师与东海龙王的相见说的跟真的一样,就好像亲眼所见一般,本王原以为只是传闻听国师如此说,看来是真的了。” 皇帝把龙珠拿在手上细看了半天,才让高公公收好那颗龙珠,只是给高公公之时,给他们笑意减少了几分,对龙珠的态度也变得随便,没有像对待宝物般那样的小心翼翼。 这一举动被沐琉璃察觉到,沐琉璃朝皇帝看去,正好看见皇帝嘴角泛起的一丝冷笑。 心下了然。 “国师真的见到东海龙王了吗?”苏璟安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兴奋,仰起头目光亮晶晶的看向国师。 对上苏璟安清澈的眼睛,国师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苏璟安起身,对着皇帝的方向行礼:“爷爷,请恕璟安无礼,想要询问国师一些问题。” 第二百七十六章 真龙 皇帝笑眯眯扶着自己的胡须:“自然是可以的。” “谢谢祖父。” 苏璟安得到皇帝的首肯,转头又面向国师笑道:“国师大人,这龙珠居然是东海龙王所赐,想必里面也有一定神力,不知道能不能展示在爷爷在寿宴上展示一番?既是龙珠赠予于真龙天子,想必龙王也不会怪罪。” 未等国师作答,皇帝便点头道:“可。” 大殿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国师之上。 沐琉璃眼中带着赞赏,看向的却是苏璟安,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在皇帝宴会之上,请求国师展现神力这样的请求,由一个孩子提出来总会比他们这些大人提出来好。 人们也只会当是孩子的好奇心而已。 国师表情看上去有些为难那木琉璃注意到,他的眼睛里闪着微弱精光。 看来是准备周全了,现在是在演戏呢。 “怎么?爱卿不方便?”皇帝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 国师对着皇帝拱手:“这倒不是不方便,只是天界有规定,不能在人前展现神力。” “这就怪了。”殿内有一大臣说道,“既然不能在人前展现神力,为何国师几次在百姓面前设坛求雨呢?” “唉。”国师叹了口气,没有接大臣的话茬,“既然小世子想要看,微臣斗胆向陛下再借一借得龙珠。” 皇帝大方的挥手,高公公立马把那装有龙珠的锦盒奉上。 国师拿出龙珠,左右看了一会儿,握在手中念念有词。 过了半响之后,国师手中变出一道金光,一道龙影直冲云霄,在上空徘徊转了几圈,又回到了国师手中。 沐琉璃和苏照璋凝眉,心中一惊,皆没有想到,国师身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力。 但这神力仅仅只能止步于变这样的小戏法。 仅仅只是使用了这一招,国师额头上已经现出了细汗,气喘吁吁。 “以微臣的能力,只能让这里面真龙显示一小段时间,若把这龙珠放在陛下身边,陛下定能福寿绵长。”国师恭敬的双手奉上。 大殿之内顿时安静起来,连皇上也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从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这颗龙珠是真的。 而刚才拿在手中细看,把玩了一会儿,也认出这颗龙珠仅仅只是一颗被人加工过了的玩意而已,虽然是尊重的一种,但是以民间的手艺,确实也能在里面刻上一条栩栩如生的龙,这样的把戏在他以前微服私访之时就曾经见过。 但是国师能利用这颗龙珠,变出一条真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大殿之内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敬慕之情,望着国师的眼神中带着尊敬。 苏照璋和沐琉璃还有裕王心里发寒,怕是今日,今日大殿中所限,又会再次传到民间,为国师巩固自己的威望。 天界之内通过观察镜,看到这一幕的凤羽星君,也惊得哎呦了一声。 “这国师还真是有点手段啊。” 睦月星君脸上带着优雅的笑意,端着一个果盘向凤羽星君走去:“凤羽君在看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凤羽星君用手上的折扇指了指观天镜:“看戏呢,欣赏别人脸上惊呆的表情。” 睦月星君把果盘摆在凤羽星君面前:“尝一尝吧,这是我新摘的果子。” 凤羽星君也不客气,拿了一颗葡萄就放在自己的嘴里,眼神却还看着观天镜内。 “国师这一招也颇为了出其不意,让这璋王爷下一步棋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要是贸然指出国师犯下的罪证,就算有证据和证人,也极有可能会被人认成是对国师污蔑与的不敬,从而得不偿失。” 睦月星君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通过凤羽星君的话也能猜测出两三分,此刻也好奇地看着观天镜内的情景。 承德殿内的苏照璋和沐琉璃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不算好看。 裕王也在暗暗的握拳。 皇帝呆了半响,也才说了句:“国师有心了。” “陛下客气。”他还是担心,苏照璋会再次发难,又接连说道,“只是这龙是这世界上难得一见的神物,微臣冒然把他们召唤出来显示,哪怕只有一小段,也已经用光了微臣身上的力气,只怕等一下,要是小世子还想要在看微臣施法,是不能了。” 国师三言两语把所有的矛头又指向了苏璟安,一番话中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暗指他的不懂事和无理取闹。 殿内的所有人看向苏照璋一家眼神中带着指责。 见此苏照璋更是心头火起,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自己的杯子。 这样的眼神,苏璟安并不是没有受过,自然也明白,但是他知道,此刻要是感到委屈就是让国师得逞了。 苏璟安极其标准的对国师行礼致歉:“多谢国师大人满足璟安的好奇之心,让国师大人受累了,确实是璟安没有想到的,璟安只是觉得,国师接连为了大庆子但各种法事祈福,爷爷的寿诞再计,又不劳心辞的跑去东海求龙珠,回来之时也不见疲态,便以为国师只是在众人面前略施一点法术,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况且,国师大人是借助龙珠之力施法,璟安心中更觉得应该只是小小耗力,却没有想到,国师大人还会如此疲惫,确实是璟安不对。” 国师脸色微变,嘴角抽搐,这不是在说他法力不高吗? 殿内看客中有人轻咳一声,帮国师解围:“想必是国师这几日又是为民祈福办法事,又是去东海与龙王对弈,太过疲惫,才会略施小法,就如此疲态。” 此言一出,便有人纷纷附和。 国师的脸色才好转起来,给苏璟安回礼:“没有让小世子看得尽兴,还望小世子见量。” 苏璟安这才乖乖坐下,低头不屑的撇了下嘴,轻哼了一声,小声道:“肯定是假的!” 沐琉璃摸了摸他的脑袋:“璟安真棒,说的真好!” 苏璟安抬头,两眼汪汪:“国师分明就是个坏人,怎么还会那么厉害?那是假的吧?” 小孩子的心里,坏人是不配和神明对话的。 沐琉璃想了想,认真的看着苏璟安的眼睛:“是真的,也是假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皇帝的反思 苏璟安眨眨眼,斟酌片刻:“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刚才的景象是真,国师刚才施展的法术是真,龙珠是假,那条龙,也不是真的。” “那该如何揭穿国师?”苏璟安问道。 沐琉璃拧眉,微微叹气,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情形,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揭穿了。” 苏璟安看向国师的方向,国师正在举杯与人对饮,笑得满面春风,大殿之上,重新启奏乐歌舞,那些来给皇帝祝贺的人,脸上带着奉承的笑意,正在和国师谈笑风生。 苏璟安一阵恍惚,莫名的觉得有一种无力感,无论是净空师傅说的事情,还是裕王的事情,苏照璋和沐琉璃都没有瞒着他,他一问边说了,所以苏璟安都知道,小孩子的正义感,也想让他当众揭穿国师,让国师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也以为不是一定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看如今的情形,他也知道不能轻举妄动。 小小的拳头藏在桌子底下紧紧的握着,脸上满是不甘。 天界之内。 “我算是看明白了,意思是说这个国师是个冒牌货,那个所谓的璋王和璋王妃,是要揭穿他的面目,所有人知道他是个冒牌货是吗?”睦月星君观看了许久问道。 “是。”凤羽星君应答,“原本以为那国师从那件事现在只是一介凡人而已,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结果还颇有手段,不知道又想了什么方法,还保留了一点神力,竟然还真能在皇帝的寿宴之上,展现出龙的影像。” 接着,凤羽星君把国师的所作所为,还有苏照璋等人想要揭穿的国师的所以事情,都一一详细的告诉睦月星君。 睦月星君听完,冷哼一声:“如此小人,一杀了之便可,为何还要拖那么久?” 凤羽星君摇摇头,微叹一声:“这事要是有那么简单,他们也不会如此多的周折了,他们想要的不但是要摧毁这个国师,还要毁灭大庆百姓对他的信仰。” 睦月显然是不太能理解,眉头微微皱起:“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但凡他们聪明一点,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被一个国师所骗。” 凤羽星君无奈的看着她,用折扇轻点了一下睦月的头:“你就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更不懂人心复杂。” 睦月对凤羽星君展颜一笑,顺势撒娇道:“那你教我嘛。” “这些弯弯绕的事情有什么好教的?不懂的永远不懂,懂的人不用教也懂。” 凤羽星君收起了观天镜:“不看了不看了,越看越想出手帮个忙,要是被帝君发现了,又得责骂我了。” “那我陪凤羽君下棋?”睦月手本捧着脸,笑看着凤羽道。 凤羽星君本来是想要直接下凡算了,可见睦月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自己也不好直接赶她走,便应承下来。 皇帝的寿宴已经过半,众人酒已半鼾,眼见宴会就要结束,可是原本制定的计划都没事开始实施,今日寿宴之上聚焦了各路大臣,要是无法在他们面前揭穿国师的面目,以往也许这再难寻得这样的机会了。 况且要是今日国师在皇帝寿宴面前召唤神龙的事情传出去,只怕天下百姓对他的信仰又会更深几分。 苏照璋和沐琉璃还算稳的住,裕王先不行了。 一张相来温和的脸急得满脸忧愁,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时不时的瞄向苏照璋,眉毛锁住到现在都没有解开。 苏照璋指尖一直在敲着桌面,也在思索着对策。 那颗所谓的龙珠,一直放在皇帝的面前,皇帝时不时的喝酒,时不时的看一下那颗龙珠,手不断的抚摸着。? “爱卿。”皇帝看着国师突然开口道,“你竟然去东海见到了龙王,可有问龙王今年江南水灾是为何?” 国师一愣,走上前,跪在地上,拱手道:“天道所指是陛下杀孽太重,因此降下责罚。”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已经说过一遍了,不知道为何皇帝还要在这么多大臣面前再询问一遍。 皇帝原也不想在问,也相信了国师说的话,毕竟这一年自己下令所斩杀的人数的确比往年多,可是裕王江南赈灾回来之时,却和他说如今天下百姓都对他赞不绝口,对于他所做出的改革也津津乐道并夸声连连,也并没有人说他杀孽太重,那些负面之词,皆出自国师一人。 皇帝也不禁怀疑起来但心中始终对国师的话,还是有几分信了,尤其是听到百姓说国师与东海龙王对弈下棋的事情,心中总是半信半疑,毕竟国师施展神力,他还是有亲眼见过的。 可是国师呈现上来的龙珠,他在以前和先帝微服出访时看过,知道这也只是一个民间小玩意罢了,细想半天,也觉得国师对他的话多为哄骗。 “今日是朕的寿辰,顺便想要搏一搏,让众爱卿来算一算,今年中是否真的造了杀孽太多,这所下令诛杀的那些人是否罪有应得?还朕不分青红皂白的肆意斩杀?”皇帝起身,气势威严,声音明亮,裕王对他说得百姓对他的赞颂,皇帝越想越觉得内心委屈,他自知自己也许不算个明君,但绝对不至于烂造杀孽,神明何以为降罚于他的人民? 皇帝看着大殿之内的众臣也在心中暗暗检讨着,知道自己有私心,即使端王犯下如此多的罪名,他还是想要饶恕他,让他活下去,也就是因为自己的这点私心,才会觉得国师说的有道理,也因为这点私心,才会顺势赦免了端王的死罪。 可是这段时间,夜里总是无法安眠。 既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见没有人敢应答,皇帝再次说道:“众爱卿可直言不讳,直言朕的错处,朕自当检讨,检讨之后,想必神明也不会再降罪与我大庆” 众臣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害怕说,还是因为皇帝实在是没有什么错的地方。 国师完全没有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出,吓得低下了头,保持的跪着拱手的姿势,不敢在言语。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事情败露 裕王上前,站在大厅中央,对着皇帝的方向行礼道:“父皇严惩贪官,是为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至于处置薛氏,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不但参加了三年前贪污朝廷送往北江赈灾的物资,还与庶民苏照端勾结并意图谋反,为了一己之私,利用职权之便把一些职位卖给无用无功之人,此乃大罪,不株连九族,如何能平息民怒?故而,儿臣以为父皇今年所谓的杀孽也都是为了黎民百姓和江山社稷着想而已,并无半点私欲,若非如此,我大庆百姓怎能安居乐业?” 裕王停顿了一下,斜睨国师:“儿臣并不认同国师的想法,若因为父皇处置贪官、恶官,而神明就要降罪与民,那这天底下,何至于需要明君?古今圣贤又为何要让帝王实施于仁政?若不处置不那些贪官恶吏,而是让他们继续祸害百姓,危害我大庆江山,只怕神明更会降罪与父皇。” 裕王的声音清明洪亮响彻于整个大殿之内,众人心里都觉得有理,但都不敢多言。 苏照璋也离开座位,走到殿前,拱手道:“江南水灾年年都有,只不过是去年更加严重,父皇忧国忧民,才会担心国师所言是真,可见父皇一片爱民之心,如此之明君作为,神明何至于降罪?” 国师深呼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抬起头看着皇帝:“臣之所言皆是神明的旨意,不敢撒谎。” “呵。”苏照璋忍不住冷笑一声,冷冷的看着国师,“神明的旨意?好一个神明的旨意!不知国师大人,在何时又在何地接受了神明样的旨意?即是神明总该有名号,其名号又是什么?” “可降下此等旨意的神明,自然是冥夜帝君!”国师说的义正言辞,脸不红心不跳,“至于在何地,自然是那夜一仙楼中,出现异样之时!” 苏照璋向前国师行了几步,语气重尽是讥俏:“国师不是信誓旦旦的说那一夜,是本王和王妃夜闯了一仙楼吗?怎么此刻又说成了是神明来一仙楼降下旨意?难不成国师所见神明与本王和王妃长得一般无二?才让国师认错了?” 国师嘴唇颤抖,微瞪的苏照璋半响,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大殿之中有人惊哼一声,语气极为不屑:“莫不是国师在装神弄鬼?见陷害璋王殿下和王妃不成,便说是神明来?” 立刻有人出声反驳道:“此言差矣,若国师真是装神弄鬼,那刚才召唤出的神龙又是哪般?”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一阵唏嘘,皇帝站在高堂之上,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拍了拍桌子,沉声道:“安静!你们且说裕王璋王所言是不是有理?” 大殿之内再次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才有人小站起身,小声出声道:“的确是有理的,莫说是今年,陛下继任以来,无论是从政治上还是其他地方皆无过错,不但减轻了赋税,还兴建水利,江南水灾明显要比几年以前给百姓带来的影响少了很多,若论功绩,陛下确实是我大庆朝以来,不可多得的明君。” “所以…所以,”发言之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国师,似乎怕把他得罪,又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如实说道,“臣对国师之行所言也颇有疑虑。” 所有人对国师所言都有一定的怀疑,但眼见国师确实有神力,所以才不敢多言。 皇帝看向国师:“爱卿,朕就问你,你那日所见的神明到底是何神?恶神还是善神?” 国师的眼睛开始飘忽,镇定了半天,才又一次说道:“是掌管神明的冥夜帝君。” 苏照璋冷冷的斜视国师一眼,对他的鄙夷和不屑越来越重,脑中突然心生一计,郑重的对着皇帝道:“父皇,那龙珠现出飞龙在天的法术儿臣也会,可否借龙珠一用?” 国师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照璋。 “嗯?难不成璋王你,也会法术?”皇帝狐疑的看着苏照璋,挥了挥手,让高公公把龙珠拿下去。 “这只是民间比较不常见的小把戏而已。”苏照璋接过龙珠,对着沐琉璃笑了一下,“以往琉璃和璟安在民间流浪之时曾经见过,刚刚与我说了,儿臣便现学现卖,给父皇和诸位大臣演示一番。” 国师微张着嘴:“怎么可能是民间法术!这明明是我用神力变出来的!” 随即又看向沐琉璃,脸色一白,他忘记了沐琉璃也是个会神力的人。 他能做到的事情,沐琉璃也能做到,当然也能协助苏照璋做到。 而同样的事情,他做到了便是神力再现,要是苏照璋做到了,便也只能解释成民间戏法。 而苏照璋一旦做到,那他之前的所为也只是装神弄鬼罢了。 苏照璋手握龙珠,甚至没有念动什么咒语,那颗龙珠便在他手中闪出星光,而后一条金龙飞天而出,在上空盘桓着,即刻又消失。 众人瞪大了嘴巴,这条苏照璋召唤的神龙比刚才国师召唤出来的那条更加威武几分。 随后那颗所谓的龙珠破碎,变成了粉末。 “这是如何让一条龙出现在天上的,各种原因极为复杂,本王也不太想废时间解释,只是诸位也知道,本王抱恙多年,又怎么可能会和国师一样拥有法力?况且,若这颗龙珠是真的,又怎会那么容易的碎了呢?难不成东海龙王,国师的龙珠还是一个冒牌货?”苏照璋语气中尽是嘲讽。 沐琉璃看得眼皮一挑,微微皱眉,虽然只是小小的用了神力,但也已经违背了与凤羽星君的约定,等一下那人也许还真会下凡,来找他们的麻烦。 而苏璟安则是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苏照璋,眼中满是羡艳之情。 高公公把苏照璋手里的粉末接上来,拿在鼻子上嗅了嗅:“这些只是普通的珍珠粉末而已。” 所有人当然知道苏照璋不为法力,听苏照璋这一番说辞,见他也召唤出了比国师更加强大的神龙,也问为国师在装神弄鬼,心中对他的景仰却变成了鄙夷。 第二百七十九章 申冤 天界之上,睦月星君已走,凤羽星君正在喝着茶,突然之间,感受到微弱的神力波动,再次打开观天镜查看起来,正好看见那条出现在承德殿之上的神龙幻影。 果然是苏照璋再次施法了。 凤羽星君咽下口中含着的茶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叹一声:“是拿那个国师没法子了,才动用了神力?” 不管是不是,都已经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凤羽星君想了想,决定不再等待,即刻下凡去,要不然等冥夜帝君帝君查觉了,肯定又会责骂自己。 承德殿内。 众人对国师态度的改变,仅仅是在一朝之间,国师脸色发白,不断的冒着冷汗,跪在地上垂着头,身体真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完了。 苏照璋向沐琉璃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不要担心。 再者,就算凤羽星君下来责备也无妨,也只是在无奈之下小小动了神力而已,应该也是不太要紧的。 况且若是他真计较起来,便质问他为何要如此观察人间,还插手皇家之事。 “国师,你如何解释?莫不是璋王也有神力?”皇帝的声音带着怒气。 裕王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十三弟自然没有神力,至于国师有没有,儿臣就不敢妄下定论了。” 裕王盛沉了一口气,看向皇帝:“父皇,今日是您的寿宴,儿臣本不应该在这样的日子里揭穿一些丑事,但是那些因为因国师而无辜受害之人实在是太冤,儿臣不忍心,还请父皇恕罪。” 裕王并没有说清楚,皇帝和众人有些不明所以,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惊讶于,到底是什么事情,和国师会有关? 苏照璋和沐琉璃小兰也是没有想到裕王下手会那么快,都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便说要揭穿国师。 裕王转过身,与苏照璋对视,眼中尽是决绝。 苏照璋点头,对着皇帝行了礼,便吩咐人把净空师傅和那东海的老者带进来。 裕王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国师为了敛财,不择手段,利用说明百姓对他的信仰,让其捐钱,若有人不捐,便会逼迫,而那些为了讨好国师的恶霸们,也一直如此,会把抢来的钱财自己收一半,上供国师一半。”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殿之中,众人也屏气凝神,静静地听裕王说,所有人都知道,裕王说的也并非是假话,国师利用百姓对他的信仰敛财,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没有人敢道破而已。 或者说,对于国师那套说辞也是半信半疑。 若是只要赚一点钱,便能让自己心中的愿望上达天听,人们还是愿意付出这个代价的。 “儿臣之江南水灾正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老者,老者向儿子哭诉,说是东海县令为了国师村民去下海寻珠,若寻到的珍珠不符合要求,便逼着人去下去,老者的儿子下水之后,没有上来活活淹死了,找县令诉苦没有用,便来斗胆冒犯儿臣,希望儿臣可以给他们家带来一个公道。” 国师神情激动:“这件事情是那县令所为,与我又有何干系?” “那国师是否准许本王派人去你一仙楼看看,有没有新进的一批珍珠?”裕王冷笑,看着国师的眼神也越发寒冷,“国师这颗龙珠也是从东海来的吧?” 皇帝的目光带着怒气和威压朝国师看去,国师叩首,冷汗凛凛。 “儿臣也有一事禀报。”苏照璋见裕王说得差不多了,也开始说道,“三天前,一名叫净空的师傅来到璋王府寻找儿臣,直言说国师是他的徒儿,净空师傅修行多年,掐指一算,算出大庆国内并无神明在现,知道国师是在说谎,并且,在净空师傅修行的村庄里面,也出现了一启,因国师捐善款的事情而发生的恶性时间,当对象吧,为了讨好国师并且敛财,强行让村民们募捐善款,交不出足够善款者,也加行逼迫,一老人家孙女貌美,因交不出钱财而被乡霸抓去,并殴打老人,老人无奈认出国师是在净空师傅门下的徒弟之一,便找到净空师傅讨要说法,净空师傅无奈才来到京城之中。” 听到净空两个字,国师的脸色已经大变。 苏照璋冷冷一瞥:“国师出行当中,向来会手持一串佛珠,佛珠常伴身侧不离左右,怎么近日来都不见国师带着那串佛珠了?” 苏照璋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国师身上,想要寻找那串佛珠。 殿前的侍卫已经带来了净空师傅和东海喊冤的老者,净空师傅还算镇定,双手合十对着皇帝的方向鞠躬,东海老者显然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增长,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对着皇帝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 皇帝双手握拳捶了一下桌子:“说吧,你们有何冤屈?不要害怕,朕给你们做主。” 那东海老者颤颤巍巍,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净空师傅念了一声佛号,语气缓缓的现实道出了那孙女被乡霸抢的老人之事,再详细的解说,国师在净空门下做弟子的事情,以及那串佛珠的典故。 净空虽然左手手掌断了半截,但其展现的气度和气势,都让在忍不住肃然起敬,对他说的话也更信了几分。 所有人越听越是心惊,只有已经知道真相和内幕的沐琉璃等人还算镇定,冷静的看着国师一行人的方向。 他们都知道国师今日,必定事败。 净空说完,看向国师:“寂了,若是现在回头,也许还来得及。” 国师不甘心的紧握双拳,并不回应净空的话,咬着牙眼中尽是不甘心,看着皇帝在此辩解道:“那些事情并不是臣之本义,而是那些乡霸肆意妄为,打着臣的名号作恶,臣也是不知情啊。” “不知情?”看戏许久的沐琉璃,终于冷笑出声,“难道国师从来都没有好奇过,你一仙楼所收集的那些横财到底是怎么来的?” “国师不知情也无关紧要。”苏照璋声音冰冷,“本王派人去乡镇查过,会把那些恶霸所收集的钱财都一一汇报给父皇,到时候国师也可以顺便看一看。” 第二百八十章 处置国师 皇帝深呼吸几口气,压抑自己心中的怒气,指了指那名东海老者:“老人家你有何冤屈也请说吧。” 还未开口,老者已经泪眼婆沙,声音中尽是哭腔,对着皇帝又磕了几个响头:“请陛下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老头子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因为熟知水性,便被那县令逼着下河,明明寻来了珍珠,却又因船上看守的官吏不满意,把我儿用木棍压在水里,逼着他继续下水啊,我儿水性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在水里长期憋气,就这样活活被淹死了。” 老者泣不成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热泪,继续道:“那些官兵害人之后,也不把我儿尸体抬回来,就让他泡在水里,若不是家里还有些钱财,雇使捞尸人去捞,早上也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为自己为我而立下一个坟墓祭奠,我去找那些令讨要说法不成,还被挑了手筋。” 老者说着,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那里面有一道可怖的伤疤,显然是刚形成愈合不久。 “我们村的村民怨声道,原本想要联合上京,却被那县令一一拦下来,暴打一顿,我也是得到了贵人相助,才能找到裕王殿下做主。”老者继续哭诉。 皇帝皱眉,为了确认又在问了一遍:“在下海寻珠,也是和国师有关?” 老者点头:“县令之言便说,国师想要寻得珍珠,才让我们去下海寻珠,并且个个要珠圆玉润,品相上佳。” “儿臣知道此事后有暗中观察过,近日确实有东海来到官员商户,往一仙楼中送了几箱宝物,其中也确实有品相上佳的珍珠。”裕王道,“若父王不信即刻可以派人去一仙楼查看。” 在座的官员里面,有几位是东海,闻言脸色一变,都低下了头。 皇帝对着他们的方向冷冷的看了一眼,轻哼了一声。 “国师,你还有何话要说?” 国师硬着头皮再次辩解道:“此时都与臣无关,臣冤枉啊。” 想了想又觉得此言不妥当,补充了一句:“一仙楼中现在确实有许些宝物钱财,但那都是他们主动上供,想要弄成献给神明之物,从并无贪污之心。” “竟然没有贪污之心,那国师把这些宝物还给百姓,或者上交国库可好?”苏照璋说道。 国师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又低下了头,对着皇帝叩首:“臣…臣确实没有贪污之心。” 皇帝看向国师的眼神越来越冷,若机缘越来越重,也许是其威压太过强大,大殿之内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微弱了许多,没有人再敢说话。 “你竟然没有贪污之心,又为何要冒充神灵,让百姓为其上供财物?”皇帝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国师,“说自己即将要飞升成神,还说自己与东海龙王对弈,并暗示百姓只要向你进贡钱财,便能把他们的愿望带给神灵。” 国师低着头,紧紧的闭着双眼,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用一颗民间艺人所造的珠子冒充是龙珠,并用民间戏法显示出神龙,说那是神迹,哪一项不是欺骗,哪一项不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皇帝每说一步,气势便沉了一分,就这样走到了国师面前。 苏照璋抬眸看向皇帝,只见他一脸怒色,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帝王之怒就这样显示起来,就连他这个日照神君都忍不住想要跪下。 果真是一代帝王,果真是一代明君。 “陛……陛下,臣确实没有欺骗陛下,臣以前的确是会有神力的,你也看到过呀。”国师依旧不死心。 皇帝的眼眸寒的可怕,股市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抬头与之对视,硬生生的又被逼的想要再次低下头颅,但又怕再次触怒龙颜,僵着脖子不敢动,瞳孔收缩。 没有一个帝王可以忍受自己被臣子欺骗,也没有任何一个帝王可以忍受,一个国师在自己的江山之下敛财,更无法忍受自己的百姓对国师的信仰比他这个帝王还深。 自己因为想要让端王活下去的私心,已经让国师欺骗了一次,皇帝也早就已经想要把国师拉下马,只是一直没有寻得机会而已,此时此刻无论国师说什么,他都不会继续相信也不会去理会。 皇帝居高临下的俯视的国师,脑中飞快的思索着该如何处置,百姓对国事的信仰依旧,大殿之内所有的事情也还没有传出去,若是贸然把国师处置,那些不知情的百姓也许会因为对股市的信仰引起骚乱。 皇都目光沉沉。 “来人,把国师先待下去,关进天牢,封锁一仙楼,清点一仙楼所得钱财,查清楚国师所作所为,并公之于众。” 皇帝字正腔圆,声音浑厚,一字一句的吩咐道。 苏照璋和裕王对视一眼,共同对皇帝行礼道:“父皇圣明。” 国师瘫倒在地上,有两个侍卫把他拖下去。 净空看着国师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 皇帝看着净空师傅和老者,亲自上前把老者扶起:“老人家,你且先住在京城之中,静候消息,朕定还你们一家一个公道!” 净空师傅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声佛号:“陛下圣明,想必那些冤屈定能昭雪。” “而且师傅也在京城中暂留几日,待一件事情查明之后再回去。” 净空应允,没有拒绝。 经此一事,国师算是倒了,素颜也无心再进行下去,众臣已散,在路上对着国师的事情津津乐道,越想越觉得国师说的都是虚妄之言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利而已。 待众人散去,皇帝回到了休息的寝殿中,苏照璋和裕王可是不放心跟着去,沐琉璃和苏照璋在其后。 皇帝在凳子上,双眉紧皱手指按在太阳穴上轻轻的揉压着。 “父皇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苏照璋小声道。 “今日是儿臣们的不对,算是把父皇的寿宴搞砸了。”裕王看着皇帝不太好的脸色,声音略有愧疚。 皇帝挥了挥手:“不碍事不碍事,处置了国师,也算是了了朕的一个心结。” 第二百八十一章 凤羽又来 苏照璋和裕王不在说话,眉宇之间尽是忧愁,担忧着看着皇帝。 “父皇,现在也正好无事,让儿媳为你把个平安脉吧。”沐琉璃提议道。 皇帝想了想,点了点头。 沐琉璃上前,走到皇帝的旁边,皇帝已经伸出手,沐琉璃开始细细把脉起来。 屋中的气氛既安静又略微尴尬,片刻之后沐琉璃才收回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父皇忧思过重,心情郁结,这节日又操劳了什么事情,晚上没有睡好觉,若是接下来,再不好好休养,恐怕是会生病。”沐琉璃并不隐瞒,如实说道。 皇帝知晓自己的身体情况,拉下自己的袖子端坐好,眉宇依旧拧着:“朕也知道,只是还是担心国师说的话是真的,才因此忧虑。” “国师就是个大骗子,爷爷你不要再相信他了!”苏璟安小拳紧握,一脸的正义之情。 皇帝闻言,眉宇微微舒展开了,脸上终于含了笑意:“璟安说得对。” 皇帝想到了什么,双目之中含着歉意,看向苏照璋和沐琉璃,有些吞吐的说道:“朕…朕赦免了端王的死罪,你们……” 苏照璋一愣,直到皇帝真正忧思过重的是这一件事,觉得赦免了端王的死罪,是对不起他们,毕竟薛贵人让阎罗殿的人暗杀陈伯和苏璟安的事情,苏照璋如实告诉了皇帝,并没有隐瞒。 苏照璋看着皇帝,半响之后,才摇了摇,对于皇帝赦免端王的死罪,苏照璋心里确实有一定的怨言,但是细想之下,让端王永远做一个残废活下去,比让他死了更痛苦,便也释怀了不少。 “七哥毕竟是父皇的亲儿子,父皇无法狠心,儿臣和琉璃也能理解。” 皇帝呼出一口气,表情轻松了不少。 苏璟安非常有眼力见,眼珠子一转,来到皇帝身边,从此再做皇帝的衣角,抬起头可怜兮兮的道:“爷爷现在时辰也不晚,璟安刚才还没有吃饱呢。”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皇帝皱起的眉头彻底舒展,脸上再次浮现出慈祥的笑意,哈哈的笑了两天,拍了拍苏璟安的肩膀:“好,爷爷也没有吃饱,那你们就留下来再陪爷爷一起用膳如何?” 苏璟安喜笑颜开:“嗯!我们不要再管国师的污糟,是自己吃自己的饭好了,陪爷爷好好过个生日。” 屋子里的气氛热烈起来,因为苏璟安的一席话,所有人的脸上的忧愁都散了去,又重新浮现笑容。 今日来到皇宫最主要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给皇帝过生日,怎么能不好好吃个饭呢? 皇帝一声令下,高公公吩咐人去御膳房准备了好些吃食,摆满了一张桌子,几人都坐在桌子上。 这一场寿宴,没有妃子,没有官员,只有父子和爷孙。 皇帝似乎有觉得太冷清,吩咐高公公把皇后也叫来。 皇后因为今日寿宴之事也满脸的忧愁,宴会结束之后,皇帝让她先回宫好好休息,皇后直放心不下,现在以为皇帝叫她来,是为了解闷和诉说。 却不曾想皇帝的寝殿内摆了一张桌子的好饭,苏照璋一家三口和裕王围坐在一起,在笑意盈盈的给皇帝过生日。 皇后还站在门口有些懵,对于眼前的一切还没有反应过来。 苏璟安很开心的对皇后招手道:“皇祖母快过来坐呀,我们陪爷爷一起过生日。” 皇后这才反应过来,犹犹豫豫的向前走。 皇帝对她伸出了手,皇后这才坐到皇帝身边。 “陛下,这……” 皇帝拍拍皇后的手:“今日是朕的生辰,虽然寿宴上发生了许多事情,但事情也算是解决了,总得吃一吃团圆饭不是?” 皇后似乎被感动到了,一双美眼之中蕴含着雾气:“陛下…” “好啦。”皇帝轻哄道,“皇后放心,朕没事了。” 皇后拭泪,点点头。 沐琉璃和苏照璋相视一笑,眼中尽是甜蜜,裕王见此,不由得苦笑,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很快,一夜结束,皇帝的寿辰结束。 第二次,璋王府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大早,苏照璋正在院子里练剑,小厮就来禀报,说是王妃的师兄再来拜访,正在门外等候。 苏照璋闻言,脸先黑了几分,正准备说不见,凤羽星君脸皮厚着,手摇着折扇迎而来,这次知道苏照璋不欢迎他似的。 “哟,日照神君,在练剑呢。”凤羽星君满脸笑意,毫不见外的说道。 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主。 屏退了左右,院子周围只有苏照璋和凤羽星君两人。 碍于眼前这人曾经救过自己,苏照璋虽然不喜,但也不能弄的彼此太过难看,便先供手道:“多谢上次相助之恩。” 凤羽星君笑眯眯的摇着扇子:“不碍事,已经谢过了,再者,我与沐姑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帮一帮也是应该的。” 眯起的眼睛半张,向四处瞄去:“如此好的清晨,沐姑娘是还在睡着没起吗?” 一口一个沐姑娘让苏照璋很是不爽,清俊的眉宇微微拧在一起:“昨晚宴会结束,晚上又与我忙了一夜,累到现在还没醒。” “与我忙了一夜”几个字还特意去重音,都是为了提醒凤羽星君。 凤羽星君只是嘴角微微抽搐,面色不改:“原来如此。” 他有活动活动了手腕和肩膀,兴趣盎然的看着苏照璋:“王爷,现下清晨也无事,比划比划?” 苏照璋哼了一声,唇角不屑的勾起,随意的拿了一把剑扔给了凤羽星君。 凤羽星君拔剑,手掌划过剑身,忍不住夸赞道:“好剑!” 苏照璋已经准备就绪,持剑立与院内,眼中带着战意,沉沉的看着凤羽星君。 正好,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打架了,无论是身为人界的璋王,还是天界的神君,一身无力都没有机会好好施展,现在有一个人提议与他对打,他高兴还来不及。 两人拉开架势,各自站好阵型,双方的气势先无形的厮杀着,随着一片落叶落下,两个人同时向对方攻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久违的早膳 可就在两人开始决斗的一刹那,苏璟的清亮的声音从远处响起:“爹爹!吃饭啦!” 苏照璋心一横,挡开了凤羽星君的一击,轻巧的后退了几步,回应道:“来了!” 苏璟安小跑的往这里赶来,看见凤羽星君先是一愣,随后想了想,娘亲的师兄也算是长兄,那应该是喊舅舅,便脆生生的喊了句:“舅舅好。” 凤羽星君听到这个称呼,脸先是一僵,嘴角不可抑制的抽动几下,很快又摆出了温和的笑容:“恩,小世子好。” 苏照璋在一旁故意笑出了声,笑声清亮而爽朗,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所以的阴郁随着苏璟安这一声“舅舅”而一扫而空。 苏璟安被苏照璋笑声弄得不明所以,挠挠头,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两位:“我…我说错了?” 苏照璋大步向苏璟安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璟安没有说错,他的却算是璟安的舅舅!” 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凤羽星君一眼。 身为男人,凤羽星君自然知道苏照璋的意思,无非是接用苏璟安的口隐晦对提醒他和沐琉璃保持距离,不要越矩。 苏璟安看了看苏照璋,又看了看凤羽星君,小脸微皱:“那舅舅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了?” “自然要。”苏照璋笑道,摆出了邀请的姿势,“请!” 凤羽星君暗暗叹气,也不在客气,摇着折扇和苏照璋苏璟安两人一起去了云牧轩用膳。 云牧轩中,沐琉璃也已经听闻凤羽星君来到璋王府的事情,也多准备了一副碗筷,一一摆好,苏照璋一行人也正好赶到。 苏照璋见桌子上了四副碗筷,微微皱眉看着沐琉璃,眼中竟是委屈的情绪:“你知道他会来?” 沐琉璃知道苏照璋又是在吃醋,嘴角微扬,浅笑一声:“新月刚才告诉我的。” 凤羽星君对着沐琉璃行了个礼:“沐姑娘好久不见。” “师兄,好久不见。”沐琉璃应到。 毕竟对外人和苏璟安而言,凤羽星君对身份的确是她师兄,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 听到凤羽星君对沐琉璃的称呼,苏璟安有些不满,看着凤羽星君道:“舅舅,娘亲和爹爹已经成亲了,你怎么还能叫娘亲姑娘呢?应该叫夫人了。” 苏照璋眉眼弯了弯,眼中满含惊喜的笑意,心道璟安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如此聪明,一下子就把他心中不满的点说出来了。 “舅舅?”沐琉璃语气疑惑,看了看苏璟安和凤羽星君,心中了然,笑着感慨道,“叫舅舅的确没错。” 凤羽星君闻言,微愣一下,随即才察觉自己的称呼确实不妥,改口道:“以往叫师妹姑娘叫习惯了,一时之间改不了口,是我疏忽了。” “那舅舅以后可得注意啦,娘亲毕竟也算是有夫之妇,叫姑娘实在是不合适。”苏璟安很是不放心的嘱咐一句。 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凤羽星君叫娘亲姑娘,肯定又会招来很多没有必要的闲言碎语。 “好。”凤羽星君应到。 苏照璋很是开心,喜笑颜开的给苏璟安夹了菜:“璟安真聪明!” 这场早膳不咸不淡的进行这,苏照璋今日格外的殷勤,不停的给沐琉璃打粥夹菜,眼中满含着的宠溺,笑意盈盈的看着沐琉璃。 高调恍如无人般的秀着恩爱,只要沐琉璃吃了他夹着的菜,就炫耀似的对凤羽星君挑挑眉。 苏璟安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自顾自的吃着早饭,完全无视了苏照璋和沐琉璃两人之间的甜蜜的互动。 凤羽星君刚开始还觉得这饭菜合口,吃到越后面就越觉得素然无味。 不,不是,他也没惹到苏照璋吧?不打你没有惹到,还救了他才对,怎么这人对他的敌意那么大? 凤羽星君喝着粥,看着眼前甜蜜对视的两人,双方眼中都带着暖暖的笑意,倒影着对方一人。 仅仅只是一个对视,便能让旁人知道,两人之间是有多么的恩爱。 饭闭。 服侍在一旁的侍女收好了碗筷,四人交谈了几句,苏璟安读书的时辰到了,便自行先去了书房。 但桌子上只剩下三人。 新月把新煮好的茶端了上来,分别倒一杯放在三位的面前。 凤羽星君很是矜持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笑道:“我也许要在璋王府中借住一段时间。” 苏照璋想都没有想拒绝道:“璋王府容不下你。” 沐琉璃瞪苏照璋一眼,苏照璋轻咳一声改口道:“璋王府没有多余的客房了,还望见谅。” 凤羽星君再次矜持的喝了一口茶:“神君再次在凡间用神力的事情已经被天界察觉…” 苏照璋可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凤羽星君插手凡间之事还牵扯到皇家,不知道帝君知不知道。” 凤羽星君眼含着笑意:“王爷这是要忘恩负义了,若非我相助,你们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扳倒国师?” 苏照璋无法反驳,可心中依旧不爽。 “多谢。”沐琉璃以茶代酒,对凤羽星君了一个敬酒的姿势,“以茶代酒,多谢神君再次相助之恩。” “沐姑娘客气了。” 苏照璋横眉怒视,凤羽星君改口道:“璋王妃你客气了。” 苏照璋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国师之事也算解决了,两位准备何时离开?”凤羽星君看着苏照璋和沐琉璃正色道。 苏照璋沐琉璃对视一眼。 苏照璋道:“你也看到了,璟安还小,如果我们夫妻俩弃他而去,他又该如何安然的成长?” “还望神君你向帝君禀报,等璟安长大成人之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之时,我们再离开。”沐琉璃语气尤为认真。 凤羽星君点点头:“帝君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自然是会同意的,只是还望两位,在人间安分一点,若非必要,不要轻易动用神力,帝君和我察觉还好,也许并不会放在心上,但要是被天道察觉,帝君就难做了。” 苏照璋叹了一口气:“若非当时太过紧要,我又怎么会轻易动用手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 国师游街 当时的情况虽然不算特别的紧急,但要是不当场揭穿国师,只怕百姓和官员对国师的信仰又会升几分,到时候想要打压国师又会更加困难,苏照璋也是不得已为之才会动用了神力。 “你若是一直在用观天镜观察我们,你就应该知道,我也算是逼不得已。”苏照璋再一次解释道。 “我确实知晓,连我也以为那国师,现在只是一个神力全无的废人,谁又曾想到它竟然还会存着些许神力,还能在皇帝的寿宴之中施展。”凤羽星君答道。 “按理说佛珠都已经毁了,国师应该没有神力的才对,可又为何在寿宴之上用神力让那颗假的龙珠现出龙的景象?”沐琉璃按住自己的眉头,目光疑惑的看向苏照璋。 苏照璋摊摊手,表示也不知。 凤羽星君把折扇啪的一下展开,神情之中颇有些得意:“这个问题也不难解答,那国师的师傅净空是一位修炼有道的人,身上也有一些法力再身,国师与佛结缘,又是他的高徒,身上肯定也还存着些许法力,也许是以前太依赖于那佛珠,才没有发觉,如今佛珠已毁,自己也算是倒台了,肯定想试试以前的法子会不会还有神力,结果没想到还真有,便计划着,在皇帝寿宴之上施展,哄皇帝开心。” 说完之后又眯了眯眼:“不过你们家那位皇帝也挺有意思的,刚开始信国师那套信得不行,在寿宴上又反悔了。” “父皇慧眼如炬,这样的把戏,只能骗得了他一时,又怎么可能骗得了他一世?”苏照璋道,“况且是那国师太过得意了,就算再怎么想要取得获得父皇的欢心,也应该明白不能撼动他的在百姓中的地位,可国师到好,屡屡触及了父皇的逆鳞,父皇当然不能再容他。” 沐琉璃想到了什么,眉毛微微皱起:“我身上竟然还会有法力,那么他被关进了天牢之中,该不会又有什么动作吧?” 苏照璋不屑的轻哼一声,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眼里:“如今也只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废物而已,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凤羽星君点了下头:“被关进了天牢,的确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除非他还有一些狂热的信徒愿意把他从牢里救出去。” 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见事情商量的差不多,凤羽星君又展颜笑道:“那我在璋王府借住一段时间可好?” 苏照璋黑脸,还未开口拒绝,凤羽星君又道:“自然是不会白住的,我可以教授你们小璟安一些知识,怎么着我也是一介神君,知识就算不算渊博,也比那些凡间的老师好。” 苏照璋不答,沐琉璃也不语。 凤羽星君挑挑眉:“你们若遇到难事,不得不用神力,我也许还可以从中帮助。” 沐琉璃觉得有理,看向苏照璋等他决定。 苏照璋:“是帝君叫你看着我们的吧?” “自然是,两位都是法力高强的神君,帝君自然不放心你们在房间多有逗留,才会让我下凡看着你们。”凤羽星君如实道。 苏照璋慎重的想了想,就算赶他走,他也会想办法暗中监视观察,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在自己眼下明着来。 “那就留下来吧。” “多谢。”凤羽星君抱拳。 …… 搜集国师的一系列罪证其实并不困难,短短几天就已经收集好了证据,并判决了国师的罪行,皇帝也不含糊,也更不没有犹豫,直接把国师所做之事公布于天下。 恶意敛财,强抢民女,罔顾人命每一项每一桩的罪证都让百姓深恶痛绝,纷纷咒骂,信仰倒塌,仅在一夜之间,国师成万人景仰的神明变成了人人骂的过街老鼠。 皇帝把国师收敛到的钱财一一细查,能查到的都归还到了百姓,若是来历实在查不清的,并把它充实国库,和分配给那些因为国师而受苦受难的人民。 皇帝为千古第一明君的称好再次响彻了大庆。 国师被关在天牢之中,听着太监一一细数自己的罪状,高公公宣读完之后,便让人把国师铁链上身,硬生生的拖上了牢车之中,要拿到京城街上游街示重。 街道之上,愤怒的百姓早已经准备好了烂蔬菜和臭鸡蛋,见国师出来纷纷砸在他身上,边大声咒骂,又边扔着鸡蛋吐着口水。 那位死了儿子的东海老者,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拿着一把菜刀,见国师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向牢车之上丢去。 菜刀没有砍到国师,卡在了牢车之上,押送的侍卫很快把老者控制起来,老者也不挣扎,任由是为了把他按在地上,对着国师的方向大声嘶吼着。 “儿啊,儿啊,爹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可是他的声音又很快淹没在人群之中,因为对国师发出愤怒之声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衣着鲜亮意气风发的国师大人,此刻被囚禁于牢笼之中,身体站立,衣衫褴褛,身上都是百姓扔的菜叶和鸡蛋,双眼也被蛋液蒙住,根本看不清方向。 他的身体在颤抖,心在跳动,血在燃烧,却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从高云跌落在泥底的感觉的确不好受,容易让人崩溃,也容易让人发疯。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嘶吼着,眼前都是以前人们对他敬仰的画面,还要在寿宴之上时苏照璋和裕王等人的那副嘴脸。 每一次的倒霉,每一次的失意,都与苏照章有关,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他?要次次与他作对? 心头的愤怒夹杂着滔天的恨意在燃烧到他的躯体,他恨不得把苏照璋碎尸万段,而后生吞入腹。 可如今它只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又有什么能力可以找苏照璋报仇呢? 为了保命,他也不敢在人群之中,把对苏照璋恨意显露出来,因为这样只会让自己更早的死,一路上只能忍着、忍着,直到游街结束,夜晚来临。 国师回到了天牢之中,屏气凝神,暗暗的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百八十四章 禁忌之术 夜幕降临,乌云遮住了天空的圆月,牢房安静静,所有人都睡了,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 国师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囚衣,身上的臭味和脏东西都已经被洗掉,游街一天他也甚为疲惫,途中还被人用石头砸到了脑袋,当即晕了过去,一直到现在才醒来。 醒来的时候,额头的鲜血已经被处理,伤口也被包扎。 但是国师知道,这并不是帝王的仁慈,恰恰是皇帝对他的惩罚,。像今天所说的食物和游行,他还要忍受起码一个月,在大庆各地,那些用他的名义疯狂敛财和伤害性命的地方,他还要去承受怒火。 在今天游行还未来临之前,国师原本是很害怕的,害怕死亡,更害怕皇帝对他的判决是五马分尸或者是凌迟。 可现在才发现,比这些更加痛苦的,失败拉在大街之上,任人羞辱和谩骂而自己却无法还手。 他宁愿在身处高位之时死去,也不愿意再继续忍受这样的屈辱。 国师坐在牢房之内,目光沉静的看向空中的某一处。 手扶在膝盖之处,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没有人知道,就连净空师傅也不知道,他不但从寺庙中突出了那颗蕴含神力的佛珠,也看过几本关于禁忌之术的书本。 他也曾经刻苦努力学习过法力,虽然比起同龄人已经算是,天赋异鼎也略有小成,但是他依旧不满意,他想要更加强大的力量在身,更渴望那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权利和地位。 所以,他才会去当国师,才会招摇撞骗,妄图用自己的法力取悦皇帝的欢心,获得地位。 可是很显然,也因为这些地位和自己获得的权利名望,而蒙蔽了双眼,让他忘记了自己曾经拥有的能力,还有那些自己已经学习过的禁忌之术。 国师闭上双目,双腿盘起,静思打坐,思绪飘散到远处,他想起了有一尊神像,里面也蕴含着神明的力量,可以召唤出神明,满足自己的愿望。 这尊神像的来历是他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并非是这世界记载的神明神像,而是可以借助神像之力,而召唤出神明。 这尊神像好像沦落到了皇宫之内。 对了,宜贵嫔。 宜贵嫔是一个极其信奉鬼神之人,她未死之前国师也曾听闻,常常身上戴着一个神像,日常参拜,却终不得意。 国师紧锁眉头,他不敢肯定,宜贵嫔的那尊神像是否为传说中可以召唤出神明的神像,可若并非如此,为何宜贵嫔即使沦落到了冷宫变成了废妃,还要拿着它,多次祈祷却不得意,平常之人定会把那样的神像毁去,又为何要时常的供奉着? 而且,国师要是没有记错的话,那尊神像是宜贵嫔的嫁妆之一,在她入宫为妃之前,其娘家人特意让宜贵嫔要时时刻刻在身上。 如此一想多半就是了。 宜贵嫔被打入了离云阁中,那神像多半也在离云阁之内 国师张开双目,神思清明,双眸之中带着彻骨的寒意,他站起身,因为坐的太久,又没有吃好饭,起身之时头晕目眩,差点又再次摔倒。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扶着墙壁,看着做牢不可破的牢房,透过那一扇小小的天窗,看着夜色,夜色蒙蒙,毫无光彩,天空黑的像被泼了墨水般。 他看到禁忌之书上还记载着一个献祭之术,召唤出法阵,可以增强自己的法力,但是这招消耗极大,很容易损伤性命和躯体,国师是惜命之人,便把它封存在脑海之中,决心不再使用。 可是如今,他不想被囚禁于这个牢房之内,更不想继续忍受被人谩骂的那种屈辱。 他在脑中思索了一下那个禁忌之术如何进行,他的手上被锁上了铁链,可行的范围,只有在这个牢房之内,献祭之上需要用自己的血肉为祭,巡视的一圈都没有看到,牢房之内有尖力的物体可以划破伤口,国师想了想,咬咬牙,心一横,举起手扣向自己右眼。 没有任何一声惨叫,只有几声闷哼,一阵凉风,从天窗之外吹来,吹动了挂在墙外的那盏烛火,烛火明灭一会儿又再次亮起。 在灯火的照耀下,国师手拿着自己的眼珠,脸色阴沉的可怕,面目平静的似乎在做一件对自己并无伤害的事情。 …… 璋王府内,云牧轩中,正在温存的两人正在进行到最后一步,床帘在最后有节奏晃动了几下,屋内的喃喃自语声变成深重的喘息声。 就在同一时间,沐琉璃和苏照璋都感觉到头皮微微发麻。 “感受到了什么?”苏照璋眉头微锁,还在喘息着,嘴中呼出了温热的气体。 “嗯,这感觉十分不妙,就像是有人动用了禁忌之术一般。” 苏照璋拉上了被子,自然而然的把沐琉璃抱在怀里:“感觉很是微弱,并不强大,似乎是在皇宫方向传来的。” 沐琉璃双目含水,眨眨眼,眨落了眼中的水珠:“会不会又是国师在搞什么鬼?” 苏照璋想了想,轻哼一声:“如此微弱的气息,就算能搞什么鬼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现在已经晚了,明天再看吧。” 沐琉璃已经精疲力尽,靠在苏照璋的怀里应了一声,闭眼睡了过去。 冷宫离云阁内。 薛贵人已经叫醒安睡了,也没有人值夜,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离云阁的院子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穿着囚衣的人,披头散发,左眼眶和脸颊上正在流着血。 在冷冷的黑夜之中,看上去格外可怕,犹如一只恶鬼。 国师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抬脚直接往离云阁内走去,那尊佛像照放在大厅之上,虽然再次被一块白布罩住,但是国师凭着感觉还是一眼认出了它。 国师掀开的那个白布,白布之下,摆放着一尊被绳子绑住的神像,神像中间是一道裂痕,可以看出他已经断成了两半。 而和神像板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块白色的骨头。 国师抚摸着那张神像,手指划过那块骨头,慢慢握拳,为何神像会断成两节?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召唤神明 国师手掌放在神像之上,细细感受着,好在神像虽然断成了两半,但里面神力依旧还在,也许还能使用。 现在离云阁内住着薛贵人,而丞相放在鱼形的白色骨头,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被苏照璋挖下的,端王膝盖骨。 看来是薛贵人想要乞求神明帮端王报仇,才用端王膝盖骨为祭品,结果触怒了神明,才会把这种雕像劈成两半。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国师的猜测而已,他不敢肯定。 右眼还在不断着流着温热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地上,国师状若无觉,只是随意的抬手往脸上一抹,手上都是血,云霄之上也都是血迹,可是,国师似乎并不会痛,而是麻木的看着手上的血,和那尊神像。 薛贵人自端王获罪以来,神经衰弱一点动静就可以把她惊醒,她听到国师发出的动静,早已经从床上起来,慢慢的走到了客厅之中。 恍然见到站在神像前面的国师,竟然也不害怕,而是惊喜的朝国师走去,跪在地上,惊呼道:“是神仙吗?是神仙听到我的旨意特地下凡了吗?” 自从那日神像破碎之后,苏照璋只是大病一场,并没有事,薛贵人以为是自己的诚心不够,只能让神明稍微的惩罚了一下苏照璋,才会让苏照璋病了一会儿却没死,便立马把断裂的神像,想办法和解,再次排上端王的骨头,日日祈祷夜夜祭祀,祈求神明可以下凡,亲自为她报仇。 如今见国师恍然出现在客厅之中,便以为自己祈求终于成功,神明亲自下凡了。 国师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挥手,点燃了客厅之类的烛台,火光在黑夜里照应着,薛贵人猛然看到国师的脸,吓了一跳。 那张脸实在是可怖,右眼通了一个窟窿,正在冒着血迹,而国师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嘴角上带着一丝冷笑,眼中带着寒意和不屑,正在俯视的薛贵人。 薛贵人脸色苍白,吓得不敢动弹,更不能言语。 国师再次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右脸:“贵人不要害怕,我来此是为了这尊神像,我知晓贵人也很怨恨苏照璋,特意来相助的。” 有共同的敌人就是朋友,听到苏照璋的名字,薛贵人的脸狰狞了起来,看来也顾不得害怕,猛的捶了下地板:“苏照璋!苏照璋!他为什么还没死?!” 国师阴笑了一声:“我也有贵人一样,也盼望着说着苏照璋惨死,因此愿意做贵人一臂之力。” 薛贵人上下打量着国师,从地上站起,再次摆出了高傲的仪态:“我竟然不知道国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身穿囚衣,头发凌乱,还瞎了一只右眼。 即使如此,薛贵人还是认出了国师。 对于薛贵人的嘲讽,国师并不在意,反讽道:“比不上端王殿下,即使赦免了死罪,也只能永远成一个废人,而现在还被关在天牢之中。” 薛贵人的眼神变得怨毒起来:“还不是被璋王所赐!” 国师冷哼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在下如此也是被璋王所赐。” 两个人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恨意和瘆人的怨毒。 “国师想要如何帮助本宫?”薛贵人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国师转身,面向那尊佛像,沾血的手抚摸了上去:“只需要借用娘娘的神像一用。” 薛贵人眯了眯眼,不回答,站在了一边。 国师先把神像和骨头移在一边,在那案台上用自己的血画了个法阵,而后再次把神像放在法阵之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又开始念动咒语,那反正在昏暗的烛光中闪着暗红色的光。 天界之内。 睦月星君刚得知凤羽星君下凡,心里很是郁闷,为何凤羽星君告诉她?竟然都不让她相送一会儿。 若非没有帝君的明示,天界的神仙不能私自下凡,要不然睦月星君早就已经去找凤羽星君了。 同时,对那天和凤羽星君在观天镜上看到的,大庆朝内璋王和璋王妃也更加好奇起来,睦月并不知晓苏照璋和沐琉璃的身份,所以很疑惑,为何帝君会让凤羽星君下凡看着他们。 这一条也只是睦月星君的猜测,可若非不是这样,为何凤羽星君会如此关注那王爷王妃,还下凡了? 正在此时,她感受到人间皇宫之内有一道召唤神明的法阵,与上一次发出的是同一个地方。 而这是法阵的威力也更强,似乎急切的想要召唤着神明。 那力量之中隐隐带着一丝猩红,似乎是有人使用了禁忌的法术。 睦月星君心中警铃大作,房间所使用的禁忌之术,一般都与魔族有关,要是有凡人,冒然做法,召唤不出说明,就有可能召唤出魔物。 睦月星君来不及多想,同时也想要找一个机会下凡去找凤羽星君,便直接随着那召唤来到凡间。 离云阁内。 那猩红的光色散去,睦月星君出现在了国师和薛贵人眼前。 睦月星君猛然见到国师,也被他瞎了一只眼睛的样子吓了一跳,又突然闻到身上有一股血腥之气挥散不去,表情嫌恶的皱了皱鼻子,退到了一边。 看到那案台之上,用血迹划出的召唤法证,睦月星君感到十分恶心,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心中也开始懊恼自己贸然下来。 国师见到睦月星君,激动的跪了下来,重重的磕头道:“还望仙君替我们报仇!” 睦月星君一脸嫌恶,紧皱着眉头,没有答话。 薛贵人也学着国师的样子的跪了下来。 “大庆国有一王爷名为苏照璋,此人作恶多端,把我等陷害至此,我等实在无可奈何,只能用此等方法召唤出仙君,为我等报仇。” 睦月星君本不想搭理他们,直接离去,听到苏照璋三个字,挑了挑眉,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凤羽星君用观天镜观察的那个王爷名字就叫苏照璋吧? 睦月星君来了兴趣,看着国师,微微扬起下巴:“他做了什么?” 随后又觉得那个神像和法阵非常的碍眼,一挥手,直接毁了神像和案台。 第二百八十六章 睦月星君下凡 国师和薛贵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控诉着苏照璋的罪行。 隐瞒了所有事情的真相,添油加醋的编排上,硬生生的把苏照璋和沐琉璃两人说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睦月星君也不傻,刚开始信了几分,但是国师和薛贵人越说下去,便越觉得接下来的话很是可疑。 那两个人如此面目狰狞的模样,说的又那么激动,语言混乱,逻辑不清晰,只说苏照璋和沐琉璃做了什么,并不说自己做了什么,编排撒谎的嫌疑越来越大。 睦月星君也耐着性子听了半天,越听越觉得无趣,看他们的样子,也越觉得他们才是所谓十恶不赦的人。 她已经没有兴致再听下去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敷衍道:“行了,我大概知道了,若你们情况所言的事属实,天道自然会降下惩罚,你们也不必忧心。” 国师和薛贵人还是觉得不满,想要在说些神明,或者说想要得到睦月星君的承诺。 “仙君准备怎么对付苏照璋?”国师问道。 睦月星君瞪了他一眼:“我都说了,天道自然会降下惩罚!” 国师嘴巴微张,还想要说什么。 睦月星君问道:“那璋王府在何处?” 国师面上一喜,以为睦月星君要亲自处罚苏照璋,很是详细的说出了张王府的所在地。 睦月星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有时候很是嫌弃的看向四周,问了一句:“这是何处?” 薛贵人答:“这是妾身的住所,大庆国后宫之内的冷宫离云阁。” 睦月星君皱着眉,看着国师:“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没有惊动到这宫中的侍卫?” 国师表情既恭敬又肃穆:“仙君不必担忧,小人来之前,已经弄晕了周围的侍卫,没有人会发现仙君曾降临到此处。” 睦月星君上下打量着国师一眼:“你用禁忌之术获得的神力,弄晕了那些侍卫?” 国师对着睦月星君拱手:“小人也是无奈之举,若非那苏照璋逼人太过,小人何至于此?还有望仙君看到小人为了陷害至此的份上,饶恕小人使用禁术。” 一口一个仙君,是看不出她是女子? 睦月星君终于还是忍不住,横眉厉声质问道:“一口一个仙君的叫,你是看不出本神是个女子吗?” 国师面色不该,还是一脸的恭敬仰慕之情:“仙君法力高强,巾帼不让须眉,哪怕是个女子也担得上这个称呼。” 虽然形容的不恰当,但国师的这句话,睦月星君很是受用,看国师也顺眼了几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国师的右眼眶还在流着血,但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大半,睦月星君知道这就是禁忌之术的后遗症,让人感觉不到疼痛,血液一直流着,直到流光。 终究还是动了些恻隐之心,睦月星君略施展小法,洗去了国师脸上的血迹,别让他眼眶上的伤口愈合结痂不在流血。 可是施法完之后又后悔了,虽然只是小小的神力,但要是被冥夜帝君察觉,肯定会被狠狠的责骂一番。 国师感受到自己眼眶不再流血,那次激动的跪了下来,对着睦月星君磕头致谢。 睦月星君已经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也没有对两人打招呼,直接施法离去。 想了想,现在月色已深,就算凤羽星君在璋王府内也应该已经安歇了,便随便选个地方也休息去了。 次日。 用过早膳,苏照璋去早朝,凤羽星君笑意盈盈的凑在沐琉璃跟前,挑挑眉:“沐姑娘你看,今日天气如此晴朗,非常适合在再打一架呀。” 沐琉璃瞪了凤羽星君一眼:“神君满脑子就想着切磋打架吗?” “这不是近来无事吗?”凤羽星君摇着折扇,又对着沐琉璃挤挤眼。 “若是璟安在此,又要斥责仙君你称呼不当了。” 凤羽星君一愣,随即在反应过来:“在下总觉得沐姑娘三个字,要比叫师妹和王妃顺口,还好听。” 沐琉璃毫不客气的道:“可惜我已经不是姑娘了,而是已经嫁为人妇。” “沐姑娘和璋王殿下的确是天生一对。”凤羽星君笑道,又加了一句,“无论是身为凡人还是身为神明,也是一对金童玉女。” “多谢夸奖。” “那沐姑娘可有时间比划比划?” “没有。” 凤羽星君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如此好的天气不比划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沐琉璃看了凤羽星君一眼,想起昨天晚上感受到了异常:“昨夜,仙君可有感受到皇宫的方向传来什么异常没有?” “比如说有人使用了禁术?”凤羽星君接道。 沐琉璃点头,她还以为凤羽星君眉眼感受到呢。 “如此小的威力,想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皇宫之内,可以用神力使用这禁术的,也只有那天牢中的国师一人了。”凤羽星君便摇着折扇边道。 这个回答简直跟苏照璋的别无二致。 “那你就不好奇,国师做了什么吗?” 凤羽星君疑惑的看着沐琉璃:“国师到底做了什么,你和王爷会更在意,想必今日也会查清楚,我又担心什么?” 这个…很有道理,沐琉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两个人边聊着边散步,来到了花园的凉亭之中,依次相对而坐。 “沐姑娘觉得,国师会做什么?”凤羽星君问道。 沐琉璃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国师现在这个境地还能做什么,就算是使用禁术获得神力,又能支撑到几时?无非就是自寻死路罢了。” “国师一事也算是安心了,朝鲜如今也算稳定,接下来沐姑娘和王爷又准备做什么?”凤羽星君没话找话,继续八卦,“夺嫡之争?想办法获得皇位?” 夺嫡之争是不可能了,苏照璋身上的真龙之气虽然还在,但是他已经恢复了作为日照星君的记忆,想必也看不上就去这大庆国的皇位。 “我想王爷也不屑于那个皇位吧。”侍女已经送来了茶水,沐琉璃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抿唇轻笑。 凤羽星君认同的点头:“我看着大庆朝廷之内能成为太子的也就只有裕王一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再次对战 对此,沐琉璃也很是认同。 凤羽星君笑得满面春风:“你看如今世态安稳,裕王人品上佳,又极有可能成为太子,如何不把璟安放在裕王身边养,自己去大千世界游玩儿去?” 这是又在变着法子劝说苏照璋和沐琉璃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沐琉璃微微皱眉,语气中尤为不满:“璟安还小,不过七岁,父母尚在,又如何能寄人篱下?” “我想裕王一定不会推辞,肯定会好好的把璟安抚养成人。” “今天还小,我和王爷离去,丢下他两在裕王身边,他会怎么想?”凤羽星君轻语气太过于平淡,似乎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沐琉璃实在听不下去,不由得有些火起来。 见沐琉璃生气,凤羽星君只好收了性子,略带歉意的笑道:“我不是不懂,只是想要试探一番,毕竟你们越早离开这个世界,帝君也可以少操点心。” “凤羽星君多虑了。”沐琉璃极位不悦,说话也不再客气,“我和王爷会安分守己的呆在人间,若非必要,也绝对不会使用神力,更不会展现出自己神明的身份,这一点还望星君和帝君放心。” 凤羽星君自觉自己说错了话,惹了沐琉璃恼,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折扇掩住了半张脸:“在下自然是相信紫薇仙子和日照星君的。” 沐琉璃轻哼一声:“自然相信,星君就不应该问如此多无意义的问题。” 凤羽星君转移话题,咳嗽了一声:“沐姑娘要是实在气恼,要不和在下对打一番解解气?” 沐琉璃瞪凤羽星君。 “帝君知晓我与仙子有个约定,就算是用神力也不会怎样。”凤羽星君补充道。 沐琉璃已经被凤羽星君的几番话语惹的心中实为不快,原本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不想理会和他的再战之约,可心中实在是恼得不行,他不得狠狠的揍他一顿,便应承了下来。 “那边去上一次的小树林一战吧。”沐琉璃道,“剩下我也无事,正好可以施展全力好好的与星君打一架。” 凤羽星君眼中已燃起战意,兴奋的点了点头。 沐琉璃跑到库房,翻找出了那件苏照璋最先送她的衣服,那件像极了她法衣的罗裙,穿在了身上。 如此模样出现在凤羽星君面前之时,凤羽星君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惊艳,用国色天香和倾国倾城两个词来形容沐琉璃的容貌,都有绝不为过。 此时一身绝美的罗裙,更是把沐琉璃那张清丽脱俗的美人脸,衬托着犹如这世间最美的春色一般,让人见了目光离不开,又觉得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她只是施施然的站在一边,自成一道最美的风景哪怕脸上并无笑意,只有淡漠疏离,就已经让世间万物黯然失色。 凤羽星君第一次见到沐琉璃时,便觉得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此刻穿上了那件罗裙,便觉得这世间万物的万千美景,都不如沐琉璃脸上一笑。 沐琉璃自然没有错过凤羽星君脸上的惊艳之色,自从和苏照璋生活以来,沐琉璃神力大增,以往那绝色的容貌姿态也已经显露了几分,连日日见她苏照璋也忍不住再次沉陷于她的美貌之中,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便用神力,压制住了自己的美艳逼人气色,平常人看上去她虽然美貌,但也不至于美貌的让人忍不住侧目。 此刻穿上了法衣,便也不再用神力压制,凤羽星君自然是见到了她所有的美色,脸上那副惊艳到发呆的表情,也不为过。 沐琉璃丝毫不在意:“走吧?” 凤羽星君回过神,自知失态干笑了几声:“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仙子的美貌超绝,可使天地黯然失色。” “仙君过誉了。” 两人来到了上次对决的树林之中,凤羽星君的心境却大为不同,他看着沐琉璃那张清丽且媚,眉宇又带着英气的面孔,脸上是淡漠疏离的,心中刚才燃起的战意如同被盆凉水浇灭了一般。 心中不由得咒骂自己原来也是个好色之徒,竟然见对手貌美就失去了战意,也暗暗提醒自己,沐琉璃是他值得尊敬的对手,因为她貌美,而失去战意是对她最大的不尊敬。 思及此,凤羽星君拉开架势换上法衣,拿起了自己的法器天伦剑,与沐琉璃对视起来。 他心态极好,适应能力又强,把沐琉璃真正的当成了一个对手,便无视掉了沐琉璃的美艳,可以认真的与她对战起来。 为了不惊扰到天地和周围的百姓,两人对着天道起誓决斗,并形成了一个法阵,圈出了一块仅供他们打斗地盘,如此一来无论他们斗得有多狠,都不会惊扰到周围的百姓,也不会得到天道的惩罚。 两人开始打斗,一人使用罗盘,一人使用长剑,势均力敌,都稳稳压着对方。 两人都认真的对待起来,开始使劲自己的招数。 沐琉璃一招一式之间优雅凌厉,毫不留情。 凤羽星君的剑也舞得惊若翩鸿,宛如游龙。 两人越战,越觉得对方是个值得一敌的对手,心中对对方的敬佩也深了许多。 两人打得酣畅淋漓,只觉得心中压抑已久的战意都被对方挑起,不知不觉间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战完毕之后,沐琉璃和凤羽星君相对而立,各自的筋骨都舒展了不少,脸上显出轻松愉悦的表情。 这一站,难分高下,可惜细究之下,还是沐琉璃赢了三分。 “承让。”沐琉璃对着凤羽星君抱拳。 凤羽星君回礼:“仙子好身手,可以与仙子一站,是在下的三生有幸。” “神君也是不可多得的一位对手。”沐琉璃笑意盈盈,经过这一战,对凤羽星君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哼。”法阵已经退去,不远处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身冷哼,沐琉璃和凤羽星君皆望去,只见苏照璋脸色十分不悦,阴沉的可怕,“两位倒是打得酣畅淋漓,难逢对手,可倒是让本王好找了一番。” 第二百八十八章 睦月星君会面 沐琉璃心中一惊,向四周看去,只见已经暮色沉沉,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与凤羽星君已经打了一天。 原本以为只要几个小时就好,没想到弄了那么久,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回璋王府,走之前也没有和苏照章打好招呼,难怪现在的苏照璋满脸怒色,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像是一座死火山,正准备爆发。 沐琉璃赶忙朝苏照璋走去,站在他的身边,像是一个小姑娘一样拉着他的袖子,目光淋淋,撒娇道:“王爷,别生气嘛。” 如今小鸟依人的模样与平常淡漠疏离的高冷样子,极为不符,凤羽星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实在想象不出沐琉璃,竟然会对苏照璋露出如此小女人一样的模样。 可他不知道,沐琉璃了解苏照璋,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只要苏照璋生气,沐琉璃只要撒个娇,就能平息他的怒火。 苏照璋微微皱眉,但是脸色已经缓和了大半,看着沐琉璃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你知不知道,我回府没有看到你,等了许久你又没有回来,我心里有多担心?” “我知道,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原以为只需要一两个时辰就可以解决,没想到打了一天。”沐琉璃解释道。 苏照璋傲娇的哼了一声,看向凤羽星君,提高音量,咬着重音:“又见凤羽星君不在,我还以为你们两个私奔了呢。” 凤羽星君陪着笑:“王爷说笑了,王妃如此深爱与您,怎么可能弃你而不顾呢?” 苏照璋得意揽过沐琉璃:“自然!” 沐琉璃不由觉得是苏照璋幼稚好笑,捶了下他的肩膀。 这时,睦月星君的声音响起,语气满含着怨气:“帝君又令,神明不得在人界私自乱用神力,更不能私自打架斗殴,凤羽星君是把帝君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睦月星君感受到凤羽星君的神力,便往这边赶来,几乎和苏照璋同一时间到的,两人到了之后,也只是对视一眼,没有答话,默契的站在一边,看着法阵中央的两人打架。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存在感是不是实在太低,都在一旁晾了许久,听到他们对话,都没有人注意到她。 凤羽星君这时才注意到睦月星君,惊道:“睦月?你怎么也下凡来了?帝君让你下来的吗?” 凤羽星君边说边向睦月星君走去,自顾自的对着沐琉璃和苏照璋介绍道:“这是睦月星君,照管四季变化。” 沐琉璃也看向睦月星君,只见睦月星君一身青衣,身材娇小,长相清秀,双目含水,像是一个邻家姑娘一样惹人怜爱,这周身的气质和脸,给人的感觉像极了春天里的嫩苗,沐琉璃对她的好感就已经升了几分。 凤羽星君有对睦月星君介绍起沐琉璃和苏照璋:“这是大庆朝的璋王爷和璋王妃,一个是百万年前日照星君转世,一个是来自另一方世界的紫薇仙子。” 睦月星君打量两人一眼,知道他们是神君,便对他们行了一个礼:“两位好。” 沐琉璃笑道:“神君好。” 睦月星君看着沐琉璃的脸,也不由得呆了几分,样貌对比之下,她一向以为自己也算是一国色天香的美人,此刻不由得自行惭愧起来。 与眼前这位璋王妃相比,自己还算是什么美人? “是天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帝君让你下凡的?”凤羽星君在问了一遍。 睦月星君撇撇嘴:“帝君怎么可能让我下凡,我只是被召唤过来的而已。” 凤羽星君眼神一凛:“召唤?” 睦月星君眼神在沐琉璃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你们的国师换了一个召唤的法阵,我害怕会有魔物出现,便响应了召唤,被召唤到了冷宫里面。” 众人也知道此事不容小觑,凤羽星君提议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商量。” 与苏照璋对视一眼,苏照璋会意:“回璋王府吧。” 一行人回到璋王府中,苏景安已经急得不行,在门口等了许久,见沐琉璃等人回来,马上了跑了过去:“娘亲,你们去哪里啦?” 沐琉璃蹲下,与苏璟安来了个拥抱,看着他答道:“娘亲和舅舅有事情先出去了一趟,忘记和景安讲了,对不起,让璟安担心了。” 凤羽星君也附和:“突然之间有急事,所以就和师妹一起去了一趟。” 睦月星君眉心跳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凤羽星君:“舅舅?师妹?” 这样的情况,凤羽星君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睦月星君茫然不解,也不再询问。 安抚了苏璟安,众人一起回到府中,用过晚膳,时辰也已经不早了,把苏璟安送去安歇了之后,四个人开始围在一个桌子上谈论起来。 “国师是如何召唤的?按理说就算国师还有有神力,也不可能可以画出召唤法阵,还能召唤出神明?”凤羽星君问道。 睦月星君按住突突跳动的眉心,思索的措辞:“也许是使用了什么禁术来增强神力吧,我见到那国师时,他的右眼空了,正在不断的冒血,那个召唤法阵也是用他的血画出来的。” 抬眼看着凤羽星君,又强调道:“用血画出的召唤法阵,要是召唤不出神明,就有可能召唤出魔物,所以我才会进了那个法阵。” 苏照璋凝眉:“看来是游街,让国师感到了屈辱,才会孤注一掷,想要自祭恢复法力,只是为什么会在冷宫?” “那冷宫好像是叫离云阁,里面住着一位姓薛的贵人,头发花白,状似疯癫,那案台之上有一座神像,那神像有信仰之力,若能真诚的对他祈祷,便能召唤出神明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睦月星君解释道,“我想这就是那国师为何会在冷宫里出现的原因。” 沐琉璃思索片刻,想起那是裕王出事之时,离云阁的确有一尊神像,便答道:“离云阁内确实有一尊神像,但那是宜贵嫔留下来的。” “谁留下来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把它毁了。”睦月星君无所谓的哼了一声。 第二百八十九章 国师死 沐琉璃点点头:“毁了也好。” 睦月星君想到了什么:“所以说我想知道,王爷和王妃,对薛贵人和国师到底做了什么?他们会如此怨恨你吗们?” 而后,把薛贵人和国师对他们两个的诅咒,还有希望他们惨死的愿望,简单的说了一遍。 凤羽星君听完,轻笑一声:“看来王爷再这朝局只中,还是挺惹人心烦的。” 苏照璋无所谓耸耸肩:“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优秀的人变越容易得到别人的记恨,我已经习惯了。” 这一句自夸,让在场的人都接不住话茬来。 沐琉璃道:“虽然说国师力量薄弱,就算是自祭也先不出什么风浪来,但国事如此做也会引起百姓恐慌,说不定国师再次启用神力,那些本来被打压下去的盲目信仰,又会再一次燃烧起来,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许多邪恶之力崇拜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的。” 苏照璋点点头:“我今天去皇宫天牢里打听了一番,国师那时候正在昏迷,似乎因为流血太多,导致脸色苍白,整个人休克晕了过去,牢房的地上有一滩血迹,国师的右眼的确寻不见了,而发现国师异样的狱卒吓得脸色苍白,我失去了一只右眼的消息,也传遍了牢狱,若非我及时制止的传播,也有可能会传到京城之内。” “国师死了吗?” “哼。”苏照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如此作恶多端之人怎么能轻易死去?发现的及时叫了太医来医治,现下应该并无大碍,接下来半个月的游行示众还是能坚持下去的。” 凤羽星君道:“这个国师也算是聪明,资历也确实不错,第一次使用禁术获得的神力就能如此成功,不但逃出牢房,出现在冷宫,还能召唤出神明,现在又还活着,只怕接下来还会故伎重施。” 说完别有深意的看着苏照璋:“王爷可得担心了。” 苏照璋凝眉:“国师擅会煽动人的言论,要是他把自己这种禁术传播出去,也许又会获取一批信徒,就算没有,也有可能再用这禁忌之力,逃出牢房,继续做一些阴暗之事。” 凤羽星君似乎很乐意看到苏照璋对付国师,用折扇掩住了半张脸,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眯眯的道:“是啊,这国师要是继续为乱京城,也不知道璋王殿下还有没有法子可以制止了,哦,对了,不能用神力哟。” 苏照璋不满的瞪了凤羽星君一眼:“国师是个惜命之人,他只要还想活下去,现在就不会再有什么动作,就算有也要过一段时间了,利用空闲的这一段时间,也足以想出对付国师的法子。” 沐琉璃亲自为凤羽星君和睦月星君,倒了一杯茶:“还望届时两位仙君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睦月星君不答,看向凤羽星君,帝君有规矩,神明不能随意插手人间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牵扯到两位特殊的神明。 凤羽星君故作矜持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脸上还保持着笑意,也不作答。 “如此小事,不用神君相助也可,想必天界事情也挺多的,两位请回吧。”苏照璋见不得凤羽星君装样子,呵呵笑了几声。 凤羽星君笑眯眯的脸出现了裂痕:“别呀,又没有说不帮忙,不要直接下逐客令呀。” “没有下逐客令,本来这件事情也只是小事。”苏照璋也喝了一口茶。 事实确实如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一个有些修为的凡人,使用禁术而已,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召唤出一个是自己人的神明之外,好像也没有影响到什么。 苏照璋和凤羽星君两人互相绊了一下嘴,四人又接连讨论了一会儿,也讨论不出什么好的结果来,便决定暂时把事情搁置在一边,等第二天让苏照璋再去进天牢看一看国师,然后再做打算。 睦月星君和凤羽星君一样,留在了璋王府内。 国师的游街又进行了三天,在发配岭南的路上,被人偷袭杀死,事情传到京城之内,凤羽星君看着苏照璋,很想批评他不讲武德,但苏照璋只是无辜的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不是我做的,我巴不得国师再多游行几天,让他受尽屈辱再死,只是把被人一剑杀死,那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凤羽星君想了想,觉得有理,就算苏照璋想要杀国师,也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动手。 国师一事也算已经过去,京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仙楼被拆建,沐琉璃也趁机捡了好多宝物,把自己一直眼红的赤青丹炉拿到了手中。 这个时候沐琉璃也想起了一直被自己遗忘的洗髓丹,把洗髓丹找了出来,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 苏照璋见状,问道:“哪来的洗髓丹?” 时间隔得太久,苏照璋也忘记了沐琉璃让他去一仙楼偷取洗髓丹的事情。 就算想起了,也不会觉得当时自己那晚偷的丹药和此时沐琉璃手上这颗品相上好的洗髓丹是同一颗。 “怎么说呢,也算是从国师手中抢来的吧。”沐琉璃想了想,觉得好笑,“要是国师得到了这颗洗髓丹,也许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下场。” 沐琉璃把自己发现国师炼洗髓丹,还有自己那次在郊外树林练丹药的事情对苏照璋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对着苏照璋挤挤眉:“所以我嫁给你知识也并非一无所有,毫无嫁妆,这颗洗髓丹就是我的嫁妆,只是一直忘记和你说而已。” “要什么洗髓丹,要你就够了。”苏照璋握着沐琉璃的手,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尽是深情。 沐琉璃把洗髓丹拿到苏照璋眼前:“洗髓丹可以洗髓经脉,也可以扩充筋脉,你如今一身神力又是凡人之躯,要不要试试洗髓丹,看看能不能增强体质,承受你的太阳之力。” 苏照璋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现在就算自己一身神力,但又是因为弱小的凡人之躯,大部分时候无法承受,只能时不时和沐琉璃交合分担,要是用了洗髓丹,或许能更加自然的运用神力。 第二百九十章 苏照璋再次离开 苏照璋很快想到了沐琉璃,沐琉璃也是凡人之躯,运转神力。 “那你呢?” 苏照璋突然提问,让沐琉璃一直接没有反应过来:“嗯?” “你也可以吃下这个洗髓丹,然后让自己的身体更加适应神力的运传。” 沐琉璃摇摇头:“这颗洗髓丹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且不说你的神力比我的霸道强悍,更需要适应,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的神识越来越强大,这副凡人之躯也渐渐了向我的神躯融合,难道你没有发现,我越来越貌美了吗?” 苏照璋噗嗤一笑:“你越来越貌美的确是真的,但我竟然没有注意,这是逐渐重塑神躯的症状。” “美貌太过也是一种烦恼,所以平时见人都是用神力掩去了几分。” “可却依旧楚楚动人,扰乱我心。”苏照璋说道,两人的额头触碰在一起。 一阵唇齿相交的缠绵之后,苏照璋把玩着洗髓丹:“过几日我又要去一趟军营,夜秦和西蜀如今虎视眈眈,屡屡的扰乱我国边境,也许过不了多久又会发动一场战争。” 沐琉璃坐在苏照璋的大腿上,听到苏照璋又要再次离开京城,离开他的身边,心中已经开始不舍,不开心道:“这次离开又要多久?” 苏照璋摇摇头,手指在缠绕着沐琉璃的头发:“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 这个回答显然让沐琉璃很是不满,沐琉璃皱眉眉头,挑起苏照璋的下巴,对着他的唇角咬了一口:“总之快点回来。” “好。” 那颗洗髓丹苏照璋当晚就服用了,效果和沐琉璃预想的一样,洗髓经脉并扩充了经脉,在苏照璋神力的趋势下,那句凡人之躯,也渐渐可以承受太阳之力,苏照章的实力也比以往强了几分。 凤羽星君很惊讶,尤其是看到苏照璋出现在他眼前之后,那是肉眼易见的霸道神力蔓延着苏照璋浑身,让凤羽星君对他更加忌惮起来。 可苏照璋似乎浑然不觉,脸上带着笑意:“你家王妃给我做了一颗洗髓丹,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这样子了。” 凤羽星君很肯定,苏照璋就来挑衅炫耀的,甚至来震慑一下,只怕现在苏照璋和沐琉璃两个人的能力,强行驱逐是不可能的,只能让他们自行离开。 凤羽星君的脸抽了抽:“不知王爷找我有何事?” 苏照璋望了望天:“今日天气晴朗非常适合打斗,要不我们比划比划?” 凤羽星君打量了一下苏照璋,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睦月星君见此,提议道:“如此干斗也是很无聊,不如把王妃也叫上吧,我们四个人一起对打,二对二?” 凤羽星君和苏照璋各自想了想,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双方各自有自己心中的小九九,一个觉得自己的能力还敌不过苏照璋两个人合力的话,也不至于输得太过难看。 一个觉得为了显示自己是和沐琉璃离天造地设的一对,想在两位面前展示一下双璧合力。 但是这个提议被沐琉璃一口否决。 “就算用隔绝法阵隔绝起来,天道肯定也会察觉有四位神明在斗法,本来我和你的身份就不易被天道察觉,如此高调是巴不得被天道发现并强行驱逐吗?” 被沐琉璃一顿训斥,苏照璋感到羞愧,一直在意凤羽星君和沐琉璃单独出去决斗的事情,以至于忘了这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如此看来自己应承下来还真是乱来。 凤羽星君和睦月星君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也想到了这一层,便算了。 很快,皇帝下令,让苏照璋前往军营整兵,其余的人不便跟随,只能在京城外相送。 “王爷放心吧,我会替你照顾家中妻小的。”送别之时,凤羽星君如此道。 这话说得,让人听到就不舒服,好像苏照璋赶往的不是军营,而是即将上阵的战场。 这段时间以来,凤羽星君和苏照璋时不时的阴阳怪气的对话几句,不知道是死对头还是交往多年的老朋友。 苏照璋脸上的笑容一僵,对着凤羽星君抱拳道:“不必如此麻烦,你个没有妻小,又怎么可能知道照顾妻子和儿子?”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缠在一起,似乎在对战中。 沐琉璃看不过去:“行了,时间不早了,王爷你快去快回。” 苏照璋依依不舍的与木琉璃对视一会儿,道了一声照顾好自己,便夸上了马,前往军营。 沐琉璃牵着苏璟安在原地看着苏照璋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直到看不到了才回过神来,带着苏照璋回府。 期间,沐琉璃的目光一直落在苏照璋身上,凤羽星君的目光一直落在沐琉璃身上。 睦月星君在一旁见此,面色不悦,有些不满的握了握拳,而后又扯了扯凤羽星君的袖子:“凤羽,人家人多嘴杂,你如此看着一个有夫之妇,有失体统。” 凤羽星君这才收回目光,轻笑一声:“是我自己没有注意,确实是失礼了。” 睦月星君皱眉道,语气微微泛酸:“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关注沐琉璃?” 无论是在王府里还是王府外,凤羽星君总是各种找各种理由往沐琉璃身边凑,实在不行,就拉苏照璋比试剑术。 还多番拒绝她的相邀,让睦月星君很是在意,今日再次见到凤羽星君望向沐琉璃的眼神,终于是忍不住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凤羽星君有一瞬间的恍惚,竟然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的在乎沐琉璃,闭上眼睛敲了敲脑袋,仔细的想了想,眼前浮现了那日,沐琉璃穿着法衣与他对战时的情景。 明明是相互打斗,但是沐琉璃一招一式举手投足之间,却优雅的如同跳舞一般,淡定且从容。 像是在天空中与云戏耍的凤鸟,就像是花丛之中正在采蜜的彩蝶。 不知不觉之间就烙在了凤羽星君的脑海之中,所以才想时不时的找沐琉璃对打一番,想再次看看那日她翩翩起舞的情景。 “我就是忘不了那日与她对打的情景。”凤羽星君如实回答,“嗯,很美。” 第二百九十一章 逛集市 凤羽星君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到了一个柔和的弧度,眼中的暖意也如同春水一般荡漾开来。 睦月星君没由来的心慌了一下,别过脸,双拳又不自觉的握紧。 “我们回去吧。”沐琉璃出声道,声音中带些许的失落。 苏璟安知道沐琉璃不舍得苏照璋,所以才心情不好,便晃了晃她的手:“娘亲,我们去集市逛一逛,买些东西再回府可好?” 沐琉璃浅笑:“好。” 睦月星君走到沐琉璃身材,隔绝了凤羽星君,与沐琉璃并肩而走,向集市逛去。 但沐琉璃的兴致并不高昂,虽然时不时的回应苏璟安问话,看样子像是融入到了逛集市的热闹里,但是眉宇之间还带着忧愁和不舍,根本就不见得有几分开心。 这是苏照璋离开的第一日,也可以说是一日都不到,但是沐琉璃现在的不舍却越来越重。 上一次苏照璋离去,还是安乐对她下药之事,当时使战事发生改革,苏照璋接受编排一下,也离去了至少三个月,而这一次去是重新整顿军营,边疆的小国和大国都对大庆虎视眈眈,随时准备进攻,也保不准出苏照璋此时去了,到底要多久才能回来,也许会直接远赴战场,等战争结束之后才回来,也许像上次一样,三个月之后就回来。 总之,沐琉璃很担心。 睦月星君身为女子,也很喜欢逛集市,这也是她来到人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集市,兴致颇高,拉着苏璟安的小手,就往人群里去。 可是心中始终还是在意凤羽星君沐慕琉璃的事情,也不敢离的太远。 “睦月姐姐,我们去那里看看可好?”苏璟安拉着睦月,指着对面一家正在抛绣球的茶楼道。 苏璟安又看着不远处的沐琉璃问道:“娘亲,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沐琉璃点点头:“当然可以。” 睦月星君不放心凤羽星君和沐琉璃呆在一起,又很想过去看看,呆在原地半响,一直在犹豫着。 只到看到凤羽星君似乎被别的事物吸引,离开了沐琉璃身边,才放心的和苏照璋去了茶楼。 沐琉璃实在无心去看,便找了一个离茶楼不远的混沌摊上,点了一碗混沌,坐了下来,准备在这边等着他们。 茶楼挂满了红色的绸布,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色,凤冠披霞的新娘高座一楼上,语笑嫣然,毫不羞怯的拿着一个做工精巧的绣球,笑意盈盈到向下望去,想要在楼下一群人之中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女子自信的笑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绣球被自己不喜欢的人接道,沐琉璃不由得想,恐怕女子的心上人藏在那人群之中,还是位武艺高强的人,自信可以接到绣球。 “看来沐姑娘是来了兴致。”凤羽星君归来,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沐琉璃旁边,叫了一碗混沌,也学着沐琉璃的样子看着那座茶楼,“那新娘如此貌美自信,人群之下肯定是有她的如意郎君了。” 只要不是在王府,或者是旁边没有苏照璋等人的时候,凤羽星君还是会唤沐琉璃为姑娘。 沐琉璃瞥了凤羽星君一眼:“仙君不去凑凑热闹?” 凤羽星君笑着摇着手上的折扇:“我可没有兴趣。” 随即另一只手伸在沐琉璃面前,手上拿着一个糖人,糖人捏得精巧是一朵牡丹花的形状。 牡丹栩栩如生,似乎正在含春待放一般。 “吃点糖吧,心情会好些。”凤羽星君笑道。 沐琉璃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好精巧的糖人,做的跟真的似的,哪买的?京城哪家会有如此精巧的手艺?我怎么不知。” 沐琉璃虽然极少逛集市,但是在京城之中呆了也算学校了,要是看到了有做工如此栩栩如生的糖人,肯定会多加留意,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是她不知道,以苏照璋的性子,一定会买来一个来哄她开心。 “随便一家摊子上买的,只是这个糖人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沐琉璃惊讶的看着凤羽星君:“仙君竟然有如此手艺?” “闲来无事,在天界之时便会玩弄一番。” 沐琉璃把糖人细细看了几番,越看越觉得好看,这样糖果课程的牡丹实在是太精致了,花朵纹路,还有花瓣之上粘着的几颗水珠,仿佛是真的一般,若非糖人只有这一种颜色,沐琉璃都要怀疑,凤羽星君可以把牡丹的所有颜色都绘画上去。 “可是你离开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做好那么好看的牡丹?”沐琉璃爱不释手,简直不愿意咬它。 “做牡丹是我最拿手也是最熟悉的,自然快了。”凤羽星君得意的笑着。 沐琉璃轻笑一声:“王爷今早说的话还真是得理,凤羽星君那里会是没有妻下的人,怕是星君你是暂时还不想要有妻小吧。” 这么好的手艺,哄骗几个女孩子,那里会得不到妻小? 凤羽星君笑而不语,目光柔和的看着沐琉璃,她眉宇之间的愁苦总算是淡了几分。 茶楼那里传来了一声惊呼,沐琉璃和凤羽星君同时望去,新娘子站起身,把自己手上的绣球往外掷去,人群之中,一白衣少年,脚尖轻点,凌空而跃,在半空中稳稳的接住了那个绣球,又把它紧紧的抱在怀里,而后抬眸,与楼上的新娘子相对而笑。 人群之中一声惊呼,皆赞叹少年的好身手,也在暗暗的骂着少年和新娘子“暗通款曲”。 但那一声谩骂中,并没有任何恶意,而是包含着喜悦和祝福。 少年的轻功是极好的,嘴角上扬展开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再次鱼跃而起,抱着绣球来到了新娘子身边。 人群再次响起了掌声和欢呼,鞭炮齐鸣,热闹的氛围一下子蔓延到了整个集市之中。 睦月星君脸上也带着喜悦的笑意,下意识的转身寻找凤羽星君。 凤羽星君眼中带着无限的温柔,正在坐在沐琉璃身边,含着笑意看着沐琉璃的脸,好像这边的热闹完全无法惊动他一样。 睦月星君而后脸上笑容一僵,渐渐褪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凤羽星君的情感 心中的担忧,无限的漫上心头。 那些很早就注意到的微妙的事情,一幕一幕的浮现在睦月星君的脑海之中。 比如,在苏照璋和苏璟安不在之时,凤羽星君唤沐琉璃为“姑娘”。 比如,在和苏照璋一家吃饭时,看见苏照璋和沐琉璃互动而笑容僵硬不自然。 比如,在和她比剑之时,总是时不时的和她讲起沐琉璃跟他决斗的事情。 那脸上的笑意,眼中的情绪,都不是睦月星君所认为的,遇到棋逢相对的对手之时,流露出来的赞赏之情。 况且睦月星君也在暗暗的想,这个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人,因为和一个女子打了一架,就对她动了心呢? 可是,睦月星君想起当时沐琉璃的样貌,的确是惊为天人,连她身为女子都忍不住快要心动,更何况是一个男子? 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样貌如此的自卑。 如果自己长得好看一点,也许凤羽星君的目光就不会落在别人身上。 睦月星君遥遥的望向凤羽星君和沐琉璃两人许久,一向警惕的凤羽星君都没有察觉,只是看着沐琉璃,目光柔和。 明明已经情动,却碍于世俗,碍于沐琉璃已为人妻,只能压制着,日常相处不敢露出半分,唯恐被人察觉和给沐琉璃带来麻烦,剩下苏照章不在,苏璟安也不在,在这最热闹的集市之中,身边的所有人和沐琉璃的目光都被这间茶楼所吸引。 没有人可以察觉到他的情绪,和他的目光,也因此,凤羽星君才肆无忌惮的看着沐琉璃的侧脸,眼中饱含着温柔和深情,尽情的释放。 可是他不知道,在遇到开心的事情,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自觉的落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而在这集市之中,有一个心爱他许多年的女子,此刻也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从而发现了凤羽星君的这个秘密。 睦月星君暗暗的咬牙,只觉得不甘和心痛,终于收回了目光,却又不知道把目光落在何处,只能闭上了眼睛。 现下,这周遭的热闹也与她无关了。 …… 回璋王府的路上,气氛僵硬着,无半点喜气,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让苏璟安不明所以也不敢说话。 沐琉璃不开心他理解,但是他不能理解为何睦月星君也不开心,刚才逛集市之时,明明睦月星君和自己一样,是很高兴的。 但好像在,睦月星君看到沐琉璃手上的牡丹糖人之时,脸色才开始不好的。 哪怕苏璟安为了哄她开心,特地去趟糖人摊上买了一个花的糖人,睦月星君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沐琉璃也感受到了各个中氛围,看了看睦月星君的神色,便也知晓了她在想什么,知道自己如何解释都没有用,便把手中的牡丹糖人给了苏景安,并说道:“舅舅特地去糖人摊上给你做的牡丹。” 凤羽星君微愣,却笑而不语。 苏璟安忧疑的接过,沐琉璃对他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旁边的睦月星君,苏璟安何其聪明,甜甜的笑道:“谢谢舅舅!” 随即把糖人递到睦月星君面前:“姐姐,璟安送你花。” 睦月星君一愣,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犹豫的接过了糖果,看了看凤羽星君,又回头对着苏璟安谢道:“谢谢璟安。” 她对着沐琉璃微微一笑,心中甚是感激,但却并没有多开心,这个理由编得牵强,凤羽星君就算是要送给苏璟安做糖人,也不可能做了一朵花送给他,还做得如此精细。 睦月星君看着手上的糖牡丹一阵恍惚,她记得在天界之时,凤羽星君每逢来找她谈心,看到有卖糖果的摊子,便会特意做一件送给她。 做的糖人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鸟,有时候是人。 可是每一次所做的,都不如今日手上这个来的好看,一看就知道凤羽星君居然是用了心的。 睦月星君紧紧的握住手的糖牡丹,再次对着沐琉璃微微一笑。 “凤羽,你做糖人的手艺进步了不少。”睦月星君又看向凤羽星君。 “你知道的,我也是很久没有做过了,手生了不少。” “手生了不少,还做得如此好看,看来是用心了。”睦月星君还是第一次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对凤羽星君说话。 但是没有办法,她控制不住,她心中有气。 苏璟安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回府的路上,气氛更加僵硬了,凤羽星君脸上的笑容也开始不自然起来。 睦月星君还在把玩着手上的糖牡丹,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不屑的笑意,低下头垂下眼帘,眼中的情绪波涛汹涌,又归于平静。 回到了璋王府。 沐琉璃主动和睦月星君搭话:“今天谢谢你带璟安去玩。” 睦月星君神情淡漠疏离:“王妃不用谢,我很无喜欢小世子。” “那……” “今天逛了一天的集市,我也累了,王妃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也不等沐琉璃回答,睦月星君大步流星的朝自己院子里走去。 凤羽星君赶上前,眉毛微皱:“你怎么了?怎么随便给人摆脸色看?” 睦月星君停下脚步,眼中尽是怒意,等着凤羽星君道:“我才应该问你怎么了,你是看不出来吗?沐琉璃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你还敢对她动心?” 突然的斥责,让凤羽星君恍惚了一下,想要辩解却找不出理由,只能抿了抿:“……我没有。” 这句“我没有”说的毫无气势,甚至还发虚。 睦月星君冷冷瞥了一眼凤羽星君,怒视道:“你没有?你怎么没有?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把手上的那朵糖牡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又赌气般一脚把花苞踩碎。 随后也不理凤羽星君难看之极的脸色,扬长而去。 凤羽星君呆愣在原地半响,低头看了看碎了一地的糖屑,喘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也许确实对沐琉璃动心了,他不敢肯定,但是那日沐琉璃的样子,已经深深的钉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明明很小心很小心的藏着这份情感,却不知道为何今日会被睦月星君一语道破。 第二百九十三章 吃醋的睦月 睦月星君表示不想再和凤羽星君呆在一起,和凤羽星君小吵一架之后,甚至没有和沐琉璃苏璟安打招呼,直接回到天界。 凤羽星君犹豫了许久,原本想要追上去,最后也不了了之。 睦月星君走的那一天,原本天气晴朗的京城,突然就变了天,毫无预兆的下了一场特大的暴雨,一朵乌云集结在璋王府上,就像命中注定一般,在王府地上的大雨,就如同瀑布一样倾斜而下,那些来不及收起来的衣物跟被子,马上被淋了个底朝天。 院子也积水了,花园之中的花草也被淹没了许多,璋王府上下,除了那些正好待在屋子里没有出来的,几乎都已经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来不及关的窗户的屋子里面也都是潮湿的雨水,屋内的被子和座椅大部分也被淋湿了个遍。 好在如此诡异的雨没有下一整天,也就只下了两个时辰,很快又艳阳高照起来。 沐琉璃满脸黑线的找到凤羽星君,神色极为怒火,不用多想也知道,可以影响四季跟天气变化的,也就只有睦月星君。 “你对睦月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沐琉璃开门见山的问道。 凤羽星君难得现出一脸便秘的表情:“我真的没有。” “那她好端端的的往璋王府将雨干什么?还有你这院子里的雨水最大,积得水都快变成一条河了。”沐琉璃提了提裙子,极其嫌弃的道。 要说璋王府内哪里被暴雨淹的最惨,那就是凤羽星君暂时居住的春云院了。 凤羽星君看着湿漉漉的院子,按住了突突直跳的眉心,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睦月人呢?” “…他和我吵了一架,现在回天界了。”凤羽星君道。 沐琉璃瞪着他:“你还说你没说什么?把人家小姑娘都气到回天界了,她这样降雨,要是被帝君怪罪下来,又该怎么办?” “没事,帝君把睦月当作自己的小女儿一般,对她很是宠爱,私自下凡这段时间都没有被抓回去,又怎么可能会因为降了两个时辰的雨,就怪罪她呢?”看沐琉璃似乎被气得不行,凤羽星君急忙解释。 没想到此言一出,沐琉璃更是生气:“什么叫做没事?那你还不快去找她。” 凤羽星君不解:“我为何要去找她?” 沐琉璃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你把人家小姑娘气成如此模样还不赶上去给她赔罪呀。” 凤羽星君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十分有理,可是又仔细一想,他现在上去找睦月,她也不一定会理他,况且认识睦月星君如此之久,凤羽星君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模样,到时让他惊讶的不行。 “你倒是快去啊。”沐琉璃催促。 “唉,还是算了吧,我去了也没用。”凤羽星君摇了摇头。 沐琉璃再次瞪了凤羽一眼,不再理会他,直接转身而去。 凤羽星君呆在原地,搂搂自己的太阳穴,又叹了一口气。 自己……对一个有夫之妇动心,这件事情似乎让睦月十分在意,也十分生气。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呀,心动就是心动,虽然他百般解释还不到喜欢那个境界,但是睦月就是不听,执意要他回天界呆着,让她留下来监视。 凤羽实在是不放心,便拒绝了,结果睦月气得回天界说要找冥夜帝君告状。 回去了也好,人界有那么多神明终究是不妥的。 况且,他的确是还不想离去的。 凤羽星君看着沐琉璃离去的方向,心里不由的感到些许苦涩。 天界之内。 睦月星君回到了自己的四级神宫之中,心中的气氛发泄不了,便开始摔打东西。 说了半响,才觉得心里的郁闷缓和了不少,坐在凳子上闭起眼睛,不断的做着深呼吸。 她静坐了半响,也逐渐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太过无理取闹,自己就算是喜欢凤羽星君,又有什么资格干涉他喜欢谁呢? 可是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喜欢的人会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而看不上自己? 睦月承认沐琉璃比她貌美,比她厉害,比她有魅力,但是…… 但是自己也不差呀。 难不成凤羽星君,也只是一个只爱皮囊的肤浅之徒吗? 睦月星君一挥手,又打碎了一个琉璃盘。 自己离开璋王府之时,还特地降下了一场雨,这不是明白的告诉凤羽星君和沐琉璃自己在吃醋吗? 睦月星君再次恼羞成怒,站起身用力的跺了跺脚,似乎这样可以发泄出自己的心中的气愤。 冷静下来之后又安慰自己,没有关系的,凤羽星君只不过是看上了沐琉璃的皮囊里,看够了之后,就不会再喜欢她。 想到了这一层,睦月星君觉得很有道理,又再次坐在了凳子上。 过了片刻之后,似乎想通了什么,起身去往冥夜帝君处。 冥夜帝君正在处理公事,桌子上摆满了公文,手扶着额头一脸苦色。 “帝君。”睦月星君恭敬的对冥夜帝君行了一个礼。 冥夜帝君抬眸:“从人间回来了呀,怎么样?好玩吗?” 睦月星君:“没意思。” 冥夜帝君放下手中的笔:“没意思,还去那么久?” 睦月星君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书架前,所以抽出了一本书:“你知道的,我下凡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凤羽。” “那怎么回来了?” 睦月星君哼了一声:“我现在看不起他了。” “嗯?”冥夜帝君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怎么回事?” 睦月星君想了想,纠结的看着帝君,走上前,坐在了帝君前面:“帝君,对于那别界紫薇仙子沐琉璃,你怎么看? 冥夜帝君没有想到睦月星君会突然这么问,从一堆公文里抽出了两本奏折,放在睦月面前。 “我特地找了她的资料来看,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若是可以,真想把她收归天界。” 冥夜帝君从来不轻易夸赞别人,这次对沐琉璃的评价很高,睦月星君好奇的接过帝君奏折的看起来。 看完之后也不由得对沐琉璃肃然起敬。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女君之位 但看完沐琉璃陨落的原因之后,又不屑的冷哼一声:“如此任性违背天道之意的人,虽然是为了百姓让人不得不钦佩,但也太过任性,仅此一条她也不配再为神明。” 冥夜帝君似乎并不太认可睦月的话,一个神明都是没有忧国忧民,为天下苍生的心也不配成为神明。 “话也不能这么说,沐琉璃也是心怀苍生。” 睦月星君看着帝君:“她真的很好吗?” “是,作为紫薇仙子,一直恪尽职守,从未逾越,若不是因为这次,百姓受苦太多,她一定不会违背天道的。”冥夜帝君道。 睦月星君沉默,仔细看着两本奏折上写的关于沐琉璃的事情。 上面写的每一项功绩,都比她这个掌管四季变化的睦月星君更强几分。 冥夜帝君对着沐琉璃一直夸赞着,脸上的赞美之情抑制不住,随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在璋王府中住了这些时日,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睦月星君合上奏折,仔细的想了想:“长得很好看,神情淡漠疏离,但是又有很有原则,很关心别人的女子。” 因为有原则,所以才会拒绝别人的暧昧,比如凤羽星君让她开心的糖牡丹。 因为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才会借用苏璟安的手,把棵牡丹送给自己。 你要那朵糖牡丹,睦月不由得轻哼一声,沐琉璃虽然是好意,但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伤害到她的自尊心。 她想要那棵牡丹,但是更希望是凤羽星君亲自送给她,而不是沐琉璃看她可怜,好像是施舍一般给她。 这段时间以来,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对凤羽星君感情,她不信沐琉璃看不出来,更不相信沐琉璃在接过那个牡丹的时候,没有想过她会生气。 沐琉璃要是真的在意她的感受,大可以拒绝凤羽星君送她的花,而不是借用苏璟安的手,把那朵,凤羽星君给她的牡丹,施舍给她。 这样做的,表面上看上去是好心,但是细想之下,对于睦月星君来说,更像是炫耀。 睦月星君是这样想的,她想要的东西,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得到,别人没有必要施舍给她,更不需要因为沐琉璃可怜,就把凤羽送给沐琉璃的东西,再次给她。 睦月星君确实很在意凤羽星君送给沐琉璃的糖牡丹,但这并不代表她想要那朵糖牡丹。 沐琉璃又何必看她心情不好,就假意的把那棵牡丹送给她呢? 她明明自己也很喜欢,才会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上。 见睦月星君不知道在想什么,越想脸色就越凝重,冥夜帝君把手伸到睦月星君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睦月星君仰着头,不屑的轻哼一声:“想那个紫薇仙子有什么好?怎么可以让那么多男人喜欢她?” “那么多?” “嗯,据我在凡间收集的八卦,裕王喜欢她,璋王喜欢他,现在就连……”睦月星君越说越激动,停顿了一下,“凤羽都对他刮目相看。” 冥夜帝君点点头,笑道:“那她的确是有过人之处了。” 睦月星君察觉到了什么,看向帝君:“帝君,你想做什么?” 冥夜帝君坐在凳子上,摊开手:“也没有什么,我们天界不是有一个,昭和女君的神位没有人接手吗?如果可以让她上来试试。” 昭和女君,掌管日夜星辰之力,并且要管所女神君的权力,这个位置睦月想要很久了,并为其一直努力着,此刻听到冥月帝君想要把这个位置让给沐琉璃,心中十分不满,质问道:“为什么?!” 冥夜帝君吃了一惊,暗道大意了,他忘记了睦月也想要这个位置,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呃……” “她…她那里好。”知道自己刚才声音太大,睦月放缓了语气,再次问道。 冥夜帝君思考甚久,觉得把真实情况说出来比瞒着更好,清了清嗓子,道:“她的确很适合这个位置,无论是其品格,要么能力,还是以前掌握的紫微星位之力,都显示她很适合这个位置。” “那我呢?” 冥夜帝君静默半响,摇了摇头:“睦月,这个位置你的确不适合。” 眼中所有的希意破碎,冥夜帝君从来没有如此否认她,此刻却直言不讳的告诉她,她不适合。 可是她那里不适合? 她掌管四季变化,尽心尽力,为了登上昭和女君之位,更是学习了很多,她本不用学习的事情。 上次还特地前往了魔界历练,又去了人间调查,又熟记了万象星图,山川变化,还有地理人文。 可是如今,冥夜帝君却告诉她,她不适合这个位置,一句话,把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变得一文不值。 看出了睦月的失落,冥夜帝君安慰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沐琉璃的功绩,自己平心而论,沐琉璃是不是最适合这个位置?” 的确,确实是。 可要是没有沐琉璃,这天界之内只有她睦月星君最适合昭和女君这个位置。 睦月星君不甘心,暗暗咬着牙关,抬眸看向冥夜帝君,问道:“沐琉璃没有出现之前,是不是我最适合这个位置?” 冥夜帝君一愣,完全没有想到睦月星君会这么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怕她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谨慎的回答:“在其位,谋其职,每一个位置都必须有最适应的人选,你是我们天界,最适合掌握四季之力的神君,便是四季的神位,现在出现了一个木琉璃,以她的综合能力最适合登上昭和女君的神位,她便能成为昭和女君。” “那我不适合吗?”睦月星君不依不饶的再问一句。 “…以你的功绩,也确实适合。”冥夜帝君语气无奈的道,“只是现在沐琉璃比你更适合。” 睦月星君垂下眼帘,藏住眼底波涛的情绪,缓缓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表情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接受了的样子。 冥夜帝君:“…你…知道就好。” 他拍了拍睦月的肩膀:“你很好。” 第二百九十五章 李家小姐诞下一女 睦月星君勾唇微微笑了笑,没有应答。 冥夜帝君轻咳一声:“也不是说一定要沐琉璃当这个女君之位,但是目前来说她的确是最适合的。” 睦月星君脸上笑容假的有些诡异:“总是比我适合对吗?” 冥夜帝君皱着眉头,看上去好像很为难似的,点了点头。 “下神明白了,下神告退。”睦月星君对着冥夜帝君施施然行了个礼,而后告退。 冥夜帝君看着睦月星君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睦月星君作为天下最有能力的女神君,一向要强,为了这个昭和女君之位更是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冥夜帝君一直看在眼里,原本也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但是无意之间一激动就说了出来。 希望睦月星君就是真正接受了,沐琉璃能力比她强,更适合接受这个位置的决定,千万不要因为嫉妒和不甘冲昏了头脑。 睦月星君回到了自己的四季神宫,面无表情的召唤出了观天镜,天界和人间的时间维度不同,她回来天界也有好一段时间,京城之内也应该过了几天了。 睦月星君施法,观天镜便自动播放了关于璋王府此刻发生的事情。 她他现在的心情既麻木又恼怒,更多的是一种不甘。 时间过得很快,现在已经是初秋之际,京城天气秋高气爽,天空湛蓝深远,璋王府中的菊花也开得正艳。 沐琉璃正在花园之内欣赏的花园内的菊花,凤羽星君放在一边,正笑盈盈的看着他,目光温柔,藏着情意绵绵。 睦月星君在观天镜中见此情景,嗤笑一声,敢情自己跟凤羽星君说了那么多,都没有起到一点作用,他还是不肯放下对沐琉璃的感情。 不过想了想也对,这才过了多久,又怎么可能轻易割舍。 但要是话起到了一点作用的话,凤羽星君也应该自觉保持距离,而不是站在沐琉璃身侧,看着她赏花。 苏璟安小跑而来,身边跟着一身飘逸白衣的白天。 “娘亲,我功课做完了。”苏璟安笑得开心,邀功似的跑向沐琉璃。 就在苏璟安来到的刹那之间,凤羽星君微愣,随即迅速收好了自己的表情,把刚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情意,迅速又收回到眼底。 睦月星君一愣,神情有些恍惚。 凤羽如此,是担心苏璟安看出来吗? “这么快呀,璟安真棒。”沐琉璃摸了摸苏璟安的脑袋,“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娘亲还没有看璟安做的功课呢,怎么知道璟安做的好不好?就直接说要给璟安奖励呢?” “我们家璟安向来聪明,做功课一向是好的,在这里功课要是做得又快又不好,还怎么可能笑的那么开心,还想跑过来找娘亲呢?” 苏璟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眼珠子转了转,歪了下头:“真的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沐琉璃点点头:“只要娘亲可以做到。” 苏璟安抿了抿唇,扭捏的身子,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沐琉璃道:“那娘亲,我想去看小妹妹。” 沐琉璃有些不明所以,语气疑惑:“小妹妹?” 新月在一旁轻咳一声,解释道:“昨日李家小姐诞下一个女儿。” 沐琉璃一愣,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李家小姐是端王妃,算一算日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的确足月,应该临盆了。 苏璟安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沐琉璃的衣袖,再一次问道:“娘亲,璟安能去看看吗?” 苏璟安想要一个妹妹已经很久了,如今听到李家小姐产下一个女婴,自然好奇想要去看一下,但他也知道璋王府与端王府不睦已久,李家小姐虽然已经和端王和离,但毕竟以前是当王妃,又和沐琉璃争抢过凤头钗,他担心自己的这个请求太过无理取闹,沐琉璃会拒绝。 沐琉璃想了想,此刻的璋王府的确没有立场去看李小姐去看已经诞下的孩子,要是冒然去,李家还会怀疑居心不轨,别说看孩子,也许门都不让进。 这个请求着实让沐琉璃有一些为难。 苏璟安见沐琉璃迟迟不答,以为不能去,神情有一些失落:“不能去就算了。” 又补充了一句:“璟安也不是非去不可,只是现在小妹妹没有了爹爹,璟安想去看一下而已。” 沐琉璃叹了口气:“娘亲想一想办法吧。” “何必那么为难?,备上礼直接去李家拜访不就可以了?”凤羽星君在一旁听了许久接道,他刚来京城不久,也没有刻意打听以前的事情,所以不知道端王和璋王的关系。 “李家小姐以前是端王妃,只是端王获罪之后,陛下让她们和离了。”沐琉璃解释道。 “哦。”凤羽星君想起睦月星君刚开京城之时,把薛贵人骂苏照璋和沐琉璃的事情,恍然大悟道,“那端王就薛贵人的儿子了?而端王获罪与璋王爷有关?” 沐琉璃微微皱眉:“那是他们罪有应得,王爷也只是把他们做过的事情调查出来,呈现给陛下而已。” “哦?是吗?那这其中就没有夹杂一些私人恩怨?”凤羽星君笑道。 要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沐琉璃没有回答。 苏璟安语气不满的怼道:“有没有,舅舅很关心吗?” “有点子好奇。” “陈伯说过好奇的人命活不长。”苏璟安做了一个鬼脸。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还带着一点点小孩子不该有的怨毒,沐琉璃捏了一下苏璟安鼻子:“怎么说话的!” 苏璟安低下头,撇撇嘴:“舅舅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凤羽星君毫不在意的笑笑:“没事,我命长。”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璟安对凤羽星君的态度不好起来,对他还颇为微词,沐琉璃曾经好奇问过,苏璟安的回答是,不喜欢凤羽星君的不正经。 但是要问他凤凤羽星君哪里不正经,他又说不出来。 这时,看门的小厮前来,对着沐琉璃恭敬的行礼:“王妃,李相府来人了,说是李家小姐相邀,想请你和小世子去李府看看。” 第二百九十六章 李家小姐 苏璟安眼前一亮,扯了扯沐琉璃的袖子:“娘亲,我们去吧。” 沐琉璃点点头,对着小厮道:“你先把客人请进来,到客厅稍坐,我去换一下衣服就去。” “是。”小厮依言退去。 凤羽星君对着这名李家小姐很感兴趣,凑上前对着沐琉璃挤挤眉:“我能去吗?” 沐琉璃翻了个白眼:“你说你能去吗?” 凤羽星君脸皮够厚:“我觉得我能去。” “不,你不能。”沐琉璃毫不犹豫的答道,牵着苏璟安的手,往云牧轩走去,“王爷不在,我与一陌生男子同出入,带着男子去了李相府,拜访刚生出孩子不久的李家姑娘,这传出去成何体统?到时候这京城之中风言风语又会转向我。” 凤羽星君想了想:“我可以用隐身术躲起来。” “不行。” “可是你不在,璟安也不在,我一个人呆着会很无聊的。” 苏璟安皱眉:“舅舅可以去书房看书呀,有好些知识璟安还不懂,你又不清楚,去看看书学到了才好教璟安。” 沐琉璃附和道:“璟安说的有道理。” 凤羽星君知道自己是讨人嫌了,叹了口气,还真去了书房。 沐琉璃和苏璟安穿戴好衣服,来到了客厅,来的是李家小姐身边的侍女沉香。 “奴婢见过璋王妃,见过小世子。”沉香行礼道。 “许久不见了,沉香姑娘。”沐琉璃道。 两人寒暄几句,便出了府,上了去李府的马车。 到了李府,有管家接待,直径到了李小姐的院子。 沐琉璃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沉香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还不知道你家小姐闺名是什么呢?” 沉香也不觉得惊讶,道:“我家小姐闺名为淑慎。” “淑慎?终温且惠,淑慎其身,是个好名字,很适合你家小姐。”沐琉璃夸赞道。 沉香笑了笑:“多谢璋王妃夸奖,这个名字将军取的” “看来南平张志也是一个爱好读书之人,才能想到如此娴雅的名字。” 南平将军守在门口,正好听到了沐琉璃夸他,爽朗的哈哈大笑几声:“璋王妃过誉了,老夫也只是一个粗鄙之人,门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外孙女,自然得好好对待。” 沐琉璃带着苏璟安对着南平将军行礼:“见过将军。” 也确实如此,南平将军无论是儿子还是孙辈,都只是男丁,唯一的女儿嫁给了李府之后,也不知道是基因太强大,生了三胎,也就只得李淑慎这一个女儿,无论是李家还是南平将军自然对李家小姐万般疼爱。 南平将军更是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外孙女,宠溺有加。 南平将军不是没有在朝局之上帮着端王为难苏照璋,此刻还能毫不见外的与她说话倒是让沐琉璃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璋王妃不必多礼,你愿意来李府中来看望我家外孙女,老夫很开心。”南平将军正色起来,抱拳道,“淑慎已经和老夫说,端王出事之时,是你和璋王劝她保全自己和孩儿,也是璋王殿下向陛下提出下寝旨让他们和离,两位不计前嫌,这两份恩情,老夫没齿难忘。” 沐琉璃回礼:“将军客气了,若非将军对姑娘如此疼爱,把姑娘教导的如此好,姑娘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对端王的执念。” 南平将军又大笑了几声,才侧过身对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请!” 沐琉璃牵着苏璟安进了门。 屋里有两个奶妈俯视在李淑慎的身侧,李家小姐坐在床上,头上戴着抹额,气色尚好,脸色红润,在笑意盈盈的抱着一个婴儿。 苏璟安目光紧紧的看着那个女婴,抑制住好曲奇情绪,矜持到站在沐琉璃身侧。 李淑慎看见沐琉璃,莞尔一笑,把孩子递到了奶妈手上:“璋王妃来了。” 说着就想要下床行礼。 沐琉璃上前制止:“你这刚生完孩子还是不要乱动的比较好。” 李淑慎仿佛并不在意:“我原本以为生孩子是一件多难的事情,没想到他就这样出来了,第二天也会未觉得什么不适,还想下床走走,但是周围的人就不许。” “他们不许是对的,女人生完孩子之后最重要的就是休养,月子里要是落下了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两人相视而笑,互相握着对方的手,像极了许久不见的好姐妹。 沐琉璃知道一般女子生下孩子之后,心境会大有不同,李家小姐这一次叫他们过来,也许是为了感谢当初的劝诫之恩。 李家小姐眼中尽是感激之情,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璟安也来啦?”李家小姐对着璟安笑道。 苏璟安在一旁静默了许久,小眼神一直往女婴儿的放心瞄,忽然听到李家小姐唤他,愣了一下,脑中飞速的运转,想着叫李家小姐什么好,再叫七婶已经不合适,叫姐姐辈分不对,看了看沐琉璃,才道了一声:“嗯,璟安见过李姨。” 这一声“李姨”,让屋内所有的人都微微一愣,李家小姐微睁大眼睛,惊讶着看着他,随即与沐琉璃对视,噗呲一笑:“璟安还真是聪明。” 沐琉璃笑道:“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苏璟安有些茫然的站在一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谁会让众人笑的那么开心,小声的问道:“璟安叫错了吗?” 李家小姐对他招招手,苏璟安走了过去,李家小姐摸着他的头道:“没有,璟安没有喊错。” 看了沐琉璃一眼:“我与你娘亲年纪相仿,的确也算是姐妹。” “但是要按年纪的话,我有可能会比你李姨大些时日,所以你应该喊她为小姨。”沐琉璃眼含笑意。 如今朝局之中,最得意的两位皇子便是裕王和璋王,李丞相就算为官多年,清正廉洁但也因为端王的事情被打压了不少权利,如今需要结交一个皇子,来稳固自己在李家的地位,沐琉璃也理解,李家想要和璋王府建交的想法,见李家小姐没有否认,苏璟安唤她小姨的称呼,便也愿意交这个朋友。 第二百九十七章 商量 经过端王的事情,沐琉璃对于李家小姐的为人很是认可,也乐意与她成为朋友。 说起来来到经常这么长一段时间,沐琉璃还真没有结交过任何一个官家小姐。 苏璟安很是乖巧的唤了一声:“小姨。” “哎呀,这小姨唤突然,我都没有准备礼物呢。”李家拍了拍苏璟安的手,对沉香吩咐道,“你快去做一些好吃的糕点过来,送给璟安。” 沉香领命,退了下去。 苏璟安也毫不见外,趁机撒娇道:“小姨,璟安想看看妹妹。” “璟安听说你生了一个小姑娘就兴奋的想来看看,正好你们就来找我来了。”沐琉璃言笑晏晏。 李家小姐吩咐奶妈把摇篮推过来,刚睡着的婴儿粉雕玉琢小脸红嘟嘟的,可爱的很。 苏璟安趴在摇篮上,兴奋的看着,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戳了戳女婴的脸蛋。 “好可爱啊!”苏璟安的嘴咧到了耳根,有转头对沐琉璃道,“娘亲,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个这样的妹妹?” 李家小姐捂嘴笑,看向沐琉璃的肚子,答道:“已经很快咯。” 沐琉璃手扶上小腹,语笑嫣然:“不急。” 屋内的氛围热烈起来,南平将军身为男子,也不好打扰两位女子闺中密话,早就已经退出了屋外。 小婴儿被奶妈带到了隔壁的屋子,苏璟安得到沐琉璃和李家小姐的首肯,也跟了过去。 现下屋内,只要沐琉璃和李家小姐以及沉香三人。 沐琉璃也不在寒暄,问道:“不知李姑娘找我来有何事?” 李家小姐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没有着急回答沐琉璃的问题,眼神略微歉意的看着沐琉璃:“我知道,王爷罪孽深重中,罪不可恕,他双腿残废的事情,是璋王爷所为,我不该有什么怨气,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他依旧还有情意,如此王爷死罪已免了,也许还会被放出天牢,我只想问璋王妃一句,王爷的腿还有治吗?” 沐琉璃隐隐有猜到,李家小姐是因为端王的事情才会来找她,却没有想到是为了这件事,按理说,李家小姐当时正在养胎,端王腿废这件事情,应该没有人会告诉她才对。 李淑慎显然是看出了沐琉璃的疑惑,解释道:“那日,璋王殿下带着薛贵人去天牢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我自然是知晓的,放心不下,便让沉香去看了看。” “那你不恨吗?” 李家小姐神情有些恍惚,似乎这个问题她很难回答,半响才说了句:“那段时间,璋王殿下身边叫陈伯的侍卫死了,又传出璟安在去求学的路上遭到刺杀,不用多想,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不该恨也不该怨。” 李淑慎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我当时正在养胎,没有人想要把真相告知于我,为了让外出安心,我也没有去问,但并不代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握了握沐琉璃的手,眼中带着祈求:“我只想你的医术一向高明,连璋王那样的病体都能被你治好,那医好一双已经残废的腿,应该也可以吧?” 既然知道端王所为,也知道他做了什么,造成了什么后果,李淑慎也应该知道这个请求是多么的无礼,但却还是想要问一问,能不能把端王的腿治好。 沐琉璃抽回手,抿了抿唇,神情淡漠疏离:“已经不能了,陈伯死给王爷造成的打击大,他挖掉了端王的膝盖骨,端王现在只能永远是个废人,再也站不起来。” 李淑慎一愣,她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求沐琉璃,但却没有想到,苏照璋下手会如此狠,直接挖掉了端王的膝盖骨。 可是深想想,端王三番五次找璋王麻烦,这一次还差点害死了苏璟安,心中不可能不气不好,如此对待璋王,也并非不可以理解。 李淑慎攥紧了被角,只是端王如此好胜自尊心又强的人,怎么可能会能受到如此屈辱?恐怕见完了孩子之后,就算陛下不赐死他,他也会活不下去。 李淑慎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是我的请求太过无礼了,就算还能站起来,我又有什么脸面让璋王妃医治好端王的腿?” 沐琉璃不答,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起来。 “这世界上,英俊雄武的男子众多,你又何必只在意一个端王?”沐琉璃再次劝慰。 李淑慎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肯定是在想,端王如此自私自利阴险狡诈之人怎么会被我看上?可是这世上的情之一字,哪能那么简单的解释呢?” 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李淑慎唇角弯了弯:“在外人眼里,他的确自私自利,阴险狡诈,但是在我眼里,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沐琉璃按着跳动的眉心:“那怕他骗了你?” 李淑慎一愣,苦笑道:“是,这的确不可原谅,但也影响不了最初的心动。” 嘴角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闭目叹气道:“也也许我是应该放下吧。” “端王就算是赦免了死罪,也已经被贬为庶民,就算被陛下开恩真的让他出了天牢,也应该活不了多久。”沐琉璃直言道,“那些因他受了不少苦的人,肯定会把它当作发泄对象,如果他想要活下去,在天牢里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一个恶事做尽,牵连到许多无辜之人的王爷落魄,必定会有许多人来找到端王的麻烦,那些平常与端王结了仇的人也肯定不会放过他。 这个道理李淑慎自然是知道,她抬眸看着沐琉璃,一副欲言不止的样子。 沐琉璃看出了他的想法,不客气道:“你保不了他,南平将军不会保他,李丞相也不会保他,若是你执意,也许会牵连到李丞相的名声。” “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还抱有一丝幻想而已。”李淑慎的声音轻轻的。 沐琉璃已经不想在这边呆下去了,便站起身:“他陷害璋王殿下多次,其母妃又意图想要谋害我儿,就算是别人宽宏大量,不再与他计较,我也不会放过。” “告辞。” 第二百九十八章 乞丐少年 拒绝了南平将军热情的要沐琉璃留下来吃饭的邀请,沐琉璃带着苏璟安离开了李府。 路上沐琉璃的脸色并不好,苏璟安原箱想问为什么突然就要回去,见她如此也憋着不问。 但是沐琉璃看出了苏璟安的心事,问道:“怎么?舍不得小妹妹吗?” 苏璟点点头,小声的问道:“以后还能来看吗?” 这个问题沐琉璃不是很想要回答,她掀开窗帘,像李府的方向看去,微微叹了一口气:“也许还会来拜访,也许不会了。” 说白了,李家小姐再怎么有原则,只要是火烧不到她的身上,她也无法理解,别人对端王的怨恨。 明明知道端王所做之事,却还祈求着希望自己原谅他,帮他医好腿。 苏璟安抿了抿唇,再次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和小姨聊了什么天?才会让娘亲这个样子吗?” 沐琉璃笑了笑,摸了摸苏璟安的脑袋:“没有,就是聊了一些大人的事情,你要是想去看,小姨还是会让你去看妹妹的。” “那娘亲还会去吗?” 沐琉璃想了想:“要是小姨他们邀请,我们自然会去。” 马车里烦闷,苏璟安的心情也不太好起来,沐琉璃觉得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苏璟安心情很不好,便提议下车走一走。 街道上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有人大喊抓贼,马车一阵颠簸,停了下来,沐琉璃和苏璟安差点撞到一起。 沐琉璃掀开车帘,语气不悦:“怎么了?” 车夫一脸惶恐,解释道:“这有人喊抓贼,不知怎么的就就冲到了马车前面,要不是我及时刹拉马,差点撞到人。” 马车前面有一个衣衫褴褛,面容肮脏的乞丐,手上还抱着什么,蜷缩在地上,似乎被马吓得不轻。 那喊贼的是一个长的标头大耳的商户,带着三个伙计赶来,不由分说的踢了地上的乞丐一脚。 “你个死乞丐竟然敢偷我东西!妈的。” 这人一脸凶相,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看其面相,不是乡村恶霸,便是奸商了。 沐琉璃皱眉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那商户抬头看向沐琉璃,正准备大骂,见到沐琉璃的样子脸上的凶相瞬间化了几分,眼睛眯了起来,眼中带着让人极不舒服的精光,贱兮兮打量着沐琉璃。 沐琉璃眉毛更加不悦的皱起,心中暗道,是哪一个蠢货这么没有眼力见,难道看不出这个是璋王府的马车吗?竟然还敢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她。 那商户嘿嘿一笑,抱拳道:“小人正在抓小贼,不想惊扰的姑娘的马车,还望姑娘莫气。” 这车夫本来就是府里的侍卫,看到商户的猥琐的样子,也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沐琉璃一眼,见沐琉璃也是一脸嫌恶,并毫不客气的扬起手上的鞭子朝那商户打去。 但是他也知轻重,只是打了商户前边的地板,没有击中那商户的身体。 “你那双狗眼也配对璋王妃无礼?!” 商户被吓了一跳,瘫倒在地上,就连后面的伙计都没有及时扶住。 呆了半响,才爬着跪在马车前,脸色发白:“小人不知是璋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周围已经集结了看热闹的百姓,要是这事情处理不好,倒是像极了她仗着身份,欺压百姓,耀武扬威。 苏璟安听到了动静,也从马车里出来,看到地上跪着的乞丐,是一个少年,他聪明的很,不用多问,看眼前的景象可联络到之前的喊贼声,便能猜出个七八分。 “你们先起来吧。” 商户和他后面的几个伙计,诚惶诚恐的能站了起来。 沐琉璃看向那个乞丐:“你偷了他们东西了?” 乞丐低着头,似乎刚才摔的不轻,身体扭捏着,抬头看了沐琉璃一眼又迅速低下:“…我没有。” 一边说还一边抱紧了手里的东西。 商户又恢复了一脸凶相,指责他道:“你个死小偷,还敢说没有偷老子的东西,你手上的是狗屎吗?” “这不是你的,这是我爷爷的。”少年乞丐抬头,倔强的看着商户,“明明是你把他抢了,所以我才会去偷。” “那是那死老头,为了救你那死鬼娘亲卖给我的!”商户大声宏的脸上的肉都在抖动。 少年乞丐抱紧了手里的东西,脸上毫无畏惧的看着他:“若不是你骗爷爷说,自己的那颗是千年人参,可以治好娘亲的身体,爷爷也不至于会被你骗。” “那是你那娘亲福薄,承受不了千年人参这么大的药力才会被毒死。” 沐琉璃听到这大概也明白了几分,看着商户的:“即使千年人参又怎么会把人毒死?” 商户一愣,结巴起来:“是小人说错了,人参怎么可能会把人毒死,只是那药力太大,他娘亲身子太过虚弱,经受不了这么营养的东西,才会因为补的太过而死。” 沐琉璃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心中也更加认定了眼前的男人就是奸商,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开药店的?” “……是。” 那少年抱着手里的东西再一次跪了下来,对着沐琉璃磕了个响头:“请王妃一定要给我们做主,我家境贫穷,娘亲又生重病,爷爷为娘亲的病,相信了这奸商的话,用自己心爱的木雕换店里的千年人参,结果人参是个假药,娘亲吃了之后病情加重,次日就死了。” 说完,少年还哭了起来。 商户似乎气得跳脚,再次指着少年准备大骂。 沐琉璃心在中十分不爽,按着眉头,冷声道:“你够了!” 这一声喊得极有气势,商户一惊,僵了动作。 沐琉璃眼中带着怒气,看向少年:“那人参还在否?” 少年坚定的点点头,继续控诉道:“那人参个头不小,我搬了两半,一半藏起来,一半拿去这奸商的药店里寻找说法,结果那半被毁了,还有一半在家里。” 此举很聪明,沐琉璃点点头:“你上来,在马车这边坐着,带我们去你家看看,我也会医术,那人参是真是假,我一眼便能看出。” 第二百九十九章 零种 沐琉璃医术高明,可以医好苏照璋一身疾病,如同神医的传闻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此言一出,那商户的脸色瞬间变了,又白又青,一看就知道是因为心虚。 沐琉璃瞥了他一眼,更加认定那少年说的是实话。 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一两个声音响起。 “王妃,这商户姓张,的确是个奸商,惯会卖假药的,偏偏和京城的京兆府伊有些关系,做事霸道,强买强卖之事不少。” “对啊,这少年我也认得,他那娘亲的确病重。” 人群之中,指责商户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虽然没有人站出来,可沐琉璃心中还是觉得颇为感动。 少年面色一喜从地上站起来,但却犹豫的不敢上前,他身上很脏,一身的尘土还有伤口,膝盖因为摔倒擦破了皮,血液混合着灰色的泥土,既疼痛,又不好看。 他路上去定块脏了这辆马车。 那马车,在少年眼里,如此好看,他不想弄脏,便对着沐琉璃摇摇头,笑道:“多谢王妃好意,但是我还是在前面带路就好了。” 苏璟安见到这个少年,就想起了儿时和木琉璃,颠沛流离的日子,他们最强难的时候,他也曾经抢了别人的包子,而被商户追打,也像眼前这个少年一样落魄,手中护着包子就是不肯给。 “你还是上来吧,你身上有伤,走的话会牵动伤口的。”苏璟安从马车上跳下,沐琉璃根本就来不及阻拦。 苏璟安走到那少年身边,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往马车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知道你是怕弄脏马车,但是没关系的,你要是真的在意,弄脏了马车,等你伤好了可以帮我们洗马车。” 苏璟安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沐琉璃,脸上的阴郁也少了几分,笑着点点头,对着少年招呼道:“没事儿,上来吧。” 那少年既为难又感动,任由苏锦安拉着上了马车。 可是他死活不进车厢,执意要坐在马车外面,不管苏景安和沐琉璃如何劝说都不动,手里抱着那块木雕倔强的坐在马车门口。 两人无奈,只能任由他去,沐琉璃没有带药箱,用手帕简单的在那少年腿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苏璟安陪着少年坐在马车门口,两个人一言一语的聊了起来。 沐琉璃坐在车厢内,通过苏璟安和那少年的对话得知,少年姓顾名安,这个名字莫名的有股诗意,又很优雅,让人觉得他不是一个乞丐,而是落魄的贵家公子。 少年的家坐落在京城西南的一条小巷当中,那条巷子简陋又窄,马车根本进不去,沐琉璃和苏璟安只能下马行走,车夫放心,不过便也跟着,少年感到很不好意思,一路上低着头,在前面带路。 “娘亲死之后,爷爷也病了,家里实在没钱,我才想要退点钱,就算不退也要拿回这个木雕来,去当铺置换一些钱才会爷爷治病。”顾安边走边解释道。 越往里走,沐琉璃感到越不安,这巷子不同寻常,死气多于生气,哪怕是一条只住穷人乞丐的巷子也不可能如此。 空气之中隐隐的蔓延着一股邪魔之气,虽然微弱也不具有威胁,但还是让沐琉璃警惕起来,牵紧了苏璟安的手。 顾安的家在巷子深处,那根本不能算是家,只是用几块木板搭建起来的小屋而已,里面躺着一位气喘吁吁的老人,屋子旁边放着一个简易搭起的棺木。 顾安指着棺木道,声音有些哽咽:“那是棺木铺老板不要的棺材,因为曾经爷爷帮助过他,他便把这个棺材给了爷爷,现在里面躺着的是娘亲。” 语气平淡,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难过。 世上最难的事情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老人把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棺木,给了自己儿媳。 顾安擦了擦眼泪:“我爹死的早,是娘把我拉扯大,爷爷也不是爷爷,是外公,那是因为跌死了,爷爷那边的人不想管我和我娘,便把我们赶了出来,外公收留了我和娘亲,原本日子过得还不错,直到娘亲重病,外公花了好多钱直到把家底都掏空了,也没有治好娘亲,只能沦落此次。” 苏璟安鼻子一酸,也握紧了沐琉璃的手,沐琉璃安慰的拍了拍苏璟安的肩膀,走到那老者身边。 别人或许看不到,但沐琉璃看得真切,老者身边有一只带着魔气的小孩,正慢慢的侵袭着老者,吸食他的精气。 顾安手上还拿着那个木雕,走到老者面前,那个小孩即刻散开,眼神怨毒的盯着他。 准确的说是盯着他手中的那个木雕。 沐琉璃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爷爷生病的时候,是不是正好是把木雕送走的那一天?” 顾安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 睦月星君通过观天镜也看到了那个诡异的小孩,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是魔族的传播疾病的零种,威力极大,但散播的极快,而且生命力很是顽强,轻易也不得。 但是好在,他只有消耗死了一个人之后,才能附身于下一个人当中。 那零种似乎看不出沐琉璃会有神力,只是警惕的站在一旁,还在死死地盯着顾安手上的木雕。 沐琉璃走上前,手指搭上了老者的脉搏,片刻道:“病的也不算重,还能治。” 而后装作无意的看向那个零种,没有捏诀,也没有刻意使用法力,仅是一个眼神,那零种惨叫一声,便灰飞烟灭了。 睦月星君见此,心中一惊,她知道沐琉璃很强,但没有想到她能强到如此地步,仅仅只是靠一个眼神就可以消灭魔物。 也难怪帝君想要让沐琉璃继承昭和女君之位。 睦月星君双拳紧握,心中尤为不甘,她不信,一定是恰巧,一定是沐琉璃的能力正好克制了零种。 睦月星君想到沐琉璃是会医术的,那也就是说沐琉璃是用自己的医术打败了零种。 可是不管如何,有这样能力的沐琉璃,始终能够强压她一头,要是她真来到了天界,恐怕这天界之上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无论是凤羽星君还是冥夜帝君,都对沐琉璃青睐有加。 第三百章 伴读 睦月星君脸色黑了下来,实在没有心情再看下去,一挥手收回了观天镜。 眼神落在虚空中的某一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双拳紧紧的握着,都不曾松开。 她不想让沐琉璃来到天界,更不想沐琉璃得到昭和女君之位,这样便意味着她低了沐琉璃一等。 而天界之上,从此以后,冥夜帝君的目光会看着沐琉璃,凤羽星君的目光也会看着沐琉璃。 可是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又该如何对付沐琉璃呢? 睦月星君闭上了眼睛,突然想到,穆林现在还是被驱逐的神明,就算冥夜帝君真的要把她收归天界,也没那么快,沐琉璃还在人间之中,她要对付她,并不是很难。 只要沐琉璃还在人间,就可以利用人间之事对付她。 苏照璋已经离开了璋王府去了军营,以大庆现在的形势,爆发两国之战指日可待,到时候利用战争对付沐琉璃,也更加的得心应手。 睦月星君想起了薛贵人,手扶着额头,细细思索,片刻之后才张开了眼睛。 京城西南角。 零种一灭,原本昏昏沉沉的老者瞬间苏醒,缓慢张开了浑浊的眼睛。 可又因为太累,重新闭上。 “爷爷?”顾安察觉到了老者的颤抖的眼睛,急急的欢道。 沐琉璃道:“他应该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你不要着急,等一下会醒来的。” 顾安眼中含泪,擦了擦:“谢谢王妃!” 沐琉璃揉揉太阳穴,轻叹道:“你不要谢我,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把了一下脉而已。” 这是真话,虽然沐琉璃灭了那只魔物,但是在外人眼里,他也只是把了一下脉,还什么都没有做。 本来此行也只是为了看望李家小姐,又怎么可能会随身带着药箱? 回归正题,沐琉璃问道:“那假的人参呢?” 顾安这才想起来,跑到棺木旁,手刨着一块土地挖了起来,不一会儿从里面挖出了一个粗壮的长得像极了人参的树根。 沐琉璃眼神一凛,根本就不用细看,就知道那是一个假的人参,不由得心头怒气,冷笑一声:“还真是好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敢哄骗百姓,乱买假药?” 顾安拿着假人参,呆呆的立在原地。 苏璟安眨了一下眼睛:“那真的是假的人参吗?长得好像。” 沐琉璃点点头,对着顾安道:“收好这个假人参,留着坐物证,等一下到京兆府尹那里告他。” 顾安抬起头,抱着一丝希翼问道:“真的可以告吗?可是曾经也有人告过,没有用呀。” 苏璟安跺脚:“为什么不可以?实在是不行就告诉爷爷!” “没事,这件事情我会告诉裕王,让他来处理。”沐琉璃道。 随后,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顾安的家,上了回府马车。 顾安一直在道谢,目送他们远去。 苏璟安在马车上一直看着顾安,直到看不到了才回过头,有些担忧的对沐琉璃道:“娘亲就这样不管了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沐琉璃道,“我们先回府,回到府中之后,吩咐人送一些银两给顾安一家,并且就近的医馆一笔钱,让他们照顾顾安的爷爷直到痊愈,顾安爷爷的病并不重,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说完,对着车夫喊道:“小林,你听清楚了吗?等一下你带人去。” 小林应了一声:“知道了王妃。” 苏璟安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应该叫白天哥哥一起来的,这样子他就可以把老爷爷送到医馆去。” “好不容易给新月和白天他们放一次假,他们当然得好好过二人世界去,哪里还会理我们?” 小林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王妃说得对,白天一向重色轻友。” 回到了璋王府中,小林按照沐琉璃的吩咐下去办事。 两个时辰之后,一脸气愤的回来。 “怎么了?”沐琉璃问道。 “那奸商还真是好手段,阴险的很,属下赶去时,那奸商带的人来到了顾公子的家中,凶神恶煞的想要抢走顾公子手中的假人参,顾公子不给,还拆了他娘亲的棺木威胁。”小林一脸的义愤填膺,狠狠的啐了一下。 “现在呢?”苏璟安着急的问道。 “属下带的人及时赶到,自然把他们所做的恶事都看在了眼里,也及时制止,并押送他们去了京兆衙门。” “那就好。”苏璟安哼了一声,“一群恶人。” “对了,现在顾公子在门外。” 沐琉璃横眉:“怎么?” “顾爷爷安顿好了,顾公子执意要来感谢王妃,便跟着属下来了。” 沐琉璃顿感头疼:“其实不用的,这只是一件小事。” “属下觉得这不算小事。”小林如实回答,“或者说对于王妃来说是小事,但对于顾公子来说就是大恩。” 小林又补充道:“让顾公子进来吗?” “进来吧。” 顾安洗漱了一番,小林又给他买了一身新衣服,如此看起来,这个面容清俊的秀雅少年郎。 他看到沐琉璃就跪了下来:“顾安多谢王妃大恩。” 沐琉璃上前把他扶起:“不必多谢,举手之劳而已。” 顾安热泪盈眶:“王妃大恩大德,顾安没齿难忘,愿做牛做马来还王妃的恩情。” 沐琉璃从来不喜欢欠别人恩情,也更不喜欢别人欠她恩情,便严肃的说道:“璋王府不是什么慈善之地,我可没有说是无偿帮你。” 苏璟安等人皆一愣。 “就是你爷爷的钱,还有为你母亲下葬的钱,这些都你需要亲自偿还。”沐琉璃道。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顾安的声音小了下来。 苏璟安扯了扯沐琉璃的衣服。 沐琉璃接着道:“璟安还缺一个伴读,你入府中来给璟安做伴读吧。” 苏璟安等人再次一愣。 沐琉璃补充道:“不但是伴读,还要照顾璟安,为他拿书什么的,一般伴读都有些月例,但是你没有,你的月例用来还债,债务还清之后,你愿意继续留下来还是离去,就是你的事情了。” 第三百零一章 大庆国外形式 小林朝顾安小小的踹了一脚。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王妃!” 顾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又重新跪在地上,对着沐琉璃又嗑了几个响头:“谢谢王妃,多谢王妃。” “起来吧,你现在欠下的债务,可是要白干好多年。” 顾安从地上站起一把抹掉了眼泪,可以在璋王小世子身边做伴读,对于他这个贫穷的老百姓来说,是天大的荣幸,就算没有月领,也不愁吃不愁穿,还可以读到书。 苏璟安对于固安这个面目清秀俊雅的小哥哥很是喜欢,加上他的确还没有同龄朋友,听到顾安会成为他的伴读,就更加欢喜雀跃。 跑上前,牵起顾安的手笑道:“太好了,谢谢娘亲,以后我就伴读了。” 然后又对着顾安道:“顾安哥哥我们走吧,我带你去看书房。” 顾安满脸为难的站在原地,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好说出来。 沐琉璃见他表情大概也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便道:“璟安,顾安的爷爷还躺在医馆里呢。” 苏璟安闻言,松开了顾安的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我太高兴了,顾安哥哥你还是先去照顾爷爷吧,等爷爷病好了你再过来找我。” 顾安扯动嘴角笑了笑,随后又一本正经的对着苏璟安拱手:“是,小世子。” 苏璟安有些不适应,却也并不在意,再次拉起顾安的手,对着沐琉璃笑道:“那娘亲,我先送顾安哥哥出去可好?” “去吧。” 见两人的身影走远,小林才不解的问了一句:“王妃为何要让顾公子来做小世子的判读?属下来的路上测试了他几回,顾公子并不识字。” “那孩子面相不错,将来有可能是丞相之才。”沐琉璃答道。 刚开始顾安的脸上都是灰尘,看得并不太清,可刚才顾安进来的时候沐琉璃就注意到了,这孩子五官端正,眉宇之间有一股自成的正气,头顶之上有文曲星的光辉,将来必定是宰相之才。 把他留在苏璟安身边,学习知识,必定可以成为大才,成为苏璟安的一大助力,以后,她和苏照璋离去,也不至于说苏璟安身边,一个得力之人都没有。 虽然他不希望苏璟安将来被一个皇位束缚,但是身边留用一个有宰相之才的人也是好的。 小林不懂这些,却也相信沐琉璃里的话,虽然脸上还是懵懵的表情,但也没有再多问。 两个月后,苏照璋还是没有人回来,现在已是深秋之际,初冬之盼,沐琉璃越等越焦急,要不是偷偷用过罗盘之力与苏照璋沟通过几次,她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不顾任何人的阻拦,直接去了军营。 但也是因为沐琉璃偷偷用罗盘之力,凤羽星君发现之后,气得跳脚,又对沐琉璃进行了一通警告,沐琉璃无奈,只能发誓,绝不会再用。 而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夜秦联合其周边的小国,不断的骚扰大庆边境,被镇压之后,设计反击,竟然夺回了割据大庆求和的三座城池。 其突然的勇猛之力,让大庆国人一惊,南屏将军气不过,直接请求皇上下旨让他再次重新前往边疆,领兵攻打夜秦,皇帝同意。 南屏将军宝刀未老,仅仅用半个月又重新夺回被夜秦夺走的三座城市,一时之间士气大增,原本想要乘胜追击,夜秦却在这个时候投降求和。 不但投降,还送来了无数的奇珍异宝,并把夜秦老国主最疼爱的小女儿送来和亲。 沐琉璃暗暗松了口气,要是战事平定,也用不着苏照璋出场了。 原本以为苏照璋应该会回来,却不曾想,苏照璋和南平将军商讨,都觉得夜秦此次和亲太过突然,可能有诈,为了迷惑敌人,便让南平将军先回京城,苏照璋继续留在军营,静观其变。 皇帝应允,沐琉璃虽然心中不舍,但也只能让苏照璋安心。 而后自己在府中和凤羽星君分析了一下大庆国形势。 这片大陆之上一共有五个比较大的国家,其中大庆地处中间,地广物博,兵力强盛,人民也最多,其余的四国分别部署在大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因为大庆为大国,其余四国每年都要向大庆上供财务。 西为西蜀,北为沧冥,南为夜秦,东为乐越。 其中西蜀国擅长巫蛊之术,又比其余三国兵力强盛。 夜秦不说人人皆兵,但也崇尚强者,作战方式阴险狡诈,为其余四国所诟病,综合实力排第二。 夜秦经过与大庆的一场恶战之后,每一年都会乖乖上供,以示忠心,原本几十年都算相安无事,近几年换了个新的国主,便开始时不时的骚扰边境,挑战大庆的国威。 然后这几年之间,西蜀国君和夜秦的国主不知道达成了什么意见,开始一致对付大庆,虽不敢明目张胆,但却暗地里死了好多绊子,让大庆抓不到证据,又不敢直接问罪,让人恶心至极。 那些小小的骚扰和使绊子,以及说是作死,不如说是在试探大庆的兵力。 也就是说,西蜀和夜秦也许会两面夹击,共同侵犯大庆,若到时候计谋得成,难保乐越和沧冥两国不会随时捣乱,也向这个大战插上一脚。 这也难怪皇帝会派苏照璋前往军营整兵,这是为了随时都把苏照璋派出去打仗了,毕竟苏照璋虽然病了多年,但曾经也是无往不利的战神,重新上战场指挥,也更可以激起士兵的士气。 分析完这些之后,沐琉璃脸色凝重,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夜秦此次和亲,多半也不是诚意之举。 凤羽星君指着桌上地图的乐越国笑道:“此乐越小国竟然是以女性为尊,连国君也是女皇,想必必定美女众多,还真想去看一看。” “女子为皇有的时候比男子为皇还更有手段,听说乐越现在的国君以严刑峻法治国,无论是兵力上还是经济上,都比以往更加强了不少,你不要小看他。” 凤羽星君轻笑一声:“我可没有小看,这女子要是狠起来可比男子还更可怕。” 第三百零二章 夜秦公主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沐琉璃很是认同,一个女人只要有了野心,有了欲望,定能干出一番大事,而且并不比男子差。 她掌管紫微星宿,任命过很多帝王,其中也不乏女皇。 对这个乐越国的女君主也有兴趣。 凤羽星君又道:“算算时间,夜秦和亲的队伍也差不多要来了,我很好奇,皇帝有十三个儿子,不知道会指定哪位皇子去和亲?” “夜行的实力,父皇肯定还是有一些忌惮的,就算同意和亲也不可能随意指定一位皇子,听说公主年纪,也不过十七岁,选的皇子肯定是要年纪相仿,这样算下来也就只有十二皇子临王还未婚娶,也无正妃,也算是排得上位的皇子,让他娶这位公主最为合适。” 凤羽星君不置可否:“裕王贤名在外,听说这位公主深受国君宠爱,刁蛮任性的很,有可能会指定裕王也说不定。” “指定?”沐琉璃忍不住轻哼一声,“区区小国也配指定皇子来和亲?想得倒美!” 事情没有如凤羽星君之所料,也没有如沐琉璃所料。 夜秦公主来了之后,不,是夜秦送来公主和亲的队伍来了之后,夜秦公主并没有在队伍里。 她比队伍先行一步,来到璋王府中。 当时沐琉璃刚用完早膳,府里的赵管家便说,外面有一个自称为夜秦公主的人来找她。 沐琉璃先是不信,皱着眉头:“夜秦公主怎么可能会先来璋王府中,这于理不合。” 赵管家很是有些为难:“那姑娘执意想要进来,被我拦在门外,进不了,才说来拜访王妃。” 轻咳一声道:“长相泼辣,刁蛮任性,的确很像是传说中的那位公主。” 沐琉璃抬眸:“赵管家不会曾经见过这位公主吧?” 管家赵德,是自从陈伯死了之后,苏照璋从军队退休的老兵里面挑出来的,因为上过战场,腿部受伤,不便再继续待在军营之中,苏照璋便把他请来府中,也算是跟在苏照璋身边多年的老兵,也是他的亲信。 赵管家面目留犹疑的点了点头:“现下夜秦新任国君是这位公主的亲哥哥,公主性格刚强泼辣,一身武艺也曾经上过战场。” 凤羽星君眼睛眯起弯了弯,笑眯眯的看着沐琉璃:“管家这神情,这语气,难不成真夜秦公主和你们璋王殿下也曾经有一段故事?” 语气极其暧昧,话闭结尾还打了一个弯。 沐琉璃瞪了他一眼,问道:“王爷和这位公主相识?” ”呃,算是有一段过往,王爷长得好看,在那战场上要赢过这位公主,公主好强,自然记下了王爷,并对王爷……产生了好感。”赵管家边说边偷偷看着沐琉璃的脸色。 “那爹爹呢?”苏璟安也在一旁,此刻焦急的问道。 “王爷拒绝了公主的好意,也没有把公主放在眼里。”赵管家正色道,然后脸色就有一些为难起来,一副有一句话,当讲不当讲的样子。 凤羽星君眼中笑意更深:“那公主之后又对王爷做了什么事情?” 赵管家轻咳一声,再次看了看沐琉璃的脸色,道:“那公主有一次潜入了我方军营之内,对王爷下了……下了春药。” 此言一出,沐琉璃僵住,脸色沉了沉,苏璟安惊了半响,随后手捶着桌子“啪”的站起来,似乎被气的不轻,小脸通红:“不要脸!” 说着就要往外走去:“我倒要看看这个公主长什么样,竟然敢惦记爹爹!” “璟安这样去可不去。”凤羽星君笑意更深,“你这样子没有礼貌的出去可不行,会被人抓住把柄,说你娘亲管教不好的。” 苏璟安果然停住脚步,站定身子回过头,小脸气鼓鼓的双眼一瞪:“赵伯!让公主进来!” 赵管家看着沐琉璃等着她的指示。 沐琉璃唇角微弯,笑了笑:“去吧。” 那笑容让凤羽星君脊背一凉,笑容一僵,硬着头皮又问道:“王妃这个样子,是在生气?” 沐琉璃不理他,站起身,带头往客厅走去。 那夜秦公主脚步挺快,不一会儿便由管家带领来到了客厅。 公主身形挑高挑,四肢纤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带着桀骜,眉宇之间有一股娇媚之气,前凸后翘,腰纤细,是一个身材火辣,长相娇媚的女人。 腰肢上系着一个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并没有响声。小巧精致的耳朵上面挂着一个月牙形的耳环,十分的好看,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王妃,两人面对面对望,谁也没有给谁先行礼,就这样视线在空中对,碰了一会儿。 沐琉璃道:“公主请坐。” 夜秦公主并不急上下打量着沐琉璃一眼,道:“以你的姿色容貌,身形气质,的确配得上他。” 不用明说,也知道公主口中的这个“他”到底是谁。 沐琉璃好不容易扬起的笑容微滞,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不也明白的承认了,公主对苏照璋还是有意思的嘛。 夜秦公主也不含糊,大大方方的坐下,看着沐琉璃又道:“我名夜悠,若王妃不嫌弃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这不符合礼数。” “有什么符不符合礼数的,私下这样便可以了,我当时和王爷在军中相识的时候也是这般。”夜悠微仰着头,表情中带着得意。 同是女人,沐琉璃当然知道,公主是来宣战了 “我倒是从来没有听王爷提起过公主,想必是在几年前,王爷领兵去征服夜秦的时候,与公主相识的吧,当时夜秦兵败,公主是被作为俘虏要送到军营才会和王爷相识的吧?” 夜悠哼了一声:“若非是我看得起的男子,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把我抓走?” 这么说是公主故意被苏照璋抓走的?怎么想都不可能啊,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敌国的男人,让自己轻易的变成俘虏呢? 沐琉璃不信,但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便道:“所以公主突然造访是有何事?” “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是想看一下,他娶的王妃是什么样子。” 第三百零三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那你现在看到了?”苏璟安语气十分不满。 夜悠这才把目光放到记员身上,而后眼睛现出惊讶之情:“这里竟然还有个小王爷?” “失礼了,这是犬子。”沐琉璃介绍道。 夜悠仔细的打量着苏璟安,轻笑一声:“王爷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吧,还真是可爱。” 沐心中更加不爽起来,看了门外,猜想夜悠是一个人前来,多半是没有带侍卫。 新月已经为客人准备好了茶水,沏好了一杯,放在了夜秦公主的面前。 “公主姐姐,你刚才说你是故意的,爹爹把你抓到,是吗?”苏璟安问道。 夜悠似乎很喜欢苏璟安,笑了笑:“是的。” 看了一眼沐琉璃,眼中含着挑衅的笑意:“我很喜欢你爹爹。” 这句话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未免含着恶意,苏璟安小脸一皱,不客气道:“谢谢公主姐姐喜欢我爹爹,但是我爹爹很喜欢娘亲。” 夜悠不依不挠:“你怎么就不知道你爹爹不是很喜欢我呢?” “因为爹爹要是喜欢你的话,就不会把你忘了。”说着,又站起来,挺着腰板,“公主姐姐没有我娘亲漂亮,也没有我娘亲厉害,更没有我娘亲能干,但是公主姐姐出身高贵,很喜欢爹爹,我很开心,这说明爹爹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而优秀的人只会选择比自己更优秀的人。” 夜悠笑容一僵,这是拐着弯的说她比沐琉璃和苏照璋都差,所以苏苏照璋才没有选择她,而选择了比苏照璋还更优秀的沐琉璃。 夜悠态度冷了下来:“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你娘亲好,没有你娘亲既能干,又没有你娘亲优秀?” 然后嗤笑一声,再次看了沐琉璃一眼:“也许是你爹爹眼瞎呢?” 此言一出,屋里的所有人脸色一变,皱着眉头都不满的看着夜悠。 苏璟安挺直了身子,微仰着头:“第一,娘亲绝对不会不打招呼的硬要闯到别人家里,明目张胆的调戏,更不会对一个孩子说喜欢他爹爹这句话,第二,娘亲若为公主或者是将军,绝对不会像公主姐姐一样作出自愿做对方俘虏这样的事情,第三!” 苏璟安停顿了一下,好像是第三个理由,有点犹豫的说不出口,呼出一口气道:“一个自尊自爱的女孩子,是不会对一个男子下春……春天里的药的!” 倒是只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脸已经通红,而“春药”两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声音洪亮一气呵成,越说越夜悠公主的脸就越难看。 沐琉璃假意呵斥道:“璟安你说什么呢?快和公主道歉。” 苏璟安回过头哼了一声。 夜悠公主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我夜秦女子,向来会选择自己的夫婿,我喜欢你爹爹,为了和他在一起,那样做又有何错?” 这个理由牵强得很,其逻辑关系让人非常不舒服。 那也可以看出,这一行的公主的确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人。 因为喜欢所以才想要得到,而且不择手段也不顾自己的名誉,更不顾他人。 苏璟安眼神冷了下来:“你喜欢,爹爹不喜欢,也没有人会喜欢。”又补充一句,“你就是错了!” “错了就错了,我又不后悔,你又能奈我何?” 一大一小竟然争吵了起来,沐琉璃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抬眸看向夜悠,道:“公主这一次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夜悠瞥向沐琉璃:“我就是来看看你,不行吗?” 沐琉璃皱眉:“仅仅是如此?” “仅是如此。”夜悠高昂着下巴。 竟然确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那也没有必要周旋下去了。 沐琉璃坐正,温声道:“送客。” “是。”新月上前,“公主这边请。” 夜悠站去,眼中带着凶光:“你就这样赶我走?” 沐琉璃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公主没有什么事情就请回吧。”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或者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沐琉璃答的干脆:“没有。” “我是夜秦的公主,王妃就对我如此无礼吗?” 沐琉璃慢条斯理的道:“夜秦主动求和,有主动上来公主求亲,按礼制应该先去我大庆皇宫,拜访陛下,公主一个人出逃队伍,来我璋王府中,已经十分不妥,说的好听点,可以说是来拜访老友,说道难听点就是来试探我国情报,公主也是一个人偷偷来的吧?此刻护送公主的人现在必然十分忧急,所以公主还是快点回去吧。” 夜悠冷笑:“若是我不回去?在璋王府出了事呢?” 她原本以为沐琉璃肯定会惊慌,可沐琉璃只是淡然一笑:“送客。” 夜悠恶狠狠的盯着沐琉璃,不动。 凤羽星君看不下去了,解释道:“这位姑娘,这里并没有人见过夜秦公主,又有谁能知晓你到底是不是夜秦公主?此刻真正的夜秦公主应该在夜秦和亲的队伍里面,而不该先出现在璋王府中。” 夜悠闻言,脸色一变,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也的确只是一个人偷偷来,没有夜秦通碟的证明,光靠她一张嘴,确实是证明不了她公主身份,也就是说,哪怕她真的在这边出了事,夜秦也没有理由怪罪沐琉璃,因为沐琉璃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夜秦的公主,更没必要对她那么客气。 说的难听点,哪怕现在有人把她杀了,到时候事发之后也可以说,并不知晓她是公主,而是以为她是一个夜闯璋王府,意图行刺的女刺客。 毕竟真正意义上的夜秦公主,此刻一定是在和亲队伍里面。 夜悠咬着牙。 沐琉璃语气冰凉:“公主还不走吗?”慢慢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赵管家,“来了,把这个女子赶出去。” 赵管家颔首:“是。” 夜悠依旧不服气,横眉怒视,呵斥道:“你敢!” 沐琉璃笑而不语,冷冷的看着她。 夜悠双拳紧握,她知道沐琉璃的确敢,僵持了半响,赵管家正欲动手,夜悠转身离去。 第三百零四章 端夜秦布局图 凤羽星君看着夜悠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公主并不怎么样嘛。” “哼,讨厌的家伙。”苏璟安道。 凤羽星君看向沐琉璃:“我觉得这个公主来和亲假的呀。” 经过这一番对战,屋内的所有人都是这般认为的。 新月冷哼:“难不成她还想嫁给王爷?” “也不是没有可能。”凤羽星君唯恐天下不乱,看见沐琉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怒火,又改口道,“夜秦最受宠的小公主嫁到大庆王爷府中为妾,那这夜秦,恐怕再也抬不起头。” “她不配!”苏璟安再次怒道。 沐琉璃面目沉静:“夜秦一行人来大庆的目的是什么?很快就会知晓。” 看夜悠这个架势,和亲的可能性不高,就算是真和亲了,也有可能是有别的目的。 …… 迎接夜秦队伍的人是裕王,裕王迎接回来之后,脸色烦闷的很,也许是那公主和他说了什么,仪式结束之后,裕王就来到了璋王府中。 这也是苏照璋离开京城之后,裕王第一次来拜访。 “三哥今日得空怎么来了?” 沐琉璃特地叫新月准备了上好的茶叶来招待。 裕王却无心喝茶,按着眉心叹了一口气:“剩下最悠闲的地方,有可能就是你这璋王府了。” 沐琉璃不明所以,问道:“怎么说?” “七弟已经被父皇下令放出天牢了。” 沐琉璃正在倒茶的手一顿,抬头问道:“为何?” “七弟做事谨慎还是有后招的。”裕王神色纠结,“其实论领兵打仗,也许七弟并不比十三弟差,此次夜秦来和亲,没有人觉得只是单纯的和亲,肯定有别的目的,一直防备着,七弟在哪里得知了此事,一直吵着闹着要见父皇,直言夜秦狼子野心,让父皇不要相信,父皇便去见他了。” “三哥不要告诉我,端王想要领兵攻打夜秦?” 裕王摇摇头:“并不是,而是七弟手中,有夜秦的边境布防图,还有一些兵力布局和粮草分布图,那些图上显示着,夜秦预谋攻打大庆许久,而且在暗中与西蜀勾结,其士兵演练的攻打方法也与西蜀相对应,七弟把这些告诉了父皇,并把这些图,交给了父皇,父皇便把他放了出来,当然,放七弟出来的原因,暂时还没有外人知晓” 沐琉璃眼神一凝:“端王怎么可以会有夜秦的布坊图?” 裕王道:“你可还记得那名叫兰熙的女子?” 兰熙就是端王叫来,想要在年会上污蔑苏照璋屠杀村民的女子。 “自然记得。” “七弟也算心狠手辣,那女子也颇有手段,曾经混入夜秦军营之中,用媚术迷惑士兵或者是将领,又细心缜密,想要弄出一套布防图来说并不难,她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自然也会把这些东西交给七弟。” 沐琉璃心下了然,的确,那名叫兰熙的女子是一个情报贩子,连苏照璋对她的印象很是深刻,她怎么可能没手段? 那为什么端王不早点把这份布局图交出来,若是交出来了,也许还能得几分罪,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的苦,沐琉璃想了想,也明白了。 “想必,端王之所以留着这份布局图,原本是想要找个机会领兵打仗,去攻占夜秦,获得军功和大臣们的肯定,才更有可能得到父皇的青睐,获得太子之位,然后憋着不交出来,也是为了等到合适的时机,才可以为自己换取一线的生机。”沐琉璃再次为裕王斟茶。 这次夜秦的主动发难,把布局图交出来的效果,才是最好的。 裕王点头:“七弟一向自尊心强,被挖了膝盖骨成了废人,还愿意活下去,想必也是因为如此,只要还活着,便还有希望。” 而后又看着沐琉璃:“七弟已经出狱,虽然名义上还是个庶民,但是精髓是,父皇也应该看出了他的才能,也许还会恢复他些许权利也说不定。” “我知道,多谢七哥告知。” 沐琉璃心情并不好,想必是苏照璋知道端王还活着,还出来天牢,心中定然也会不甘,一个害死了自己亲人,还差点害死自己儿子都仇人,怎么还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七弟作恶多端,罪有应得,现在也算是过得凄惨,遭到了报应,但也的确还抵消不了他犯下的罪蔑。”裕王静默了一会儿,声音轻了起来,“我知道,你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定然会有怨怼,觉得不公平,但是,这毕竟是父皇的旨意,所以……” “我知道,三哥是希望我冷静,不要贸然对端王出手,并让我劝劝苏照璋对吗?” “是。” 的确应该如此。 两个人的气氛尴尬了起来,沐琉璃问道:“可有指定是哪一位皇子娶公主?” 裕王脸色僵了僵,按着眉心又叹了一口气:“那公主当真是任性,明明是来和亲的就直言道,想要自己选择如意郎君,借了几位皇子的画像都不满意。” 沐琉璃轻笑一声:“父皇不管管?” “管什么呀?父皇似乎还挺开心的,这位公主如今的样子到时和过世的姑母很像。” “玄灵长公主?”沐琉璃语气疑惑,皇帝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姐姐,号玄灵,十年前的时候病逝。 皇帝与自己姐姐的感情很好,可以硕,皇帝小时候也算是自己姐姐一手带大。 “是啊,姑母和做公主一般,性格刁蛮任性,执意的要自己选如意郎君,先帝介绍的的几位见俊才都不要了,可是最后无奈,为了两国和平,嫁到了沧冥和亲,而那沧冥的国君也并非是姑母想要的人,见到了今日的夜秦公主,想必父皇也想起了姑母,才会由着她选,就当是圆了姑母的梦” 那是不是也有可能,夜秦国君知道这段过往,才会让夜悠来大庆,想试着能不能利用皇帝的同情心,达到自己的目的? “听三哥怎么一讲,我越来越觉得,夜秦的目的不是来和亲的,至少不会那么简单。” 第三百零五章 夜秦的眼线? 裕王沉思片刻,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又想不出他有别的什么目的。” “那三哥可知道,夜秦公主昨天到了璋王府中找我?” 裕王脸色一惊:“夜秦公主不是一直在送亲的队伍当中没有离开过吗?怎么来找你的?” 沐琉璃意识到什么,严肃起来:“三哥,那夜行公主是不是身材极好?腰间还绑着一个没有声音的铃铛,耳朵上挂着一个精巧的月牙耳环。” “是,” “哼,那女子便是了。” 裕王还是不解:“公主离开队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是那来的使官并没有提及,我倒是忘了问,使官也再三保证,直言公主并没有离开队伍,还生气了。” 沐琉璃手放在下巴,在思索着:“这使官也没有必要撒谎,毕竟公主的确来到了璋王府中,我只要你们只会一声,你们也会知晓,何必说谎呢?” “那会不会来璋王府找你的,也许并不是公主而是假冒公主的人?” 沐琉璃摇头:“不会,府中有和苏照璋上个战场的老兵,她见过公主模样。” “也许只是想单纯的不承认公主离开过队伍,我们鹿坚持公主离去,来到璋王府中找你,他们也可以咬口不认,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裕王道,“公主私自离开队伍,先私自拜访其余皇室,那是犯了大忌,会被怪罪的。” 两人眼神对视,沐琉璃道:“还有一种可能,公主离去,他们真的不知道。” 裕王也陷入沉思之中,又抬眸看向沐琉璃:“若真是如此公主又是如何避开送亲队中的耳目,独自来到璋王府中?” 想到了什么:“不对,公主又是如何知道璋王府在何处?要是沿街打听,也太过引人注目了。” 沐琉璃目光沉沉:“那看来是一个熟悉京城,熟悉璋王府的人告诉了公主或者是带着公主来了。” 这并非是小事,那也就是说,夜秦的人在大庆内,安排了眼线,也许这次夜秦此时来的目的,是为了重新部署这些眼线,或者是想要从这些眼线手中,获得什么有利的情报。 毕竟现在大战在即,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点裕王显然也是想到了,脸色越来越凝重,站起身。,道:“这件事情我必须好好查一查,我先告辞了!” 沐琉璃回礼:“三哥慢走,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直言。” 裕王应下,急匆匆的走了。 凤羽星君此时从旁边走出,看着裕王离去的背影:“这是真急了。” 沐琉璃不满斜睨凤羽星君一眼:“若是你,你会不着急?” 凤羽星君耸耸肩,笑得温和:“不是我,我不急,我也挺相信你们这位裕王殿下能力的,想必这次夜秦的目的怕是要落空了。” 天界之上,睦月星君再次观天镜,寻找着凤羽星君的身影。 见到他和沐琉璃独自呆在一起时,握紧了双拳,心中有一道无名之火在燃烧。 “你与其呆在这人间看戏,还不如去天界看一下睦月。”沐琉璃语气不善,回答的毫不客气,“她离开人间也有些时日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你应该去哄哄她。” 凤羽星君收回了笑脸:“她本来也没有必要呆在人间,监视人间的事情,我一个人便够了,不用她,再者,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还要哄她?” “不,我觉得睦月更合适呆在人间,至于你到底有没有做错,我不置可否。”沐琉璃边说,边离去。 睦月星君脸一僵,冷笑一声,暗道沐琉璃多管闲事,也骂着凤羽星君热脸贴冷屁股,沐琉璃压根就不想要他留在人间。 凤羽星君跟上沐琉璃,嘴巴微张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想好该怎么说,静了半响,道:“我觉得我并没有做错,我知晓她心悦我,可我并不喜欢她,既然不喜欢,就应该和她保持距离,不给她任何幻想,否则只会更伤她的感情。” 这话说的在理,沐琉璃无从反驳,不答话。 “睦月没有明说,我也是能看出来的,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她,也拒绝过她多次,正好也借由此次争吵,让她和我断了也好,不是吗?” 沐琉璃停下脚步,凤羽星君也跟着停下。 沐琉璃转身,冷着脸道:“你虽然也没有明说,但是我知晓,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对吗?” 凤羽星君一僵,唇角颤抖,眼中一直暗藏的情绪再也憋不住,此时全部都泄了出来。 卷卷的温柔深情当中,夹杂着些许难堪。 因为他也知晓,自己不应该对木牛里抱有这样的感情,但是,情不由衷,他又能如何? 而此时沐琉璃毫不留情的把他藏在心里的情感揭露出来,虽然说的也足够委婉,但是还是让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尤其是刚才谈到睦月。 凤羽星君此刻才知道,沐琉璃心里是明白睦月不打招呼离开璋王府的理由的,她知道,自己和睦月的争吵是因为她。 所以自从睦月离开之后,沐琉璃对自己的态度才会转变,包括苏璟安也意识到了什么。 而这一些都是凤羽星君选择性忽视的。 既然都知道了,他也没有必要继续隐藏。 凤羽星君抿了抿唇,眼中包含着深情和认真:“不是好感,就是喜欢。” 他顿了顿:“尤其是你那次,你帮助了顾安之后,我更加被你吸引,你去找李家小姐那一天,我一直在暗中看着。” 不,其实有很多时候,他都像做贼一样,在旁边看着。 见到这一幕的睦月星君心越来越沉,而后一针抽痛,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咬碎,鼻子一酸,眼睛也逐渐温热起来。 沐琉璃没有想到凤羽星君会如此大方的承认,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道:“我心里只有王爷,只有苏照璋。” 凤羽星君眼神黯淡下来,苦笑一声:“我知道,不过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喜欢你,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自然也与你无关。” 而后,又加了句:“睦月 第三百零六章 端王手上的大庆布防图 观天镜应声而碎,碎片暴起,划伤了睦月星君的脸颊。 不远处的仙子听到了动静,赶忙过来查看,睦月星君只是冷冷的瞥了仙子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 裕王的动作一向迅速敏捷联合苏照璋留在京城中的人,很快就把夜秦安排在大庆的探子找出。 当然,藏得更深的探子还没有线索,所查询知道也只是一些小喽啰而已,但仅仅只是这些小喽啰也足以让裕王感到心惊。 有两个是侍奉在皇帝身侧的高公公手下的徒弟小太监。 为避免打草惊蛇,暂时还没有动这两个太监,只是让高公公借着的由头把他们派往别的宫里做事。 但连这一个小小的调动,也已经足够让夜秦的人警惕了几分。 夜悠听完了属下的禀报,道:“只是两个小太监而已,有什么值得如此?” “公主不知,这两个小太监一直深得高公公的宠信,高公公更是把他们当做自己儿子一般对待,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到别的宫里去?”禀报的使臣解释道。 夜秦微皱眉头,不耐烦的挥挥手:“那得尽快和几位头目联络一下拿到情报,才好布局,为皇兄攻大庆提供几分助力。” 而后很不耐烦:“也不知道父皇在想什么,偏偏要本宫或者皇兄来了,那接头的人才愿意提供情报给夜秦,否则还不给。” 使臣道:“可见这份情报对我夜秦的重要性。” 夜悠白了使臣一眼:“既然大庆方面都已经有察觉了,那得尽快联络,你自己去办吧,万事小心不要被发现了。” “是。” 端王出天牢后无处可去,又直言想要见到薛贵了,皇帝你安排他去了冷宫离云阁中,和薛贵人住在一起。 皇子和自己的母妃住在冷宫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过,但已经成年的皇子,和自己的母妃住在一起,那倒是头一回。 有人耻笑端王恋母,有人敢念他孝顺,但更多的只是冷眼旁观,暗叹端王可怜。 曾经高高在上甚得恩宠的端王殿下,如今变成无权无势废了腿的庶人,只能寻找已经被打入冷宫的母妃庇护,当真是一场笑话。 冷宫内,薛贵人满脸喜气,正端着一碗鸡汤,让端王喝下。 冷宫的宫人不多,此刻全部退下,屋内只剩下薛贵人和端王。 端王漫不经心的喝着那碗鸡汤,脸色阴郁:“我给母妃的东西可还在?” 薛贵人点头:“你吩咐的东西,我一直贴身保管着,一直还在。” 端王抬眸:“那母妃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一直不准我把它打开,我当然是不知道的。” 端王放下碗,声音低沉:“那是我近几年收集来的关于大庆的边境布防图。” 薛贵人脸色一变,向四周看去,又起身走到门前,向外看了看,发现没有人靠近,才松了一口气。 回头对着端王呵斥道:“你拿着那东西干什么?私藏边境驻防图,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可是死罪!” 端王却似乎并不在意,冷哼一声:“我范下的死罪还少吗?父皇还不是不愿意杀了我,如今这种姿态活下去有什么用?” 薛贵人急了:“我儿有宏图大志,就算现在腿不能行,只要活下去,也能干出一番大作为!”而后又低声问道,“那东西怎么来的!” 薛贵人对于端王是怎么从天牢里出来的并不关心,她现在只害怕端王会再次进去。 “我当初为了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当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了,不但养了兵,想方设法得到了夜秦的地图,自然也想方设法的获得了大庆的布局图,希望有朝一日能用到,祝我成为帝王。”端王眼神冷冽,“只是现在,怕是也没有用了,那夜秦图对我的唯一用处,便让父皇把我放出了天牢。” 端王握着薛贵人的手:“母亲,现在大庆与夜秦西蜀必定有一场大战,我之所以从天牢里出来,除了想见你一面,还要的但是要你烧了大庆的边境图,他留这始终是个隐患,要是被夜秦的人知晓了,一定要想办法夺走,到时候肯定会对我大庆不利的。” 薛贵人一愣,莫名的感到心疼,端王在大庆受苦如此,到最后竟然还想着大庆的安危。 “儿啊,现在还管什么大庆不大庆的,他要打便打,不打便不打,又与我们母子何关?” 端王摇头道:“母亲,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毕竟是大庆的子民,我可以对大庆不利,但是别人不行,区区夜秦小国更不行。” 薛贵人抿唇不答,端详着端王的脸,摸了摸,低头叹了一口气:“我儿是个好男儿。” 目光移到端王残废的腿上,面目又狰狞起来:“若不是苏照璋,我儿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端王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拍拍薛贵人的手,再次嘱咐道:“母亲,为以防万一,你记得把它烧了。” 薛贵人点点头。 屋内房梁之上,睦月星君居高临下,晃悠着腿,注视着薛贵人和端王,她此刻用神力隐形身态,没有人能注意到她。 得知端王出狱,睦月很是好奇,便来看看曾经让沐琉璃和苏照璋头疼的人物到底是什么样子,顺便想要看看,能否利用一下对付沐琉璃。 她想要让沐琉璃在凡间在使用一次神力,可以让帝君察觉,让天道察觉神力,如此,帝君肯定会下令,即可驱逐沐琉璃,或者会即刻判处她死刑。 总之只要沐琉璃犯下大错,她便永远无法继承女君之位。 此刻听到这么大一个消息,睦月脑中灵光一闪,一计已经在脑海呈现。 薛贵人手中的大庆边境图要是落在夜秦手里,就算苏照璋再怎么勇猛无敌,也肯定会九死一生。 神明不能插手人界的任何战争,更不用说用神力相助。 苏照璋若是不敌夜秦,在战场使用了神力,就是犯下大忌,被天道察觉之后,定会降下雷劫惩罚,沐琉璃如此深爱苏照璋,又怎么可能忍心他一人受罪? 睦月不由得冷笑,眯了眯眼,继续看着薛贵人和端王,等待时机。 第三百零七章 夜秦获得布防图 夜晚。 等端王真正睡下的时候,薛贵人才开始找出边境布防图,寻了一个角楼,准备烧掉。 睦月星君及时出现,在薛贵人背后站了许久,见薛贵人迟迟不动手,心里肯定也是有些不愿意的,便开口道:“贵人这样把它烧了,不是很可惜吗?” 薛贵人被吓了一跳,见到是睦月,又匆忙的跪在地上:“参见仙君!” 睦月施法让大庆的边境布防图飞到自己手里,仔细的看了看,的确是大庆的地势布局,写的很是详情。 “贵人不是想要苏照璋死吗?怎么舍得烧了这布防图?”睦月冷笑。 薛贵人一愣,眼神犹疑:“信女不知仙君想说什么。” 睦月没有心思和她打太极,直言道:“若大庆和夜秦发生战争,那被派往边疆打仗的,肯定是璋王,这布防图落到夜秦人手里,一旦发生战争,苏照璋肯定处于不利的地位,到时候,万般陷难,必死无疑!” 薛贵人裂嘴笑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苏照章惨死的画面,恭敬的跪在睦月脚边:“还请仙君指示,信女又该如何把这个布局图送给夜秦的人?” 睦月星君想了想,这件事情她也不能插手太深,否则也会被帝君察觉,皱着眉道:“你先留在这布防图,总有机会的。” 薛贵人接过睦越递过来的地图。 睦月不能直接用神力让薛贵人和夜秦碰面,也不能直接用神力把布局图送到夜秦手中,亲自去传送也不可能,无论怎么做,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被帝君知道。 可是又该如何让一个住在冷宫的废妃,把这图送到夜秦人手中呢? “你可有办法出宫?”睦月问道。 薛贵人沉思了一会儿:“信女可以试试。” “夜秦的人住在京城最大的客栈九月楼里,我只提醒你至此,剩余的要你自己想办法。” 睦月说完,看了薛贵人一会儿,而后离去。 薛贵人跪在地上看着手上的布局图,把它收好,回到了房间。 第二日,薛贵人与端王哭诉,自己想要见见孙女,想让端王去和皇帝商量一下行,能不能让她出去看一看。 薛贵妃人哭的悲切,只能说自己将死,想要见一见,就算不见,去看看京城的繁华也好。 端王无奈,只好试着派人去请求皇帝,却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同意了。 到底是还顾念着多年的夫妻之情。 坐上出了皇宫的马车上,端王也兴奋不已,她就在孩子满月之时见了孩子一面,见过之后,心里便十分想念,如今又要再去见一次,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那一直困在脸上的阴郁之情也少了几分。 薛贵人一路无话,心底紧张又激动,手心一直在冒汗。 在家经过九月楼时,薛贵人装病倒地,说车做的难受,得去床上躺一躺。 端王皱着眉头,十分不悦:“母亲再忍一忍,等一下到李相府中,便可以休息了。” 薛贵人艰难出声道:“你先去吧,我在附近的客栈躺一趟就好。” 跟随的内官,看薛贵人实在难受。,便提议让薛贵人,歇息的九月楼中,这是附近最好也是最近的客栈。 薛贵人如愿,面上不显,装作更加难受的样子。 端王实在等不及,安顿好薛贵人之后,便跟随到马车直到李府。 薛贵人躺在客房里,身边有一个宫女伺候着,来到九月楼之后,她又面临着一个问题,她该如何找到夜秦人,把图给他们? 但就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样,因为知道大庆国内有人在调查夜秦眼线之事,为避免怀疑,夜悠等几名比较重要的使者呆在客栈里,也懒得出去走动,夜悠公主听到薛贵人来到九月楼休息的消息,为了解闷,也不顾人的劝阻,直接带了几盒糕点,以拜访的名义,敲响了薛贵人客房。 夜秦公主居高临下打量着躺在床上还在装病的薛贵人,嗤之以鼻道:“贵人看上去还真是病的不轻,本宫倒是不知,贵人如此为何要同意见我?” 那跟随薛贵人的宫女,疑似是苏照璋安排的人,薛贵人不敢多言,用一种极其虚弱的语气恭维道:“只是想见一见夜秦公主的风采,况且公主拜访,我一小小贵人拒绝也不妥当。” 夜悠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打开自己带来的糕点,吃了起来。 比起在自己个房中听那些使臣的唠叨,她更愿意在这里和薛贵人聊天解闷。 那宫女见夜悠竟然还真想待在这里,便下楼去叫茶上来。 现下屋中只剩下夜悠和她身边的侍卫,还有一个装病的薛贵人。 宫女关上了门,薛贵人即可坐起身子,掀开被子。 “公主,若我与大庆边境布局图与你做交易,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情?”薛贵人知道时间不多,那宫女拿了茶,肯定会马上上来,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夜悠看薛贵人突然起身,吓了一跳,被糕点呛了,赶忙喝了一口水,又听到薛贵人如此说,愣了一下。 她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薛贵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一个冷宫里的废妃,又怎么可能会有大庆的边境布局图?” 薛贵人端坐身子,目光沉沉:“公主能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看薛贵人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夜悠也不由得正视起来,道:“若你真会给我大庆的边境布局图,答应你一件事情又有何难?” 薛贵人眼神瞬间变得凶狠,面目狰狞,手狠狠握拳,重重地捶了一下:“我要苏照璋死在你们夜秦战场上!!!” 薛贵人神情带着一种极深的怨毒,让夜悠不由得头皮一麻。 “只要你们能保证苏照璋必定会死在战场上,我便把边境布局图给你们。”薛贵人激动到脸颊颤抖,“我能保证这布局图绝对是真的!” 夜悠看了薛贵人许久,笑道:“若贵人给的图是真的,别说璋王,让你们大庆的士兵都死在战场上也没有问题。” 薛贵人从袖袋中一份一份拿出图纸递给夜悠,为了可以更好的藏在自己的袖袋里,薛贵人把图纸被折了好几块。 夜悠半信半疑的结果,薛贵人又道:“我要苏照璋死,越惨越好!” 第三百零八章 夜秦使臣回国 裕王还在调查夜秦安排在大庆的眼线,夜秦的使臣便禀报皇帝,说是夜秦国主来信,太后突然病重,想要在弥留之际最后见公主一面。 夜秦国君也写了一封信给皇帝,信中所写深表歉意,希望皇帝可以谅解,让他的妹妹回去见自己母后最后一面。 至于和亲之事,也只能暂且作罢。 夜悠也亲自向皇帝请罪,希望可以快点回到夜秦皇宫,见到自己的母亲。 一切来的太突然,突然的好像提前安排好一样,皇帝疑心夜秦有什么计谋,让人去夜秦好好查探一番,发现夜秦太后真的得病,不得不放他们先行离去。 使臣走得很急,太后病重消息传来的第三天,便启程了。 沐琉璃听到夜秦使臣走的消息时,满脸的不可置信,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夜秦是真的离开了京城。 “难不成先前我和三哥的猜测是错的?”沐琉璃茫然不解,“或者说夜秦在三哥重重地布防之下,还能在短时间之内与探子头目联系获得自己所需要的情报?” 青鹰冷若冰霜,单膝下跪抱着拳头:“属下不知,但属下以为这绝对没有可能,裕王殿下做事谨慎,而且还要我等一众兄弟在一旁协助,夜秦的人要是和谁接触了,必然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沐琉璃此刻还发觉青鹰还跪着,便吩咐道:“你起来说话。” “是。” “夜悠等人真的一直呆在九月楼里,几乎不怎么外出?” “确实如此,只是偶尔会出去玩耍,但并没有与什么人接触,九月楼里的人大部分是裕王殿下的人,也不可能夜秦有什么情报来往,进出九月楼的人也有一一的盘查。” 沐琉璃眉头紧锁,她原本正在练字,此刻也无心再提笔,便把笔放下,道:“反正没有什么别的人进入九月楼吗?” 青鹰想了想:“倒不是没有,七天前薛贵人在看去李府的路上突然疾病,正好路过酒楼并在里面休息。” “薛贵人?” 这件事情,青鹰有禀报过,沐琉璃当时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总不可能薛贵人是夜秦安排的眼线吧? “当时,夜秦的公主有去拜访过薛贵人。” 想起夜悠,沐琉璃轻哼了一声:“不足为奇,以夜秦公主的性子肯定是闲着没事干,。才会去找薛贵人” 而后,又问了一句:“可有打探他们聊了什么?” “安排的人手说,那公主仅仅只是来看薛贵人笑话,明嘲暗讽了几句便离开了。” 沐琉璃点点头,心里的疑虑没有减轻半分,但又实在没有什么线索,便让青鹰再去留意。 …… 夜秦使臣归国的车队里。 夜悠和几位使臣正看着那大庆的边境布局图,其实这布局图他们看了好几遍,但还是觉得不够。 “这图的确是真的。”因为曾经上过战场和大庆打过仗的武官道,“我曾经随着将军上过战场,当时见庆军布局的确与这图中有几分相似。” “根据情报探子所言,那薛贵人和端王的确和璋王有不可磨解的仇恨,璋王废了端王的腿,让其成为一个废人,也难怪薛贵人会如此怨恨,想要璋王死了。” 夜悠很是得意:“把这图带回去,皇兄定会夸我。” “夜秦大庆一战,我夜秦必会一次血洗往日之仇!” 车队内士气高昂,但也深知低调之理,不能太猖狂。 这一份大庆的边境布防图,就已经能比得上夜秦探子在大庆搜集的情报,夜悠一行人为避免节外生枝,并按照原定的计划提前离开了大庆。 没有夜秦人和大庆探子的联络,裕王的调查更加艰难,断了线索之后,也只能放弃,而后把自己查到的所有都上报给了皇帝。 仅仅只是这方面的探子,还不足以让大庆主动对夜秦主动发起战争,皇帝不想成为一个主动发兵好战的皇帝,便只能先按兵不动,静候时机。 也把这个消息传给了在军营等候的苏照璋,提醒他,要随时做好准备。 …… 璋王府中。 苏璟安的功课已经做完,凤羽星君和沐琉璃相对而坐着喝着茶。 沐琉璃看了凤羽星君一眼:“你今天怎么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是不是想睦月姐姐了?”苏璟安问。 凤羽星君嘴角抽抽,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苏璟安总是时不时的在他面前提起睦月。 “这里竟然即将要爆发战争,我也不便呆下去了,准备回去。”凤羽星君轻叹道。 战争一起,神明只要身处一国境内,总会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一个国家的气运,苏照璋和沐琉璃原本就以大庆有牵涉,影响倒是不大,但他最为此界掌管轮回的神君,就得好好注意了。 “那是好事,你应该回去。”沐琉璃道,“你该不会是不知道该如何道别,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吧?” 凤羽星君心道:“主要是还不想走,才犹豫的要不要开口。” 听到沐琉璃的这个回答,凤羽星君有些无奈:“就…不挽留一下?” “璟安的功课差不多了,现在也将至年底,京城之中无大小事,就算有,也关不到师兄什么事情,我和王爷你会遵守承诺,所以你的确应该回去。” 苏璟安点点头:“谢谢舅舅一直以来的教导,璟安很是感激,但是舅舅要是真的不便呆在京城就先回去吧。” 这逐客令下的如此明显,到是让凤羽星君尴尬了几分。 沐琉璃不想被监视可以理解,可苏璟安为何也一副巴不得他走的样子? 难道这些时日,自己如此用心的教导他,竟然起不到一丝作用? 凤羽星君颇感失落,道:“我…现在就走吧。” 苏璟安瞪大眼睛:“那么急吗?” 凤羽星君苦笑:“嗯。” “那舅舅等一下。”苏璟安对着顾安招招手,两人一切跑回苏璟安的院子。 不一会儿,各拿一件包装好的礼物递到凤羽星君面前。 苏璟安的礼盒较短,顾安的礼盒较长。 “老师,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礼物。”两人齐声道。 第三百零九章 沐琉璃前往军营 凤羽星君感到意外,确认的问了一句:“给我的礼物?” 两人同时点头:“是。” 苏璟安道:“娘亲说,老师不会在京城呆太久,我和顾安哥哥早就已经为老师备好了礼物。” 这是苏璟安第一次唤凤羽星君老师。 沐琉璃在一旁默默的抿了一口茶,静静地看着。 凤羽星君看了沐琉璃一眼,又面向苏璟安和顾安:“其实不用的。” “可是我们总得感谢老师,给老师送点什么东西做纪念。”顾安道。 “两个小孩子的心意你就别推辞了,收下吧。”沐琉璃开口劝道。 凤羽星君温和的笑笑,既感到意外,又觉得感动,接过了顾安和苏璟安手上的礼盒:“是什么?” “顾安哥哥送的是长笛,我送的是扇子。”苏璟安笑道。 “我现在可以打开来看一看吗?” “可以。” 凤羽星君把盒子放在桌子,接连打开,顾安送的长笛是用玉做成,触手温暖,苏璟安送的扇子的扇骨和顾安送的笛子是一样的暖玉制成,握在手中,也不觉得凉。 凤羽星君抬眸:“这些?” “我是用我自己攒下的零花钱买的。”苏苏璟安仰着头骄傲的说道。 顾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我是帮茶楼的说书先生写字,也写了几篇文章得到的赚到的零钱。” 顾安脑袋聪明,学习迅速,仅仅只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便识得了许多文字,还能写得一手好文章。 这个学习速度和天赋,让沐琉璃和凤羽星君都暗叹不语,赵管家更是欣慰的道,王妃捡到了宝。 这两件物品,只是凡物,根本就比不上凤羽星君现在所上的折扇,可却影响不了他喜欢。 这是凤羽星君第一次做别人的教书先生,目前为止也只有苏璟安和顾安两个学生,这也是凤羽星君第一次收到小孩子的礼物。 凤羽星君把长笛和扇子都握在手中,看了许久,心中的情绪莫名,犹如一股暖流充斥着全身。 他对着苏璟安两人笑道:“多谢,能做你们的先生,是凤某三生有幸。” “既然如此,那老师再留下来吃一顿晚饭。”苏璟安和顾安对视一眼,说道。 凤羽星君看向沐琉璃,沐琉璃点点头:“吃完饭再走吧,孩子们也挺舍不得你的。” 凤羽星君现在璋王府中多留了半日,吃过晚饭还聊了一会儿,见时辰差不多了,沐琉璃便毫不客气的让他回去。 而后,又过了几日。 京城便收到了军营传来了的两份信,一封信寄给皇上,一封信寄往璋王府中。 皇帝的那封信上写着苏照章,旧疾发作,需要沐琉璃前去治病。 璋王府的那封信的内容,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沐琉璃看完之后,笑又不是,不笑又不是。 苏璟安问道:“爹爹在信中写了什么?” 这封信与其说是信,还不如说是苏照璋写给沐琉璃的情书,一共有三张,其中两张写满了对沐琉璃的思念爱慕之情,巴不得抛下军营中的事务直接回来却又不能回来的痛苦,与前几封苏照璋你回的信一般无二,只是没有问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三张写着,他不能回来,想让沐琉璃去军营看看她,并且直言不讳的写道,他写信骗了皇帝,自己旧疾发作,点名道姓要沐琉璃去医治,让沐琉璃整理一下,去军营陪他。 沐琉璃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对苏璟安答道:“你爹爹得了相思病,需要娘亲去治。” 苏璟安眨眨眼:“让娘亲去军营吗?” “是。” “女子不能去军营吧?爷爷会准吗?” “会,我是去给你爹爹看病的,而且。”沐琉璃把头发别在脑后,“你娘亲我有凤头钗。” 持有凤头钗者,相当于皇后,皇后是有资格去军营的。 苏璟安苦着脸:“那璟安呢?” 沐琉璃摸了摸苏璟安的脑袋:“璟安还小,还不能去军营,所以只能留在京城之中。” “一个人在府中吗?” “你要是愿意,娘亲把你送到三伯伯那里。” 苏璟安撇瞥嘴,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也不得不答应:“那好吧,那娘亲去军营好好陪陪爹爹,带点好吃的去,爹爹应该很久没有吃好吃的东西了。” “好。” 皇帝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知道苏照璋多半得的是相思病,把沐琉璃召进皇宫交代了几句,又安排了一堆东西,让沐琉璃带着前往军营。 未了还嘱咐道:“在军营中,只要不耽误大事便好好玩着吧,夜秦大庆的战争过了不久也快要来了,璋王应该也是知道军营离京城还算近一点,也比较安全,可以让你去体验一下,一旦他去了边关,你们两个要是再相见,就要等到战争结束了。” 沐琉璃愣了一下:“是。” 回到了璋王府中,沐琉璃把该整理的东西整理好,便把苏璟安送到了裕王府中。 裕王皱着眉头:“十三弟这次也真是任性,竟然把你叫去军营,但也可见是有多想你。” 苏璟安闻言哼了一声:“爹爹都不想我。” 裕王搂搂苏璟安的脑袋:“怎么会呢?你爹爹也是很想念景安的,只是璟安还小,不便去军营罢了。” 沐琉璃蹲下身子看着苏璟安:“璟安要乖乖的听三伯伯的话,爹爹是很久没有见到娘亲和璟安了,才会想要让娘亲去军营看他。” 苏璟安鼻子微酸:“我也很久没有见到爹爹了,也很想他。” “娘亲知道。” 苏璟安握住沐琉璃的手:“娘亲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告诉爹爹,璟安很想他,让他快点回来。” “好。” 沐琉璃起身:“璟安就就拜托三哥照顾了。” “没问题,你去吧,告诉十三弟,大战在即万望小心。”裕王抱拳。 沐琉璃点头,微微屈膝行礼,而后转身,上了去往军营的马车。 “娘亲!”苏璟安跑向马车,追了几步,大喊道,“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快点回来!” 沐琉璃鼻子一酸,差点憋不住掉泪,明明只是去军营一趟,又不是生离死别,但还很不舍得苏璟安。 第三百一十章 军营秀恩爱 去军营一路相安无事,沐琉璃满脑子都是苏景安最后喊她声音,心在微微抽动,不舍的情绪越来越重。 直到快到军营,这样莫名的情绪才压抑下去,一想到要见到苏照章,心里还剩下的一点阴郁全部都散空了。 “王妃,到了。” 马车终于停下,沐琉璃整理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襟,才从马车上下去。 刚要落马,整个人便惊住了,道路两旁站满了魁梧的士兵,身穿铠甲,手持长枪,立得笔挺,昂首挺胸,目光坚毅。 苏照璋站在人群的另一头,脸带笑意,穿着银灰盔甲,抱着头盔,一步一步意气风发的向她走来。 两边都是山,风吹着沙卷起一阵灰尘,苏照璋墨色的长发被风吹起,清秀的面孔带着刚毅,说不出让人心安。 沐琉璃看呆了,便忘记下马车,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苏照璋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 而后微仰着头,朝沐琉璃伸出手清澈的眼眸中都是沐琉璃的影子。 沐琉璃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呆呆的和苏照章对视了半响,才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苏照璋的手上。 苏照璋握住沐琉璃的手,把她从马车上扶下,又当着全体士兵的面,把沐琉璃揉在怀里,轻轻的搂着,眼中怀着无限的柔情,看着沐琉璃的眉眼,对着沐琉璃的额头轻轻的落下一吻。 沐琉璃这时才摆脱懵懵的状态,脸一红,手一腿,想要把苏照璋推开,苏照璋却顺势握住了沐琉璃的手,又把他拉回怀里。 也许是苏照璋眼中的深情太过温柔,沐琉璃一眼沉沦,移也移不开。 眼前的男子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几乎在他不在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脑子里想的都是他。 而就在此刻,这种思念尤为强烈,她恨不得紧紧吻着他,咬着他,与他狠狠的缠绵一夜。 苏照璋柔柔一笑,牵着沐琉璃的手,在两排士兵的见证下,一步一步的走向军营。 也许是受到了苏照璋的示意,两边的士兵持枪狠狠的振地。 “恭迎将军夫人!!!” 声音洪亮,气壮山河。 沐琉璃与苏照璋十指相扣在一起,心中的暖意逐渐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嘴角上扬,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 “这些都是我的兄弟们,他们都很感激你,因为是你,让他们的将军可以重回战场。” “嗯。” 两人十指越扣越紧。 进了军营里面,苏照璋对着军营里面的事物和兵器如数家珍,牵着沐琉璃的手带她去参观,一路上羡煞了不少单身的士兵汉子。 一直跟在苏照璋身边的于副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将军,属下能理解你许久未见夫人的思念之情,但是也要请你考虑一下我们这些还未娶妻的汉子。” 苏照璋脸上笑意未退:“考虑什么?又不是我不让你们娶妻?” 随后再次兴致勃勃的带着沐琉璃参观马场。 于副将翻了个白眼,继续跟在苏照璋身边。 军营很大,地势空旷,放眼望去,百里之内,都是平地和小山,风一吹便会卷起一阵小小的风沙。 今人庄严肃穆,整齐有序,时不时的传来,士兵们助威呐喊的声音,没有人闲着,不是在比试,就是在演练。 苏照璋兴致十分高昂,像一个孩子一般,向沐琉璃边介绍自边炫耀己喜欢的东西。 两人走着,便时不时的会对上士兵发酸又幽怨的眼神,沐琉璃终于意识到这样子下去不行,便拉着苏照璋:“我累了,去营帐休息吧。” 苏照璋点头:“嗯!” 又牵着沐琉璃往营帐走去。 这是主帅的营帐,里面设施齐全,中间有一张披着虎皮的床。 沐琉璃寻视一圈,道:“很不错啊。” 苏照璋十分得意:“我可是主帅,营帐当然是要最好的。” 随后神秘一笑:“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你先把眼睛闭上。” “什么礼物神神秘秘的?”沐琉璃说着,闭上了眼睛,唇角微扬。 “不许偷看。” 听动静,苏照璋是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沐琉璃很想偷看,但还是压抑住了心中的好奇,等着苏照璋叫她。 苏照璋扶着她的肩膀,转了个圈:“可以了,睁开眼睛。” 沐琉璃依言睁开,桌子摆放着一套银色小巧的盔甲,还有两套轻便的男装。 “这…”沐琉璃眼前一亮,走上前,激动的抚摸着那副盔甲。 “给你准备的。”苏照璋笑意盈盈,“按照你的尺寸特地制定,绝对合身。” 沐琉璃把头盔戴到了自己头上,转过头对苏照璋道:“好看吗?”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苏照璋道,“快全部穿上去试试看。” 沐琉璃已经迫不及待,好在今日她穿的本就是简易合身的男装,也不用脱掉衣服,在苏照璋的帮忙一下穿上了那身盔甲。 果然合身不大不小,盔甲也不算厚重,轻便坚硬,很适合沐琉璃。 “不愧是我的夫人,穿上这身果然好看,比我还想将军。”苏照璋说着,朝沐琉璃的脸上亲了一口。 沐琉璃也顾不得害羞:“带我去校武场,我也想去练练箭呢。” “现在不行。”苏照璋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抱着沐琉璃的腰,“你长途跋涉回来,应该好好休息,晚上还有宴会呢。” “宴会?” “对,欢迎你的宴会。” 沐琉璃捶了一下苏照璋的胸口:“我一下车你就拉着我逛军营,都不管我累不累,此时我都穿上盔甲了,你却让我去休息。” 苏照璋仍有她打,头与沐琉璃的额头相碰:“我太想和你分享这里面的一切了,所以才会忘记你累,对不起。” 苏照璋此刻的样子太过可爱,沐琉璃轻笑一声:“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先原谅你了。” “嗯。”苏照璋吻上了沐琉璃的唇,两人终于唇舌相交,沐琉璃的手自然而然绕上了苏照璋的脖子。 如此拥吻大概一刻钟,两人才分开,此时都面色潮红,气喘微微。 苏照璋抚摸着沐琉璃的脸:“你先去休息吧,不急。”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宴会之上 沐琉璃睡了一个下午,等他醒来之时已经是傍晚了。 日暮西垂,璀璨的残阳绚烂了半边天。 沐琉璃换上苏照璋给她准备的男装,出了营帐外,便看到如此的美景。 苏照璋正巧站在门外,对着她笑道:“吃饭啦。” 随后对着沐琉璃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沐琉璃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两个人牵着去吃饭。 主帅的吃食,一般可以在营帐里解决,但今日有安排宴会,把琉沐璃带来的东西,平均分配给各个将领,并吩咐,军营中的厨师把带来的伙食做成佳肴。 这是一场豪华的流水宴,将士们自备桌椅,按等级摆放,每一张小桌子上都摆满了美食和美酒。 主位毫无疑问是苏照璋的位置,桌子最大,美食最多,可以坐下两个人。 此刻,士兵将领们都已经就位,就等着苏照璋上席。 苏照璋拉着沐琉璃坐下,举起酒杯对着众人道:“今日这场宴席,还得多谢我家夫人,从京城中带来如此多的美食好物,所以这第一杯酒我要先敬我家夫人!” 苏照璋拿着酒杯对着沐琉璃,眼角含笑,一饮而尽。 沐琉璃也拿起酒杯回礼,轻抿了一口,才发现,竟然是果酒,虽然有酒的滋味,但是度数较低。 众将士学着苏照璋的样子,举起酒杯对着沐琉璃的方向,齐声道:“多谢夫人!” 将士们洪亮的声音,震得沐琉璃头疼,她重新倒满了酒,站起身,对着众人道:“这所有美酒佳肴皆是陛下感念众将士辛苦所赐,我只是把他们送过来而已,本妃作为大庆国人,也要在此敬众将士一杯,若是没有你们冲锋陷阵,保家卫国,何以来大庆今日的安宁繁华?” 说完,把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的杯子向众人展示。 “王妃好酒量!” 沐琉璃坐下,再次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苏照璋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这果酒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味道如何?” “很好喝。” “那便好,这果酒度数不高,但还是尽量要少喝,若是有人向你敬酒,可以多喝。” “谁会向我敬酒?” 苏照璋嫣然一笑:“我说了,你救他们的将军,那也是打心底佩服你。” 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你在年会之上打败端王妃,一次射三箭,皆中靶心的事情这里的人都知道,哪怕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会敬你几分。” 两人举起酒杯对碰,相视一笑。 沐琉璃定定的看着苏照璋:“若没有你,年会之上,我也不会说那箭。” 苏照璋眼波流转,抿唇笑道:“我知道。” 这场军营宴席,主将总要和自己的将领喝酒,苏照璋离开了位置,去往了于副将等人微成的小桌。 沐琉璃坐在主位之上品着果酒,欣赏着军营之之中,将士脸上质朴的笑脸。 一个长相青涩的少年士兵拿着酒杯,扭扭捏捏的走向沐琉璃。 沐琉璃放下酒杯,瞪着他说话。 少年见沐琉璃似乎在等着他,慢吞吞的向她走近:“王…王妃好。” 看上去似乎十分紧张。 “一会儿叫夫人,一会儿叫王妃的,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沐琉璃语气亲和,少年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少年的脸红了红,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垂着头道:“是将军安排的,他说在军营之中他不是王爷只是将军,所以让我们称王妃为将军夫人,但兄弟们私底下总觉得,叫王妃会比叫夫人顺口。” “原来如此。” 少年轻晃着酒杯,似乎还有话讲,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怎么了?”沐琉璃问道。 少年抿了抿唇,抬头直视沐琉璃:“王妃,我听说你医术高明,因此有一个…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有一个兄长常年一入冬就咳嗽,今年家里修书一封,说兄长的病更加严重了,咳中带血,也许…也许命不久矣。” “所以你是想让我去看一看,对吗?” 少年点点头:“不是王妃得空可以去看看我的兄长吗?郎中找了好多,都说治不好,王妃医术如此高明,可以治好王爷的病,也许也能治好我兄长的病。” 沐琉璃沉思片刻,问道:“有什么症状?你家又在哪里?” 少年面上一喜,马上了说出了兄长的症状和家里的地址。 少年家不远,虽然不在京城之中,但却在回京的必经之路上,若要回京,顺道也是可以去看一看的。 而根据少年的描述,她兄长得的病应该不算严重,只是天气冷了会咳嗽,也许不是病的原因,而是喉咙的原因,要亲眼去看一看,才能对症下药。 少年谢过沐琉璃,对着沐琉璃敬了一杯酒,随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苏照璋与沐琉璃相望一眼,眼中含着暖暖的笑意。 这边的宴会举行的热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宴席上面。 除了那些今日正巧值班的士兵在值守,营地之内其余地方,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人。 一个人影趁着没人注意来到了伙房中,伙房中放着三大满缸的清水,那是用来煮菜做饭用的。 伙房现下无人,那人摸黑着来水缸旁,打开了盖住水缸的盖子,把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三包药粉洒在了水缸里。 而后,悄悄离去。 月亮半高悬于空中,宴席才算正式结束,有一小半的人已经喝醉,其余的人保持着清醒,把喝醉的人送往营帐之中。 苏照璋带着沐琉璃回到主帅营帐,沐琉璃喝许多果酒,虽然没有喝醉,但也脸上带着醉红,娇嫩可人,让苏照璋忍不住抱着她亲了起来。 两人相拥着来到了床上,苏照璋却不急,紧紧的抱着沐琉璃,让她可以埋进自己的怀里。 “我忍了很久,一直想让你来军营看我,但是又一直担忧着你的安危,又担心把璟安一个人留在京城不好,这次是实在没有忍住。”苏照璋细吻着沐琉璃的耳垂呢喃道。 “你就算不使计让我来,我也快忍不住了来找你了。” 苏照璋起身,与沐琉璃对视:“等这一次的战争结束,我们就不会再分离太久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军营中有人下毒 一阵缠绵之后,苏照璋沐琉璃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沐琉璃靠在苏照璋的胸膛,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是你告诉那少年,让他找我帮他医治兄长的病的吗?” “嗯,总得让他们知道我的王妃是一个善良又体恤士兵的人,你答应帮他治好兄长的腿,他便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营里的弟兄们,这样你的威望也能建立起来。”苏照璋咬着沐琉璃耳朵呢喃。 “我只是一个女子,在军营里需要什么威望?” 苏照璋捏起沐琉璃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你是唯一能站在我身侧与我并肩的女子,我希望他们可以像尊敬我一样,发自内心的尊敬你。” 沐琉璃轻笑一声,揽住苏照璋的脖子,再次与他拥吻起来。 第二日,天还未全亮,月亮还挂在东边的天空正准备落下,两人正在相互依偎,睡得正香,却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将军!将军!”声音极位压制,带着焦急。 苏照璋不满的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沐琉璃脸色不悦:“还没有天亮呢,这是怎么了?” 苏照璋从床上坐起,对着外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将军你快去看看吧,伙房那里有人中毒了!” 苏照璋脸色一变,赶快从床上起来,沐琉璃也起身,帮着苏照璋穿好了的衣服,自己也匆匆洗漱打扮,跟着苏照璋的后面,来到伙房之中。 伙房中,灶台上正冒着热气,正在准备早膳,地上躺了三个士兵,脸色发紫,口吐白沫,身体在微微抽搐着。 一名军医打扮的到中年男人,面目忧急披头散发的蹲在他们身边,拿银针扎向他们的穴位。 沐琉璃一惊,也急忙上前,手放在倒地士兵的脉搏上,又仔细的观察着士兵的脸色,嘴唇发黑,脉象虚弱,是中了毒的征兆。 沐琉璃也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把士兵扶起,扎向他的穴位,又朝着他的胸口点了几下。 士兵即可吐出了一大堆的秽物,脸上也稍稍恢复血色。 而后,沐琉璃和军医两人默契的用同样的办法对剩下的士兵进行治疗。 但这仅仅只能缓和症状,并不能彻底解毒。 “这些都是中毒了,只能用药物催吐,尽量把里面剩余的毒素都吐出来。”军医道。 此言一出,附近站着的士兵马上去军医的帐篷里找药。 三个中毒的士兵的被抬着放在了床上。 苏照璋脸色阴沉:“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中毒?” 守夜的林副将低头拱手:“军营里面的主厨林师傅昨天晚上喝醉了,到现在没有醒,身体也难受,其徒弟便委托这三名将士帮忙,这三人也是昨天晚上守夜的士兵,来伙房之后,久久都没有没有出来,属下便去看了看,就看到这三人晕倒在地。” 苏照璋脸色阴晴不定,对着身边的副将吩咐道:“此事先不要伸张,派人守着离开军营的路口,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拧眉细思,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尤其是昨日和王妃一起来军营的人里面,查清楚有没有人昨夜来过伙房。” “是。”副将领命马上着手去查。 军医和沐琉璃已经给三人灌下了催吐的药,因为三人,都行了一次针,身上的毒素算是稳定了。 见三名士兵都已经渐渐恢复血色,呼吸也算是平稳下来,才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对着沐琉璃恭敬的行礼:“属下梁新,见过王妃。” “梁大夫辛苦了。”沐琉璃道。 “应尽之责,不辛苦。”梁新摆手。 两人一起从营帐中出来,还未等苏照璋问什么,梁新着急向伙房走去,想是完全无视了苏照璋,也没有行礼。 苏照璋等人似乎见怪不怪,也随着他去。 “他们三个怎么样了?”苏照璋问道。 “毒也算是解了大半,幸好不是什么剧毒,毒发作的时间晚,也发现的早,现在算是度过了危险,已经无碍。” 苏照璋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于副将眉头紧锁:“只是这三个人怎么会中毒呢?” “应该是有人在伙房之内下了毒,这三名将士正巧吃了那放了毒的东西。”沐琉璃道,“去伙房看看吧。” 伙房之内,梁新正拿着一个银针,放在水缸之中,银针拿起却没有发黑。 他又试着往别的地方扎针试探,见苏照璋等人进来,手上对动作不停,语气快速的解释道:“伙房之内的吃食只剩下昨天晚上宴会上留下的,昨晚用过的人都没事说明那些食物没有毒,唯一有可能放毒的地方就只有这三大水缸,但刚才银针试探却没有变黑……” 而后眼睛一亮,脸色一沉,想到了什么,从水缸舀起一瓢水,身体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看到了角落里关在笼子里的兔子,单手把笼子打开,一只手按住兔子的头,用手指把兔子的嘴撬开,把那瓢水对着兔子的嘴巴灌了下去。 兔子双腿乱动,还发出了吱吱的惨叫。 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看的一旁的苏照璋等人目瞪口呆。 沐琉璃扶额,道:“你这位军医,还真是……身手敏捷。” 确认兔子把水喝下去之后,梁新才松了一口气,把兔子放下,兔子甩了一下头,立马跳开。 梁新转头见苏照璋等人脸色诡异,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上前躬身行礼:“见过将军,见过夫人。” “…免礼。”苏照璋眼睛看向地上活泼乱跳,明显是受到了惊吓的兔子,嘴角抽了抽。 这兔子毛色极好,很是可爱,原本昨天应该成为宴会上的盘中餐,但他想要把兔子送给沐琉璃,让她在军营中解解闷。 只是后来,宴会举行的太晚,他一时之间忘了,没有想到兔子会造次“横祸”。 梁新解释道:“这世上有很多毒银针是测不出来的,属下没有办法,只能拿这个只兔子来做实验,验证一下这水缸中的水到底有没有毒。” “……很好。”苏照璋惋惜的看了一眼兔子,知道是没法把它送给沐琉璃了,“那便静观其变。”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下毒之人 于副将把那兔子抓来,又关进了笼子里,几个人围着兔子。 沐琉璃道:“这都应该是昨天晚上举行宴会之时,有人潜到伙房下的。” 苏照璋点点头:“我已经派人查了,尤其是那群和你一起来的人。” 的确,沐琉璃来便有人下毒,最大的可能就是送沐琉璃来的那些人当中。 “可那些护送王妃来的人,都算是璋王府侍卫中的熟面孔,要不然就是陛下身边的人,怎么会下毒呢?”于副将沉思,又问道,“会不会有可能有人想要陷害王妃,所以刻意等王妃来的时候下毒?”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笼中的兔子还在好好的吃草,一点也没有中毒的痕迹,梁新的眉头越皱越深,以为自己怀疑错了,又拿着银针准备对伙房中剩余的食物试探。 苏照璋等的也不太耐烦,拉着沐琉璃就想走,这时,兔子双腿乱蹬,抽搐起来,屁股处屎尿齐流,不一会儿就没有动静了。 梁新瞪着眼,手拿着银针僵在原地。 苏照璋脸色越来越难看,沐琉璃冷哼道:“下毒这人还真是有心了,毒发的如此缓慢,要是这水真入了伙食之内,刚开始喝下去的人并不会发觉,等到有人不适之后,恐怕中毒的也都是大多数了。” 这三个水缸中的水是做菜煮饭用的,是军营上下所有士兵,一天要用的量,可见下毒之人心思缜密,想要让这军营中所有士兵都中毒。 偏偏这毒银针测不出,就算是有人试毒,也不会那么快毒发,根本就不会有人马上发现,要不是那三个士兵半夜值守进来喝水,而后中毒倒地,恐怕等人发现这水中有毒之时就已经晚了。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大庆军营士兵接连中毒,最有益的便是想要攻打大庆的夜秦。 苏照璋等人回到主帅营帐之中,叫来几个信得过的亲信,共同商讨对策。 听闻此事的统领和副将都气愤不已,大骂夜秦阴险。 “当下之计,只能先找到下毒之人,否则他留在军营中始终是一个隐患。”于副将道。 “可有查到所以昨夜谁去了伙房之中?”苏照璋看向另一名姓徐的副将。 “没有。”徐副将答,他的额头到下巴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此刻板着脸回答苏照璋的问题,看起来犹如鬼煞。 “既然是下毒,自然不能被人发现,肯定是偷偷摸摸进去的,而且此人轻功尚好,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沐琉璃说道。 徐副将眉宇一凝:“护送王妃来的队伍中,暑假有好好观察过,有一名楚留青的侍卫应该轻功不错,走路时脚步轻盈,几乎行不出声。” 于副将打断道:“那楚留青是陛下身边的侍卫之一,更是禁军统领陈少杰的徒弟,不可能是他。” “既是陛下身边的人,又特意指派来护送王妃,那的确是不可能了。” 沐琉璃想到侍奉皇帝身侧多年,又是高公公的得意弟子的两个小太监,被裕王查出是夜秦安插的眼线,目光一沉,答道:“也不尽然。” 一时之间,营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沐琉璃。 “怎么说?”苏照璋问道。 沐琉璃把夜秦在大庆安插眼线的事情复述一遍,并告诉他们,被裕王查出来的两个最主要的眼线,就是安排在皇帝身边,深得高公公宠信的两个小太监。 而这两个最主要的出现只是明面上,暗地里有多少还未可知。 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楚留青现在在哪?” 话音刚落下,门外便有人喊了一声将军。 “进来。” 昨夜那请沐琉璃医治兄长的少年走进,对着苏照璋抱拳道:“将军,刚有一名叫来自宫里叫楚留青的侍卫和林少将打了起来。” 苏照璋和沐琉璃对视一眼,苏照璋问道:“这样的小事还要来汇报吗?” 少年继续答道:“林少将听说看到楚留青偷东西,要带着他来见将军,楚留青不肯,说林少将污蔑,两人便打了起来。” 林少将是军营里掌管侦查的少将,箭术和轻功都出神入化,如果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一个地方,一定不会让人发现。 入军营以来,一直恪尽职守,也因为轻功了得抓获过许多意图来军营探寻情报的敌军。 一般情况下,他说谁可疑,想要偷东西,那这个人多半就有问题。 “将两个人都带进来。”苏照璋沉声道。 楚留青和林少将同时走进来,应该说林少将提着楚留青走进来,两个人都鼻青脸肿,一身灰尘。 楚留青的腿受伤了,一瘸一拐。 林少将冷冷一瞥,毫不客气的把他扔在地上,单膝下跪,抱拳行礼:“将军,此人行迹诡异,我军中有军规,无论白天黑夜,若不是特许,都不能用轻功,此人何况还飞檐走壁,多次偷偷摸摸的去了军械库,被我发现,还死不承认。” 楚留青一脸挫败,脸上也难掩恼怒之情:“我心中向往军营许久,想要一睹风姿,才会忍不住。” 沐琉璃道:“竟然想要参观军营为何要偷偷摸摸,不直接向将军禀报?” 楚留青答不出来,憋了一会儿:“我是担心贸然提出,会被赶走。” 林少将冷哼:“你轻功如此了得,虽然比不上我,但也是可塑之才,只要像将军请示,并露一首,想必将军肯定会让你留在军营之中,你如此偷偷摸摸,更加可疑。” 林少年直视苏照璋:“而且我发现此人之时,此人还想逃跑,”又瞥了一眼楚留青,声音极为不屑,“大庆国内轻功比我强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就凭你这两条小短腿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沐琉璃眉毛一挑,顿觉眼前林少将可爱。 楚留青脸色一变,答:“逃?我为何要逃?何时逃了?你少污蔑!”而后你知道腰板,义正言辞,“我是陛下亲自派来护送王妃的侍卫,王妃没走,我为何要走?!” “说得好!!”苏照璋拍了下手,“你护送王妃有功,一路上也辛苦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夜秦来犯 苏照璋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向他,面带不解。 林少将脸一阵青一阵白,对于苏照璋突然的夸奖楚留青,更是不解。 楚留青神色定了定:“护送王妃,是属下尽进之责,王爷过奖了。” “你既然想留在军营中行军,那便留下来吧。”苏照璋脸上毫无笑意,俯视找楚留青。 营帐之中所有人一愣,于副将唇角微动几次想要说话,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楚留青也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多谢王爷,属下必将好好护在王爷身边,为王爷马首是瞻。” “好。”苏照璋再次拍手,“只是我在军营,新兵入伍有一个规矩,需要饮一碗军营中的水,混合着泥土喝下去,如此才算是我军中的人。” 沐琉璃抿唇轻笑,心下了然。 于副将反应过来,附和道:“确实如此,猪小弟竟然是皇帝身边的侍卫,武功必然了得,若是留在阵营之中,也能成为王爷的一大助力。” 其余的人也接连附和。 林少将与那少年面面相觑,两个人都茫然不解,心中暗道何时军营有这个规矩了?那也不敢开口问。 “此刻时间也尚早,伙房也差不多做好饭了,我这就去备一碗水弄点泥土,给楚小弟端过来。”于副将说完,马上去了伙房。 那三大缸被放了药的水都被倒掉了,担心那缸璧中还有毒,连缸都准备砸了,伙房中此刻并没有新鲜的水,于副将随意的从自己的营帐中倒了水端来。 想了想,特地找了沾有马粪的泥土放进了碗里。 回到了主帅营帐,在苏照璋的眼神示意下,笑意盈盈的把这碗水递到楚留青面前:“楚小弟,喝吧!这是我特地去我们伙房中打来的水,那可是兄弟们辛苦打来的泉水,放满了三大缸,湖水清甜,混合着泥土味道更觉,喝吧!” 楚留青犹豫了许久,才接过,碗中泥土已经下沉,上面的水清澈毫无杂物。 苏照璋目光寒冷:“怎么了?不喝吗?嫌脏?” 林少将冷哼一声:“军旅之人,所吃的东西又有多干净,你若是连这一碗水都喝不下去,如此娇气,又怎么成为一名将士?” 真心想要入军营的人,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此刻楚留青面目犹疑,指尖泛白,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留青就是下毒之人。 楚留青咬咬牙,轻抿了一口,却不敢喝下去。 “恐怕楚小弟不是嫌脏,而是怕这水中有毒吧?”于副将呸道。 楚留青脸色大变,当机立断把碗一摔,趁林少将没有反应过来,抽出他的剑,往自己脖子上抹。 苏照璋一直在观察着他,见他动作,迅速上前狠打楚留青的手,把他的剑夺下来命令道:“抓起来。” 楚留青手腕发麻,林少将反应过来,狠狠的踹了楚留青的背,把他按在地上。 于副将也上前旁边,先是掐着楚留青的嘴巴,检查他的嘴里是否藏毒,而后扇了他一巴掌:“妈蛋小东西,敢给老子玩阴的?还他妈下毒?” 又对着楚留青呸了一声:“将军,如何处置?” “此事先不要声张,关押,审问,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从他嘴里撬出一些东西来。”苏照璋一字一句的命令道。 楚留青被押送下去。 林少将和那名少年虽然不太了解事情的经过,但听到于副将说楚留青下毒,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怒气。 营帐之中一时之间好安静,苏照璋脸色阴沉。 “将军,现下该如何?”徐副将问道。 苏照璋冷笑一声:“将计就计。” 对着林少将和那名少年命令道:“林云,穆青你们两个去通知军中的将士们,让他们装中毒,和梁军医商量好来,给我装的像一点。” 听到他们两个的名字,沐琉璃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一眼,一云一青也是个好名字。 林云和穆青齐声道:“是。” 不日之后,军营将士集体中毒的事情传到了京城之内,军营中将士死伤数百,主帅璋王也身中剧毒,昏迷不醒。 若非有璋王妃在军营中相助,恐怕死伤的人还会更多。 朝野之下一阵惶恐,皇帝更是焦头烂额,派了数名太医前往。 可就此时,夜秦发兵,三天内犹如神助般攻下了大庆边关一座城池。 并割下那座城池将领的头颅,高挂于城墙之上,向大庆挑衅。 其破城速度迅速,目标准确,就像是知道边关布防一般。 皇帝不得已,急忙派南平将军前往边关,并在大庆之内,招募士兵。 夜晚,养心殿内,烛火将要燃尽,却没有掌灯的侍女太监把它点上。 “爹爹和娘亲真的没事吗?”苏璟安再一次问道。 皇帝帮苏璟安盖上了被子:“没事儿,爷爷保证,绝对没事,这只是一个计谋而已。” 苏璟安并不知道所有事情的经过,只是听传闻说苏照璋所在军营中有人下毒,他担心苏照璋和沐琉璃,吵着闹着要找皇帝,皇帝只好把她留在养心殿内,让他与自己同寝,并再三保证苏照璋沐琉璃没事。 还有一些事情他也不便多说。 夜秦侵犯大庆,来得巧合突然,正好是在军营中人中毒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苏照璋早已经写信向皇上禀明了一切,并将计就计,假装中毒,让夜秦人以为自己的得计谋得逞。 皇帝明面上让南平将军前往边关,暗地里苏照璋已经带兵前往。 “那既然没事,娘亲怎么还不回来?”苏璟安再次问道,他之所以相信军营中人中毒,苏照璋昏迷的传言,便是因为这个,沐琉璃医术高超,此刻还留在军营里面,不是为了给她们解毒,又是因为什么? “唉。”皇帝叹了一口气,“你娘亲倔强,担心你爹爹身体不好真的中毒,便执意要跟着你爹爹去边关打仗,爷爷下令她都不回来,还嘱咐爷爷照顾好璟安。” 苏璟安心里不安未退,但还是点点头:“的确像是娘亲的作风,也好,爹爹娘亲在一起,总不会出事。” “嗯,好啦,睡吧。”皇帝哄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 风靖城 当夜秦势如破竹的攻击大庆第三座城池的时候,南平将军还没有到边关,正当夜秦将士以为要大获全胜,收归城池之时,苏照璋犹如神兵天降,带着十万士兵救援而来。 这第三座城池名为风靖,当时,风靖的城门,已被一群士兵蛮力撞大,城中百姓四处逃散,壮年男子未参军者也跟着士兵一起守护城池,见夜秦人来势汹汹,竟也面无惧色,大吼一声,拿着大刀就砍了过去。 原本也是困兽之斗,觉得护不住这座城,也要拖延时间到城中的百姓可以撤退。 危难之际,苏照璋领兵而来,那已经怀着必死决心的士兵和百姓重新看到了希望,风靖城士兵士气大涨,与苏照璋两面夹击,击退了夜秦士兵,还斩下了其将领的头颅。 一场战斗反败为胜,风靖城百姓向苏照璋涌来夹道欢呼。 可这一只击退了夜秦士兵的队伍脸上并没有喜色,反而是一脸凝重。 究其原因,便是没有想到夜秦之人下手如此的快准狠,就像是知道大庆边境布防图一般,屡屡捏住命脉来打,仅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攻下两座城池,而且打得毫不费力,若非及时赶来,这第三座城池怕也要落入夜秦之手。 风靖城为苏照璋等人准备了暂时居住的府邸,苏照璋和风靖城城主以及将领,对接完一切事务之后,便去找了沐琉璃。 彼时,日落西山,残阳红霞如血,照应在破败杂乱的城池之内。 沐琉璃女扮男装,站在红霞之下,为那些受伤的百姓和士兵包扎伤口。 苏照璋在远处看了她许久,烦闷的心情稍稍好了许多。 红霞映美人,若这座城市还有以前一般繁华,倒也不失为一副美景。 沐琉璃忙完之后,夕阳已经西下,只在远处山头露出了半个脑袋。 昏暗的余晖洒在破败的街道之上,两人远远相望。 苏照璋向沐琉璃走进,沐琉璃一身利落的男装上都是灰尘和血迹,脸上沾了灰,那干净清澈灵动非凡的杏眸中,苏照璋一身金光,脚踩红霞向她走来。 苏照璋目光温热,把沐琉璃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我竟不知,让你留下来的选择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沐琉璃莞尔一笑:“自然是对的。” “这里残垣断壁,一副破败之景并不适合你。” “京城繁华万千,却没有你在。” 两两相望,眼中都是脉脉情深。 而后,要能十指相扣,一路无话,回到了暂时就住到府邸。 今晚暂时是安全的,夜秦刚被击退,至少今晚不会再来犯。 苏照璋的心情并不好,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早点赶到边境阻止夜秦的暴行,却不曾想夜秦出兵如此迅速,部署周密,兵力强大,对边境部署如此熟悉。 他一路赶来,路上见到的百姓和大庆士兵的尸体,还有被踩在泥土里的战旗,都让他的怒气越来越旺,几乎红了眼睛。 “明天准备做什么?”沐琉璃声音温柔,握住苏照璋的手问道。 苏照璋摇摇头:“先守住这座城池,至于其他的事情,再说吧。” 静默许久,幽幽叹气:“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耽误早点来的。” “这次夜秦出兵狠狠打准边境命脉,似乎对城池部署,了如指掌,也许你早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沐琉璃紧紧握住苏照璋的手,“而且一路上我们都已经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你没有耽误,一点也没有。” 苏照璋把沐琉璃拥入怀中,心中的自责和懊恼未减半分。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夜秦的进攻就想是打住了蛇的七寸,大庆边境找所有部署都乱了。 夜秦军营之内。 夜秦国国主夜无忧大发雷霆:“不是说计划成功,苏照璋已经被毒死了吗?!还有那些大庆的精锐部不也已经死了大半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未褪戎装的楚越清跪在地上:“从大庆得到的情报的确是这样说的。” “那你那弟弟呢?!他又是怎么说的?” “青儿…青儿写信回禀,说是一切顺利。”楚越清道,“但是,后来就没有联系上了,就连…就连几个安插到璋王军营中的几个眼线也断了联系。”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禀报?!” 楚越清战战兢兢:“已经…已经禀报过了,但是陛下您说…不必在意。” 夜无忧气急,拿起桌子上的砚台,就朝他扔去,砚台准确无误的砸到楚越清头上,楚越清身形一歪,强撑的没有倒下。 夜悠骑着白虎而来,对楚越清只是冷冷一瞥。 “皇兄不要生气,至少这次是真的知晓,璋王还还活着,我们手上有大庆的边境布防图,多了一个苏照璋而已,只不过是会增加攻打大庆的难度,并非攻不下。” 夜无忧重新坐回座位上,哼了一声:“就怕苏照璋已经有所准备。” “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手上的筹码,就算有所察觉,重新部署边境布防也已经来不及了。” 夜无忧觉得有理,脸色缓了缓,道:“楚越清,朕命令你,十天之内必,最多半月,必须拿下风靖城。” 而后,眼中闪过嗜血的杀意:“拿下之后,屠城!” 夜悠骑在白虎上,晃悠着脚,唇角微勾:“要是可以的话,活捉苏照璋吧,我还挺喜欢他的。” 楚越清脊背一寒,抱拳道:“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和公主厚望!” 带楚越清走后,夜悠笑颜如花:“听说璋王妃也跟在璋王身则,皇兄你应该见见,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你的后宫里绝对没有比她更美的女子。” “我对这个璋王妃也颇有兴趣,到底是医术如何高强才能治好苏照璋的已经快死的身体。” “所以皇兄你要试着看看,能不能把璋王妃也收你的后宫之中,让她为你所用啊。” 兄妹没相视一笑,眼中尽是一模一样的阴毒寒冷。 这一场失败并没有让他们觉得有多失望,不过只是小挫败而已。 第三百一十六章 月晓城 一路来到风靖城,苏照璋早已经想好了对付夜秦的计划,沐琉璃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刻意去问苏照璋怎么做,并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苏照璋和风靖城的将领们发生了争执,满脸怒气的回来之后,抱了抱沐琉璃,一言不发的又回到营地之中,继续和将领争执。 而后第二天,苏照璋便告诉她,他打乱先前风靖城的部署,派兵重新做了边防。 夜秦的进攻快而准确,让人不得不怀疑,大庆国是不是出现了叛徒,泄露了边境地图,才会让夜秦如此熟悉大庆地形。 而苏照璋和将领争吵的原因便在此处,重新先安排布防,便意味着,城中的百姓要先逃离,因为布防失败,或者动作太大,被敌方察觉,夜秦士兵会马上找出漏洞,轻而易举的功下风靖城。 而已夜秦当今国主夜无忧的尿性,必定会屠城。 苏照璋心中有数,执意如此,将领气急,最后还是被说服。 到了第五天,夜秦士兵才再次来犯,一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 夜秦的攻击方向和埋伏的地点,简直和与苏照璋想得一样,就是按照原先风靖的布防进攻,无论是明的还是暗的,夜秦似乎都了如指掌。 可是他们却不知,苏照璋就察觉到了,已经更换了布防,他们如此进攻,便掉进了苏照璋早已设计好的陷阱里面。 最后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苏照璋打头阵,率领着部下乘胜追击。 那原先就设想到了夜秦兵败逃跑的路线,苏照璋两面夹击,活捉了夜秦将领楚越清。 听到苏照璋讲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沐琉璃问道:“楚留青的什么人?” 因为这一次的成功,苏照璋脸色缓和了许多,不会像前一阵子那样板着脸。 “兄弟。”苏照璋答,“楚留青和楚越清是兄弟。” 沐琉璃眨了下眼:“来大庆做暗探,连名字都不改一下的吗?” 苏照璋闷哼一声:“做人也算忠肝义胆,无论如何拷问都不愿泄露夜秦半分情报。” 沐琉璃正煮着茶:“不管愿不愿意透露情报,都已经无所谓了,经过此战,也可以确认夜秦手中,确实有我大庆边境布防图。” 苏照璋脸沉了几分,眼中尽是寒意。 “无论如何,风靖城,算是保住了。”苏照璋道。 一场战争结束之后,便是清理战场,沐琉璃拿着药箱,和军医梁新一起来到前线。 前线不算尸横遍野,但也死伤无数,大庆和夜秦的士兵都躺在地上,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在呜呼。 “王妃其实可以不用来这里的。”梁新道,“有专门的人来搬运尸体和伤着回营,王妃可以在营帐中为他们疗伤。” 沐琉璃笑道:“竟然如此,你又为何在这?” 梁新不假思索:“自然是为了救更多的人!那些运回去疗伤的士兵,一般伤的也不是很严重,回到营帐之中也有专门的军医照顾,但有些伤重的,明明还活着,却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而残废或死。” 话一说完,梁新便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沐琉璃:“王妃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想让更多的人能挺到回军营疗伤。” 梁新不在言语,和沐琉璃一起,认真的寻找还活着的伤者,帮他们处理伤口。 那些看到沐琉璃满身尘土和血污的救治伤者,皆感到不可思议和震撼,军营中并没有出现过女军医,何况是可以在前线面不改色为士兵疗伤的女子? 更何况,他们也清楚,沐琉璃是王妃。 苏照璋已经忙完,站在远处看着沐琉璃忙碌,不上前打扰。 “将军,你竟然能忍心……”于副将话还没有说完,苏照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我并不忍心,可是她执意如此。” 夜秦失去一个将领,士气大败,苏照璋趁机再次追击,利用迂回战术把夜秦士兵击退百里之外,仅仅只差一线,就能夺会月晓城。 即被夜秦夺走的第二个城池。 而没有即刻夺回的原因,是夜秦把月晓城的老人和孩子都捆绑在城墙之上,出言若是大庆士兵前进一步,便杀一人。 苏照璋等人只能守在原地不动。 沐琉璃在主帅营帐里等到深夜,苏照璋都没有回来,他还在和各个将领商讨如何解救百姓。 沐琉璃等不及,便披上一件外套走出了营帐,微一抬头,便知晓为何此城要叫月晓,如此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清冷高远,明亮洁净。 苏照璋一脸疲惫的从仪事营中回来,看到沐琉璃站在营帐前看着月亮发呆。 “就算夜秦地属南界,气候比大庆温暖,现在也是冬季,你也应该准备保暖。”苏照璋边走进沐琉璃边说道。 沐琉璃拍了一下自己的外套:“有多穿。” 苏照璋与沐琉璃并肩而立,共同遥望明月。 苏照璋微叹:“以前应该多带你走走的,也不至于在战争之时才看到如此美的月亮。” 沐琉璃依靠在苏照璋的肩膀:“你在身边,是不是战争都无所谓。” 也许是为了让苏照璋开心点,自从战争开始以来,沐琉璃总会是不是说几句情话。 苏照璋笑了笑,拉起沐琉璃的手:“回去吧。” 但今夜过得并不安稳,后半夜开始,月晓城墙之上传来阵阵惨叫之声,夜秦士兵在其国主夜无忧的指使下,开始用长枪一下一下的扎进几位老人的身体。 每一下都避开要害,老人家的惨叫声响彻天空,在大庆驻扎的营地上空回档着。 让人头皮发麻,心里难受的很。 于副将气得破口大骂:“妈了巴子的!这群玩意儿家里没有个老人吗?!” 苏照璋心中恼火异常,脸色冷的可怕,沐琉璃也好不到那里去,两人都竭力压制着用神力救人的想法。 一旦神明插手人界战争,天道会察觉,到时候迎接他们的就不仅仅是驱逐那么简单。 不但如此,只怕会引起更大的灾难。 苏照璋和沐琉璃都穿上了自己盔甲,骑马来到月晓城前,遥遥向上望去,月光之下,夜无忧笑得残忍,眼中嗜血,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们。 第三百一十七章 沐琉璃自愿俘虏 老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在夜空中凄惨凌厉。 “想必这就是璋王和璋王妃了吧?”夜无忧向后挥手,那些用长抢刺老人的士兵马上停止了动作。 夜无忧衣衫半解,露出了光洁的胸膛,那张邪魅妖艳的脸上,透出了极深的邪气。 沐琉璃从来没有见过长相如此妖艳的男子,惊艳的同时不由得微微皱眉。 夜无忧笑了笑:“久仰大名。” “不知夜国主这么做是何意?”苏照璋极其讨厌这样仰视别人的感觉,语气并不友好。 “并没有什么意思。”夜无忧晃晃手上的酒瓶,“深夜漫漫,无聊了而已。” 喝了一口酒,又道:“璋王殿下不觉得这声音十分悦耳好听吗?” 苏照璋闻言,手紧紧的握住了缰绳,额见的青筋暴露,极为克制的缓缓沉了一口气。 他现在不想和眼前的人有任何交流,他现在只想上去取下他的人头。 但这是不可能的,夜无忧若是出事,那城墙上的老人和孩子必定死于非命! 见城墙之下的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夜无忧得意的冷哼一声:“我把月晓城的男子捆绑起来,关在了一间屋子里,又命人在屋里和他们身上洒了烈酒,殿下可知晓我的意思?” 不用多想,苏照璋和沐琉璃也知晓夜无忧的意思,屋中倒满了烈酒,只需要一把火,便可以轻易点燃。 “你想要怎么样?”苏照璋问道。 夜无忧勾唇一笑:“听完璋王妃国色天香,担得上得上大庆第一美人,孤,想要见一见。” 没有想到矛头会指向沐琉璃,苏照璋有的杀意越来越深,整个人的状态像一只即将发狠多老虎。 “我在这。”沐琉璃喊道,“国主既然已经见到了,可否放了那些无辜的人?” “太远,看不清。”夜无忧语气带着笑意,“王妃可再走近一点,或者直接到城门口,孤会派将士把你接进来,你只要进来了,孤即刻放了这些老人和孩子,也放了那些孤想要活活烧死的人。” 于副将大骂:“呸,你个狗日的!,也配觑觎我们王妃?!” 此话一出,夜无忧向旁边的侍卫示意一眼,那侍卫手起刀落,即可砍下了一个孩子的头颅。 那孩子满眼惊恐,根本来不及惨叫挣扎,已经身首异处。 头颅从城墙掉落,鲜血洒了一地,侍卫和夜无忧面色不改,夜无忧用手帕嫌恶的擦掉洒在他脸上的鲜血。 那砍头的侍卫跪下:“属下不小心让着赃物的鲜血沾染了国主,还望国主恕罪。” 夜无忧把手帕随意一丢。 城墙下看到这一幕的人头皮发麻,皆脊背一凉,而后,滔天的怒意漫上了心头,眼睛发红。 于副将闭了嘴,咬着牙瞪着,目呲欲裂。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的声音。 沐琉璃策马上前,苏照璋抓住她,双目赤红。 “没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沐琉璃道。 两人僵持一会儿,但也知道沐琉璃不去,夜无忧一定会继续残杀。 可是沐琉璃去了,就相当于捏住了苏照璋的软肋。 有人出言制止,城墙之上再次传来惨叫。 随后,苏照璋咬着牙松开了手,和身后的士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沐琉璃向月晓城走去。 只要夜秦的士兵,敢在此刻出手,他们都会随时攻上月晓城。 月晓城紧闭的城门开起一条正好能让一个人过去的峰,迎接沐琉璃的是骑着白虎的夜悠。 “公主,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夜悠笑了笑:“是呀,王妃,为了这些百姓,你敢独自前来,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不愧是璋王殿下选中的女人。” 夜秦的士兵上前包围了的沐琉璃。 苏照璋只能眼睁睁的看到城门,再次紧紧的关上。 手中有了沐琉璃这个筹码,夜无忧更是无所畏惧了,他虽然下令放下城墙上的老人和小孩,可却还没有丝毫的表态。 老人和小孩,被士兵围着,依旧是人质。 苏照璋等人在城墙之下僵持着,一刻也不敢松懈。 沐琉璃神情冷的可怕,她一步步得向前走,脚步沉稳,心里已经有了定数。 夜无忧从城墙上下来,擦干净手上的血迹,边向沐琉璃走去。 “璋王妃的美貌还真是世上无双啊。”夜无忧笑道,“难怪苏照璋会把你放在心尖上,若是换做孤,只怕对你更加宠爱万分。” 说着,就想要上前摸沐琉璃的脸颊。 沐琉璃嫌恶的躲开,夜无忧眼中笑意为退,还想着上下其手。 “陛下还是自重的好!”沐琉璃抓住夜无忧的手。 “不自重又如何?王妃已经在孤的手中,真以为还可以清白的回去?” 夜悠忍不住提醒道:“皇兄就算要行事也要在屋里,众目睽睽之下,只会扫了兴致。” 夜无忧觉得有理,收回了手,目光毫无收敛的上下打量着沐琉璃。 城墙之下,于副将已经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目光从月晓城门之上离开,转向苏照璋,问道:“将军,难道我们就要如此坐以待毙吗?以夜秦国主的凶残暴虐的性子,一定不会因为王妃去了,而停止杀戮。” “我知道。”苏照璋极力压制心底的冲动,“再等等,就快了。” 东边天际之上,升起鱼吐白,终于是驱散了最后一丝的黑暗。 月晓城内,沐琉璃被带进了布局装修豪华的客栈之内。 屋中除了夜无忧兄妹两人,还有伺候的侍女以及侍卫将领。 夜悠一剑砍断了沐琉璃手上的绳子:“待客之道,也没有必要在绑着你了。” 也是,一个从未习过武豪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不绑着绳子也无法逃脱。 “王妃,好好伺候皇兄,也许你还能活得更长一点。”夜悠笑着,眼中满是讥俏。 “或者。”夜无忧再次向沐琉璃走进,“来到孤的身边,做孤的军医,孤可封你为皇后。” 沐琉璃不答,嫣然一笑,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药丸,朝夜无忧扔去。 夜无忧早有准备,伸手一挡,把药丸拍开,药丸在空中炸开,爆出了白色的粉尘,向四周散开。 第三百一十八章 月晓城破 那药房药效极快,即使夜无忧等人,及时捂住口鼻,已经没用了,身体瘫软,倒在了地上。 那些侍卫欲上前把沐琉璃抓拿,也吸入了那无色的气味,立马丧失了力气,连喊都喊不出来。 沐琉璃居高临下的看着夜无忧,眼神中的鄙视不屑之情甚中,看得夜无忧气愤异常,对沐琉璃起了杀意。 可是身体根本没有力气。 夜悠长春的力气瞪沐琉璃:“你…你做了什么?” 沐琉璃不答,抽出地上的侍卫的剑,猛得朝夜无忧的脚扎去。 若是一剑就让这凶残的国君,失去了性命,那还真是对不起被他残杀而死的人。 沐琉璃连次了五刀,次次避开要害,却能让夜无忧感受到疼痛。 夜悠已经昏迷,屋中中了毒的人只剩下夜无忧,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清醒着。 这颗药丸也不能算是毒药,是沐琉璃在身上,防备不时之需所用,中毒者只会全身瘫软,七天下不了床。 头顶出传来寒意,沐琉璃即可一朵,一把长剑直直的插进她刚才站的地方。 “就算这个人是个残虐无比的暴君,也轮不到你来制裁。”睦月星君的声音从头传来,随后出现在沐琉璃面前,“神明插手人间国与国的战争,是会被天道所杀的。” 她看向沐琉璃的眼中暗含杀意,拔起地上的那把剑,指着沐琉璃眯着眼道:“你已经犯下大忌,我即刻代表天道,来斩杀你!” …… 月晓城中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一群月晓城打扮的精壮男子,拿的刀或者斧头拼命的砍向月晓城内的夜秦士兵。 少将林云站在高楼之中,手持弓箭,对准了夜秦人的人头。 而后朝那群男子招呼道,一同来到了城门林云运着轻功来到城墙之上,三箭齐上,拉满弓弦,瞄准了城墙之上的夜秦士兵。 接连射出数十箭,箭箭命中夜秦兵要害,把他们一个个射倒在地,射落城墙。 夜秦中人没有想到夜晓城内,会有大庆的人,更没有想到那群被国主抓起来的月晓城男子,已经逃出了束缚,正在有组织有计划的朝他们进攻。 穆青眼神凌厉,拿着箭已经杀红了眼。 月晓城妇女们也出动,时不时的补上一刀。 没有过多久,月晓城城门大开。 城墙之外的苏照璋眼神一凛,大喊道:“杀!” 大庆士兵早就已经等不及了,策马边嘶喊边向月晓城而去。 另一边。 睦月根本不给沐琉璃询问的机会,不由分说指着剑向她砍来,沐琉璃接连躲闪,很快镇定下来,也寻了一把武器握在手中,与睦月对打。 “你疯了?!” 睦月不答,脑中是凤羽星君和冥夜帝君的脸,向沐琉璃的攻势越来越狠厉。 沐琉璃虽然不清楚为何睦月会跟她下死手,但也知道睦月对她的杀意是真的。 两个人都不敢用神力,唯恐被察觉。 原身在这个世界的确没有学过武功,但她是紫薇仙子,前世之时学过一两手,加上苏照璋无聊之时也曾经教过她,对付睦月也绰绰有余。 睦月不敌,沐琉璃一剑刺入了她的肩膀。 “夜秦残害百姓,你有没有插手?” 睦月作为神明,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疼痛了,此刻肩膀中了一剑,不由得皱起眉头倒吸一口凉气。 她看着沐琉璃,眼中尽是不甘:“我只是对你恨之入骨,不会牵连到无辜的人。” 沐琉璃沉默片刻,心里也明白睦月星君没有撒谎,刚才对决没有使用神力便可以说明,睦月星君爱惜羽毛,也唯恐天道降下惩罚。 她再次沉声道:“为何杀我?” 睦月看着她,咬牙不答。 “是因为凤羽星君?” 因为有安乐的前车之鉴,除了这个原因,沐琉璃想不出其他的 睦月星君哼了一声。 沐琉璃看了睦月一会儿,拔出剑,道:“也罢,你走吧。” 睦月捂着肩膀上的伤口站起:“你不杀我?” 沐琉璃睨睦月一眼:“为何我要杀你?” 又补充道:“你和凤羽星君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不想插手,你不要想太多,况且我也已是人妻,对你来说并不威胁。” 睦月一愣,知道沐琉璃说的没错,可那又如何?沐琉璃已经影响到了她和凤羽,更影响到了她在天界的地位,对于她来说怎么可能是没有威胁? “所以你不杀我,是看在凤羽的面子上?”睦月眼中再次显出凶光。 沐琉璃不想回答,看着躺在地上的夜无忧等人,拿着剑的手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杀死他们。 经睦月提醒,她忌惮天道,若她出手杀了夜秦国君,或许还真会引来天道的惩罚。 此界神明上尚不可插手人间,她一个外界来的神明,又有什么资格? 睦月眼神一凛,再次拿着剑朝沐琉璃刺去,沐琉璃察觉,险险躲开。 睦月眼中的杀意和恨意交织,死死的盯着沐琉璃:“看在凤羽的面子上对我手下留情?!沐琉璃,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 沐琉璃正要答,门外的厮杀声越来越重,听动静,一队人马冲着向这里来。 “那夜秦狗贼就在里面,杀了他!!!” “对,杀了夜秦人,救王妃!” 睦月嗤笑一声,看了地上的夜无忧一眼,咬着牙,施展神力带着夜无忧离开。 只要夜秦国君还在,大庆和夜秦就会再次爆发战争。 沐琉璃根本就没有想到睦月会来这么一招,她想要制止时,屋内只剩下夜悠和夜秦的一些将领。 她心中大骇,目光阴沉,没有想到睦月既然会神力插手。 带杀了眼的大庆士兵和月晓城人赶来,看到的便是沐琉璃站在屋内,手握拳一脸严肃,冷若冰霜,周身散发着气场硬是让赶来的人愣了两秒。 看到地上晕倒的夜秦公主和将领,又再次疯狂起来。 有人喊了一声:“王妃威武!” 那些不明沐琉璃身份的人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就是随璋王殿下出征当军医的璋王妃。 苏照璋赶来,沐琉璃向他望去,苏照璋迫不及待的上前,把沐琉璃紧紧的拥入怀里。 第三百一十九章 重新整顿月晓城 夜秦公主还在,夜秦的将领也还在,夜秦国主夜无忧却消失了。 众人不解纷纷询问,但沐琉璃也不知道该如何解答。 苏照璋得知原因之后,也一脸讶然,不明白为何睦月会想杀沐琉璃,更不懂睦月为何要救夜秦国主。 天空总算大亮,又是一个极好的艳阳天。 苏照璋沐琉璃一夜未睡,大庆士兵已经月晓城的百姓也无一夜无眠,可是所有人都不觉得困,更不觉得疲惫,怀着满腔的恨意和怒火,抓捕夜秦士兵,和在那堆积成山的尸体中,找寻找自己的亲人。 母亲抱住受苦的孩子嚎啕大哭,有人找到自己家中的老人也哭泣不止。 那些家人尚在人脸上有庆幸之情,但更多的是担忧后怕,但大部分的人都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和父母,或者说只能找到他们的尸体。 月晓城并没有击退夜秦士兵的喜悦,更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阳光在温暖而热烈,也驱散不了月晓城笼罩着的一股悲切之情。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经久不散,人们绝望的哭泣声更是不绝于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想起要重新建设自己的家园。 那些还活在城中被深情的夜秦士兵人人喊打,月晓城内失去孩子的母亲,猛的上前狠狠的咬着了一个士兵,那士兵被深深的咬下了耳朵。 若不是沐琉璃组织,恐怕夜悠这个夜秦公主也已经死于非命。 一向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夜悠终于感觉到了恐惧,那些双目赤红的月晓城城民,根本就不是想杀了她,而是想吃了她的肉,吞噬她的骨血。 月晓城城内的将领和士兵,早已经被夜秦人杀绝,因此重新安顿月晓城花得时间比风靖城还久。 苏照璋要在军中重新挑选出守卫月晓城的将领和士兵,又花了一段时间重新整顿。 最后,认命穆青为暂时的月晓城的将领。 穆青很是不情愿,死活不肯,缠着苏照璋想要和他一起继续出征攻打夜秦。 于副将因为自己开口,而让夜无忧杀了一个孩子而心中愧疚,主动请命,要留在月晓城中,苏照璋无奈,便让于副将顶替了穆青。 于副将作为经营中的老将,作战经验丰富,若非他坚持,苏照璋根本不会让他留在月晓城内。 但也因为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对于守卫城池,也有自己的方法。 沐琉璃看着少年穆青和少将林云勾肩搭背的去帮忙修复城墙,感慨道:“果真少年。” 苏照璋随着沐琉璃的目光望去:“这俩人在军营中也算是天才,好好培养,可堪大任。” “你让他们两个先潜入月晓城中打探情况,就不怕他们因为经验不足,而出意外吗?” 苏照璋摇摇头:“两人皆是好胜,又谨慎之人,心中也有自己的谋略,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再者,他们需要得到功勋和经验。” 沐琉璃抿唇轻笑:“你当初和我说,林云这个年轻少将,轻功一绝,即使潜入军营,也不会有人发现,我当时还只当是夸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恐怕这一次没有他相助,月晓城也没有那么容易攻破。” 林云发现了那些被夜无忧关在一起的月晓城男子,便和穆青一起合力把他们放出来,让他们洗去身上的酒之后,他们便主动请缨,想要和穆青和林云一起,与苏照璋里应外合。 联合月晓城中人,一起反抗夜秦士兵,是苏照璋安排给他们两个的任务,原本是想要让月晓城的将领一起,却没有想到是将领士兵都已经被夜无忧屠杀殆尽。 月晓城的那些男子,愿意和林云等人一起反攻,正中下怀,便商量着该如何行事。 而事情之所以如此顺利,没有被夜秦的人发现,主要原因便是夜无忧在城墙之上的暴行,引开了守卫士兵的注意力,也让这些月晓男子义愤填膺,恨不得把夜秦人杀之而后快。 “经此一战,夜秦人将士大损,夜无忧若是还活着,应该会聪明的先退回夜秦,第三座凌城的夜秦士兵必定会士气大减,到时候也许还会不攻自破。”苏照璋不知道是对沐琉璃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沐琉璃嘴角的笑意消失,想起睦月,说道:“就不知道睦月会如何做,若是她帮助夜秦对付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苏照璋冷哼一声:“她若出手,天道必定察觉,若天道不管,我管!” 也对。 因为夜秦对月晓城的暴行,城中人对夜秦厌恶痛绝,一些年轻精壮的男子纷纷投靠苏照璋,想要加入军营,随着他一起攻打夜秦。 这是好事,苏照璋把这些想要参军的男子收编之后,把他们安排在月晓城内,当守城的将士。 他们虽然很不情愿,但最终被苏照璋一番言论说服,就此,月晓城守城的将士人数,就这样安排妥当。 苏照璋一行人整顿一番之后,开始往凌城走去。 比预料中的一样,夜无忧并不在凌城,凌城不攻自破,夜秦安排在凌城的将领带着手下的士兵主动归降。 凌城的遭到的破坏和损失并不比月晓城小,但那些损失都是在夜无忧在凌城安顿的时候做的,这么叫秦灿白的夜秦将领还算有一些良心,带夜无忧走后,放了那些被关押的无辜百姓,并带着士兵帮他们重新修复被破坏的地方。 不仅如此,还自掏腰包,暗中给百姓补偿。 因此,凌城中人对夜秦有怨有狠,但对于秦灿白还是有些许感激之情的,若非他极力阻止,恐怕凌城死伤的百姓会更多。 凌城百姓鼓足勇气和苏照璋说了秦灿白的这些事,苏照璋核实后,亲自放了他,并对他表达感谢。 秦灿白愧不敢当,在得知夜无忧在月晓成的暴行之后,更是接连叹气,羞愤的差点自觉,而后带着自己手下的人负荆请罪。 苏照璋问其原因,秦灿白答道:“天下君王,皆统一天下的野心,我为夜秦国的将军,自然得帮国君达成这个愿望,但却不愿随意厮杀,屠杀无辜的百姓,而身为夜秦中人,得知自己国君如此残虐无道,有良心之人,都会感到羞愧。” 第三百二十章 夜秦往日之辱 而后苏照璋打听到,夜无忧之所以不敢再凌城之中施展暴行,很大的原因便是这位秦将军的奋力阻止。 秦灿白在夜秦威望极高,势力重大,在上一场夜行攻打大庆的战斗中,便是由他领兵才能迅速准确的攻下被大庆夺走的三座原本属于夜秦的城池。 夜无忧忌惮他,不敢在他眼下肆意妄为,也因为他影响到了自己,在出征攻下凌城之时,让他先留在凌城之中。 秦灿白知道夜无忧的品性残虐,原本想要跟过去,却又碍于这是君王的命令。 “我极力劝诫过多次,但是国主皆不听,或者表面上应好,背地却更加的肆意妄为。”秦灿白叹道。 如此人物,苏照璋对他极为好奇,因为他征战多年,并没有听到秦灿白的名字,夜秦有如此人物有什么可能,不把它放在军中? 苏照璋如实问道,秦灿白也如实告知,正因为自己领军天赋颇高,才会一直被打压,挣扎多年,只能在边疆之地做一个小小的将领,虽有宏图大志之才,却多年得不到施展,直到上次夜秦第一次试探的攻打大庆,他才得真正的上战场,一次夺回了三座城池。 却不成想,如此功劳也被人抢走,按在夜无忧的头上,为他巩固了在夜秦的地位,秦灿白也因此被夜无忧看中,留在身边。 好在,百姓不瞎,纸也包不住火。 因为他夺回了夜秦的三座城时,也算是血洗了夜秦多年在大庆受到的耻辱,才会得到百姓的爱戴,夜秦中的士兵也对他刮目相看,纷纷投入他门下。 秦灿白和苏照璋讲这些的时候,沐琉璃也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夜秦在大庆受到的耻辱指什么?”。 沐琉璃觉得,若是大庆真的对夜秦做了许多过分的事,让夜秦百姓都觉得这是耻辱,那么秦灿白将军也不会对苏照璋如此恭敬。 秦灿白对于沐琉璃的疑问感到疑惑:“王妃不知道吗?” 苏照璋轻咳一声,似乎也有些难以启齿,道:“三十年多前,夜秦领兵霸占我国边境之地,当时大庆原先不敌,南平将军还是年轻的将军,便请命变率兵,回击夜秦,不但把夜秦夺走的边疆之地夺回,还夺下夜秦三座城池。” 还未说完,看了秦灿白一眼,见其脸色也只是稍稍难看,便继续说道:“南平将军为了威慑夜秦士兵,没有再继续攻击,而是在其退守的城墙之下带着士兵泼…泼粪撒尿,还大骂夜秦当时的国君,满口污秽之言,还说了许多夜秦后宫之间的新密事,如此大骂了五天五夜,逼着当时夜秦的国君出来道歉,才住了口,退兵回大庆。” 沐琉璃想去南平将军那张古板严肃的脸,实在是不能和苏照章口中的南平将军重合,嘴角抽了抽。 逼着国君出来道歉,还被夺走三座城池,而大庆之所以不继续进攻,,并不是因为没有兵力了,可是因为不想,难怪会被夜秦人会觉得是个耻辱。 “南平将军还真是……勇猛。”思考再三,沐琉璃如此道。 秦灿白应该不知道说什么,静默了许久,屋中的气氛有些尴尬,许久之后,秦灿白离去。 被夜秦夺走三座城池已经全部掌握在手中,也算是放下了一门心事,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苏照璋决定先停顿在凌城休息一下,商量继续攻打夜秦的事宜。 毕竟夜秦国君夺走了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这笔账总得讨回来。 就算不能把夜秦占领,至少要让他们换一个国主。 天色已经昏暗,苏照璋夺回大庆城池的事,让凌城百姓欢呼雀跃,自发为大庆军看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整个街道上挂满了灯笼,舞狮表演和声乐声不绝于耳,客户的百姓都拿出家里的一点东西,塞到士兵手中。 苏照璋曾经下令,若非不得已,不能拿百姓手中的东西,因此各个士兵只能拒绝百姓盛情,摆摆说不敢手下,说只要看看表演,喝喝酒就好。 没想到此言一出,各家各户又拿出了自己所酿的酒,每人一碗递到各将士面前,让他们喝下去。 凌城人酿酒一绝,天下名酒皆出自于凌城,凌城的百姓个个都会酿酒,若不是大庆士兵众多,只怕每一个都要被灌醉。 苏照璋逃得快,带着沐琉璃去了凌城最高的地方,拿着一壶小酒和几道小菜,夫妻两人悠哉悠哉的赏星星赏月亮。 今夜的月色极美,雾蒙蒙的,是虚幻,又是现实。 “说起来你我之间已经很久没有月下饮酒了。”苏照璋眼含暖暖笑意,低头看着怀里的沐琉璃。 沐琉璃轻嗯一声,算是回答,眼中倒映的景象是苏照璋在月光下看着她的样子。 两两相忘眼中尽是深情,不知不觉中两人又吻在一起。 许久,苏照璋离开沐琉璃的唇看着她道:“何时才能与你,不顾这世间俗事,游遍万水千山,逍遥快活?” 沐琉璃捧着苏照璋的脸:“等璟安长大。” 两个人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就是苏璟安了。 闻言,苏照璋陷入沉默之中,手勾勒着沐琉璃的眉眼,道:“现在京城三座城池都已经收回,你,该回去配璟安了。” 沐琉璃回答的方式,是再次堵车苏照璋的嘴。 沐琉璃第一次如此主动,唇舌交缠半响,沐琉璃顺着苏照璋的嘴角吻上他的耳垂,轻咬一口。,道:“不知道璋王殿下,在被夜秦公主夜悠下春药之时是如何解决的?” 苏照璋身体顿时一僵,扶住沐琉璃的肩膀把她推开,目露惊恐:“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沐琉璃眼含笑意:“没有反驳,看来是真的了。” 这笑容……不太妙。 苏照璋慌了,急忙解释道:“没有!我跟那个丑八怪没有任何联系,是她自己厚着脸皮缠着我的!” “是吗?”沐琉璃手指划过苏照璋的耳垂,“可是人家公主为了你,特地来到璋王府找我呢。”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月下 夜悠造访璋王府的事情,沐琉璃没有写信告诉他,目的就是为了当面问清楚,但是自从入军营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总是忙不过来,因此也忘了问。 现下两个人总算空闲了,沐琉璃想起来,也想为了转移话题便问道。 “她来到王府找你干什么?” “自然想看看自己往日心爱的男人,用春药都得不到的男人,娶的王妃是什么样子的?” 沐琉璃觉得苏照璋此刻慌里慌张的模样极其可爱,就更加忍不住都想挑逗他。 “人家可是说为了你甘愿被俘虏呢,长相如此美貌的敌国公主被你俘获在军营之中,你就没有一点心动?” 苏照璋语无伦次:“我没有!我看不上!” 他板着沐琉璃的肩膀:“她当时…当时,不是,她不如你貌美!” 沐琉璃眼中笑意深了几分,手指捏住苏照璋的耳朵,慢慢用力。 “她当时怎么了?王爷你不要急,慢慢说,那春药是怎么解决的?” 苏照璋真闭上了嘴,脑中急速的思索起来,耳朵传来的痛感越来越强烈。 等下,到底是哪一句话说错了?为什么沐琉璃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我没有中春药!”苏照璋终于想起了那件事。 耳边的手劲没有在用力。 苏照璋憋红了脸:“真的!没有!他是在我的酒中下了春药,但那杯酒我没有喝,而是让军中的另一名小将喝了,小将喝了那杯酒之后,是梁军医为他解开了春药!” 之后又怕沐琉璃不相信,再次保证道:“真的!” “战场上遇到个如此貌美公主的事情,你怎么没有与我说过?” “我又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你要不是提起我都忘记了,怎么和你说?”苏照璋道,“俘虏了敌国公主之后,我之所以没有杀死她,就是因为她的身份,作为老国君最疼爱的小女儿,自然得用她好好的炸夜秦一笔,也因此得到了好大一笔军费呢。” 当年苏照璋擒那夜秦公主之后,并没有对她多加苛责,只是让她呆在一个营帐之内休息,然后给夜秦老国主就写信,想要赎回做公主,要么来打,要么给钱。 当时的夜夜秦兵力虽然不弱,但也不是苏照璋的对手。 加之当时也不是战争,只不过是边地之争而已,用公主作为筹码,得到了一笔钱财,也解决了边界线的问题。 沐琉璃轻笑出声,捏了捏苏照璋的耳朵:“你如此行事,难怪那公主会对你念念不忘。” “那是她的事情,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苏照璋把沐琉璃揉在怀里,“我还真怕你误会而不理我了。” 毕竟今晚在月色之下,赏月的目的便是为了烘托气氛,晚上好行事。 这件事情,碍于这段时间的忙碌,可是好久都没有做了。 万不可因为一个夜秦公主而破坏。 但同时苏照璋心里也不由得高兴,这是沐琉璃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子而对他吃醋。 相拥许久,沐琉璃小声道:“你不要让我回去,我还不想回去,等战争结束之后,我更想和你一起回去。” 苏照璋一愣。 沐琉璃把他抱得更紧,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你不在京城的那段时间,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恨不得马上飞奔到你身边与你尽情拥吻,思到极深处却不能相见时,还会以泪洗面,你一日不回来,心中的思念和担忧就更深一分,想万虫蚀骨十分难受。” 沐琉璃抬头,泪眼汪汪,眼中竟带着一丝乞求:“苏照璋,我已经不能离开你了。” 虽然心中确实很想念璟安,但是沐琉璃还不想走,他还想陪苏照璋,渡过这个战争。 苏照璋心疼不已,温柔的吻着沐琉璃的眼睛。 “好,不离开就不离开,等战争真正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回去。” …… 一觉睡到天亮,沐琉璃醒来之时,浑身酸痛难了,苏照璋也不在床边。 她穿戴洗漱好,也走了出去。 而后,听见一声轻笑。 “王妃终于醒了,这都快午使了呢。” 沐琉璃循声望去,穆青一脸坏笑,毫无当初在今年第一次见面时的青涩腼腆。 “你倒是越来越不见外了,一大早就知道调笑本王妃?”沐琉璃假意呵斥。 这一段时间和他们的相处已经渐渐熟络,穆青林云也算成为了苏照璋的左膀右臂,若是有个受伤什么的,都直接来沐琉璃这边医治。 苏照璋和沐琉璃平时把他们两个当作弟弟一般。 穆青缩缩脖子,抱拳道:“将军和徐副将他们商量攻打怡夜秦之事,让我等王妃醒来之后,带王妃去用膳。” 林云向来不走寻常路,从屋顶轻飘飘的跳了下来,落在沐琉璃跟前,抱拳道:“王妃,夜秦公主自残说是要见你。” 穆青不悦的皱起眉头:“她好端端的自残什么,又没有亏待她。” 林云白了一眼:“谁知道呢。” 穆青哼了一声:“王妃你别搭理他,用完膳再去吧。” 沐琉璃想了想,自从夜秦公主被俘虏,自己和苏照璋嘱咐了几句之后,并没有再管她,但因为公主也算是筹码,日后也许用得上,就护住她一条命。 如今只想说想要见她?是为何? “我正好有无事,还是去看一下吧。”沐琉璃说着,让林云带路。 “王妃你还没有用膳呢。”穆青依旧老大不请愿。 “没事,等你家将军回来了一起吃。”。 夜悠被锁在凌城的一间牢房之中,此刻满脸灰尘,披头散发,毫无往日公主的仪态。 那双好看的杏眼中,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见到沐琉璃,才有了一丝神采。 “没有想到,我竟然要自残才能见到你。”夜悠冷笑,“还以为你们大庆是不是会优待俘虏的,看来不过如此啊。” “公主以前不是也当过我大庆俘虏吗?忧待不忧待,心里应该清楚才是。”沐琉璃毫不客气的回答。 夜悠与沐琉璃四目相对,片刻之后才沉声问道:“我想知道,我皇兄在哪?”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夜无忧去哪了? 沐琉璃也猜到多半是这个问题,便如实的摇摇头:“他被人救走了,我不知道他在哪。” 夜悠显然不相信:“你已经成功把我们毒倒,不趁机会夺走我们的性命,也已经算是好了,又怎么可能让人把他救走?” “我的确后悔,没有立马杀了他,否则他也不可能被人救走。”沐琉璃面色阴冷。 夜悠向沐琉璃走近,手抓着门杆,目入凶光:“你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你告诉我事实的真相,我皇兄到底在哪里?!” 就算要逃,夜无忧也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沐琉璃微微皱眉:“我说了,我不知道,若是生擒夜秦国主,此刻我们已经不在凌城,而是直接攻进夜秦国都了。” “凌城?!”夜悠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他在被押送的过程中,那些士兵对她并不客气,好几次都直接把她打晕,等她醒来之时已经身处牢房,无论怎么叫喊询问都没有人理她。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凌城。 她身为公主,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她是自持美貌,获得了无数男人的青睐,也没有想到这些大庆的士兵,竟然会对她不理不睬视而不见。 哪怕她故意脱掉衣服,那些大庆的士兵虽然会色眯眯的看着,但不一会儿又转过头。 “你说这里是凌城?”夜悠再次出口询问。 “是。” “秦灿白在哪?” 秦灿白作为夜秦最有名的将军,对夜秦国主也算是忠心耿耿,若是知道她出事了,一定会来救她。 “秦将军自然在凌城内。”沐琉璃知道夜悠在想什么,“不过公主还是别指望他能救你了,在得知夜无忧在月晓城的暴行之后,秦将军羞愧难了,不但自断头发,以表达夜无忧,对月晓百姓施暴的歉意,还发誓不与夜秦国君为伍,若要他重返夜秦,除非夜秦国主换人。” 夜悠咬牙,狠狠的瞪着沐琉璃:“呵,璋王殿下使了什么手段?” “并非王爷使用什么手段,是夜无忧做事太过狠绝,让有良知之人看不下去而已。” 沐琉璃已经不想再和她废话,看着她手上的伤口说道:“只要活着总是还有希望的,公主路还想活着看到自己的兄长,就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做什么自残的手段。” 而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你这样的手段,也就只能让我来见你一次,至于王爷,他是不会来见你的。” 说完,沐琉璃便潇洒的转身离去。 夜悠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沐琉璃离去的背影,直到转身消失在街角处,都没有把目光收回去。 至少可以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夜无忧不在凌城之内,也就真的没有被大庆俘虏。 夜悠暗暗松了一口气,想起苏照璋,狠狠咬牙,五年前她屈尊纡贵的向他示爱,主动献身,苏照璋就把她拒绝,算是狠狠的羞辱了一番,这件事情在夜秦传开以后,她成为了夜秦的笑柄。 可是没办法,自己还真就喜欢上了苏照璋但既然得不到,那就亲手把他毁了也好,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直到五年后,她听到了苏照璋娶妻生子的消息,心中惊讶之余,才会在和亲那一天去璋王府找沐琉璃。 但现在看来,苏照璋和沐琉璃果然是一对匹配的夫妻,都让她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毁了他们! 出了牢房的路上。 沐琉璃对于夜悠不知道到了凌城的消息感到疑惑,在她看来只要夜悠询问,就算士兵再怎么看不起这个公主,也会回答。 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穆青听了,便道:“王爷安排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逾越忧公主讲话,哪怕是一个字,忍不住了可以把她打晕,但是不能施暴和羞辱,更不能一直看着她。” “所以军中将士一直对夜悠公主视而不见,哪怕那公主不甘心的想要色诱,也没有人心动。”林云补充道,“夜悠公主再怎么美艳,也比不过将军的怒火。” 一路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人与她说话,甚至看都不能多看,这样的滋味可比死了还难受。 至于色诱…… 如此貌美的美人,色诱竟然对血气方刚的将士无用,想必也是大受打击。 “迫不得已才想要自残来引人注目,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沐琉璃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眉心。 林云看着沐琉璃,认真的问道:“王妃,夜秦国主真的被救走了吗?” “是,被救走了。”沐琉璃明白,夜无忧怎么逃出月晓城的这个问题,是所有人的疑问,可是她不好打,也没有想好怎么编理由回答。 “会是谁救走的?王妃可看清楚了?”林云再次问。 沐琉璃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解释,但是夜秦国军的确是被救走了,那天那屋内唯一的血迹,就是夜秦国主身上的,我刺的。” “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当时,所有人为了捉住夜秦国君,可是封锁了好多个出口,一一盘查,找到了好多条密道,就是不见这个国君的身影。”穆青语气疑惑,“难不成还会有人有妖法?就和国师一样?” 沐琉璃心道,少年你猜对了几分。 林云嗤之以鼻:“国师?国师不是骗人的吗?” “也不尽然,传闻以前国师的确会有神力,只是后面作恶太多,被收回了而已。” “也就骗骗你们这种无知小儿,国师怎么可能会有神力?要我说一切都是障眼法而已。” 两人就这样争吵起来,话题不知不觉被转移。 沐琉璃看着他们吵闹,不由得笑了笑,她心中也很疑惑,夜无忧在哪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她往夜无忧身上刺了七剑,就算是避开了要害,但要是得不到及时处理,也会失血过多而死,睦月想要救他,就必须帮他治愈伤口,如此一来一定会动用神力,可是到如今,怎么动静都没有。 沐琉璃抬头望天,看着天空的太阳,眯了眯眼,以凤羽星君的尿性,怎么可能没有监视这里的动向? 第三百二十三章 出征夜秦 观天镜的修复花费了很长的时间,等修复好之后,凤羽星君也正好是看到的是睦月把夜秦国君带走的那一段。 如今大庆和夜秦战争尚未结束,凤羽星君也不敢轻易下凡,只能在天界等着,等睦月回来之后在质问她为何要插手人间之事。 睦月从人界回来,到了自己四季宫中,便看到凤羽星君站在她宫门口,一脸凝重隐带忧愁,在焦急的来回渡步,一看就知道是在等她。 “凤羽,难道你主动来我宫中找我。”睦月笑道,便往凤羽星君走去。 “睦月,你为何要插手人间之事?为何要救夜秦国主?” 没有任何铺垫,凤羽星君见到她回来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睦月脸上的笑容一僵,她不是没有猜到,凤羽是来质问她的,就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接。 两人相对而立,四目相望,睦月星君眉头微微皱起,脸色已经十分不满。 “到底是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算犯了天规,都是被帝君知晓了,一定会惩罚你的!”凤羽见睦月迟迟不回答,再次质问道。 睦月一愣,看向凤羽星君的眼神中带着希翼:“你过来质问我,是因为害怕我被帝君惩罚,还是因为……沐琉璃?” 凤羽开口先问的,是她救夜秦国主的事情,而没有追问她为何要杀沐琉璃的事情,要么是凤羽不知道,要么就是他……关心自己。 睦月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凤羽不解:“此事和沐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睦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再次扬起笑容:“关系还是有的,沐琉璃想要活捉夜秦国主,所以我就把他救了。” 随后再次问道:“所以,凤羽,你来找我,质问我这件事情,是因为担心我被帝君发现责罚,还是因为沐琉璃?” 凤羽更加不解,向睦月走近一步:“为何?沐姑娘想要活捉夜秦国主,与你又有何关系?” 睦月脸上的笑容再次僵住,凤羽直接避开了她问的问题 睦月走入自己的宫中,道:“我不喜欢沐琉璃,特地去给她添堵,这就是原因。” 凤羽皱眉,便以为睦月还因为沐琉璃的事情与他生气,所以才会这么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讲什么话。 睦月道:“怎么?凤羽君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 半响之后,凤羽才道:“我与沐琉璃并无任何瓜葛,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跟我没有关系,这件事情你应该清楚,你又何必去找她的麻烦?” 睦月不答,看向凤羽的眼神冷了下来:“既然她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你又为何会那么担心?” 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嘲讽道:“观天镜不小心被我毁了,你修复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吧,因为思念沐琉璃,才会用观天镜寻找她的身影,正好就看到了我救夜秦国主的那一段?” 凤羽星君想要开口反驳,但是睦月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继续说道:“然后便不由分说的质问我,为何要插手人间之事?我一点也不想插手人间之事,我只想插手沐琉璃和你之间的事情!” 凤羽哑然,看着睦月,眉头紧锁。 睦月咬牙,双目之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她就是不甘心!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吗?”睦月问道。 凤羽嘴角微颤,闭了下眼,而后又张大:“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睦月,谢谢你一直以来把我放在心上,但是,我的确不喜欢你,我和沐琉璃之间也不可能存在什么关系,你没有必要因为我,而对她不满。” 他能想到睦月对沐琉璃不满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对沐琉璃上心,而让睦月吃错。 凤羽眼神极认真又带着几分失落:“我与她之间,并没有什么瓜葛,也不可能有什么瓜葛,她和苏照璋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睦月抿唇看着他,不语。 这是凤羽第一次如此明确的告诉她:我不喜欢你,而这番拒绝的告白之中,还带着其他女人的名字,并告诉她,不要再对这个女人不满。 睦月冷哼一声:“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跟又有什么关系?你喜欢沐琉璃是你的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讨厌沐琉璃是我的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声声质问,带着的嘶吼。 凤羽有一瞬间的愣神,后退一步,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帝君,但是以后,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插手人间之事了,苏照璋和沐琉璃是被帝君点名要驱逐的神明,你过多插手,帝君肯定会不满。” 而后,深深的看了睦月一眼,转身离去。 睦月站在原地,看着凤羽星君远去的背影,紧紧握拳。 …… 在凌城休整了一段时间之后,冬已过完,如今的时节正值季春之末仲夏之初。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若不是苏景安写信提起,沐琉璃甚至都不知道已经到了夏天。 所有的将士都已经休整完毕,精神在饱满的状态之下,从凌城收集好了需要的军用物资,苏照璋正式带着队伍,向夜秦出征。 “到现在也没有夜秦国主的消息?”马车上,沐琉璃看着裕王写的信,问道。 苏照璋也颇感头疼:“是啊,拜托三哥好好去调查了一番,都没有消息,夜秦国都也没有寻到夜无忧的踪迹。” “这就奇怪了,按理说公主被擒,国主失踪的消息我们已经放出去了,现下更是正式的向夜秦进攻,可夜秦却丝毫没有慌乱,既没有投降,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一点也不像是群龙无首。” “这也是我们感到奇怪的地方。”苏照璋叹了一口气,凝眉道,“此次去夜秦,我总觉得心里很不安,这一路上太过顺畅了。” 话音刚落,马车停下,远处传来了几声马的嘶鸣。 苏照璋掀开车帘,正准备询问,巨大的爆炸声从远处响起,带着地板的剧烈震动,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无数的火箭从天边飞下,直射军队。 第三百二十四章 埋伏 “不好,有埋伏,全体警戒。” 军队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的剑士都拿好手中的剑,开始自保起来。 场内一片混乱,尤其是那些受了惊吓的马,可是四处逃走,根本不受控制。 “镇定不要慌,保持住队形!”徐副将大喊。 “前面有埋伏!先不要往前走,大家向后退!” 这里面的将士都是训练有数数,也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便镇定下来,开始对付那些火箭向后退着。 火箭看起来数量颇多,实则不然,将士们用盾牌和剑抵挡,也很少落在人身上,但问题是,这军队当中也有不少的物资,那些伙箭落在物质上面,便会引起火焰燃烧。 苏照璋早就已经冲出马车前去帮忙。 沐琉璃坐的这个马车在队伍中间,那几只火箭落在车顶之上也不足为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慌乱才算制止,队伍一路退后,退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所幸伤亡人数并不多,被烧毁的物资也在少数。 这埋伏来得突然,但好在也算是又相应经验,损失不算惨重。 沐琉璃和梁新开始奔走在受伤的将士里面,为他们包扎伤口。 苏照璋和一众副将等人脸色阴沉的可怕,就算早就猜到了,路上不可能有多太平,但也不知道还会有人埋火药。 请问轻功尚好的将士前去探路,前方再次时不时的传来爆炸声,其响动和威力,简直震动山河。 林少将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灰头土脸,后背和手臂受了轻微的皮肉伤,前去探路的五位将士中,只有一人被炸断了腿,被林云背着带回。 那名受伤的将士已经因为疼痛而昏了过去,总之右腿都已经不见。 “将军,前面还有多少埋伏,首先没有探测出来,还是先不要前进了。”林云抱拳道。 苏照璋看向远处已经被炸回到山林,灰尘弥漫满天,火药的味道从远处传来充斥在鼻腔之中。 “那就先原地扎营。”苏照璋命令道,“统计伤亡人数,把受伤者送回附近的城池治疗。” 等沐琉璃和梁新把这些伤者安置完毕,天已经黑了。 用了晚膳补充体力,苏照璋也和徐副将他们商量完毕。 火堆之中正烤着一只兔子,肥的流油,香味满天。 苏照璋拔下一条腿,递到沐琉璃面前,道:“幸好出征之时派几位经验老道的士兵先去探路,才会提前触发那些火药,要不然再迟一点发现,只怕会折损更多。” 沐琉璃接过:“又是夜秦的手笔?” 苏照璋冷哼:“是阎罗殿。” 沐琉璃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阎罗殿?!阎罗殿的人在帮助夜秦?” 苏照璋目光冷的可怕。 再向外围探查之时,抓到几个黑衣人,他们身上的标志是阎罗殿的蝎子。 阎罗殿负责暗杀,从来不会参与战争,这一次还真是个例外。 苏照璋看着篝火,脸色凝重。 “有传闻说,阎罗殿的主人是夜秦人,当时还不信,如今看来,也许是夜无忧。”苏照璋道。 夜无忧残忍好杀,这件事情,也苏照璋近来与其交战才知道的,如此一个皇子,之前却一直默默无闻,夜秦国主是如何放心把国主之位让给他的?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深想过,因为他并不关心夜秦皇宫之事。 可让一个默默无闻残忍好杀的皇子继承王位,并没有传出弑父夺位的丑事,想来是隐藏的够深,并且也有一定的实力。 沐琉璃顿觉手上的腿不香了,对于阎罗殿,她可算是深恶痛绝,不但曾经有人用阎罗殿的令牌害过她,苏璟安也差一点死在阎罗殿人手中。 而陈伯也死于阎罗殿。 “王爷。”林云过来禀报,“属下又去探查了一番,那火药埋的够深够广,几乎前面的一条路都是,并且,前方之路还长了许多陷阱,走这一条路去夜秦,是行不通了。” 苏照璋的脸在火广下晦暗不明。 看来叶夜无忧也为自己想到了退路,想必这条路上的火药早就已经埋伏好了。 “还有哪条路可以走?”苏照璋问道。 “水路。” 夜秦地处南界,国土之内多江多河,夜秦的士兵也更擅长水战,若是走水路,想必又是一个陷阱。 苏照璋嗤笑一声:“那还打什么?回家!” 林云一愣,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苏照璋已经站起身,向马车方向走去。 沐琉璃和林云面面相觑,两人的脸上都觉得不解。 知难而退,可不像是苏照璋的风格。 苏照璋说到做到,马上命令全体人员往回走,不再前进,将士们心中有数,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询问,吃了一餐之后,趁着天还没亮,就集体往原路返回。 沐琉璃对此十分不解,拉着苏照璋问道:“真的就这么回去了?” 苏照璋指着自己道:“你觉得我真的会这么算了?” 沐琉璃摇头。 怎么可能? “你等着,还没有完呢。” 沐琉璃心有所悟,问道:“我刚才好像一直都没有看到徐副将和穆青?” 这两人要是没事,总是围在苏照璋的身边。 苏照璋轻了沐琉璃一口,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徐副将带着一队人马,埋伏在原地,躲在暗处。 一个时辰左右,大约又十个人出现从暗处突然出现,在原地考察了一番,寻找军队离去的轨迹。 “大庆往原路返回了,没有去水路。” “都说璋王殿下神勇无比,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回去了?” “国主有令,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把公主带回去,现在该怎么办?” 那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穆青等不及想要出动,被徐副将一把按住。 徐副将目光锐利,看出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个老大一样的人物,始终没有说话,手上拿着一个类似信号弹的东西,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仅凭我们几个了,就算追过去,也不可能把公主救回。”那人终于开口。 “可是这条道上的炸药还有,如果此时放出信号弹,请求援兵,他们也会从这条道上赶来,肯定会被炸药炸伤的。” 那人闻言,握住了手上的信号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夜秦白鹰 他看着苏照璋等人离去的方向,沉思了许久。 其余的人看到他沉默,也不敢再说话。 “既没有走水路,也没有试图过这条路,而是有条不紊的原路返回,实在是可疑。”他道。 而后幽幽叹了一口气:“也好,就算是省一点火药和火烛了。” 穆青瘪瘪嘴,小声嘀咕道:“难不成那些布置下去的火药,他们还能拆了继续用不成了?” 徐副将按住他的脑袋。 已经按下去了火药,怎么可能可以继续拆了重用?且不说还能不能用,在拆的过程中,爆炸的几率也大,徐副将想,他们的意思应该是,在大庆军要是在这边休息整顿的话,就会伸出火药,再来一次偷袭。 火药造成的伤害可比刀剑造成的伤害还要强。 徐副将不敢轻举妄动。 “老大,要追上去吗?”有人出声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追上去定会被发现,以我们的实力,还对抗不了苏照璋,不要寻死的好。” 他们要走,穆青急了,扯着徐副将的袖子:“徐大哥啊。” 徐副将目光沉沉,拉满弓箭,对着中间那名是老大的人射出一箭。 那人极为警觉,马上躲开,一箭为引,埋伏在此处的所有人也开始拉满弓箭,朝他们射去。 位置也因此暴露,那人当机立断,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颗火药,迅速点燃,等引线燃烧的差不多,猛力的朝他们这个方向扔去。 徐副将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手,一直拉满弓不动,那点燃的火药飞来,才把手中已经呼之欲出的箭放了出去。 命中火药,因为徐副将他的劲够大,竟然带着火药朝那群人的方向而去,而后随着一声巨响,在空中炸开,接连几声响声之后,徐副将才带着人冲了出去。 火药威力巨大,再加上他们接连射箭,这十个人,只逃走了三个,剩余的几人负伤,那名被唤作老大的人被火药炸伤而昏迷不醒。 不一会另一对人马,把那逃走的三个人也抓捕过来。 徐副将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无论是阎罗殿还是夜秦国主都不可能只派十个人埋伏在此地,他警惕的环顾四周,认真的听着风吹草动。 在他们的身上搜寻了一番,搜出不少火药,徐副将让人收好,随后让穆青带着人在四周搜寻,看看还有没有别人的踪迹,留下一个还未昏迷,但是因为受伤而无法动弹的人,剩余的让人先押送回去。 苏照璋带着部下在附近的城镇修养,以前说是修养,不如说是闲的蛋疼在发呆。 至少军营中不明所以的人是这样想的。 等徐副将等人回到城镇和苏照璋会合,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时间了。 徐副将把搜寻到的情况一一汇报给苏照章,不但如此,还逼着被他们抓起来的人询问火药,算是找到了不少的火药。 据他们的供述,夜无忧的确是阎罗殿的主人,而这次在路上埋伏炸药,也都是在早就计划之中的事情,他们谋划的很详略,我是说这张继续进攻也行,而走水路的话,水路的那条也都是埋伏。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苏照璋会直接原路返回,而且如此迅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这个情况我是没有想到,但所有人都以为,有人受伤,怎么着也要在不远处扎营一个晚上或者是几个时辰之后,在离开。 只要苏照璋等人在原地多逗留一会儿,在近处埋伏的人,就会伺机出动,朝他们扔火药,射火箭。 林云听完,脸色十分不好:“我带人查的很详细,附近根本就没有人。” “他们要藏自然不可能常在附近定是藏在远处,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向前迈埋伏,哪能那么容易就被你发现?”沐琉璃宽慰道。 徐副将呈上信号弹:“这是要请求支援的信号带,属下把他截了回来,听他们所言是为了救夜秦公主用的。” 苏照璋只是端详了一会儿,没有接,嘱咐道:“你先收着,总会有机会用得到。” 苏照璋想了想,勾唇又道:“把他们的头儿,押送在公主面前。” 这群人的领头是阎罗殿的护法之一,代号白鹰,是特地奉夜无忧的命令,带人埋伏苏照璋并解救夜悠。 白鹰的左眼被炸瞎,现在就算是被种种白布包裹着,左眼眶中也渗出了不少的血迹。 他的脸色阴沉,不苟言笑,阴测测的看着所有人。 苏照璋带头来到了关夜悠的牢车面前,林云十分不客气把白鹰推到牢车面前,而后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公主,这是你皇兄派来救你的。”苏照璋道。 夜悠识得白鹰,看他现在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惊,脸色苍白,瞪着眼睛看着他。 白鹰恭敬的唤声:“臣白鹰,见过公主,救驾未成,还望公主恕罪。” 身处敌方军营之中,还不忘君臣之礼,当真是忠心。 “你……”夜悠靠近牢门,“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云翻了个白眼:“人家不是说了吗?救驾未成,来救你但是没有成功。”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她想问的是,你怎么能被抓到这里来,白鹰被抓,那还会有人救她吗? 夜悠看了白鹰一会儿,没有理会林云的嘲讽,转向沐琉璃和苏照璋,眼中带着愤恨和绝望。 她咬着牙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苏照璋笑得温柔又残忍:“想要占领你们夜秦的国土,想要你皇兄夜无忧亲自献上他自己的头颅,向我大庆百姓请罪。” 夜悠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气:“我只是一个公主而已,若是你们想以我为筹码威胁皇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夜无忧的特地派人来救你了,这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苏照璋道,“就算不大,当着他的面把你杀了,也能解解我大庆百姓心头之恨。” 夜悠想起那些被他们残杀的大庆百姓,不由得脊背一寒。 沐琉璃看了苏照璋一眼,知道他并没有开玩笑。 白鹰的目光也转向苏照璋,眼中带着阴狠:“璋王殿下还请三思,若你们把公主杀了,只怕叶夜秦大庆,会陷入无休止的战争之中。”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下一步计划 苏照璋闻言,眯了眯眼,满不在乎的道:“又要残杀我大庆百姓,只要他一直不认罪,不服诛这战争本就会无休止的打下去。” 白鹰哼了一声:“璋王殿下觉得,夜秦兵力就一定在你们大庆之下吗?若两国殊死搏斗,只会两败俱伤,殿下不要忘了,其余三国对你大庆的土地也虎视眈眈,一旦大庆和夜秦玉石俱焚,其余三国必定会主动出击,到时候殿下可没有兵力去对付他们了。” 苏照璋眼中尽是藐视:“区区一个公主,难不成夜无忧还真会为了她,而于我殊死搏斗?就算他肯,夜秦其余大臣也会同意?” 白鹰微扬起头,道:“区区几个愚昧大臣,还真阻止不了国主的决定。” “哦?”苏照璋斜睨夜悠,“看来公主殿下还真是被夜无忧放在心上了,竟然如此,公主殿下更应该好好呆在我大庆国中,我倒要看看夜无忧会用什么手段继续来救你。” 说完,便转身挥了挥手,带着沐琉璃离开,白鹰看向夜悠:“公主殿下放心,臣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夜悠一脸的恍惚仿佛没有听到白鹰说的话,只是看着苏照璋和沐琉璃远去的背影,她心里的预感很不好,她知道苏照璋一定不会放过她。 林云毫不客气的朝白鹰踹了一跤,脸色十分不屑:“你可拉倒吧,就凭你,自己都沦为阶下囚了还救人?” 白鹰瞪了林云一眼,没有说话,林云把他带走,关进了另一个地方。 经过这一番的试探,苏照璋的脸色并没有多轻松,两个人手牵着手,看上去在散步,其实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夜无忧很看重自己这个妹妹。”沐琉璃道。 苏照璋点头:“原本以为像他这样一个残忍嗜杀之人,也不可能多在乎心情,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派人,来救夜悠。”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总不可能真的放弃攻打夜秦?”沐琉璃拉着苏照璋,两个人不再继续向前走。 自从知道夜无忧是阎罗殿的主人之后,沐琉璃就更不想放过他了,哪怕不是为了那些被残杀的大庆百姓和将领报仇,也要为了苏璟安报仇。 那场刺杀和陈伯死士的阴影,永远的印刻在苏璟安的脑海之中,就算他嘴里不说,但也接连做了好一阵子的噩梦。 “怎么可能会放弃?”苏照璋哼了一声,“只是现在去夜秦的路算是被堵住了,若是绕路过去又要花费好一段的时间,而这一段时间,也足以让夜夜秦有所防备。” 苏照璋知道沐琉璃在想什么,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夜秦,更不会轻易放过夜无忧,但同时也不能贸然去攻打夜秦,这样只会导致白白牺牲将士,得不偿失。” 沐琉璃点头,微微皱眉:“我知道,我只是想要问清楚而已,听刚才白鹰和夜悠的对话,不难猜出夜秦方面还留有后手,而夜秦所剩的兵力也许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苏照璋嘴角上扬,对沐琉璃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附耳道:“南平将军,可是很早就已经领兵下边关了,到现在都没有到,你猜是为了什么?” 说完,观察沐琉璃的眉眼,看到她眼中透露出来的诧异之情,满意的笑了笑。 沐琉璃眨眨眼,是啊,这段时间都忙于记录,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早就已经被皇帝派到边关镇守的南平将军,怎么就没有了踪迹呢? 苏照璋死而复生,又领兵镇压夜秦的消息,足以让他们震惊,想必夜秦也没有注意到,南平将军并没有来边关。 两个人又再次牵手,往休息的客栈而去。 午时一过,天渐渐暗了下来。 夜悠虽然是公主,但因为俘虏并没有受到公主的待遇,即使是夜晚,也只能休息在牢车之中,与白天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两件被褥,牢车子上盖了一层可挡风的帷幕。 可坐牢车地方并不宽敞,根本无法睡觉,刚开始她极不习惯,想要申诉,都被一一驳回,或者根本没有人理,如此休息了几日之后便也习惯了。 夜悠盖好被子,半躺在牢车之中,是说安静,除了风吹声,还有打呼声。 苏照璋治军向来严厉,即使到了夜晚,也有人把守,就算偶尔有人酣睡,也会很快被叫醒。 夜悠心中奇怪,哪里来的打鼾声? 凝耳细听,又听到了向车脚步声,脚步不稳,可却极为抑制,似乎怕惊动什么。 夜悠闭上了眼睛,那脚步声在牢车外停住,静了半响,响起了打嗝声。 是个男人。 “公主,睡了吗?”声音浑厚,带着喝醉酒的粗息。 这人的声音耳熟的很,是今日看守他的人,夜悠眉心一跳,不答。 外面的人又静了半响,夜悠听到手拉起帷幕的声音,随后,一只满是茧的手摸上了她的小腿。 夜悠身体一僵,不动。 那人先是试探了一会儿,见里面的人没有反应,更加肆无忌惮的抚摸起来,从小腿一路向上,似乎是感觉手感甚是不错,又嘿嘿的轻笑了两声。 那能收回手,在牢车传了一圈,在夜悠头顶方向定在,再次伸手,往夜悠脖子摸去,一路向下,摸到了胸口。 夜悠抑制住恶心,抓住这只手,猛得一拉,而后凭着感觉,向他的腰间摸去,摸到了类似钥匙的东西,使出了力气用力一扯,扯住一把,紧紧的握在手里。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夜悠会突然反抗,骂了一声又赶快住口。 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夜悠死抓住他的手不放,大喊道:“非礼啊!!!” 声音响亮,一下子惊动了周围睡觉的士兵,也惊动了正在就寝的沐琉璃。 一下子,几十个人围到牢车之旁。 夜悠声音中带着极重的哭腔,一听就知道受了极大的委屈,大声骂道:“你们大庆士兵都是一群虚伪之徒,表面上对我爱搭不理,晚上却趁我睡觉时非礼我,不觉得恶心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色徒王二 那人还在挣扎:“你在说什么?谁非礼你了?” 夜悠松手,嚎啕大哭起来。 前来的士兵一把扯掉盖在牢车之上的帷幕,夜悠坐在里面,头发散乱,正在哭泣。 “王二,你好端端的靠近这辆车干什么?还把手伸进去了。”士兵眼尖,没有错过刚才王二把手拿出来的动作。 四周已经点燃了火把,驱散了一片的黑暗。 徐副将沉着脸走来:“怎么回事?!” 王二抖了抖,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看到眼前的景象,和刚才听到的夜悠的喊声,不用多猜,徐副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目光锐利的射向夜悠:“公主可不要乱说,我军治军甚严,怎么会有人做出非礼你的事情?” 没有相信夜悠的一面之词也正常,夜悠刚开始为了逃跑,简直是使出浑身解数,想尽办法想要色诱看守她的士兵,来助她逃出去,可都没有效果。 因此,夜秦公主意图色诱大庆士兵这件事情,在军中也算人尽皆知。 夜悠抬眸,眼泪中的泪水未落:“我一向以为,贵国治军甚严,可如今才发现,你们不过是一群虚伪好色道貌岸然之徒!!” 徐副将哼了一声,看向地上跪着的王二:“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二见徐副将这样并不相信夜悠的话,面上了一喜,也镇定下来,抬头抱歉:“属下只是过来巡查,不知为何公主会突然尖叫。” 刚才眼见的士兵微微皱眉:“只是巡查而已,又为何要把手伸向牢车之中?” 王二瞪着眼:“你看错了!” 士兵想要辩解,徐副将斜视他一眼。 夜悠冷笑:“既然你没有把手伸出来,为何本公主做指甲上面会有肉丝?” 此话一出,徐副将眼中含着怒意,看向王二,王二头皮一麻,才隐隐约约感觉刚才被夜悠抓的地方传来了隐隐的刺痛。 “把手伸出来!”徐副将道。 王二脸色发白,僵着不敢动,徐副将给旁边的士兵递过去一个眼神,士兵会意,上前抓住王二,拖到徐副将面前,拉开他的手,果然,胳膊和手背上有几条血丝。 徐副将大怒,抬脚用力的朝王二的胸口踹去,王二被踹了几米远,倒在了夜悠牢车旁,王二捂住胸口,忍着疼痛跪在地上,朝着徐副将磕头:“将军!将军!小人知错了,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徐副将冷眼看着他:“军法处置,即刻正法!” 两个士兵再次上前,把王二拖走。 王二拼命挣扎,大喊大叫,哭着求饶,徐副将没有回头,对着夜悠的方向行礼致歉:“是在下的疏忽,还望公主恕罪,在下保证,像今日之事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王二的惨叫响了一阵,而后停止。 夜悠早已经止住了哭声,只是还在微微抽泣,眼中带着鄙夷:“希望如此。” 沐琉璃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也能大概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照璋为她披上了一件风衣:“夜深风凉,赶快回去吧。” 沐琉璃抬眸看着苏照璋:“没想到你的军营之中也会有如此的色贼,倒是藏得够深。” 苏照璋笑的意味深长,目光向夜悠的牢车望去。 徐副将前来,对着苏照璋禀报道:“将军,王二已经被处置,他的身上少了一把钥匙。” 这话说的奇怪,并没有像苏照璋说明发生了什么,只说了结果。 苏照璋点点头:“嗯,看好。” “是。”徐副将领命离去。 两人站在原地又看了一会儿,才回到房内。 “所以你是在制造让夜悠可以逃出去的机会?”回到房中,两人合衣躺在床上,沐琉璃开口确认。 苏照璋点头:“用夜悠为引,总能钓出几条大鱼。” 沐琉璃还是有一些不解:“竟然是一个局,为何那个王二还要被处置?” “因为触犯了军规。”苏照璋手撑着头,与沐琉璃四目相对,“这人上战场,总是躲在后头,捡别人剩下的,并没有军功,仗着自己是皇后的远房亲戚,趁我不在时总在军中作威作福,他知道治军甚严,也没有犯什么大错,我也不好处置他。” 苏照璋手不由自主的抚摸沐琉璃的脸颊:“一路上,他总是对着其他的士兵讲一些关于夜悠的污言秽语,也有人跟我反映,他看向夜悠的眼神带着深情,好几次朝夜悠靠近,对着她的牢房做一些……不雅的动作,当然,这无可厚非,但凡在军中呆久了的精壮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对风情万种的异国公主没有一点坏心思?” “嗯?”沐琉璃眯了眯眼。 苏照璋立马改口道:“我没有!我只对你有过坏心思!” 沐琉璃转了转眼珠,道:“所以你也是为了试探他,今天晚上才安排他看守夜悠,看一下他会不会违反军规,对夜悠做一些什么事情?” 苏照璋落下一吻,继续道:“是,如果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色心色胆,好好的遵守命令,遵守军规,不会趁机对夜悠做什么,那我便认可他是我的部下,只是口无遮拦,虽好色,没有因为好色而失去原则,如此他也不会被处置。” “可却没有想到,这是他第一次守公主,因为现下比较安全,竟然胆大包天,还真敢对夜悠出手,你便顺势处置了他。”沐琉璃接道。 苏照璋等一下,把沐琉璃揽在怀里:“是,我允许我的部队中有好色之徒,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感,而对女子做什么强行做一些猥琐下流的事情,男子好色是本性,但若不能自己控制住这种本性,随意对女子做一些下流的事情,又于禽兽何异?” 苏照璋说得委婉,但是沐琉璃听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要是王二没有靠近夜悠,或者说,夜悠没有拿到那把钥匙,你这个计划又待如何?”沐琉璃靠在苏照璋的怀里。 苏照璋抱着她:“这两种情况我自然也是有想到的,也有办法应付,不足为惧,况且好不容易有人靠近她,夜悠怎么可能不把握好机会?”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夜悠出逃 苏照璋说得有理,自从抓捕夜悠之后,他便下令军中所有人不能与夜悠说话,更不能接近,迄今为止,也就只有王二这个色胆包天之徒靠近。 “现在的计划也算是一切顺利,王二军法处置,现下也已经死了,想必夜悠虽然心中会有疑惑,为何王二会在此时此刻接近,直到他死了之后,也不会再有所怀疑。”沐琉璃闭上眼。 苏照璋再次在对沐琉璃落下一吻,而后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士兵收走了夜悠盖的被子,有假意趁机在牢车里寻找了一番。 见他迟迟不走,夜悠嗤笑一声,问道:“怎么?这位小兄弟也被我的美貌迷住了?” 士兵低头,不敢看她,脸却已经红了起来。 夜悠朝她伸出手,妩媚的勾了一个兰花指:“你若真心动,给你摸一下也无妨。” 士兵硬着的头皮又看了她的牢车一会儿,而后转身,像是逃一般离去。 夜悠看着士兵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捂住胸口,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沐琉璃拿着一盘点心,朝夜悠走去。 夜悠上下扫视沐琉璃一眼,转身背对着她。 沐琉璃把点心放在牢车之上,道:“这点心算是表达的歉意,让公主受了如此大的屈辱。” 夜悠哼了一声。 沐琉璃围着牢车还绕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夜悠脸上:“公主的脸上好脏呀,要不我命人打一盆水给你洗漱一下?” 夜悠此时才睁开眼睛,看向沐琉璃,女子皆爱美和干净,她也许久没有洗漱,虽然希望能有一盆水让她好好洗一下,就算不能洗全身,也洗洗脸。 沐琉璃微微笑道:“看来是需要了。” “你想干什么?” 沐琉璃并不着急回答,命人打一盘热水送到这边,又寻了一个长凳,把这盘水放在长凳子上。 夜悠看看这盘水,又看看沐琉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质疑。 “公主放心,这水是干净的,没有下毒,你洗了也不会烂脸。” 夜悠不动。 “我若要毁你容貌早就毁了,没有必要等到现在,更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 夜悠这才半信半疑,手伸向那盆水中,拿起里面的毛巾,先擦了擦自己的双手。 沐琉璃仔细的观察,一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夜悠压制下心中的不安,若无其事的洗完脸之后,才语气不满的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没有,昨天晚上那王二身上丢了个东西,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将军让我看看有没有落在公主这里。” 夜悠冷哼,想要站起身子,却只能半蹲着,恶狠狠道:“那你要看清楚,做了小小的牢车之内,我能藏什么东西?” 沐琉璃装模作样,认真的找了找,装作无意的道:“小小牢车确实不能藏什么东西,但公主若是想藏,一定会藏在身上。” 夜悠重新坐下,瞪着沐琉璃:“怎么?你还想搜身吗?” 沐琉璃盯着夜悠,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看的夜悠心里直发虚。 这种笑而不语的目光,最让人不安。 半响之后,沐琉璃才收回目光,笑叹:“看来的确不在公主身上。” 道了一声告辞,转身离去。 直到看不到沐琉璃的身影,夜悠提到嗓子里的心眼才重新落下。 接下来的几天,夜悠一直在寻找逃出去的机会,可是自从上一次的事件之后,守备军营的人的严了不少,她好几次想要偷偷使用钥匙,看看能不能打开牢门,可是只要她这里传出一点动静,便会有人来查看。 因此,夜悠更加相信,王二掉的这把钥匙,一定有用。 而这期中,本来苏照璋命令人准备起程,却又传来沐琉璃感染了风寒的消息,只能又多留了几日。 而就在今晚,发生了变故。 林云注意这座城中的动向,看了城门口的登记,发现近几日,入城的人数和出城的人数总和相差较大,这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但是林云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去调查了一番,发现入城的人中,有几个明明是习武之人,却乔装成挑担的农汉,或者是商贾之人的保镖,混入城中。 林云即刻把此事上报,苏照璋很重视,命林云等人在暗中观察。 有几个人混到了他们居住的客栈。 苏照璋把这个消息告诉沐琉璃,沐琉璃道:“那不是挺好的吗?” 苏照璋剥了一个葡萄塞到沐琉璃嘴里:“好也不好,发现的晚,想必这座城也不太安全了,他们肯定是来救夜悠的,也许顺便还会给我们捣点乱。” 沐琉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毛不悦的皱在一起:“那我装病岂不是要装得像一点了?” 苏照璋想了想,点了点头。 休息的客栈之内,肯定已经有了眼线,要是看到沐琉璃没有真的得了风寒,一定会警惕起来,那到时候引蛇出洞的计划,便会落得一场空。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刚才和徐副将等人商量好了,也筹谋了一番,若是他们真有动作,大概也能应付。”苏照璋宽慰道。 沐琉璃其实也并没有多担心,她相信苏照璋的实力。 不得不佩服穆青等人的办事效率,第二天的并告诉苏章,发现了许多处地方藏了炸药,现下已经被他们偷偷换成了烟花,他应该还有更多的地方没有被发现,现在在竭力寻找排查。 听到这个消息,苏照璋思索了许久,决定先给夜悠一个可以出逃的机会。 夜晚来临,四周寂静,只有偶尔的响动声,一如往日,并无异常。 夜悠细听了许久,掏出钥匙,小心翼翼的摸着牢车上面锁,等一会儿没有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便把钥匙戳进锁孔。 满星希翼之下,却发现根本打不开,正欲再试,士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夜悠停下了手,闭眼假寐。 等了许久,等脚步声离开之后,她再次把钥匙插进锁孔里面,按刚才相反的方向转了几下,锁即可打开。 按下心里的激动,夜悠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先往外张望了一会儿,那站岗的士兵目光灼灼的盯着了其他地方,并没有留意此处。 第三百二十九章 睦月又来 远处传来莫名的响动,站岗的士兵被引走了注意力,向另一边走去。 夜悠不敢轻举妄动,但也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别马上下了牢车,辨别方向之后,往比较少人看守的地方走去。 站在暗处观察许久的黑影,身形一闪,离开了原地。 与此同时,驻扎地的另一方传来一声爆炸,火光雄起,放在那边的马车燃烧起来。 这声响动吵醒了驻扎此地所有的士兵,也把夜悠吓了一跳, “走水了,快救火!”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反应过来,忙去打水救火。 趁着慌乱,五个人影从黑暗中现身,往关押夜悠的马车而去,掀开那道帷幕,发现里面没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脸色沉重的离去。 火被熄灭,马车之上有炸药的事情,让每一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徐副将下令,让所有人注意四周,巡查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剩余的火药。 苏照璋在赶来的路上,沐琉璃一个人留在客栈之内,忧心忡忡的站在窗前,望着他们的方向。 没想到他们的行动如此迅速。 那声爆炸,应该也是为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趁混乱之际,解救夜悠。 这也是沐琉璃和苏照章最担心的地方。 若是夜悠独自逃走之后,来救夜悠的人发现夜悠不在马车之上,肯定会立马警觉起来,定会以为苏照璋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因此会提前点燃埋伏在这座城中的炸药。 就算埋伏的炸药,被穆青等人找出了许多,但也有一大部分还隐藏在暗中。 如果夜悠是被夜秦人救走的,他们肯定不会很快点燃炸药,会在潜伏几日,而这几日还有时间可以找出剩余的炸药。 沐琉璃正在思考要不要过去帮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夫人,你睡了吗?” 声音稚嫩,应该是一个小姑娘。 沐琉璃皱了皱眉头,心中没由来的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姑娘见里面没有人回答,也没有再问,又敲了几声。 “怎么?有什么事吗?”沐琉璃问道。 姑娘似乎愣了一会儿:“夫人,我爷爷生病了,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此言一出,沐琉璃即刻警惕起来,又问道:“病了病找大夫,找我干什么?” 姑娘答:“夫人我知道医术高明,能不能看一下我爷爷?求你了。” 语气祈求,带着哭腔。 若是在平时,沐琉璃也许就开门了,但此时不同,不说一切来得太突然,单说她会医术这件事情这客栈的人应该没有人知晓,若是猜到了他是璋王妃,就更不敢贸然前来打扰了。 况且还是在漫漫深夜里。 姑娘又敲了敲门,又推了一下,而后没有动静。 门外传来了引线燃烧的声音,沐琉璃头皮一麻。 门被暴力的撞开,门外站着一位哭的梨花带雨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有个身形高大,目光锐利的男子。 男子毫不犹豫,把手上点燃的几根炸药,朝沐琉璃扔去。 沐琉璃当机立断,跳窗而走。 只听见一声响亮的爆炸,房屋震动了一会儿,沐琉璃脑中嗡嗡的响,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力度,直接从窗口掉落在地。 沐琉璃整个人趴在地上,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腿传来剧痛,似乎骨折了。 手臂和手掌也被擦得生疼。 沐琉璃想从地上站起,头顶之上传来一阵阴影,随后一只脚重重地把她的头又踩到了地上。 “沐琉璃,你猜这一场战役苏照璋会赢还是夜秦会赢?” 亮丽的女声从背后响起,声音中带着得意的笑意,让人觉得刺耳。 沐琉璃听了许久,才辨认出这是睦月的声音。 睦月似乎觉得还不解气,把另一只脚又重重地踩到了沐琉璃的脊背上,五脏六腑受到挤压,沐琉璃痛呼一声,喉咙里传来腥甜味,一口鲜血差点喷出。 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睦月竟然还敢帮夜秦对付苏照章。 苏照璋之所以敢把沐琉璃一个人留在客栈之中,便是认定了客栈之内没有可以威胁到沐琉璃的人,加上他还派了信得过的护卫,保护在沐琉璃身边,就算真的有什么危险,也不足为惧。 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对沐琉璃出手的,不是夜秦的人,而是神明睦月。 沐琉璃脑中只剩下一个声音。 完了。 睦月站在沐琉璃身上,笑的猖狂肆意,脚步狠狠的朝沐琉璃踩着。 一道剑光朝睦月砍来,睦月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侮辱沐琉璃,而是为了杀了她。 三个护卫出现在沐琉璃身边,一个个气息不稳,似乎刚经历一场大战。 躲过那道剑光,睦月冷笑一声,压根没有把这三个护卫放在眼里,召唤一把剑让它悬于沐琉璃的正上方,而后松咒狠狠的朝沐琉璃子刺去。 那三个护卫显然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剑惊了一跳,但是也很快反应过来,一个俯身把沐琉璃护在身下,三人合力用血肉之躯承受了那把剑的威力,并同时把沐琉璃推开。 剑刺入两人身体,伴随着骨头粉碎的清脆声在沐琉璃耳边响起,沐琉璃抬头,朝护卫的方向看去,睦月犹如恶煞,冷若冰霜,眼神藐视一切。 沐琉璃再也忍不住,双目充血,双手握拳,气一沉,用神识召唤出罗盘。 罗盘发力,把睦月出来的剑震碎。 睦月遭到反噬,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再次笑起来:“沐琉璃啊沐琉璃,如今你也憋不住使用了神力,我到要看看凤羽还这么保你!” 沐琉璃强撑的从地上站起,却因为疼痛而无法站起,她只能仰头看着睦月,而眼中的愤怒让了睦月感到更加得意。 罗盘护体之下,睦月伤不了沐琉璃。 不过不急,睦月勾唇一笑,虽然没有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但她已经很满意了,沐琉璃而他无可奈何的表情还有使用神力,这两件事情都让她很满意。 她躲着罗盘的攻击,忍着内伤离开了这个客栈。 罗盘回收,沐琉璃趴在地上依旧动弹不得。 第三百三十章 炸毁城池 她用神力内调,慢慢的修复这些伤口,效果低微,可以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虽然意识没有多大清醒,但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无法判断是敌是友,沐琉璃索性装死。 苏照璋肯定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此刻一定往这边赶来,沐琉璃只能等待。 也行那三个为了保护沐琉璃而死的护卫死相太惨,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上前。 沐琉璃能听到他们在讨论,但听不清讨论的内容。 不久之后,脚步声匆匆离去。 沐琉璃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感受着体内的疼痛,从脊骨处向四肢百骸蔓延。 在意识将要沉睡的那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了熟悉温暖的怀抱,苏照璋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心跳的很快,身体还在发抖。 沐琉璃睫毛微颤,艰难的睁开眼睛,苏照璋的样子很是模糊,她根本就看不清只能抬起手抚摸着,可却不知道自己的手中都是血迹,糊了苏照璋一脸。 “对不起,我来迟了。” 终于是支撑不住,沐琉璃晕了过去。 暂时修养在这座城池,名叫东泊,因为也算是夜秦和大庆的边界,里面的居民大多都是夜秦和大庆人的混血。 生活在此地十多年,虽然日子过得贫穷,但也算安定,从来没有因为夜秦和大庆的关系,而发生什么恶性事件。 在所有安定的日子在今日破灭,也许是得到了睦月的指示,也许是以为夜悠不在城中,不过是两个时辰之内,东泊城发生了接连几场爆炸,爆炸之中掺杂着一场绚丽的烟花,看上去无比讽刺,好像是在庆祝这场灾难。 爆炸范围极广,城中四角,城池中央,各大客栈。 东泊城人死伤惨重,房屋被毁,一时之间,惨叫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和烧焦的味道,经久不散。 即使苏照璋早已下令让他们先躲避,却没有想到,夜秦人埋藏的炸弹如此多,接连爆炸之下,安然无恙没有受伤的士兵,也只剩下几百人。 林云和穆青等人跪在地上,一身灰色的尘土,脸上都是黑尘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夹杂着悲伤和不可思议的情绪。 “为…什么?”穆青嘴唇颤抖,“不是把炸药都换成烟花了吗?怎么还会如此?” 他自信做成中大部分的火药都被他们换成了烟花,就算有些地方不查,也不可能会造成如此的惨状。 东泊城的大火连烧了三天三夜,最后下了一场暴雨,才算浇灭了这场火。 暴雨过后,只剩下被毁灭的城市,存活下来的居民只能看着眼前的废墟哭嚎着,曾经干净的街道上,躺着无数具被烧焦的尸体。 找到夜悠之时,她被炸断了两条腿,瞎了一双眼,呼吸微弱,已经不省人事。 苏照璋抬头望天,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此刻上天界去找那帝君问问清楚,参与这场战争的神明,该如何处置? 另一边,夜秦军驻扎的营帐之中。 夜无忧坐在高椅之上,脸色阴狠带嗜血的笑意,听着属下汇报东泊城的惨象。 “嗯,这也算是孤送给苏照璋的大礼。”夜无忧笑道,“你去找人给书苏照璋带话,只要他们把夜悠还过来,孤可以不再迫害东泊城的百姓。” 跪在地上的侍卫没有马上应答,在思索的措辞 “嗯?怎么?”夜无忧眯了眯眼。 “公主她当时的确在东泊城中,并没有被璋王转走,而是自己逃了出来,现下…现下也还在东泊城中。” 夜无忧站起身,怒道:“你说什么?!” 侍卫把头低得更低:“刚才璋王的人找到了我们的探子,让他给国主带话,说是公主被炸断了一双腿,还有眼睛,现下昏迷不醒。” 营帐之内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夜无忧抽出身侧的剑,一步一步朝地下的侍卫走去,那侍卫来不及求饶,便被夜无忧砍下了脑袋。 营帐之中的其余人纷纷跪下,噤若寒蝉。 “孤不是命令过,一定要把公主安然无恙能带回,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那把锋利的长剑还淌着血,侍卫滚动着,一直滚到了营帐之外。 “当时当时公主的确不在牢车之内,我们便以为是璋王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把公主转走了,只能赶快撤退。”有人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夜无忧阴冷的看着他。 的确是他下令,如果公主不在原地便赶快撤退,即可点燃东泊城埋伏的炸药。 而炸药能顺利点燃,给东泊城造成如此惨重的伤害,多亏了一个女人告诉他,苏照璋派人暗中换掉了他埋藏的火药,让他的人重新换上去。 并协助他,更加顺利的把炸药埋在东泊城各个角落,还没有被人发现。 而自己本该残废的身体,也被她医治好,虽然夜无忧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可是他并不关心。 夜无忧拿着那把沾血的长剑,在营帐中来回走着,脚踩在那句尸体流出的鲜血上,一言不发。 早知道就让那个女人帮助他,把夜悠救出来。 不过如今苏照璋兵力损失惨重,东泊城更是破坏不堪,如此好的机会,不趁机进攻一下,还真对不起这段时间的处心积虑。 睦月回到了天界,不得凤羽星君问责,便是自请去诛神台领了十三雷火鞭的惩罚。 十三雷火鞭下去,睦月重伤,气喘微微,只能休养在自己的宫殿当中,闭门谢客。 凤羽星君气急,早已经想好的责备之言只能吞回肚子中。 不由得懊恼自己不应该,因为睦月的话而把观天镜收回,这几日也没有再关心凡间之事。 当他察觉到人间有睦月的神力波动时已经来不及了。 帝君闭关,掌管天界之事的权责暂时落在他的手里,他早就想好了要关睦月禁闭,却没有想到睦月一回来,直接去了诛神台自请罪罚。 凤羽星君召唤观天镜,镜中所现,是东泊城的一片惨象,而沐琉璃身负重伤,只能躺在床中尽心修养。 第三百三十一章 睦月得到的惩罚 凤羽顿时心头怒气,不管不顾的冲向四季宫中,不管睦月身上的伤痛,直接一记鞭子打在她的身上。 睦月哀嚎一声。 凤羽横眉怒视,那双一向好看的丹凤眼中充血,显然是已经气急,脑海之中都是东泊城内的遍地焦尸,还有活着的人当中毫无生气的眼睛。 凤羽丝毫不手软了,又打了几鞭在睦月的身上。 “用神明之力插手人间之事,还罔顾人命,这样的事情你都能做得出来!!!”凤羽额间青筋凸起,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毫无往日的翩翩君子的温和。 睦月被打懵,她上天庭主动请罪的原因,便是以为如此,凤羽也不会说她什么,却没有想到他会在自己还在受伤的状态之中,对她又打又骂。 睦月眼含泪水,目光倔强又狠毒,怒视凤羽:“沐琉璃和苏照璋作为神明都能插手,我为何不能插手?!沐琉璃也用了神力,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 凤羽没有,他只察觉到了睦月在人间的神力波动,没有感受到苏照璋和沐琉璃。 当时沐琉璃肋骨被睦月踩断,脊椎也受了重伤,运传罗盘之力虽不算弱,但与睦月的剑比起来,神力波动直接被掩盖。 凤羽居高临下,声音中带着不曾有过的威怒:“你一己之私,违反天规,屡次下凡插手人间之事,如今事情败露,还想要诬陷沐琉璃?” 睦月因为受伤不能乱动,只能爬着怒视凤羽,双拳紧握,眼中满是不甘:“她也用了神力!” 凤羽冷眼:“我只察觉到了你一个人的神力波动,没有察觉到沐琉璃的。” “她用了!她违反了与你与帝君的约定,难道你不应该下去把她回来吗?!” “我违反了天规,使用了神力,已经受了十三鞭雷火,她同样使用的实力,难道不应该和我一样遭受惩罚吗?!” “或者说你看到沐琉璃现在受伤了,舍不得?!” 睦月一声一声的控诉,情绪越来越激动,扯动好不容易敷了药的伤口,鲜血再次从伤口处漫出。 在她眼中,凤羽之所以说她污蔑沐琉璃,只不过是心疼沐琉璃罢了,偏心而已。 凤羽星君看睦月的眼神越来越失望,原本满腔的怒火也渐渐的被熄灭。 “所以她受伤并不是因为战争中的人为,是你所为,对吗?”凤羽冷静的问道。 睦月一愣。 睦月此时的表情,便是承认了,凤羽星君冷笑:“所以说就算沐琉璃用了神力,也是为了自保而反击你,是吗?” 睦月咬牙不大。 凤羽继续说道:“好!沐琉璃就算使用了神力,究其原因也是因为你,因为你嫉妒她,屡次三番的陷害,你这次下凡,是想要夺走她的性命?” 睦月的眼神越开越怨毒。 凤羽哼了一次:“你可以用神力夺她性命,她为什么不能用神力反击你?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感受到沐琉璃使用了神力!” “她用了!”睦月狠狠的捶床。 凤羽实在不想再和睦月交流下去,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传我的命令,封闭四季宫,幽禁睦月星君,一切结果等帝君出来再说。” 凤羽头也不回的出去,边走边命令道。 睦月的唇角已经被咬出了鲜血,手掌之那些被掐出了深深的伤痕。 沐琉璃!为什么要护着这个沐琉璃?! …… “王爷?” 沐琉璃终于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独自待在昏暗的房间里面,喉咙干燥,想要喝水。 苏照璋不再身边。 沐琉璃强撑着的想要自己起来,却扯到了伤口,不得不又再次躺下。 门外的守着的穆青听到动静,马上进来。 沐琉璃以为是苏照璋来了,又唤了一声。 穆青点燃烛台,倒了一杯水,递给沐琉璃:“王妃,将军去整顿兵力了,不在这里。” 穆青把沐琉璃,让她倚靠在床上。 喝了茶,喉咙的干燥才缓解。 穆青语气幽幽,听上去毫无波澜:“夜行人在东圃城中买了炸药,炸毁了整座城市,百姓和将士死伤惨重,建筑被毁,将军照顾了王妃两夜都没有合眼,又担心,夜秦人会趁此机会进攻东泊城,只能先去整顿剩下的兵力,让我来照顾王妃。” 沐琉璃抬眸,看着穆青,听出他的心情并不好,却也不知道安慰什么,只能摸了摸他的脑袋。 睦月一出现,沐琉璃便猜到了,有她相助,夜秦的计划多半会成。 穆青鼻子一酸,别过头,走了出去。 “我去给王妃找吃的。” 沐琉璃笑了笑,看着穆青消失在门口。 昏迷醒来,发现苏照璋不在她身边照顾她,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沐琉璃有些不习惯。 她索性躺下来,闭上眼睛,脑中一片混乱,睦月狂笑的脸在她的脑中徘徊,还有那三个因为保护她而死的护卫。 她不明白,哪怕是为了凤羽星君,睦月对她的恶意也不该如此之大,非得置她于死地不可。 回想自己有没有得罪过睦月的地方,但是除了因为凤羽星君,也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可是不管如何,这笔账她总得讨回来! 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或者没有结束之前睦月再次下来找她的麻烦,她一定不会手软,会亲自取了她的性命! 哪怕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为了这东泊城内,无辜枉死的百姓。 感受到这间屋子里面有轻微的神力波动,沐琉璃睁开眼睛,便看到凤羽星君在她的床前,眉宇之间带着忧愁,正看着她。 “对不起,我对睦月所作所为向你道歉。”他道。 沐琉璃冷哼一声:“凤羽星君你应该让睦月星君亲自下来,跪着向我道歉,或者跪着向着东泊城内无辜惨死的百姓道歉!” 凤羽星君抿了抿唇:“天界的规定神明不能插手人界之事。” 沐琉璃一记眼刀,眼中带着鄙夷:“是吗?那对于睦月所做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如此做人还可以成为神明吗?!” 凤羽微微愁眉:“对不起。” 而后又道:“她已经承受了十几鞭的雷火鞭,身受重伤,也算是得到了惩罚,不会再干扰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军营 “仅仅只是十几鞭的雷火鞭吗?”沐琉璃瞪着眼,不可思议的问道,“因为她插手,这场战争中惨死的百姓,也有数百来人,剩余还活着的,也失去了家园和亲人,你和我说,她受到的惩罚仅仅只是挨了鞭子?!” 凤羽星君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沐琉璃冷哼:“当初,你让我和王爷对你承诺,不会在人间使用神力,干扰这个世界人间的正常秩序,可是如今你们天界的神明,不但相助敌国攻打我们,间接害死了无数人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仅仅只是不轻不重的挨了几个鞭子,就可以了?!” 她怒视道:“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要我和王爷承诺?既然在人间使用神力的惩罚,不过尔尔,那我也可以直接用神力让大庆赢了这场战争!” “我不是这个意思。”凤羽急忙解释道,“帝君正在闭关,等帝君出来了,自然会狠狠的置睦月,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权利,只能对睦月先体罚。” “也不用等帝君出来了,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会亲自去天界找睦月报仇,你让她好好等着!” 凤羽星君静默一会儿,目光落在其他的地方,不敢与沐琉璃对视:“我这次来的目的,除了对你表达歉意之外,就是想要劝你无论如何也不要再人类的战争中使用神力,一旦被帝君或者天道察觉,你们的结果就不仅仅是驱逐那么简单了。” 沐琉璃嗤之以鼻:“这样的话你不应该对我说,你应该对睦月说,我若是忍不住使用了神力,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的人。” 想起月晓城被夜无忧杀害的百姓,还有从睦月手中保护她而死的侍卫,以及东泊中被炸药炸死的百姓,无边的怒意从胸膛蔓延直冲脑顶。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对待人间事物总是一股冷漠疏离,事不关己的姿态,可她也有心,看到那些无辜的人被杀害之时,多次想要用神力解救,可为了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只能憋着不动。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即使后来,很多人被解救了,心里还是会觉得懊恼。 可是没有办法,若是不遵守既定的规则,只会给这个世界的运行带来更大的灾难。 可是沐琉璃没有想到,她一直放在心里默默遵守的,不能在人间使用神力干扰人间事的规则,会如此不被人放在眼里。 而这样造成的后果,只能百姓承担,那犯错的人仅仅只是受了几十道鞭子,便无事了? 沐琉璃攥着被角,横眉怒视。 凤羽自知理亏,说什么沐琉璃也大概听不进去,只能闭嘴,而后在沐琉璃身上施法,治好了她身上大半的伤口。 “如此,便多谢了。”沐琉璃毫不客气道,“你可以走了。” 凤羽星君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还站在原地看着沐琉璃。 沐琉璃活动活动筋骨,伤虽然没有全好,但已经不影响行动。 “总之,这一切都是睦月的错,帝君定会责罚她,你和王爷好自为之,万不可使用神力。” 凤羽最后嘱咐道,而后才离去。 沐琉璃目光清冷,再次不屑的冷哼一声。 穆青端着饭菜进来,见沐琉璃毫无刚才的伤重的样子,腰背挺直的坐在床前,眼中含着怒气,不由得微微惊讶。 他没有多问,沐琉璃也不主动解释,默默的吃完了饭。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沐琉璃也不敢乱走,担心苏照璋回来找不到她会担心,只能呆在房中等他。 她今日打开窗户看了一眼东泊城的景象,只能说,满目荒夷。 空气中硝烟和尸体烧焦的味道还未全部散去。 正发呆时,苏照璋穿着盔甲,急切的推门而进,沐琉璃站在窗前,此刻回头看着她。 苏照璋上前,把沐琉璃抱在怀里,久久不放,也不语。 沐琉璃拍了拍他的脑袋:“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苏照璋想起沐琉璃的伤,把沐琉璃拦腰抱起,抱回到床上,细细的看起来。 “刚才凤羽星君来了,替我医好了伤。”沐琉璃道。 苏照璋满脸不悦:“他若真有心,应该在那睦月来找你麻烦的时候出现。” 沐琉璃笑道:“我也没说是睦月啊,你怎么就以为是她?” “她上一次便想杀你,这一次又现了神力,除了她,还会有谁?” 确实如此,沐琉璃抱着苏照璋的腰身,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这一次损失惨重,没有关系的,下一次我们讨回来。” 苏照璋抱着她,嘴唇微微颤抖,满脸不忍之情。 “我的很多兄弟……都死了。” 那些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敌人的阴谋诡计中。 爆炸发生时,他一直强撑着看着活着的人搬运他们的尸体,一具一具的从他面前走过,要么身体焦黑,要么四肢分离,根本看不出生前的样子,他心痛,恼怒,却不能全部表现出来,因为他是个将军,他要带着剩余的人反击。 沐琉璃受伤昏迷不醒,更是重重地压倒了他的神经,他想要守在她的床边,等着她醒来,却又因为将军的责任,而不得不军中,商量着如何防止夜秦的进攻。 有人如此相拥,不再说话,时间缓缓流逝,苏照璋终是心安了不少。 “夜秦这段时间指不定回发起进攻,我也睡不着,带我去看看吧,也许还能帮上忙。”沐琉璃道。 苏照璋想要拒绝让沐琉璃好好休息,没有开口被沐琉璃打断道:“你总得让我找点事情做,我现在也已经无大碍了,也许有我的帮忙,那些伤者可以好的更快。” 苏照璋无奈点头。 军医以梁新为首,带来的不多,有几个还被炸死了,人手也确实不够,沐琉璃去的确能帮上忙。 两人又乘着夜色来到城外驻扎的军营之中。 所剩下的士兵也不过几百人,此时气势低迷,毫无往日威武精神的状态。 沐琉璃看向苏照璋,苏照璋道:“死的太多了,都是他们的战友和朋友,暂时还没有缓过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夜秦来袭 “夜无忧要是还活着,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反击的机会,却是如此低迷,又如何反击?”沐琉璃道。 苏照璋摇了摇头:“相信他们吧,他们也想为自己死去的伙伴报仇,别看他们这样,等到夜秦来时,必定会重整状态的。” 这话说的,连苏照章都有几分不信,但事实上却又的确如此。 士兵见到他们,都问了好。 苏照璋在沐琉璃往一个营帐走去,营帐之内都是被炸伤的将士们,伤口相对不算严重,执意要留在军营内,静候夜秦。 梁新和一位军营忙碌着为他们换药,没有注意到沐琉璃和苏照璋进来。 “你听话,把这个药喝了,喝了之后你的伤才会好的快一点。”梁新因为一个年轻的将士包扎,一边哄着他喝药。 那年轻将士极为不服:“你这个语气是在当我是小孩子吗?” “你如何不算?只有小孩子才不会好好喝药?”梁新激道。 “不喝!就不喝,你也不看看你给我喝的什么药,每次喝了这个药之后我都昏昏欲睡,要是这时候敌军来犯怎么办?!”将士怒目圆睁。 “没办法,这药效就是这样,可以让你伤口快点好,但是会有催眠的作用。”梁新解释,“你听话,快点把它喝了,你越早喝醒的越快,别给我犟着。” 那将士别过头哼了一声。 苏照璋扶着沐琉璃走进赖,看到他们的士兵纷纷行礼问好。 梁新这才注意,瞪着眼看着沐琉璃:“王妃,你伤的那么重,现在可还不能下来走路,得好好休养着。” 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未行礼,对着苏照璋拱手抱拳:“将军,你应该让王妃好好休息,而不是把王妃带到这里,这里的伤兵有我和阿民照顾就行了。” 阿民是另一个军医的名字。 一开口全是责怪苏照章之意,营帐之中有些伤兵讶然,没有想到梁新如此大胆。 “是我执意要来的,不怪你们将军。”沐琉璃笑了笑。 “梁叔,你要责怪也不应该责怪我,应该责怪我家夫人。”苏照璋微微皱眉。 梁新不在管刚才那位伤兵,板着一张脸。 沐琉璃主动把手伸过去,露出脉搏:“我身体素质好,恢复得较快,已经好得的差不多了。” 梁新丝毫不见外,伸出手,仔细的为沐琉璃把脉,半响,脸色并未好转:“好是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能劳心劳力。” “梁叔放心。”苏照璋道。 沐琉璃端起药,看向那不喝药的将士:“这药的确对治愈伤口有好处,你应该喝的,伤好得快一点,才能重新上战场,为那些死去的弟兄报仇。” 这样的言论将士显然是听多,已经免疫,硬着头皮就是不接:“王妃的伤可以自己痊愈,我的当然也可以!” “让你喝你就喝,别那么多废话。”苏照璋瞪了他一样。 将士缩了缩脖子,不接。 沐琉璃端着那碗药,吹了吹,笑意未退:“你竟然不想自己喝,那我就只能喂你了。” 此言一出,苏照璋眯了眯眼,那将士后背一凉,立马接过那碗药,大口一饮而尽。 汤药苦涩,他的脸扭曲起来。 沐琉璃环视一圈,道:“还有谁不喝药需要我喂的?” 所有人摇摇头,没有喝药的,立马把那药喝完。 让王妃喂药这件事传出去,只怕有心之人会嘲笑抹黑他们,就算不会,等他们的伤好了之后,将军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梁新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沐琉璃拱手:“还是王妃有办法。” 沐琉璃拍了拍苏照璋的手:“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我和梁叔阿民照顾这边的伤员,一会儿就去找你。” 苏照璋表情有些为难,并不想走。 梁新也劝导:“将军你就再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在这边我会照顾王妃的,你可是我们的顶梁柱,你若是病倒了,我们这里的主心骨可就没了。” 苏照璋这几日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也纷纷劝苏照璋去休息。 苏照璋无奈,嘱咐了几句,回到了营帐之中。 今晚一夜,夜秦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次日。 苏照璋照以前的习惯,每天都带着叫什么演练一遍,即使剩余的人数比以前少了许多,但将士们喊出的口号依旧洪亮。 沐琉璃这才相信他们并没有放弃。 与正在带兵演练的苏照璋对视一眼,沐琉璃和东泊城中的妇女一起,为他们准备吃食。 自从东泊城被炸毁之后,城中人心里有数,知道是夜秦所为,悲愤之下,大庆兵为他们救出了被房屋压着的亲人,还帮忙重建家园之后,他们便自发请愿,愿意为这些守卫的将士们准备吃食,一些有志愿的年轻小伙也加入了军队之中。 没有人知道夜秦什么时候打来,但没有人敢放松警惕。 都害怕在放松警惕之时,战争突起。 “警戒!”城墙之上,有人高喊一声,“夜秦来了!” 一瞬间全体的士兵都拿起了手上的武器,像往日排练的一样,防守起来。 那请来煮饭的妇女,脸色一变开始害怕,几名士兵把他们护送回去。 沐琉璃不走,沉着脸,与苏照璋一起站在城墙之上,俯视着从远处来的夜秦士兵。 他们带着投石器,气势汹汹,停在十里之外。 这个距离打不到,他们不像是要攻击,更像是要震慑。 投石器发射,朝这而来的除了巨大的石头之外,还有点燃的火药。 但是没有一个击中城墙,而是落在城墙面前的地上。 所有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提高警惕。 攻击停下,夜秦派出了两个人驾马而来,高举的旗帜,一脸的得意之色,似乎攻下这座城市是迟早的事情。 苏照璋紧紧握拳,整个人绷着身体,身上积累的杀气向外蔓延着,随时都有可能攻击。 那些投石器,属于西蜀。 人在城门口站定,仰着头高喊道:“我们国主有令,若是不想再造成无辜的伤亡或东泊变成死城,便让璋王殿下,在一柱香内,亲手把自己的王妃从这高墙之上扔下,他在远处看着。” 第三百三十四章 跳下城墙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怒不可遏,也都明白为什么夜秦久久不进攻,原来是故意等到现在,等沐琉璃来之后。 刚才攻击也是为了威胁和震慑而已。 苏照璋眼神一凝,满身的杀气涌起,旁边的沐琉璃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隐隐的神力波动在苏照璋身边浮现,沐琉璃及时握住来苏照璋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苏照璋冷静下来,反握沐琉璃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以现在东泊城的状态,还有剩余的兵力,根本就无法和此时的夜秦抗衡。 与沐琉璃苏照璋相处以久的将士只当夜秦是在异想天开,也不可能把慕琉璃交出去,但是东泊城中,刚经历过灾难的城民并不这样想,他们目光希翼的望向城墙之上,希望苏照璋可以作出正确的选择。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恭送王妃,望王妃牺牲自我,保全东泊!” 同意沐琉璃送死的声音慢慢的响起,先是微弱毫无气势并不整齐,然后就变成了统一的响亮口号。 一声一声此起彼伏,阵痛了苏照璋的神经。 大庆的将士脸色铁青,王妃已经为了月晓城的城民,自愿当了一次俘虏,难道这一次又要为了东泊城的城民,牺牲性命吗?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要是苏照璋把沐琉璃亲自从城墙之下推下,就算这场战役赢了,他也会背上一身的骂名。 若是没有把沐琉璃推下去,而导致东泊城破,让更多无辜的人死在夜秦手里,不论这场战役是赢是输,世人都会到璋王夫妇两人自私,胸无大义更无百姓。 沐琉璃牵着苏照璋的手,两人对视,望着对方的眼眸中透着千言万语。 沐琉璃上前一步,站在高墙台上,苏照璋扶着她,防止她掉落。 那些呐喊的东泊城百姓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此。 沐琉璃任由风吹乱自己的头发,目光坚定的望向远方。 夜无忧远处看着,只觉得远处高墙之上美人的目光与他遥遥对视。 “月晓城破,夜秦士兵大举进攻,肆意杀虐,血流成河,大庆璋王苏照璋于十一月十三欲夺回城池之时,夜秦国主夜无忧把月晓城内老人小孩绑于高墙之上,用尖刀刺剑刺,惨叫声响彻云霄,不绝于耳,而后,要看下小儿头颅,以震慑大庆士兵不敢上前。” 沐琉璃声音嘹亮,字正腔圆的控诉夜秦的暴行,大声宣读的死于夜秦刀下的百姓人数,还有将士牺牲人数,东泊城早有耳闻,但因夜秦都没有进攻东泊,便这样嗜血的传闻有一定的夸大。 沐琉璃又讲了着大庆进攻夜秦的途中,被埋伏炸药的事情,然后又把夜秦在东泊城埋伏炸药的事情大声说出来,每说一件都要带上计算的死亡人数。 一桩桩,一件件,声声泣血。 场内一时之间一片寂静,偶尔又想起低低的抽泣声,将士们听完,心中对夜秦的怨恨越来越深,战意熊熊燃烧,紧握着手中的枪和剑,恨不得此刻就冲上去。 沐琉璃说完,目视前方:“不知如果王爷真按国主国所说,把我从这高层推下去,是否会遵守承诺,真不伤害东泊城城民?” 夜无忧眯了眯眼。 城墙之下来宣传夜无忧的命令的人答道:“我们国对东泊城真有敌意,早就已经把它踏平!” “若璋王殿下不把自己的王妃从这推下去,就休怪我夜秦士兵无情,踏破这东泊城!” 沐琉璃还想要说什么。 那人又道:“璋王殿下把王妃推下去了,我国主高兴,也不会举兵东伯,若殿下不肯,东泊只会变成下一个月晓城。” “以东泊城如今的样子,还有,殿下您剩余的兵力,又如何与我夜秦抗衡?你们可别忘了,你们的后面并没有援兵,若有援兵赶来,我们国主也不可能等着王妃出现了再要攻打东泊!” 此言一出,苏照璋的脸黑了不少,将士们也愣了一下,东泊城城民更是惊讶。 大庆没有援兵?!怎么可能!以现在大庆夜秦的局势,若是没有援兵相助,又如何打败夜秦? 沐琉璃转头,与苏照璋四目相对:“真的没有援兵吗?” 苏照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半响才道:“我也不敢保证有没有援军相助。” 远处的夜秦军队在夜无忧的指导下又前进了几里,投石器成攻击的状态。 “一柱香的时辰就快到了。”下面的人催道。 苏照璋和沐琉璃都知晓,就算真的按夜无忧的要求所做,他肯定也不会放过攻打东泊的机会,可是此时此刻,东泊城的城民都惶恐不安,有人已经开始哭喊,有些实在害怕的,已经大喊着让苏照璋为了大义,舍弃沐琉璃。 有名小将猫的身子来到两人旁边:“将军,徐副将和林少将在城墙之下埋伏好了,说是如果王妃会轻功,便让王妃跳。” 沐琉璃低头看着下面,烟尘弥漫,看不到下面是否有人。 何时起的烟尘? “你会轻功吗?”苏照璋问道。 沐琉璃点头。 苏照璋握紧了沐琉璃的手,就算会轻功又如何?沐琉璃的伤并没有全好。 而且,此事来得突然,苏照璋并没有早准备,也不敢保证这名小将说的是真还是假。 沐琉璃知道她的担心,拍了拍他的手:“试试吧,最多只是痛一下,休养几天,也不会死。” 苏照璋还是不肯放手。 远处的夜秦又前进了几步。 “就当是做一场戏,来吧。”沐琉璃道,“你信我。” 苏照璋咬牙,松开了沐琉璃的手,双手放在她的腰上,并没有推,沐琉璃自己跳了下去。 苏照璋他在城墙之下向下望了一眼,大喊道:“琉璃!” 重物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苏照璋抬头望向夜秦的方向,极力压制此刻手撕夜无忧的欲望。 城门之下烟雾弥漫,根本看不清,那两人上前查探,还未走近,脚上便踩到了粘糊血迹,微微皱眉,后退一步。 穆青此刻从里面冲了出来,指着他们哭喊道:“你们逼死了王妃,难不成还要带她的尸体吗?”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于副将支援而来 的确如此。 那两人中的一人冷笑一声:“国主之令,我们也不敢违背。” 穆青瞪着眼,挡在他们面前。 “小兄弟,你不怕你此时的所作所为,会害了东泊城所有人的性命吗?” 沐琉璃痛苦的呻鸣声传来,声音微弱:“…好痛。” 那人直接把穆青一把推开,两人上前,却见沐琉璃站在里面,安然无恙,冷若冰霜,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两具快要死的尸体。 两人一愣,都被沐琉璃此刻的状态怔住。 沐琉璃身后站着林云和徐副将,三个人的身上都缠着杀气,就像是即将发动进攻的猛兽,夜秦两人身体僵住。 “都说了让你们不要过来,你们怎么就不听呢?”穆青冷笑道。 沐琉璃扬起手中的剑,是刚才林云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对着两个人的脖子砍去,刀剑锋利,瞬间就隔断了他们的喉咙,鲜血肆意撒了沐琉璃一身。 可是她毫不在意,用袖子随意擦了一下脸上的鲜血。 夜无忧看着东泊城的方向,城墙之上的烟雾越来越浓,此刻那两个人还没有出来,他心中隐有不安。 徐副将骑上备好的马,拿着长枪,想要冲过去。 他的身上绑了炸药,目的就是想要冲到对面,夜无忧所在之地,与之同归与尽。 沐琉璃看出他们的计划,制止,用不容反抗的一句说道:“我去。” 徐副将一愣,摇头。 “你若死了,将军身边就又少了一大助手,你们两个也是将军身边的不可或缺的助力,让我去,相信我,你们的王妃并非普通女子,也可以取下夜无忧的人头。”沐琉璃沉声,再次对着徐副将命令道,“下来。”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显然是不同意沐琉璃所言,但也知道她说的没错。 徐副将欲骑马强行过去。 虽然知道这是一条蠢方法,但是如果能,如果真的可以安然无恙的,冲到夜秦国主面前,要挟他,或是取下他的头颅,即使身死,也无憾了。 “时间快到了,你要是不下来,我也会自己冲过去!” 沐琉璃挡在徐副将前面,倔强不走。 “下来!!!” 徐副将被沐琉璃的气势怔住,脑中思索许久,大庆伤亡惨重,苏照璋身边可用可信之人的确不多,最后还是下了马。 沐琉璃即可上马,勒紧缰绳,拿好武器,徐副将解下身上的炸药,扔给沐琉璃。 “林云你们记得用箭掩护我!” 而后策马上前。 夜无忧就这样等不及时,便看到那浓浓的烟雾之中,冲出来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女子,细看之下才认出那是沐琉璃。 苏照璋和城墙之上的将士们,自然也看到了沐琉璃骑马而向夜秦而去,士气顿时大涨,苏照璋目光一沉:“掩护王妃!” “给孤打!”夜无忧气急,大吼道。 夜秦士兵嘶吼上前。 沐琉璃冷静的分析局势,紧握着手上的剑,体内的神识似乎受到了感召,竟自动为那把剑注入了神力。 前世的一些画面在沐琉璃到脑海中不断重复的,一个王朝的更替,战场上的厮杀,将军将士的流血死亡,这样的画面,她并非第一次经历,虽然大部分的时候只是站在高处冷漠着看着,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插手过。 紫薇星之力,安排王侯将相的命运,为保准确,有时她必须去凡间点示插手。 这也是算天道之一,并不算违规。 沐琉璃便骑马边厮杀着,犹如战神附体,目无畏惧,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那些按着她的脚步也骑马而来的将士,看到沐琉璃的样子,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也通通杀红了眼。 投石器发射,石头伴随着火药落在战场之上,或者落到东泊的城墙上。 夜无忧看着,沐琉璃浑身杀气,浴血而来,离他越来越近,他冷笑一声,眼眸之中尽是嗜血般的疯狂,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弓箭拉满,对谁了沐琉璃。 两人遥遥四目相对,夜无忧还未射出,肩膀上先中了一箭,那箭力道极大,硬生生的把他射倒在地,箭穿过肩胛,刺到地上。 林云一直跟在沐琉璃不远处,掩护着她向前。 沐琉璃与夜秦此刻的将领对打,犹如神助,几招之下,便砍下了他的首级。 这一场仗,按理说夜秦不应该输,可此刻将领首级被砍,指挥的副将也纷纷落马,国主受伤,一时之间,夜秦士兵方寸大乱。 夜无忧大吼:“杀了他们!取璋王璋王妃头颅,攻打大庆,血洗我夜秦耻辱!” 他想要拔掉自己肩膀上的箭,却又拔不出:“将士们!此时大庆兵弱,机会难得!给我杀!!!” 声音再大点,也被淹没,但还是被就近的一些士兵听到,大吼一声,朝前而去。 有眼力见的将士,赶忙把夜无忧扶起,劝他先退去。若非有人阻挡,沐琉璃此刻已经到了夜无忧身侧。 夜无忧知道自己受伤,硬撑下去,也许还真会被此刻的沐琉璃杀死,只能先跟着亲近的部下先离去。 投石器旁的夜秦士兵,依旧操作发射,东泊城危。 沐琉璃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夜无忧逃走,带着人先去阻止投石器。 夜无忧虽走了,但并没有下令撤退,夜行的士兵也杀红了眼,还在纷纷进攻,人多势众,这样下去,大庆终究不敌,而夜秦方面也知晓此事,又派来了五千士兵支援。 沐琉璃等人已经累及,即使动作依旧勇猛,可动作显然已经缓慢下来。 他们无法撤退,后面并无人支援,一个破败的东坡城,根本就抵不住这几千夜秦士兵的进攻。 此时此刻,所有人才意识到,这种贸然反抗的计划到底有多蠢,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危难之时,西边传来阵阵马蹄和将士喊叫声,于副将领头,带着一众军队支援而来。 那是月晓城和凌城加起来的部队。 “于副将带兵来支援了!!!” 有人大喊一声,士气大涨,局势很快反转,夜秦士兵终于想到了撤退,落荒而逃。 第三百三十六章 撤回凌城 夜秦兵退,原本剩下不多的士兵就更少了,于副将带来的人也不算多,击退了夜秦兵之后,开始整顿东泊城。 整合了一下兵力,苏照璋等人也清楚,若是夜秦再次来犯,这些兵力根本无法再次阻挡。 徐副将给于副将走了,近日来东泊城发生的事情,以及为何会死那么多兄弟,于副将听完愤恨不已,连爆粗口大骂夜秦。 他也详细讲了,为何这些支援那么慢,因为在来的路上,他们迷路了,这听起来像是扯淡,但事实确实是如此,一路上像是鬼打墙一般,在一个地方转了好几圈,也是最近才走出这大迷障。 沐琉璃和苏照璋清楚,想必是睦月动的手脚,不想让东泊城得到支援。 把夜秦带来的投石器收入门下,又在东泊城整顿了两日,众人商量先带东泊城剩余的居民,回到凌城修养,等兵力场上之后再次攻打夜秦。 东泊城剩余的人并没有异议,他们知道东泊城此刻的状况,也清楚之所以没有城破,是苏照璋带人相护,呆在城里面,总有一天会被一夜秦的人抓去,还不如跟着他们走。 沐琉璃的神勇再一次得到了将士们的认可,对她的景仰也与苏照璋一致。 将要撤退之时,沐琉璃心有不甘,夜无忧伤害了那么多人,凭什么还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去? 苏照璋无奈的看着她,除了撤退,可如今又该怎么办? “我觉得夜秦驻扎的军营离这边不远,我想去看一下。” “不行。” 苏照璋和副将两人同声反对。 沐琉璃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我任性的决定,相信我,我有办法安然无恙的回来。” “不行!你别闹!这个情况谁会和你去?”苏照璋道。 “林云。”沐琉璃冷静的吐出两个字。 苏照璋目光转向林云,林云连忙摆手:“王妃你看我都已经受伤了,怎么和你去?” 苏照璋再次看向沐琉璃。 沐琉璃淡定道:“那我就一个人去。” 苏照璋眼神复杂,细想之下,也知道沐琉璃不是任性妄为之人,敢这样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他把沐琉璃拉着一旁,避开了其他人,沉声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要用神力。” 沐琉璃认真的看着苏照璋,点了点头。 “不行,你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刚才战场之时我用过了,并无不妥。” 苏照璋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沐琉璃解释道:“我并非故意,只是或者向前冲之时,神识自行运传,为我供了神力,并不是我本意,即使后面有意识的压制了,他还是自动运传,就算是你们习武自然的内力一般。” 苏照璋沉思一会儿:“我记得你的神器是罗盘,以前在璋王府时,也用过神力,但因为你用的谨慎,所以未被察觉,是不是也代表着只要你用的小心一点,天道并不会管?”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要不用罗盘,应该没事。”沐琉璃道,想起战场之上神力运转的感觉,“我以前还是紫薇仙子之时,下凡任命王侯将相,这种神识自行运转的情况,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是顺应了天道,也不会得到惩罚,在我们那个世界,神明私自下凡,神力会被限制许多,若非急要之时根本无法使出。” 神力再凡间自行运传,那是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根本无法用言语解释。 苏照璋微微皱眉:“所以这次你也觉得这是天道允许的?” 沐琉璃再次点头:“你知晓我做事谨慎,不会鲁莽,我会小心行事,只是去夜秦驻扎的地方看一下,并做点手脚罢了。” 苏照璋明显还是不肯,沐琉璃不依不挠,拉着他的手撒娇道:“将军,让我去吧,你不让我去,我也会偷偷去的。” 苏照璋沉默许久,才叹了一口气:“你要知道,与凤羽星君的约定,若使用的神力,便是违反,有可能即可就会被驱逐,到时候璟安该怎么办?” 听到苏璟安,沐琉璃愣了一下,也犹豫起来。 是啊,璟安,若不是还有这个牵挂,也许她早就已经离开了。 沐琉璃牵着苏照璋的手,恍然之间,第一次审视自己,她刚开始留在璋王府中,便是为了扭转苏照璋的命运,让他可以活下去,把苏璟安平安养大。 后来,皇帝赐婚,她又想要知道苏照璋身上的神力因何而来,便留了下来。 得知苏照璋是日照神君的身份之后,按理说,她应该离去,踏上修行之路重塑神躯才对,可为何留了下来? 脑海中浮现苏璟安的稚嫩的笑脸,还有因为担心她而哭泣的眼神。 对了,苏照璋与自己都是神明,都被帝君判了驱逐,两个人注定都要离开这个世界,可苏璟安还是个孩子,没有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她……放心不下。 苏璟安小小一只,还是一个因为做了噩梦和怕黑会缩在她的怀中撒娇的孩子,是因为看她不高兴,而拼命逗她笑的孩子。 她怎么可能忍心让他一个人在如此小的年纪就失去了父母? 那样也对不起原身——苏璟安本来的母亲,借了她的身体而活,哪怕是为了偿还这份情,沐琉璃也不应该抛弃苏璟安。 离京之时,苏璟安的哭喊和不舍追她马车的样子在脑海中浮现,沐琉璃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 苏照璋察觉到沐琉璃情绪不对,慌了,急忙问道:“怎么了?” 沐琉璃目中含泪,抬头对他笑了笑:“没事,就是突然想璟安了。” 苏照璋心疼的把沐琉璃抱在怀里:“等战争一结束,我们马上回去。” “嗯。” 沐琉璃放弃去夜秦军营的计划。 但还是坚持在离去之时,在夜秦必经之路上,埋炸药和毒药,在于副将等人的帮助下,也学着夜秦做了一个陷阱。 炸药是夜秦留下的,数量不多,威力自然也不大,但只要夜秦士兵踩中这个陷阱,就会引发毒药,不要被炸药炸破,在空中会弥漫出有毒的烟雾,吸入之人就会中毒。 吸量少不致死,只能让人四肢无力,腹泻不止,若吸入过大,必死无疑。 第三百三十七章 回到凌城 这也算是延长了撤退的时间,夜秦士兵就算即刻追上来也没有用。 不过夜无忧受伤了,想必还会休养几日。 对此,林云表示愤怒和懊恼,直道自己为什么不射准一点,要是射中了夜无忧的心脏,夜秦说不定就认输了。 除了穆青会调笑几句,没有人会责怪林云,当时情况紧急,要是林云不及时射箭,等夜无忧射箭,沐琉璃就算不死也会身受重伤。 沐琉璃这几天治疗伤员累极了,在回凌城的路上直接睡着,等她醒来之时,已经到了凌城。 沐琉璃按着眉心,只觉得脑袋隐隐胀痛:“是我睡得太久了,还是你们脚程太快了?” 苏照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笑道:“脚程快快,你也是太累了,睡得太沉。” 沐琉璃抬眸看着他:“那你呢?你休息了吗?” “我身为主将,自然是不能累着自己,休息好了。” 凌城如故,比告别之后还要更繁华热闹一点,得知苏照璋等人回来,百姓夹道相迎,手捧着鲜花和各种食物,吵着闹着要现上去。 没有人敢说,也没有人的脸上有笑容,毕竟这不是得胜而归,而是兵败而归,还死了很多兄弟。 东泊城的事情,凌城人多半是只小一点,可脸上并没有责怪之意,反而很多人好言安慰着,好好的接待了这群士兵,也接受了东泊城来的难民。 来到休息的客栈,沐琉璃此刻才想起夜悠,看着苏照璋问道:“夜悠呢?可还活着?” 苏照璋冷了脸:“没有死,死了太便宜她了,梁叔帮他医好了伤口,止了血,她现在双腿残废,眼镜已经瞎了,与废人无异。” “那她现在人在哪?” 苏照璋嗤笑一声:“本来是想把她带到凌城的,怎么说也许还能当一个筹码,但是嫌弃她太碍事,徐副将便提议把她还给夜无忧。” 沐琉璃有些惊讶:“怎么还?” “把她打晕之后,让林云扔到夜秦驻扎的军营附近。” 苏照璋褪去外衫,走向沐琉璃帮她捏了捏肩膀:“至于她见到夜无忧,是不是还活着,我就不敢保证了。” 沐琉璃点了点头,撇撇嘴:“我把她忘了,不然的话还真想亲自送她去。” “你都劳累了一整天了,还是不要做这些事情比较好。” 沐琉璃握住苏照璋的手,抬头看着他:“我明明是最清闲的那一个,你才是最累的。” 苏照璋从背后抱住了沐琉璃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另一边。 夜秦重新整顿了部队,就在国都调来了几千新兵,准备在苏照璋元气大伤之时,一雪前耻。 就在进攻凌城的路上,中了沐琉璃的埋伏,几位主将中了毒,三人丧命,其余士兵都腹泻不止,无法前进。 得知这个消息的夜无忧,正在营帐之内养伤,目光阴鹜的看着躺在床上重伤的夜悠。 没有像以前一样暴怒,而是平静的用手指抚摸着夜悠的眉眼。 地上跪着几名军医,肩膀不住的抖动着。 “你们走吧。”夜无忧道。 几人如获大赦,纷纷起身告退。 夜悠的眼睛和腿都已经无法恢复,下一辈子只能当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瞎子,这样的活着,又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夜无忧握着夜悠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呢喃道:“皇妹,你如此活下去,还不如死了。” 夜悠似有所觉,眉毛动了动:“……皇兄?” 夜无忧沉静的犹如一滩深深的湖水,让人感觉湖水之下藏着一只凶猛的水怪。 “你放心,皇兄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夜无忧再次吻着夜悠的手,“到时候,我会把他们的眼睛挖下来,腿砍下来,给你祭奠。” 祭奠一词说出,躺在床上的夜悠挣扎起来,想要挣脱夜无忧的手 “皇兄!皇兄!” 夜悠喊着,声音中尽是不安。 夜无忧依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匕首,不顾她的叫喊和挣扎,对准夜悠的心脏猛得刺了下去。 夜悠的身体抽搐几下,并没有马上死去,手不甘的紧紧的握着,喉咙里发出沙哑的音节,过了不久之后,才无力的松开了夜无忧的手。 夜无忧闭上眼睛,眼角滑落几滴热泪,带眼泪流完,睁开眼,双目清明,留恋着看着床上的尸体,并没有拔下那把匕手。 而后起身,向外走去。 他肩胛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却并不会疼痛般,走到了主帐之中,看着刚才向他禀报的人,问道:“派去的主将全部中毒?” 侍卫单膝下跪:“是,说照张在路上,设置了埋伏,除了炸药之外还有毒气,折损将士未过半,但人数也不少。” “拖延时间吗?”夜无忧眯了眯眼,“大庆方面可有派出援军?” “根据可靠情报,并无,只是南平将军的部队,不知所踪。” 夜无忧望着大庆的方向,若有所思。 南屏将军不知所踪,应该另有计划,但肯定不会来支援苏照璋。 这次苏照璋兵败如此惨重,应该也是出自他们的意料之外,当然也是出自他的意料之外。 就算京城知道了,要派出援兵,也需要好一些时日,这一段时间苏照璋困与凌城,兵力不足,好好筹谋一番,也许还能杀了苏照璋。 “再派一些兵力前进,路上小心,好好筹谋,一定要给孤再次拿下凌城!” “是。” 夜无忧眼睛闪了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西蜀方面,也得有些动作了。” …… 夜秦准备攻打凌城的第三天,将要兵临城下之时,却突然被召回。 沐琉璃看着刚才雄赳赳气昂昂,推着投石器来攻打的夜秦士兵又突然折返,一脸不接。 苏照璋和知晓内情的将士纷纷松了一口气。 苏照璋解释道:“南平将军动手了。” “嗯?” 苏照璋笑了笑:“别忘了,我们手上也有夜秦的边防图,此刻正在南平将军手中,他从另一方偷偷绕路到夜秦,花费的时间较久,想必此刻正在拿着那图扰乱夜秦边防。” 第三百三十八章 西蜀 沐琉璃眨眨眼:“那也就是说,南平将军攻击迅猛,导致夜秦边防人手不足,情况紧急,夜无忧才会临时放弃攻打凌城而去支援?” 苏照璋点点头:“大概是如此了。” 南平将军和夜秦部队对打十天有余,京城派来支援的部队,也向苏照璋这边赶来,只要援军一到,拿下夜秦指日可待。 可就在这时,前线传来急报,南平将军的部队遭受到重创,军队之中出现叛徒,透露情报,并于暗中帮着夜秦的西蜀军勾结,导致中了夜秦西蜀布置的埋伏,现在被困于断山崖之中。 情况危急,苏照璋来不急于沐琉璃告别,便带着部队前去支援,救出南平将军。 苏照璋走了三日,京城中派来的人才赶到,因为这也算后方,为了防止夜景还有多余的兵力偷袭,支援部队大部分留在原地,一小部分的精锐部队,跟着追寻苏照璋而去。 沐琉璃和于副将等留在凌晨,而后又跟着去了东泊修复城池。 此时天气阴暗,多云,小雨刚听,空气湿露。 沐琉璃正帮着一名将士包扎伤口。 “多谢王妃。”将士道谢。 “不用,幸好只是小伤,伤好了以后,你还得帮忙修复这东泊城呢。”沐琉璃笑道。 将士挠挠头,未语脸先红,半响才道:“王妃,我想让您帮我写一封…情书寄回去。”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给我…给我青梅竹马的妹妹。” “可以。”沐琉璃应道,“等今天的事情忙完,我给你给你写一封。” 将士连忙道谢,转身又去帮忙。 东泊城经过这段时间,将士们的合力修复,已经初有城池的模样,不会像刚离开之时的破败不堪。 这些天对于很多事情,沐琉璃都和将士们一起亲力亲为,不怕辛苦也不怕脏,不单为他们包扎伤口还会帮他们写信,教他们识字和辨认草药。 心血来潮之时,还会特定让他们坐在一个屋子里,沐琉璃如同一个先生般,认真的教授他们在一些紧急的情况下,如何处理伤口。 一时之间,沐琉璃在将士们当中的口碑几好,威望也高了起来。 而她之所以做这些事,除了真心帮助他们之外,还有个原因是想要自己忙碌起来,才不会担心想念上了前线的苏照璋。 夜秦西蜀合力,南平将军又被困,谁知道前线之上会有多凶险? 沐琉璃看向夜秦的方向,心中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一个十几人的小队抬着几个木桩而来,脸上荡漾着喜气,远远的就开始呼喝。 竟然要重建城池,这些木桩自然是少不了的。 待他们走近,沐琉璃眉心一跳,总觉得这些个脸过分的陌生,内心不由得警惕起来。 这十几个人虽然身穿大庆士兵的服饰,一举一动也皆与大庆人士相仿,但面相之间总有一点极深的违和。 夜秦士兵向来喜爱模仿大庆人捣乱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沐琉璃找到于副将,跟他说出心中的疑惑,于副将也正视起来,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先不打草惊蛇。 沐琉璃带着几人以找草药为名,去了刚才士兵去砍柴的树林里。 行到树林之时,一只冷箭从高处向沐琉璃射去,旁边跟随的侍卫大喊一声:“王妃小心!” 随后敏捷用剑挡下了那箭。 拿着弓箭的侍卫很快反应过来,早已经拉满弓弦,朝刚才的方向连射两箭,树上掉下来一个夜秦士兵。 沐琉璃面无惧色,拿着剑和侍卫站在一起防备,几十支箭,从暗处射来,一一被挡开。 所幸人并不多,沐琉璃在攻击之时,又在暗中用了毒药,一刻钟之后便生擒了两人。 摘下他们蒙面的黑布,五官立体,面色白皙,是西方人的特征,沐琉璃冷哼一声:“西蜀人?” 那人眼中尽是愤恨:“璋王妃,久仰大名。” 他们因为中毒,脸色微微泛紫,身体瘫软,四肢无力。 沐琉璃冷冷瞥了他们一眼,让侍卫看好,又向前行了一段,在一片被草丛挡住的空地上,发现了刚才去砍柴的大庆兵尸体。 浑身赤裸,身体青紫,眼神泛白,一看便是中了剧毒而死。 看到此情此景的侍卫,一脸恼怒之色,朝刚才擒获的西蜀人猛踹了两脚。 沐琉璃冷静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尸体的手微动,钻出来的一条,黑色尖头的毒蛇,吐着红色的杏子,眼神阴冷的看向沐琉璃。 其中一个的西蜀人猛得吹了一声口哨,那蛇弹跳而其,张着大口朝沐琉璃而来,沐琉璃微微侧身躲过,伸手准确的掐住了蛇的七寸。 蛇的鳞片坚硬,在沐琉璃手中扭曲,劲道极大,鳞片刮破了沐琉璃的皮,沐琉璃微微皱眉,神力运传,破解了蛇鳞片上的毒。 侍卫大惊,警惕的看向四周,以防还有毒蛇进攻。 西蜀人阴阴笑了起来,神情颇为得意:“王妃觉得,没有被蛇咬就不会中毒了?” 沐琉璃向后冷冷一瞥,捏着蛇的七寸向那人走来,把蛇凑到他的眼前,蛇在嘶叫着,尖牙暴露,还滴着毒液,鲜红色的舌头几乎动到了西蜀人的眉宇上。 那人惊恐的尖叫向后退,目中尽是惧色。 “你若是安分守己,好好听话我可以保你们性命无忧。”沐琉璃居高临下,冷若冰霜,“要是口出妄言,不肯听话,我就把这蛇塞到你的嘴里,让他咬断你的舌头。” 美人拿着一条毒蛇,藐视的说着这些话,让人不由得遍体生寒,寒毛倒竖。 西蜀人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气焰,记得看着沐琉璃,生怕她把那条剧毒之蛇放在他们的嘴里。 正是因为清楚这条蛇的可怕,他们才会如此恐惧。 “想办法把兄弟们的尸体移回去,刚开始先用树枝试探一下里面还有没有毒蛇,如果有别碰到蛇的身体,安全之后,再把他们的尸体领回去。”沐琉璃命令道。 侍卫领命,上前查看那些尸体,越看心中越是不忍,死相可怖,面色扭曲,不要多想,也知道生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第三百三十九章 西蜀目的 尸体旁边还有好几条这样的毒蛇,都已经死了,或者被劈成了两半,身体还在扭曲着。 按照沐琉璃的吩咐,侍卫们小心翼翼的处理着,尽量不碰那蛇的尸体,看到还活着的便一刀斩下它的头,扫在一边。 “你们就是带着这样的毒蛇还自信满满的想来袭击我们?”沐琉璃看着侍卫们处理,问向地上的两人。 很显然他们都不想回答,可是又惧怕沐琉璃,才嗫嚅道:“…是。” 沐琉璃把蛇拿到眼前细细看着,身体通黑,鳞片僵硬,头脑呈三角形,头顶之上还有一点红。 根据刚才蛇的弹跳力度来看,这蛇攻击迅猛,凶恶异常,很难让人驯服。 “怎么做到的?”沐琉璃再次发问,“这蛇应该极难驯服,你们是怎么做到可以让蛇攻击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眼睛较小的人答道:“此蛇名为赤毒,西蜀一名赫赫有名的毒师培养出来的,西蜀独有,毒师培养期间通过哨声影响蛇,可以让蛇听到不同的口哨声,做出不同的攻击,我们…我们学过。” “毒师?”沐琉璃语气疑惑,“想必应该是西蜀朝廷中的人吧?否则怎么会把这种毒蛇投入战争之中?” 两人沉默不答,算是默许。 就是那传说中的毒师亲自来操控这蛇,想必大庆死伤更是惨重。 “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名毒师死了吧?”沐琉璃讥笑道。 小眼睛回道:“……是,在一次睡眠中,被这赤毒咬死。” “哼。” 于副将担心沐琉璃,带了几十个人前来寻找,看到沐琉璃安然无恙,手上拿着一条毒蛇,地上还坐着两人。 “王妃!”于副将上前,查看了沐琉璃一会儿,“你没有受伤吧?” 沐琉璃摇头,对着地上两个西蜀人微昂头道:“西蜀人,带回去。” 而后又指了指被毒蛇咬死的大庆士兵尸体:“把这些弟兄们的尸体抬回去,好好安葬。” 后面赶来的人,看到地板上扭曲赤裸的尸体,脸都绿了,于副将怒火中烧,狠狠的瞪了地上的两个西蜀人:“操你老母!” 十几个人合力把尸体运送回去,一路上默默无言,动作粗暴着,把这两个西蜀人的拖了回去。 那几个冒充大庆士兵的人,被捆绑在地上,昏迷不醒。 于副将解释道:“一直在防备着,用了王妃留下一个迷药,把他们迷晕了。” 而后看了沐琉璃手中的黑色一眼,眼神复杂:“王妃要不要给你找个笼子把它关住?” 沐琉璃摇头:“此蛇剧毒,蛇身鳞片之上也有毒,不可控,我还是先拿着吧。” 于副将的脸抽动了两下,没再说什么,前去安置绑来的俘虏。 一般蛇居住的附近都会有解毒的药草,但蛇是从西蜀而来,还是人为培养出来的,要是现在军营中有人中了蛇毒,怕也只能痛苦死去,无药可解。 沐琉璃不得不小心。 经过一番探查,假扮大庆士兵是夜秦人,西蜀军来这的少,最主要的两个还被擒获。 将士刚买了一条凳子,放在被捆绑的西蜀人面前,沐琉璃的手还抓着那条蛇,坐在凳子上,目光冷冷的审视着他们。 因为被暴力对待,两个人中一个鼻子歪斜,一个眼睛红肿。 十三个身材魁梧的将士站在沐琉璃身后,眼神中尽是杀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人。 气势威压之下,审讯开始。 “这条蛇你们带来了几条?”沐琉璃道。 歪鼻子咽了一口口水,语气发虚:“就……就带了十条。” 沐琉璃看向旁边的侍卫,侍卫答道:“树林之中发现了尸体一共有九条,包括王妃手上的这条确是十条。” 沐琉璃眯了眯眼:“当真?” “若还有活着的,当时我吹口哨时出来的就不止这一条了。” 的确如此。 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大庆士兵如此的凶猛,看出那蛇有剧毒之后,临死之前还要挣扎拿刀砍蛇,不知道是哪来的意志力,忍着剧毒腐蚀之痛,硬生生的把十条毒蛇砍死了九条。 “很好。”沐琉璃故意把蛇身绕着手上,看上去就像是悠闲的抚摸着蛇身,把蛇的毒牙对准他们,“下一个问题,来这边的目的是什么?” 两人皆头皮发麻,牙齿开始打颤:“生……活捉王妃,威…威胁璋王。” 沐琉璃眼神发寒,勾唇又道:“前线情景如何?可还有这赤毒蛇?” 两人摇头:“这蛇不可控,只要被药毒即刻发作,根本来不及解毒,就算及时解毒之后,人就算不死,经脉也被毁大半,无力修复,为避免伤及自己人,战场之上一般不会用。” 于副将插嘴问道:“这次来你们到底派了多少了?后面还会不会有人来?” 看了一眼沐琉璃又补充道:“为了捉拿王妃,你们还有什么别的计划?”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一次他们是偷偷的来的,还会用毒,让人不得不警惕。 两人眼神乱瞟,眼神犹豫。 沐琉璃抓着蛇,向他们靠近。 “有!有!有!”眼睛肿的人喊道,“有人潜入了你们当中,寻找机会对你们下毒,断了后方支援!” 沐琉璃眼中的寒意越来越深。 两个人挣扎后退,生怕被那蛇药。 “我们不知道是谁!我们只是按命令行事!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已!对!计划要是不成,他们还会派人来告诉你们,璋王也掉落陷阱,下落不明,若是王妃和副将带兵去救了,就会中了埋伏!” 两人已经被吓着屎尿齐流,痛哭流涕。 沐琉璃收回手,不由得感叹这蛇的威力。 看他们此刻的样子,所言应该不假。 “往大庆军营下毒的诡计,西蜀也有参与?”沐琉璃沉声问道。 两人点头如捣蒜。 “带下去看好。”沐琉璃道。 暂时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多余的就两个小喽啰,也不一定清楚。再者,这番询问也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沐琉璃沉思着,回想刚才询问的内容,手臂传来一阵刺痛,手一松,蛇挣脱掉在地上。 第三百四十章 夜秦之人 沐琉璃赶忙起身,后退一步身边的人看到了,连忙后退,拔出了剑。 将士们都看到了那被毒蛇咬死的尸体,浑身青紫,面容扭曲,知道这蛇的毒性,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上前。 那蛇被束缚许久,又极为聪明,吐着信子,三角的头部张大,成攻击的状态,眼神阴毒着看着众人。 沐琉璃不过手上的刺痛,警惕的看着那条蛇,蛇身上的鳞片在抖动,发出了细小丝丝的声音。 直觉告诉沐琉璃,它想要召唤出同伴。 在全员警惕之中,有一个瘦小的身影趁所有人不备,冲刺的朝沐琉璃跑去。 脚步轻盈,颇有章法,又十分迅速。 于副将凝神一看,他本能察觉到不对,那趁身影跑到他面前之时,一伸手抓住了她的后脖颈,把她提了起来。 竟然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姑娘。 “放开!!” 这动静不可谓不小,蛇被惊动,再次躬着身子弹跳而起,张开嘴巴,朝沐琉璃咬去。 身边的侍卫一把把沐琉璃推开,护在她的身前。 沐琉璃眼疾手快,捡起刚才自己做的板凳,猛的朝蛇拍去。 蛇在空中飘了一个幅度,正好掉落在还未来得及押走的西蜀人当中。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蛇直接咬住其中一人的脸。 没有被咬的人胡乱挣扎的想走,被咬的人没了声响。 沐琉璃再次上前,抓住了蛇的尾巴猛的一甩到地,而后踩着蛇的头,再次捏住七寸,把它提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将士们膛目结舌,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看着沐琉璃,动作迅猛凶残,却又透着一丝气定神闲的……优雅? 被咬的人没有即刻死去,身体抽搐,眼睛越瞪越大,逐渐翻白,手呈鸡爪样伸向沐琉璃。 “救…救。” 一条条青紫色的条痕从他的脖子朝脸上爬去,脸上的肌肉在抽动着,因为痛苦而逐渐扭曲,喉咙里发出将死之人最后的喘息声。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地上的人才没了声响,真正的死去。 场内之中一时静默,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那几个去了树林里的兄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等到全身经脉破裂之后,才能死去。 所有人看着头皮发麻,沐琉璃咬着牙,肩膀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沐琉璃转头,看向于副将,那姑娘也看呆了,此刻反应过来,抬脚猛得于副将裤裆踹去,于副将吃痛松开,捂着裤裆脸色扭曲。 姑娘没有犹豫,即刻脚步轻点,想要用着轻功逃走。 军中的将士也没有犹豫,拉满弓对准姑娘的身影,猛的射了过去。 一招而中。 两个战士上前,把姑娘从地上垃起,架到沐琉璃面前。 沐琉璃脸色阴沉,十分难看,这个姑娘是东泊客栈见到睦月那天,来敲门叫她的姑娘。 姑娘挣脱不得,肩膀又中了一箭,只能认命的来到沐琉璃面前。 “这个姑娘是属下在树林中发现的,当时她受了伤,一直在哭,属下不忍心就把它带了回来。”其中一名叫白山的将士慌张的解释道。 沐琉璃认识他,白山的家中也有一个小妹,与这个姑娘差不多大。 这姑娘长着一张娃娃脸,稚嫩可爱,十分讨喜,沐琉璃越看觉得也眼熟,眉宇之间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阴郁,像极了白鹰。 最先开始,被夜无忧派来救夜悠的人,最后夜秦安排的火药炸死。 “你武功不错,内力也不错,既然可以暗中射针,还刺中我的手臂。”沐琉璃看着她道,“可惜,针上的毒太弱,对我没有用。” 姑娘咬牙不语,狠狠的瞪着沐琉璃,黑白分明又水汪汪的此刻含着泪水,看起来让人无比怜惜。 像极了被胁迫的小姑娘,让人不得不想,他是不是被人胁迫,才会这么做? 军中本来就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对这样的小姑娘会不由得生出怜惜之情。 “你还小,就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有人胁迫你?”白山忍不住开口问道。 姑娘还是不答,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沐琉璃冷笑一声,不得不佩服夜秦的手段,在敌军中安排这样的小姑娘,只会让人先松懈了三分警惕。 “当时,夜秦白鹰信誓旦旦的对你们夜悠公主说,一定会把她救出来,我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后来以为是夜无忧还有安排,现在看来,白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东泊城里面有一个他的妹妹,可以暗中协助,是吗?” 姑娘一愣,抬眸看着沐琉璃。 沐琉璃知道自己猜对了,将士们听到她是夜秦人,心中的不忍消失大半。 沐琉璃继续道:“你终归是年纪太小,未经世事,但凡忍一忍,不要那么快对我出手,也不会那么快暴露你的身份,也许还能按照你们国主的计划,对我们下毒呢。” 西蜀人口中隐藏在军营中会下毒的人,多半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天真无瑕,年纪小的模样不会让人刻意防备,也没有人会觉得,她是一个会下毒的人。 姑娘脸颊抽动,当时情况紧急,那两个西蜀人已经说出了计划,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就觉得,她是莫名出现在这群人当中的,而沐琉璃又见过她,一定会认出她的身份,所以才想要先下手为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许那赤毒蛇会咬中沐琉璃。 将士们也反应过来,这姑娘刚才的所作所为,是想要害沐琉璃,白山低头,一脸的愧疚之色。 “你们都给我记住,现在是战争时期,万不可因为对方是老人或是孩子,就心生怜悯,毫无防备,殊不知豺狼也会化身老人孩子,骗取你的同情之后,意图向你下手。”沐琉璃板着脸,声音严肃,“怜悯和同情应该有,但不可以乱用。” “谨记王妃教导!” 姑娘愤恨的看着沐琉璃,一脸的阴毒之色,跟白鹰又更像了几分:“各自为国,又有何错?” 沐琉璃眼神冰冷:“没错,确实没错,身为夜秦人,坦白说你做的很好。” 第三百四十一章 阴狠? 赤毒蛇在沐琉璃手中拼命扭曲着身体,想要挣脱,蛇身紧紧缠绕上沐琉璃的手臂。 沐琉璃略感不适,微微皱眉,手上微一用力,蛇身软了下来,洁白的手臂上已经被勒出了红痕,红痕之上还有层层鳞片。 她继续对着姑娘说道:“我身为大庆人,抓捕你也没有错。” “我没有说你有错!” 沐琉璃哼了一声:“所以为了大庆,我对你做什么?想从你的嘴里问出什么,也是正常的。” 语气中带着威胁,嘴角勾起微寒的笑意,让姑娘不由得身体发寒,她看了一眼地上中毒而死的西蜀人尸体,脸色发白。 “带下去,关押起来。”沐琉璃命令道,“把他肩膀上的箭拔出来,好好敷药。” 将士应了声是,把她扭送下去。 沐琉璃望了一眼还没有建好的东泊城,感叹道:“原本以为前线忙于战争,这里应该太平,现在看来也是一个战场。” 于副将叹了一口气:“也算是地处边疆,怎么可能太平?” 为了问出更多的情报,沐琉璃抓着蛇,让人拖着中毒死的西蜀人尸体,来到那几个模仿大庆士兵的夜秦人面前,威吓他们说出知道的情报。 看向地上的尸体,他们的脸先白了三分,但也算有骨气,死活不说。 沐琉璃无奈,但又不能真的让蛇直接咬,因为看着几人坚定的神色,只要他们当中有人死了,他们更不会说。 和刚才两个怂蛋西蜀人,完全不是一个心态。 “这条蛇有剧毒,但让西蜀人鸡蛋的也不止于此,蛇牙有毒,蛇身也有毒。”沐琉璃看着他们笑道,“蛇身的毒对我是没用的,我倒是很想知道平常人触碰这蛇身会怎样?” 夜秦人板着脸,毫无惧色,沐琉璃一手按住蛇头,另一只手抓住蛇尾,手动缠绕上其中一人的手臂上。 她微微松了力气,赤毒蛇以为逃生有望,再次用力的挣扎起来,蛇身紧紧的缠绕的手臂,身上的鳞片开合也咬住了肉。 原本风轻云淡的夜秦人瞬间身体一僵,嘴唇发紫,紧咬牙关,然后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沐琉璃赶快把蛇拿走,观察着他的手臂,被蛇缠绕的地方流出了血迹微微发黑。 其他的几个人呼唤着同伴的名字,一脸的焦急。 沐琉璃捏住他的手腕细细把脉:“嗯,中毒了,不过倒不至于死。” 她看向剩余的人,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 “招,还是不招?” 中毒的人浑身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像是羊癫疯发作一般,沐琉璃不悦皱起眉头,另一只手从袖袋中掏出几个银针,往那人的肺腑之处扎去。 瞬间安静下来,但全身上下的肌肉肉眼可见紧绷着。 “都说璋王妃有一颗菩萨心肠,心地仁慈,没想到有这般阴狠!”其中一人嗤笑一声,对沐琉璃的行为十分不屑。 东泊城中没有牢笼,他们只是被捆绑在地上,又因为中了迷药,浑身无力,无法挣扎而已,除了一张嘴能说话,根本就使不出反抗的力气。 沐琉璃向他走去,脸上的笑容越灿烂,其中的寒意也越来越深。 她抬脚狠狠的踩到那人的脚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他的脚趾骨折,脸色通红,极力憋着很惨叫。 “阴狠?你说我这般对待你们,算是阴狠?”沐琉璃气急反笑,“你们的国君把无辜的老人和孩子绑到城墙之上,任由士兵拿刀刺杀,你们不说他阴狠?因为不满,毫不犹豫的砍下孩子的头颅,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城的百姓安危,点燃炸药,如此残暴无道,喜好杀戮的国主,你如此效忠,竟然不觉得他阴狠?” 沐琉璃冷笑:“我只是为了让你们说出情报,拿一条毒蛇吓你们而已,你们竟然说我阴狠?!” 夜秦士兵咬牙不语,半响才有人反驳:“战争本身残酷,胜者为王,无力自保之人,当然只能当剑下亡魂,况且我们国主只会杀大庆人,不会杀夜秦人!” “放屁!”在等沐琉璃开口,一旁的于副将爆了一句粗口,“东泊城中,有夜秦和大庆的子民,他都敢炸,还说不杀你们夜秦人!” “国主发兵时正是因为有此顾虑,才没有举兵东泊,而是直接攻打凌城!”那人越想觉得自己越有道理,再次反驳道。 “很好,你说得很有道理。”沐琉璃此刻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于副将满仓的脏话还未说出口,也被沐琉璃的气势吓的憋了回去。 终究是她太心软,太圣母了,原本想着只要他们好好交代,便留住他们的性命,把他们交给秦灿白,等战争结束之后,还可以回到夜秦,与家人团聚。 沐琉璃眯了眯眼,目光冷冷的扫视,在他们的脸上都停留了一会儿,而后走向其中一人,掐着他的脖子,把蛇头放在他的动脉上。 众人一惊,那人还来不及尖叫,身体僵住不再动弹,沐琉璃冷冷的看着他,让于副将割断他的绳子,把他拉到地上。 刚才西索能中毒而死,他们没有亲眼所见,就是后面看到他可怕的尸体,也无动于衷,此刻看着自己的兄弟,也因中毒而痛苦挣扎半响之后,才瞪着眼睛不甘死去,皆头皮发麻。 沐琉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目光落在一个像是将领的人脸上,对着于副将命令道:“把他单独关押。” 经过刚才的观察和这些人的反应,沐琉璃敢确定,此人是这些人的头目。 于副将向后使了一个眼神,立马有人上前把那人拉出来。 “你要什么!” 夜秦士兵目眦欲裂,看着将士拖着自己的老大。 沐琉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右手上缠绕的毒蛇,左手挑起他的下巴,逼着他与自己对视,道:“你还活着的,剩下九个兄弟,一刻钟不招,我就杀死一个,用这条蛇,我保证,你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无能为力。” 那人脸色大变。 沐琉璃挺直腰板站好,目光不屑带着蔑视:“阴狠?这种档次的威胁,与你们国君比起来,也就才算入门。” 第三百四十二章 前线可靠情报 先前用蛇身缠绕的夜秦士兵苏醒过来,只是目光呆滞,脸部歪斜,流着口水,竟变成一个痴傻的模样。 他被蛇身缠绕的是右臂,半边身子已经不能动弹,意识清醒你还记得姓名和眼前的人。 那头目不招,沐琉璃先用蛇身缠绕其余人的手臂,再不招便把毒蛇放在他们的颈动脉处。 又死了两人,剩余活着的瑟瑟发抖,眼中尽是惊恐,求助的看向自己的老大。 头目目眦欲裂:“如果我招,你真的会放我们?” 沐琉璃微仰着头:“会,只要你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可以保证,战争结束之后,你们一定可以活着离开。” 头目咬牙,闭目思考了一阵,沐琉璃见他终于松动,语气平缓着细数夜无忧的暴行,冷静的向他诉说,他残杀的无辜百姓人数。 旁边的将士听了,都忍不住咬牙,双目通红。 “如此罔顾性命的国君,你确定他稳坐王位之后,会对你们夜秦人能好吗?” 沐琉璃说完,安静的等待回复。 头目脸色动容,想起夜悠,就是被夜无忧亲手杀死,还有仅仅只是禀报消息让夜无忧不满,就被他砍下头颅的将士。 他何尝不清楚,自己效忠的并不是一个值得的明君? 可是,夜秦被大庆欺压多年,他又怎么甘心让大庆再赢一次? 但,摊上这样一个君主,夜秦离国灭还远吗? 他终于想通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所知道的所了解的情报一一详说。 南平将军的确被困于断山崖内,身受重伤,他那里易守难攻,夜秦和西蜀的士兵没有办法进去捉拿。 苏照璋带着军队在前线有两国士兵厮杀,并没有落于下风,还稳稳压制,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想到,活捉沐琉璃以此威胁苏照璋。 夜秦方面要是没有得到他们成功捉拿沐琉璃的消息,会想办法,再派人来第二次。 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因为不敌大庆军队,所以夜秦和西蜀决定,在战场上使用毒药。 并非用毒蛇,而是用毒雾,利用风向让毒雾飘到断山崖内。 “等一下,战场上使用毒雾,为何要在断山崖内?”沐琉璃拧眉问道。 头目答的极为冷静:“以现在璋王殿下的军队,去断山崖解救南平将军等人是最好的时机,他不可能错过,断山崖地势低又窄,毒雾一但下去,也很难浮上来,这样也可以减少伤及无辜的风险。” 沐琉璃握拳,粗喘着气,此事多半是真的。 于副将也很是担心,连接问了好几遍确认,头目都保证自己所言绝无虚假。 赤毒蛇已经快被沐琉璃掐死了。 “好生招待着,等过几天弄到凌城,让秦灿白将军处理。”沐琉璃道,神色还是很是不安。 不曾想听到秦灿白这三个字,夜秦士兵精神一振,他们不可思议的望着沐琉璃,询问道:“秦将军还活着?” 于副将皱眉:“自然还活着,这是暂时居住在凌城,算是被监视,不能出去而已。” 他们兴奋起来,无神的眼神中又泛起了光彩,都没有想到秦将军会还活着。 “国主说秦将军已经被你们杀了,璋王踩着他的身体,割下了将军的头颅。”头目解释道,看起来十分激动。 沐琉璃不想再和他们多说解释,嘱咐了于副将几句,转身离去。 夜秦左一句右一句的问于副将秦灿白将军的事情,吵的于副将头疼,大呵一声,待安静之后,才向他们解释。 沐琉璃心情沉重,来到刚修好的城墙之上,遥望着夜秦的方向,若有所思。 慕色深沉,天边落下的绯红落在东泊城上。 沐琉璃拿着一壶酒来到关押小姑娘的地方,姑娘肩膀上的伤口得到了包扎,此刻坐在将士们随意做的小笼子里,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的捆绑,动弹不得。 “正因为你是个小姑娘,他们才为你打了这个简易的牢笼,至于那些男的夜秦将士,都是被随意捆绑躺在地上,连一件被子都没有。”沐琉璃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她对面,摇晃着手上的酒壶。 “看来我还得感谢王妃大发慈悲了?”姑娘不屑的哼了一声。 “不用客气,我比较在意你会怎么对我们下毒?” 姑娘瞪着她:“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对你们下毒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在你身上搜出来的毒药,我看了一下,毒药的致幻作用,中毒者会产生幻觉,还有可能与同类自相残杀。” 姑娘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毒药会如此。 沐琉璃喝了一口酒:“来建设东泊城的人,不但有大庆将士还有以前的居民,我问过了,你从小在东泊城长大,看到夜无忧,如此不屑你们城中居民的性命,你还甘心为他做事,难道心里一点都不会感到怨恨和后悔吗?” 姑娘瞳孔微颤,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看上去好像头疼的难受。 “夜秦可以如此顺利的在东伯放炸药,你也帮忙了吗?” 沐琉璃好以整暇的晃着手上的酒壶,酒水摇晃的声音清新悦耳。 姑娘头疼有所缓解,半响她才答道:“我只是想要报仇,哥哥也是。” 沐琉璃眯着眼,再次喝了一口酒。 姑娘端坐好,语气平淡:“我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都是被你们大庆人杀死的,若不是当时哥哥拼命护我,我们两个及时得到夜秦国一个老大夫帮助,也许死在了大庆人刀下。” 这几句话也算是诉说完了当时悲惨的故事,他不用过多补充,沐琉璃也能猜到当时的情况有多悲惨。 沐琉璃想起了兰熙。 姑娘看着她,双目之中含着泪水:“我们恨大庆人,找你们报仇有什么错?!” “你应该恨当时杀了你家人的大庆人,而不是所有的大庆人。”沐琉璃杏眼清明,倒影着姑娘倔强的影子,“无论你说的是对还是错,到底是为了私欲还是为了家国,你的所作所为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你不是在报仇,而是在泄私愤。” 姑娘掩面,也许是想起东泊城死去的居民和哥哥,肩膀颤抖,眼泪夺眶而出,不断的往下流。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东泊城长大的小姑娘 沐琉璃静静的看着,直到日落西山,天空收起了最后一晓阳光,小姑娘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东泊城被炸毁的那一天,你应该是半夜小龙带走了,不然你将会看到无数的尸体,空气中尸体烧焦和炸药的硝烟味经久不散,火烧了三天三夜,直到下了一场雨才渐渐熄灭,雨过天晴之后,活着的人再次冲往废墟之中,祈祷废墟之下,还有活着的人,可惜没有,他们找到的只是一具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焦黑难闻的尸体。” 沐琉璃抬头望着东边升起的月亮,语气平缓:“活着的人在痛苦哭泣着,叫着自己亲人的名字,有人疯了,不要命的扒开那堆尸体,想要辩论自己的亲人,那些被炸药炸伤却未死的人要么手脚断掉,要么被烧得面目全非,却还有几口气,可因为很多大夫和军医,都死于炸药之下,或者自己也受了伤,他们没有办法得到救治,要么呜呼了几天之后,痛死,要么求着身边的人把自己杀死。” “活着的人还来不及祭奠他们,就不得不振作精神,重新修复城墙抵抗有可能会来的夜秦敌军,弱小的,被军队护送凌城,自认为强大的想要报仇的,执意要和士兵一起,但也有很多的人,不想离开自己的故土。” 沐琉璃把目光从月亮转向她:“这些死去的人当中,肯定也有对你很好的人,你是怎么忍心的?” 小姑娘看不清沐琉璃的样子,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的脑海里会想到了很多影子,偷偷给她糖葫芦的茶馆爷爷,总是笑眯眯教她识字的女先生,心疼她瘦的客栈老板娘特地给她做的红烧肉。 街边呦喝的清秀小哥哥、药店山羊胡子凶巴巴的老大夫、护着她不被男子欺负的胖婶婶…… 还有对她承诺,一定会带她回家的哥哥。 这些人,都在那场爆炸中变成一具焦黑的尸体,如果她也在那具尸体上试图寻找他们,肯定也是认不出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帮助夜秦放炸药的后果,她也知道这一件事肯定是国主做错了。 可是,有人告诉她:“你的哥哥,你的家人都死在大庆的军队之下,你身边在意的人也都是因为大庆而死!” 一声一声犹如鬼魅,一次一次在挑战她的神经,激起她的怨恨。 姑娘用力的撞了一下牢门,双目赤红,状如疯癫,大声撕吼道:“一切都是你们大庆的错!你们杀死了我的家人!!你们也杀死了东泊城的居民!!!除非你们执意要驻扎在这里!国主也不会下令如此做!!!” 那是用尽全力,发自肺腑的质问。 她一遍遍的用身体撞击的毛毛,想要冲过去,狠狠的咬住沐琉璃的脖子。 来帮忙给士兵煮饭的吉婶慌张的跑过来,惊恐的站在姑娘面前:“快!孩子别乱说!” 姑娘一愣,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胖…胖婶?” 吉婶眼睛一红,隔着牢门把她揽在怀中:“小清儿。” 沐琉璃身后接连站了人,有担心他安全的将士,有原先东泊城中的居民,还有刚才来看姑娘的人。 小清儿抬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眉宇之间的确是她认识的胖婶,只是比以往瘦了许多,左边脸颊有明显烧伤的痕迹,一大块的疤痕。 她颤抖的看着靠近的人,眼熟可却不相识,还有一个体型瘦弱,断了一条胳膊的男子,要是没有认错,是总是挑着担子,在街上叫卖的清秀小哥。 吉婶帮小清儿擦掉了脸颊的眼泪,这样的音容相貌分明是她一直当做女儿疼爱的小姑娘。 吉婶没有办法把她和要陷害沐琉璃,毒害大庆士兵的夜秦奸细连在一起,可是证据确凿,她也知道,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一个小姑娘。 “你们……明明…都不在啊。”小清儿还是不敢相信,她装作受伤,被将士带回来之时,有仔细观察过,这里根本就没有他们。 “东泊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后勤的人在另一侧,若非要送饭什么的,不会过来。”沐琉璃知道她想要问什么,解释道。 吉婶点头,看到小清儿而此刻被捆绑的样子,肩膀伤口处还渗出了血,很是心疼。 刚开始有人和她说,有一个夜秦女奸细想要陷害沐琉璃时还破口大骂,同城的一个朋友告诉她是小清儿时,她满脸的不相信。 可是没有想到,真的是她。 吉婶转身,跪在沐琉璃面前,对着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王妃,我知道小清儿犯下了滔天大错,即使是个孩子也不可原谅,但她现在受伤了能不能暂时放她出来,我为她处理一下伤口?” 旁边一个同时东泊的大叔吼道:“不行!她帮助夜秦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又意图陷害王妃,凭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大叔怒目而视,指着小清儿破口大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竟然敢帮着夜秦在我东泊城埋伏炸药?!” 吉婶抬头:“小清儿不会怎么做的!” 小清儿浑身麻木,根本就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此刻对上沐琉璃依旧沉静的目光,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小清儿身上感到一股寒意,那些站在周围,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让她感到害怕,他们看向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温情,只有愤怒和失望。 其实…吉婶只是不相信,但知道自己的确帮了夜秦埋藏炸药之后,一定也会如此。 沐琉璃对着她轻轻的晃了晃酒壶,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争吵一般,淡淡的说道:“你舍弃了他们,投靠了另一方,就不要妄想他们还能待你如从前。” 小清儿愣怔许久,是啊,她刚才还在期待着什么?期待其余的人也会像傻子胖婶一样吗? 小清儿闭上眼睛,脑海中自动回想着以前在东泊城的日子,开口道:“对不起,我的确是夜秦的奸细,东泊城中的许多客栈里的炸药是我帮着放过去的。” 吉婶一愣,缓慢的转过身子看着她,,大叔也僵住。 小清儿笑了笑,总是支撑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第三百四十四章 出征 沐琉璃命令人把小清儿放出来,吉婶一把把她护在怀里,防止刚才义愤填膺的几人伤害她。 沐琉璃为小清儿把了把脉,心情郁结,受得刺激太大,气急攻心。 中的术也算是破了。 沐琉璃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命令人好生照顾,不能伤害她,又叫了一个来帮忙的大夫照看,就离开了。 世有奇人,通催眠之术,徘徊于边疆之地。 她在凌城之时便有听到这样的传闻。 原本把小清儿抓起来,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她是一个被暂时被安插在东泊的夜秦奸细。 但是把小清儿抓起来不久,一起来帮忙的东泊城居民告诉她,这个女孩从小在东泊城长大,一直接受着邻里的帮助,乖巧可爱,懂事可人,很讨人喜欢,根本就不像是会当奸细的人。 沐琉璃确认了好几遍,那人都坚持己见,说小清儿就是从东泊长大,至于她的武功,城中确实有高手会教她。 因此沐琉璃也奇怪,一个从小在东泊城长大的女孩,被人夸乖巧懂事,肯定也接受过很多东泊居民的帮助,怎么可能忍心会帮助夜秦炸了东泊城? 她当时心中想,也许这个姑娘并没有帮助夜秦埋伏炸药,但还是试探了一遍,可她却没有反驳。 谈话之中发现她表情痛苦,似乎在极力忍耐,心中也逐渐去了,这个姑娘是被催眠,被人灌输了“所有都是大庆人的错,你应该怨恨,”的思想。 沐琉璃也不敢肯定,最后这次催眠之术到底有没有破解,但因为气急攻心,身上的武功也算是废了,已经不足为惧,把她留下来也无妨。 让人好好监视就好。 给沐琉璃用的晚膳早已经备好,可是沐琉璃没有胃口,看着桌子上的食物半天,拿起碗筷,淡然无味的吃了几口又放下。 她想要去前线,帮助苏照璋。 把于副将等人,叫来自己的营帐之内,说出了这个决定,马上就被否决。 “前线如此凶险,王妃万万去不得,有属下几个去就好了!”于副将大声反驳。 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着。 “我会医术,也会解毒,大庆国之内,我敢说我的医术连宫里的太医都比不上,这次西蜀是想要用毒药,你们能解毒吗?” 没有人再答话。 沐琉璃继续道:“我就是最合适的,但我也没有说要一个人去,挑几一些人跟着我一起去。” “属下愿追随王妃。”于副将单膝下跪,其余将士也纷纷下跪。 “不行。”沐琉璃眉头微皱,“老于你不能去,你得留在东泊城或者凌城之内。” 于副将仰着头,瞪着眼:“凭什么?!” “你的能力是这里最好的,无论是领兵还是打战,你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这里的将士需要一个能带领他们的人,一起护着城池,保护这边的百姓。” 一番夸奖,听着于副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即又反应过来:“护住城池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强项,明凌晨也不错!” 于副将指着身后一个国字脸的高大男子。 明凌晨拒绝:“以我之才比不过于副将,我还是跟着王妃去吧。” “你好歹也算是南平将军的得意门徒,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说你可以你就可以!”于副将横眉怒视。 “明将军得跟着我去,他也会医术,帮得上忙。”沐琉璃道,“老于,你就做我们最强的后盾,只要在后边安好了,我们在前线才能安心把夜秦狗贼打得落花流水。” 沐琉璃拍拍他的肩膀。 于副将还是不服,可也知道沐琉璃说的有道理,再者,各相比较之下,他的确最适合守在后方。 “属下领命!”于副将瞪了明凌晨一眼。 “明将军。”沐琉璃看向明凌晨,“你去挑几个也懂医术的将士一起去,不用太精通,能帮上忙就好,在整编出一只小队,等这里的事情安顿之后,我们出发。” 明凌晨抱拳:“属下领命!” 鉴于夜秦士兵说他们抓不到沐琉璃,会有第二波人来,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应对的事宜,而后才散去。 在第二日傍晚,果然又有夜秦士兵来,装备精良,比上次还更小心隐蔽,若不是于副将带人埋伏许久,也许还真发现不了。 一阵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之后,其中一个士兵才松了嘴,愿意带着沐琉璃等人通过刚才他们来的路,去夜秦封地信阳。 并告诉他们,距离此城不远处,还有驻扎了几十人的夜秦军营。 为防止此人说谎,沐琉璃又接连问了先前抓捕的夜秦士兵头目,还有意识清醒的小清儿,三番四次确认之后,于当时夜晚,带着人出发。 为避免人多势众,被人发现,原本想弄一个小队出来的计划打断,加上沐琉璃和明将军只有二十二人。 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的前进着,没有点燃火把,摸黑前行生怕有陷阱或者出意外。 好在今晚的月亮够大够亮,也能照清不少路。 大路上,果然看到了那士兵口中说的军营,极其隐蔽,未点灯火,在黑夜之中若不仔细注意,根本看不到。 派人去观察了一番,里面只有二十来人,武器装备齐全,还有一个嘹望台,可以观察到远处的东泊城。 带来的这二十个将士,一个个都武艺精湛,仔细部署一番之后,沐琉璃给了他们迷药,准备夜袭军营。 “暗摸摸的,也不让点灯,烦得很!”黑暗之中,有人狠狠的骂了一声,似乎解开了裤裆,开始尿尿。 “比起前线,这里已经好很多了。”有人劝慰道,“这大晚上的,大庆人也发现不了我们,现在前线吃紧,上头那些人也管不了。” “哼,龟儿子的大庆!” 正待要再骂几句,已经被封了喉。 将军们动作还是麻利,把两具尸体的慢慢的放在地上,而后轻声漫步来到营帐旁,先把沐琉璃给的迷药扔进去。 在营帐之外守夜的人已经被解决,营帐之内的人也中了迷药失去力气。 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二十二个人才走到营帐之内。 第三百四十五章 到达信阳 “休息一下吧,等天亮了再赶路。”沐琉璃看着天空,圆月高悬,现在到了子时。 “王妃,这些尸体怎么处理?”一个将士小心翼翼的问道。 现在这个情况把他们押送回去是不可能了,沐琉璃脸色晦暗不明,看了一眼明将军,见他也在等着自己的指示。 沐琉璃沉声道:“杀了,埋了。” 将士领命,即刻开始处理。 “你似乎并不感到诧异?”沐琉璃看着明将军问道,“毕竟在军营之中我并不主张杀人。” 明将军并不意外,认真答道:“王妃心地善良,但并非不明事理者,这样的情况下,不把这些人杀了,让他们活过第二天,肯定要想办法通风报信,到时候我们的行踪就会暴露,计划便会失败。” “的确如此。” 在周围布置好了简易的陷阱,只要有人靠近就会发出声响,等一下做好之后,众人才开始选地方休息,因为沐琉璃是女子,又是王妃,这将士都让她一个人睡在营帐中,男女有别,沐琉璃也不推辞,把营帐里面保暖的棉被拿出去给他们盖,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合衣而睡。 这一觉没有人睡的安稳,都在担心前线的军情,又害怕夜秦士兵会像他们一样,趁他们熟睡之时,夺取他们的性命。 即使是睡着了,也会因为一点响动而睁开眼睛。 第二日,他们捡起了营帐中用的上装备,又再次出行。 有人提议可以脱下夜秦士兵的衣服,装作夜秦人,以防万一。 这个提议很快被反驳。 “他们夜秦人最喜欢装作我们大庆人,也正因为如此,每一个士兵进关的都要得到审查,报上名号和特定番号,极其严格,冒充夜秦士兵无法说出那番号,只会更让人怀疑,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原先的装扮去跟他们说,直接跟他们说为了完成任务没来得及换回,还有可能更信几分。” 明将军板着脸声音严肃,将士们想了想觉得有理,都闭上了嘴。 出来之时,明将军有特地问俘虏的夜秦士兵番号,想必只要演得像一点,也不会露馅。 最严重的问题是沐琉璃,她的身材曼妙,长相貌美,再怎么装扮成男相,也能看出是一名女子,若是去信阳被拦住审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脸真的还好说,装扮一下,弄脏一点,也许还好蒙混过去,就是这身材,第一次让沐琉璃感到头疼。 到了信阳城,门口果然有审查的士兵,因为这一条路背后连接的大庆,前段时间又发生了爆炸和战争,因此这条路上根本就没有进城的百姓,想要装作普通人混进去也不太可能。 “一个一个的进吧。”明将军提议,“就说是先前去抓王妃的人。” “不行。”沐琉璃反驳,“被派去找我的人人数并不多,要记住脸不难,万一泄露或者是对方将计就计就糟糕了。” 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守在信阳门口的士兵显然是被特意安排的,目光炯炯,精神状态饱满,每一个都眼神锐利的巡视周围,想要找出可疑人员。 就这样的情况,想要蒙混过去还真是不容易。 不得已,沐琉璃和明将军决定,先见机行事。 信阳城内。 提供炸药的私房里面混进了一个瘦小的人影,手上拿着未点燃的火折子,猫着身子躲避人群,往里面的去。 这是一个身材消瘦的小男孩,在东泊城中长大,随着父亲来到信阳谋生,在炮房里工作,前几天自己的父亲仅仅只是因为踩葬了一个军官的鞋,就被活活打死。 得知东泊城被炸了之后,父子俩也想要回去寻找母亲和家人,心中期盼他们能活着,想要出城门之时,却被士兵拦住不让走。 如何乞求都没有用。 他看着前面被半成品的炸药,身体在颤抖着,面色犹豫带着极深的不安。 炮房附近没有什么居民,就算真的炸毁了也不会伤极这里的百姓,但是套房当中,也有许多和他们一样,在这里赚钱的东泊人。 小男孩不敢肯定,他们会不会是东泊城最后一批的居民,如果他把这个火折子扔下去,也许就在真的没有亲人了。 正在思索之时,身后的门被打开,小男孩极为机灵,很快躲在了一旁,把火折子握在手掌之中,避免其无风点燃。 “真应该把这些炸药都扔到断山崖之中,就不信炮火轰炸之下,那南平将军还能活着出去。”一个沙哑的男声恶狠狠的骂道,“妈的,大庆人什么时候死绝?” 听脚步声,一共有五个人走进来,他们把库房中的半成品炸药搬运出去。 “你有必要吗?大庆夜秦再怎么打,你也不应该说大庆人应该死绝啊。” “我呸,我又不是大庆人!关心这个干嘛!” “你别忘了,你娘也是大庆人!” “我随我爹!妈的!我爹当初找什么样的货色不好,偏偏要找一个大庆娘们?” 他们骂骂咧咧离的走远,再次关上了门。 小男孩坐在角落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恶心,那口出狂言的男子也是东泊城人,但因为比他们更早来信阳炮房工作,混了一个小主管的位置,便自鸣得意,颇为嚣张,自认为高人一等,对同乡的人颇为看不起。 他犹豫思索了良久,还是放弃了原先想要与炮房同归于尽的想法,把手上的火折子小心翼翼的放在衣服里面,抬头看了一眼高墙之上的天窗,借助一旁梯子,手脚麻利的爬上去。 和父亲搬运这些炸药时,他爬上这墙很多次,透过窗户他才发现这是炮房在外围,与城墙相接,在这边翻出去并能到达城墙之外。 唯一的问题是,在天窗之上是用铁杆弄主的,而且城墙颇高,就算把铁杆弄掉,跳下去也算是九死一生。 预谋许久,先前便来过很多次偷偷的松掉了这铁杆,此时用力直接把铁推到了外面,也算是拔出了一个可以让他勉强钻出去的洞。 他极为谨慎,向外看了一会儿,看到没有人观察这里便钻了出去,无视了高度,小心的扒着窗子,把那几个铁杆用尽力的推回了原位。 第三百四十六章 水路 沐琉璃等人并不想坐以待毙,便分成了两批,围着城墙,想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可以进信阳的路口。 沐琉璃抬头,便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挂在城墙之上,小小的身体好像站在一个小窗子上,惊惧的望着下面,似乎在犹豫的要不要跳。 跟他一起巡视的士兵发现了这个小男孩,城墙并不低,看到他挂在上面,心中一惊,差一点喊出声。 他紧紧的抓住窗户上的铁杆,不敢松手,生怕自己掉下去,原本想要继续钻回去按原来的路逃出去就好,但是库房里又传出了开门的声音,小男孩惊惧不已,闭上眼睛猛的跳了下去。 另外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紧闭的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白山当机立断,从草丛中冲了进去,用着轻功脚步轻点城墙,从半空中把小男孩接到了怀中,平安落地。 抱着小男孩躲到了刚才的草丛。 小男孩吓得脸色苍白,心跳狂跳粗喘着气,看着白山,显然没有缓过神来。 白山把他放下来,问道:“你没事吧?” 男孩摇了摇头。 白山又转身对着沐琉璃单膝下跪请罪道:“属下贸然行事,请王妃恕罪。” 沐琉璃摇头:“你做的很好。” 沐琉璃走到小男孩身边,摸着他的脑袋,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小男孩很快镇定下来,睁着眼睛观察面前的几个人:“你们…你们是大庆的人?” “是。” 也许是沐琉璃的声音和态度太过温柔,他很快放松了警惕,直视沐琉璃的眼睛,答道:“我是东泊城人,叫安越。” “东泊城人?那你怎么会从信阳这里出来?还是从窗子里。”白山问道。 安越思索良久,低着头在考虑着什么。 为避免被发现,几个人先带着安越离开了这边,到了一个相对隐蔽安全的角楼。 “你们来这边是想要进信阳城内,帮助前线的大庆士兵吗?”安越回头看了一眼城池,又仔细的观察着他们。 “不然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沐琉璃反问。 因为有小清儿的前车之鉴,他现在怀疑这个叫安越的男孩,也许也是一个夜秦奸细,沉着一张脸,心中又为自己的冲动懊恼不已,对着沐琉璃拼命使眼色。 “那……东泊城怎么样了?”安越身体紧绷,双拳紧握,紧张着看着眼前的人问道。 将士们面面相觑,沉默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沐琉璃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你好像还没有回答完我们的问题。” 安越微微皱眉,道:“我真的是东泊城人,我和父亲来信阳从谋生赚钱,在城内的炮房工作,我给父亲打下手,我刚才之所以从那个窗子里出来,是逃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我父亲前几天被人打死了,我不想呆在那里,我要想要报仇,刚才那个窗子便连接着炮房的库房。” 安越从衣服里拿出火折子:“东泊城爆炸的那一晚,信阳城中全部都听到了,信阳城内的军官说,大庆士兵炸了东泊,但是我和父亲都清楚,只有夜秦才会有那么大量的炸药。父亲死之后我想要进入库房中,把那个库房也炸了,算是报仇。” 安越似有火焰熊熊燃烧,望着东泊城的方向,又咬着下唇,嘴角抽搐,极力掩饰着哭腔,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缓下来:“爆炸那天我和父亲就想要回东泊城内,看看母亲怎么样了,但是他们根本不让我们出去,所以我才想知道东泊城到底怎么样了?” 沐琉璃等人听了一阵心疼,已经潜入了库房之中,手上也有火折子,想要放火点燃库房里的炸药并不难,但也许小孩心中总有一份正义或者善良,所以才没有下手。 “你竟然在炮房工作,光听爆炸的声音,应该也能判断那是种什么样程度的爆炸,东泊城怎么样了,我想你心里也有数。”沐琉璃摸摸他的脑袋。 安越抿唇,瘦小的身躯在颤抖着。 “还是有些人活下来了,只是有没有你的亲人,我们也不知道,现在他们也在东泊城原先的地址上,在重新建设东泊城。”将士补充。 “你沿着这条路可以回去,也能看到他们,但是还是小心一点,路上会有危险,你到东泊城了他们也许不会轻易相信你。”另一个将士指了指回去的路。 明将军带着去巡逻找路的人回来,没有等人询问,便轻叹摇头。 他看了安越一眼,也没有询问什么,带着人直接坐在了的地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没有点火,几个人直接从包裹里拿出食物吃起来。 同时也分给了安越。 安越坐的远,看着手上的饼,咬了一口感觉太硬,原本以为会有人送他回去,结果这群人都无动于衷,也没有再问他什么。 也对,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而已,有什么好利用的? 他想到了什么,又走过去,问道:“我听说你们的将军璋王,已经到达了前线,他是怎么去的?” 明将军和沐琉璃对视一眼,明将军道:“将军走的并不是信阳这一条路,而是另一条,那里地势险峻,山路崎岖,很是隐蔽,只不过被夜秦的人发现之后,便用炸药把它炸毁了,我们现在过不去,只能过这一条路。” 而后严厉的看着安越道:“这些问题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问的,你现在快回去吧,怎么到达东泊城的路你心里也清楚,我们也不可能送你。” 安越坐在他们的旁边:“这附近有一条水路,你们有没有走过?” 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安越的脸上。 “水路?” 安越点头,有些犹豫:“不过我也不清楚,这条水路能通过哪里,但的确能绕过信阳,很难走就是了,我是在城中的另一条路过去的,父亲总是会带我去那里游泳捉鱼,河的另一边是一片树林,那不是在信阳的范围之内。” 第三百四十七章 渡河 安越说得水路在另一边,众将士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暂时相信他一回,由着他带路。 安越凭着感觉和对电视的明月,只做一个方向带着他们去,行了近一个时辰左右,面前出现了一条极宽的河。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夜风微凉,水流清澈,月色明亮。 不远处是信阳城的城墙。 他们走路是乱走的,经过了有又长又密地板潮湿的草丛才来到了河岸边。 若非穿着盔甲,通过这条路上肯定被那些草割出大大小小的伤痕,加上有沐琉璃特质的药草香囊,才没有让那些蛰伏在潮湿地的虫子跑到他们身上。 可即使是这样,所有还是一身的狼狈,身上都是泥巴,没有防护的脸上还是锋利的草叶子割出了伤。 火辣又肿胀的刺痛挠的人心烦。 用河边的芦草作为遮挡,他们原地休顿了一会儿,沐琉璃准备了药膏,让他们涂在被草割伤的伤口上,便派了几个将士在周边查看有没有人巡逻。 “王妃真是细心,准备药草真是齐全。”白山感叹。 “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身为女子最讨厌蚊虫撕咬,便备着了。” 沐琉璃最讨厌蚊虫叮咬,还在璋王府中之时,闲来无事便做了许多防虫驱虫的香囊,出征之时带了好一些来,药膏是她自己特制,消肿驱痒极为有效,便也带了。 “你确定还要送我们过去吗?后面的路你并不一定熟悉。”沐琉璃看着安越。 安越并没有闲着,因为自己涂着药膏便向四周看去,似乎在辩认地形和方向,听到沐琉璃问他也没有回头:“不熟悉我还可以辨认路和方向,能带你们走。” “可是你带的都是什么路啊。”有人幽幽抱怨。 安越略有些不悦:“安全的路!” “通过星空和地势地形,来辨别方向,这样的技能是谁教你的?”明将军目光锐利,路在安越的脸上。 安越感受到他的目光,回头于明将军对视:“我父亲教的,爷爷曾经是猎人,总是在大山里,找草药或者狩猎,迷路之时需要辨别方向,就总结出来,把自己的经验之谈,托先生写出来,而后给了父亲,父亲就交给我了。” “你又说你父亲是在炮房工作。”明将军又问。 “父亲不喜欢狩猎,在信阳炮房工作虽然危险,但是领的薪水高。”安越瞪着眼,“像我们这种穷苦人的孩子,体内又有夜秦血脉又有大庆血脉,几乎两边都不讨好,日子过得当然不好,只能找些赚钱快的生计好养家。” 明将军一愣,收回目光不再询问。 安越似乎还怕他们会防备自己,自顾自的解释道:“我之所以帮助你们,是因为我相信你们是好人,至少救了我,救了之后也没有逼问我什么还给我吃的,而且夜秦,炸了东泊城,我想要报仇的话,帮助你们是最好的方法。” 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道:“下令炸东泊城的是夜秦的国君吗?” 月色深沉,四周安静,河水流动的声音无比清晰,去巡视的人回来了,禀报明将军四周没人看守。 沐琉璃遥望着不远处的信阳城墙:“都会游泳吗?会的话,就游过去吧,坐竹筏是不可能了。” 安越面色忧急,想要再次询问,明将军认真的看着他:“当时将军带着我们在东泊城稍作整顿,夜无忧派人潜入东泊城内,在城中四处安放炸药想要解救公主,也想要杀了我们,下回座城池需要多少的剂量?你心里应该也有数,除了国君,谁又敢动用那么多的炸药?” 夜秦擅长水战,在得知有可能会和夜秦发生战争的那一天,苏照璋便下令让军中的将士,都学会游泳,因此大部分士兵都掌握了游泳这一项技能,即使游的不好,但也足以在水中自保。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砍了一棵树,决定游泳时带着树桩一起游过去,如此在水中发生意外,又谁游不动了,就可以利用木头的浮力不沉下去。 白山扛着不大不小的树桩走来,正好听到了明将军对安越说得话,补充了一句:“很多炸药都布在客栈之中,是有一个叫小清儿的姑娘帮忙的。” 安越瞪着眼睛:“不可能!” 白山抿了抿唇:“我们也觉得不可能,但事实确实如此。” 一切准备就绪,身上厚重的盔甲都脱了下来,思索再三,还是做了一个小小的竹筏,用来运送盔甲,还有一些必要的重物。 沐琉璃身为女子不便于他们一起,便商量让将士们先游过去,她先回避,稍后再来。 明将军原本不同意却也无可奈何。 现在是夏日,即使晚上天气凉,光着身子去游泳,对于军中男子来说也不算什么,他们很快脱光了衣服潜入了河中。 沐琉璃其实很纠结,因为她本身并不会游泳,也想用神力,让自己过去,可是又担心被天道察觉。 在河岸边看着将士们一个个都平安的渡过了河,沐琉璃松了一口气,安越都说心情好,有时还会去帮忙,已经游得疲惫的将士,还把穿装着盔甲和衣物的木筏推到了岸边。 他们都已经精疲力尽,在岸上趴了一会儿,又马上潜入树林中隐藏起来,明将军对着沐琉璃招了招手,也躲了起来。 沐琉璃不再犹豫,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下河之时,看到河面上漂浮着几片树叶,心念一动,摘了好几片草叶子握在手中,而后运着体内类可以当内力的使用神力,脚尖轻点,踩在河面上一片树叶之上弹起。 弹起之时,把手上的草叶子扔到前方河面,草叶子向前而去,她极为小心谨慎,力度掌握得极好,就这样用着轻功来到了岸上。 将士们都看呆了,微张撞到嘴巴,看着沐琉璃轻飘飘的来到岸上。 沐琉璃呼出一口气拍着胸口,精神的高度紧张,也让她累及。 她走在另一侧坐下休息:“你们休息好之后,记得快点穿衣服,不要着凉了。” 将士们这才反应过来,穿上了衣服。 第三百四十八章 断山崖 在沐琉璃等人赶到前线,来到大庆的军营之内,苏照璋已经带人出发,去断山崖找南平将军了。 苏照璋率兵勇猛,连接击退了西蜀和夜秦的士兵,考察了许久,才决定今日带人去断山崖。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沐琉璃没有犹豫,让人指出断山崖的方位,马上带人去。 明将军极为谨慎,让人准备了一张断山崖的地势图。 此时太阳高照,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 安越执意要和他们一起,明将军考虑到他的能力便同意带上。 路上,安越看着那个地势图,分析风口方向,以及敌军有可能埋伏毒雾的地方。 沐琉璃和明将军按着安越的指示,来到了几个有可能有夜秦士兵的地点。 沐琉璃让人准备好湿巾蒙在脸上,以防敌军已经开始了毒雾计划,省的身边人的吸进去中毒。 他们终究是来晚了一步,西蜀国人已经开始点燃了毒烟,几个士兵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风车,往断山崖内吹去。 明将军趁其不备,带着人突袭,把附近的敌军一一杀死,然后让人把风车全部毁掉。 地上燃起的毒烟也被熄灭。 此是毒雾计划的西蜀将领名为贺文昭,一个年岁五十多的半百老人,极其擅长制作毒药,心思缜密,却也没有料到会遭到突袭,被人按在沐琉璃面前时,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明明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精神状态极好,双目清明。 “贺文将军还真是老当益壮。”沐琉璃俯视着他。 贺文昭上下扫视着沐琉璃:“大名鼎鼎的璋王妃,果然是一个美人。” 明将军不想和他废话,怒视问道:“贺文将军竟然已经败了,不知可否把这毒烟的解毒方法告知于我们?” 贺文昭冷哼:“你们觉得有可能吗?” 明将军气急,但也只能阴沉着脸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服谁。 虽然这边的人早有防备,并没有中毒,但为了保险起见,沐琉璃让人搜贺文昭的身体,在西蜀士兵驻扎在这里搜查,希望能找到解药之类的东西。 断山崖内其余的地方也燃烧起了烟雾,灰蒙中带着黑色。 沐琉璃皱了皱眉。 贺文昭完全没有被俘虏的狼狈姿态,见此冷笑道:“明将军和璋王妃的确聪明,但是老夫谨慎,可不止在几处地方埋伏了毒。” 他抬眼看向沐琉璃:“听说王妃医术高强,不如猜猜,老夫在断山崖内安放的毒药,你解不解得了?” 可此时天气晴朗,就算有风,也是吹向其他的方向。 “看来老天都不想帮西蜀对付大庆。”白山把自己的剑从一个西蜀士兵身体里拔出,冷眼看着被压着的贺文昭。 沐琉璃眉宇皱得更深,斜睨贺文昭,语气冰冷:“挑断他的手筋,砍下他的五指。” 贺文昭脸色大变,明将军毫不犹豫手起刀落的,挑断了他的手筋,白山跟着上前,砍掉了他的手指。 贺文昭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夜秦境地,断山崖 通过游击战,苏照璋带着部队歼灭了守在断山崖附近的夜秦士兵。 他听力极好,往惨叫声的方向望去,距离太远,没有看清那个方向有谁在那,只看到空中升起的寥寥烟雾。 虽然烟雾没有往他们这个方向飘,但苏照璋下意识的感觉不好。 “警戒!所有人把布沾湿捂住口鼻,以防附近会有毒雾!”苏照璋大声命令。 将士们自然也看到了空中毒雾,与西蜀夜秦打了那么多次,自然也知晓他们擅长在战争中用毒,随即用夜秦士兵留下来的水浸湿布捂住了口鼻。 他们小心翼翼的沿着险峻的地势,向前走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天界之内。 睦月伤已经好了大半,依旧被禁锢在四季宫中,趁着凤羽派到她身边监视她的人不在,召唤出观天镜,正好看到了断天涯泪内的情形。 沐琉璃的方向和苏照璋的方向,还有毒烟的位置以及风向。 不用多想,便明白了此刻的情形,冷笑一声,来到自己往日掌管人间四季以及天气的风台,挑出断山崖的方位,先观察一番。 沐琉璃不敢耽误,命令白山等人在这里看守,带着明将军共十二人进入了断山崖内。 十二人中,都懂得如何解毒,都带上了早已经备好的解毒药丸。 毒物还未向内扩散,这是好事,但他们谁也不敢保证,在断山崖里面,还有没有敌人布置好的陷阱。 安越不服气,想要跟着沐琉璃等人一起去,被白山一把抓了回来。 见沐琉璃等人已经进入了断山崖之内,睦月冷笑开始施法。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聚集成了乌云,明明是夏日,却落下了如拳头般大的冰雹,不要命的砸在人身上。 而落下的范围,仅在断山崖极其范围。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下了冰雹?!”明将军大骂。 断山崖地势险峻,即使走在下面平坦的路上也容易打滑,有无数尖利的石头,冰雹砸在人的身上,一个不防便会摔倒很容易磕到石头上。 苏照璋这里的情况更不容乐观,硕大的冰雹砸到了将士的头上,有人被砸晕,有人被掉到了滚到了断崖下。 两方人急忙找地方躲避,但身上都被砸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十分狼狈。 沐琉璃等人寻找了一个山洞,暂时躲了起来,她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眯了眯眼。 “奇了怪,现在是夏日且不说,今天早上还艳阳高照的呢,怎么突然就下起了冰雹?” 外面的冰雹停了下来,睦月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得意的大笑,又召唤出风把那些毒雾聚集在一起,往沐琉璃和苏照璋的方向吹。 她又觉得还不够,把那些可以用来燃起毒雾药草,也用吹散落在他们的附近。 沐琉璃身体气得发抖,这变化异常的天气要说没有睦月在背后搞鬼,她还真就不信了! 沐琉璃转头对着明将军吩咐道:“毒雾多半会被吹到这边来,你们做好防范,我出去制止!” 明将军还未来得及阻止,沐琉璃已经跑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 来到天界 睦月见此,眸子闪了闪。 沐琉璃直接运用神力把这些毒雾散开,召唤出罗盘画出法阵,目的十分明确的,往天界而去。 准确的说是往睦月的方向而去。 这个动静不可谓不小,苏照璋在不远处也察觉到了沐琉璃的神力波动,心下一惊,拧了拧眉。 天气变化如此诡异,肯定是有神明违反规定,为非作歹,他们所认识可以控制四季交替和天气的神明只有睦月一个。 不用多想,苏照璋便猜到,沐琉璃肯定是气的不轻,直接去天界,找人算账去了。 即使天道和冥夜帝君想要惩罚沐琉璃,也是不行了,因为他们理亏。 突然间的天降冰雹,和狂风呼啸那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的将士们惊惧不已,竟还有人直道断山崖内有妖作乱。 苏照璋呵斥了几句,算是稳定了军心。 沐琉璃来到天界,也不顾此地天兵天将的阻拦,直言是来找睦月星君处理一些事情。 脸色铁青,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守门的天将看沐琉璃的架势,以为她坐上一方神力强大的神君,一时之间还真不敢轻易招惹,但根据规定又不能轻易放她进去。 “神君也许有所不知,睦月星君已经被凤羽星君幽禁,也不准让人探视。”天将道。 “那你们就告诉凤羽,有人来找他。” 天将为难起来:“这…凤羽星君此时也不在天界,他去南山办事去了。” 沐琉璃一双杏眸中透着威怒,认识到那天将,闭了嘴不敢抬头。 沐琉璃一挥手,轻易的扫开他们的阻碍,闯了进去,根据罗盘的指引,边去四季宫边向后道:“若你们家帝君或者是凤羽星君怪罪,就说我是硬闯进来的。” 睦月星君也突破了自四季宫的禁致,在门口静候沐琉璃来。 看守睦月的几个仙子和天将揽不下,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对峙,周围的气场犹如修罗。 “沐琉璃,你硬闯天界,可知这是什么罪?”睦月得意的看着她。 “睦月星君,插手人间战事,并肆意运用自己的权力,在人间肆意妄为,又是什么罪过?”沐琉璃反问。 睦月星君脸上张狂的笑意带着狡黠,从上到下扫视沐琉璃:“呵,我的罪过不过只是埃几十道鞭子罢了,你的罪过,应该也就身死魂灭吧。” 冥夜帝君向来护短,她就不信,帝君能忍心严厉的责罚她? 倒是沐琉璃,一个来自外界,不知底细的神明,硬闯天界还想伤她?最终还真能护着她不成。 “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沐琉璃沉声道。 睦月冷笑:“你猜我们两个聊天的功夫,现在断山崖内发生了什么?” 沐琉璃的眸子暗了暗。 两方对峙,又是在别人的地盘,沐琉璃只有等睦月先出手之后,再反击最为妥当。 睦月笑得得意,沐琉璃哼了一声,语气极为不屑鄙夷:“像你如此刁蛮任性,阴暗狡诈之徒,难怪得不到凤羽星君的青睐。” 睦月笑容一僵,瞪着沐琉璃的眼中带着怨恨。 沐琉璃嗤笑一声:“睦月星君相貌平平也就罢了,偏偏又是一个见不得别人好小肚鸡肠之人,怎么?就见凤羽星君对我有几分青睐就下如此狠手?倒真是对凤羽星君一往情深,不惜违犯天规矩,违背天道也要想办法杀了我这个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的情敌!” “你……” 沐琉璃勾唇一笑,极为轻蔑:“这天界之中,好像就你一个女神君一般,能力如此弱小,竟然还能掌管四季交替?还是早早让位,退出天界为好!” 睦月星君眼冒火花,凶神恶煞的直接朝沐琉璃冲了过去。 沐琉璃侧身躲过,抓住她的手,冷哼一声:“睦月星君好像不服气,不认可我说得?” 睦月嘶吼一声,再次朝沐琉璃攻去。 “就凭你这样,我还真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早知道天界神明如此好当,我也应该来争一争!”沐琉璃再次躲过,跳到不远处,继续挑衅的说道。 睦月星君显然不服气:“哼,既然如此!那就来比一比!” 沐琉璃就等着这句话,一个合理合法的名义,与睦月星君决斗一番,总比自己直接把她打死了。 “好啊,去哪?”沐琉璃笑得灿烂。 睦月即可领路,往冥夜帝君特定的斗法场而去。 在斗法场神官的见证下,两人立下契约,斗法中若伤了对方性命,不可追责。 立下这样的契约,是睦月执意提出,沐琉璃未反驳。 睦月自信,在天界之内,并不是沐琉璃的主场,就算她再强,神力也会受到限制,一定会输。 神官极力劝说阻止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用,只能答应。 两人拉开对峙,在睦月的眼中,沐琉璃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杀意。 她冷冷的看着睦月,道:“是时候让你这种无知小人明白什么叫做实力上毫无尊严的绝对碾压。” 睦月气得发抖,只当沐琉璃是虚张声势:“一个注定会消逝的神明,有什么资格站在我的面前叫嚣?!” 想到冥夜帝君对她的夸奖,睦月面目凶狠起来:“一个与人类在人间留下了野种的神明,也妄想重登天界,位列仙班?!沐琉璃你不觉得你太痴心妄想了吗?!” 沐琉璃歪下头,嘴角带着讥俏的笑意:“像你这种能力低贱的人都能为位列仙班,为何我不能?别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就算想过了,也是因为看到像你这样的人当上了神仙,感到不耻不屑!” 睦月再次被激怒,运着神力朝沐琉璃冲过去。 两人决斗的场面不可谓不激烈,一旁监督的神官看得目瞪口呆,睦月星君毫不留情的猛烈进攻,与沐琉璃淡然自若轻易接招的悠闲姿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给人一种,沐琉璃吊着睦月玩的感觉。 事实上确实如此,沐琉璃总是在睦月星君将要得手之时,才开始反击破了她的招数,把她狠狠的压制住。 而后,又故意露出破绽,让她再次攻击,接着又再一次再她快要得手之际反击。 第三百五十章 斗法 睦月星君气的抓狂,攻击之术越来越无章法,就像是一个炸毛熊孩子一样,乱打乱斗。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苦心修行练习法力,这么努力都比不过沐琉璃。 这让她感到愤怒、不甘,还有嫉妒。 天界的昭和女君之位,她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有得到,沐琉璃一来,冥夜帝君就有意让她继承,凭什么?! 此刻睦月星君经气急败坏的样子,正合沐琉璃的意,沐琉璃不在玩弄她,一招把她打倒。 见睦月吐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除了那一双眼睛,带着极深的怨毒看着她。 沐琉璃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每走近一步,脸上的讥讽笑意减一分,寒意深一分。 她先把睦月的头狠狠的踩到地上,另一只脚走上她的背,狠狠的用力踩起来。 与当时在东泊城内,睦月对她所做的一模一样。 睦月大声惨叫,仰起头要大骂之时,又被沐琉璃踩到地上。 神官有意阻止,但碍于契约的存在和沐琉璃此刻的气势,也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然后不能转过身去。 “东泊城死了五百六十三人,城墙之内并未血流成河,只是焦尸遍布,绝望的哭喊声不绝于耳,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你睦月星君帮助夜秦所为。” 沐琉璃每说一句,便狠狠的踩一下。 听到此的神官一僵,沐琉璃召唤出自己的罗盘,把那日东泊城内所有的景象播放。 来到斗法场观看沐琉璃和睦月星君斗法的仙子仙君并不在少数,维持秩序的天兵天将也多,他们来到了目的,要是想要趁沐琉璃与睦月斗法结束之时,把她抓获。 东泊城的景象,从刚开始的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将士守护城池开始,到沐琉璃在客栈为了躲避炸药跳下楼,而后是遇到嚣张猖狂的睦月星君。 景象不单单是景象,还有声音,场下的人默默的看着,睦月星君踩在沐琉璃身上,笑得肆意猖狂,而后为了杀她,召唤出最大的神剑刺穿了为了保护沐琉璃的三个护卫的尸体。 从睦月星君的笑容和话语中,他们知道,沐琉璃说得没错,睦月的确插手了战争并帮助大庆敌国,在东泊城安了炸药,还提醒帝国破坏苏照璋原先的布防。 所有的仙子仙君,天兵天将都感到不可思议,感到愤怒不已。 尤其是看到那一场爆炸之后,东泊城内的残像,原本繁华的城池,变得破败不堪,天空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街道上不再有赶集的人群和玩闹的孩童,而是摆放着一具一具焦黑的尸体。 活着的人边哭边挖着废墟,想要从里面找出还活着的人,或者豹的尸体号泣不成声,抑或是那些受了重伤却没有被炸死的了,抱着自己的断臂捂着自己的眼睛,绝望哭喊。 侥幸活下去的人不人,鬼不鬼,忍受不了便自杀,或者求着别人把他杀死。 景象之内绝望悲戚的氛围传到斗场,那些观看的人,即使是高高再上从不关心人间的神明,也忍不住动容,愤怒起来。 睦月无比的屈辱,自己被沐琉璃当做所有人的面羞辱着,还播放着她在人间所做之事,如此一来,就算帝君再愿意保她,她也不可能在天界呆下去了。 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每一根骨头,几乎都被沐琉璃踩碎,可是她反抗不得,挣扎不得,连痛叫都不能。 偏偏意识清醒,无法昏迷。 等凤羽星君赶到时,罗盘刚播放完夜无忧残害无辜百姓的景象,此刻放着睦月杀沐琉璃不成,而把夜无忧救走。 睦月被沐琉璃踩在地上,沐琉璃满身杀气,见到他来,投过去一个冷冰冰的视线。 罗盘停止,回到沐琉璃手中。 “夜秦西蜀联合,攻击我大庆士兵,西蜀军在夜秦国土断山崖之内燃气毒烟,意图把困在断山崖之内的将士毒杀,原本毒烟得到制止,不会扩散,可是睦月星君就利用自己可以改变天气的能力,砸下冰雹,卷起狂风,让毒烟得以在断山崖内弥漫。” 沐琉璃声音清亮,一字一句说道。 她最后一脚狠狠的踩在睦月的中间的脊骨之上,而后一步一步的朝凤羽星君走去。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插手人间之事,意图陷害我,伤害我大庆将士,凤羽星君觉得,我这般上来找她算账,应不应该?” 到底应不应该了解所有经过的人心中都有都是肯定的答案,只是因为凤羽星君在此,也不好把心中所想讲出来。 凤羽星君哑然,眉宇微皱,似乎很是无奈。 斗法台上的睦月忍着浑身的剧痛,终于可以抬起头,只是他现在满脸的鲜血,糊住了眼睛,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能看到周围有很多的人,只是看不清楚,目光直射之处,可以认出沐琉璃的背影,还有那一火红衣。 凤羽星君也来了? 睦月星君一愣,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狼狈,她很清楚,怎么可以让凤羽看见。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无能为力,只能趴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 “你已经违反了对帝君的承偌,要擅自闯上天界,理应……理应得到惩戒。”与沐琉璃对视许久,凤羽不得不败下阵来,把眼睛移向别处。 旁边有不服气的神将哼了一声:“若非睦月星君为非作歹,多次招惹,我想这位神君也不会发那么大的错。” 一人发言,其余人纷纷说出心中所想,斥责睦月。 “是啊,睦月先违反了天规,私自下界也就算了,还多次干扰人间战争,害死无数百姓,罪不可恕,更罪不容诛!” “都说事不过三,睦月星君却一而再的下黑手!” “凤羽星君你掌管轮回之事,想必前段时间很忙,也是处理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之魂吧?” …… 沐琉璃斜睨睦月,冷哼道:“我与她签下生死契约,本可以杀了她,却留下一条命,手下留情,星君也应该对我从轻发落。” 凤羽星君一时之间哑然。 沐琉璃又道:“当然,定我之罪之前,星君是不是应该先审判睦月星君的罪行?” 第三百五十一章 回城 这个提议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事实摆在眼前,若非睦月星君先犯下罪行,沐琉璃有又怎么可能来到天界? 而且提出斗法,提出签下契约的是睦月星君,并非沐琉璃。 人言可畏,事情要是处理不好,有损天界威严,恐怕以后,也没有人会遵守天规了。 可是此时帝君还在闭关,并没有回来,凤羽星君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妥当。 只能下令先把睦月星君囚禁天牢内,等帝君出来之后再做处置。 安抚了好一阵,那些看热闹的人才散去,睦月人间做的事很快在天界散播起来,神明一个个义愤填膺。 凤羽星君邀请沐琉璃来到自己的轮回殿中,希望他可以在天界等一等,等到帝君出关之后,再回人间。 沐琉璃直接拒绝道:“我若是在天界呆得太久,不赶快回去的话,你觉得苏照璋会放心吗?” 凤羽星君被噎了一下,想必他不但不会放心,有可能还会和沐琉璃一样,直接冲到天界,把她带回去。 到时候日照神君再次现世的消息,又会再次轰动天界,帝君想要把他们驱逐出界就更难了。 “……你毕竟违反了规则。” 沐琉璃在轮回殿中走了几圈:“嗯,若非她睦月在先,我想我此生此世都不可能主动来到天界。”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这里的神明产生任何瓜葛,所以在人间才会小心翼翼的使用神力,尽量不被发现。 即使后面不得已,被察觉,也不想有过多的牵扯。 “抱歉,我也没有想到睦月还会那样做。”凤羽星君叹了一口气。 沐琉璃看着案桌上提到很是整齐的册子,一共有五大点,堆得很高,地上还有,便问道:“战争之时,想必处理那些魂魄很困难吧?” 未等凤羽答话,沐琉璃哼了一声:“被无缘无故炸死的人并不在少数,那些被夜秦士兵残杀而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这些魂魄,怨气想必极大,难怪你会忘记好好看着睦月!” 凤羽星君眉毛紧皱,刚想要反驳,又被沐琉璃打断:“究其原因,也是你自作自受,就算你不承认,但其实心里还是想要包庇她的。” 凤羽星君一愣,半张的嘴又紧紧闭上。 沐琉璃看着他冷笑:“从睦月第一次使用神力的时候,你就应该防备她,也许以后还会,但是你没有。” 大殿之内静默了半响,沐琉璃很认真的数着地上的册子,粗算下来有两百多。 “睦月的确有错,她一定会受到惩罚,但是你的确违反了规定。”凤羽星君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还是先回去吧,但是切记不要再使用神力,也不要试图逃跑,等帝君出关之后,一定会去找你的。” 沐琉璃再次抬眼看他:“你放心,璟安还没有长大,我还不会弃他而去。” 提起苏璟安,凤羽星君眼中泛起温暖的笑意,而后又想到什么,对着沐琉璃问道:“你之所以还留在这里,留在璋王府中的原因是璟安吗?” 沐琉璃没有否认,就算并不是很想承认,但刚开始的确是因为放不下苏璟安,才会在自己神力复原之后,还留在璋王府,也许是因为自己使用了这个躯壳,所以自然而然的,也继承了原主放不下苏景安的感情,才会对他如此割舍不了。 只是后来,渐渐发现她留在璋王府,留在大庆的原因,也不单单是因为苏璟安了。 沐琉璃不再多言,天界的时间流速和人间的时间流速不一样,现在回去也许战争已经结束,可以回大庆见璟安了。 “竟然星君这边已经无事,那我就先告辞了。”沐琉璃边走边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希望星君与帝君商量好,若要治我之罪,先治睦月星君之罪,只要有一丝偏袒,我绝不善罢甘休。” “你放心。”凤羽星君点头。 过了一会儿,沐琉璃又转了回来。 凤羽星君正在看着小册子,抬头又见她,疑惑的问道:“怎么?天界太大是迷路了吗?” 沐琉璃摇头道:“我不确定苏照璋是否还在战场,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凤羽星君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召唤出观天镜。 …… 等沐琉璃回到人间,战争已经结束,东泊城也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苏照璋带着部队,在东泊城休息帮忙。 苏照璋站在城墙之上,拿着一个长长的望远镜,仰着头看着天。 旁边的将士似乎见怪不怪,一脸淡定的守卫城墙目视前方。 明将军也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苏照璋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嘟囔一句:“将军这毛病什么时候才会好?王妃又不可能天上。” 明将军城墙之上,突然愣了一下,擦了下眼睛仔细辨认,有一个穿着银白盔甲的英姿飒爽的女子骑着白马而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意,一双杏眸亮丽如浩瀚星辰,让人移不开眼。 “我擦!”他大骂一声,情绪无比激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旁边的将士见了,顺着明将军指的方向望去,也愣了一下。 而后,明将军克制住了情绪,高呼道:“是王妃!王妃回来了!!!” 这一声高呼惊醒了站在高处,拿着望远镜,傻傻看天的苏照璋,苏照璋朝下望去,瞪大了眼睛。 沐琉璃笑得如春天盛开的鲜花,明媚如阳。 苏照璋把手上的望远镜了,直接从城墙跳了下去,平安落地之后,朝沐琉璃冲去,沐琉璃没有停下马,而是拉紧缰绳,夹紧马腹,两人都向着对方而去。 沐琉璃向下伸出一只手,苏照璋牵着她的手上了马,然后两人迫不及待的在马上拥吻起来。 似乎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把多日不见的思念,向对方清晰表达出来。 城门大开,将士和百姓在欢呼,那只有灵性,快要进城门之后,速度慢了下来,驮在马背上还在拥吻两人走近了东泊城。 也许是吻得忘情了,两人都不顾两边夹道欢呼的百姓和将士,许久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只是眼中带着款款情深,不舍得从对方脸上移开。 第三百五十二章 回到东泊城 百和将士热情的欢呼还是要回应的,沐琉璃嘴角含笑,眉梢带喜,望下两边的人。 “抱歉,如今才回来,让各位担心了。” “恭迎王妃平安会城!”有人大吼道,接着一声一声的恭迎声此起彼伏。 回到了休息的客栈之内,苏照璋还没有等沐琉璃的问话,就把门一关,抱着她向床上走去。 沐琉璃被强硬的压着吻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缝隙呼吸,推着苏照璋的肩膀:“白日宣会,会肾亏。” 此刻他已经脸色潮红,气喘微微,这一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带着极深的引诱和性感。 苏照璋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开始吻下她的耳垂,咬着她的耳朵。 “我消失了,大概有两个月吧?” 苏照璋喘着粗气:“嗯,76天。” 沐琉璃推开他的脑袋:“晚上来行吗?今天是大白天呢。” 苏照璋把沐琉璃紧紧的抱在怀里,声音极为克制:“嗯,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直接去上面找你了。” 不,战争还没有结束之时,他就想去天界找沐琉璃,但他知道身为将军,他不能临阵脱逃,做为是将士们的信仰和支柱,他要是不在,士气会大减,近在眼前的胜利,很快就会亏空。 战争结束之后,他也不能一声不响的消失消失,就算和他们说要去找沐琉璃也不可以,因为会有人请命与他一起。 就算找到了借口,一个人前去天界,也是不行的,因为天界的时间和人间的不一样,作为主帅,离开军营和将士太久,只怕会引起一阵骚乱,保不准其于两国也会趁机偷袭。 这段时间苏照璋能做的,就是等待沐琉璃回来,而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当时两人明明都在断崖谷内,相隔的距离并不远,要是没有那场诡异的冰雹和大风,很快就会相见,可惜,终究错过,时间隔了那么久才再次相见。 沐琉璃拍着苏照璋的头,整个人依靠在他的怀里,听着苏照璋胸膛内强健有力的心跳,幸好一切顺利,战争结束,大庆获胜。 “我并没有做什么,为什么百姓好像是看到我回来会那么高兴?”沐琉璃疑惑的问道,“城门之口的热情,像是迎接一个……英雄?” 苏照璋捧着她的脸亲吻了额头:“因为你阻止了那场毒烟。” 苏照璋告诉她,那一场毒烟毒性巨大,断山崖内有些装死的夜秦士兵,吸入了毒烟之后,即刻暴毙,口吐白沫。 他和明将军两人的部队都躲在了相对安全的地方,才避免了毒烟的侵害。 可即使如此,等毒烟消失过后,他们从躲藏的地方出来,还是被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呛的不行,只觉得浑身无力,幸好两方躲的地方隔的并不远,明将军把沐琉璃准备好的,祛毒的药丸给他们服用之后,就无事了。 明将军等人见苏照璋,十几个高大的壮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告诉苏照璋,是沐琉璃冲了出去,阻止了毒烟的蔓延,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等完成了任务,找到了南坪将军等人,他们不顾苏照璋的劝说,在断山崖之内找了好久沐琉璃踪迹。 后来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看到西蜀的士兵就往前冲,在军营中宣传西蜀跟夜秦的恶心计谋,并告诉军中的将士和百姓们,是沐琉璃拼了性命才阻止了毒烟蔓延的灾难,拯救了他们。 听苏照璋说完,沐琉璃不可思议的眨眨眼:“哪有那么夸张啊。” “那场毒烟有多厉害,我们亲眼目睹,毒烟消,也的确是在你冲出了洞穴后不久。”苏照璋笑道,“你不顾性命也要阻止灾难的行为感动了所有人,夜秦西蜀不顾人命的行为再次激起了群愤,之后的战争很快就赢了,夜无忧被砍断了手脚,挖掉了眼睛,被人放在酒缸之中,不日之后就死了。” 沐琉璃头靠在苏照璋的肩膀上:“夜无忧啊,那也算是报应。” “那可不是我下的令。”苏照璋道。 沐琉璃又问道:“东泊城的百姓也知道了断山崖之内的事情?” “那个叫安越的孩子说得,告诉城中的居民知识,到动情之处还流了眼泪,说你为了救我们阻止战争,牺牲了自己。”苏照璋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竟然笑了起来,“明将军等人好几次到断山崖内找你,大庆的士兵和东泊城的百姓全部人都以为你死了,我说你没有死,我相信你没有死,他们还以为我疯了。” 苏照璋挑起沐琉璃的下巴:“我那段时间天天想你,天天站在城墙之上,拿着望远镜看着天,他们便说万将军是因为王妃不在了,才如此的失神落魄,诚然他们说的没错,但我是因为太过想你,并不是因为你死了。” 苏照璋说着说着,竟然流出了眼泪:“他们还在劝我,要放宽心,可我还是担心你,我害怕他们会把你囚禁在天津,真的不让你回来,或者直接把你…杀了,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抛弃他们,直接去找你,可是不行,你要是知道了会怪我,而身为将军,我也不能弃他们不顾。” 苏照璋哽咽起来,他执意要在这里等沐琉璃回来,也暗暗发誓回去之后,就向皇帝辞去将军之位,再也不管了。 沐琉璃不等他说完,抱着他的脖子主动献上一吻。 她都明白,苏照璋真的为了她,而弃这些城民不管,她真的会生气。 可这其中的煎熬,沐琉璃不能感同身受,却也能理解几分。 没关系,东泊城也已经快要建好,这里的战场也已经快好收拾完,战争结束,夜秦和西蜀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作死,这一场的战争也可以威慑其余两国,想必近几十年,边疆会太平。 再过一段时间,她和苏照璋会回到京城之内,再次过上一家三口的快乐日子。 而等苏璟安长大之后,两个人也可以安心的环游世界,相伴一生。 第三百五十三章 安越复仇 到了晚上,为了欢迎沐琉璃回归,东泊城内角为他举行了一场宴会,所有的城民和将士都参加,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明将军和白山等人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在沐琉璃面前晃悠,眼神总是不放心的乱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沐琉璃十分无奈,拿着酒杯向他们几人走来:“怎么?你们是不相信我活着回来了?” 明将军等人面面相觑,神情有些激动:“那到不是我们只是想看看,王妃有没有受伤。” 或者说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沐琉璃对着他们举杯,做出敬酒的姿势:“我不在的这些时间,多谢将军等人对东泊城和王爷的照顾,也谢谢你们关心我。” 明将军等人赶忙起身,回敬道:“王妃客气,这本就是属下的人应尽之责,当时若不是王妃,我等也许早就丧命于断山崖内,让王妃一介女子冒险,本来也是我们的失职。” 沐琉璃笑了笑:“不算你们的失职,是我执意要如此。” “不,王妃是为了大庆,放任王妃一个人独自冒险,确实是说属下门的失职。”明将军坚持己见。 沐琉璃有些无奈,也不想再和他们争论,一起喝了几杯酒,安慰了一阵,才回到苏照璋身边。 今晚月色不错,月亮洒满东泊城,要在每一个人高兴的脸上。 沐琉璃倚靠在苏照璋的肩上,仰着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苏照璋揽着沐琉璃的腰,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后天吧,后天起程回京城,明天给他们写信,尽量早点回去,已经快一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京城当中发生了什么变化。” “还有璟安,战乱不断,好消息和坏消息并从传到京城之内,他肯定忧心不已。” 沐琉璃独身去断天涯内阻止毒雾扩散的消息,并不算什么秘密,苏照璋就算想要阻止消息传达到京城,也无可奈何。 苏璟安和裕王知晓之后,连续写了好几份家书,询问沐琉璃的状况,苏璟安更是急得想要过来,要不是他好言安抚,也许这都东泊城内苏璟安也会在。 苏照璋抱紧了沐琉璃:“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回去。” 远处夜秦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响亮的爆炸,火光冲天,一如当时东泊城被炸的景象,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远方,人群之中有人喊了一声:“是信阳发生爆炸了。” 苏照璋和沐琉璃脸色严肃起来,从此之内发生爆炸可不是小事,即使夜秦战败之后,信阳城内的大多数百姓都离开了,但并不代表里面没有人居住。 沐琉璃想起在信阳城内结交的男孩安越,这时才发现自己回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安越的声音。 她拉着苏照璋问道:“这边有没有一个叫安越的孩子?” 苏照璋表情十分严肃,听到沐琉璃如此问,点了点头。 “明将军和我介绍过他,他回来之后才发现,东泊城内他的亲人全部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悲愤之下,终日郁郁寡欢,但又因为担心你,多次带着明将军等人潜入断山崖内。” 安越的天分极好,苏照璋很想把他带到身边,把他培养成一个侦察兵,可惜被拒绝了。 爆炸声也是响了半个时辰之久才停息,过程中苏照璋命令人准备一些救急的东西,带上了几名大夫,往信阳城的方向而去。 还未接近信阳城,就听到了人们的哭喊尖叫声,赶来的人皆头皮发麻,又想起了东泊被炸那天的景象。 一群一直生活在信阳城内的居民,跪在城外不远处,看着城里的火光哭嚎着。 苏照璋有些诧异,略微数了数,根据人数判断,大部分的村民都跑到了这里,有人带着老人,有的抱着孩子。 沐琉璃领着几位大夫上前,查看有没有人受伤。 意外的是,就算是有人受伤,也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没有炸伤和烧伤的痕迹。 信阳城墙之下躺着几具尸体,四肢扭曲,面目全非,开口询问之下,才知道是信阳城炮房内的几位管理。 沐琉璃意识到了什么,往第一次见到安越的城墙看去,那面墙连接炮房,此时被炸毁了大半,城墙倒塌,里面的烟火浓重,看不清景象。 “有一个孩子说,炮房好像快要被炸了,让我们赶紧逃出来,原本不相信,但炮房的方向确实传来了响动,所以所有人便逃了出来,却不曾想过了,一刻钟之后,炮房真的炸了。” 人群之中,一个大叔心有余悸的说道。 碍于东泊城内的前车之鉴,他们也担心自己会被炸死,所以便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拖家带口的跑了出来。 “城墙里面还有人吗?”明将军问道。 此话一出,有些人便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自己的亲人朋友还在里面,希望明将军可以前去把他们救出来。 沐琉璃闭了闭眼,基本可以确定造成这个事故的,应该就是安越,东泊城内所有的亲人都已经死去,他又无法报仇,只能出此下策,把信阳城内的炮房给炸了。 只是,为什么他早一点一些动手,偏偏要等到此时? 苏照璋交代了沐琉璃几句,做好必要的防护带着人前去信阳城内。 人群之中,一个长相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靠近沐琉璃,没有说话,递过去一封信。 沐琉璃疑惑问道:“这信…是给我的吗?” 姑娘点头,见沐琉璃接过,便转身离去。 写信的人是安越,写满了整整两封信纸,司机不算端正,略微潦草,心中感谢沐琉璃的照顾,顺便表达了对沐琉璃的敬佩之情,还有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歉意。 他说自己的家人和亲人都死在夜秦人的手上和土地上,即使现在,该死的人已经死了,但是他还想要报仇,想用自己的方法泡房内,常年欺负他和父亲的几位管理人杀死,再想办法把炮房附近的居民解散之后,在开始点燃炮房内的炸药。 而之所以今日动手,第一是见到沐琉璃里平安回来放下了心,第二,他早就已经等不及了。 沐琉璃看完,把信纸折好,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第三百五十四章 回京之路 仇恨的种子在安越心里埋下了多久,埋了多深,她无法得知,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份心智和成熟,绝对不是一个十二岁小男孩可以做到的。 给他递这封信的小姑娘就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双手抱膝,头低埋着。 沐琉璃走过来,蹲在她的身边:“安越到底是谁?” 那姑娘好是没有听到,保持着拥抱自己蜷缩的样子一动不动。 沐琉璃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也在她面前坐下。 姑娘终于察觉,抬起头看向沐琉璃,眼中带泪。 “他到底是谁?” 姑娘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脖子,摇了摇头。 她是一个聋哑人,听不见。 沐琉璃秀眉微蹙,叹了一口气。 姑娘仿佛知道沐琉璃想要问什么,捡起地上的树枝,在地上写了一句话:“他不是小孩子,他只是无法长大。” 沐琉璃看着地上的那句话许久,心中了然。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病,得病的人身体会停止发育,身高和相貌只能停止在一个瞬间。 安越的成熟和掌握的知识,根本就不是一个十来出头的孩子能掌握的,东泊城生活富足,一个父亲也没有必要带着自己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远离家乡和亲人,来到信阳城谋生,而且夜秦炮房有规定,来自做工的人年岁要超过十五。 这上面的一切都有一个合理的结果显示,那就是安悦并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个得了侏儒症的成年人。 想必是在东泊城内,没有人愿意教他手艺,他的父亲才会带他来信阳城谋生。 东坡城人心地善良,民风质朴,在照顾小晴儿的事情上就可以窥见一二,相比东泊城被炸让安越感到如此愤怒的原因,除了今晚和家人面上之外,那些曾经帮助过他,温暖过他的人也死了。 沐琉璃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面对信阳城。 “……他在信阳城中过得很不好吗?” 这个答案沐琉璃无法知晓,想必也没有人能告诉她。 所有人一夜未睡,苏照璋带领的士兵在天空微亮之时,也没有从城中出来。 城外人揪心不已,沐琉璃也心急起来,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太阳东升,一群灰头土脸的士兵才从里面出来,两人一组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或死或残的人。 沐琉璃跑了过去,来到苏照璋身边,仔细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口,苏照璋笑道:“放心,除了身上脏一点,没有人受伤,弄得那么晚,主要是把那些很有可能点燃的火药都扔到河里面。” 苏照璋解释了一通,才知道他们到了城内,发现城墙炸开的一处连接城外面的河,别想了一个办法,把河水引流到城内,扑灭了那些火焰。 现在城内也算安全了,苏照璋向众人招呼,有人想要回城内查看的人可以进去,又召集了一些士兵,开始正式的营救。 信阳城里还活着的居民安抚完毕,沐琉璃领队,带着一些伤者和居民,往东柏城方向走去。 因为夜秦战败关系,现在信阳城也属于大庆的领地,这次爆炸的灾难,可以收获一波人心。 沐琉璃和苏照璋讲完了安越的事情,苏照璋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难怪,我总觉得他成熟得有些不像孩子,还以为是因为经历的事情较多,没有想到……”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活不长了吧。”沐琉璃语气惋惜。 一般得了这个病的人,寿命都不太长。 安越愿意在报复的同时,想办法把无辜的居民赶到城外,也算是没有为了报仇而迷失心智。 因为要处理信阳城的关系,回京城的行程整整拖了半个月之久。 现下时节已经是夏末初秋,边境的所有新的布防已经完成,苏照璋带领的军队和沐琉璃,开始回京。 众将士回乡心切,脚程走得极快,仿佛不会累一样。 如此行了三天,他们才愿意好好的休息一番。 地点是在一片郊外,连接着树林和溪流,无比的惬意。 穆青像是一个孩子一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一会儿和林云下水捉鱼,一会儿和白山比赛游泳。 午膳时间,穆青亲手烤了一条鱼向沐琉璃走去。 沐琉璃抬眸:“怎么那么高兴?” 穆青把鱼递到沐琉璃眼前:“家中来信,兄长的病好了不少,谢谢王妃。” 沐琉璃接过:“不用谢我,明明是我答应了要帮你兄长看病,到头来却只能写信让太医去。” 穆青有一些不明所以:“王妃不是写了信给自己的师兄,让他来给我兄长看病吗?” 沐琉璃愣了一下,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世界上能被她称为师兄的人,只有凤羽星君,只是,他怎么可能会帮一届籍籍无名的凡人看病? 穆青自顾自的解释道:“刚开始将军有请过宫里的御医去,后来王妃也请了宫里的御医,但是都没有用,家母信中写到,有一天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大夫来到家中,自称是王妃你的师兄,受王妃之拖为兄长看病,王妃的师兄看完之后,为兄长施了几次针,开了几服药,兄长的病便痊愈了不少。” 沐琉璃咬了一口鱼,还是有些蒙。 苏照璋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穆青,穆青笑容一滞,僵硬起来。 怎么有一种,将军看自己不爽的感觉。 “你们在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沐琉璃拧眉沉思:“穆青说他兄长的病好了不少,是我师兄的功劳。” 苏照璋原本还算愉悦的脸色垮了下来,很是不屑的哼一声:“就凭他?” 穆青咽了一口口水:“家母说,确实如此。” 苏照璋心不在焉,哼了一声,穆青借口离去。 “他好端端的管什么闲事?”苏照璋抱怨道。 沐琉璃把鱼凑到苏照璋的嘴边,苏照璋顺势咬了一口。 “不管是不是管闲事,总归是好的。” 苏照璋憋了半响,还想要表达对凤羽星君的不满,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小气,道了一声:“…这鱼烤的不错。” 沐琉璃翻了个白眼。 第三百五十五章 乐越女皇 沐琉璃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一处天空之下,紫气东来,龙气升天的景象流光溢彩。 “嘶…这是哪一方的君王在微服私访?” 苏照璋顺着沐琉璃的目光看去,沐琉璃看到的景象在他的眼里并不一样,他只觉得那一方的天宫景象和别的不一样。 “怎么了?” 沐琉璃缓缓的摇了摇头,站起身,仔细的辨认着,这王刚之气当中,有一丝柔和的气息,若是判断没错,应该是女皇降临。 这个世界上有女皇存在的地方就只有乐越,也就是说,也许个乐越的女君主此刻在大庆的地界。 沐琉璃满脸严肃之色,道:“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乐越国的女君主来到这里了。” 话音刚落,林云出现在他们眼前,脸色凝重,抱拳道:“将军,王妃,南平将军来信,说是前一个月,乐越国女皇带人拜访大庆,此刻还在大庆国内,说是要欣赏一下大庆的景观风貌,现在距离,离我们不远。” 南平将军在战争结束后,比他们先一步回京。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苏照璋不解:“一个君主就算要微服私访,也不可能在邻国境内,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云答道:“乐越女皇是带着诚意和大庆结盟,并提议想要参观一下大庆的风貌,陛下也不好拒绝,便由她去了,南平将军不放心,让李小姐陪同。” 李氏李淑慎,前端王妃。 沐琉璃微微皱眉:“李小姐不要照顾孩子吗?” “属下不知。” 李家小姐也算是巾帼不让须眉,想必与南屏将军的想法一样,并不放心让乐越女君独自在大庆逗留,因此才留下年纪尚小的孩子,过来监视。 这样的消息出来,苏照璋等人也没有心情再待在这里,赶忙整顿再次重新上路。 沐琉璃心中稍许担忧,刚才见的那股君王之气,离这边并不远,也许还真会和乐越人见面。 部队在一个竹林里和满是女子的商队相撞,商队气势恢宏,队内的每一个女子英姿飒爽,身形高挑,穿着一身轻便利落的武装服侍,一头白色高头骏马在前面领头,拉着一辆马车。 苏照璋也在部队的前行领路,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乐越国君掩护假扮的商队,两方对持,谁也没有先让路,也没有先说话。 沐琉璃在后方的马车上掀起车帘一角,默默看着。 商队的马车里走出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男装干净利落,一头墨色的长发被玉冠简单的束起,若非胸前的高耸,看起来就像是眉目俊朗的少年将军。 那张脸的面相极好,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她高高在上的站在马车上,一双凤眼冷若清泉,俯睨的苏照璋等人,便给了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沐琉璃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如此女君坐场,乐越国的国运想必不差。 “想必这边是出征回来的璋王殿下了。”乐越女君抱拳道。 苏照璋回礼,姿态不卑不坑:“陛下有礼。” “璋王殿下一路辛苦,又是得胜凯旋归来,不知我可以有脸面,邀请殿下和众将士喝酒?” 苏照璋自然不好拒绝,欣然允下。 沐琉璃巡视许久都没有在商队里见到李小姐,心中疑惑,掀开车帘也从马车上下来,走上前对着乐越女君盈盈行礼道:“妾身沐琉璃久仰陛下大名。” 乐越女君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知道是不是苏照璋的错觉,他看见女君望向沐琉璃的眼中还升起了一分敌意。 “璋王妃客气了,在大庆的国土之内我也算是客人,又怎能与陛下自称?给我璋王和璋王妃不嫌弃可唤我南宫。” 南宫是乐越皇室的姓氏。 沐琉璃矜持的笑道:“陛下竟如此说,那我们便不客气了,我听闻李家小姐李淑慎,与南宫一起游玩,不知在不在商队中?” “她回去了。”南宫无所谓道。 沐琉璃嘴角抽搐,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她…回去了?” “是。”南宫微仰着头,“裕王不放心一个刚成为母亲的女子,来监视我们,便让她回去了。” 苏照璋眉头一挑:“三哥怎么会管这个?” “具体的事宜两位要是想知道,我们找一个客栈细说,想必也能遇到裕王殿下。”南宫轻哼了一声,“如今璋王府的小世子被带到了大庆皇帝身边养,两位也不用担心。” 沐琉璃和苏照璋心中疑惑,想要什么也知道这片竹林不是好说话的地方。 南宫回到了马车里面,让商队掉头,往最近的城镇去。 包下了一个客栈,拱两队人马休息。 南宫、苏照璋和沐琉璃当然相对而坐,桌上已经上齐了酒菜。 沐琉璃正要开口询问,客栈门口传来一阵喧闹,裕王沉着一张脸走进,眼神扫过沐琉璃和苏照璋,微微点头,皱着眉头走向南宫,道:“陛下,你此举太过张扬,会引人注目的。” 南宫手拿着酒杯,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看向裕王:“如何张扬?有钱人包下一个客栈,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况且,我也没有让客栈的老板把那些客人赶出去。” “没有吗?”裕王横眉怒视。 南宫语气平淡,略有起伏:“没有!” 沐琉璃心道,确实没有,而是派人一个个敲门,把里面的人叫出去给他银两,让他们另找客栈住。 如此行为的确也不算赶。 不过看眼前南宫和裕王的架势,两人似乎相识已久,不但如此,似乎都看对方有一些不顺眼。 “三哥,乐越女君确实没有赶他们出去,而是给了银两,让他们另寻客栈居住。”苏照璋解释道。 裕王怒视南宫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哼了一声:“就算没有,你身为乐越女君,伪装成商队拦截七弟等人,也甚为不妥。” “我只是想要和璋王妃交一个朋友而已。” 此话一出,裕王的脸色更加难看,眉头皱的更深,眼神有些虚的扫了沐琉璃一眼。 沐琉璃愣一会儿,这是和她有何干系?她就算再出名,也不至于让一国女皇特地来找她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 裕王和女君 裕王轻咳一声:“不管怎么说,李梦兰姐就是不对,若是传到父皇耳边,对两国之间的相交…不好。” “确实是不好。”南宫答。 几人的气氛尴尬起来 苏照璋为浴王倒了一杯酒,转移话题道:“三哥怎么不在京城会来这里?京城一些可好?” 裕王举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气:“京城一切都好,就是你们离开京城太久,璟安很是想念担心你们,至于我为什么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替代李小姐,她初为人母不久,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孩子。” “哼,李家小姐是自愿来的,也许也有南平将军的劝说,但是最后的确是李家小姐毛遂自荐。”南宫毫不客气的打断,语气略带嘲讽,“倒是裕王殿下,明明答应璋王妃在京城好好照顾小世子,却撇下七岁的孩童,来这边替代李小姐,还真是有心了。” “我只是……” “况且当初我又在皇帝面前保证,仅仅只是观一观大庆的地理人文和山川美景,并无其他的意思,也说了,只需女子陪同,裕王殿下这样来,不觉得不妥吗?”南宫目光锐利射向裕王。 裕王一时之间哑然,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 沐琉璃察觉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看向苏照璋,正好对上苏照璋带着同样情绪的眼神。 “大庆也算是收服了夜秦的野心,璟安呆在父皇身边也更为安全,三哥作为皇子,确实应该为大庆做些什么,况且有皇室陪同,也可证明我们大庆对女君你的敬重。”沐琉璃在一旁打圆场。 南宫看向沐琉璃,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凌厉的怒气。 “璋王妃说得对,你和璋王一起奔赴战场,想必两个人的感情比以往也更加坚定,我虽然身为女君,但也是个女子,不知王妃可否为我讲一讲你和璋王之间的事情?” 裕王脸色一变,瞪着南宫。 沐琉璃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脚却在桌子底下碰碰苏照璋。 苏照璋轻咳一声,脸上浮起暖暖的笑意:“我和琉璃在战场之上相濡以沫的故事的确也算多,女君既然想听讲一讲也无妨。” 而后便开始对着南宫细讲,月晓城内两人依偎在一起看月亮的事情,还有在凌城像一对普通夫妇过日子的故事。 沐琉璃虽然听得脸红,但也不忘观察南宫和裕王两人的表情,发现在苏照璋讲的时候,裕王一直沉默,南宫却时不时看向裕王。 这样的眼神和举动,沐琉璃就算再怎么不懂男女之事,现下也明白了。 一餐饭毕,苏照璋越讲越激动,期中就能和南宫有称兄道弟的趋势,沐琉璃立马以身体不适,劳累过度为由上客房休息,苏照璋陪同。 客房之内,苏照璋扶着沐琉璃在床上坐下,自然而然的把沐琉璃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帮她按摩起来。 “看出来了吗?我总觉得乐越女君对三个有意,可以说是毫不掩藏。”沐琉璃微微拧眉,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想必对我的敌意也是因为三哥吧。” “嗯。”苏照璋力道不减,眉梢之处尽是温柔,“想必,三个之所以会来一次,也是因为那女君对他说了会拦截我们。” 客房外响起敲门声,裕王温和的声音传来:“十三弟。” 苏照璋放下沐琉璃的腿向前开门。 裕王一脸的苦闷之相,对着沐琉璃和苏照璋浅浅的笑了笑。 “三哥坐。”苏照璋为裕王倒了一杯茶。 “三哥,你和乐越女君,是什么关系?”沐琉璃直接开口问道。 裕王脸色一僵,静默许久才答道:“……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苏照璋满脸的八卦之色:“但我想乐越女君并没有三哥当作普通的朋友吧?” 裕王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点了点头:“三年前我去游玩的时候,救过她,当时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是个……女子。” 沐琉璃从床上下来走到了桌前坐了下来,抿唇浅笑:“女扮男装?” 裕王点头。 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什么事情,裕王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三哥在这里追乐越女君的原因是什么?”沐琉璃再次发问。 裕王抬头看向沐琉璃,又看向苏照璋,眼神中带着歉意:“…她对我有意,我知晓,我以心中有心爱之人为由拒绝了她,可是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猜出来的。” 裕王说的委婉,但沐琉璃和苏照璋清楚,裕王口中的这个心爱之人到底是谁。 女子的心思向来细腻,若是乐越女君对裕王真的是一往情深,想来也会想办法的调查,裕王口中心爱的女子是谁,心绪隐藏的再深,也并非没有蛛丝马迹,想必乐越女君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裕王继续道:“我原本是不想来的,她和李小姐行到半路,又让人写信给我,直言说要在路上拦截十三弟你凯旋归来的军队,看一看传说中的璋王妃是谁,她给我说了这个客栈的地址,把李小姐先派人送回去,我便来到了这里。” 裕王 屋中一阵静默。 想起刚才在饭桌上,南宫和裕王带着她的名义夹枪带棒的聊天,沐琉璃语气幽幽:“……这显然是乐越女君对三哥的试探。” “我也算是了解她的脾性,她既然那么说就一定会做到。” “那接下来,三哥打算怎么做?”苏照璋转移话题,“是和我们回京城,还是继续跟着乐越女君?” 裕王的眉头皱得更深,神情更加无奈起来:“你们不了解她,我觉得她多半会跟着我们回京城。” 苏照璋脸上有些不悦,说实话,这段回京城的路上,他只想要和沐琉璃的两人世界,那些跟在身边的将士他都嫌烦,要是再来个女君就更加不甚其扰。 “乐越女君不是想要参观我大庆的风貌吗?三哥你就陪着她去好了。”苏照璋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幽怨。 沐琉璃踢了苏照璋一脚,瞪了他一眼。 裕王苦笑:“若是真可以这样,我还真想带她去参观我大济南风貌,只是以她的性子,想必是不会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登徒子 沐琉璃意识到了什么,问了一句:“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堂堂女君爱上了他国皇子,主动告白之后却被人拒绝,理由还是因为这个皇子心中有了别的女子,一般女子的个性肯定是想要看看,也想要了解一下自己心爱之人,心目中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 裕王不答,叹了一口气。 这也算是默认了。 裕王问了苏照璋在边疆的事情,已经和他说了,这一年多来经常发生了的大小事,端王的伤势好的差不多,除了双腿残废,现在已经与常人无异。 因为端王提供了夜秦布防图,在此次大战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皇帝虽然没有恢复他的皇子身份,但把先前的端王府邸赐给了他居住,要在端王的强烈要求下,把薛贵人也移居在了端王府。 这样的恩赦一出来,裕王的母妃容妃娘娘忍不住了,不过妃子形象在自己的宫殿里破口大骂,皇帝知道之后震怒,罚容妃幽闭三月,手抄佛经,以积口德。 而给苏照璋和沐琉璃的赏赐,会在他们回京之后宣旨。 “皇帝为什么会同意让薛贵人和端王住在一起?”沐琉璃轻抿了一口茶,疑惑的问道。 就算是冷宫里的废妃,也算是皇帝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的妃子和自己的皇子住? 就算端王已经不是皇子,算是庶民也是与礼不合的。 “端王苦苦哀求,而薛贵人也算是疯了。”裕王答道,“父皇也是顾念这么多年的情谊,父子之情和夫妻之情都有,才会答应这样的事情。” “薛贵人疯了是指?” 裕王抬眸,一向温润的眼眸中难得出现一丝鄙夷:“自从在军营中传来十三弟中毒,将死的消息之后,京城也发生过一场骚乱,端王和薛贵人也可以说是兴奋不已,竟然还想东山再起,被我发现制止之后才断了这个念想,到十三弟没有死,领兵反攻夜秦的消息传来,薛贵人日日在冷宫里烧香拜佛,祈祷神明,保佑你们死在战场上。” 沐琉璃眼神一冷:“哼,那还真是让他失望了,可既然如此,为何皇帝还要对他们手下留情?就因为往日的情谊,而视而不见吗?” 端王多次对苏照璋下手这件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即使有多次阻止管教过,但终究也是手下留情不忍心,说到底,对外来说皇帝看上去确实会偏向苏照璋许些,但更多的时候,更加偏向端王。 屡次三番想要治璋王于死地,今天只是把璋王废为庶民,折断双腿而已,这些惩罚对于苏照璋多年才抱病在床的折磨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沐琉璃很是不平。 苏照璋知道沐琉璃心中所想,握住了她的手:“七哥以前最受父皇的宠爱,薛贵人当时也算是宠冠六宫的宠妃,情谊还是在的,父皇现在老了,自然更加心软,也更会忆起从前的情谊。没关系的。” 他以前也许很在乎,可是现在,确实已经没有关系了。 裕王眼底情绪莫名,脸上的暖暖笑意褪去。 客栈外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有人在打架。 “你个小贱人嚣张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这城内县令的儿子!”一个粗矿的男生嚣张的喊道,声音中带着醉意,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 “登徒子就是登徒子,我管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耍无赖,还不让人打了是吗?”响亮的女声带着怒意。 三人来到窗前向下望,后院中,一男一女正在争吵的,女子是乐越商队中的一员。 “嘿!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让我摸一下怎么了?”男子说着,又想上前去抓那女子的手。 女子眼神一凛,拔出腰间的剑朝男子的手砍去,男子捂着砍伤的手尖叫。 男子身旁还有五六个打手,见到面前自家主子受伤,包围着那名女子,南宫出现带着女护卫,护在那女子身边。 “都说大庆人灵地杰,算是礼仪之邦,没有想到走小小城内,还要站着自己的父亲是官员就横行霸道之人。” 这声音说得极大,意有所指,在客栈上的三人听了脸色都变了变,赶忙下来。 “敢伤我?!他们都给老子抓起来!有钱又怎么样,商人为最低等,你还讨得了便宜了?!”男子气极大喊道。 南宫并没有说话,只是微仰着头,身边的女子都拔出配剑,与男子带来的人对峙着。 气势明显比他们高半截,那些人不敢妄动。 “南宫小姐。”裕王声音中带着威怒,“剑之所向,是一等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可是不对的。” 南宫不屑轻哼,目光中带着鄙夷扫向裕王:“怎么?我的人在这里受欺负了,我还不能为她讨回公道?” “你就算要讨回公道,也没必要用这样的方法,去府衙内说清楚便可以了。” “呵,这厮口出狂言,说自己是县令的儿子,我若真去县衙申冤,会站在我这?” 见这两人又要开始夹枪带棒的拌嘴,沐琉璃制止道:“等等!你们两个先不要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女子满脸怒容,怒视被她砍伤的男子道:“这登徒子喝醉了酒,想要摸我胸!” 此话一出,沐琉璃心中不由得惊叹起来,不愧是乐越女子,敢如此直言说出这样的话,一般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默默不言,更别说大声控诉了。 那男子看沐琉璃出来,眼神先是色眯眯在沐琉璃身上游移动了一会儿,听到女子如此说,指着她大骂:“你这姑娘好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说的都是什么话!” 女子丝毫不惧:“哼,敢做不敢当,还真是个孬种!” “嘿!”男子被激恼,不管不顾扬手就要上前打她,南宫面入厌恶之情,直接一脚把那男子踹出几米远。 那女子也气急,想要上前补几剑,被南宫阻止。 男子被身边的小厮扶起,缓了半响,哆哆嗦嗦的指着得他们放下狠话:“你们给老子等着!” 第三百五十八章 同睡一屋? 南宫冷哼,眼睛斜睨裕王,道:“等着就等着。” 带着人转身进了客栈。 沐琉璃心中许多疑惑,眉宇拧在一起。 她看向苏照璋想要询问,见苏照璋脸色阴沉,语气带着惊讶:“你怎么了?看到大庆有人在乐越国女君面前如此行事感到气愤?” “不是。”苏照璋牵着沐琉璃的手,“我就是想把刚才那人的眼睛挖下来,她竟然敢那样看你!” 苏照璋眼神中带着杀意,气势沉沉,就想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厮杀时一样。 沐琉璃轻笑一声,手指捏了捏苏照璋的鼻子:“现在目前的状况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挖不挖他眼睛稍后再说。” 苏照璋收了气势,没有听明白沐琉璃在说什么,歪了歪脑袋。 进了客栈,南宫极有气势的坐在上座,裕王脸色难看,瞪着南宫不说话。 客栈大厅内,除了掌柜和小二,并没有外人。 屋内的气氛僵硬,掌柜的小心翼翼的轻咳一声:“…各位…大人,在小店内遇到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对不住,刚才那位少爷,是我们城内有名的恶霸,他是我们县令老来得子,蛮横无理的很,你们现在把他得罪了,还是…最好还是避避风头,或者是多出一点银两解决麻烦。” 南宫轻哼,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 掌柜的看上去有些尴尬,悻悻的笑了笑。 “有劳掌柜的提醒,还望劳烦为我们备些酒菜。”裕王温和的说道。 掌柜的如获大赦,带着小二走进后厨。 沐琉璃毫不见外的坐到了南宫的边上,语笑嫣然:“陛下,我有一事不明,希望陛下能给我解惑。” 南宫淡淡的扫了沐琉璃一眼。 沐琉璃面色不该:“这座客栈虽然都被陛下包场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进来?” “县令的老来独子,蛮横无理,怎么可能会因为我们陛下包下了客栈,就因为不来捣乱?”边上的女子呛道。 沐琉璃面色不改,拿起边上的茶壶,亲自为南宫倒茶:“刚才在客房里,有和三哥聊国,陛下是特地挑了这个客栈来歇脚的吧?那对于这城内蛮横无理的男子,肯定也有所了解,对吗?” 南宫此时才真正的注视沐琉璃。 从刚才起,沐琉璃就一直很疑惑,南宫身边的女子个个都会武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摸了胸?还让一个喝醉了酒,语言无状的男子进入这家客栈之内,唯一的原因就是南宫的特意安排了。 “是,王妃想要表达什么?”南宫看着沐琉璃,眼底深处的轻视荡然无存。 “不是我想要表达什么,是陛下想要做什么?” 听到她们两个的谈话,裕王许久之后品出味道也反应过来,横眉怒视:“你故意安排的?” 南宫倒是没有否认:“怎么?不行吗?” “你……”裕王看上去有些炸毛,毫无往日翩翩公子的风度,“你意欲何为?” “我就是想起了当初你我同睡一屋共躺一塌之时说的话,大庆国内虽然有贪官暴民,但更多的是礼仪之士,很少有百姓看着这一家人,在官场而横行霸道的行为。”南宫昂首回视,把手上的茶碗重重地磕在桌上,“如今我发现了,这城中有一名男子会仗着自己父亲是城中县令,而当街强抢美女,还会吃饭赖账不给钱,想让你见识见识!” 沐琉璃和苏照璋在听到南宫说得那句“同睡一屋共躺一塌之时”已经石化。 三哥怎么也不像是…睡了女子不负责的。 沐琉璃目光向下,定格在南宫的胸部,这样的身材,真的是男扮女装,也不可能真的毫无痕迹吧? 若真是同睡一屋共躺一塌,三哥为什么会发现不了?难不成是这乐越女君掩藏的太深,或者是,三哥太单纯,太好骗了? 沐琉璃觉得是后者。 “你…你你。”裕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有,有辱斯文。” 苏照璋凑到沐琉璃耳边,补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三哥因为一个女人气成这样。” 沐琉璃点头,真是毫无风度毫不温和!与京城素有贤名的裕王殿下一点也不搭边。 两人不在说话,默默的注视这场男女战争。 “殿下与其在这边指责我,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吧。”南宫冷冷的看着她,一双凤眼满含怒气,“我说的事实并不假,你若不信,可以问问城中百姓和这客栈之内的掌柜,城中的县令和县令的儿子,到底做过多少恶事?” 此时有事,裕王说不出话来,甩袖坐下,头别向一边。 不久之后,那男子果真带了许多人来到客栈之内,沐琉璃大概数了数,起码有二十来人,每个人身上都拿着一把武器。 沐琉璃小声问向苏照璋:“我们那些弟兄们呢,人数比这个还多,他们是不知道还是没看见?” “要么在房内休息,要么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要么就去玩了。”苏照璋好以整暇的坐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眼前这些跳梁小丑能做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更多的可能,也许是故意放任,想让他找些乐子。 男人一脸凶狠之相,走路一瘸一拐,手臂上缠着纱布,扬起手中的铁棍对准南宫:“小妞,你要是肯跪下来好好给爷道歉,爷还能放过你。” 沐琉璃不太明白,这屋内人的面相,除了想来温和的裕王,还有她自己,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王霸之气,这人怎么还能那么嚣张? 就算不是为了这个,看到有人的财力可以直接包下一个客栈,难道就不应该收敛一下自己的嚣张吗? 裕王怒目而视:“光天化日之下,带着这些人闯入客栈,手持凶器,你们就不怕触犯王法吗?” 男子狠狠的啐了一声:“嘿!王法?什么王法,在这座城市之内,我就是王法!要么跪下给我道歉,要么砸了这家店!” “是吗?”裕王眯了眯眼,“阁下的意思是没有人能奈何你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突生慌乱 也许是裕王此刻的眼神太有震慑力,男子停顿了一下,仔细的上下打量裕王,问道:“你是谁?” 南宫冷笑一声:“你猜这位是谁?” 男子的嚣张神色敛了敛,而后像是想到什么,眉头一皱:“总不可能是打了胜仗准备回京的璋王?” 沐琉璃抿唇一笑,头靠在苏照璋的肩上:“那倒不是。” 男子即可指着裕王大叫:“那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对老子大呼小叫?我告诉你!璋王去前线打仗的时候可是和老子喝过酒的!你最好识相点,给老子道歉!” 裕王转过头,看向苏照璋,苏照璋耸了耸肩。 裕王的脸色黑了下来。 男子身后的二十老人凶神恶煞的向前,做出要打裕王的架势,裕王面色无惧,质问道:“你可知带着皇子的名义行凶是什么罪?” 南宫的手一抖,看向男子的眼神一凝,并出杀气。 沐琉璃敢肯定,若是男子真上前欲对裕王动手,他会死的很惨。 “你还是管管吧?”沐琉璃道。 苏照璋白眼一番:“你看目前这个情况,需要我出手吗?” 裕王和男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对峙着,男子显然碍于裕王的气势有所忌惮,虽还保持着嚣张至极的神态,叫嚣的要打人,却始终不敢让人真的对裕王动手。 裕王的话术极为高明,周旋之间,让男子主动说了自己曾经目无王法犯下的罪行。 沐琉璃看得不由的咋舌,这男子是有多有恃无恐,还真以为有自己爹在背后做靠山,就真的没人有拿怎么样了。 也可见,此城县令帮自己的混账儿子瞒下了多少罪责。 见局面已经差不多了,南宫冷声道:“裕王殿下,对于大庆国土之上又如此的官员和如此刁民,你会怎么解决?” 南宫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凉又极有穿透力,让在场的每一个都能听见。 男子脸色一变,整个人僵住,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声线已经颤抖:“裕…裕王殿下?” 南宫冷哼:“不但裕王殿下在这里,和你喝过酒的璋王殿下也在这里。” 苏照璋极为配合的对着男子举茶碗,眼中的鄙夷不屑之色极深。 “还劳烦高公子和本王说说,本王什么时候和你喝过酒?” 裕王沉声对苏照璋道:“十三弟,借我几个人。” “好说!”苏照璋放下手上的茶碗,“热闹看的差不多,记得帮裕王押着这些人。” 明将军林云等人出现,带着几个兄弟,气势恢宏的应了声“是”,向男子一群人走去。 裕王看着南宫,眼眸中带着盈盈怒火:“我怎么解决,女君可以亲自来看。” 南宫也不客气:“那便恭候。”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两人共同起身,准备和裕王等人一起去府衙。 沐琉璃对着男子抬抬眼:“这位公子贵姓?” 苏照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问他做什么?城内县令姓高,想必他也姓高。” 穆青一直跟在他们身边,补充到:“叫高庄。” 高庄抖似筛糠,两腿发软,几乎是被人拖着前行。 穆青哼了一声,朝他的屁股猛踹了一脚。 客栈内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遍,百姓们也知晓了裕王和苏照璋的身份和他们的目的,一路上跟在他们的后面,来到了府衙内。 穆青敲起了登闻鼓。 一个脸色通红,一身酒气的衙役走了出来,原本想要破口大骂,看到面前乌泱泱的一群人愣了一下,立刻酒醒了大半。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裕王冷声道:“为百姓申冤!” 高庄被推了出去,磕到台阶上。 衙役惊了一条,赶忙上前把高庄扶了起来:“公子,你没事吧?” 高庄根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甩开衙役的手:“快叫我爹出来!” 裕王根本等不及,黑沉着脸绕过衙内直接走了进去。 南宫随后。 案子还未开审,一声凄厉的尖叫,从远处传来响彻云霄,所有人头皮一麻。 只见百姓之中有一女子持剑而立,剑刃和身上都是鲜血,旁边躺着一具身首异处的孩童尸体。 她似乎还想要举剑砍一人,被明将军及时阻止。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一个民妇抱脸痛哭声音悲切。 南宫脸色大骇,那名持剑的女子竟然是她的护卫之一。 女子看着南宫冷笑,大喊道:“此小童曾弄脏了陛下您的衣袍,属下遵命已经把他杀了!” 这世间女子可以被称陛下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乐越国。 南宫女君的身份在百姓面前暴露,所有人都看着她。 府衙之外,百姓面前,乐越女君竟然指使护卫当街砍下一孩童头颅,这样的话传出去,无论是真是假,乐越必要给大庆百姓一个解释。 如此明显的嫁祸,沐琉璃等人当然看得出,沐琉璃反应极快,对着明将军命令道:“看她口中可否含有毒药,千万别让她自杀!” 明将军直接一拳,朝女子脸上挥去,女子吐出几颗牙和一口鲜血,也吐出了一颗药丸。 那民妇抱着孩子的尸体,瞪着南宫:“乐越女君的衣服就如此尊贵?我孩儿只不过是无意撞了一下,便要让他死得如此惨?”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周围的百姓大部分都逃似的走了,还有一大部分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 “乐越女君忠贞爱民,听闻我大庆人灵地杰,便恳请我大庆皇帝特许她去观赏学习,一路上也曾救助过我大庆许多贫苦百姓,今日还特地让裕王璋王两人,看到为祸百姓的刁官恶霸,建议裕王为百姓讨回公道,又怎么会指使一个小小女子,当街害一个无辜儿童?!” 沐琉璃声音清亮,带着温怒,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南宫诧异的看向沐琉璃,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知所措和讶然。 “明将军,把这女子关押起来,势必问出其背后主使,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意图破坏我大庆乐越两国交好!” 明将军抱拳:“是!” 沐琉璃注视民妇一会儿,觉得有些怪异。 第三百六十章 乐越国位之争 沐琉璃几步来到那民妇面前,半蹲着地上扶着她肩膀:“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为你儿报仇!” 民妇泪眼婆娑,还在绝望哭喊着,根本就听不见沐琉璃的话。 “杀了她!杀了乐越女君!” 沐琉璃眸色一沉,看向地上身首异处的孩童,心中有所猜忌,再次命令道:“把这妇人也看起来。” 民妇愣了一下,根本就没有想到沐琉璃会这样。 苏照璋站在沐琉璃身侧,拉着她远离民妇,沉声道:“一个母亲若真想要护住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让人如此轻易又毫无声息的得手?且身上竟然没有半点的伤痕?这女子剑术还真是了得,未伤极护着孩子的母亲半分!” 民妇抬头,目中带着怨毒。 沐琉璃冷哼:“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你是怎么知道她是乐越女君的?” 听到沐琉璃和苏照璋说得话,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反应过来。 人群之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说道:“这孩子…孩子是隔壁县一直乞讨为生的孤儿…” 也就是说这孩子无父无母,也压根不是这位民妇的孩子。 穆青带着人当即上前,压着那民妇,让她不能动弹。 事实真相虽然还没有结果,但也可以知晓是有人蓄意陷害了。 苏照璋令人上前,处理孩子的尸体,压着民妇和女子关键了府衙大牢。 裕王看向南宫,南宫紧紧抿唇,目光落在女子脸上,七分不可置信,三分愤怒。 如此的事情发生,要关系到乐越大庆两国关系,对比高庄等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高庄暗暗松了一口气。 裕王瞪着他道:“来人,把高庄也关进天牢,收集证据。” 县令高举前来,裕王等人压根就不想和他废话,直接通知他要借用府衙暂用,并把高压关进天牢,任何人也不得探视,直到所有的罪行问清。 高举脸色雪白,不敢反驳,只能奉承。 四人聚集一间房内,氛围压抑。 “陛下,想要真相,你必须配合我们调查。”苏照璋道。 南宫闭目缓缓点头:“我知晓你们的意思,跟着我来的那些人,你们可以随意审问,只是尽量不要动粗。” “自然。” 那名女子是南宫身边的亲信之一,日常陪伴在南宫身边,贴身伺候,却不曾想在今日,竟想给她安下那么大一个罪名。 裕王目光垂落在桌面上的茶杯当中:“所以登上女君之位,也是有人不服的吗?” 南宫嗤笑一声:“天下王朝哪一国的王位之争,有那么简单?想要把我拉下马取而代之之人,也不在少数。” 沐琉璃看向南宫:“那陛下认为,最有可能想要如此陷害你的,是谁?” 一国君主,在邻国的土地上命令自己的贴身侍卫,光天化日之下杀一个孩童,就算大庆真的不计较,在南宫回国,肯定会有人把此事做文章,把她扯下尊位。 南宫冷哼道:“除了我的皇姨南宫翠雪,也没有别人了。” 知晓沐琉璃不太懂乐越国事,南宫解释道:“我母皇只有我一个女儿,若是我死了,最有可能继承这女君之位,便是她的同胞姐姐南宫翠雪。” 她转头看向裕王:“你可知我为何男扮女装?便是因为如此,若是我为女子的身份一早暴露,也许我尚在襁褓之中就已经被我那皇姨杀死,根本就不可能活到我母皇临死,让我继承皇位之时,我并非有意骗你,只是我需要自保!” 裕王心下一动,瞳孔微微颤抖,问道:“既然如此,你更不应该离开乐越来到大庆,让想要害你之人有可乘之机。” “我若能促进大庆和乐越两国交好,大庆也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助我稳固皇位,想要害我之人,便拿我无可奈何。” 她来大庆的主要目的,便是为此,乐越大庆虽然没有不合,但在经济政治上的一些往来甚少,若是她的能力能促进两国更加友好,朝中的一些大臣才会真正认可她,更加坚定的站在她一方。 南宫又补充道:“也确实是为了见你。” “可以让自己安插的人变成你的亲信,想必你这位皇姨姨肯定下了不小的手笔,你不在乐国的这段时间,朝堂定有一些动荡。”沐琉璃慢条斯理的举起茶杯,轻抿一口。 南宫已经达成了与大庆的交好,应该马上回去,而不是为了儿女私情,逗留如此之久。 南宫也听出了她的意思,抿唇不语。 房中陷入安静,半响之后,苏照璋开口打破:“事情调查清楚之后,若真是南宫翠雪命人在大庆行凶,她便永远不可能成为乐越的女君。” 一个杀害大庆孩子的人真的登上了女君之位,大庆绝对会出手,逼得乐越换人。 裕王声音沉稳,下意识的想要握住南宫的手:“你放心。” 又尴尬的移开。 沐琉璃见此,轻哼了一声:“也得亏大庆兵力强盛,所以那南宫翠雪才不敢让陛下死在大庆土地上,否则乐越也没有实力为自己的女君在大庆讨回公道。” 女君死在他国,只会让乐越成为一个笑话。 裕王闻言,微微发愣,她竟然为了见他,把自己置身于如此险境。 “如此,我倒要多谢了。”南宫语气嘲讽,却也不得不承认沐琉璃说得对。 她若死在大庆,与乐越如今的国力,也就只能把她的尸体运送回国,至于讨回公道和调查死因,大庆愿意才好说。 “这些事先放一放。”苏照璋提议道,“城池之内,百姓受到官员欺压的事情要调查清楚,乐越国女子当街行凶背后主使的事也要调查清楚,人手也多,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该如何分工处理这两件事情。” 沐琉璃道:“好说,你和三哥处理百姓之事,我一个人处理乐越国之事,我是女子。” 裕王原本想开口和沐琉璃交换,听到她最后一句,只好闭上了嘴,这件事牵扯的人员多为女子,沐琉璃去处理确实更好。 苏照璋相信沐琉璃的能力,没有提出异议,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开始着手处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演戏 跟着南宫的一众女子全部都来到了府衙之内,被关在一处院楼。 她们听说了此事,沐琉璃等人也不担心她们试图逃跑,有人逃跑更好,便可以确认,到底有谁是南宫身边的卧底。 “多谢。”去看她们的路上,南宫如此道。 “不用。”沐琉璃道,“只是陛下,你也不要太过心软了,你最亲近的护卫当中保不准还会使别人派到你身边的卧底。” 南宫语气似在感叹:“我知道。” 这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冤枉了不该冤枉的人,南宫回到了乐越国之中,威望也会大损。 有心之人也会说,她一心讨好大庆,而不顾自己身边之人。 回避不行,不回避也不行。 来到房屋面前不远处,沐琉璃站定,对着南宫笑道:“陛下可准备好了?” 南宫点头。 “很好,剧本和场地都有了,接下来便看你我的演技了。” 两人推门而进,女子一共有十二个人,叫她们进来一一站定。 然后又全部行礼道:“陛下万安,王妃万福。” 南宫冷沉的脸,帝王的威严毫无顾及的落在她们身上,并没有立刻答话,俯视其良久,道:“平身。” 沐琉璃双手环胸,眯着的眼中尽是冷意:“陛下可得好好看看,这些女子当中,到底谁还会妄图刺杀我大庆子民?” 南宫皱眉:“王妃还请放心,这些人都是我身边亲信。” “哼,那名叫清河的女子也是陛下身边的亲信。”沐琉璃目光一一落在那些人脸上,仔细审视她们的表情。 沐琉璃的姿态太过高傲,眼中又带着极深的不屑,站在前面的一个女子怒道:“那只是一个意外,我等绝不会做出背叛陛下,背叛乐越的事情!” “清灵!”南宫呵斥道。 “最好如此。”沐琉璃冷哼一声,“若是陛下不能再三天之内给一个交代,就别怪大庆的铁骑踏破乐越的疆土!” “这些人当中,孤自然会好好调查,也不劳王妃费心。” 沐琉璃唇角微勾:“陛下只有三天时间,幕后主使,不管是陛下还是乐越国其他人,三天之内没有一个合理的结果,我大庆绝不姑息。” 这话意有所指,所有人都懂。 南宫脸色沉了下来,看着沐琉璃问道:“敢问王妃,这个合理的结果具体指什么?” 沐琉璃斜睨南宫,目光又一一审视着其余的女子:“合理的结果,具体指什么各位心中应该明白。” 沐琉璃没有明说什么,但是其语气和样子指的是什么,每一个人都清楚。 能打动一个强盛大国的结果,或是分割疆土,或是钱财和宝物。 南宫脸色越发难看,还未说什么,清灵便咬牙切齿道:“自然明白!调查那杀害小儿的幕后主事之人!把她绳之以法!” 沐琉璃鄙夷扫了她一眼,不屑冷哼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主场不是她,话说到这个份上,聪明人都应该明白。 房屋之内,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一名叫清菊愤愤不平道:“那璋王妃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让乐越国出钱财和土地来解决此事吧?” 清灵冷静下来:“璋王妃也算素有贤名,也许她的意思仅仅是让我们帮着调查清河下手的原因。”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又不一一调查询问?” 此话一出,又静默起来,清灵小心翼翼的看着南宫,道:“陛下,璋王和裕王可有说什么?” 南宫闭了闭眼,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裕王能说什么?璋王的意思……也不过如此。” “璋王得胜归来,这是士气大震得意之时,该不会想要开疆扩土,借着这个借口,来攻打乐越吧?” 南宫缓缓点头,手撑着脑袋掩饰抬眸看着她们。 每个人的表情不一,有人慌乱,有人惊讶,还有人心虚和后怕。 她眯了眯眼,不放过她们认可细微的表情,最后的目光在几个人的脸上。 尤其是那名叫清菊的女子。 “乐越如今根本就不是大庆的对手,若是真的打起来,也就只能……”南宫板着脸,眉毛拧紧。 清菊垂首,表情有些异样。 到了夜晚,沐琉璃再次前来,身边跟着苏照璋。 苏照璋一来,没有客套的行礼,便自顾自的坐到了上位,南宫的身边。 “那名叫清河的女子,一口咬定是陛下你指使她如此做。”苏照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沐琉璃坐在苏照璋的身边,看着南宫身边的女子,脸上带着笑意:“那假冒孩童的民妇也说,是你们当中的人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拐来无知的孩子来做戏。” 两个人说的话截然不同,意思也不同。 南宫冷哼:“民妇所言,也可以证明我之清白,孤怎么会让一个民妇拐卖孩子还让自己身边的亲卫当街杀了他!” 苏照璋放下茶盏:“只要不是蠢货,的确不会。” “那你什么意思?” “本王只是好心来提醒陛下,你的这些人当中有奸细而已。”苏照璋微微勾唇。 “那孤换一种问法,殿下想在乐越得到什么?”南宫道。 “没什么,只是想要一些利益,在这些人当中,是陛下能给,还是别的人能给?” 南宫脸色难看起来,审视着自己身边的女护卫。 清灵气得发抖:“一名无辜的孩童惨死,你们大庆只是想用他的性命获得自己的利益吗?璋王殿下,乐越国内,谁最有可能陷害我们陛下,我不信你心里不清楚。” 苏照璋眯了眯眼:“利益是要得,我也清楚谁最有可能怎么做。” “哈,既然如此,在府衙门口,璋王妃又为何要为我们陛下说话?难不成不是为了弄清是非黑白,而是仅仅为了让百姓对你们刮目相看吗?!” 沐琉璃没有反驳:“你很聪明。” “你!”清灵再也顾不得形象,手指头沐琉璃,“好一个璋王妃,原来百姓夸你的贤名都只是一层伪装吗?” 苏照璋用内力隔空打中清灵的膝盖,清灵跪下地上,苏照璋道:“区区乐越国女子,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的王妃?” 第三百六十二章 庶民苏端 京城,端王府邸。 南平将军和禁军统领陈少杰,坐于端王府客厅之内。 陈少杰眉头紧锁,一脸的苦闷之色,第三遍语气疑惑的问南平将军:“将军,我们来端王府询问我国边境布防图为何会泄漏的事情,不妥吧?” 南平将军瞪了他一眼:“这事儿查了多久没有结果,难道你不知道吗?过来这边问一问,也许还有所突破。” 陈少杰显然是有些害怕南平将军的,但还是嗫嚅道:“可是毕竟是端王提供了夜秦的布局图,才让我们在此次战役中,可以完胜。” 话音刚落,立马捂住嘴,看了眼四周,改口道:“不是端王,是庶民苏端。” 皇子被贬为庶民之后,其实还可以随皇姓,但也不能以皇子同辈字了。 “正是因为庶民苏端以前有想要谋反的野心,手上又有夜秦完整的布防图,才有理由怀疑,他也许也会有我大庆的布防图。” 调查边境布防图泄露一事也快要一年了,到现在都毫无着落,一点线索都没有,无奈之下,南平将军不得不开始怀疑端王。 一个曾经想要谋逆当上皇帝的皇子,士兵咬了四五万,手上又有完整的夜秦完整的边境布防图,想必也是规划许久,盼望有朝一日可以以此名正言顺的获得皇位筹谋良久而来。 加上曾经有一个贩卖军情,在两国境内徘徊许久的绝色女子兰熙为手下,想要借她获得夜秦部防图和大庆布防图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一点,端王刚开始入狱并没有慌张,除了自己团养的私兵为底气外,想必也是因为自己手中有大庆的布防图才会坚信自己的谋逆肯定会成功。 虽然没有实际的证据,但以上的这一切遐想,皆有理可循,南平将军觉得有必要过来试探一下端王。 因为调查布防图泄露一事主要调查人是禁军统领陈少杰,南平将军才会带他一起来。 这个怀疑禁军统领陈少杰不是没有过,刚开始的调查也是主要围绕端王而进行的,可是到了最后,都没有调查出端王与此事的任何关系。 陈绍杰也觉得一国皇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自己国家的布防图给敌国。 陈少杰自己调查到的事情,并不是没有给南平将军仔细说过,但南平将军始终怀疑端王,觉得就算端王没有,与端王亲近之人也有可能。 端王坐在轮椅之上,被下人推过来,满脸阴郁之色,自从被贬为庶民之后,他并不喜欢这些人结交,尤其是以南平将军为首,毕竟从前南平将军也算是自己的岳父。 当然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面对这些王侯将相之时,他不得不把自己本王的自称,改为草民或者小人。 不但如此,他还得先向他们行礼。 “草民苏端,见过将军和统领大人。” 端王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较平缓。 南平将军哼了一声,姿态居高临下,甚为不屑:“嗯,本将与统领大人此次前来,是想要询问你的手上为何会有夜秦布防图一事?” 端王淡淡道:“只是的答案,草民说过了,将军你心里应该有数才是,我手中为何会有夜秦布防图,是我手下一名叫兰熙的女子通过魅惑夜秦将领而获得的,我当时有谋反之心,为何想要这一夜秦布防图在手中,将军你应该很清楚。” 他原本不想回答,但是碍于身份差别,也不得不再次如实回答。 南平将军剑眉拧起,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端王会如此没有耐心,原本只想要试探,现在巴不得问清楚之后赶紧走,沉着脸道:“你可以弄到完整的夜秦布防图,不知有没有能力弄到我大庆的边境布防图。” 没有想到南平将军就会问得如此直接,陈少杰在旁边听的一愣,赶忙打圆场道:“将军也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结果。 端王只是微愣,状态很快调整好来:“我提供了夜秦的布防图给将军,将军才能如此顺利的打败夜秦,将军如今如此问,是想用同样的方式攻打我大庆吗?” 陈少杰横眉怒视端王:“慎言!可知祸从口出?!” 南平将军面色不改:“老夫可不是你,你被养在深宫之中,如今身边又无一人脉,更没有人愿意为你效力,自然是不知晓,夜秦大庆此战打得如此之久,除了有西蜀的帮忙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有人泄露了我大庆的边防图,陈大人调查许久都没有线索,所以老夫想来问问你。” 端王温恼:“将军是以为我会通敌叛国吗?!” 南平将军不语,他并不是没有这个想法,端王沦落至此,除了他自己做的恶事之外,还有个原因便是璋王的揭发,若是他手上有大庆的边境布防图,并把这个布防图,给了夜秦,导致战争失败而璋王便很有可能会死。 如此一来,端王便能完成自己的复仇。 见南平将军如此的表情,端王冷笑:“就算我希望苏照璋死无葬身之地,可你也要清楚,我是大庆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大庆的事情!” 端王气急,不想再和南平将军等人说话,自己操控着轮椅,转身离去。 “将军慢走,不送!” 南平将军和陈少杰站在原地,目送端王走远。 陈少杰小心翼翼的看着南平将军的脸色问道:“将军可看出什么了?苏端可有说谎?” 南平将军虎目睁睁,凝视其许久:“的确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但是反应如此之大,也不能排除嫌疑。” “那我们……” 南平将军甩袖,闷吭一声,向门外走去:“能怎么样?继续查!” 陈少杰往端王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跟在南平将军身后,与他一起离开了端王府。 端王在另一侧的院子里,双手紧紧的攥着轮椅的把手,神情黑沉,若有所思。 那份大庆的边防布局图,他很清楚的记得让薛贵人烧了,但他同时也记得,薛贵人突然提出要出宫的请求。 第三百六十三章 薛氏 端王府在前一段时间刚修上了一座佛堂,佛堂里面没有供应佛像,而是一个极像女子的神像神像。 提出修缮佛堂和供奉神像的人薛贵人。 不,她已经不是薛贵人了,她现在只是一介平民薛氏。 薛氏执意如此,苏端没有办法,只能让她如愿。 南平将军和陈少杰刚走不久,苏端便命人把他推到佛堂之内。 薛氏跪在佛堂中央的团蒲之上,双手合十,表情十分虔诚,正在对着中央摆放着神像祈祷着。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养和照顾,薛氏的白头发退出了大半,已长出了新的黑丝,原本干瘦形容枯槁的脸,也渐渐的水润起来,虽然不及当年的美貌,但如今也算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 也许是薛氏太过认真,所以没有察觉到背后推着轮椅来的苏端。 苏端沉着脸,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间佛堂,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薛氏如此虔诚祈祷的样子。 她的口中念念有词,苏端听不太清楚,但也听出来了,她说的并非是祝福的祈祷,而是恶意的诅咒,诅咒的人是还没有回京的苏照璋。 “……仙君保佑一定不要让恶贼苏照璋活着回来。” 苏端对苏照璋的怨恨并没有减弱半分,看薛氏在如此祈祷,便也没有刻意阻止,那张阴郁的脸,此刻也怨毒起来,眼神阴冷,希望苏照璋死在外面,永远回不到京城。 但在脑海之中又浮现起了自己小女儿的脸,小小的,粉嘟嘟的女儿,被他抱在怀里,一双黑白分明如同葡萄一样大灵动的眼睛含着温暖的笑意,倒映着他的影子,十分的乖巧可爱。 可惜,这个世界上唯一有他血脉的孩子,却不能开口喊他一声“爹爹”,他认,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以往也做过许多的错事,这也算是惩罚。 而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及时现在不姓苏,而姓李,也会被打上逆王庶人苏端的女儿烙印,永远摆脱不了。 除非李家能永远昌盛,能保她一世太平,否则这个小女儿成长之路一定十分的艰难。 还有,作为一个也算是臭名远扬的爹爹,不能再继续犯错,更不能被人继续抓住把柄。 想起女儿,苏端的目光柔和起来,思及此,苏端的眼神变得锐利,对着薛氏的背影大吼一声:“母亲,你够了!” 薛氏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抖,从地上弹跳起,捂的胸口惊恐的看着他,半响之后才缓过神来:“我儿,怎么了?” 苏端看着在佛堂之内供奉的那座神像,目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通过供奉这样一个女子身上,怎么可能可以达成心愿?” 薛氏突然紧张起来,眼神向四周乱瞄,赶忙跪在苏端的面前,板着他的肩膀,语气即紧张又激动:“我儿!你不要乱说,这个仙君很灵的,她可帮为娘做过很多事情!” 苏端并没有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薛氏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眉头紧锁,盯着薛氏的脸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道:“母亲,你我都做过很多错事,如今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像今日这种诅咒苏照璋…” 苏端眼中闪过不甘心,继续咬牙道:“诅咒璋王殿下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若是让人抓住了把柄,你我都还好说,但是对儿柔儿是极其不好的。” 柔儿是女儿的乳名。 薛氏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苏端:“你…你叫那贼人什么?” 这样的称呼苏端不愿意再说第二遍,耐着性子再次解释道:“柔儿如今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我以后的打算也是为着她的,母亲你若是继续如此诅咒,被有心人听去,只会成为一个笑话,我也会成为一个笑话,柔儿会被后人传言他的父亲是一个笑话,你懂吗?” 薛氏愣了良久,呆呆着看着他,还在消化苏端说的话,反应过来之后,表情变得狰狞:“什么柔儿?什么女儿?!苏照璋本来就该死!我这也不是诅咒,我是与仙君了交易,他一定会死!” 苏端抓住了关键词,眼睛锐利起来:“什么交易?” 薛氏眼神乱瞄,看向其他地方,她的脑子很乱,也在想什么交易?她似乎没有和任何人做过交易,她只是在那一夜听取了一位仙君的指示,把大庆的边防图给了夜秦。 不对,还是有交易的,她把边防图给那位公主时,便让公主答应他,一定要杀死苏照璋。 薛氏久久不答,苏端急了,想起布防图,推着轮椅上前,张口就想问,看了一眼四周旁边还有服侍的侍女和小厮,急忙闭住了嘴。 薛氏道:“没有交易!没有交易!我想要苏照璋死而已!他把我儿害得如此惨,难道我不该让他死吗?!” 侍女和小厮脸上的鄙夷不屑之情如何掩盖也掩盖不住,只能低着头。 苏端的脸黑的可怕,只能吩咐道:“母亲累了,你们把她带回房间休息。” 薛氏阴郁的望向神像,挣开想要把她带走的侍女的束缚,再次跪在团蒲之上,对着神像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仙君保佑仙君保佑,保佑信女心想事成!” 苏端再也看不下去,不耐烦的对薛氏吼道:“这神像没用,没用!苏照璋没死!不但没死,而且还赢下了更多的功勋!百姓称赞歌颂他是大庆战神,大庆未来的天子,此刻正在得胜而归的路上!你拜这个神有个屁用!!” 声音振聋发聩,佛堂的柱子还隐隐颤动一会儿,薛氏停止了磕头,满脸的不可思议和茫然,抬头呆呆的看着神像。 发泄一通,苏端额见青筋凸现,目呲欲裂,浑身发抖,肌肉紧绷,这些话几乎是毫无意识的从嘴中说出,可内心却无比清楚,他说的这些话的确是事实。 他筹谋如此之久的九五至尊之位,苏照璋这次只要一回来,马上就可以得到。 而他,只能成为他脚下的一只任人踩踏的蝼蚁,而毫无还手之力。 苏端此时才想到一个问题,苏照璋回京之后,若是皇帝死了,苏照璋是不是会杀了他?报以往的仇恨?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入魔 佛堂之内安静下来,里面的人各有各的心思,皆沉默不语。 苏端脸色苍白,内心的不甘和怨恨越来越重,就算苏照璋真的要杀了他,他又能怎样? 一个庶民苏端,怎么可能会有力量抗衡一个获得了无数军功凯旋回京的王爷? 他甚至不是苏照璋甲板上的鱼肉,而是一只讨人嫌的苍蝇。 一只小小的苍蝇,拍死即可?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若是想要安然无恙的继续活下去,直到看到女儿长大成人,嫁为人妻,就必须先…向人低头。 不能再犯错误了,他已经没有能力去承受错误了,也没有能力去对付苏照璋了,所以只能想尽办法不再得罪他。 苏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呼出,睁开眼道:“把老夫人带回去休息,明天派人拆了这个佛堂,毁了这座神像。” 薛氏转头,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端王,刺声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苏端冷冷回答:“我在保护母亲!” 薛氏眼睛阴毒,仿佛就想要吃人。 “打晕,带回去休息。”苏端吩咐。 身强力壮的小厮,毫不客气的上前,不过薛氏的挣扎尖叫,一手刀砍向她的脖子。 薛氏晕倒在地。 苏端有些不忍,闭上了眼睛,按着眉心叹了一口气。 苏端让人推着自己来到书房,寻来一张宣纸摆好笔墨,第一次给苏照璋写信,他执笔悬于纸上良久,指尖颤抖,片刻之后才开始写上。 他第一次承认自己的错误,在信上如实的写了对苏照璋的所作所为以及忏悔,也为伤害沐琉璃表达了歉意,最后,希望苏照璋再恨他,也请求苏照璋可以忍耐到他活到自己女儿出嫁之时。 写得既诚恳又卑微,落下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苏端仿佛已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情绪发泄完之后,最后看了几眼,把它折好放进了信封,让人寄了出去。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薛氏猛的睁开眼,从床上爬起,状如疯癫眼神却冷静异常,她走向自己的梳妆台,从里面掏出了一把剪刀。 口中念念有词,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刚才做了个梦,梦到见到仙君的那两日,都是在夜晚,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国师帮助她召唤出来的,当时的案台上,供奉着人的鲜血和自己儿子的骨头。 那晚的夜,和今日的一般无二。 现在也是深夜,门外守夜的侍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正在酣睡。 薛氏举着剪刀来到她的床前,毫不犹豫的猛的朝她脖子刺去,没有尖叫,只听到噗的一声,侍女睁开了眼睛捂着脖子,表情十分痛苦。 薛氏把剪刀猛的拔出,温热血溅了满脸,可她却越来月兴奋,一刀又一刀,直到这个侍女完全没了动静。 她冷静的处理了自己脸上的血迹,把那具尸体摆好,拿起桌子上准备的茶杯,接了三杯的血。 又用剪刀费力又残暴的剪下侍女的小指头。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拿起那根小指和三杯血,趁着夜色向佛堂走去。 佛堂离他的住所并不远,只是几步脚的距离,并没有遇到巡夜的小厮。 薛氏把把三杯血摆在神像的前面,要那一根小指的血涂满了神像全身。 而后跪在堂下的团蒲之上,像往日一般虔诚的祷告,脑海中一直描绘着睦月的脸。 从床上惊醒,到此刻的祷告,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她没有点灯,动作又极其小心,躺在她房间里的尸体僵冷下来,也没有人发现。 天界天之内。 睦月似有所觉,猛的睁开眼,脑海晕眩异常,满是一些血腥的画面,无数的怨恨,满怀着极深的恶意,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苏照璋的脸,沐琉璃的脸还有一些她没有见过,陌生的的脸交杂在一起。 来自人间的诅咒之声充盈在她的脑中,一声一声,都在祈祷着苏照璋死,沐琉璃死,所有人消失! 这些来自外界的怨恨,与她内心的想法如出一辙。 睦月勾唇露出一抹极其邪恶的笑意,身体的不适感消失,这封印神仙法力,禁锢神仙身体的锁链对她再也没有效果。 她的神识从体内脱离而出,俯视自己狼狈不堪的身体,眼神冰凉,与以往的样子完全不同。 来自人间祈求她降临的祈祷之声越来越重,甚至超过了她自己的意识,那些怨恨和诅咒强拉着她的神识,把她拉到了人间。 天下的警神台出现一阵动荡,台石破裂一条碎痕,震动消失。 凤羽星君在轮回宫中所有的事物,只觉得头脑一疼,察觉到了什么。 而后一个天将大声禀报,神态慌张不已告诉他警神石出现了裂缝。 睦月出现在端王府的佛堂之内,一脸的清高自傲,不再是一身绿色俏皮的衣裳,而是身穿暗红妖异的玄衣。 薛氏见她真的出现,赶忙凑上前,又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请仙君替信女杀了苏照璋那对狗男女!” 睦月淡淡的扫了一眼案台,微微皱眉,这神像明显是照着她的样貌而雕刻的,上面的血迹还有三杯鲜血和一截手指,让她感到恶心不已。 一挥手略施小法,神像未毁,案台台之上,恢复了干净,血迹不在。 她垂眸,看着跪在她脚下疯癫的女人,认出那是薛贵人,轻哼了一声。 “仅仅是把他们杀了,可是不解气。” 薛氏抬头看着她,眼中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仙君的意思是说?” 睦月笑得残忍:“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吗?先把他弄死得了。” “那小儿现在在皇宫之内!”薛氏接受了这个提议,兴奋的喊道。 睦月注视她良久,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可以仅凭信念就把我强扯而来,你还有用。” 她看向门外的夜色,问道:“这是在京城?他们回来了?” “这是在小儿子的王爷府呢,的确是在京城,至于那两个人并没有回来。” “很好。”睦月笑道。 想了想,对薛氏邪魅一笑,帮她处理了地上的血迹,还有房内的尸体,又在府内转了几圈。 道:“非常好。”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夜深之时 解决城内县令极其儿子以权谋私,欺压百姓,强占良田和民女的罪行,共用了六天的时间。 一切罪证已经查清,受到伤害的百姓也得到了应有的赔偿。 那些好不容易沉冤得雪的百姓对裕王感激涕零,不断的磕头,扶也扶不起。 南宫冷漠的站在一边,若非嘴角微微扬起,眼底含着暖暖的笑意,在远处观看情景的苏照璋和沐琉璃,还真以为此事与她无关。 “这里的事情也算得到了解决,不日就可以启程回京了吧?”沐琉璃边吃着糖葫芦边问道。 “嗯,不管他们怎么样,我们两个是一定要回去的。”苏照璋把头靠在沐琉璃的脖颈处,笑得温柔。 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也没有留在这个城市的必要了,沐琉璃和苏照璋回到客栈,让掌柜先准备好酒菜,准备当晚就来一个告别宴。 不曾想,乐越女君如此不给他们面子,直接拉着裕王到了别处喝酒,一夜未归。 这一夜发生了什么,苏照璋和沐琉璃不是没有担心过,偏偏南宫还特地派人回话,告诉他,裕王很安全,让他们不用担心。 苏照璋当时脑子一抽,问了一句:“裕王的清白还安全吗?” 那女护卫面色不改,淡淡扫了苏照璋一眼,再次答道:“璋王殿下不用担心。” 沐琉璃抿唇,拉着苏照璋回到了两人的房间内。 两人一夜无眠,不知道是在担忧还是在兴奋。 第二日,太阳升到了半山腰,快到响午之时,裕王才回到客栈,双目无神,神态很是无精打采,一脸戚戚之色。 他直径来到苏照璋和沐琉璃的房内,坐在凳子上,看着虚空中的某处发呆,一言不发。 “三哥,昨夜你和女君去了哪里?”苏照璋打破沉默,忍不住问道。 裕王嘴角抽搐,脸涨得通红,似乎难以启齿。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昨夜他被灌醉了酒,说了很多胡话,意识虽然清醒,却半倒在了南宫怀里。 他很清楚的感觉到,南宫抱着他进了一间房,把他放在了床上,而后,温柔又细致的吻着他,不顾他的反抗,脱光了他的衣服。 这是第一次…… 他最后沉溺于她的温柔与霸道之中,全身未曾拥有的带着极强占有欲的火被点燃,他由被动转为主动,把她狠狠压在身下,肆意的发泄着自己被点燃的欲望。 一夜的沉沦迷乱,一夜的旖旎。 她带着哭腔问了许多的问题,他或是不答,或是狠狠封住了她的唇。 似乎是在逃避,又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回答着。 第二日酒醒之后,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床上雪白的布条中有一道红色的血迹,南宫坐在梳妆台前,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裕王从来没有想过,南宫会……这么做。 苏照璋见裕王一副难以启齿又悲愤的样子,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不在说话。 沐琉璃觉得有必要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弟二人,便起身离开了房间,还关上了门。 南宫站在楼梯口,穿着一生矫健的白衣,如墨般的黑色秀发,被玉冠束起,看起来英姿飒爽,衬托着她眉宇间的英气更加朝气磅礴。 见沐琉璃出来,对她浅浅一笑。 “看南宫你此刻的打扮,是准备回去了吗?”沐琉璃向她走近。 “是,我的目的已经达成,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最迟明日早上便启程回国。”南宫笑得温和,“临走之前不知道当王妃可否与我一起散散步,聊聊天?” “自然。” 两人来到荷塘,相伴散步。 “我很想知道昨夜你对三哥做了什么,他回来之后为什么一副难以启齿又悲恼的样子?”沐琉璃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南宫答的坦然:“我只是觉得,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人。” 沐琉璃停下脚步,转头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宫。 “你……你…” “他怪我也好,不怪我也好,如此一来,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把我忘记了。”南宫目光望向远方,“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如果可以,也希望是最后一个,可是我们两个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在乐越国,女子为尊,一名有地位,有权势的女子,可以拥有三名丈夫,我做为皇帝,有五名。” “一定要有五名?” “那倒不是,君主若是胡乱,多少名都可以,要是情深,生的子嗣又多,一名也足以。” 沐琉璃还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即是为裕王和南宫之间发生的事,也是为乐越国国规。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安静的闭上了嘴,处理脑中的思绪。 最后在心里暗叹一声,不愧是女皇。 “以我对他的了解,也许我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吧。”南宫又道。 沐琉璃点头不语。 “云之很喜欢你。”南宫眼中带着暖暖的笑意,注视着沐琉璃,“云之,是他与我相会时用的假名。” 沐琉璃深呼吸一口气:“裕王对你,也是有情的。” 南宫脸上笑容微滞,却并没有反驳:“也许吧,就算有,我想他一辈子也说不出口,但是他确实很喜欢你。” 沐琉璃道:“我心里只有苏照璋。” 南宫轻笑一声:“我自然是知晓的,王妃你没有必要强调。” 沐琉璃认真的看着南宫:“三哥对你的情意,也许比对我深,只是他自己不曾察觉罢了。” “已经不重要了,他内心的答案昨天晚上我已经知晓,我的目的也已经达成,无论我们两个人,对对方的情意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我不会放弃我的国家,想必他也不会,就算他愿意,我也不想他为我牺牲。”南宫看向荷塘里含苞待放的荷花,“他注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儿女之情又怎么能变成他的绊脚石呢?” 沐琉璃静默不语,许久之后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暂时还不想看到他,写了一封信,还请王妃帮我转交。”南宫笑着递过去一封信。 沐琉璃愣怔接过,看着她的笑颜,内心感到心疼。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京城的信 “不是说最迟明日走吗?怎么现在就要走了?”沐琉璃拿着信封,呆了一会儿。 南宫笑容苦涩:“我只是说明日启程离开,并没有说明日离开客栈。”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 南宫缓缓摇了摇头,看向荷塘:“侍女们差不多要把东西整理好了,我先在城门口等,就此告别。” 南宫对沐琉璃浅浅一笑,转身向城门口走去。 沐琉璃目送南宫走远,最后还没有忍住,追上去问了一句:“你就这样子离开,难道不会后悔吗?” 南宫没有回答,身形也没有停顿,向后挥了挥手。 沐琉璃目送南宫消失在人群里,拿着她给自己的信封,回到了客栈。 现在过了响午,客栈里的小二见沐琉璃回来,忙上前问她是否需要准备午膳。 沐琉璃看向楼上,眉毛微微拧起:“他们都没有吃饭吗?” 小二陪着笑脸:“两位爷都没有,问了,说是不吃。” “唉。”沐琉璃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先备着吧,我让他们下来吃饭。” 小二站在原地,似乎还有话说。 “怎么?” “今天客栈里的那些姑娘都收拾东西走了,还让我们不要惊动上面两位爷,您看…这客栈,你们还要包多久?” 沐琉璃挥了挥手,向楼上走去:“再包个两三天吧,等我们要走之后自会通知老板。” “小的明白了。” 沐琉璃站在房间门外敲了敲门:“该用膳了。” “你进来吧。”苏照璋道。 沐琉璃推门而近,裕王和苏照璋相对而坐,面前摆放着酒壶和两个酒杯。 沐琉璃上前查看,发现酒壶里和酒杯放的并不是酒,而是茶。 裕王满脸苦闷之色,苏照璋也是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沐琉璃坐在苏照璋身边,掏出南宫给他的信,递到到裕王面前:“南宫准备走了,现在离开了客栈,让我把这一封信给三哥。” 裕王看着那封信愣怔了一会儿,没有接,只是微微叹气。 “三哥还是看看吧,看完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追出去。” 裕王抿唇不答,缓缓的摇了摇头。 若是要彻底的断绝关系,就不能回头,也不能去寻找,否则一旦再有联系,就再也割舍不掉了。 裕王闭上眼睛,双拳紧握。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沐琉璃又道:“南宫明天启程回国,想必留了这一段时间,但是想看看三哥你会不会去找她。” 苏照璋也劝道:“三哥心里要是真过意不去,就去找她再好好的说清楚,不要留下遗憾。” 裕王沉思许久,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睁开眼:“今日午饭过后,我们也起城回京吧。” 随后,似乎是怕沐琉璃和苏照璋再次发言询问,便站起身,走出了门外。 桌子上安静的放着那个信封,他甚至动都没有动,只是看了一眼。 今日的午膳匆匆吃,饭桌子上一片静默,没有人说话。 甚至还来不及午休,裕王便直接吩咐人整装出发。 明将军疑惑的看向苏照璋,苏照璋微微点头,让他们按照裕王的吩咐整队。 离开了城池,重新走上了回返京城的路,马车里,裕王依旧苦闷的一张脸,清秀的眉宇紧锁着,紧握的双拳一刻也没有松开。 在苏照璋的旨意下,部队前行的很慢。 沐琉璃把那封信有意无意的在马车上,跟着苏照璋在外面骑马。 “我预感三哥要是不去,以后肯定会后悔。”沐琉璃和苏照璋共乘一匹马。 苏照璋点头:“就算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他也必须去一次,否则只会留下终身的遗憾。” 两人接连叹气,希望裕王会忍不住打开那封信,看南宫写了什么。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裕王从马车出来,大喊了一声停,神色忧急,手上紧紧的拽住两张信纸。 “十三弟,借我一匹马!” 苏照璋和沐琉璃毫不犹豫的从马上跳下,把自己的汗血宝马,牵到了裕王的手中。 苏照璋笑道:“三哥安心去,我们就在此地驻扎,等你回来,一起回京城。” 裕王重重点头,跨上了马,朝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 苏照璋和沐琉璃这才放了心,招呼着弟兄们原地继续休息。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日暮西垂,残阳似血,美不胜收。 两人正交谈着裕王和南宫之间的事情,林云插了进来,递给苏照璋一封信。 “将军,这封信是从京城加急而来,里面盖了陛下的印章。” 两个人的脸色严肃起来,从京城加急而来的信件,又盖上了皇帝的印章,难不成京城发生了什么急事? 苏照璋赶紧接过信封打开,仔细查看,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眉头紧锁。 沐琉璃语气疑惑:“怎么了?” 信纸一共有三张,苏照璋把里面的内容看完之后,叹了一口气,又冷哼一声:“不是父皇寄来的心,是七哥写得。” 沐琉璃接过信封也细看起来,越看心里越是震惊。 “这…是他手写还是?” “是七哥的字迹。” 信纸信封都盖上了皇室的印章,想必这封信在寄出去之前,皇帝已经看过,并帮着端王寄过来了。 只是,这封信上的内容的确让人震惊,端王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并且还招供了对苏照璋下毒的事情。 最后是诚恳的道歉和忏悔。 这封信的内容几乎可以断了端王此刻的生路,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把它写了下来,并寄了出去,竟然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希望苏照璋再怎么怨恨他,也不要伤害自己的女儿。 “看来,女儿的降生,的确能唤起端王的人性和良知。”沐琉璃感慨道。 苏照璋点头。 可是端王始终也是不够了解苏照璋,苏照璋的确不过放过,伤害沐琉璃的人,但他也绝对不会,对一个孩子出手。 苏照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里很是不安:“…我总觉得,京城这次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封信来得太突然了。”沐琉璃也道,“信上说得薛氏弄了一个佛堂,供奉的神像让我想起了睦月第一次来京城说得话。”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失踪的尸体 晚风微凉,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被黑夜尽数收走。 沐琉璃深深皱眉:“睦月刚来人间,便是被召唤而来,在冷宫,薛氏供奉了一尊神像相,国师画了一个法阵,你说,薛氏会不会…在这个佛堂里供奉神像就是睦月,她若真日日诅咒祈祷,会不会睦月再次召唤而来?” “不会,国师已经死了,薛氏不过是一介凡人,不可能有神力召唤出神明。”苏照璋安慰道。 沐琉璃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一个疙瘩。 等裕王回来,已经是第二日上午,骑着白马意气风发,与先前颓废不怔的样子大为不同。 面容之上还有少许忧郁之色,但更多的是释然。 苏照璋和沐琉璃相视一笑,三人聊了一会儿,一致没有询问裕王和南宫昨夜聊了什么,再休息一会儿,开始启程回京。 裕王骑着马在前头领路,时不时的向后看。 京城。 睦月第三次想要用神力闯入皇宫,再次失败。 皇宫之中有真龙之气保护罩,她根本就进不去,但是苏景安又在皇城之内,她要想杀死她,就必须进入皇宫,或者把苏璟安引出来。 但问题是睦月没有办法把苏璟安引出来,薛氏也没有。 时间继续拖下去,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凤羽肯定会发现她的神识已经跌落凡间,并且已经入魔,到时候肯定会把她抓回去。 原本计划好的计划,连接落空,睦月气急,看薛氏疯癫的模样越来越不顺眼。 薛氏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样子卑微至极,睦月高高坐在上堂,冷若冰霜气质妖冶得如同一个女皇。 桌子上放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颗血红色的心脏。 薛氏身上和双手都是血液,这是端王府失踪的第三个人,无不是被薛氏亲手杀死,取下他们的身上器官供奉睦月,用这种方式祈求睦月可以早日杀死苏照璋和沐琉璃。 睦月没有阻止,冷漠的站在一边,看着薛氏动手帮她处理尸体。 看着眼前的女人,慢慢的失去人性,睦月感到兴奋。 “你知道,这消失的几具尸体到了哪里吗?”睦月冷冷的问道。 薛氏抬头,表情虔诚温顺至极:“信女不知。” “在璋王府中。”睦月笑得嗜血又残忍,“你每弄死一个人,璋王府中就会出现一具尸体,你杀的人越多,璋王府内的尸体就越多,懂了吗?” 薛氏面目狰狞张狂起来,一双凤眼之中闪着嗜血的寒意,激动道:“信女明白!” 南平将军再次登门拜访,便是为了寻找这几名女子的死因,但刚来到端王府中,还未来得及询问,便有人匆匆来禀报,说璋王府内出现了四具无名女尸。 端王府中的女子也是四名。 南平将军脸色大骇,马上请旨封锁璋王府,开始着手调查,经过确认,这四具女尸,正好是端王府失踪的四位女子。 即使这样的消息极力封锁,京城之内还是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甚至有人放言,是苏照璋在战场之上杀死的人太多,那些冤魂作祟,才会把女尸放在璋王府中。 更惊奇的是,每过一日端王府少一个人,璋王府便会多一具尸体。 端王府在士兵层层包围,日夜监控,也没有防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更没有抓到凶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失踪的人都在薛氏的住所徘徊过。 而薛氏严格监控的那几天里,只要是离她最近的就会失踪,尸体第二天也会出现在璋王府中。 即使再严密的监控下,也无法防范,就像是有人施障眼法,掩盖薛氏做的事情。 苏端焦头烂额,一遍一遍的询问自己的母亲到底做过了什么,薛氏沉默不答,或者阴恻恻的冷笑。 没有实际的证据,被指派查此事南平将军等人也不敢轻易的把薛氏抓起来,只能想办法尽力封锁此事。 民间逐渐起了传言,薛氏信奉的某一个神明,日夜供奉,借此诅咒璋王,才会让那些尸体出现在璋王府中。 皇帝震怒,苏璟安更是不安,连忙写了好几封信寄出去,但是都没有回应。 而苏照璋和沐琉璃等人知晓这件事,是到了距离京城比较近的一座城镇,一个在京城做生意的商户说得。 故事传的神乎其神,可是这一路上,苏照璋和沐琉璃都没有收到告知此事的信件,心中疑惑万分,对于这件事也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觉得有人在传谣言。 也不再休息,立马马不停蹄的继续启辰上路。 沐琉璃第一次开启神识,认真的感知四周,而后眼神一凌,柳眉紧紧的拧成一团。 苏照璋显然也感受到了:“有魔气,在京城的方向。” 沐琉璃重重点头,脸色严肃起来,这次回京的路上,军队里面的气氛凝重,裕王见沐琉璃和苏照璋如此,心情也开始不安起来。 天界之上。 帝君出关之日快到了,凤羽星君一边忙着迎接帝君,一边开始调查睦月神识脱离之事,至于人间大庆中传来的隐隐魔气,也没有放在心上,大庆的真龙之气最深,即使其中真的有妖魔鬼怪,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况且,等苏照璋和沐琉璃回到京城也会有办法解决。 凤羽站在天牢之内,看着睦月的神躯:“神识脱离躯体,除了被人强行拽出,便是有人在强行召唤,可是按理说睦月被锁神链锁着,不可能神识会脱离才对。” 老君站在一边,手指顺了顺自己的眉须:“除非睦月星君的神识魔化,锁神链锁不住她。” 可以锁神锁魔的铁链在更高一阶的牢房之内,这只是天界普通的牢房,就算睦月刚开始有隐入魔的征兆,她犯下的罪行也不至于关进更深的牢中。 凤羽拧眉,想起睦月那日听他讲完话之后,身上的魔气淡了几分,过了一段时间又完全消失,对于老君的这种猜测不置可否。 “睦月她……应该不至于成魔。” 可这句话从他嘴里出来,自己倒是起了怀疑,又闭口不言。 第三百六十九章 帝君出关 沐琉璃目呲欲裂,天气如此变化,是睦月的主场,这些暴雨冰雹和狂风都影响到了她的发挥。 而睦月入魔了之后,比以前强了不少。 “哈哈哈哈,沐琉璃你该怎么办啊?!”睦月面目狰狞,“就算你不死,在这场灾难中死了如此多的人,你要如何保护他们?如何把他们救活?” 睦月闪躲着,用自己的能力召唤出风雨,一直在限制着沐琉璃的攻击。 就算自己被沐琉璃的神力打中,也不算闪躲,甚至没有停下施法。 暴雨之中夹杂着冰雹,继续往下落。 “这些人死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和我作对!你抢了我的位置!我也不会如此做!” 每说一句,沐琉璃的攻击便强上一分,睦月的发力也更加凶猛。 沐琉璃此刻才反应过来,睦月此时的状态,只是神识和魂魄,就算偶尔击中,受过的伤也会被魔气恢复,身形隐藏在暴雨之下,极难攻击。 “哈哈哈哈,璋王府内出现了十一具的尸体,璋王带并会京,将要到达京城的前一天,就发生如此诡异的现象天气!你说,百姓们会不会认为苏照璋和你,是这个国家的灾星?!” 沐琉璃咬牙,气得发抖。 “灾星!灾星!击退了敌国又如何?保护了百姓又如何,带来了如此大的灾难,愚昧的凡人怎么可能还会尊敬你们?!效忠你们?!” “你看!你这个外界神明的到来,苏照璋这个早就应该消散的神明的归来,并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福报,带来的只有灾难和绝望!” “哈哈哈哈,可惜啊可惜,如此小的苏璟安,从此以后要背负上灾星之子的罪名!” 沐琉璃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在脑中思索着对策,竟然是神识,那边用神识对付神识! 沐琉璃不再管这具凡人的躯体能总说自己多大的力量,放任自己的神力和神识充盈全身,召唤法衣护体,气场在一瞬间变化,她又重新变成了紫薇仙子。 睦月感受到了威胁,嗤笑一声,当机立断想要逃走,手势一变,狂风骤雨还有冰雹都停止,气温瞬间下降到零下十几度,京城之内的水面在瞬间结冰,已经无家可归,又无多余衣服蔽体的人也在瞬间冰冻,根本就来不及呼出嘴中最后一口热气。 睦月边笑边逃着,为了躲避沐琉璃还捡起地上的尸体向她砸去。 沐琉璃目眦欲裂,一招一招皆对睦月下了死手,这一次她的伤口没有恢复,可是睦月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的,继续逃继续施法。 不死不休,一定要抗争到底的姿态。 最后,在要气绝之死,京城之内温度上升,从极寒变成了极属。 沐琉璃一剑刺入她的胸口,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她。 “呵呵,可以拉下那么多人与我陪葬,倒也不亏!”睦月脸上狂妄自己的笑意未减半分,得意又挑衅的看着沐琉璃。 “你真是一个畜牲!当初我就应该杀了你!”沐琉璃猛得拔出剑,杏眸赤红,杀意满满。 人间的动静早就已经惊动了天界,天界之内一阵动荡,冥夜帝君破关而出,朝人间而去。 他来到大庆京城之时,便看到沐琉璃拔剑的样子,睦月倒在地上,气绝之态。 可就是因为身上的魔气太重,还无法立即死去,满眼怨毒之色。 睦月看到他,愣怔一会儿:“帝君?” 沐琉璃向他看来,神情十分冷漠。 冥夜帝君极绝望又心痛,低头看着睦月,抬头眼中,是此时人间犹如地狱般的情景。 “睦月,你入魔了。”他道。 睦月还在笑:“是啊帝君,我是被沐琉璃逼到入魔,是她逼我的!” 沐琉璃想要再补上一剑,冥夜帝君制止了她。 “帝君就算如此护短,也不应该再护着一个已经疯魔,枉害了无数性命的人!”她大声吼着。 冥夜帝君没有理会沐琉璃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睦月一会儿,眼中的慈爱之情尽数消退,闭上眼,一掌拍下睦月,灭了她的神识。 睦月即刻灰飞烟灭,周围的一切恢复了正常,寒冷不再,酷暑也不再,恢复了正常的夏日气温。 只是,许多人已经死了,无法复活,被毁灭的也没有恢复。 凤羽星君此刻赶来,看着满目苍夷的世界,脸色发白。 他走向冥夜帝君,拱手作揖道:“帝君。” 冥夜帝君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半响才回了一句:“轮回殿,把那些还完好无损的尸体,有望复活的人灵魂送回去,就先不要入轮回了。” 凤羽星君愣了一下,应了声是。 而后,又问道:“天道必有所惩戒,该如何对付?” “能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吧,的确是我们有错在先。”冥夜帝君一瞬间变得苍老了许多,“是我这帝君没有做好,管教不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转身,对着沐琉璃深深作揖:“在此向仙子陪罪,也向这些大庆子民赔罪。” 沐琉璃冷哼一声不答。 对着京城之内受伤的百姓,开始救护,无所保留,用神力医治。 天道?管它什么天道,如此的天道没有必要再把他放在眼里! 睦月如此作恶都没有降下一道天雷劈死她,沐琉璃不信,她如此尽心的救人,还会被天道记恨上。 凤羽星君想要说什么,冥夜帝君摇了摇头,而后也转入了救治当中。 沐琉璃用神力修复那些尸体,治愈那些伤口,因为冥夜帝君刚才对凤羽星君的吩咐,是复活尸体完好无损的人。 凤羽星君去寻找苏照璋,因为苏照璋用神力保护还治疗了部队中的将士们,所以损失也不算大。 凤羽星君来不及解释,直接用神力把所有人运送到京城。 看到眼前的景象,全部人都惊呆了,半张的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竟然是京城。 苏照璋咬牙,因为激动全身颤抖着,大吼的对将士们命令道:“给老子救人!” 第三百七十章 暴露 气氛瞬间僵硬起来。 那人语气中带着笑意:“女扮男装的女子?呵,这一点想必璋王妃他们也已经调查出来了,不足为惧。” “那女子也算聪明,要是无意间发现更多的秘密……” 那人的声音风轻云淡:“那便想办法把她杀了吧。” “是。” 几个人退出门外,房间内只剩下戴着狐狸面具的人和沐琉璃。 那人似乎在想着什么,手指一直在敲着的桌面,沐琉璃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 半响之后,他走到沐琉璃旁边,俯身凝视着她。 手指若有若无的触碰着她的脸。 敲门声再次响起。 “进来。” “大当家的。”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女子端着一盆热水走向沐琉璃,手帕浸湿热水拧干,开始仔细的帮沐琉璃擦拭脸。 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僵住了手。 “怎么了?” “大当家的,这…这女子我曾经见过。” 沐琉璃心里一紧。 “哦?” “这女子在我们村很有名,因为长相貌美又生性荡,还勾搭过自己好友的夫君,未婚先孕后无奈之下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我也已经许久未见她了,没有想到,今日还能见到。” 女子想要确认,又在仔细的端详着沐琉璃的脸,惊道:“当家的,这女子和秦兰可是姐妹呀!名叫沐琉璃,不是说他已经当上王妃吗?怎么会被人贩卖到此?” 话音刚落,沐琉璃猛的睁开眼,一脚扫向面前女子,女子被踹到地上,头撞击到桌角晕了过去了。 在那儿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沐琉璃几步过去,与他过了几招之后,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 “哎呀,我还以为我得多装一会儿呢,没想到那么快就暴露了。” 那人紧锁眉头:“没有想到璋王竟然愿意让自己的王妃以身犯险。” 那人扬起膝盖想朝沐琉璃的肚子上顶,沐琉璃抱着他的脖子,直接把他甩在地上,解开了他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清秀刚毅的脸庞,亦男亦女。 沐琉璃冷哼道:“不出我所料的话,你应该是女子吧?” 她没有否认,此刻晕头转向,一时之间无法站起身。 门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沐琉璃再次上前,钳制住她,掐着她的脖子,威胁道:“你最好识相一点,不要让他们进来!” “哼。” 外面的人,连门都没有敲,直接闯了进来,便看见沐琉璃掐着自己当家的脖子,一双美目带着怒意,正愤然的看着她们。 沐琉璃嘶了一声,心道失策。 “大当家的!” “如果不想你们大当家的就此名丧,就不要轻易过来!” 闯来到几名大汉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当真不敢上前。 “璋…璋王妃,你还真是好手段,就不怕我以命相搏,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吗?” 沐琉璃嗤笑:“你大可以试试,我来此的事情,王爷也是知晓,我若死在这里,这边还有人能活着?况且,你这山寨的底细都已经查明与乐越国有关,若不想引起两国战争,你们应该好好配合我。” 女子双目通红:“这山寨背后的人与我们国君并没有关系,又怎能引起两国战争?” 这句相反的话,若是没有认识南宫惜之前,沐琉璃还真会怀疑,此事都与南宫惜有关,可是她相信裕王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错,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沐琉璃也认为南宫惜不会是做出为了钱财,而买卖人口的人。 她正想要反驳,后肩膀传来一阵重击,手一松,被自己钳制住的人立马反击,把沐琉璃压在身下。 沐琉璃刚才只顾着对付面前的人,没有注意到身后那被他打晕的中午女子,并没有昏太久。 几人上前把沐琉璃紧紧捆绑住。 “我名叶青。”大当家捂着自己也被沐琉璃掐红的脖子道,“第一次璋王妃见面,还望请多指教!” 沐琉璃怒目而视:“你是不是有病?” 叶青轻笑几声,见沐琉璃此刻动弹不得,也放下了心,拿起自己的手绢走向刚才的水盆边,浸湿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脖子。 “这种场合下,自我介绍确实不妥,但在大庆女子当中,叶青不才,确实想与璋王妃交个朋友。” 乐越国女子向来是看不起大庆女子的,觉得她们自甘低贱柔弱,竟然愿意成为男子的附属品,不能考取功名,更不能征战沙场,活得十分憋屈。 但沐琉璃却不同。 叶青坐在凳子上,眼中含着笑意,似乎并不在意沐琉璃刚才威胁她性命的举动。 “璋王妃说得对,我们不会杀你,但利用你威胁璋王应该也能做到吧?” “上一次利用我这么做的夜无忧,已经死的连渣都不剩了,你大可以试试。” 叶青的眸子闪了闪,沉思片刻之后,道:“你总不能指望我们什么都不做,就放你回去吧。” 沐琉璃尝试挣脱绳索,发现无果,随即放弃。 叶青又道:“利用王妃你的性命,来交换我们的君主回来,应该也算是公平的。” “这话说的奇怪的很,明明是乐越女君自请在大庆国土之上参观风貌,怎么到阁下的嘴里,好像是变成了我们绑架了个乐越女君?” 叶青笑道:“一个小小护卫杀害了一个孤儿罢了,璋王妃就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把我国君囚禁,难道还不算绑架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有人捡气起了叶青掉落在地上的狐狸面具,叶青皱了皱眉:“都已经脏了,把它扔了吧。”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更甚:“王妃,回去你是不可能回去的,就先留在这边几日吧。” 这变脸的速度有些快,沐琉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脖颈之处从来重击,沐琉璃这次真正的昏了过去。 叶青好以整暇的用手撑着头,双目之中尽是寒意:“竟然璋王的人已经找到了这个地点,并还能如此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王妃送进来的卧底,想必此地也不宜久留,找个时间,让兄弟们撤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神秘人 老君跟着凤羽星君的后面,微皱着眉头,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的表情。 凤羽星君停下脚步:“老君,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一直跟着我。” 老君叹气,对着凤羽星君的双手交叠作揖道:“星君,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下凡看一看,那凡间的魔气,虽然微弱,但…的确有睦月星君的气息。” 凤羽星君默良久,才念了一声:“我知道了。” 要向前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再一次问道:“真的没有在其他地方找到过睦月星君的神识吗?” 老君摇了摇头。 “好,我知道了。” 凤羽星君回到轮回殿,召唤出观天镜看向凡间,用观天镜搜索魔气所在,动作缓慢而又迟疑。 出现在凡间的微弱魔气,真的有可能是睦月吗? 他下次要改变了主意,观天镜搜索沐琉璃和苏照璋,见他们正在奔赴京城的路上,脸色忧急,似乎在匆忙赶路。 心念一动,观天镜显示在皇宫之中,苏璟安和皇帝带在御书房内,身形长高了不少,肉嘟嘟的脸更加清秀,褪去了许些稚嫩,看上去比以往更加成熟稳重了许多。 “爷爷,出现在府中的那些尸体,到底是怎么来的?”苏璟安坐在凳子上晃悠的小腿,眉头紧皱。 皇帝摇了摇头:“这一点,爷爷也不清楚,南平将军等人在调查,想必再过些时日会有结果的。” 苏璟安依旧不安:“我给娘亲爹爹寄过去许多心,都讲了这件事情,可至今都没有收到回信,以前都不会出现到这种情况,最近才开始的。” 皇帝上前,抚摸苏璟安的脑袋:“事在人为这件事,肯定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所为,你也不用担心你爹爹和娘亲,他们一定没有什么事情,至于为什么没有回信,也许只是单纯的没有收到。” 苏璟安还是不相信,仰着头问:“真的没有事情吗?” “你爹爹娘亲,在战场上经历了如此多凶险都没事,怎么可能会栽在回京的路上?况且这一路上,他们做了不少的好事,好人就有好报,就算真有什么意外,神明也会保佑他们的。” 苏璟安看着门外,若有所思的模样,一张清秀的小脸皱在一起,满眼不安。 凤羽星君稍微放下了心,至少在皇宫之内,苏璟安是安全,想必皇宫之内的真龙之气太重,那魔无法进入,如此也能说明魔物并不强大。 等苏照璋和沐琉璃回京,一定能得到解决。 凤羽星君盯着观天镜上的画面,又开始细想,刚才苏璟安说的出现在府中的那些尸体,指的是什么? 皇帝又提到妖魔鬼怪,难不成是有魔物在璋王府中杀人了吗? 心念一动,观天镜上的画面转换到璋王府中,在王府内,不复往日的热闹,府中连来往的下人,都比以往少了许多,即使现在是白天,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脚步匆匆。 “第十一具了。”两个小厮就在一起小声的讨论道。 “今早府中出现了尸体,是第十一具了,这次是被挖了眼睛!” 小厮声线颤抖,脸色发白。 “你说我们府中,是不是真的有…鬼?或者是受到了什么诅咒?” 凤羽星君面目沉沉,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通过对话也能猜到大半,他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决定不再逃避,开始认真的寻找魔气散发的所在。 魔气停格在端王府内,在一座小院之中,薛贵妃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跪在地上,对着自己床上的一座神像虔诚的磕头。 凤羽星君看清神像的样子,脸色大变,几乎算是弹跳而起。 正准备下凡之时,又被下属叫住,轮回殿的人事阁中,突然出现了是十一个横死的冤魂,怨气极重,似乎还被魔化了许多,根本无法压制,需要他去解决。 凤羽星君只好吩咐其他人下凡查探。 原本在打坐的睦月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的睁开眼,冷笑一声。 手指结印,开始施法起来。 苏照璋的军队已经快要回到京城之中,此刻正经历了一段山路。 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突然刮起大风,马受了惊嘶鸣起来,军队之中的物资被风卷跑,那些身形比较消瘦的士兵,也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平地之上毫无预兆地卷起一截龙卷风,向他们席来,与此同时,山上没有固定好的石头滚落而下,砸向已经没有了阵型的部队。 一切来的突然,沐琉璃和苏照璋毫无防备,等反应过来之时,狂风和巨石已经卷走了许多人。 苏照璋施法,对抗着狂风,保护着剩下的人和救起遇难的人。 “你不要告诉我,这又是睦月的把戏!”苏照璋眼中的寒意冷的彻骨。 “多半是。”沐琉璃也不管不顾,跟着抵抗起来。 此时的风力极大,可以卷走树木和人,若非两人合力,只怕这部队当中的所有人都得死于非命,更何况是这附近的百姓。 “你先保护他们,我去寻找睦月,阻止她!”沐琉璃对苏照璋大喊道。 苏照璋点头,再次加大法力尽量对抗着这诡异的狂风。 若是睦月时刻还在天界,就不应该还可以操控狂风,沐琉璃召唤出罗盘,展出星罗图,寻找睦月所在。 睦月手势不停,京城之上出现狂风骤雨,如同泼水一样洒向人间,没有任何防备,除了那些建筑比较结实的屋子,京城之中大部分的房屋都被这狂风骤雨中弄得破败不堪。 无数人在此中丧命,暴雨之中,哀嚎遍野。 沐琉璃利用罗盘之力,现身于端王府内,看见此中的情景,即可向睦月攻去。 睦月早已经有所准备,闪身躲过,边狂笑着,边继续施法,她再也不刻意压制,无所顾忌的让自己入魔,眼睛变得通红,脸色变得扭曲,身上的那套法衣,暗红之中流动着邪意的紫色。 狂风骤雨过后,便是冰雹满天。 睦月只顾闪躲和施法,看着沐琉璃得意的大笑,根本就不反击,也不迎接她的攻击。 第三百七十一章 黎镇 “大当家的,你这是何意?” “我们在这边驻扎多年,势利根深,现在就离去,损失岂不是太大了?” “而且刚开始放出去的线索,我是为了误导他们吗?就他们找到这里也只是巧合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叶青淡然道,“原本把所有的线索,引导他们指向南宫惜,也并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更多的是想试探璋王他们的意思,是否真的以利益为重,不顾事情真相,还是仅仅是为了帮助南宫惜,对付云雪王。” 云雪是南宫翠雪的封号。 叶青表情严厉起来:“若非他们并不相信我们之前所动的手脚,也不可能查到如此地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璋王已经决定要帮助南宫惜了,她再这样继续查下去,一定会牵扯到云雪王,所以我们必须撤退。” 那些原本不服质疑的声音安静下来。 这是用来交易的楼房,也算是隐蔽,除非有人引荐,很少人能来到此。 “那这个璋王妃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如此轻易的,把她放走吗?” 叶青微微勾唇:“当然不可能,她竟然自投罗网,定要留一点代价的。” 叶青眼珠子转了转,看向认出沐琉璃身份的中年女子,问道:“她是哪里人?” “黎镇的人,想必里面的人还认识这女子。” 女子想了想,把沐琉璃以前的事情全部托盘说出。 叶青听完感慨道:“如此说来,在你们眼里,她还真是个放荡不羁的女子。” 现在天色还未算晚,天边暮色四合,沐琉璃意识还未清醒,感受到马车一阵颠簸之后,整个人重重的被人丢在地上。 在地上滚了几圈,沐琉璃因为疼痛而意识逐渐清醒,浑身上下疼痛不已,又酸又辣。 马车扬长而去,四周热闹起来,无数百姓上前围观沐琉璃。 沐琉璃此刻才发觉自己只裹了一件外衣,因为摩擦被撕破了不少,尤其是手臂,露出了被擦伤的皮肉,疼痛不已。 在落夜之时,一个女子只穿了一件内衫,而被马车扔到街上,这样的话传出去,只怕清白不保。 沐琉璃心底发寒,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直视眼前看热闹的人。 “这人,这不是沐琉璃吗?” 人群之中有人大喊一声。 “还真是,多年不见,这样子倒是更美了几分,这放荡的模样也更甚从前啊。”一女子上前,捏着沐琉璃的下巴,抬起头看着她,尖利刺耳的女声响起,是故意放大了声音。 沐琉璃脑海中又想起原身的记忆,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做过什么,却莫名其妙要被一群女子围着指责谩骂,而其中,这熟悉的声音,便贯穿始终。 沐琉璃忍着身上的痛意寻声望去,那是一个体态肥胖一脸麻子的女子,此刻正高昂的头,目光鄙夷的望着她。 对上沐琉璃的眼神,一步上前攥住了她的头发,往地上猛地一推。 力道极大速度又快,沐琉璃只感到头皮被撕扯,一阵晕眩之中又跌倒在地。 “呦呦呦,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弱不禁风?要等到哪一个男子来英雄救美啊?” “嘿,以前就知道勾三搭四,现在遭报应了吧?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丢下马车什么滋味呀贱人?” 几名女子围攻沐琉璃,她们的脸与原身记忆重,总是欺压她的那几个泼妇重合。 沐琉璃一气愤至极,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往其她的方向一推,而后顺利的站起身,一个后踢腿,踹向其中一个妇女的大脸。 她怒视最先开始嘲讽她,一脸麻子的女人,两步上前,直接麻利的扒了她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一脚踹向她的下巴,在她要倒地之时,手拽着她的头发往地下猛的一磕。 “凌娘啊,多年不见,你这身材丰满了不少嘛。”她的声音尖利,手攥着凌娘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提起,“啧,世人很少能做到表里如一,你倒是做到了,不但面相丑陋,心底也如此丑陋。” 凌娘的鼻子已经歪斜,扁平的脸上满是鲜血,细而小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她。 沐琉璃强撑着身体上的不适,站直身子,冷冷的扫视周围看戏的所有人。 每一张脸都无比熟悉,又如此陌生。 “各位的好戏可看完了?琉璃不才,又回来了!”她肆意的笑道,“没想到这黎镇还如往日一般,对长得好看之人,恶意如此之大。” 沐琉璃勾唇一笑:“或者说你们也知道,自己当初所为太过分,认出我之后,才会任由他们百般欺辱我?” 沐琉璃狠狠的踩了几下地上的凌娘:“一个女子,被人从马车上扔下来,你们脑子中就只有龌龊的思想?我告诉你们就凭那几个人,还不能对我做什么!要时我从你们的嘴里听到不好的传言,我会把你们的舌头拔下来下酒!” 她的气势太过强大凌人,原本喧闹的街道竟安静下来,愣愣的注视着沐琉璃。 沐琉璃活动了一下筋骨,算是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口,然后按着脑中的记忆,越过他们,走向一处医馆之内。 人们自觉让开了路。 医馆内,一名山羊胡的老大夫坐在堂前,见沐琉璃进来,也愣了愣神。 “关大夫,借医馆一用。” 关大夫微张的嘴巴闭上:“啊,回来啦。” 一座小屋的帘子掀开,走出来一个约默十三四岁的姑娘,看到眼前的沐琉璃也愣怔了一下。 “小童,我身上有伤,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沐琉璃轻车熟路的进了内间,“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寻一身衣服吧。” 沐琉璃神情淡然自若的,仿佛是从外面疲劳旅行归来的旅客,而不是被人暴力的,从马车上推下来的柔弱女子。 小童和关大夫对视一眼,关大夫点了点头,合上书本,开始找药。 小童打了一盆热水,用热毛巾,轻轻的擦拭沐琉璃身上的伤口,什么也没问,又安静的为她上药。 沐琉璃轻轻的笑了一声,摸着小童的脑袋:“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要多谢你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故人 小童鼻子一酸,眼眶温热起来,紧抿着唇肩膀颤抖着,硬是让自己不哭出声。 伤口处理完毕,小童又准备了一大桶热水,给沐琉璃洗澡。 等沐琉璃洗漱完毕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 关大夫人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摆到客厅上。 关大娘阴沉着脸,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一双眼瞪着沐琉璃,桌上一共有四副碗筷,其中有一副显然是为沐琉璃准备的。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吃饭!”关大娘呵斥道。 沐琉璃走到桌前坐下,拿起自己的那副碗筷,趴了几口。 小童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关大娘,夹起红烧肉放在沐琉璃碗里。 关大娘冷冷瞥了一眼,哼了一声。 这顿饭吃得气愤僵硬,关大夫好几次想要开口询问沐琉璃,都被关大娘一个眼神制止住。 饭毕,小童自觉的收拾碗筷,拿去洗。 饭堂之内,关大娘和沐琉璃对视:“回来干什么?” “我是被人绑架丢到这边的。” “璟安呢?” “在京城,有人照顾。” “找到爹了吗?” “找到了。” 关大娘松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 而后想起什么,又再次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一回来就往医馆跑,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 沐琉璃轻轻呼出一口气:“秦兰的夫君死了,秦兰被人卖到寻阳城做妾,现在没有人会为难你们。” 关大夫一家对原身颇有照顾,两人多年无子,就连现在的小童也是街头捡来当女儿的,两个人都是外乡人,要不是关大夫一手好医术,恐怕早就被当地的人赶出去了。 她们对原身关怀备至,处处维护,还帮原身解决了一些麻烦,当初原声失身之时,要不是这位关大娘在一旁劝导,原身早就已经投湖自尽,就连苏璟安出生,都是又他们夫妇帮忙。 也正因为如此,秦兰对关大夫一家也破有敌意,仗着自己那位军官丈夫,多次给他们难堪,原身不得已,才会带还在襁褓之中的苏璟安离开这家人,离开城镇。 到底只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就算有心维护原身,最后也无能为力,他们也是被秦兰的手段,和这阵子上的风言风语弄怕了,只能看着原身抱着还是婴儿的苏璟安独自离开。 关大夫皱着眉头:“这件事情你怎么会知晓?” 沐琉璃叹了口气,思索半天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他们:“璟安的父亲是璋王,我现在是璋王妃,我们前些阵子在寻阳城歇脚,在县里府中,遇到秦兰,她…被乐越国的人收买,是乐越安排在大庆的奸细。”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太过强大,夫妇二人被惊到微张着嘴。 “姑娘,这话可不敢乱说!” 沐琉璃如实道:“我没有乱说,我也不会乱说。” 关大夫目光锐利,泛着精光,眯着眼睛捏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看了沐琉璃半天,道:“丫头,你和以前,大不相同的呀?” 同一个躯体里面装的是不同的灵魂,气质自然不同。 “经历了一场生死,璟安和我都差点被人杀害,总得改变一下,不能和以前一样柔弱可欺。” “嗯,说得好!”关大夫鼓励道。 关大娘依旧一副被惊得说不出话的样子:“你是璋王妃?” 沐琉璃点头:“是。” “那你经历了如此的事情,璋王不来找你吗?” 沐琉璃表情为难起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说道:“王爷会来的,至于我为何会如此来到黎镇,我暂时还说不清。” 复而,认真看着她们道:“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我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也是最近遇到了以前的一些人才想起来的,并非有意在这时候找你们。” “不重要不重要。”关大夫摆摆手。 沐琉璃站起身,对着关大夫夫妇标准的行了一个礼:“从前种种,多谢了。” 夫妇俩对视一眼,满脸欣慰。 …… 现在已经是深夜,小童正准备关上医馆的门,五个男子一身酒气的闯了进来,把小童推倒在地,小童作为哑女,发不出声音,拿起旁边的棍子,想要把他们赶出去。 动静太大,正在算账的关大夫走出来,那五个男子毫不犹豫的把他往地上一推。 “好一个清廉的医馆竟然会收留一个有违妇德,放汤下贱应该浸猪笼的女人!”一个光头指着关大夫喊道,“快把人给我交出来!这样的女人必须得立马浸猪笼,沉河!” “这…这哪来的道理?那可是一条人命!”关大夫从地上站起,挺直身子和他们对持道。 凌娘也带着一众人来到医馆内,脸上缠着纱布:“我们黎镇可不能收留这样的女人,传出去,我们镇上的姑娘怎么嫁得出去呀?” “就是关大夫,你得想想!你半生行善,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镇上的姑娘,也被人污蔑是一个荡妇吧。” 沐琉璃和关大娘正在里间谈话,听到动静两个人总要走出来,关大娘拍拍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的道:“呆着!看你大娘的,先别出去!” “我呸!”关大娘挽起袖子,双手叉腰,挡在光关大夫面前,“你这什么狗屁理论,这世界上当真是好姑娘,还愁没人要?倒是你这个老东西,张口闭口荡妇,莫不是自己就是个老荡妇?” 关大娘在再三确认了沐琉璃的身份,此刻硬气得很,她向来看不起这镇上的泼妇,但却因为自己是个外乡人,也不敢与其对骂,此时此刻倒也不怕了。 “你……”凌娘和赶来的人没有想到关大娘,竟然会骂她们,都有些不可思议。 关大娘内心早已怨气满满,早就想要发泄出来,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根本不给她们继续说话的机会。 “我?我怎么了?你也知道我家老头子是个大好人啊?我家老头子帮助镇上的居民免费看了多少病!做了多少善事,如今呢,你们怎么报答他?带着这些小瘪三硬闯进我家医馆,一言不合推搡谩骂!这就是你们这些乡野村妇报答的样子?!” 第三百七十三章 镇长 “你骂谁泼妇呢?”凌娘破口大骂。 关大娘指着他们的鼻子道:“骂你们啊,怎么着不服气啊?我说错了吗?就你说我说错了吗?他来这五个地痞闯到我家里面,先是推了我的女儿,后面又把我老头子推了,你们想干嘛呀你们?” 光头上前,想要打关大娘,关大娘身子一挺,毫不惧怕:“打呀,有本事你打呀,只要你敢打我就敢告官府!殴打老人,目无尊长,你这样的人也应该沉塘!” 光头骂了声娘,还真不敢打下去。 “不管怎么说,沐琉璃都是我们黎镇的女人,这个女人竟然做出了那么多不知羞耻的事情,就应该沉塘示众,警示后人,你们这几个外乡人别管那么多!”凌娘不管不顾,一挥手想带着人冲进去。 关大娘死活不让路。 沐琉璃掀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笑意未达眼底满是寒意:“凌娘啊凌娘,你我岁数差不多,我却还在风华正茂,你却如此肥头胖耳还一脸麻子,是心里嫉妒不已,才会想要带着人让我沉塘吗?” 沐琉璃一出现,那五个男子眼睛都直了。 凌娘气得满脸通红,疾步上前扬起巴掌,想要打沐琉璃,沐琉璃接过她的手把她往地上用力一推。 “分明和秦兰是堂姐妹,你俩小时候,也是个美人胚子,怎么秦兰长得就如此惹人怜爱,而你就让人那么恶心呢?”沐琉璃接着笑道,“不过两个人都是一丘之貉,心底如此阴毒丑陋,难怪最后落到了一个不好的下场。” 凌娘气得跳脚,指着沐琉璃道:“给我打,给我把这个女人关起来,浸猪笼!” 五个男子上前,眼睛不怀好意的沐琉璃身上瞄着。 关大夫和关大娘几乎同时挡在沐琉璃身前,关大娘横眉怒视:“我看谁敢,这可是璋王妃!” 凌娘听到大笑:“嘿!还璋王妃呢,我呸!璋王妃会被人从马车上推下来?!给我上!把这个女人沉塘!” 看着眼前凶神恶煞几人,关大娘有些急了,转身对沐琉璃问道:“可有自证身份的东西?” 沐琉璃愣了一下,摇头,出门在外,她还真没有用璋王妃这个身份行过什么事,就算有苏照璋给她的府中令牌,想必眼前的几个人也认不出。 “让开!”光头一声低呵,想把关大夫推开,沐琉璃正准备上前,那光头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关大夫眼中尽是怒气:“我一再忍让,你们可不要太过分。” 凌娘愕然。 关大夫冷冷的看着,继续道:“我夫妇二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也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你们,你却三番五次带人来我这医馆挑事,还真以为我不敢出手是吗?我告诉你,你今晚再不走,我就让你今晚走不了!老头子我用毒还是可以的!” 光头捂着自己的手倒在地上,手上起了点点红斑,迅速蔓延到脖子。 这是一种毒,会让人浑身产生刺痛感,两个时辰之后便会消失,虽然不致死,但也挺挠人的。 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人敢上前,他们面面相觑着。 门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年事已高的镇长,被人搀扶而来。 “关大夫,我们就好心收留你们夫妇俩居住,你就是这样报答的?” 沐琉璃看到他冷哼一声,这个镇长就是一个登徒子,人老心不老,很是喜欢和小姑娘玩耍,曾经很想要对原身动手动脚,幸好那时有人维护原身,才没有遭到这位镇长的毒手。 但同时,原身知晓了这位看似德高望重镇长的秘密,虽然从来没有说出口,但也算彻底得罪了人。 关大夫毫不畏惧:“镇长的意思是,他们如此强硬的闯入我家,我还不能反抗,要任意被人欺凌了?” 镇长皱了皱眉头,目光看向沐琉璃,装作为难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他们如此强硬的闯入你家也是有缘由的,毕竟你护着的这位女子,的确是脏了我们黎镇女子的名声,且不说五年前她别人家的夫君不成,还跟许多男的不三不四,五年前竟然还未婚先孕!带着那野种逃跑?!这样的女子难道不应该浸猪笼吗?!” 镇长的极有气势,愣是让关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说不出一句话。 沐琉璃冷笑一声:“敢问镇长,那些为老不尊,色心不改的老色胚,又该不该沉塘?” 镇长脸色一变。 “有些人仗着自己是长辈,看似德高望重,背地里却做些龌龊至极的事情,把自己的脏手伸向如花似玉的孩子,如此之人该不该被打?!” 沐琉璃没有点名道姓,只是意有所指,在场的人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的心里也有猜测。 镇长脸色晦暗不明,咳嗽一声,严着声道:“…当世若有如此猥琐之人,自然应该重罚!” 沐琉璃向前一步,又道:“镇长德高望重,敢问若是有医者夫妇,多次为镇中百姓免费医药,还免费教授那些不识字的孩童认字,如此良医该不该被赶出镇中?如此良医,被人强硬闯入家中,殴打辱骂,该不该为他讨回公道,给他作主?!” 一声声的质问,让镇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关大夫等人听了,都挺直了腰板。 沐琉璃说的并没有错,若镇长一再否认关大夫的功绩,而一再站在凌娘到了那边,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保,想必这镇长之位,也要不保。 镇长被沐琉璃的气势怔得愕然良久,调整好状态道:“我自然会为关大夫讨回公道,镇上的百姓,也自然会站在关大夫这边,这是关大夫也做错了事情,不该收留你这样有辱门楣的女子!” 关大夫冷哼一声:“还真不用镇长为我们讨回公道,镇长若真是英明,我们夫妇俩这么多年也不会在这黎镇上过得如此憋屈!” 关大夫怒目而视:“如今贼人闯进我门,殴打我们夫妇,镇长都未曾说她们一句,我岂敢让镇长为我们主持公道?”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群刁民 关大夫在黎镇中积攒多年的怨气此刻全部爆发,要不是无处可去,他们也不会一直呆在这个小镇之中。 镇长的又黑了几分。 “你这个老东西,怎么可以这样对镇长说话?我们就好心收留你,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一个大叔指着关大夫的鼻子骂道。 关大夫声音沉冷:“你们若是还不走,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对你们下什么毒!” “关大夫难不成要为了这个妖女,毁了自己一生行医救人的名声吗?!” 医馆之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甚至举起了火把在看着热闹。 凌娘想到了什么,大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妖女会妖术,竟然把关大夫迷得晕头转向,敢和我们镇长叫板了!关大夫你一向对我们镇长敬重有加,怎么这妖女一来?就变得如此蛮横无理,颠倒黑白?!” “蛮横无理?我蛮横无理?”关大夫指着凌娘跳脚,毫无往日的风度,偏偏又是个读书人,说不出什么话脏话来。 镇中百姓的情绪被调动,一些不知晓原因的也开始起哄。 沐琉璃冷冷的俯视着黎镇百姓们,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这么的愚味无知,难怪一些年轻的人想尽办法也要逃离。 “我到时候问问你们,我沐琉璃到底犯了什么罪,能让你们如此的义愤填膺?” 凌娘以为她在示弱,得意的昂着头:“勾搭别人的夫婿、待字闺中时还和野男人在一起、未婚先孕生出一孽障,竟然还怒以死谢罪,苟活于世!你这样的人不就是给我们黎镇招污吗?!” “是吗?”沐琉璃冷冷的看着她,“且不说这些罪名,到底是有人诬陷我还是真的,当初秦兰还是黄花闺女时,竟下毒勾搭军官,也是不守妇道有违德行,你们怎么不把她浸猪笼?不骂她放荡?” “那是因为……”有人想要反驳。 沐琉璃根本不给他机会,接着道:“那是因为那军官有钱有势,最后还娶了秦兰为妻子,让你们不敢造次,而之所以一直欺辱我,仅仅是因为我势单力薄,没有人能给我撑腰罢了!” 说白了,他们不过只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沐琉璃眼中满是鄙夷之色,扫向人群中的女子:“说我勾搭男子?你们又何时亲眼见过?不过只是一群见色起意的好色之徒,觑觎我的美貌的罢了!你们管不好自己家男人的身心,自己的样貌又不如我,心中嫉妒不已,又无可奈何,只能把矛头指向更为弱小的我。” 这几句话说得极为自恋,但凭沐琉璃的样子,的确是有资格这样说的,更何况沐琉璃也没有乱说,说的都是实话。 “以多欺少,持强凌弱!正因为自己心中发虚,所以才会想办法集聚那么多人一同对付我一个弱女子,凌娘啊凌娘,你还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沐琉璃的目光射向凌娘最先带来的五个男子,冷笑一声:“凌娘给了你们多少钱,你们才愿意帮她这个忙?” 男子面面相觑,脸上的凶恶减了几分。 “说是拿我浸猪笼?我倒是要问问,身为男子你们舍得吗?” 人群中有人喊道:“如此不知羞耻的模样,还说不曾勾搭过别人?” “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妖女抓起来!” “对,抓起来!” 几个民妇挽着袖子上去,关大娘见此,大喊一声,抓住旁边的扫把朝他们挥去。 “我看谁敢!她可是璋王妃,你们想死吗?!” “狗屁璋王妃!” 一个鸡蛋从人群之中飞上来,准确无误的砸到了关大娘的脸上。 沐琉璃一惊,看向人群,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鸡蛋过后,她们不知道从哪里准备的菜叶等等,也陆续朝他们砸来! 关大夫护在关大年糕身边,沐琉璃也接连中招,把小童护在身后。 人群的嘶喊声朝得沐琉璃头疼。 “走!快进屋!进屋!”关大夫喊道。 以镇长为首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不知道是谁开始扔石,找到了关大夫的头上,关大夫痛呼一声,鲜血从脑袋上流下来。 “老头子!” 沐琉璃原本想要过去查看,凌娘趁乱上前,攥住了沐琉璃的头发把她往下用力一扯! “快!抓住这个妖女,把他扔到池塘里!”凌娘兴奋的喊道。 沐琉璃跌倒在地,扯到了白天掉下马车的伤口,因为头皮撕扯的感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个妇女上前,按住她的手,趁沐琉璃还没有反应过来,又狠狠的扇了她几个巴掌。 谩骂声和兴奋的喊叫声不绝于耳,还有小童和关大娘的哭喊声。 这群人丝毫不关心关大夫此刻的情况如何,只想到怎么对付沐琉璃。 沐琉璃气急,此刻才真正明白从山恶水出刁民的含义,那群妇人几乎是上下其手,想要当众撕掉沐琉璃身上的衣服。 还没得沐琉璃发泄,这群妇女又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见小童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根粗壮的棍子,正毫无章法的打着沐琉璃身边的人。 沐琉璃身上的力一松,即刻反击,挣脱束缚,抓住其中一人的手猛的一转,生生把那人的手扯断。 她扬起巴掌,对着身边的几个妇女的脸,毫不留情的扇去,用了十足十的力,这巴掌也蕴含神力,那几个妇人接被扇到在地,脸颊红肿,犹如猪头。 小童拿着棍子站在一旁,眼含热泪,既恐惧又气愤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人。 沐琉璃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接过小童手上的棍子,打向所有人,和小童毫无章法的打法不一样,沐琉璃每一击直击他们的痛处和关节。 棍法凌厉,势不可挡,原本还叫嚣着的人群被打散而仓皇而逃,原本叫嚣的最厉害,站在最前的几个人腿脚被木头里打断,只能跪在地上痛叫,凌娘的牙齿全部被沐琉璃打掉,满口鲜血,粘稠的滴落在地上。 沐琉璃持棍护在关大夫夫妇面前,气势凌人:“要么滚!要么死!” 第三百七十五 叶无昭 集聚在医馆内的人总算已经散去,院子里流下几摊鲜血和牙齿。 四个人的身上狼狈不堪,既有蛋液和烂菜,还有泥巴,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关大夫被石头击中,头上还在血流不止,沐琉璃让小童带来热水,为关大夫处理了伤口。 “这群人,下得手还真狠!”关大娘边流泪边骂。 关大夫温声道:“无碍,无碍。” 关大娘双目一瞪:“无碍?怎么就无碍了!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对他们太好,你就是不听!一群白眼狼,把你伤成这样!” 沐琉璃抚摸着自己红肿的脸:“抱歉,是我连累了你们。” “不是你的错,是他们那群刁民的问题!”关大娘一抹脸上的眼泪。 小童不知道从哪里寻找到一块冰,用帕子包住,贴到沐琉璃的脸上。 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沐琉璃摸着了摸她的头:“谢谢小童。” 关大夫头晕得到了缓解,艰难的坐直,看着沐琉璃认真的说道:“孩子,这件事情不怪你,你也没有错,我们也没有错,是镇上的那些人太过愚昧无知,太善妒罢了。” 先前领头想要对付沐琉璃的人,大部分都是女子,已嫁为人妻的女子。 她们的年岁和沐琉璃差不多,也是最知晓原身过去的人。 沐琉璃低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比起愤怒来,他们更多的是感到无可奈何。 沐琉璃原本想要第二天就走,回去找苏照璋的,结果发生这样的事,她担心自己离开了之后,镇上的人会借机对关大夫一家做什么事情。 毕竟脸皮已经撕破,也没有必要再维持原样了。 “救治了如此多人,这镇上的秘密,我还是知道一两分的。”关大夫叹道,“如今也算是撕破脸,想必镇长也不会让我们好过。” 屋内的气氛有一些僵硬。 关大娘看着沐琉璃问道:“丫头,你如实告诉我吗?你真的是璋王妃吗?” 沐琉璃点头:“我真的是,大娘放心,王爷看我那么久没有回来,肯定会来找我的。” 关大娘握了握沐琉璃的手:“丫头,你现在给璋王他们送信,让他们即可过来可行吗?” 沐琉璃想了想,摇了摇头:“你觉得镇长的人会让我们送消息出去吗?” 沐琉璃用袖子擦掉了关大娘脸上的污泥:“大娘,你和小童先去梳洗一下吧,我在这边看着,以防他们会再次过来。” 关大夫皱了皱眉:“你也去洗漱,我这个老头子来看着,我到要看看这些人敢对我做什么!” “您身上还有伤,我在这边照顾你,等大娘她们洗漱完了,我再去。” …… 另一边。 叶青等人用马车载沐琉璃的举动虽然隐蔽,但还是被徐副将等人发觉,又怕是沐琉璃的权宜之计,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计划着抓了一个像是领头的男子。 而后派人去跟踪那辆马车。 发现那男子也一问三不知,几个人一合计,把男子送到了苏照璋面前。 牢房之内,苏照璋看来没有多大的耐心,拿着有尖刺的钢鞭狠狠的打在那人身上,厉声询问道:“你们大当家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男子先是咬牙不大,承受不住之后,才细若游丝开口道:“我们大当家的,是乐越女君南宫惜的手下,叶无昭。” 苏照璋迟疑了片刻,目光凌厉:“是吗?前几天我们抓了一个叫清灵的女子,她可不是这样说的。” 男子脸部抽搐,深喘着了几口气。 苏照璋本来就因为沐琉璃以身犯险的举动而心烦意乱的很,此刻听到这抓的男子说得幕后主持,与南宫惜有关,心中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起她来,手按住眉心,斜睨徐副将道。 “这人你们是从哪里抓来的?” “在哪交易楼房之内,这男子并不参与交易,而是远远的看着,内功气息又与平常人不同,属下便设计把他抓来。”徐副将道,“他对那个楼房很是熟悉,狐狸面具的人出来之时,这男子更是警惕了好几分,生怕我们会对那当家的出手。” 徐副将因此判断,这个男子地位肯定不简单,所以才把他抓来。 南宫惜穿着夜行衣,从外走进,苏照璋淡淡扫了她一眼,道:“这个人说,那大当家的是你的亲信,叶无昭。” 南宫拧了拧眉:“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照璋疑惑的嗯了一声,狐疑的看着她:“怎么说?” 男子看到南宫出来,脸色一僵。 南宫向他走来,手指钳制住他的下巴:“叶无昭嘛,我扮成男装时身边的亲信,不是你眼前的这个吗?” 南宫的手掐得极其用力,脸上带着寒寒的笑意:“璋王殿下你还真是好手段,竟然把人家大当家的抓来了。” “这不是。”徐副将答道,“那大当家的带着狐狸面具,没有抓到,他只是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喽啰罢了。” “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叶无昭?”苏照璋审视着他们。 “是。” “那陛下身边,这是第几个背叛你的人了?” 叶无昭瞪着双眼看着南宫惜:“陛下……” 南宫冷笑一声:“我哪里担得上背叛这个词啊?我身边这些个亲近的人,从来都不算是我这边的人。” 裕王也从外面走来,正好听到了南宫说的这句话:“……那你女扮男装的事情,身边都没有人知晓吗?” 南宫手指下移,触碰到了叶无昭胸膛上的伤口:“也幸好我没说,否则早就已经死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手捏着叶无昭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对着裕王:“他长得也算好看,是属于男子刚毅的那种好看,为了让皇姨降低警惕,我不想装作喜欢他,装作自己是一个断袖,好龙阳,还是下面的那个。” 裕王的脸明显的抽了抽,黑了几分。 南宫转身,走向苏照璋,接过他手里的鞭子:“叶无昭绝对不可能是那山上的大当家,不过你们能抓到他也已经很厉害了。” 说完,甩开鞭子用力的打向叶无昭。 第三百七十六章 医馆被烧 这一鞭极其用力,直接刮破了皮肉,露出了白骨,叶无昭惨叫一声。 苏照璋赶忙制止道:“你把他打死了,我还怎么审问?!” 叶无昭气若游丝,冷汗淋淋,却依旧瞪着南宫。 南宫把鞭子还给苏照璋,道:“没有必要再审了,大当家多半是叶青,叶无昭唯一的亲人,一个野心极大的女人。” “哦?”苏照璋接过鞭子,眯了眯眼。 叶无昭睫毛颤了颤。 南宫冷哼一声:“叶青可是极其敬重南宫翠雪的,她的野心,便是助南宫翠雪登上王位,而她可以成为一代重臣,光宗耀祖,让她叶家名垂千史。” “……陛…下。” 南宫斜睨叶无昭:“要是没有出意外的话,叶无昭应该会成为我的后宫之一,若是南宫翠雪登上了王位,他便是南宫翠雪的后宫之一,其身份地位按你们大庆的制度来算的话,叶无昭入宫,怎么着也得获得一个贵妃之位。” 苏照璋挑了挑眉:“是吗?那么陛下,说了那么多,我应不应该相信你真的与此事无关?” 南宫对苏照璋的态度毫不在乎:“目前调查的状态,所有的证据还是再次指向我,璋王殿下相不相信我已经无所谓了,我只问一句,难不成殿下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吗?” 苏照璋勾唇笑了笑:“我当然是不肯的。” 裕王插嘴道:“我还是相信南宫不是那样的人。” 苏照璋轻笑一声:“三哥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苏照璋看向叶无昭,“我还是想知道,我的王妃上了你们当家的马车,到底去了哪里?” 叶无昭极力忍耐着痛:“我…我不知道,我没有跟着去,也没有参与讨论。” 苏照璋对这个回答十分都不满:“算了,琉璃一向是有主见有能力的人,就算真的陷入了困境,也没有办法把她怎么样。” 他又看向南宫:“陛下,这个人就交给你了,想必你应该比我更有办法从他的嘴里撬出些有用的情报。” 南宫眼中浮现笑意:“当然。” 苏照璋起身,把手上的钢鞭交到南宫手上,带着徐副将等人离开。 现在天色已黑,天空聚集一片乌云,遮住了所有星光和月光。 苏照璋抬头望去,心中隐隐不安。 林云急冲冲的赶来,对着苏照璋行礼,道:“那贼东西警惕性极高,绕了好几个弯,属下跟好久,差点被甩掉。” 苏照璋眉头一拧:“让他们把王妃放哪了?” 林云道:“西南方向一个叫黎镇的镇子,那里的人好像都认识王妃,王妃进了一个医馆里面,属下觉得王妃安全了,就赶快回来禀报您了。” 苏照璋放心的叹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爷要是接下来没有事情的话,还是赶快过去吧,给王妃撑腰,那镇中的人对王妃敌意极大。” 苏照璋想起沐琉璃是未婚先孕,生下苏璟安的,想必那镇中的人也知晓,看到沐琉璃回来,定会羞辱她。 “走!带我去。” …… 黎镇上。 现在已是下半夜, 沐琉璃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脸部被扇的地方还有红肿,她不敢用神力让伤口恢复的太快,怕关大夫发现会询问。 小童睡在她身边,睡得极其不安分,睫毛乱颤像一只小猫。 沐琉璃闭上眼睛,想在脑中再过一遍原身对这里的记忆。 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响动,像是木头碰撞的声音。 空气中穿来一股烧焦的味道。 沐琉璃心下一动,赶忙起身,寻着味道朝屋外走去。 “快点,不要被发现了!” “哎呀,别急,这里水和油还没有泼呢。” “对对对,至少要绕着屋外泼一圈,把所有木头点燃,让他们出不去,这样才可以拿到钱。” “嘿嘿,事成之后还要一百两银子呢。” 沐琉璃心底一寒,无边的怒意蔓延全身。 不用多说,肯定是叶青出钱雇佣他们怎么做,而这些在镇上生活了多年的人,为了钱财,竟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在医馆放火。 木头撞击的声音更加强烈,沐琉璃意识到什么,手放在门把手上,想要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住了。 沐琉璃回到床边,把小童摇醒,简单说明情况。 “唉,你说那沐琉璃是不是在这间房内呀。”一个略带兴奋的男音询问道,“这火烧之前不能一亲芳泽,还真是有点可惜。” “别可惜了!差不多了,快走吧!” 窗外闪起火光,有人把火把丢到屋前,即刻火光冲天。 沐琉璃不由得在心中暗想,这是自己见过的第几场火灾了。 小童紧紧的攥住沐琉璃的手,眼神恐惧不安。 “没事儿,先捂住口鼻。”沐琉璃牵着小童走到门前,手放在门把上,用神力断开了外面的锁。 外面已经火光冲天,沐琉璃用神力扫开前面的火光。 小童紧张惧怕不已,也没有注意到原本围绕在身边的火光是怎么绕开她们的。 她们来到了关大夫夫妇的房内,沐琉璃用同样的方式开门,叫醒关大夫和大娘,带着她们离开。 从后门出走,来到了一片小小荒地之内,关大娘看着这些做了十几年的医馆,被火光蔓延,却没有一个人来叫喊和灭火。 “做孽啊!”关大娘跪在地上,瞳孔微微颤抖。 火燃得太旺,他们根本来不及从医馆内拿出什么东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医馆被烧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附近的邻居才开始叫喊起来,安静的镇子又重新热闹,他们拿着水去泼火,小镇来又和谐起来,大家齐心协力,快要天明之时才把火扑灭。 沐琉璃抱着关大娘安慰道:“大娘,人没事就好了,医馆没了可以重新开,不要太伤心。” 关大夫静静的看着火,转身对沐琉璃道:“姑娘,我总觉得这火是冲着你来的。” 他觉得小镇的人就算再讨厌他们,也不可能做出放火杀人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受人驱使。 沐琉璃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三百七十七章 关大夫发飙 沐琉璃自己在屋内听到的对话如实告知。 关大娘狠狠的呸了一声:“当初我就说不要在这个镇子上扎根你偏不信!现在好了医馆被烧了,我们住哪?” 关大娘等人的脸上没有半点怪沐琉璃的样子,沐琉璃心中一暖,语气中带着歉意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关大娘皱着眉头:“说什么话呢?跟你没有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我们人还活着总能报这个仇!再说了,就算没有你这镇子里面人的恶性,总有一天我和老头子也不会过得那么舒坦!医馆烧了正好,断了在这阵子继续呆下午的念头!” 关大娘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沐琉璃,挺了挺身子,目视火光的方向,那里的火已经快要熄灭了,镇子里很热闹,但是都与他们无关。 “姑娘,你不是说你是璋王妃吗?我们离开这里之后直接找璋王,你可要记得帮大娘报这个仇!” “好!”沐琉璃应道。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几人找到一处地方躲了起来,决定等到天亮之后再出去,太阳照耀之时,那些恶人总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做坏事。 天空大亮,关大夫也不关大娘的劝阻,直径走到了街上,来到了自己被烧毁的医馆面前。 街上百姓诧异的看着他们,都不敢相信,他们可以活着在那场火中出来。 关大夫目光沉沉的看着医馆,然后声音洪亮的大声询问道:“我医馆烧成这个样子,不知道镇长和各位谁能替我们做主?!” 一群人围观过来,沐琉璃注视着他们的脸,发现有好几个人脸上慌乱,满脸的不可思议,就差把“你们怎么还活着”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沐琉璃心中记下他们的样子。 “这……这火烧得如此严重,你们竟然还能活着出来,该不会是妖怪吧?” 不知道是谁这么喊了一声,人们又再次嘀咕起来。 “以前老人家可说过,太过美丽即为妖,这沐琉璃长得那么好看,该不会就是妖吧?” 一个尖下巴的男人指着他们:“他们多半就是妖,把他们烧死!不然肯定会给我们镇上带来灾祸的!” “放屁!!!”关大夫气得骂了一句脏话,“你是妖怪,我看你们才是妖怪,助纣为虐,还杀人放火!看到我们好不容易活下来了,没有慰问,只有责骂,是谁给你们钱了?还是我们这群人真的碍着你们什么事情了?!” 关大夫指着尖下巴:“我倒要问问这位阁下,昨天夜里去了哪里,该不会就在我医馆门口偷偷放火吧?” 沐琉璃听到的声音有男声,关大夫因此判断,尖下巴的脸色变了变,正要反驳。 关大夫手又乱指了一圈:“你们一个个!火势烧得如此之大,只知道在旁边看着,火势殃及邻里才开始救火,良心不会过意不去吗?!好!就算看不起我们夫妇俩是外乡人,也不顾及我多年帮助你们的情况,但是!” 关大夫把小童往前方一推:“这孩子!这丫头!可是你们黎镇的人啊!难道你们也忍心看她被活活烧死吗?!” 一声又一声的质问,让所有人哑了声音。 关大夫红着脸,又指着沐琉璃:“这孩子也是黎镇的孩子呀!她被人欺负,被了污蔑!受了那么多的苦,你们都看不见吗?!你们还要伤害她?折磨她?!现在有人想要取她的性命,你们还帮忙,还助纣为虐?!” “我呸,他哪里配是我们黎镇人?一个不守妇道的荡妇,哪个村哪个镇敢认她?!”膀大腰圆的大婶插着腰,大喊道。 “我呸!”关大娘与她对持,“你个死肥婆!长得丑嘴还那么毒?谁不守妇道了?我看你才是不守妇道!你他妈愿意成为你们黎镇人?!多高尚似的!” 大婶气急,冲上前想要和关大娘撕扯,沐琉璃挡在她面前,抬脚往她腰间用力一踹,大婶被踹飞几米。 “只要你们自愿交出昨天放火的人,或者招供出背后主使,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被我查出来,你们一个都别想逃!”沐琉璃目光锐利,扫向众人。 徐副将本人要是察觉到不对,一定会告诉苏照璋,苏照璋定会往这边赶来,就算察觉不到,沐琉璃也有办法,通知苏照璋过来。 只是,就怕这样会耽误解决寻阳城内的事情。 没办法,自己以前太不在乎原身的过去,却没有想到会在这件事情上栽了个跟头。 破坏了自己定的计划,也肯定会连累苏照璋他们的进度。 几人拥护着镇长前来,他看着沐琉璃冷笑一声:“怎么?这话说的,还真以为自己是璋王妃不成?” 镇长的眼睛像是狐狸,闪着狡黠恶意的光,沐琉璃突然想到,镇长在这座小镇上极有威望,叶青收买他,让他在自己的地盘上为难如今算是孤立无援,又无法自证身份的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镇长用自己的拐杖狠狠的点了点地:“我已经打听过了,璋王妃和璋王如今正在寻阳城内,帮百姓查案呢!你不要仗着自己貌美,就顶替王妃!” 沐琉璃脸色沉了下来,她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镇长发话,镇上的人只会听他的。 不过也没有关系,苏照璋就算不来,她也有办法解决此前的困境。 “来人,把这个胆敢冒充璋王妃的女人抓起来!”镇长气沉丹田的命令道。 沐琉璃冷冷的看着朝他靠近了几个人:“你觉得就凭这几个能打过我吗?” “双拳难敌四手!”大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沐琉璃砸去,“大家一起上,总能抓下你这个妖女!” 沐琉璃接住她扔过来的石头:“祸从口出,你要是不想和凌娘一样,被打得牙齿脱落,满口是血,就给我接着说!” 大婶脸一阵青一阵,沐琉璃把手上的石头朝她的脸上砸去,正中鼻头,大婶捂着鼻子坐在地上,乱喊乱叫着。 镇长再次点了点地:“抓起来!抓起来!给我把这个敢冒充璋王妃身份还恶意伤人的妖女抓起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苏照璋到 “你说她不是璋王妃,她就不是璋王妃?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假冒的?”关大夫气沉丹田的大喝一声。 原本想要上前抓沐琉璃的几个人脚步一顿,犹豫起来。 镇长双目一瞪:“我的话你们也不信吗?她们又能证明她就是璋王妃吗?!” 沐琉璃冷冷注视镇长:“我很想知道你们把我抓住之后,会对我做什么?” 沐琉璃向前一步:“杀了我的可能性比较大,镇长,你有没有想过,指示你这样对付我的人居心是什么?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他来头并不小,他若是想杀我轻而易举,又何必假借你们的手?若我真的是璋王妃,璋王知道是你们杀了我之后,会对这个镇子,对你们做什么?” 璋王夫妻恩爱、共同上阵杀敌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黎镇的人不可能不知晓。 镇长表情惊讶,这一层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些叫他对付沐琉璃的人,来头确实不像普通了,若沐琉璃真的是一个平民百姓,他们要想杀她,根本不需要借助他的手。 沐琉璃淡淡扫视着他们,闷哼一声:“可不要仅仅只是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被他人指使作恶,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沐琉璃目光停格在尖下巴的男人脸上:“昨天夜里和你一起来到医馆纵火的人到底有谁?” 尖下巴眼珠子乱转,明显也被沐琉璃的话唬住了,听到她这样问,硬着头皮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家里睡觉!” 沐琉璃感受到头顶方向一凉,下意识的到闪身躲过,一柄箭插到地上,沐琉璃朝着箭接下来的方向望去,一个人影消失在屋顶之中。 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吓了一跳。 沐琉璃警惕的凝望四周,以防还会有人突然发难。 “姑娘。”关大夫把沐琉璃护在身后,脸色刷白,也警惕的朝刚才的方向望去。 他又对着镇长说道:“看到了吧,他们必须要沐姑娘死,还得在这镇上死!他们要是真想杀她,为何不在别处偏偏要在这里?!难道你就不应该好好想一想吗?!” 镇长脸色晦暗不明。 关大夫因为他们已经动摇,应该不会再次对沐琉璃出手,暗暗松了一口气。 尖下巴的男人想到了什么,原本惊恐的脸色变得凶恶:“就算这女的是璋王妃,她都必须死!昨夜的火如此大,若不是她们侥幸逃出来,肯定必死无疑,璋王若是知晓昨天的事,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杀了藏起来,装作从来没有来过这个镇子!若是有人问下大家统一口径,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人就行了!” 此言一出,沐琉璃和关大夫等人脸色一变,身体发寒。 镇上的人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带着杀气。 沐琉璃握紧拳头,若是他们向前攻击,她会毫不犹豫的用神力把这些人都钳制住。 那些人慢慢的朝沐琉璃他们包围起来。 四个人紧紧靠在一起。 “我倒是想看看,是谁敢动本王的王妃!” 一声怒喝从不远处传来,苏照璋骑着白马而来,后面跟着一小队人。 沐琉璃向他望去,两人四目相对之时,苏照璋脸色微变,一双寒眸中浮现怒意。 包围圈自动为苏照璋让出一条路,苏照璋来到沐琉璃身边下马,直接抚摸上她的脸颊,暴怒道:“谁扇你巴掌了?!!” 这声喊得极大,也极又震慑力,沐琉璃的耳鸣嗡嗡作响,刚才还叫嚣的人群禁入寒蝉。 “还好,现在已经不是很疼了。”沐琉璃抚上苏照璋的手安慰道,“扇我巴掌的人现在脸上的伤口还挺严重的。” “王妃。”明将军扫视着镇长等人,“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不着急。”沐琉璃微微笑道,“把帐算清了再处置。” “不过。”沐琉璃指向尖下巴的男人,“先把这个男的抓住,有事情要问他。” 又指向镇长:“哦,对了,还有镇长,得看着。” 苏照璋黑着脸,看着已经烧的破败不堪的医馆:“你昨天晚上就住在这里了?” 沐琉璃点头:“是啊,关大夫关大娘好心收留我,结果昨天有个泼妇带着几个人闯进医馆,馆吵着闹着要把我浸猪笼,关大夫和大娘一直护着我,后面镇长带人来了,也说要把我抓起来,被我打出去之后,以为他们不会再来,结果后半夜就有人在医馆放火,幸好我机灵,带着大夫一家一起跑路了。” 苏照璋冷冷瞥了镇长等人一眼:“所以你们白天回来之后,他们想要把你们都抓起来,对吗?” 沐琉璃语笑嫣然:“怎么能这样说呢?看他们的架势哪里是想把我抓起来啊,分明是想把我吃了。” 苏照璋带来的将士把镇长等人包围,凶神恶煞的瞪着她们。 镇长陪着笑脸:“…误…误会,我们也是受了蒙骗,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就是璋王妃啊。” 关大娘已经从惊愕中清醒起来,听到镇长这么说,呸了一声:“昨天晚上老娘就和你们说了,他是璋王妃,你们偏不信!现在装什么孙子!” 有苏照璋在场撑腰,关大娘十分硬气,手指指向人群中,昨天夜里来到医馆,和凌娘一起想要抓沐琉璃的妇女:“你,你还你们,王爷他们几个人昨天殴打辱骂沐丫头,还想当众撕掉沐丫头的衣服,你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苏照璋眯了眯眼,无比清晰的吐出两个字:“自然,还得查出昨天晚上火烧医管的凡人,明将军。” “属下在。” “严惩不贷!” “是。” 沐琉璃走向关大夫:“关大夫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琉璃也会报答你一直关心照顾的恩情。” 关大夫没有回应沐琉璃的话,毫无畏惧的打量着苏照璋,对他似乎很是满意:“嗯,确实和璟安十分相似,看来确实是父子,有他护着你,想必你以往受的委屈都能尽数奉还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镇长家审问 “委屈?什么委屈?” 关大夫看向沐琉璃,叹了一口气:“你自己问她。” “嗯?” 沐琉璃摇头:“没事,后面跟你说。” 黎镇上最宽大的也是最适合用来审问的屋子,是镇长的家。 苏照璋毫不客气的带人闯入镇长的家中,坐上了大堂上的高座,让明将军把人带到面前。 镇上的那些百姓也被苏照璋命令前来观看,乌泱泱的一群人也不敢反抗,硬着头皮来到了镇上家的院子里。 “你问还是我问?”苏照璋看着沐琉璃问道。 沐琉璃想了想,俯视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第一个问题,昨天来医馆纵火的都有谁?” 尖下巴的男人颤颤巍巍的抬头:“一共就三个人,我还有猪肉脯的王二跟痞子林三,小人名为林梁。” 苏。照璋对着身边的将士点点头:“你去把他说的人都抓过来。” 将士领命,带着两个人离开。 沐琉璃坐在苏照璋身边,继续问道:“那人给你们的一百两银子拿到了吗?” 林梁愣了一下:“这…这,先前给了五十两,之后说烧了医馆就给一百俩到现在还没有见到。” “那人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林三被抿了抿唇:“就说…只要我们烧了医馆,把…王爷您烧死了,就会再给我们一百两银子。” 苏照璋的目光带着极深的寒意,垂视而下,林梁身体僵硬,连发抖都变得小心翼翼。 “是…是小人一时糊涂,还望王爷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林梁重重地磕头。 “只是为了区区银子,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人放火,想要活活的烧死四条人命,你还有脸让我不跟你计较?!”苏照璋语气中带着怒意。 “这…这他们不是都没事吗?” 苏照璋一掌拍向桌子,桌子应声而裂,把沐琉璃和屋内的一些人吓了一跳。 他站起身:“怎么着?你这话的意思还希望王妃有事?!一个医馆被烧成那个样子,要不是他们侥幸逃出来,早已经变成了尸体!他们没事,你就觉得你应该被原谅吗?!” 苏照璋音量极高,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无比清晰,所有人噤若寒蝉,几乎连气都不敢喘。 没有过多久,王二和林三被强硬的扭动而来,腿已经被打折,推到地上。 沐琉璃拍了拍苏照璋的后背,帮他顺其,冷冷的瞥向地上跪着的三人。 “雇佣你们杀人放火的人,样貌如何?” 林梁咽了一口口水,把头低得更低:“他他…他蒙着面,我们…我们也看不清。” 其余二纷纷附和,保证自己所言非虚并没有说谎。 多问也无益,沐琉璃和苏照璋心里清楚,想要杀害沐琉璃的人到底是谁。 “他给你们的银两可还在?” 王二战战兢兢:“在,我们三个人加起来有一百五十俩,都还没来得及花。” 出手还挺大方,难怪这些人会为了钱而火烧医馆。 “都交出来,给关大夫,就当是给他们的补偿。” 关大夫想要拒绝,被关大娘一把按住:“这些钱也不属于他们,给我们重新找个地方立医馆刚好!” 三个人极不甘心,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咬着牙应道:“…是。” “明将军,让几个人跟他们去回家取钱,看着他们交到关大夫手里。” 接下来的审问对象是镇长,镇上已至半百,虽然还是宝刀未老之态,但苏照璋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并没有让他跪着。 苏照璋还没有开始问话,镇长的妻子徐氏先出声喊冤,声音凄惨响亮:“王爷冤枉啊!我们家老头子一心为民,只是被人蒙蔽了双目,才会做出如此恶事,你一定要明察!更何况我们也没有在王妃做什么事情!” 徐氏今年四十,风韵犹存,和镇长相差十岁。 沐琉璃闻言冷笑:“这话说的,那他昨夜来医馆和今早带人想要抓我,也算是对我没有做什么事情吗?” 徐氏脸皮贼厚,用手拭泪道:“我们家老头子只是被人蒙骗,再者说昨夜跟今早,想要抓王妃也只是民心所向,作为镇长,他不得不为之而已。” 这话术高明的很,一句抓王妃是民心所向苏照璋要是维护沐琉璃,倒是违背民心似的。 一句不得已,倒是把镇长做的所有错事都怪到了百姓的头上。 “竟然身为一镇之长,在黎镇上又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做事应当公平公正,镇长,你不查清楚事情真相,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污蔑我,在他们要殴打我时,也不制止,又怎么做到公平公正了?” 镇长道:“当时情况混乱,我也制止不了。” “好,刚才徐氏所说,抓我是民心所向,可有实据?”沐琉璃的目光扫向院子的人,“我只问你们一句,抓我,是你们整个阵子的人联合起来,还是有心之人故意让你们为之!不用急着回答,想清楚再说。” 若真是民心所向,就必须说出沐琉璃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所有人想要她死,这件事若情简直是有违妇德,那就罪不至此。 若是被有心之人引导,那要真正惩罚的人,便是这有心之人,与屋外的这些百姓关联并不大。 沐琉璃继续道:“关大夫夫妇在黎镇生活几十年,做人行医,做了许多善事,昨夜一群暴徒硬闯入一馆之内,对关大夫等人行凶,镇长至今都未曾对那些人有过什么表态,医馆被人烧毁,今早我们平安出现在镇上,镇长无一慰问,可是叫嚣着要把我抓起来,在有人说要杀了我之后,更是毫无制止,甚至在哪叫嚣!” 沐琉璃向前一步,冷冷俯视徐氏:“我倒想要知道,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像是镇长所为?” 徐氏一时之间哑然,手帕拭泪的动作一顿,想了半天:“若非王妃你以前在镇上做过错事,我们又何至于此?” 沐琉璃冷哼一声:“好,那还请你告诉我,我做过了什么恶事,可以让这镇上所有人恨不得我死?” 第三百八十章 问罪 徐氏想要回答,沐琉璃打断道:“记得找来人证和物证,否则你便是凭空污蔑,罪加一等!” 明将军在一旁冷哼一声:“污蔑王妃之罪,最低的处罚也是把舌头割掉。” 徐氏闭上了嘴巴,眼珠子乱飘,在思索中对策。 “镇上医馆被烧,镇长第一时间的作为,就是毫无作为吗?”苏照璋道。 镇长脸色刷白,捂着胸口粗喘了几口气:“这,我并没有毫无作为,昨夜也是有叫人去灭火的。” “可有叫人去救人?” “这…这……” “第二日看到关大夫夫妇出现在镇上之时,第一时间,好像只是在计化的抓我家王妃吧?” 苏照璋想起早上看到的画面,那名大婶先用石头砸向沐琉璃,被沐琉璃反砸之后,这名镇长便大喊妖女伤人。 “呵,四个人当中可有一个孩子,镇长也没有一点想要制止那些人用石头砸的行为。” 关大娘忍不住出声道:“昨夜王妃为这群刁民欺辱时,镇长就站在一边,毫无制止意,只是冷漠的看着,我们一家三口被打骂之时,镇长也未发言一句,目标很是明确,就是想要拿下王妃。” 苏照璋眼中寒意更深:“是吗?” 徐氏身体一抖,硬着头皮答道:“当时情况甚为混乱,我家老头子年事已高又怎么能阻止?” “今早情形也甚为混乱,年事已高的镇长大人,倒是一句话就可以让人捉拿王妃。”关大夫在一旁出声。 徐氏怒目而视:“这哪里有你这个外乡人说话的份?!” “我是证人。”关大夫不屑冷哼。 “人证物证有了,你这个镇长职位,和镇长夫人之位,想必也是不可能的继续做了。”沐琉璃直接下定结论。 “不知者不罪!王妃,你要知道,若是我们知晓你真的是璋王妃,我们一定不会对你如此!”徐氏喊道。 沐琉璃杏眸中满是鄙夷:“无论是不是王妃,即使是普通人,你们也不应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诅咒辱骂,聚众殴打,罔顾性命!连累无辜之人,还一脸坦然,你们那里的脸?!” 沐琉璃再次看向门外的众人,大声问道:“我再询问一遍,抓我,是你们民心所向,还是有人刻意引导你们如此!” 人群当中有人弱弱的出声:“我们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喜欢看热闹……” “对呀,昨天跟今天也并不是没有人想要制止他们,就是镇长一出来……” “而且,王妃以前在黎镇上之时,确实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不过就是…就是长得好看而已。”这是一道温润的女声。 所有人都纷纷附和起来,那到女声又喊道:“相比于王妃,凌娘她们的所作所为才更过分吧?” 徐氏向后望去,目光定格在一名最靠前的女子脸上:“林巧儿你不要乱说!” 林巧儿微微皱眉:“我可没有乱说,这些都是大家看见的,凌娘带着五个瘪三的人闯入医馆之内,说是要把王妃浸猪笼,可是谁不知道这五个瘪三的人哪一个不是色狼登徒子!镇长去了医馆,不斥责凌娘就算了,还帮着她们!要我说这镇长之位,他的确不应该再做了!” 她的声音清亮,充斥着整个大堂。 看戏的百姓情绪被纷纷调动,但是还是有一大部分人是站在镇长这边的。 “可说起来,凌娘也是为了我们镇上姑娘的名声……” 关大娘闻言,怒道:“可放屁吧!她哪是为了镇上姑娘的名声上她是为了她自己!” 林巧儿目光鄙夷的看着徐氏:“夫人,你刚才和王爷说,抓王妃是镇长不得已为之,因为那是民心所向,这是想把镇长的错都怪在我们全部人身上,若是传出去,我们黎镇人所有人,要把一位为我们大庆子民上过战场,击退夜秦暴君的王妃杀死,我们还怎么活!到时候怪罪我们的可都是大庆的全体百姓,还有边疆士兵了!” 徐氏的手一阵青一阵白,林巧儿的这一席话,让本来还会正常说话的人闭了口,也是,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会遭受唾弃,若是被皇帝知道了,降下天子之怒,他们还有命活吗? 沐琉璃道:“如今局面,想要抓我杀我的是镇长等一些人对私心,还是镇上百姓的民心所向?” “这…这镇长杀你,也得有一个理由!王妃可不要乱说!”徐氏不得不依旧嘴硬,“我们镇长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对王妃敌意如此之大?” 这几句话说的有理,一般来说,一个德高望重,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不可能会对一个离开镇上多年的女子有那么大的敌意,可以做到不顾自己镇长的风度,而屡次无视别人对她下死手。 “哼,为何镇长要这样对我,你应该问问镇长,我曾经发现了他什么秘密?”沐琉璃声音如同万年寒冰,让人忍不住遍体生寒。 她俯视镇长:“镇长,你不妨说一说,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镇长脸色刷白,嘴唇发抖,半响答道:“我一时之间利益心虚,收了别人的钱……” “仅仅是因为如此吗?” 小小镇长若只是贪污纳贿,罪名也不算大。 镇长身体瘫软,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徐氏啊徐氏,身为镇长的枕边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有什么癖好吗?” 屋中安静的,连水滴落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林巧儿脸色通红,有些激动起来,不管不顾从人群里冲上前,跪在地上对沐琉璃磕了一个响头:“王妃!我…我知道!” 她抬眸见,眼中已经溢满了泪水:“镇长喜…喜好女童,近年来还养了娈童!我的弟弟……就在他喝醉酒时,被他…被他给……”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院子里听到的人都如遭雷击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沐琉璃眸色一沉:“这么多年过去了,镇长的口味是越来越重了呀!” 林巧儿的话就像撕开了一道口子,那原本看戏的人都想起了有些孩子会莫名其妙害怕镇长的缘故。 第三百八十一章 镇长被处刑 那些带着孩子来看戏的人,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孩子护在身后。 林巧儿咬着牙,怒目而视镇长:“镇长在镇子上德高望重,就算有人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我的弟弟不是没有和别人哭诉过,但是都没有用!都没有用!!弟弟说出真相带来的结果只有谩骂和殴打,还被人扣上污蔑镇长的帽子,他求助无门,镇长还多次骚扰,弟弟无奈之下只能投河自尽!” 林巧儿泪眼婆裟的看向沐琉璃:“王妃,你当年是不是也发现了这个,才会被人迫害致此,不得已离开镇子?” 沐琉璃沉声道:“是,我当时势单力薄,璟安又还在襁褓之中,只能离开。” 她顿了顿:“我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往的很多事记不清了,也是近日才想起来。” 徐氏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指着林巧儿道:“你…少在那血口喷人!” “到底是不是血口喷人,在镇长的屋子搜索一番,总能找出蛛丝马迹。” 镇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苏照璋对明将军命令道:“派人搜查这座院子。” “是。” 苏照璋寻视院内的众人,大声道:“那些曾经被伤害过的孩子,现在可以来揭发镇长,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丢人的不是你门,而是这个不知廉耻的镇长!” 没有人站出来。 林巧儿一抹脸上的眼泪:“就是因为你们太过迂腐,太过畏惧镇长在这座小镇上的权势,才不敢发言,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我不相信你们这些为父为母的,没有从自己的孩子嘴里听到些什么!我只是不敢信,不敢说,只能让自己的孩子忍气吞声!” 林巧儿从地上站起,面对他们:“甚至有些人为了得到一点的权势和钱财,竟然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在镇长家里,你们有些人扪心自问,把自己的孩子免费的送到镇长家中私塾读书之后,孩子是否真的开心?是否真的增长了见识!” 镇长之所以在镇上威望极高,便是因为他愿意把自己的宅子,变成私塾,请教先生打着免费或者学费不高的喙头,让镇中百姓自愿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他的家中,若有孩子反抗或者胡说,便会被冠上不愿学习,不知感恩的帽子。 镇长做得也算是隐蔽,也会给这些孩子洗脑,同时,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些孩子说的话,就连自己的家人也不愿意,大部分的人只能继续忍受,为了所谓的清白所谓的名节,也为了自己家长所说的忍气吞声,不要把事情弄大。 一个约莫十二岁的男孩不顾自己母亲的拉扯,走了进去,嘴唇发白,对着沐琉璃和苏照璋的方向跪了下来。 “我…我叫童路,我可以证明巧儿姐姐说的是真的,我和巧儿姐姐的弟弟……是很好的朋友。” 童路咬着牙低着头,身体不断的抖动,声线颤抖,仿佛自己说出这些话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而后,纷纷有百姓和孩子上前,把自己所知道的,或者说遇到的一一说了出来。 徐氏脸色发白,牙齿在打颤着,再也没有底气说出一句话,她不明白,为何这群人往日可以忍气吞声,什么话都不说,今日却像是爆发一样,你一言我一句的控诉着。 苏照璋气得浑身发抖,向前一步就要朝镇长踹去,关大夫及时挡住,道:“我也你这一脚踹下去他恐怕会死,这样的话就太便宜他了。” 苏照璋冷冷瞥着镇长,深呼吸几口气,压抑住心底的愤怒。 明将军带人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皮肤白皙双目无神的男孩,看上去十分瘦弱,纤细脖颈之上,还有好几个非常明显的唇印。 “王爷,王妃,我们在老瘪三的房中暗室里发现了这个孩子。” 男孩的目光满是惊恐,瘦弱的身体颤抖着。 苏照璋语气放缓了许多:“你别怕,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男孩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镇长身上,整个人明显的一僵,动也不敢动。 林巧儿站在他的旁边,心中微动,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手抚摸上他的头,然后又把男孩抱在怀里:“别怕,别怕,坏人已经被制伏了,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男孩身体颤抖着,眼睛慢慢睁大,目光还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镇长,他似乎再也忍受不了,抱着林巧儿的嚎哭了起来。 声音悲切,让所有人都动容。 关大夫上前一步,对着苏照璋作揖道:“镇长犯下如此多的罪行,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苏照璋冷声道:“搜集罪证,诏告百姓,而后凌迟!” 他俯视着地上的人:“及相关人员参与到此事的所有人查清之后,按罪证大小处置!” 镇长身体一抖,一股尿骚味从他的身上弥漫,镇长脸色刷白,一口一口的抽着气,好像随时都要气绝而倒。 关大夫仔细的上前查看,冷哼一声:“装的!” 苏照璋递给明将军一个眼神,明将军一挥手,立刻有两个将士上前把镇长拖了下去。 大堂之内传来深深抽泣声,有带着孩子的人和自己的孩子跪在地上,朝苏照璋磕头道:“多谢王爷为我们报酬!” 苏照璋并没有让他们立刻起来,他们欠沐琉璃,必须一笔一笔偿还,无法算的账,就让他们磕头偿还。 “你们也要多谢王妃。”苏照璋道。 所有人愣了一下,又改口道:“多谢王妃!” “很好。”苏照璋拍拍手,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徐氏,问道,“王妃到底犯了什么罪?让你们如此的义愤填膺?” 屋中一时之间又安静下来,林巧儿把那男孩安置之后,巡视一圈,见没有人说话,走到堂中间。 “王妃并没有犯什么罪,一定要说的话,便是另外长得貌美,遭人嫉妒以至于被人污蔑,有违女德!” 苏璟安是沐琉璃还没有成亲之时生下的,没有来到京陈与他相会之时,沐琉璃肯定受过了许多委屈,苏照璋不用深想,也能猜到大半。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处置凌娘 在欺负辱骂沐琉璃的这件事上,在场中的大多数人就算没有参与,也冷眼旁观,因为怕牵连到自己,就算心里觉得不忍,也不曾出声维护过。 此时更觉得心里愧疚,默默不敢言。 苏照璋看向沐琉璃,沐琉璃轻笑道:“也算是过去的事情了,当时我是被人陷害,下了情毒,你当时身中重伤,双目不能视,总之……也算是被人陷害的。” “所有人都知道,王妃你当时肯定是被陷害的,但是没有人愿意替你出声,甚至明知你是被陷害的,还要在背后辱骂你,有些不曾参与的,也像我一般心中不忍,这也不敢说什么,生怕牵连到自己。” 林巧儿目光清明:“当时那种情况下,只有关大夫愿意帮助王妃,渡过了难关。” “而。”林巧儿指着徐氏,音量徒然变高,“夫人所说得罪名,更是子乌虚有,不过只想找一个借口杀王妃灭口罢了。”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知晓,便清楚一点。” “是。”林巧儿应道,“王妃有一好友名叫秦兰,一次失身之后嫁给了一名军官,那军官在此地颇有势力,秦兰并借着他的力,到处散播谣言污蔑王妃,甚至为了让王妃离开了黎镇,可是多番给关大夫一家使绊子。” 林巧儿顿了顿声,似乎有一些难以启齿:“王妃长得貌美,镇中自然有一些男子垂涎于王妃的美貌,同时有一群女子嫉妒王妃的美貌,便造谣王妃和别人夫君在一起,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可以给别人下情药,在王妃未婚先育,在下一次后,更是把王妃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若非关大夫倾心相护,也许王妃也不能站在这里。” “昨夜我并未前去,但我知道有一位叫凌娘的女子,对王妃嫉妒更深,王妃犯下的那些罪名,未婚先孕一子最新更重,他们便想要把王妃浸猪笼。” 苏照璋握拳,脸色阴沉的可怕,看向沐琉璃:“你怎么不说?” 沐琉璃走到他的跟前:“我有些事情忘记了,也是今日才想起来的,并非不与你说,而是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才能和你说。” 见苏照璋是真的在意沐琉璃,关大娘也向前一步,那昨天晚上凌娘带人来医馆找沐琉璃的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 苏照璋越听越气,脸越来越沉:“把这个叫凌娘的给我抓过来!” 门外的将得令,立马出去找人。 沐琉璃拍了拍苏照璋的肩膀,让他不要太过生气,而后又对林巧儿道:“你要是对接下来的审判没有兴趣,就带着这个孩子去休息吧,好好安慰他。” 林巧儿看看那男孩,又看了看沐琉璃,觉得孩子比较重要,对沐琉璃行了个礼,带着男孩离去。 凌娘是被将士十分强硬的带来的,一起来的还有她的丈夫和亲娘。 凌娘的牙齿全部都被沐琉璃打断,又被扇了好几个巴掌,脸色红肿,面部歪斜,十分难看。 她被推到地上,好半天才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沐琉璃,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凌娘的丈夫是一个屠夫,名刘刚,他站在凌娘的后边,也只是呆呆的看着沐琉璃和苏照璋,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说你要把本王的王妃浸猪笼?” 凌娘睁大了眼睛,又再次动嘴想要说话,却扯动伤口,闭上了嘴。 “都说了祸从口出,一定要谨言慎行,凌娘你怎么就不信呢?”沐琉璃语气中带着笑意,“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刘刚对着沐琉璃磕了个头:“我这婆娘向来粗鄙,还王妃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严惩之后,千万不要…不要迁怒家人。” 沐琉璃听到前半句,还以为他要为凌娘求情,听到后面才知道,原来是害怕家人的连累。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也是人之常情,沐琉璃冷笑一声:“他是罪犯的虽深,但还不至于牵连到家人。” 黎镇上的人,向来把女德看得重,一般被夫家休离或者犯了七出的女子,都会被人看不起,脸皮薄一点的会投河自尽,脸皮厚一点心态好的,便不管不顾继续在镇上生活。 被休弃的女子,永远不可能在这个镇上再嫁给第二个男人。 在这个镇上,一纸休书一个一纸和离并没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女子被抛弃罢了。 “我也不是一个忍气吞声不知道报仇的人,同样也不是一个会为了报仇而罔顾性命的人。”沐琉璃走向凌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这样吧,你的罪孽的确不应该牵连到你的丈夫家。” 凌娘瞳孔震颤,沐琉璃把目光转向刘刚:“把这个女人即可休了,她的事情便与你无关,一个女子总是抛头露面,满口污言秽语,夜晚之时,还找了五个男子出门,如此有违妇道,的确该休!对吧?” 刘刚愣了一下,的确如此,凌娘的行为的确达到了被休弃的标准。 他即可点头:“小民现在就写,现在就写!” 他早就已经受够了妻子的蛮横无理,以及如今的丑样子,只是一直碍于岳父家的情面,不好意思写休书罢了。 凌娘转头看向刘刚,朝他不扑去,刘刚及时躲开。 “公堂之上,王爷面前,你竟然还敢行凶?找死!”明将军立马上前抓住了凌娘的手,把她甩到一旁。 已经有人找来纸笔,递给了刘刚,两名将士上,把凌娘牵制住,不让她动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毫不犹豫的写下休书,没有之间藏不住的喜悦。 凌娘扭动的身体挣扎着,拼命摇头,泪眼婆沙,嘴里的伤口被扯到,又开始流下血水。 凌娘的娘亲在旁边看着,嘴唇发白,却什么都做不了,关大娘指了指凌娘娘亲的方向,提醒沐琉璃。 沐琉璃目光放在那大娘脸上,道:“大娘,你若觉得,我们做的太过分,可以提出来。” 大娘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没错没错,王妃做的没错。” 第三百八十三章 回寻阳城 大娘身体颤抖着,她当然知晓她女儿做的事情,可是那又如何?这个女儿是她自己教成这样的,如今栽了跟头,她也明白自己喊不了冤。 可看到自己女儿泪流满面,满口鲜血的样子,心中终究是不忍心,对着沐琉璃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这些休书都写了,如今她也是个被休弃的女人了,还请王妃大度,等一下让关大夫帮我家女儿看看嘴巴,拿点药给她治愈伤口。” 大娘的声音悲切,带着哭腔。 沐琉璃看向关大夫,询问他的选择,关大夫点点头,哼了一声:“唐善知时我便帮你女儿看一看,只是我的医馆被烧,已经没有药材了,我看过之后你们自己要出去买药,顺便把我的看诊费付一下,还有以前在我医馆内赊的帐,一并付清!” 关大夫态度强硬,语气不容置疑。 大娘愣了一下,心中感到诧异,关大夫一向不会如此,多数时候也是免费给人看病,真的怎么会突然要收诊治费了?还要把以前收的帐一并还清? 可这个提议是自己提出来的,在王爷跟王妃面前她也不敢反驳。 关大夫的医术确实是这个镇上最好的。 大娘想了想,咬着牙点头道:“好!只要关大夫愿意帮我女儿看病,以前我们在医馆没付的帐,一并付清了。” “那便如此了!” 俩人商量完,这边的休书也已经完成了,刘刚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捧着休书,恭敬的递到沐琉璃面前。 沐琉璃扫了一眼:“读出来。” “啊?” “当着所有人的面读出来。”沐琉璃重复一遍。 沐琉璃斜睨凌娘,目中鄙夷不屑,凌娘身体僵住,看向沐琉璃的眼中满是惧怕和怨恨。 当众读休书,对于女子来说无异于一种极大的羞辱。 “这……不太好吧?”毕竟也算是有好几年的夫妻情分,刘刚也不想做得太过分。 沐琉璃扫视着众人,冷哼道:“很过分吗?的确很过分,但是对比于这些年来凌娘对我做的事情,这一点算是轻的了,诸位也算是有目共睹,心里觉得呢?” 没有人敢为凌娘说话,因为沐琉璃说得是事实,对比沐琉璃对凌娘所做,凌娘对于沐琉璃的所作所为,才更加令人不齿。 凌娘已经不再挣扎,沐琉璃看着她:“我也算是一个记仇的人,你的所作所为,一笔笔的帐我都记在心里,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沐琉璃道:“读吧。” 刘刚皱眉,看着凌娘的脸,心中有些许不忍,可是碍于沐琉璃和苏照璋的威严,只能清了清嗓子:“黎镇肉铺刘刚,因发妻凌娘,口出恶言,毫无妇像,又与半夜相约五名男子私会,有违妇德,特立此休书,把她休弃,从此以后,她嫁夫我娶妻,毫不干涉,特立此据,以此证明。” 刘刚念完,凌娘是没有了力气瘫倒在地上,也不用将士再继续扶着,刘刚休书上写的罪责都是事实,毫无编造捏假,让人挑不出错来。 事情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暂时让明将军在这里继续审理此事。 苏照璋叫将士们在被烧毁的医馆,帮关大夫一起找看看有没有,没有烧毁的东西。 翻了半天,果然有几个锦盒完好无损,里面放着几本医书和一些贵重的首饰。 “关大夫你们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黎镇你们应该也不想继续呆下去了。”沐琉璃提议道。 关大娘和小童拿着那几个镜盒,目光希翼的看着关大夫。 沐琉璃又道:“那三个人的一百五十两也已经到手上了,足够你们日后的花销,只要你们愿意,可以和我们一起回京城。” 苏照璋也道:“为了感谢以前和这段时间你们对琉璃的照顾,本王也会到京城给你们寻一个落脚的地方,也可以重新开一个医馆。” 关大娘有些急了,扯了扯关大夫的衣袖:“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呀!” 关大夫沉思片刻:“京城确实繁华,但也不是个可以安身的好地方,如果王爷王妃愿意,还请给老夫找一个安静的城镇落脚,江南之地,风景宜人,就在江南的地界吧。”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苏照璋道:“如果这是关大夫自己的选择,本王会好好安排。” 关大夫作揖道:“多谢王爷!” 苏照璋叫人为他们买了一辆马车,备了需要的东西,叫了几名将士护送,才放心的和沐琉璃回寻阳城。 马车上,两人也算一夜未睡,此刻疲惫的很,虽然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但终究没有问出来,两个人在马车里一起睡了过去。 驾马的将士也知道,两人疲劳了一天,行的很慢,到了寻阳城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两人回到县令府中,林云叫人押着一个女子前来:“王爷,这女子便是在黎镇上意图对王妃下手的人,根据调查,也是收买镇长和叫人给医馆放火的幕后黑手。” 沐琉璃淡淡扫了她一眼:“乐越国人?又是女扮男装?” “是的。” 苏照璋没有耐心再管乐越国的事情,对着林云说道:“把她押到乐越女君那边,让她自己审理,对付这些人,他应该比我们更了解。” “是。”林云得令,让人押着那个女子去找南宫。 沐琉璃想要说什么,苏照璋道:“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好好吃饭,然后沐浴,然后休息,什么事都别管了,先休息。” “可是。” “别可是,相信我,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需要调查的便是乐越国那边的情况,这一点还是交给南宫吧。” 苏照璋强硬的拉着沐琉璃回到房间,让人准备热水给她沐浴。 用过了晚膳,苏照璋认真的看向沐琉璃,问道:“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你以前经历过的事情?在黎镇上受过了那么多委屈,但凡你和我说了,我也可以想办法给你报回仇来。” 沐琉璃想起,自己似乎并没有和苏照璋说过自己以前的事情,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把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照璋。 第三百八十四章 乐越国调查结果 听沐琉璃讲完,苏照璋眨了眨眼:“所以你真的不是璟安的亲生母亲?” 沐琉璃点头:“是,璟安的亲生母亲灵魂已经入了轮回。” “当时遭遇的那场刺杀所害吗?” “是。” 苏照璋陷入沉思:“那场自杀到底是谁所为?” “你可以调查一下秦兰的夫君,他是一个军官,或许有线索。” 苏照璋静静的看沐琉璃一会儿,把她揽入了怀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心里终究还是开心的,毕竟,你来到了我身边。” “可是,璟安的亲生母亲……” “她竟然心甘情愿入了轮回,想必对这个世间也没有任何的留念,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你就是璟安的亲生母亲。”苏照璋缓声道。 世界上还留了一个孩子,母亲的灵魂却能毫无障碍的进入轮回,想必对这个世间是满含失望的,自己的孩子也留不住。 苏照璋抱紧了沐琉璃:“你若是没有及时出现,璟安也已经命丧黄泉了。” 沐琉璃靠在苏照璋怀里,内心的紧张不安完全消失,只剩下一片温暖。 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两人之间也算是没有什么秘密了。 两人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苏照璋才告诉沐琉璃他和裕王的调查结果。 百姓知道高举和高庄落马,纷纷上奏,把他们两个以前的所作所为,还有自己暗暗掌握的证据都上传,人证物证俱在,加上他们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便被判了秋后问斩。 牵连其中的人,也都一一处决,因为这一件事,苏照璋是让裕王出面,裕王在寻阳城的呼声一时之间高涨起来,皆称他为爱国爱民的皇子。 沐琉璃笑问:“民心所向,那可是代表了帝王之位,你不要?” 苏照璋道:“不要。” 他为沐琉璃舀了一碗粥:“就是因为害怕自己进攻太大,回到京城之后,父皇和那些官员会指名让我继承王位,我才这样做的,到时候推辞,便举荐三哥,三哥在民间的威望并不比我低,若我执意不要王位,想必父皇和官员也能接受。” 沐琉璃笑着点头:“确实是如此。” 有了默默吃了半响早膳,沐琉璃又问道:“真的不用管吗?靠三哥和南宫两人真的可以?” 苏照璋往沐琉璃的粥里夹了菜:“不用,相信他们两个自己能解决。” “可是……”沐琉璃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用可是,南宫户外里面的奸细也已经查出来了,叫清菊,她藏得够深,可还是流露出了马脚,在你不在那段时间,南宫用了计谋,让清菊相信我们真的不在乎,真想只想要获得利益,清菊就设法找到了我,告诉我南宫翠雪可以给我们想要的一切,我又引诱她招供了一些事情。” “就这呀?” “还有呢,徐副将在交易的楼房之中抓了一个叫叶无昭的男人,他曾经是南宫女扮男装的手下,同时,也是南宫翠雪身边的人,事情说复杂也不算复杂,我已经让南宫去处理了,他出面总比我们两个出面好。” …… 南宫和裕王相伴前来找苏照璋时,已经是下午了。 南宫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寒气:“事情也算调查的差不多,证据的方向都指向南宫翠雪,现下还希望璋王可以借我几个人,让我回到乐越,把那些贩卖女子的官员和商户都抓起来,并把罪证昭告乐越国民,如此以来南宫翠雪,在乐越国的威望便会变成百姓的失望。” 苏照璋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借多少?” “也许需要一些精锐的部队。” “为何?” 南宫选了一个地方坐下:“贩卖女子的钱财,可不是小笔的数目,这些钱都被南宫翠雪用来养私兵,或者去收买人情,我是想要让璋王借我几个人打入内部,把南宫翠雪的势力连根拔起,完全消除。” “这可是很难的。”苏照璋道。 “我知道,所以需要你们的帮忙,可以吗?” “插手他国内政,一向都不是我们大庆所为,况且帮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苏照璋放下茶杯,认真的和南宫交易起来。 裕王微微皱眉:“哪怕不是为了国之利益,也应该帮忙贩卖女子人口,本来就有违人性,其罪当诛,更何况这件事,我们大庆人也有参与,若非我们国家的男子有此需求,想必也没有贩卖女子的事情发生。” 听到裕王如此说说,苏照璋心中有些不悦:“三哥说得固然没错,但那些乐越国人若非为了自身利益和得到钱财,又怎么会干出如此恶事?说白了,也是贪欲太重。” 兄弟两人就快要争执起来,沐琉璃一把打断道:“总之两方都有错,谁也不能怪谁,乐越国人为了得到钱财,满足自己的私欲,大庆男子也为了满足自己龌龊的欲念,才参与到这场买卖当中,两方人谁也不比谁高尚。” 这话说的中肯,没有人再反驳。 “璋王殿下,不知你肯不肯帮我?”南宫再次询问。 “自然愿意帮忙,相比南宫翠雪,我还更希望你能登上乐越国的王位,毕竟你不曾伤害过我大庆子民,而南宫翠雪为了一句誓言,就能当街杀害一个无辜的孩子,还联合山匪在大庆土地上,做如此肮脏的交易,属实不可原谅。” 南宫起身抱拳道:“如此,便多谢,待我回国坐稳王位之后,我定会报答!” “有国君如此话,已经足矣。” 南宫和裕王把自己审问和调查所得一一讲述,南宫翠雪的目的,就是想要在大庆的土地上搞垮南宫的名声,让大庆出面追责,而后南宫翠雪便可名正言顺的在乐越国,以王爷的身份发起让南宫下位的会议,并让百姓知道南宫在大庆土地贩卖女子的行为,失去民心。 如此之后,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王位。 只有那些贩卖的女子,大多都是越国边境之地,贫苦人家的女儿,她们是被拐卖哄骗而来,或者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无奈之下卖出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 做戏 南宫讲完,冷哼了一声:“他们也算聪明,在此前中,一直冒用我的身份,虽然没有明说,但让所有人都以为的确是我所为,尤其是那些被哄骗过来的女子。” 沐琉璃沉思片刻:“你来大庆也有些时日,想必这段时间,女子失踪的数量会比以往多一些吧?” “是,叶无昭也交代了,南宫翠雪哄骗的女子当中,如今除了那些贫苦人家的女孩,还有一些官员的女儿,他们暂时不会把这些女子都贩卖出去,而是关在一个地方,等必要之时,设计解救出来,让他们招供是我的所作所为。” 沐琉璃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还真是厉害啊。” 苏照璋疑惑道:“叶无昭怎么会招过那么多?你说的那个大当家不是他的妹妹?” 南宫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我自然有我的手段,至于叶青,还希望王爷可以派人去追她一番,她聪明的很,想必此刻也察觉到了什么,一定留有后手。” “不是给你送了个女子嘛,那女子什么身份?” “叶青的护卫之一,没什么多大的价值,她唯一的可利用之处,便是让叶无昭的那张嘴,松了许多。” 南宫是怎么审问,沐琉璃和苏照璋并没有多问,但是从她的话中也能猜出来,而看裕王在一旁的颜色,也知道其中的过程必定但有严刑。 事情水落石出了便好,其余的也都不重要,几个人用过了膳,开始聚集在一起聊天,商量如何应付此事。 所有人一致决定将计就计,先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是苏照璋的调查,所有证据都指向南宫,南宫也招供出了那些女子被关的地方。 计划中,就连沐琉璃在大堂被人发现身份,也是南宫想办法透露出去的,而被徐副将抓来的人也一口咬定,所有事情都是南宫策划。 开始看上去像是在暗中,其实是故意让人察觉,苏照璋正在集合人,去解救那些女子。 他们放出去的传闻中,苏照璋对南宫所为大发雷霆,不管不顾把南宫抓进了天牢之中,并加以殴打责骂。 为了增加可行性,沐琉璃特地让人做了带血的指甲,把指甲给南宫的手下看,甚至宣扬出去。 在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南宫手下的护卫听说了南宫的这些遭遇,皆愤怒不已,竟然联合反抗,想要打劫牢房,把南宫解救出来。 清灵被押在苏照璋面前时,一双美目含着泪,带着极深的愤恨,大骂道:“苏照璋!没想到你堂堂璋王也是眼瞎,竟然看不出这是别人有意陷害!还有裕王!我们陛下对你如此情根深种,你就这样对待她,看着她受刑吗?” 清灵的力气之大,几个将士几乎快要压不住。 剩下的急名女子也义愤填膺,纷纷大骂,毫无形象。 苏照璋沉了沉声:“所有证据和人的招供都指向你们陛下,难不成还有别的真相吗?乐越国女君不但当街伤害我大庆子民,甚至为了钱财在我大庆的土地上做如肮脏的交易,事情快要败露之后,竟然还绑架我的王妃,如此种种,我如何不能把她关进天牢?” “我们陛下绝对不会这样做,是你受到了蒙骗,是你蠢!!”清灵不屈大喊道。 裕王看着她们,叹了一口气:“是不是蒙骗,都是证据所指,就算我如何不相信,也都是事实。” “我陪伴在陛下身边多年,我深知她绝对不会做出此事,肯定是有人陷害!你们为何不多调查一会儿?都查清楚?!” 清灵的情绪太过激动,双目赤红,气得浑身发抖。 “大庆璋王,勾结乐越云雪王陷害陛下,证据确凿,事败之后我们意图反击,却被璋王妃下毒害死!”清灵大喊道,嘴唇微动,想要咬什么。 沐琉璃意识到什么,大喊道:“等一下!你们若是想要寻死,就真的没有人跟你们的陛下申冤了!!!” 她们听到沐琉璃的话,停止了动作,但终究是晚了几步,十个女子当中,有三个已经倒在地上,口吐黑血,浑身抽搐着。 苏照璋等人皆一惊,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这样做,沐琉璃赶紧到那三个女子当中,点了她们的穴位阻止毒素扩散。 戏是演不下去了。 清灵可能有些懵得看着沐琉璃紧张起来,为了防止他们继续吞毒药,将士们当机立断,打上她们的脖颈,剩余的人都晕了过去。 苏照璋揉了揉眉心:“这……这算是玩脱了吗?” 沐琉璃脸黑的厉害:“看来这剩下的人当中,当真对南宫忠心耿耿,没有二心了。” 夜晚。 清灵等人醒来,便看见南宫坐在她们的身边,身上没有一道伤口,十个指甲也俱全。 “陛下!”清灵激动的站起,围在南宫身边检查她的身体,“你没事吧?” 南宫对她们笑了笑:“没事。” 然后又沉声道:“你们都给我跪下。” 清灵等人不明所以,但都听话的跪了下来。 “我曾经教导过你们,要以自身性命为重,人活着就什么都还有,可你们今日竟然做出如此蠢事,竟然敢以命相逼!你们可知,默生三人如今还昏迷不醒,若不是璋王妃医术高明,她们此刻一命呜呼了!” 众人沉默。 南宫俯视清灵问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这个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清灵抿了抿唇,眼神倔强的看着南宫:“是!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让他们如此的冤枉陛下,璋王自私无比,肯定只是为了从南宫翠雪那里等到利益,还会如此说!” 南宫注视她许久,叹了一口气:“这其中是有误会,我们只是为了做戏给他们看罢了。” 清灵语气疑惑:“做戏?” 南宫点头,没有顾及的把苏照璋等人商量的计划,和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们。 沐琉璃带着药走了进来,把药盘放在桌子上,哼了一声,道:“所以我们王爷不蠢,也没有被蒙蔽双眼,裕王殿下也一直相信你们陛下不会做出如此之事。” 第三百八十六章 寻阳城百姓谢礼 清灵认真的对沐琉璃行礼:“抱歉,是我们误会了璋王和王妃。” 其余的人也纷纷道歉。 沐琉璃道:“你们这样闹一出也好,被那些人看见了,也会更会信此事几分,只是接下来你们得受点苦了,和你们陛下一起接着做戏。” “是。” 沐琉璃给他们交待了一些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还有些注意事项。 事后,直接把她们都关进了牢房之中。 如此等了几日,苏照璋派出所为寻找被贩卖女子的人带回了消息,得到了关押女子的确定地点,而这消息是被一自称侥幸逃出来的女子讲的。 那女子自称名为陈莲,是乐越国边陲小镇的一名商户的女儿,在一次随母出商时,被人哄骗抓来。 甚至直言道,自己比较聪明,多次逃跑不得,打听到了此事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是当今的陛下南宫惜。 苏照璋对她的话,默默的表示信你个鬼。 但还是将计就计,让裕王带着人,让南宫也装扮一下,一起跟那名叫陈莲的女子一起去救人。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一切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大庆方面牵连到的人员也已经尽数查清,不足为惧。 只要南宫和裕王好好练手,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甚好,沐琉璃和苏照璋相约与寻阳城荷塘之中,驾着一艘小船,边采莲子边游玩。 “你应该和南宫一起去的,路上要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比起三哥来说,你更能应付。”沐琉璃边吃着莲子边道。 苏照璋摘下莲蓬上的莲子,剥开外皮,取去莲心,放置于一个白瓷盘中。 “算了,我一个有家室的人,而别的女人一起出去,算是怎么回事?” 沐琉璃轻笑道:“不错,算你有觉悟。” “这件事情三哥去更好,他心里有主见,比起我们,也更有办法让那些女子相信,南宫并不是绑架她们的人,况且有穆青白山等人跟着,也可以保护三哥的安全” “此事牵连众多,解决完之后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沐琉璃微微皱眉,“南宫的话,肯定也是要回乐越国继续当女君,到时候和三哥不知骚会如何?” 苏照璋剥了一颗莲子喂到沐琉璃嘴里:“自古一国女君,和一国皇子,就不可能在一起,何况乐越和大庆两国风情人士都不同,乐越女君不可能嫁到大庆,三哥更是不可能入赘到乐越,他们两个及时都对对方有情意,心里也知晓,有人永远无法在一起,除非一个放弃女君之位,一个放弃皇子之尊,甘愿做平民。” 苏照璋想到了什么,又轻哼一声:“不过这也不可能就是了,乐越女君都是为了一国的皇子放弃女君之位,只会让乐越国蒙羞,三哥若真愿意放下皇子之尊,和一向看不起男子的乐越国女君在一起,更是会惹人非议,父皇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沐琉璃轻嗯一声,不由得感到惋惜:“那要不想办法在寻阳城上多留几日,让三哥和南宫好好在一起,这段时间相比你也注意到了,三哥说到底还是对这个女君有情谊的。” 手上的莲子已经剥完,苏照章拍拍手:“有情意又如何?他们两个这样的情况,只能尽早放手。” 小船在荷塘穿梭着荷叶跟荷花,带动轻盈的水声,十分好听。 这片荷塘也算大,在上面采莲子的人,并不止她们两个。 两人正谈着话,一朵开得正旺的荷花落在床上。 “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娃娃音喊道。 沐琉璃寻声望去,一个两股小辫的三四岁的小姑娘张望着他们,对上沐琉璃的眼神,害羞的躲到了自己娘亲后面。 那船上是一对年轻的夫妇,男人憨厚老实正在划桨,女人手里抱着一个箩筐,上面放着一个西瓜,脸上带笑:“王爷王妃若是不嫌弃,就收下这西瓜吧,算是我们夫妇的谢礼,若非王爷王妃相助,我们家在县长那里欠下的高利贷,几辈子也还不清,更不知会被那狗官压榨在什么时候。” 苏照璋起身道:“你们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女人执意把装着西瓜的箩筐,往前递,男人划桨,两艘船靠得极近:“还望王爷不要推辞,就收下吧。” 女娃娃也道:“王爷王妃收下吧。,这瓜是我们自家种的,爹爹挑了好久呢,肯定很甜。” “王爷你就收下吧,就当是我们的一点谢礼,像你们这样的大人物,根本就没有必要来管我们这种边陲小民。”男人的额头上渗出密密细汉。 苏照璋只好接过,道:“如此,便多谢了。” 那年轻的夫妇俩喜笑颜开:“王爷王妃不嫌弃就好。” 沐琉璃展颜笑道:“多谢大哥大嫂,还有小妹妹。” 女娃娃小脸通红,嘿嘿笑了两声。 夫妇听到沐琉璃的如此呼唤他们,都有点受宠若惊:“不敢当,不敢当,王妃客气了。” 几人又客套了几句,男人划船告别:“突然打扰王爷王妃的雅兴,实在不该,我们也只是为了给王爷王妃送谢礼,现下也不耽误王爷王妃两人相处,告辞了。” “无妨,多谢大哥的西瓜” 女娃娃朝他们挥了挥手,甜甜的喊道:“王妃再见,王爷再见!” 沐琉璃看着女娃的脸,又想起了苏璟安,忍不住轻笑出声:“璟安可是一直心心念念要个妹妹呢。” 苏照璋来了精神:“什么时候整一个?” 沐琉璃翻了一个白眼:“这话说的,好像你想要就有似的,与其如此,你还不如现在给璟安谋一个女娃娃陪在她身边,当童养媳养着好。” “你确定?” 沐琉璃想起了安乐,眉头微拧:“还是算了,就算要也要找一个教养好的姑娘,璟安现在也还小,还是等他长大一些再说吧。” 四周又有靠过来的小船,甚至有人,遥遥的喊着他们,苏照璋把箩筐放在一边,撸起袖子的:“总感觉还有人会来送礼,我们还是赶快上岸吧。” 第三百八十七章 匪窝 可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回到岸上,纷纷有百姓前来送礼。 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算是结束,所以苏照璋和沐琉璃又搬回到了原来住的客栈,客栈之内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致谢,也询问裕王何在,苏照璋便告诉他们,裕王有事情去处理了。 处理了大半天,总算是把热情的百姓劝走,两人看着一屋子的鸡蛋蔬菜等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为好。 掌柜的笑得一脸喜气,因为苏照璋等人来他这个客栈居住,让他的店名名声大涨,甚至有些人还想要慕名前来住店,可以给他带来很大对收益,同时也为了报答苏照璋等人,直接免费提供三餐。 徐副将从外面回来,看着屋子里的百姓送来的礼物,嘴巴微张,又很快收拾好表情,对苏照璋道:“王爷,山匪的窝点查清楚了,经过那条路的商户举报,那些山匪偶尔会下山打劫虽然大部分不会伤了性命,可是看到貌美的女子,也会……强要之。” “很好。”苏照璋道,“山匪头子叶青的消息呢?” “应该也在窝点内,暂时还没有查到其具体行踪,属下早就已经按您的吩咐,这个条路上都安排了看守的人,他们回禀都没有看到你疑似的人离开。” “你还玩了那么一手?”沐琉璃眨眨眼,有些惊讶的看着苏照璋,苏照璋最近一脸的疲相,她以为他应该不会再管,直接交接给裕王处理。 “三哥和女君在前线打仗呢,我们这些做后方支援的,自然也要把这边的敌军消灭干净。”苏照璋笑眯眯的看着沐琉璃,“本来是想给三哥管的,但是又想赶快回到京城之中,因为我也想璟安了。” 的确,这边的所有事情快点解决,就可以更快的踏上回京的路。 “接下来怎么做?” “自然是去剿匪。” 苏照璋一点也不想耽搁,当天晚上便带着沐琉璃和部队前往徐副将查到的窝点前去,前去途中,沐琉璃始终一直在担心,如此没有筹谋布局计划的剿匪,风险挺高,能顺利完成吗? 苏照璋看出了沐琉璃的担心:“你要相信徐副将的能力,他敢来禀报,其中的原因也不单是找到了窝点,也顺道弄清楚了周围的地势和地形。” 沐琉璃和苏照璋一起听徐副将的禀报,发现其当真心思缜密,部署周到,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便弄清了周围的地区地形,并且找到最佳埋伏点和攻击点。 苏照璋只在旁边提出了几点意见,其余剩下的便由徐副将部署。 这是一处山寨,里面大概住了十几口人,现在虽然是夜晚,但在寨子里十分的热闹,人们的嬉笑声和祝酒声传来,就像是在庆祝什么节日一样。 “里面的人功夫怎么样?”苏照璋问道。 徐副将认真的想了想:“功夫倒是有的,但大部分也都是粗鄙的人,应该也不怎么厉害。” “可若这真是总部,怎么可能会没有高手?”沐琉璃语气疑惑。 “你别忘了,现在外面传言裕王亲自带着人马,和那陈连一起去解救被绑架的女子,叶青就算不出现也会在旁边观看,高手自然是派去保护她的。” 沐琉璃点头。 苏照璋眼珠一转,对沐琉璃道:“要不我们进去转转?” 里面的高手在高强,也奈何不了苏照璋和沐琉璃,加之这外围有徐副将等人,更无后顾之忧。 徐副将脸色一变:“不行!太危险了!王爷您不要开玩笑!” 苏照璋淡然道:“没事儿,小意思,进去之后和你们来个里应外合。” 徐副将坚定制止道:“不行!太冒险了!” 苏照璋似乎铁了心,玩心大起,根本不顾徐副将的劝阻,继续对沐琉璃道:“你身上备了迷药什么的吗?等下进去要是有紧急情况,可以先放点药。” “不行!太危险。” 沐琉璃回视苏照璋,眼含笑意:“带了,出门在外一直备着,便是为了防止不时之需。” “什么不时之需!不许!” 苏照璋拍了拍徐副将的肩膀:“你要相信你家王爷王妃的实力,你也见过你家王妃用药有多厉害,不用担心。” “可是…” “没有可是,进去直接用药放到他们,还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损伤,是好事。” 徐副将脸显动容之色,沉思了半天:“王爷说得有道理,但是还需要小心,若在里面发生了以为,王爷切记不要逞强,要放信号弹。” 徐副将说着,把自己腰间的信号弹递到苏照璋手上。 苏照璋和沐琉璃对视一眼,道:“知道了,你放心。” 两人在徐副将的目送下,潜入了寨子里。 寨子里灯火通天,欢笑声不绝于耳,让人感觉不到这是个匪窝,而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村庄。 “你们说,这大当家的今日出去,事情能办成吗?大当家的可说了,事情办成之后可少不了我们这些兄弟的好处。” “嗨,看大当家带人出去意志满满的模样,事情多半能办成。” 传来了酒杯碰撞的声音。 能听出有人喝大了,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大声道:“不是我说,我总觉得我们大当家的,太过女气,但有的时候又很老爷们,这个人妖似的,邪门的很!” 此话一出,沐琉璃差点笑出声来,但同时也疑惑,叶青女扮男装的事情,这些人是不知道的,不过想了想也对,若是被这些人知道女子的身份,也许会更麻烦。 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端着酒壶前去,却不小心被一个喝醉酒的男子撞了一下,酒壶倒地,时光破裂,酒水洒了一地,溅到了几个大汉的身上。 大汉立马站起,脸色变得凶狠起来,妇人脸色刷白,急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还望各位爷原谅!” 那被撞到的男子,满脸的不服气,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扬起巴掌朝妇人脸上扇去,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荡漾起来,妇人的脸,显而易见的红肿,她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又立马起身对着那个男子磕头求饶。 第三百八十八章 寨子内 男子喝醉了酒破口大骂,不依不饶,对着地上的女子又踢又踹,没有人去阻止,旁边的人只是幸灾乐祸。 这酒桌上也有其他的妇人,可她们也只是冷眼旁观,有得了神情冷漠,有的表情惧怕躲在一边。 沐琉璃疑惑道:“乐越国女尊男卑,叶青作为女子,她在山寨之中竟然允许男子殴打女子,且看这嚣张气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难道她不应该看不惯男子欺负女子吗?” “你太想当然了。” 沐琉璃微微拧眉,随即想通了,比起男子,乐越国女子更加看不起大庆国只知道依附男子的女子,想必这被殴打的妇人,是大庆人。 叶青就算看见了,也肯定不会阻止。 再者,山匪之地一般都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那妇女不知反抗,只知道一味的跪地求饶,更是增加了他们欺压她的嚣张气焰,其余的人要么不敢管,要么不屑管。 “同为女子,看到女子被殴打,难道叶青就不会有一点点的同情吗?助纣为虐,欺压弱者,又算是什么本事?”沐琉璃有些气愤。 那妇人已经被殴打的气息淹淹,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口鼻歪斜,头发凌乱,甚至衣衫还被撕扯了大半,露出了里面的衬衣。 男子终于发泄完了气火,又踹了妇人一脚,骂道:“滚!” 即刻有几个女子上前把那妇人拉走,边走边低声道歉。 “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以这么小气,跟一个女人计较什么?”一个壮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呸!那是女人吗?那明明就是牲口!这可是大当家说的,想这种没有买卖价值的大庆女子,就是个牲口!要不是看她有手有脚还能伺候,养在寨子里还废米呢!”那个男人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 沐琉璃眯着眼,冷冷的看着他:“等下想办法能不能把那人牙齿敲碎,让他自己咽下去。” 苏照璋脸部抽了抽:“…那其余的人呢?” “我暂时还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嘴中说出我那么不爱听的话,就先不管了。”沐琉璃哼道。 两个人躲在隐蔽的地方默默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个山寨之内有很严重的男尊女卑现象,按理说,叶青做为乐越国的女子,又身居高位,应该不可能让这个寨子男尊女卑如此严重。 那被殴打的妇人,这两名女子扶进屋里,却又被另一个强势的女子赶了出来。 “她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肯定是活不成了还带进屋干什么?不觉得晦气吗?把她丢到山下!” “陈姐,你看她…还是有气息的,并不致死,只要好好医治……”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子声音中带着乞求。 被称为陈姐的女人双目一瞪:“好好医治?我们寨子里没有那么多的药材,给她好好医治!那不是浪费钱财嘛!” “可她毕竟也算是我们寨子里的人啊……” “放屁,哪里算是我们寨子里的人?!明明是她傻,被人哄骗了上来,失踪如此之久还没有人找她,想必也是和家里人都嫌弃的,丢了就丢了,死了就死了,又有谁在乎?!” 瘦小的女子双目含泪,依旧不肯:“…我也是…被你们从山下拐来的,难不成总有一天我也会像宣姨一样吗?” 陈姐绿豆般的眼睛转了转,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松缓下来:“嗨!怎么会?你年轻貌美的那些大老爷们怎么可能舍得打你?” 这句话没有起到丝毫安慰的作用,倒是让人难免想到在这个寨子中生活,,女子只要是失去了年轻和美貌,是不是也会和这个叫宣姨的,被男人当作可以任意欺压打骂的牲口? 女子不愿意再多说什么,闭上了嘴,抹了抹眼泪,和她同时扶着宣以的人,一句话都没说,见女子不在说话,也默默低下了头,两人一起把重伤的宣姨,扶到离寨子较远的角落里。 沐琉璃看着她们,那重伤的宣姨显然意识清醒,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此刻正在微微挣扎着,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而扶着她的两名女子,一路上默默无言,相对流泪,对于宣姨的求救选择了视而不见。 “我觉得这几名女子能成为一个突破口。”沐琉璃道。 苏照璋看得心里有些沉重,对沐琉璃的话很是赞同:“也许有她们做人证,也更能证明乐越女君是被人陷害,也更有把握调查出,这一件事情的主谋是南宫翠雪等人。” 那两名女子始终还是不忍心,没有把宣姨推到山下,而是把她扶到石头边,给她整理好衣裳和头发,披了一件衣服,又为了一些事说了好一些话,才含泪离去。 确定没有人再来此地,沐琉璃来到宣姨面前,宣姨的脸长得像一个猪头,两只眼睛肿得只能眯成一条缝。 沐琉璃嘶了一声,手搭上她的脉搏:“下手可真狠!等一下记得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让他成为一个废人!” 沐琉璃给宣姨喂了一颗药丸,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道:“你是叫宣姨是吧?你放心,我们会带你离开此地,也会为你报仇,前提是你现在要撑着活下去不要轻易死在这肮脏的地方,我们救了你之后,需要你帮我们指正他们的罪行!” 宣仪动了动眉毛,沐琉璃拍拍她手,和苏照璋一起把她扶在另一个角落,隐藏起来。 “刚才那名叫陈姐的女人长得也不算好看,尖嘴猴腮的,既然还那么嚣张,想必应该是乐越国的女子,在这在寨子当中,也许顺便还充当了洗脑女子的角色,那些女人都怕他。”沐琉璃分析道。 “如此说来她也是个关键,得活捉呀。”苏照璋勾唇笑道。 宣姨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艰难的向沐琉璃伸出手,沐琉璃握住,宣姨伸出食指,双目含泪,在沐琉璃手掌写了几个字。 那几个写着:当家为女。 沐琉璃温声道:“我知道,她是乐越国的人,来此地的贩卖女子,宣姨你也是他们的受害者是吗?” 宣姨闭了闭眼。 第三百八十九章 开始 那边宴席依旧热闹,没有丝毫因为一个妇人被人殴打快要气绝的影响。 堂内的那些血水和碎片已经被清理,那些人依旧在谈论着什么高兴的大事,殴打妇女男子还在喝着酒。 还有几名女子子端着美酒佳肴,朝他们走去,沐琉璃目光盯着她们,对苏照璋道:“你这里等我一下?” 苏照璋猜到她想做什么,嘱咐道:“小心点,我在后面掩护你。” 沐琉璃点头,脚尖轻点,朝那几名女子而去,辨别她们来的方向,寻到厨房,里面有烟火缭绕,还在做菜。 沐琉璃小心翼翼的寻到水缸,把迷药放了进去,又在灶台上已经做好的菜肴上也下了药。 “得赶快把剩下的都端过去,那群老爷们又生气了!” “不能急,得小心点,不然会和宣姨一样被打得很惨,我刚才还去看了一眼,她都破相了!” “呸,那群粗人下手可真狠!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你都不知道,那些个男的直接骂我们女的为牲口!你说他们说的如此过分,大当家的怎么就不管一管呢?” “管?怎么管?你我不都是被人拐骗上来又逃不出去只能认命的?真看不懂,在这寨子中同为女子,为什么有的女的就可以受到敬重,即使长得难看。” “你小点声,不要被陈姐听见了。” 她们口中,所谓可以受到男子敬重的女子想必就是乐越国的人,而这个陈姐,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大有来头。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远。 沐琉璃看见两个男子从另一侧出来,手上抱着几坛酒,见走远之后,沐琉璃来到了隔壁的酒窖,打开最近的几坛酒,把手上的药放了进去。 分量十足十,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剂量,但可以保证吃不死人。 一切准备就绪,沐琉璃回到苏照璋身边,只见苏照璋身边地下,躺着一位烂醉如泥的男子。 沐琉璃嘴角抽了抽,疑惑的看向苏照璋。 苏照璋道:“我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是我打晕的,他躺在这个地上我踩了他一脚而已。” 沐琉璃俯视着他,男子从脖子到脸,红的冒气,脸上带着笑意,咂咂嘴,似乎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我没有用力踩,感觉到脚下有东西时我就反应过来了,他没有叫,也没有人发现,主要是我也不敢乱动啊!”苏照璋颇为无辜。 “喝成这样,中间应该没有醒来过吧?” 苏照璋不确定的摇头:“我也不敢乱动他呀,像他这样醉的不省人事,不至于能做出什么事情吧?” 沐琉璃蹲下,仔细观察此人的样貌,此人一身酒气,脸色通红,的确深嘴的样子,只是这呼吸,总觉得太过平稳了…… 还有喝成这个样子的人,竟然没有呕吐? 她对手往男子脸上一挥,笑了笑,站起身对苏照璋说道:“应该是喝的太多,醉到在路上了,所以你才没有轻易发现,不过没事,喝醉成这样烂醉如泥的样子,醒来之后就算看到什么也断片了。” 沐琉璃踩到男子的脚上,慢慢的碾压着:“就算是装醉也无妨,我刚才已经对他下了药,现在就算我把刀放在他的脖子上要砍下去,他也动不了。” 苏照璋低头俯视醉酒男子,只见他刚才还眯起的眼睛此刻睁开,双目清明,带着恐惧。 “你隐藏的如此好,可惜技术还是太低。”沐琉璃道。 “装醉?”苏照璋反应过来,皱着眉头也对着脚下的男子踩了几脚,“所以,我们来这边已经被人发现了吗?” “哼,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没来得及通报,被你察觉之后怕发现,所以就装醉了。”沐琉璃也跟着踩了几脚。 那人苦不堪言,身上感受不到疼痛,嘴巴也叫不出来。 “我刚才已经往那些酒里,吃食还有水里下了药,药效发作还挺快的,只要他们吃得够快,以他们此刻的样子,就算是有人晕倒,也怀疑不到有人下药的份上,只会以为是喝醉了。” 沐琉璃冷冷的看着他:“今天晚上你们这个土匪窝注定会被一锅端了,你要是识相还是乖乖配合的好!” “这样想能维持多久?把他这边会被人发现吗?”苏照璋问道。 “维持到天亮都不成问题,不过还是要把他藏起来的,以防万一。 苏照璋得令,直接把那人拖着走,好在这个位置也算隐蔽,山寨那边的热闹吸引大部分的注意力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看到苏照璋和沐琉璃安然无恙的回来时,徐副将目瞪口呆,他觉得就算苏照璋夫妇两人没有在寨子里被发现,以他们的性子也应该搞出一点动静来,可如今看来,就像是单纯的寨子周围走了一遭,然后回来而已。 苏照璋把在寨子里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并命令人去宣姨那边,把她带回来。 不久之后,寨子方向出现了一场骚乱,远远的能听到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声,沐琉璃觉得这声音极其熟悉,像是那搀扶宣姨瘦弱姑娘的声音。 尖叫声之中,还伴随着男人肆意的狂笑,和女子恐惧的尖叫。 “他们…他们在烧人!”在高处守望的将军大喊一声。 远远看去的确有一个火人从人群中钻出来,在地上打滚。 苏照璋头皮一麻:“给老子上!杀了这群…不,活捉这群畜生!” 一声令下,埋伏在附近的将士倾巢而出,沐琉璃下药早已经起了作用,山寨中大部分的人都晕倒在地,除了那群正在以杀人为乐的团体,几乎所有人都在半昏不昏,一副醉酒的状态。 那群要杀的人还在狂热之中,突然从四周冲出来的将士把他们打的措手不及,毫无防备之下,一刻钟之后,所有人都被拿下。 沐琉璃抢过旁边一位女子手上的水,泼向正在被烧的人,并在暗中使用了神力,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火被泼灭,那人被烧得焦黑,身体蜷缩在一起,就算现在还喘着气,已经无力回天。 剩下的时间也只能在痛苦中挣扎,沐琉璃叹了一口气,运转神力帮她减轻痛苦。 第三百九十章 你们还不敢还口吗? 徐副将在周围的部署严密,几乎派人堵住了所有有可能的出口,寨子里大部分的人或被抓,或被杀,几乎没有发现人逃跑。 一切整顿完毕之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乌云蔽日,在这里除了火光,没有其他的光芒。 所有的人被捆绑跪在地上,最终搜寻出来的女子也分成两队站,大庆和乐越国女子各为一行。 清点一番之后,发现这个寨子里的兄弟大部分都是大庆人,有一小部分的男子是乐越国人,经过审问,这些乐越国男子当中,大部分人是主动来的,因为有利可图,也因为在这个矮寨子中,可以任意欺压女人。 沐琉璃询问当时在场的人,之所以回发生火烧人的事件,是因为这个姑娘表情不好,满脸悲戚之色,没有认真听那些大汉和她讲话,他们一怒之下,便把酒泼到姑娘的身上并点燃火。 不得不说,就是在这里的人很多都并不是什么好人,真是毫无人性,只以利益为重,人命在他们手里,不过就是用来交易的货物。 沐琉璃不得不赞叹叶青的聪明之处,第一,山匪之中多数为大庆人,甚至还是恶人,传出大庆男子为了利益特地到乐越国贩卖女子,只会给大庆抹黑罢了,如此在道义上,大庆也算是亏欠乐越。 第二,叶青身为乐越国高层中的女子,手段极其狠辣,又极为隐忍,可以看着女子被男子欺辱,不但无动于衷,甚至还极为纵容。 可以说,这些人当中所产生的恶,多数都是在叶青有意引导为之。 第三,在叶青有意的引导下,这里的大庆女子都对乐越女子产生惧怕和怨恨,所为的陈姐对于那些刚才此地不臣服的女子非打即骂,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给她们极大的羞辱,并且让她们潜意识的认为,乐越女子心高气傲,看不起她们。 而一切的矛盾激化,若非没有好好细查,造成所有结果的幕后主凶就乐越国当国女君,南宫惜。 如此,在外,也可以更好的解释,为何乐越对大庆多年来都是互不相饶的处之,却突然有一天,乐越女君亲自前来拜访,说要和大庆达成经济上的交易,而女君根本的目的,便是趁此机会在大庆买卖自己国家的女子,以此收割利益。 那些无缘无故被拐骗来的女子,知道眼前来拯救她们的是璋王之后,情绪在一瞬之间爆发,个个掩面而泣,述说自己遭遇,以及这些山贼的暴行。 等她们全部哭诉完,苏照璋让人把这些女子先安置在一旁,让他们坐着看自己审理,开始审理这些山匪。 女子当中有大庆人,也有乐越国人,让她们当场听到这些人都招供,对于事后证明南宫惜的清白,大有益处。 沐琉璃则是帮一些受伤的人处理伤口,比如宣姨。 苏照璋坐在凳子上,手撑着头,冷冷的看着皇他们:“你们大当家的身份到底是谁?” 没有人应答。 徐副将上前,毫不犹豫的挥刀砍下最前面一个人的胳膊,此人正是先前殴打宣姨之人。 伴随着惨叫声,温热的血溅了一地,胳膊从人体脱落滚到地上,一个个彪头大汉们,也白了脸。 “你们大当家的身份可是乐越国前宰相之女叶青?” 捕捉到人群中有了神色微动,苏照璋眯了眯眼。 注视许久之后,还是没有人回答,徐副将再次上前手起刀落砍下了那人的左手。 男子的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有人再也撑不住,颤声道:“我们……我们也就是一群小喽啰,哪里知道这些?殿下你就是要问,问站在你前面那几个长得比较凶悍的家伙就行了,在寨子当中,他们也算是大当家的一把好手。” “哦?”苏照璋把目光移向在前面几个人身上,一共三个人,一身的腱子肉,一脸的凶相,虎目凌厉。 其余的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被砍手砍脚,早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而他们也只是脸色微白,还算是镇定自如,就像是看惯了这种场面一样。 “你们说吗?” “王爷要我们说什么?王爷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需要我们说?”刀疤脸呛道。 “我自然是要确认一下,你们口中大当家的身份和我所知道大当家的身份是不是同一个?” 刀疤脸刚要张开嘴回答,苏照璋语气威胁一字一句道:“好好组织语言,好好说,不要自寻死路。” 刀疤脸感到身体一寒,身上寒毛倒竖,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当真不敢乱说话了。 地上那个被砍断胳膊和手的人,正在轻呼救命,血流了一地,没有人敢靠近。 三人当中有一个光头蒙声说道:“璋王殿下想要我们招供什么?也没有必要如此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吧?烧时那小姑娘的是我们三个,你如此滥杀无辜,只想要有人命威慑我们兄弟三个吗?” 苏照璋冷笑:“他!可不是无辜之人!” 苏照璋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的脸,包括坐在一旁听候审理的女子们。 “你们当中觉得此人是无辜之人吗?” 那光头只有震慑力瞪向那群女子,他往来欺负她们惯了,手段阴狠毒辣,到时如今有些人看到这个光头,就会生理性的产生害怕,就算有些话想说也说不出来。 果然,本来想要张口之人,都闭了嘴。 苏照璋拧眉:“有我为你们做主,你们还害怕这一个畜生?” 光头冷哼:“璋王殿下可不要乱骂人。” “你是人吗?”这四个字带着极大的怒气,让人莫名感到遍体生寒。 光头闭了嘴,苏照璋道:“仅仅就是因为,叫宣姨的妇人,不小心把酒水洒到此人身上,此人并被他殴打致伤残,面目全非,还差点被人扔到悬崖之底,这样人,无辜?” 苏照璋看着那群女子:“此人不尊重女性,便是不尊重自己十月怀胎,辛苦把他生下来的娘亲,他骂你们女子为牲口,如此他已经是个废物,你们还不敢还口吗?!” 第三百九十一章 招供 宣姨被暴打的画面她们有目共睹,光头目光凶狠的看着她们。 如此对峙良久,女子当中终有人发声:“…是,璋王殿下说得没错,此人的确该死。” “不但这个人该死,那三个人也该死。” 苏照璋对着光头三人冷笑一声:“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光头强硬的和苏照璋对视,挺直了身子,不答话。 苏照璋勾唇笑了笑:“这样吧,一命还一命,你们几个人当中,是谁点火烧了那个女子,我就谁用同样的方式也烧了。” 光头的脸色变了变。 苏照璋又道:“如果没有人招供,这个人是谁烧的,我就把你们三个都用同样的方式烧死,明白吗?” 他们也许是想到了那女子被烧的痛苦,和那一具烧焦的死尸,抖了抖,还是没有说话。 苏照璋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句:“到底是谁烧死的?” 人群中有人声线颤抖的回道:“是他们三个一起烧的,一人钳制,一人倒酒,一人点火。” 苏照璋冷哼:“那看来三个都该死!” “来人。”苏照璋命令道,徐副将上前,“给我打断他们的手,命留着,别让他们死了!” “是!”徐副将转身面对他们,特地挑了一个粗壮的棒子握在手中,一步一步阴沉的脸向他们走去。 三个人全身被捆绑,根本无法逃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副将走近,边求饶边发抖,徐副将手起棍落,毫不留情的打在他们的手和胳膊上。 就算是彪头大汉,也无法忍受这种骨头断裂的疼痛,都痛得尖叫起来。 惨叫声不绝于耳。 先去在苏照璋面前装醉的男子,目睹着眼前的一切,脸色白得像纸,眼睛瞪着,瞳孔收缩。 苏照璋扬唇看着他:“现在轮到你了,以你的功夫,肯定与这三个人的地位差不多,我就问你一句,你们大当家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男子牙齿都在打颤,深呼吸几口气,想要说却说不出来,哑了半响,苏照璋不耐烦道:“下在你身上的毒,时间也应该过得差不多了,你不至于说不出话了。” 男子喉结滚动,道:“是……我们乐越国新任的女君,她叫我们贩卖女子赚钱,以充军需。” “呵。”苏照璋目光寒意更深,“你们大当家前几天人还在你们交易的楼房中进行交易,被我们那人识破,当时的乐越女君还被我囚禁于牢中,你说乐越女君就是你们大当家?是在骗我?” 男子脸色大骇,冷汗淋淋。 “你若是再不说出实话,我便扒了你的舌头!” 男子趴在地上:“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大当家的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总是带着一副狐狸面具,面具之下是何模样,我…真的不清楚。” “那你为何还言之凿凿的说是乐越女君?” 男子颤抖了半天,道:“是…是…我们大当家有说过…我就是怀疑我们大当家的是陛下,一时情急,便说了出来。” 噤若寒蝉的人群中,也出现了几声附和之声,纷纷说着自己发现,而产生的怀疑。 “我可不觉得,乐越女君是会允许手下男子殴打女子之人!”沐琉璃清亮的声音传来。 衣衫之满是鲜血,是为他们处理伤口时不小心蹭到的。 “女尊之国的女君,怎么可能会忍心,看到自己国家的男子屈于大庆男子之下?看到女子被百般羞辱之时,又不加以阻止?” 人群自动为沐琉璃让开一条道路。 “更何况一国之君做如此之事,又怎么可能亲自出手?还如此轻易的被你们发现,并且猜中身份?” 刚才还略微嘈杂的声音,安静下来。 “你们分明就是被利用了,谁给你们女君安上这样的罪名,谁的利益最大,想必你们乐越国人心里也清楚。” 沐琉璃走到苏照璋身边,看着眼前被殴打的流血的三名男子,以及现在趴在地上,那你装醉的人。 “你的方向错了,怎么可以审问这些男子呢?他们不过只是被推出来,阻挡耳目的棋子而已。”沐琉璃道。 苏照璋握了握她的手:“那你说该如何做?” 沐琉璃的目光扫向那名女子当中,定格在尖嘴猴腮的陈姐脸上,对着她仰了仰头:“乐越女子都有自己的骄傲,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和秘密交给男子去做,你应该审问那些女子。” 陈姐头皮发麻。 沐琉璃指着陈姐:“把她带过来,或者,让她自己走过来。” 两名将士上前,站在陈姐面前,虎目圆瞪,让她自己作出选择。 陈姐脚步虚浮,自己走到沐琉璃面前跪下。 “宣姨没有死。” 陈姐身体一僵。 “那两人终究是不忍心,然后把宣姨扔到悬崖,你要是不想死,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如实招来。” 苏照璋一直观察着乐越那群女子的反应,有几名女子脸上现出惊慌之情。 “虽然不知道你们那位幕后之事对你们是怎么说的,才会让你们这些人甘心的来到大庆,做贩卖的事情,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确有几名乐越女子被买到了官员喝商户府中,做妾!”苏照璋最后两个字咬着重音。 沐琉璃接道:“至于是用何种手段,才让乐越国女子甘心做男子的妾室,不用我们多讲,想必在座的,也能猜到几分。” 徐副将一棍子打在正在动的刀疤脸身上,而后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陈姐身体颤抖起来,磕了几个头:“我…真的不清楚我们大当家的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但是的确不是陛下…” 徐副将又打了一下。 陈姐道:“可无意之间我也看到过,大当家身上有一块写着叶字的令牌!” “很好,那么,在乐越国内,叶字代表了什么?” 陈姐抬眸:“叶氏…是我国前朝重臣叶家,可因为在先皇快要驾崩之际,做了些事情,导致家族没落……叶家当家人叶…叶青,从此销声匿迹。” “那这位叶青,与乐越女君交好?” “不。”陈姐答得有些犹豫,眼睛乱瞟,“相比我国陛下,叶青与云雪王南宫翠雪交情更深。” 第三百九十二章 离别前一晚 沐琉璃的目光再次看向那群乐越女子:“你们觉得呢?” 没有人回答。 “我们不过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这些话,你记得当着你们女君的面,和你们乐越大臣的面再说一遍。” “我也只是怀疑罢了!” “也对。”沐琉璃俯视陈姐,“没有关系,你只要把你在你们大当家身上,发现有叶氏一族的标志,这样的话说出去就可以了,顺便…” 沐琉璃停顿一下:“你们若是真想报仇,或者为已经死去的朋友报仇,就把你们在这寨子中所有的遭遇都告诉你们陛下,和你们乐越的大臣,至于我们大庆方面,也会严惩此事的罪徒,绝对不会饶恕!望你们乐越也一样。” 事情算是告了一段落,重要人员都被关押起来,招供的字据和画押都已经签好,牵扯到大庆的人员名单苏照璋也已经拟好。 裕王和南宫过几日回来,也带回来了被解救的女子,还有…叶青。 两人设下圈套,叶青和他的身边的一众人都被活抓。 而据南宫所言,这一切的功劳还是裕王出的计划。 过程中,叶青要百般狡辩,但人证物证的供词之下,也无法辩驳。 最后,只能冷哼一声:“在大庆国土之上,让我招供的这一切,你就算带了乐越国中,终究还是会让人起疑!” 南宫冷冷俯视:“这可不用你操心,我有璋王裕王的人证,还有这些物证,要治你的罪,很容易。” “再者。”一个问候带有威严的女子,从邻近的房间走出来,看相貌约莫四十来岁,姿态端庄,脸色严肃,“从刚才审讯开始,我便一直在这隔壁旁听,回国之后自然也能为陛下作证。” 叶青看到那女子出来,瞪大了眼睛:“黎太傅…” 黎太傅,在学术和造诣极有威望之人,其民声传播远洋,就连大庆也对黎太傅有几分敬仰。 不为什么,就为她掌握的学识,和为人公正不阿。 只是也因为自己威望太高,为了不影响乐越国君,便自动请辞,开始在外求学广纳知识。 裕王在外求学之时,曾和黎太傅有过辨认,并因此算是结交了友人,此事发生之后,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在大庆国土上发生,也是在大庆国上审问,就算把这些人带回乐越,也无法真正洗清南宫身上的嫌疑。 那些在南宫还颇有微词和意见的人,定会在此事上继续做文章,所以,裕王便写了信给黎太傅,把事件说明,更希望她可以过来作证。 黎太傅知道此事关系不小,当时离浔阳城也不远,便前来作证。 “我会把所有事情给我一一禀报朝堂大臣,同样,也会质问云雪王意欲何为,有我作证,想必也没有人敢怀疑陛下冤枉了你们!”黎太傅历声道。 叶青脸色发白,早已经没有了嚣张气焰,瘫倒在地。 那些乐越国女子,看到太傅出现,也惊讶不已。 黎太傅对着南宫作揖道:“让陛下受如此冤屈,陛下还愿意救他们于水火,有心了!” 南宫回礼:“这都是应尽之责,多谢太傅!” 黎太傅看向裕王:“你应该多谢裕王殿下,若非他将此事告知于我,我也不会来。” 裕王道:“身为朋友,这也是应尽之责,不用客气。” 黎太傅再次对着他们询问了一遍,审问出的回答与前面的一般无二,南宫翠雪的阴谋被越来越明了,黎太傅也越来越生气,到最后竟然忍不住张口大骂起来。 过了几天,乐越国人纷纷被护送回国。 寻阳城空了许多,苏照璋和沐琉璃确定了上路回京城日子,却在离京前一天,发现裕王和南宫都不在客栈之内。 黎太傅早已经带人回国,客栈之内,只剩下南宫的部下。 “你们陛下呢?”沐琉璃向清灵问道。 清灵淡淡答道:“带着裕王出去喝酒了。” 苏照璋眉宇一拧:“喝酒?为何还要出去喝酒?在客栈之内喝不行吗?” “应该不行。”清灵轻咳了一声,“这客栈太多人了…” 沐琉璃意识到了什么:“你们陛下…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要做一个了断罢了。” 苏照璋沐琉璃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 而后,南宫和裕王一夜未回。 这一夜发生了什么,苏照璋和沐琉璃不是没有担心过,偏偏南宫还特地派人回话,告诉他,裕王很安全,让他们不用担心。 苏照璋脑子一抽,问了一句:“裕王的清白还安全吗?” 清灵面色不改,淡淡扫了苏照璋一眼,再次答道:“璋王殿下不用担心。” 沐琉璃抿唇,拉着苏照璋回到了两人的房间内。 两人一夜无眠,不知道是在担忧还是在兴奋。 第二日,太阳升到了半山腰,快到响午之时,裕王才回到客栈,双目无神,神态很是无精打采,一脸戚戚之色。 他直径来到苏照璋和沐琉璃的房内,坐在凳子上,看着虚空中的某处发呆,一言不发。 “三哥,昨夜你和女君去了哪里?”苏照璋打破沉默,忍不住问道。 裕王嘴角抽搐,脸涨得通红,似乎难以启齿。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昨夜他被灌醉了酒,说了很多胡话,意识虽然清醒,却半倒在了南宫怀里。 他很清楚的感觉到,南宫抱着他进了一间房,把他放在了床上,而后,温柔又细致的吻着他,不顾他的反抗,脱光了他的衣服。 这是第一次…… 他最后沉溺于她的温柔与霸道之中,全身未曾拥有的带着极强占有欲的火被点燃,他由被动转为主动,把她狠狠压在身下,肆意的发泄着自己被点燃的欲望。 一夜的沉沦迷乱,一夜的旖旎。 她带着哭腔问了许多的问题,他或是不答,或是狠狠封住了她的唇。 似乎是在逃避,又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回答着。 第二日酒醒之后,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床上雪白的布条中有一道红色的血迹,南宫坐在梳妆台前,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第三百九十三章 南宫给裕王的信 裕王从来没有想过,南宫会……这么做。 苏照璋见裕王一副难以启齿又悲愤的样子,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不在说话。 沐琉璃觉得有必要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弟二人,便起身离开了房间,还关上了门。 南宫站在楼梯口,穿着一生矫健的白衣,如墨般的黑色秀发,被玉冠束起,看起来英姿飒爽,衬托着她眉宇间的英气更加朝气磅礴。 见沐琉璃出来,对她浅浅一笑。 “看南宫你此刻的打扮,是准备回去了吗?”沐琉璃向她走近。 “是,我的目的已经达成,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最迟明日早上便启程回国。”南宫笑得温和,“临走之前不知道当王妃可否与我一起散散步,聊聊天?” “自然。” 两人来到荷塘,相伴散步。 “我很想知道昨夜你对三哥做了什么,他回来之后为什么一副难以启齿又悲恼的样子?”沐琉璃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南宫答的坦然:“我只是觉得,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人。” 沐琉璃停下脚步,转头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宫。 “你……你…” “他怪我也好,不怪我也好,如此一来,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把我忘记了。”南宫目光望向远方,“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如果可以,也希望是最后一个,可是我们两个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在乐越国,女子为尊,一名有地位,有权势的女子,可以拥有三名丈夫,我做为皇帝,有五名。” “一定要有五名?” “那倒不是,君主若是乱,多少名都可以,要是情深,生的子嗣又多,一名也足以。” 沐琉璃还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即是为裕王和南宫之间发生的事,也是为乐越国国规。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安静的闭上了嘴,处理脑中的思绪。 最后在心里暗叹一声,不愧是女皇。 “以我对他的了解,也许我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吧。”南宫又道。 沐琉璃点头不语。 “云之很喜欢你。”南宫眼中带着暖暖的笑意,注视着沐琉璃,“云之,是他与我相会时用的假名。” 沐琉璃深呼吸一口气:“裕王对你,也是有情的。” 南宫脸上笑容微滞,却并没有反驳:“也许吧,就算有,我想他一辈子也说不出口,但是他确实很喜欢你。” 沐琉璃道:“我心里只有苏照璋。” 南宫轻笑一声:“我自然是知晓的,王妃你没有必要强调。” 沐琉璃认真的看着南宫:“三哥对你的情意,也许比对我深,只是他自己不曾察觉罢了。” “已经不重要了,他内心的答案昨天晚上我已经知晓,我的目的也已经达成,无论我们两个人,对对方的情意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我不会放弃我的国家,想必他也不会,就算他愿意,我也不想他为我牺牲。”南宫看向荷塘里含苞待放的荷花,“他注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儿女之情又怎么能变成他的绊脚石呢?” 沐琉璃静默不语,许久之后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说裕王能一代君王,王妃不反驳吗?” “有什么好反驳的,陛下并没有说错。” 南宫有些诧异:“难道你不想让璋王登上王位吗?” 沐琉璃耸耸肩:“不想,现在的王爷也不想登上皇位,我们心目中大庆的帝王也就只有三哥。” 两人相视一笑。 南宫极目远眺,语气中带着些惋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暂时还不想看到他,写了一封信,还请王妃帮我转交。”南宫笑着递过去一封信。 沐琉璃愣怔接过,看着她的笑颜,内心感到心疼。 “不是说最迟明日走吗?怎么现在就要走了?”沐琉璃拿着信封,呆了一会儿。 南宫笑容苦涩:“我只是说明日启程离开,并没有说明日离开客栈。”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 南宫缓缓摇了摇头,看向荷塘:“侍女们差不多要把东西整理好了,我先在城门口等,就此告别。” 南宫对沐琉璃浅浅一笑,转身向城门口走去。 沐琉璃目送南宫走远,最后还没有忍住,追上去问了一句:“你就这样子离开,难道不会后悔吗?” 南宫没有回答,身形也没有停顿,向后挥了挥手。 沐琉璃目送南宫消失在人群里,拿着她给自己的信封,回到了客栈。 现在过了响午,客栈里的小二见沐琉璃回来,忙上前问她是否需要准备午膳。 沐琉璃看向楼上,眉毛微微拧起:“他们都没有吃饭吗?” 小二陪着笑脸:“两位爷都没有,问了,说是不吃。” “唉。”沐琉璃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先备着吧,我让他们下来吃饭。” 小二站在原地,似乎还有话说。 “怎么?” “今天客栈里的那些姑娘都收拾东西走了,还让我们不要惊动上面两位爷,您看…这客栈,你们还要包多久?” 沐琉璃挥了挥手,向楼上走去:“再包个两三天吧,等我们要走之后自会通知老板。” “小的明白了。” 沐琉璃站在房间门外敲了敲门:“该用膳了。” “你进来吧。”苏照璋道。 沐琉璃推门而近,裕王和苏照璋相对而坐,面前摆放着酒壶和两个酒杯。 沐琉璃上前查看,发现酒壶里和酒杯放的并不是酒,而是茶。 裕王满脸苦闷之色,苏照璋也是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沐琉璃坐在苏照璋身边,掏出南宫给他的信,递到到裕王面前:“南宫准备走了,现在离开了客栈,让我把这一封信给三哥。” 裕王看着那封信愣怔了一会儿,没有接,只是微微叹气。 “三哥还是看看吧,看完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追出去。” 裕王抿唇不答,缓缓的摇了摇头。 若是要彻底的断绝关系,就不能回头,也不能去寻找,否则一旦再有联系,就再也割舍不掉了。 裕王闭上眼睛,双拳紧握。 沐琉璃和苏照璋对视一眼,沐琉璃又道:“南宫明天启程回国,想必留了这一段时间,但是想看看三哥你会不会去找她。” 第三百九十四章 端王的信 苏照璋也劝道:“三哥心里要是真过意不去,就去找她再好好的说清楚,不要留下遗憾。” 裕王沉思许久,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睁开眼:“今日午饭过后,我们也起城回京吧。” 随后,似乎是怕沐琉璃和苏照璋再次发言询问,便站起身,走出了门外。 桌子上安静的放着那个信封,他甚至动都没有动,只是看了一眼。 今日的午膳匆匆吃,饭桌子上一片静默,没有人说话。 甚至还来不及午休,裕王便直接吩咐人整装出发。 明将军疑惑的看向苏照璋,苏照璋微微点头,让他们按照裕王的吩咐整队。 离开了城池,重新走上了回返京城的路,马车里,裕王依旧苦闷的一张脸,清秀的眉宇紧锁着,紧握的双拳一刻也没有松开。 在苏照璋的旨意下,部队前行的很慢。 沐琉璃把那封信有意无意的在马车上,跟着苏照璋在外面骑马。 “我预感三哥要是不去,以后肯定会后悔。”沐琉璃和苏照璋共乘一匹马。 苏照璋点头:“就算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他也必须去一次,否则只会留下终身的遗憾。” 两人接连叹气,希望裕王会忍不住打开那封信,看南宫写了什么。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裕王从马车出来,大喊了一声停,神色忧急,手上紧紧的拽住两张信纸。 “十三弟,借我一匹马!” 苏照璋和沐琉璃毫不犹豫的从马上跳下,把自己的汗血宝马,牵到了裕王的手中。 苏照璋笑道:“三哥安心去,我们就在此地驻扎,等你回来,一起回京城。” 裕王重重点头,跨上了马,朝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 苏照璋和沐琉璃这才放了心,招呼着弟兄们原地继续休息。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日暮西垂,残阳似血,美不胜收。 两人正交谈着裕王和南宫之间的事情,林云插了进来,递给苏照璋一封信。 “将军,这封信是从京城加急而来,里面盖了陛下的印章。” 两个人的脸色严肃起来,从京城加急而来的信件,又盖上了皇帝的印章,难不成京城发生了什么急事? 苏照璋赶紧接过信封打开,仔细查看,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眉头紧锁。 沐琉璃语气疑惑:“怎么了?” 信纸一共有三张,苏照璋把里面的内容看完之后,叹了一口气,又冷哼一声:“不是父皇寄来的心,是七哥写得。” 沐琉璃接过信封也细看起来,越看心里越是震惊。 “这…是他手写还是?” “是七哥的字迹。” 信纸信封都盖上了皇室的印章,想必这封信在寄出去之前,皇帝已经看过,并帮着端王寄过来了。 只是,这封信上的内容的确让人震惊,端王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并且还招供了对苏照璋下毒的事情。 最后是诚恳的道歉和忏悔。 这封信的内容几乎可以断了端王此刻的生路,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把它写了下来,并寄了出去,竟然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希望苏照璋再怎么怨恨他,也不要伤害自己的女儿。 “看来,女儿的降生,的确能唤起端王的人性和良知。”沐琉璃感慨道。 苏照璋点头。 可是端王始终也是不够了解苏照璋,苏照璋的确不过放过,伤害沐琉璃的人,但他也绝对不会,对一个孩子出手。 苏照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里很是不安:“…我总觉得,京城这次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封信来得太突然了。”沐琉璃也道,“信上说得薛氏弄了一个佛堂,供奉的神像让我想起了睦月第一次来京城说得话。” 苏照璋想:“就是所谓的在冷宫里供奉的神像,可以召唤神明的那个?” 沐琉璃点头:“端王特地在信中间提起,看来也是怕被你回京知晓后,会报复他。” …… 时间倒回几天前,端王府上。 皇帝对端王终究是狠不下心来,把端王贬为庶民之后,还以奖励他提供夜秦边防图之事,让他可以去做原来的府邸,并且让薛氏和她一起住。 南平将军和禁军统领陈少杰,来询问已经是庶民的端王,边防图之事。 大庆边防图泄露之事,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是何人所为,南平将军觉得端王可以提供夜秦边防图,也许大庆边防图他手里也有,因此怀疑大庆边防图泄露一事多少和端王有点关系,特地过来试探。 端王心中惊疑,但是极力否认,他记得大庆的边防图早就已经到薛贵人烧了。 待南平将军和陈少杰走后,端王坐在轮椅之上,让人推着他去找薛氏。 端王府在前一段时间刚修上了一座佛堂,佛堂里面没有供应佛像,而是一个极像女子的神像神像。 提出修缮佛堂和供奉神像的人薛贵人。 不,她已经不是薛贵人了,她现在只是一介平民薛氏。 薛氏执意如此,苏端没有办法,只能让她如愿。 薛氏跪在佛堂中央的团蒲之上,双手合十,表情十分虔诚,正在对着中央摆放着神像祈祷着。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养和照顾,薛氏的白头发退出了大半,已长出了新的黑丝,原本干瘦形容枯槁的脸,也渐渐的水润起来,虽然不及当年的美貌,但如今也算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 也许是薛氏太过认真,所以没有察觉到背后推着轮椅来的苏端。 苏端沉着脸,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间佛堂,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薛氏如此虔诚祈祷的样子。 她的口中念念有词,苏端听不太清楚,但也听出来了,她说的并非是祝福的祈祷,而是恶意的诅咒,诅咒的人是还没有回京的苏照璋。 “……仙君保佑一定不要让恶贼苏照璋活着回来。” 苏端对苏照璋的怨恨并没有减弱半分,看薛氏在如此祈祷,便也没有刻意阻止,那张阴郁的脸,此刻也怨毒起来,眼神阴冷,希望苏照璋死在外面,永远回不到京城。 可他心中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 薛氏供奉的神像 等苏照璋回京之后,想必自己谋求半生的皇位,也是他的了。 苏端闭目,心中不甘,他突然想到,自己之所以可以安然无事现在,是因为有皇帝的庇佑,但等苏照璋回来之时,皇帝还能护他吗? 脑海中想起自己小女儿的脸,小小的,粉嘟嘟的女儿,被他抱在怀里,一双黑白分明如同葡萄一样大灵动的眼睛含着温暖的笑意,倒映着他的影子,十分的乖巧可爱。 可惜,这个世界上唯一有他血脉的孩子,却不能开口喊他一声“爹爹”,他认,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以往也做过许多的错事,这也算是惩罚。 而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及时现在不姓苏,而姓李,也会被打上逆王庶人苏端的女儿烙印,永远摆脱不了。 除非李家能永远昌盛,能保她一世太平,否则这个小女儿成长之路一定十分的艰难。 还有,作为一个也算是臭名远扬的爹爹,不能再继续犯错,更不能被人继续抓住把柄。 思及此,苏端对着薛氏的背影大吼一声:“母亲,你够了!” 薛氏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抖,从地上弹跳起,捂的胸口惊恐的看着他,半响之后才缓过神来:“我儿,怎么了?” 苏端看着在佛堂之内供奉的那座神像,目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通过供奉这样一个女子身上,怎么可能可以达成心愿?” 薛氏紧张起来,眼神向四周乱瞄,赶忙跪在苏端的面前,板着他的肩膀,语气即紧张又激动:“我儿!你不要乱说,这个仙君很灵的,她可帮为娘做过很多事情!” “母亲,你我都做过很多错事,如今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像今日这种诅咒苏照璋…” 苏端眼中闪过不甘心,继续咬牙道:“诅咒璋王殿下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若是让人抓住了把柄,你我都还好说,但是对儿柔儿是极其不好的。” 柔儿是女儿的乳名。 薛氏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苏端:“你…你叫那贼人什么?” 这样的称呼苏端不愿意再说第二遍,耐着性子再次解释道:“柔儿如今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我以后的打算也是为着她的,母亲你若是继续如此诅咒,被有心人听去,只会成为一个笑话,我也会成为一个笑话,柔儿会被后人传言他的父亲是一个笑话,你懂吗?” 薛氏愣了良久,呆呆着看着他,表情变得狰狞:“什么柔儿?什么女儿?!苏照璋本来就该死!我这也不是诅咒,我是与仙君了交易,他一定会死!” 苏端眼睛锐利起来:“什么交易?” 薛氏闭嘴,苏端急了,想起布防图,推着轮椅上前,张口就想问,看了一眼四周旁边还有服侍的侍女和小厮,急忙闭住了嘴。 薛氏慌乱道:“没有交易!没有交易!我想要苏照璋死而已!他把我儿害得如此惨,难道我不该让他死吗?!” 侍女和小厮脸上的鄙夷不屑之情如何掩盖也掩盖不住,只能低着头。 苏端的脸黑的可怕,只能吩咐道:“母亲累了,你们把她带回房间休息。” 薛氏阴郁的望向神像,挣开想要把她带走的侍女的束缚,再次跪在团蒲之上,对着神像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仙君保佑仙君保佑,保佑信女心想事成!” 苏端再也看不下去,不耐烦的对薛氏吼道:“这神像没用,没用!苏照璋没死!不但没死,而且还赢下了更多的功勋!百姓称赞歌颂他是大庆战神,大庆未来的天子,此刻正在得胜而归的路上!你拜这个神有个屁用!!” 声音振聋发聩,佛堂的柱子还隐隐颤动一会儿,薛氏停止了磕头,满脸的不可思议和茫然。 苏端深呼吸几口气:“我现在只是一介庶民,虽然姓苏,却不能与其他皇子一样带个照字,只能唤为苏端,母亲,你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苏照璋死了又如何?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一个庶民苏端,怎么可能会有力量抗衡一个获得了无数军功凯旋回京的王爷? 他甚至不是苏照璋甲板上的鱼肉,而是一只讨人嫌的苍蝇。 一只小小的苍蝇,拍死即可?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若是想要安然无恙的继续活下去,直到看到女儿长大成人,嫁为人妻,就必须先…向人低头。 苏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呼出,睁开眼道:“把老夫人带回去休息,明天派人拆了这个佛堂,毁了这座神像。” 薛氏转头,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端王,刺声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苏端冷冷回答:“我只是在让母亲不要再犯错。” 薛氏眼睛阴毒,仿佛就想要吃人。 “打晕,带回去休息。”苏端吩咐道。 身强力壮的小厮,毫不客气的上前,不过薛氏的挣扎尖叫,一手刀砍向她的脖子。 薛氏晕倒在地。 苏端有些不忍,闭上了眼睛,按着眉心叹了一口气。 他让人把他推到书房,寻来一张宣纸摆好笔墨,第一次给苏照璋写信。 在信上如实的写了对苏照璋的所作所为以及忏悔,也为伤害沐琉璃表达了歉意,最后,希望苏照璋再恨他,也请求苏照璋可以忍耐到他活到自己女儿出嫁之时。 写得既诚恳又卑微,落下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苏端仿佛已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情绪发泄完之后,最后看了几眼,把它折好放进了信封,让人寄了出去。 想必这封信不会立马传到苏照璋到手上,肯定要过几个关卡,就先看到它的也许是皇帝。 已经无所谓了。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薛氏猛的睁开眼,从床上爬起,状如疯癫眼神却冷静异常,她走向自己的梳妆台,从里面掏出了一把剪刀。 漆黑的屋中,根本就没有点灯,也就没有人的光亮,她拿着剪刀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寻找什么猎物。 第三百九十六章 消失的尸体 薛氏做了个梦,梦到见到仙君的那两日,都是在夜晚,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国师帮助她召唤出来的,当时的案台上,供奉着人的鲜血和自己儿子的骨头。 那晚的夜,和今日的一般无二。 现在也是深夜,门外守夜的侍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正在酣睡。 薛氏举着剪刀来到她的床前,毫不犹豫的猛的朝她脖子刺去,没有尖叫,只听到噗的一声,侍女睁开了眼睛捂着脖子,表情十分痛苦。 薛氏把剪刀猛的拔出,温热血溅了满脸,可她却越来月兴奋,一刀又一刀,直到这个侍女完全没了动静。 她冷静的处理了自己脸上的血迹,把那具尸体摆好,拿起桌子上准备的茶杯,接了三杯的血。 又用剪刀费力又残暴的剪下侍女的小指头。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拿起那根小指和三杯血,趁着夜色向佛堂走去。 佛堂离他的住所并不远,只是几步脚的距离,并没有遇到巡夜的小厮。 薛氏把把三杯血摆在神像的前面,要那一根小指的血涂满了神像全身。 而后跪在堂下的团蒲之上,像往日一般虔诚的祷告,脑海中一直描绘着睦月的脸。 从床上惊醒,到此刻的祷告,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她没有点灯,动作又极其小心,躺在她房间里的尸体僵冷下来,也没有人发现。 天界天之内。 睦月似有所觉,猛的睁开眼,脑海晕眩异常,满是一些血腥的画面,无数的怨恨,满怀着极深的恶意,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苏照璋的脸,沐琉璃的脸还有一些她没有见过,陌生的的脸交杂在一起。 来自人间的诅咒之声充盈在她的脑中,一声一声,都在祈祷着苏照璋死,沐琉璃死,所有人消失! 这些来自外界的怨恨,与她内心的想法如出一辙。 睦月勾唇露出一抹极其邪恶的笑意,身体的不适感消失,这封印神仙法力,禁锢神仙身体的锁链对她再也没有效果。 她的神识从身内脱离而出,俯视自己狼狈不堪的身体,眼神冰凉,与以往的样子完全不同。 来自人间祈求她降临的祈祷之声越来越重,甚至超过了她自己的意识,那些怨恨和诅咒强拉着她的神识,把她拉到了人间。 天下的警神台出现一阵动荡,台石破裂一条碎痕,震动消失。 凤羽星君在轮回宫中所有的事物,只觉得头脑一疼,察觉到了什么。 而后一个天将大声禀报,神态慌张不已告诉他警神石出现了裂缝。 睦月出现在端王府的佛堂之内,一脸的清高自傲,不再是一身绿色俏皮的衣裳,而是身穿暗红妖异的玄衣。 薛氏见她真的出现,赶忙凑上前,又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请仙君替信女杀了苏照璋那对狗男女!” 睦月淡淡的扫了一眼案台,微微皱眉,这神像明显是照着她的样貌而雕刻的,上面的血迹还有三杯鲜血和一截手指,让她感到恶心不已。 一挥手略施小法,神像未毁,案台台之上,恢复了干净,血迹不在。 她垂眸,看着跪在她脚下疯癫的女人,认出那是薛贵人,轻哼了一声。 “仅仅是把他们杀了,可是不解气。” 薛氏抬头看着她,眼中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仙君的意思是说?” 睦月笑得残忍:“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吗?先把他弄死得了。” “那小儿现在在皇宫之内!” 睦月注视她良久,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可以仅凭信念就把我强扯而来,你还有用。” 她看向门外的夜色,问道:“这是在京城?他们回来了?” “这是在小儿子的王爷府呢,的确是在京城,至于那两个人并没有回来。” “很好。”睦月笑道。 想了想,对薛氏邪魅一笑,帮她处理了地上血迹,还有房内的尸体,又在府内转了几圈。 道:“非常好。”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皇宫之中有真龙之气保护罩,她根本就进不去,但是苏景安又在皇城之内,她要想杀死她,就必须进入皇宫,或者把苏璟安引出来 时间继续拖下去,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凤羽肯定会发现她的神识已经跌落凡间,并且已经入魔,一定会把她抓回去。 薛氏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样子卑微至极。 桌子上放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颗血红色的心脏。 薛氏身上和双手都是血液,这是端王府失踪的第三个人,无不是被薛氏亲手杀死,取下他们的身上器官供奉睦月,用这种方式祈求睦月可以早日杀死苏照璋和沐琉璃。 睦月没有阻止,冷漠的站在一边,看着薛氏动手,而后帮她处理尸体。 眼前的女人,慢慢的失去人性,睦月感到兴奋,心生一计。 “你知道,这消失的几具尸体到了哪里吗?”睦月冷冷的问道。 薛氏抬头,表情虔诚温顺至极:“信女不知。” “在璋王府中。”睦月笑得嗜血又残忍,“你每弄死一个人,璋王府中就会出现一具尸体,你杀的人越多,璋王府内的尸体就越多,懂了吗?” 薛氏面目狰狞张狂起来,一双凤眼之中闪着嗜血的寒意,激动道:“信女明白!” 南平将军再次登门拜访,便是为了寻找这几名女子的死因,但刚来到端王府中,还未来得及询问,便有人匆匆来禀报,说璋王府内出现了四具无名女尸。 端王府中的女子也是四名。 南平将军脸色大骇,马上请旨封锁璋王府,开始着手调查,经过确认,这四具女尸,正好是端王府失踪的四位女子。 即使这样的消息极力封锁,京城之内还是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甚至有人放言,是苏照璋在战场之上杀死的人太多,那些冤魂作祟,才会把女尸放在璋王府中。 更惊奇的是,每过一日端王府少一个人,璋王府便会多一具尸体。 端王府在士兵层层包围,日夜监控,也没有防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更没有抓到凶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失踪的人都在薛氏的住所徘徊过。 第三百九十七章自投罗网 彼时端王府内,人人自危,下人们瑟瑟发抖的,时不时抬起眼睛互相看一眼。 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和自己的同伴一样。 被变成冷冰冰的尸体扔在璋王府内,死不瞑目。 恐怕连全尸都不能留。 京城内的人也议论纷纷, “你说这事究竟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干的,端王府内的人不见了,却出现在了璋王府,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要我说这璋王也真是心狠手辣,再怎么说也是端王和他之间的矛盾,关府内的人什么事?” 说着这话的人,不由自主的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他今天早上站在璋王府外面,一不小心看到那些士兵抬出来的尸体。 身上无不是少了器官的。 他眼神之中露出疑惑, “你说是不是璋王在府里面拜什么邪神?为什么那些被抬出来的人,好像身上都少了一部分!” “还有这样的事?” 一时间,璋王祭拜邪神的传言不胫而走,直接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面去。 睦月坐在桌前察觉到京城内风向变化,心中满意,再过不了多久,就能让这位璋王和沐琉璃身处风口浪尖。 紫霞不是一直被敬仰,几乎活在众人的赞誉中吗? 那自己就让她连带着自己重要的人被万人唾骂,再在声讨中死去。 南平将军盯着璋王府里面越来越多的尸体,感觉自己几天之间头发都要愁白了。 偏偏手下这个时候还过来禀报。 现在京城内的传言自己也不是没听过,可璋王根本就不在府中! 换句话说,璋王府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主事的人。 就连苏璟安也只待在皇宫。 远处,几个士兵悄然跪下。 南平将军向远处看去,惊骇的发现苏璟安正站在那里。 脸上带着被打出来的伤痕。 旁边是大呼小叫的公公。 南平将军皱眉,走到苏璟安身边,还没开口,苏璟安已经从他看过来。 “将军,听说府上有怪事,现在查清楚了吗?” 不用他多解释,南平将军已经知道他在说什么。 心里不禁责怪谁这么多事,将这一件事情说给苏璟安听。 他恭恭敬敬的行礼, “小皇子,现在这里危险,您还是不要呆在这的好,我护送您回去。” 说罢,不容置喙的看向苏璟安身边的公公。 “王公公,皇子出宫这件大事,皇上知道吗?” “啊,这……皇上,皇上…” 王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暗自叫苦。 皇上自然是不知道的,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听了京城中的传言,在学堂上大呼小叫,被苏璟安听到。 苏璟安不愿意沐琉璃和苏照璋被人污蔑,当场和那家小公子打了起来,事后也不让处理伤口。 只说出宫要来府里看看,不管他怎么劝都不听,他也有口难言。 幸好南平将军只是提醒式的说了一句,便要护送苏璟安回去。 苏璟安却是不走,他想去府里看看,南平将军想要伸出手拦住,可惜苏璟安人小鬼大,一矮身直接钻进王府里面。 与此同时,端王府内,睦月睁开眼睛,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只剩下薛氏跪在地上,神神叨叨。 她的额头已经磕出血,却仍旧机械的重复着动作。 苏璟安走进府中,院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苍凉起来。 即使有下人,偶尔经过看到他,也只是远远的行礼,随后逃开,像是后面有恶鬼追赶一样。 苏璟安走进大厅,转头便看见地上倒着的失去呼吸的新鲜的人影。 他身上的血流一下子冻住,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往那边走去。 这个人还是活着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 眼睛失去光泽看向他,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来话,失去了力气之后,脑袋歪向旁边。 苏璟安怔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的抬起手,想要触碰面前的人。 还没等他碰到,南平将军及时赶过来,将他的手拦住。 “小皇子,这件事我们自会查清楚,还请您不要妨碍我们。” 说完他赶忙挥手让后面的人将苏璟安带走。 王公公也赶了上来,还没等他到苏璟安身边,远处狂风大作。 院子之中一瞬间飞沙走石。 南平将军看着这一股妖风,心中不自觉的绷紧。 是因为这,这些人的尸体才会出现在院子中吗? 不,不对。 他们守了整整三个晚上,这些尸体明明是凭空出现的。 一个身着红衣的鲜艳身影出现在上空,他低头看着院子里面的苏璟安,眼神怨毒。 南平将军发现他看向苏璟安的眼神,顿时心叫不好。 他让王公公将苏璟安带走,自己则挡在苏璟安身前,如临大敌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的身手向来不错,可睦月看着他就像是盯着蝼蚁。 她良久,笑了一声,却让南平将军的周身带出了一丝凉意。 “我向来不喜欢别人和我作对,特别是不自量力的人。” 睦月猛地攥紧手指,南平将军只觉得身上传来一股冲力。 他整个人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了起来。 悬浮在空中,随后被狠狠抛向远处。 南平将军想要挣扎,却没有半分效果,最后撞在墙壁上,在墙壁砸出一个深坑,南平将军吐出一口鲜血,身上没有了力气。 睦月根本没有关注他,而是盯着苏璟安被人带走的方向,嘴角勾起兴奋的笑容。 王公公只觉得心脏狂跳,他带着苏璟安行走在安静的小巷中。 苏璟安挣扎着要回去,为王公公伸出手抓住。 “我的小祖宗哎!就当我求求你了,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他时不时往后面看一眼,发现那个女人并没有追上来,这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他带着苏璟安继续向前跑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红色鞋子,还有如血一般鲜艳欲滴的红衣飘扬在空中。 王公公才抬起头,便被一双手抓住了脖子,吊在空中。 这女人,竟然已经走到了他们的前面,就等着他们过去自投罗网! 第三百九十八章 回京 王公公忍不住瑟瑟发抖,他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之中露出控制不住的恐惧之色。 发现睦月将眼神盯在苏璟安的身上,他双手抓住拎着自己脖子的那一只手,忍不住冲着苏璟安吼了一声, “快跑!” 苏璟安这才反应过来,只是这一次他冲着女人看过去,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镇定极了。 “所以说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吧?” “为什么要杀那么多的人?” 睦月眯起眼睛,听到苏璟安这一句指责性的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小子,我做什么事还和你没有关系,你与其担心其他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说完他伸出手,抓住王公公的脖子往旁边扭。 王公公努力的挣扎,可是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 他的眼神之中露出绝望,觉得自己恐怕就要死在这了。 千钧一发之际,苏璟安看向面前的睦月。 “你的真正目标其实是我?既然如此,你把他放了,我跟着你走。” 听到苏璟安说的这一句话,王公公只觉得心中有几股热流,即使在这种危险的时候,眼眶也止不住的发红。 可惜睦月却是嘲笑一声, “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你觉得自己现在有能力和我讲条件吗?” 他慢吞吞地冲着苏璟安走了过去,刚刚经过苏璟安这么一打掌,他竟然自然而然的放开了王公公,将所有的目标都放在了苏璟安的身上。 苏璟安心如擂鼓,看着眼前的人。 等到王公公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人。 原本护着的苏璟安不见了身影。 他手脚发软的站起身来,想到昨天晚上苏璟安护着自己的模样,跌跌撞撞的向皇宫里面走去。 苏照璋和沐琉璃最近几天一直关注裕王的状态,可是裕王却似乎察觉不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这两天不怎么在状态,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过上许久才能反应过来。 沐琉璃看着裕王这副模样,转头询问苏照璋, “难不成这一段时间下去,他都要这副模样了?” 也不知道裕王过去之后和南宫说了什么,会是这一副样子。 苏照璋摇摇头,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既然他们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就不用再管。” 此时他们所在之处已经离京城不远,再过上两天的时间就能够到京城之中。 只是这一次他们走过路上的时候,都能看见一堆人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说些闲话。 刚开始他们没有怎么在意,只是手上出现了一段时间,裕王和旁边的人闲聊了几句,便神色之中,带着一丝郑重神色地冲他们走了过来。 苏照璋看到裕王这一副模样出身询问, “怎么了?” “京城里面出事了。” 裕王神色之中带着不安,把京城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跟苏照璋说了一遍。 沐琉璃立刻站起身。 他想到了苏璟安,这王府之中的事情就是空穴来风。 要么有人故意设计。 否则怎么可能会有尸体无缘无故出现在王府之中。 苏照璋看到沐琉璃的动作,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之中带着安抚之色。 “别着急,我们马上就要到京城中去了,等到出了之后再问问是什么情况。” “而且璟安不是在父皇那里吗?有什么比父皇那里更加安全的地方。” 沐琉璃一想也是,心中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行程加快了许多。 就连裕王,这一次也将南宫的事情完全忘记。 和他们一起赶路。 等走到京城之中的时候,几个人便发现人心惶惶。 有不少百姓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们坐在车内看到这番情景,让手下去打听了一遍。 听到的依旧是王府里面的那些话。 还有苏照璋祭拜邪神的事情。 裕王听到这些传言忍不住心中好笑, “他们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怎么可能祭拜邪神?” 再说如果有邪神的话,苏照璋早就干掉国师,自己走向权力巅峰了。 总之他对于苏照璋是深信不疑的。 沐琉璃却是坐在一边没有说话,抬起眼睛看向皇宫所在的地方,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焦急。 自从进入京城之后,他就觉得心中不安,眼皮一直跳。 而他们刚刚进入京城,就已经有人得到消息,前去禀报皇上。 皇上听到报告后,眼眸神色复杂。 过了一会儿才会挥手, “既然他们回来了,就让他们过来。” 此时他坐在书房里面和朝臣议事,那些大臣听到皇上的吩咐,顿时吓得直起身。 不自觉的向旁边的人看过去,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恐惧之色。 其中一个已经纠结的对皇上道, “皇上,之前京里的传言您应该有听过,总之这一件事情需要我们小心为上。” 他的言下之意,让苏照璋等在皇宫外面最好了。 要不然谁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发生。 皇上却是抬起眼睛冲他看过去, “这些事情怎么做,还由不得你来指使!” 被皇上说这一句话的大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这么生气,可是一想到端王府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就心中害怕。 旁边的几个大臣互相看了几眼,也跪在地上,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被他们气得不轻,伸出手指指向她们但是还是坚持。 依旧没有听从这些人的话,只让苏照璋直接进入皇宫,说是找他商量事情。 苏照璋和沐琉璃听到皇上的吩咐互相对视一眼,沐琉璃心中急切的想见到苏璟安。 将那些小事完全抛入脑后。 只是走进书房,便看到朝中大臣从他们盯过来的防备的眼神。 苏照璋心中觉得有意思,便抬脚冲他们走了几步,没想到这些大臣直接往后退去,像是遇见了瘟疫一样,恨不得离他们有八尺远。 沐琉璃看到此番场景,没有在意,只是向皇上行礼看了过去。 “皇上…” 他提出想去看看苏璟安,只是在说完之后便看到皇上的神色变得烦乱。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发现 沐琉璃看到皇上脸上这一副表情的时候,心中瞬间涌起一个不好的猜想,她抬起眼睛冲着皇上看了过去,眼神紧紧地盯着皇上的脸色。 “男配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皇上听到沐琉璃说的这一句话,眼神之中露出一抹愧疚之色,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跟他说了实话。 “璟安他前天突然跑出宫去,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抓走了。” 沐琉璃听到皇上说的这一句话,眼前猛的一黑,差一点站立不住,还是苏照璋伸出手扶了他一把,沐琉璃才没有脚软跌倒在地上。 她抬起眼睛,冲着皇上看过去,出声询问, “那他现在在哪里?被谁抓走了?这件事情你们总知道吧?” 那些朝臣看到沐琉璃和皇上说话的语气,顿时心中不满,其中一个走上前来冲着沐琉璃,毫不客气的出声, “你怎么和皇上说话的?皇上九五至尊…” 只是他才刚刚讲话说了一半,就被沐琉璃的眼神将口中的话逼视了回去,咽了一口口水,随后才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再说话,他真是忘了,以前沐琉璃和苏照璋的脾气都不怎么好。 沐琉璃和苏照璋走的时间太久,他们在朝廷之中蹦达了几次,又回归到了原来的样子。 沐琉璃却没有心情在意他们的感受,而是抬起眼睛继续向皇上看了过去。 皇上咳嗽了一声,最后才跟他说了自己查询到的结果。 沐琉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在心中回想着自己是否有得罪过其他人。 苏照璋看到沐琉璃这一副样子,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在自己身前,随后才抬起眼睛。 “把之前的事情都跟我们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在外面的时候,他们听到那些人的谈论,心中还觉得不大真实。 那么现在听到皇帝口中的解释,苏照璋和沐琉璃这才再次确定,有人似乎盯上了他们。 可是这人是谁呢?沐琉璃坐起身来,想到了端王府。 她转头和苏照璋互相对视了一眼。 苏照璋则是沉吟不语,按理来说,端王既然寄来了书信,那么应该不会再做出这些事情。 他的女儿让她做出了让步,既然已经退后了一步,那怎么也不可能继续下去。 一时间书房里面愁云惨淡,就连几位大臣原本想蠢蠢欲动,看到沐琉璃和苏照璋的表情也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另外一边,端王听到外面的谈论声心中狂跳,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疯狂的母亲,还有他们扶上一点点在减少的人数。 他走到自己母妃的院子,看到里面萧条的模样,顿时停住步子。 同时心中已经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等到他再次进入的时候,便发现他的母妃跪坐在地上,眼前仍旧是雕像。 只是以前雕像旁边摆放着血污不堪的东西,现如今却是干净的,只是他母亲头发散乱,跪坐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端王忍无可忍的走进去,伸出手抓住她母亲的肩膀,低头朝他看过去,薛氏察觉到后面有人转过头。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薛氏脸上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神女降临了,苏照璋会得到惩罚的,你看着吧,他已经答应我了,而且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 听到他说的这一句话,端王手指颤抖,火系在瞬间涌了上来,他推倒旁边的贡品,盘子碟子在地上撒着碎了一地。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女!” 端王歇斯底里的吼着,他心中不明白自己母亲怎么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不管他怎么说,他似乎都不愿意停下来。 有什么会比家人重要的? 他之前贪恋权势,可是为了他自己的女儿还不是低下头? 就在他心中不自觉的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睛低下去看向薛氏的手,发现他手上拿着一把剪刀,剪刀上面是碎肉块和血迹。 那些血迹在剪刀上面形成道道图案,已经斑驳起来,显然是有一段时间了。 他身体不自觉的有些颤抖,与此同时想到了被人们说着的苏照璋府上发生的那些情况。 端王瑶瑶头忍不住往后退去,她觉得自己全身无力,眼神之中也暴露出恐惧出声询问道, “你不是已经被我关起来了吗?这几天的时间你做了什么?” 听到他说的这一句话,薛氏抬起眼睛冲他看过来。 半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同时从地上爬起来。 端王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心中颤抖,想往旁边躲,可是空气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丝甜香。 让他手脚使不出力气,只能看着薛氏一点一点的冲他靠近。 而薛氏的后面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身影。 在女人的后面捆着一个小孩,端王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就是苏照璋的儿子苏璟安。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是谁?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他心中有种预感,自己努力了大半个月的事情似乎打了水漂。 女人却是没有看向他,而是盯着薛氏,凑到他的耳朵后面出声道, “只要做出一点假象,就能够让他们身败名裂。” 薛氏眼神之中露出疯狂痛苦的神色,他慢慢的举起手中的剪刀冲着端王一步步走过去,端王看到自己母亲这副疯狂的模样,一步步往后退。 可是基本没有什么作用,面前的女人还是顺利的来,到了他的身前,低着头,面无表情的从他看过去。 端王开口,想要再次对女人说些什么,被薛氏猛的一把剪刀插入胸口,剪刀在他的胸口旋转了一圈,端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但是在意识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想起来的只有自己的女儿,他辛辛苦苦的谋划了那么久,到最后竟然什么效果都没有吗? 那她的女儿应该怎么办… 苏璟安看着眼前的场景,控制住自己心中的害怕。 睦月脸上带着笑意冲他看了过来, “看到了吗?他就是你以后的下场。” 第四百章 人人自危 睦月本意是想吓苏璟安的。 他说完这一句话低头紧紧的盯着苏璟安的脸。 即使对方是一个小孩子,他也想在苏璟安的脸上看出恐惧。 从而心中产生沐琉璃的儿子也不过如此的想法。 她想把沐琉璃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践踏过去,让他们跌进泥里,爬都爬不起来。 可眼前的情况似乎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苏璟安抬起眼睛从他看过来,眼神之中没有他所料想的恐惧,而是比他更加平静,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不过就是死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苏璟安是真的不害怕,因为之前沐琉璃和他说过,死亡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于人世间罢了。 他只是心中担心沐琉璃会因为他的伤心,而睦月这么威胁他的样子,在他看来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苏璟安看着睦月的眼神毫不掩饰,睦月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真实明白过来。 他暴跳如雷,不可置信。 过了许久,他心里似乎有了主意,睦月缓缓走到苏璟安的身边,伸出手攥住她的脸抬起来。 “你难道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和他过不去吗?” “你难道不想问问,我会对他做出什么事吗?” 苏璟安费力的抬起眼睛,冲她看过去,眼神冷静,甚至笑了一声, “我母亲总会知道的,既然他能查到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着急?” “至于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伤害了那么多人的信念,下场不会好的。” 有了如此强大的能力,就让薛氏对普通人出手,被薛氏伤害的那些人,又做了什么坏事呢? 苏璟安总觉得睦月看他们这些凡人像是蝼蚁一般。 不在乎他们的性命,甚至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有时候蚂蚁也能让一个人跳脚,所以在睦月逼问他的时候,他心中没有任何恐惧的情绪。 睦月看到苏璟安如此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手指紧紧的掐在他的脖子上,将他抵到墙壁前。 “我把你杀掉,尸体挂在皇城外面,让他看看,他在意的人会遭遇什么下场!” 苏璟安被他如此威胁,心中却是丝毫没有恐惧,而是抬起眼睛,不卑不亢地冲他看了过去的, “你把我杀了,大家肯定也会明白,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是我父王和我母亲。” 届时肯定会还给他们一个公平。 睦月的手指已经逐渐缩紧,快要将苏璟安的脖子掐断了,听到他说的这一句话却是突然松手。 苏璟安身上无力,被她松开的一瞬间,趴在地上咳嗽。 睦月却是眼睛放光盯着他,眼神带着无尽的恶意。 “是啊,我现在把你杀死能得到什么呢?” “不如就让你变得和我一样!” 苏璟安的脸色惨白,他心中猛然觉得睦月说的是认真的。 旁边薛氏将剪刀抽出来,看着倒在地上的端王。 他一脸怔愣之色,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转头冲着旁边的睦月看过去。 “我,我杀了自己的儿子…” 其实他没有什么不对的,只是想让他儿子坐上皇位而已。 他从以前到现在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他。 都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以前还算是听他的话,但前一段时间,突然要为他那便宜孙女搏一个前程。 这让他怎么能够受得了,这代表他前半生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儿子,薛氏往后退了几步。 他不住地摇头,想把这些事情忘掉。 这根本就不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儿子不听话,他都用不着这样。 或许是他乱喊乱叫的声音让睦月心中觉得烦。 睦月转头冲他看了一眼,随后伸出手贴在她的心脏口。 薛氏愣愣的看向她,不明白睦月这是要做什么。 他仍旧张着口,想让睦月完成他心中的欲望。 “神女,请您显神力,让苏照璋和沐琉璃生不如死!” 睦月向他看过去,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引诱。 “你想让他们生不如死?很简单我还需要一点点的力量。” “把你的生命力给我,我帮你完成愿望。” 睦月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快得到回答,没成想薛氏却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竟然露出拒绝的神色。 “不,不!是我把你召唤出来的,神女您应该答应我的要求。” 而不是让他把性命献给她。 可是不管他怎么否认,此时也已经晚了,睦月的手指陷入他的心脏。 薛氏低头朝自己的胸口处看过去,赶忙想要挣扎。 可惜她抵不过睦月的力气,睦月将他杀死,低头看着眼前的人冷笑一声。 “什么让我帮你实现愿望,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杀别人可以,杀自己儿子可以,怎么轮到自己就不行了呢?” 地上的人睁开眼睛看着前方,但是眼神之中没有半分神采。 显然已经不能回答睦月这一句话了。 苏璟安在旁边挣扎,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涌起一丝悲凉。 第2天,京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昨天苏照璋和沐琉璃双双回来,众人都有所耳闻。 本来以为,他们回来之后这一件事情应该会水落石出,到底如何也有了消息。 可没想到,早上又在苏照璋的府邸之处,发现了端王和薛氏的尸体! 一时间,众说纷纭,皇上下令封锁消息也没有用处。 朝廷上人人自危,所有的大臣想到昨天自己在书房之中,对苏照璋和沐琉璃出言不逊的样子。 他们心中害怕,有的龟缩在房间里面不出来,有的则是抱团瑟瑟发抖。 除了这些只顾着自己的,还有一些忠臣,他们虽然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情是苏照璋和沐琉璃所做。 可是端王府的人是在苏照璋的府邸里面出事的! 如果说以前的都是下人,他们还能勉强说服着自己不在意。 可这一次端王和薛氏的尸体出现,将他们心中的顾虑全然击碎。 要是下一次他们招惹到了苏照璋和沐琉璃,苏照璋将手伸到了他们这里呢? 恐怕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吧。 皇上坐在书房之中,面前站着的是沐琉璃和苏照璋,他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群情激愤的奏折,随后才叹了一口气, “你们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吧?” 第四百零一章 商讨对策 沐琉璃和苏照璋看着眼前这一大堆的奏折,心中甚是的烦闷。 再加上刚刚得到消息,苏璟安从昨日开始就没有回府了。隐隐约约中,沐琉璃感觉这事情是牵扯在一起的。 “父皇,这件事情确实与我们无关,还请父皇能够……” “朕当然知道和你们无关,若是真的是你们所作所为的话,朕还会亲自的把你们邀来这皇宫之中和你们多加的商讨吗?” 皇帝捂着脑袋,心中各种的思绪万千。 “但是现在朝野之人都在宣传着此事,总归对于你们也是不好的,所以现在我们的首要之举就是堵住这悠悠之口,你们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吗?” 沐琉璃跟苏照璋两个人相视望了一眼,最终却无任何的话语所说。 其实他们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迟迟不敢说出任何的话语。 “说吧,若是再这样吞吞吐吐下去,恐怕就找不到真凶了。” 沐琉璃叹了一口气,稍稍上前。 “启禀父皇,我认为应该是端王和薛氏所为,所以这才…。” “混账,这怎么可能呢!” 皇帝大手的在桌上一拍,整个人已是气愤万分的。 “他现在二人死在你府中,怎么可能会是他们所为,难不成,他们为了陷害你们特地的自杀?” 这一点绝对不是端王会做出来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现在沐琉璃感觉眼前,像是有一片迷雾正在遮挡住了。 “对了,苏璟安去哪里了?为何今日没有跟随着你们一块进宫呢?” 这么一提醒,皇帝环视四周的确是有些疑惑,再加上今日这二人进来时,眉头始终未曾舒展。 “启禀父皇…。璟安的话,他现在不见了。” “什么!” 他最心爱的孙子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皇帝捂着自己的心脏已经是喘不来气了。 “父皇当心身体呀!” 好不容易待他稍稍平缓这心之后,郁结更是难消。 “照璋,好好想想你们究竟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还是惹到了哪一方的敌人了?为何这件事情突如其来,而且全部都是怪到你们樟王府呢。这未免也说不过去了吧!” “父皇,这件事情…。。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够查的出来的!” 沐琉璃这时半膝跪地,眼神的坚定就这样的传递而出了。 “好,三天。三天我要见到真凶,同样的三天后,我要看到我那宝贝乖孙子。” 就这样,当沐琉璃跟苏照璋两个走出这宫门之后,看着眼前这黑暗暗的天,总感觉前路是一片的黑暗。 “沐琉璃,三天你真的做得到吗?我们不是还没有查出来,这究竟是谁在指使?” “谁说没有查出的。” 沐琉璃直接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掏出了一张小纸递了过去。 缓缓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两个字,睦月。 “这是凤羽交给我的。前些日子,他偷偷用灵蝶传递而来,虽然只有这两个字,但是我很清楚他的意思了,睦月已经从这天庭之中逃跑而出,想来现在正在这人间了。” 如果此事真的牵扯到睦月的话,苏照璋立即的抓紧了她的手。 “琉璃,她是冲你来的。” 二人在这之前本就有过节,现在他敢堂而皇之地帮助端王和薛氏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是要置她于死地了。 不过沐琉璃并不担心,起码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也就好过许多了。 再加上睦月偷偷的下到人间,上面的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 即使他不出手,照样也是有人能够解决得了他。 “我想我们今天晚上需要去端王府了。璟安最后就是消失在端王府的。” 好在今早,沐琉璃特地的用灵蝶去寻找苏璟安的神识,最终在端王府停了下来。 结合着种种的迹象,他已经能够断定苏璟安正是被睦月抓走的。 一想到如此,沐琉璃的心确实的不好受,他一定要手刃于他。,让他清楚的知道得罪他沐琉璃的下场,就是这般的可怕。 月黑风高,最近的京城之中弥漫着的是各种的血腥以及各种的黑暗,原本繁华的街道现在全部是悄然无声,没有一人敢轻易地跑出来。 端王府惨遭灭绝的消息,以及璋王府无缘无故出现尸首的谣言,正在这里慢慢的流传着,现在整个京城就像是一个死城一般。 当沐琉璃跟苏照璋两个行走在这街道之时,只能够感觉这寒冷的风一阵又一阵的袭来。 端王府一到,原本的门庭若市,现在却是鸦雀无声。 “咯吱——”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阵冷风就此地扑面而来,沐琉璃立即地伸出手将其挡了回去。 这冷风并不是随意的寒风,而是一股阴风,带着这极其强大的仇怨。 “照璋,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周围怨气十分的重,而且还弥漫着一股可怕的味道。” 虽然沐琉璃尝不出这是什么,但是她知道有人在此用了献祭之术了。 不然,不可能这周围竟有如此大的血腥味,而且他还能够听得到,有着这怨灵满载嘶吼之声。 一踏入这个门槛,里面的温度是渐渐的降低,周围没有一丝一毫的景色和灯光,只在这黑暗之中。 苏照璋点起了手中的火折子,扫视着周围,想驱散这阴冷的灵怨,可是这些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孤魂野鬼,想要抓着他们的脚,抓着他们的手,让他们不能有丝毫的逃走了。 “小心!” 沐琉璃向着苏照璋身后一抓,这时手中已经是发现一片的血迹了。 “这是什么意思?” “睦月,你出来吧!” 沐琉璃直接大声一吼,让这四周的灯火全部都亮了起来,原本黑暗的端王府现在已是灯火通明。 可是除了这二人再无其他。 “我看到你了,睦月,不必再躲藏,刚刚你不是想要杀了苏照璋吗?现在你根本就碰不到他的,想要对付我,那就直接出现吧,省得拿这些无辜之人来做借口。” 看着这周围还是没有任何的回答,但是“滴滴答答”的流水声音慢慢地闯入耳朵之中了。 第四百零二章 过于自信 两人仔细一看,前面的枯井之中有不断的水正在溢出来,不,是血,是鲜红的血液就这样的弥漫开来了。 沐琉璃大着胆子稍稍一向前,透过井口一看这下面藏着的,居然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另外还有…。。 “看来你还是找到了,琉璃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传来,那一刹那立即的回头,果真睦月站在了最为中央的位置,只是身旁的那一个人。 “苏璟安,苏璟安。 她本想上前,但是被樟木拦了下去。 “不要去,你没有发现他变得奇怪了起来。” 苏璟安的眼睛,正当他们仔细一看之时,才发现眼眸竟是如此的浑浊,没有丝毫的瞳孔,就连原本具有的那些灵气也一并的消散不见了,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睦月,你把他怎么了?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睦月的手修长的掐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脖颈之处慢慢的来回抚摸着。 “多么好的童男,若是能够把她化为己有,吸掉他的阳气,而且还是未来天子的阳气,我想我这功力应该就会大增了吧。” 琉璃的拳头渐渐地握紧了,仿佛这些话正是他即将下手的目的。 “你若是不放开他的话,睦月到时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上,而且是痛不欲生的,你今日怎么对他,来日我也一定会怎么对你的。” “哈哈哈哈,” 阴冷的笑声,在这黑暗的空中来回的盘旋着。 “琉璃,你未免也太过于自信了吧,你觉得以你现在的体力能力,你能够对付得了我,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一个神君了,你现在一介凡人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就在这时,原本刚才琉璃所弄的灯火全部都已熄灭了,又变回了刚才那一副黑暗的景象。 “你看,我只要稍稍的动一动手指头,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在我掌心之中掌控,你又能够怎么去对抗我?就像这一次不照样也是你落入我的手心里,根本就没办法控制吗?” “你觉得这全天下的人还会相信你们还会相信你们樟王府吗?你们现在已经是命悬一线了。” 就在这时,睦月伸出双掌,对着那古井缓缓的一个抬手。 就这样,古井之中的一具死尸再次的悬浮起来,还是端王府的下人,突然就这样的消失不见了。 不用想,这具尸首一定会再次的出现在他们樟王府的府中。 “怎么样看清楚了吧,这就是你们的报应,这就是他们要对你们所下的诅咒,就连苏璟安也是。” 看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这时候的沐琉璃就已经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和她沟通。 甚至也明白这个女人早就已经被贪婪和欲望彻底的占据了内心,所以现在根本就是一个魔鬼。 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些人居然是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的杀害了竟然留在了这里,并且一而在再而三的丢在了自己王府。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让你们所有人都遭到应有的报应,所以你们接下来一定会承受到自己真正应该承受的事情。” 这一次,眼前的睦月看起来非常的高兴,甚至早就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只要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害了眼前的沐琉璃。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因为睦月很清楚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沐琉璃带走她的儿子。 沐琉璃怎么也没想到,睦月丧心病狂的居然抓走了自己的儿子,看起来似乎根本就不愿意轻而易举的放弃自己的儿子。 “你少在这里跟我说什么因果报应,明明就是你一个人搞的鬼,难道你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就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对于这件事情,沐琉璃早就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也很清楚眼前这个女人早就已经疯了。 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杀害这个女人,可没想到,现在自己和她的确是有一些力量悬殊。 要知道,现在的沐琉璃的确是一介凡人的身躯,看起来也没有经过任何的淬炼,所以这具身体还是很薄弱的。 而如果想要换一个方法的话,那么也只能够承受一定的伤害,而且看起来似乎这种伤害会是不可逆的。 因为现在自己的情况非常危急,所以如果一旦要把自己的灵魂从这具身体里抽出来,那么接下来一定会有一定的法术的提高。 但也会导致自己的身体彻底的消灭。 就在沐琉璃思考着所有的办法究竟是否能够成功的时候,没想到这时候睦月也已经疯了一样冲了过来。 “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用什么样的办法能够从我的手底下逃走,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功力是否精进了不少。” 说着这话,睦月就已经用自己的法术进行了一定的攻击,而虽然也已经进行了多闪,但沐琉璃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倒在地。 忽然之间沐琉璃有一些害怕不够,想了想之后还是有了其他的想法。 沐琉璃趁着睦月嚣张狂傲的时候也知道这个女人如此的嚣张,就是因为现在这个女人认为自己可以成功。 沐琉璃无意识展出自己的法术的不足,并且露出自己的马脚,随后眼眸之中划过一丝凌厉。 而这时候眼前的睦月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于是很快就和沐琉璃进行对他,可没想到很快就被沐琉璃找到了睦月薄弱之处。 既然都已经找到了这个蛛丝马迹,所以睦月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落入了沐琉璃的圈套之中。 趁着睦月用尽了全力想要抽身,可没想到这个时候的沐琉璃早就已经抢尽先机。 二话不说,沐琉璃就将自己全部的力量凝结在一起,狠狠的打在了睦月的身上。 而这时候睦月也已经受到了伤害,倒在了地上,吐了一大口鲜血。 身上的裙子也沾染血污,看起来非常的肮脏。 趁着这个空隙,沐琉璃很快就暴走了自己的儿子。 看着苏璟安现在如此可怜,双眼空洞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这时候的沐琉璃内心莫名的揪痛。 第四百零三章 准备启用 “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如此的心狠手辣,更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对我的儿子下手,这是让我觉得很可恶。” 这一刻的沐琉璃看起来非常的强势,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是手里的力气却非常的紧。 怕是自己的儿子再一次被夺走,所以这时候的沐琉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眼前这个疯女人给带走。 而这时候沐琉璃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脉搏,看起来苏璟安这个时候的确是有一些微弱。 心脏也是用一种极其缓的速度进行跳动,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没有了生机。 倒在地上的睦月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眼眸之中都带着凌厉和阴狠。 “今天算我倒霉,不过从今以后我一定和你势不两立,总有一天会杀掉你。” 说完这话之后,睦月看起来也有一些仓促,直接逃走了。而这时候,沐琉璃也没打算追上去,抱着怀里的苏璟安看着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的睦月用尽了自己的法力,支撑着残败的身子逃到了林子里。 要知道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这时候的睦月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找到了一个山洞。 虽然不知道这个山东是否安全的是对于自己来说是唯一的栖身之地,所以睦月只能够藏在这里。 于是睦月直接躲在了山洞里,随后将自己的裙摆撕开,看到了伤口有些残酷。 伤口上已经出现了淤青,而且看起来还流了不少的鲜血,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办法救治。 这时候的睦月又吐了一口鲜血,可是没有想到,鲜血之中还夹着一些黑色的东西。 忽然之间,睦月强行运用自己最后的功力,将自己身体里的毒素全部逼走。 早在之前就已经打算铤而走险走到这一步,所以睦月早就已经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 为了能够彻底的打倒沐琉璃,所以不得不修炼禁术。 可没想到自己的技术修炼了一半,就已经得到了这么可人的收获。 就在这个时候,睦月忽然听到了声音,随后眼前出现了一个蒙面人。 “今天的事情你不能再继续下去,我希望你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回去。” 对方的声音看起来非常的空灵,而且带着一种冰冷的气息,没有任何的感情。 这对于眼前的睦月来说倒是有一些无奈,不过更多的也是冷冷的笑了笑。 “所以你从上面下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吗?难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这时候的睦月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进行判断的理智,看起来就像是被心魔占据了整副身躯。 睦月根本就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沐琉璃,更不会将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完。 “你应该明白,我昨天在这里是上面的意思,你绝对不可以违背上面的意思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睦月只是冷冷笑了笑,似乎对于上面所有的安排根本就不愿意服从。 “难道上面有答应我的事情都做好了吗?你知道我凭什么听上面的呢?如果你今天想要继续劝我的话,就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吧,我不会听你的。” 看起来睦月根本就不愿意听从眼前这个神秘男人的话。 这个神秘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恼怒,随后挥了挥自己黑色的衣袖,正准备用出自己的灵力,又看到了受伤的睦月,又叹了一口气。 “你还是好自为之,有些事情就算是我说出来你也不会听从,我也希望你能够找到一条能够让自己真正全身而退的路。” 扔下这句话之后,眼前的男人二话不说就消失在了睦月的眼前,而睦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现在自己倒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助自己。 不过睦月只是冷冷的笑了笑,随后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脉搏。 原本发青的脉搏这一刻也变得有一些发黑,可是没有想到,这些毒素依旧蔓延着。 想要休息这些禁术就一定要坚持不懈,所以这时候就算是不想放弃打败沐琉璃的念头,也一定要将这些禁术应用到底。 所以睦月根本就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这时候的睦月还是将那套功法从自己的心里找了出来,随后默默的念了一些咒语。 原本睦月的脸上还是带着一丝血色,可没想到在这一刻突然如此的惨白。 这一刻,眼前睦月的嘴唇上都没有任何的血迹,黑的让人觉得有些恐惧。 随后睦月整张脸越来越消瘦,整个人的身子也越来越轻,漂浮在半空之中,修炼着禁术。 大概是因为心里的仇恨越来越浓厚,所以这时候的睦月早就已经催化了自己心里全部的能力。 睦月的心里很清楚,成败在此一举,既然如此就没有退路可言。 与此同时,这时候的沐琉璃默默的抱着苏璟安,整个人都看起来非常的担忧的样子。 确定这个距离不会让睦月追上。这时候的沐琉璃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单膝跪在地上。 愣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没让苏璟安摔倒半分。 随后口吐鲜血的倒在了地上,而这时候沐琉璃依然默默的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不希望苏璟安受到任何的伤害。 刚刚为了彻底的就走,苏璟安早就已经受到了伤害。 “相信娘亲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也一定会把你的伤治好。所以接下来我希望你一定要相信娘亲也千万不要放弃任何生存的机会。” 沐琉璃看得出来,这时候的苏璟安也已经被夺走了魂魄,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有了神色。 比起一些病入膏肓的身体来说,没有魂魄的躯体才是最可怕的。 沐琉璃的眼眸之中流转出一丝阴狠毒辣。 可看到怀里的苏璟安的那一刻,非常的难受。 心如刀绞的沐琉璃缓缓的站了起来,随后咬紧牙关。 口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却依然无法阻挡沐琉璃离开的步伐。 第四百零四章 以魂换魂 “沐琉璃把孩子给我吧!” 站在这旁边的苏照璋原本想接过她手中的苏璟安,却没想立即的被推开了。 “我的孩子,我要自己保护,另外,我要去救活他。” 苏照璋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如此的坚强,如此的伟大,他知道沐琉璃所说的就绝对不是一般的事情,他知道她会用尽自己全身的气力去把他拉回来的。 回到这王府之中,沐琉璃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在这周围点满了烛火就将苏璟安放在中间。 “琉璃,你想怎么样?“ 苏照璋看见他这么做,便已知晓了,立即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放开我,我要救他,他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看着他离开这里呢?” 尤其是,苏璟安是她一手带大,为了他,她宁愿放弃神位,甚至愿意在此做一介平凡之人,可是如今,他竟成了这无辜的奠基品,怎么可能就这么算呢! “你疯了,这是使用禁术,以魂换魂,你会死的!” 没错,沐琉璃所想要使用的就是用自己身上的一丝魂魄,将其给了苏璟安,这样子他就能够活下来。 可是苏照璋所说的这些话也是对的,一旦他这么做,很有可能会使自己的神识得到破碎,今后若是回归着神位,那么他将会少一魄。 但是除此之外,再无他法,为了苏璟安,她愿意做出任何的事情。 现在沐琉璃双膝环坐,就这样的与他相视而望。 “照璋帮我替我护法,一定不能够让其他人来干扰我,同样的,无论我多么的痛苦,多么的难受,你也不能够有任何的出手,听到了没有?” “琉璃不如你换我……” 就在这时,他已经缓缓的伸出了双手,将自己的真气渡了过去了。 这么一开始,此时的苏照璋即使想要替他而行,那也是没有办法。 因为一旦中断下去,那么死的将会是两命了。 现在沐琉璃正缓缓地将真气度过,以此作为契机,让苏璟安跟他一样拥有一定的真气作为底蕴。 慢慢的她将手抬了起来,拉住了苏璟安的手。 同样周围的烛火正在慢慢地摇曳着,很快有一盏已经熄灭,身旁的苏照璋立即将其点亮,如今眉头微皱,就这样一直看着这两人。 他可恨自己并没有任何的法子可以相帮,所以现在只能够替她守着周围的一切。 而就在这时,眼看着沐琉璃整个人都浑身的颤抖,甚至双眼变得通红,连手也开始不断的变得发青了。 “琉璃!” 苏照璋站在一旁一直的叫唤着,可是回应他的就只有这淡淡的喘息之声。 就在这时,她整个人睁开了眼睛。 只是苏照璋已是有些发愣了,这眼睛就像是…。。 没错,就是刚才苏璟安袭击他的时候,所露出来的灰色瞳孔,就如一个行尸走肉之人。 越到此时的紧急关头,任何人都不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举止。 苏照璋就只能一直看着沐琉璃变得越来越痛苦,尤其是她所流出来的汗水,渐渐的变成红色了。 “琉璃!琉璃!” 就在他准备上前一碰之时,整个人已经被甩了出去,强烈的光芒要闪瞎了他的眼睛,并且他能够看得清楚,光芒将他们二人紧紧地笼罩在一起,就这样的团团的围住了。 他知道事已至此,这换魂之术已经成功,只是—— 轰隆一声,外界的雷声慢慢的变得震耳欲聋,现在天庭正下达着这警示,他们正在警告着沐琉璃,若是强制的使用这禁术以魂换魂的话,那么上面的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因为他们是神君,他们拥有着比平常人更多的能力可是不一样的;而苏璟安只是一个平凡之人,若是将这些运用在他的身上,那就是违规之举了。 可是现在他立即将这门狠狠地关上了,他不能够这么做,他现在能够做的就只是替她守护好,即使这是上天要下达这雷声当作警惕,那他也无所谓。 即使是上天的惩罚,那他也会以一己之力将其彻底的挡走的、 这雨越下越大,外界的天空之中的闪电已经整个黑夜全部都划破,此时正在这破庙之中运功疗伤的睦月一听到这雷声也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些他无比熟悉的。 天雷! 只是这天雷,为何会…。。 想起昨天她使用这禁术也不过就是有人善意提醒,可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难道是…… “好你一个沐琉璃你居然敢这么做,看来你真是不要命了,为了一个小孩居然敢使用这换魂之术,难道你就不怕神君会以此来挟持你,甚至要你的命啊!” 就在这时,她的狡黠笑容慢慢地浮现起来。 如今想来,这一次沐琉璃一定是逃不过这惩罚的,为了救一个人要付出这么多,她值得吗? 这一次她总算是没有白费心机,看来抓到了苏璟安就能够彻底的将她一军了。 若是她猜的没错,接下来的七七四十九天是最为关键的时候。 尤其是这最后一天,若是沐琉璃不能够好好地使自己的伤口复原,精神恢复的话,那她的下场那就真是行尸走肉。 突然之间,一个阴险的计谋之间的油然而生。 睦月知道他要怎么去对付沐琉璃了。 “沐琉璃,这次你死定了,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中的。” “噗——” 沐琉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口中的黑血渐渐地喷薄而出了,就在他即将倒下之时,身旁的苏照璋已经缓缓的将他接住了。 “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我是没事。璟安呢?” “你放心他,我已经将他送回房间休息了,如今倒是你,你可知道你刚才打坐在此多久了,整整已经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若不是苏照璋一直在她身旁守护着这些烛火,他都害怕沐琉璃是不是就此的也是像他们一样离开了自己。 只不过现在的她身体十分的虚弱,整个人轻飘飘的,尤其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 “我没事,你别把真气传给我,你现在自己也没有那么强的能力,倒不如留着以防睦月会再次的来袭。” 第四百零五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伸手制止了她,“你放心,我身上的这些,我会自己好好疗伤的,接下来的日子就靠,” 突然之间,她整个人就这样的倒了下去。 “琉璃!琉璃!”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她而言十分的漫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里五颜六色什么都有,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这黑色,这黑色纹路有着和天空一样有着闪耀的星星。 只是这里的黑总是让人看得甚是的荒凉和悲哀。 沐琉璃一直在走,一直在走,渐渐地往前,可是,却找不到任何的出口。 而就在这时,光亮之中出现的有一个男孩站在这光亮里面。 “是你,璟安,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就在她即将伸手环抱住她的时候,苏璟安却是冷漠的回了头,并且对着她发出了冷笑一声,又继续的向前的。 可是接下去,她丝毫没有看见任何的影子,别说是苏璟安,就连光亮一点一点的消失,她就像是在黑暗中不断的摸索一样。 而就在这时,一道雷迅猛地劈下,直接在她的身上落下了一个又一个疼痛的痕迹,待她回眸,突然之间直接一把穿肠剑就此的从她的心中射了过去。 “是你睦月?是你!” 忍着疼痛,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睦月了。 身上带着的是这红色的罂粟之花,还有这红色的藤蔓,慢慢地爬满了她全身的四肢,这样子的睦月才是真正的神君,才是真正能够在这天上让她所害怕之人。 “沐琉璃,这次是你的死期了,看我不将你所有的神力全部抽走,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突然之间,她直接对着沐琉璃下了狠手,并且整个人向前一冲,就再要将她整个人死死的掐住脖子。 这时一个转身,她稳稳地站到了一旁,只不过睦月仍然是穷追猛打的,现在她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只不过若说是这梦境,这周围竟有着如此神奇之举,但是若说是现实的话,可是为什么她又能够看得清楚呢! 所以现在她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那般找不到任何的方向,而且还要被眼前的这个人不断地鞭打,享受着这磨人般的痛苦。 “啪——” 再一次地,睦月手中的剑已经朝着她很毒的刺了过去,并且噬魂鞭狠狠地抽打着她的灵魂,就砸灵力被打得奄奄一息之时。 睦月像提小鸡一样抓着她。 “现在我要你的神识净归于我!” “啊——” 沐琉璃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神力,所有的神识就这样子被剥离而出,就连手中再也捉不到任何的东西,仿佛整个人都遁入虚无之中了。 同样的,身后已经有一个人就这样直直的朝着自己的身子冲了过来,若不说的话,一定就是睦月。 她现在想要把她们两个人的身体融为一体,又或者说想将自己的灵魂彻底的吞噬。 不行,她不可以这么做,她不能够让她这么做的! 既然她想吃掉自己,那就都给她吧! 突然莫名由来的光亮从沐琉璃的身上散发,刺眼得睁不开,照亮了整个黑暗。 虽然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但是她要发挥出自己全身的力量,放任自己的神力和神识充盈全身,最终彻底地占据主导性! 果真睦月吸的越来越多,到最后她承受不住想要撒开沐琉璃的手时,却始终的没办法挣脱而出,如今反倒是她掌握了主导权,整个人被她的给狠狠的撕咬,并且吞在口中了。 “砰——” 沐琉璃,这时已经是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 果然不是梦,这不是梦。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睦月。 原来她本是在这疗养身体之时,却没想她居然想来偷袭,并且是在七七四十九天的最后一天,想要将她身体的灵魂彻底地夺走。 这一次非但没能成功,反倒是让沐琉璃通过它的神力得到了恢复。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正是她了! “好,既然这一次你的神力也恢复了,那我们就来决一死战吧,看看究竟是谁才能真正的主宰天下,才能够彻底的成为这天上地下唯一的神君。” 就在这时,睦月将自己的双手撑在这天空之中,并且照呼风唤雨召唤神灵,将自己的身体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就在她双手不断摆动之时,狂风暴雨已是渐渐的涌了起来了。 糟糕,她想要毁了…她想要毁了整个天地! “睦月,赶紧收手吧,你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以你现在的能力已经承受不住了。” “既然承受不住,那就不必承受了,就让你来看看这世间是怎样被我控制在手中的!” 睦月手势不停,京城之上出现狂风骤雨,如同泼水一样洒向人间,没有任何防备,除了那些建筑比较结实的屋子,京城之中大部分的房屋都被这狂风骤雨中弄得破败不堪。 无数人在此中丧命,暴雨之中,哀嚎遍野。 沐琉璃靠着自己渐渐恢复的神识,将全部的精力齐齐发出,可是竟不能损她一毫。 睦月早已经有所准备,闪身躲过,边狂笑着,边继续施法,她再也不刻意压制,无所顾忌的让自己入魔,眼睛变得通红,脸色变得扭曲,身上的那套法衣,暗红之中流动着邪意的紫色。 狂风骤雨过后,便是冰雹满天。 睦月只顾闪躲和施法,看着沐琉璃得意的大笑,根本就不反击,也不迎接她的攻击。 沐琉璃目呲欲裂,天气如此变化,是睦月的主场,这些暴雨冰雹和狂风都影响到了她的发挥。 她本是天生的操纵者,而如今已到了这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入魔!她已然入魔了。 这样可怕的天地动荡早就已经让苏照璋冲了进来,一看到眼前成魔的睦月,整个人早就愣在那里了。 “琉璃,你…。” “放心,我没事。快!快去保护城中的百姓,另外去派军队过来。” 现在,她不能够让京城之中的人再有任何的损伤了。 第四百零六章 帝君的干涉 苏照璋本不想前行,但是看到她以一己之力苦苦的撑着下去,等待不了立即的冲到这城外,四处地将这群百姓全部都散离而出。 但是睦月下的手更加的重了,似乎不把这些全天下或者全京城的人全部都成为她的祭奠品,她是不死不罢休。 现在沐琉璃忍着伤口上的疼痛,正誓死地抵挡着睦月的攻击;可她早已是金刚不坏,任何袭击都不能损她一丝一毫。 甚至,她还能加大自己的力量出招,将沐琉璃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沐琉璃看着四周的水深火热和百姓们的鬼哭狼嚎,眼眸越变越深了。 “破——” 在睦月的震惊中,她的身子竟散发出诡异的光芒,糟糕,她的封印要解除了! 危急时刻,沐琉璃的体内像是有一股暖流在游走,在肆意飞扬,最终流到了丹田之处…。 强大的光就这样射到了睦月的眼中,亮得她睁不开眼睛了。 突然,一个强大的力量对着她狠狠地袭来,就这样她被直面一击。 “噗——” 口中的鲜血和身上裂开的伤口,睦月现在就是血人一个,可是她还是不甘心。 她此生就是想要打败琉璃一次,却没想到处处碰壁,即使现在她已成为了一介凡人,那又如何? 神力照样的是能够被她冲破照样的,也是能够将她一击致命的。 “哈哈哈哈” 睦月这时已是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头发披散就像是一个女魔头一般的。 “看来他们还是偏向你,无论怎么将你体内的神秘封印住,还是给你留了一道关卡,能让你彻底的释放出来,这上天对我还是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够拥有比我更好的未来?为什么你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我不服,我不服!” 沐琉璃看着睦月那一副痴狂的模样,心中并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反倒想要将她一击的击倒了。 “你不服又如何?你输给我,并不是输在你的能力,输在的是你那一颗心,你的心那么的肮脏,邪恶,有谁能够真正的站在你这一头呢?所以你做的这一切,全部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接招,受死吧!” 就在沐琉璃准备将手中的那一掌直接对着她打过去的时候,一道明亮的光立即的射了下来,让她后退了几步。 这光是—— “你们二人打得可真是如火如荼,我都被你们惊到了。” 冥夜帝君已经缓缓的落在了二人中间,还是这样的冰冷,还是这样的严肃,没有丝毫的感觉。 只不过睦月一看见他心里已经柔软许多,而沐琉璃则更加的硬了。 若是冥夜帝君真的想要出手保住沐月的话,那倒不如就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绝对不能够留她一命的。 这一次说,再怎么说她都要将她彻底的杀之而后快。 “你们俩人都使用了禁术,是不是?” 一听到这话睦月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显。 “是啊,若是你要按照这处置我们两个,你想杀了我,同样的也得杀了她,她照样地使用了这以魂换魂之术,如此才是真正的罪孽深重!” 沐琉璃本不想过多的回答,但是看到现在睦月还在那里斤斤计较,甚至狗咬吕洞宾。 只不过她所说的话皆是正确的。 “沐琉璃,你怎也会如此的擅自行事,以魂换魂乃是这神界最为禁忌之处,你居然敢用在了这平凡人身上,你可知罪?” “罪?我何罪之有?” 沐琉璃就这样冷冷地笑出了声,“我是一个母亲,为了我的孩子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哪里来的罪过?总不能像你们一样冷冰冰的,你明明看见睦月已成魔杀了多少的人,同样的,她让整个天下都要成为她的祭奠品,你都不肯轻易的出手,若不是你等到了时机成熟,你会下来吗?” “如果不是你看见她一发不可收拾,你会出手相帮吗?你才是真正最大的罪人!” 沐琉璃如此慷慨激昂的一段话,让冥夜帝君整个人都愣住了。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沐琉璃居然会说出这样子的话。 “另外,你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他之所以会成魔,甚至下到凡间,若不是你的准许,她又何曾会这么做呢?” 天界之人绝对不是什么都不顾忌的,他们哪里不知睦月早就已经偷跑下凡,可是他们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着这时机,如今造成了这样子的祸端。 “帝君就算如此护短,也不应该再护着一个已经疯魔,枉害了无数性命的人了!”她大声吼着。 冥夜帝君没有理会沐琉璃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睦月一会儿,而后又转眼看了看琉璃,最终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孰是孰非,又有何人能说得清呢!” 突然睦月看到他一抬手,整个人惊慌失措,她赶紧的收回自己的神力,本想朝着地底逃去之时,却被狠狠的揪了出来,而且就这样被掐住了脖子。 “帝君,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的,我对你做了什么事情,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可以?”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又何尝不是呢?” 眼中的慈爱之情尽数消退,“只是现在你也闹够了,任性够了,人命换人命,你伤了这么多条人命,现在是到了该还的时候。” “不,不要!” 冥夜帝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是伸出的那一个手居然还有些颤抖,直接对着她狠狠的一掌过去,就在这无数的光亮之中,睦月已是消失不见了。 这一次她彻底的覆灭再也不能够回来,毕竟帝君可是真正的将她所有的神识全部都打碎,而且,在无处可以找寻了。 这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就此的落下了帷幕,只不过沐琉璃并没有觉得开心,这代价付出的也过于的巨大了一些。 “帝君,现在你对我有什么解释呢?” 帝君知道以沐琉璃的性子,这一次绝对是要跟他秋后算账的。 但是这也的确是他的错,若不是他之前早已知晓,但却知情不多加追究,而放任她的自由,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子的事情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交代的。” 第四百零七章 端王回来了 苏照璋咬牙,因为激动全身颤抖着,大吼的对将士们命令道:“给老子救人!” 将士们立刻动身,苏照璋赶到沐琉璃身边,沐琉璃一言不发,沉默的救治。 “我想去找璟安。”沐琉璃转头看向苏照璋,双目含水。 苏照璋微愣,这里有冥夜帝君和凤羽,确实不用他再帮忙,随即点了点头,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话不多说,苏照璋立即带着她前往现在已是满目疮痍的章王府。 一推开门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苏璟安,这下子,沐琉璃再也忍不住,整个人冲了上去,紧紧地把他抱在了怀里了。 “璟安,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甚至我有…。” “好了,你抱得我太紧了!” 他立即地推开了她的手,此时这样一副愣愣的望着她,想来定是她救他的时候,将他之前的记忆全部都抹去,以至于没有了那段痛苦了。 “怎么了吗?我刚才听到这外面有着剧烈的响声,我还以为…。” “没事的,一切都解决了,都解决了,来,继续睡吧!” 就这样子,沐琉璃一直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入睡,看着他闭眼,她发现只要能够坐在他旁边,能够看着他长大,这就是她人生最大的幸福了。 现在想来,或许神位、神君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空中楼阁,一点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可是苏璟安对于她的话,那就是她全部的人生了。 此时,城墙之上。 苏照璋和冥夜帝君站在一起,看着京城在兵民一起的努下,慢慢的恢复原样。 “得多亏和夜秦的战争结束了,不然夜秦定会趁此混乱反击。”苏照璋冷哼道。 “神君是在怪我了?” “那倒不是,只是慨而已,谁会知道睦月星君会入魔,还会丧心病狂的对大庆京城下如此重手?” 冥夜帝君叹了一口气:“这一点,的确是我管教不严。” 苏照璋目光远眺,沐琉璃带着苏璟安给裕王打下手。 “琉璃在人间用了神力之事,还望帝君不要计较。” “她没有错。”冥夜微微皱眉,“若不是她,只怕死得人更多,这场灾难更不好收场。” 凤羽星君此刻前来:“帝君,残局收拾差不多了,该回天界了。” “所以帝君,琉璃虽然违反了规定,在任人间适用了神力,你也不应该怪她。”苏照璋想要得到冥夜帝君肯定的确认。 “自然不会。”冥夜帝君的目光落在沐琉璃身上,沐琉璃抬头,正好和冥夜帝君四目相对。 冥夜帝君道:“她没有错,你也没有做错,但即便如此,你们两个还是没有留在此届的资格,还望两位能够尽快离开。” “这个不用帝君担心,等璟安长大道可以独当一面之后,我和琉璃自然会离开。” “那得…还要十几年。”冥夜帝君微微叹气,却没有反驳,“也罢,留就留吧,不过,还是那句话,若非有不得已的必要,不准在人间滥用神力,更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你们两个是神明的身份。” 苏照璋抱拳:“只要帝君肯让我们陪伴璟安长大,我们夫妇两自然会遵从,保证不会再人届用神力。” 冥夜帝君看了苏照璋半响:“如此便好,凤羽。” “下神在。” “你轮回殿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便留在人间,帮璋王和璋王妃好好教导小世子,带其夫妇两人离界之后再回天界。” 凤羽星君看了一眼苏照璋,见他并不反驳:“是。” “璋王应该没有异议吧?”冥夜帝君问道。 “没有,帝君担心,派人来监督我们夫妇实属正常,况且可以给璟安请来一位免费的好老师,也不算亏。” 冥夜帝君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凤羽星君几句,便回到了天界之中。 苏照璋走向凤羽星君,拍了拍他的肩膀:“星君还是别发愣,下来帮忙吧。” 可就在这时,一小厮立即的冲了进来,脸上带着的是惊恐的表情。 “启禀王爷出事了,之前在我们府上出现的那几具尸首又不见了几个。” “不见尸首?怎么会不见?” 一听到这话苏照璋痢疾的冲了下来,待跟着他前往这尸首存放处时,果真的确少了两具。 而少的不是别人,正是端王,跟薛氏。 为何偏偏少的是他们两个人呢?该不会是…。。 一想起如此,他立即地向门走去了。 “怎么了?为何行事如此匆匆?” “我怀疑他们两个应该是活了。” “这怎么可能?哪有死的变活的?” 虽然苏照璋也不相信,但是现在只有这一个唯一解释。 他那时也仔细地翻查过这些尸首的死亡样子,其中以端王跟薛氏死得最为的蹊跷,别人大多都是失血过多而死; 可是他们两个外表没有任何的伤口,就连血也没有比别人流的来得多。 现在想来应该只有眼前的这一个猜测能够证实。 在他跟凤羽星君两个一个飞奔前往端王府,在这上空盘旋的时候,果真原本充满着黑暗到处都是阴森的端王府,此时居然亮起了灯火了。 “这怎么可能?” 稍稍的一低头,果真看到的就是端王跟薛氏两个在不断地交谈着,脸上的表情极其的严峻。 现在已经不得不让他承认,这件事情绝对是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凤羽,你说你们神界究竟有没有另外一种法子可以让人将自己的生命消失不见,到最后这一个宿主死掉,而人又活起来了呢?” 凤羽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献祭之术,应该是有人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了宿主,献给了神明,让神明帮助他完成他所想要的心愿,他们应该是把自己卖给了睦月,让她替他们行使着愿望,杀了你跟琉璃!” 对,这就是苏照璋现在最大的想法了。 睦月一死,捆绑解除,他们就又复活了。 那也意味着,接下来他们又是要对付璋王府了。 第四百零八章 神秘的神像 这场天灾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出现的很快,消失的也很快,京城很快恢复往日的繁荣,只是热闹不如从前,天灾带来的阴影依旧影响着所有人。 由皇帝带头,携文武百官和众皇子一起举行了祭天仪式,祭祀典礼中大,举行了近半个月。 也许是冥夜帝君对大庆的亏欠,举行祭祀过程中和结束后,天空彩云聚集,降下了祥瑞之景,百姓齐声欢呼。 等一切尘埃落地之时,苏照璋告诉沐琉璃有关端王和薛氏的事情。 “你说什么?他们两个已经复活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 现在沐琉璃是各种的急促,甚至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这些日子她在养伤,所以对于端王府的事情,尤其是它的后续并没有多加的细究,如今被这么的一告知,整个人都像是沉浸在这黑暗的阴谋当中。 “好了,这件事情你就别想的太多了,自己养伤最为要紧,我跟凤羽两个已经心中有数了,所以你就乖乖的呆在这里,什么事情都别想,然后…。” “我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别想!” 若这件事情真的是端王和薛氏所为,那她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的。 这一次他们能够复活,那下一次她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的。 因为死尸的事情,让他们章王府在整个天下人面前闹了笑话,而且单纯这名声而言已下降了许多。 若不是因为这一次,苏照璋以毕生所力,将百姓们救于水深火热之中,恐怕他们的流言蜚语还不能够停止呢! “对了,睦月为何会来到人间?” 现在想来,这一切发生的也太凑巧了。 再加上睦月的性子,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答应他们的事吗?端王府的人不过是一个个平民百姓,还不至于让她使用禁术,就为了提升魔力? 凤羽星君眼神复杂:“你们还真是心系京城和百姓,现在才开始问我这个问题。” 苏照璋皱眉:“看来你是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凤羽星君闭目,手指按了按眉心:“怎么说呢?你们可还记得,睦月第一次来到人间之时,提到的那个,可以召唤神像的神像?” 沐琉璃想起端王写的那封信:“你不要告诉我这件事又和薛贵妃有关?” 凤羽星君点点头,把自己在观天镜中看到的事情,全盘托出。 “你的意思是说,睦月是为了那个神像才肯帮助薛氏的?” 苏照璋脸色阴沉起来,“薛氏用人命和鲜血供奉睦月,才会加快她入魔的速度,增强她的魔力,而这场灾难,也可以说是薛氏间接性造成的?” “是。”凤羽星君道,“正是因为薛氏的供奉和召唤,才让睦月的神识可以脱离神躯直接成魔,甚至毫无禁止的来到凡间。” “当时的你没有发现吗?”沐琉璃质问道。 凤羽星君微愣,无奈的摇了摇头:“等我察觉之后,本来想马上下来查看,但被薛氏杀死的那些人变成了恶鬼,在轮回殿内大闹,不得不先回去处理,早知道会发生这件事,我也绝不会放任。” “说什么也晚了。”沐琉璃冷哼。 “抱歉……” 但是现在琉璃还是有一个疑惑,既然睦月已经是消失殆尽,那这神像究竟是在谁的手中呢? 若是从头至尾仔细的一想,很有可能现在还留在端王府,而且就在薛氏的手中。 她第一次能够召唤来神君睦月,那是不是意味着若是她还有下一次,也有可能会招来另外一个神君,就是为了对付他们。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有这样子的能耐?” 凤羽星君一早就猜中了琉璃心中的想法,却见他眼神异常的坚定和奇怪。 “别人或许不会一而再再而三,但是薛氏不一样。” 端王现在已从皇位继承人的名单之中剔除而开,那么他就不再会是皇位的最佳人选,等同于他已是没有了晋级之路。 “薛氏为此极其的恨我,一个女人最为可怕的就是他的恨意。这样子一想,薛氏绝对会以此来毁了我们,毁了整个璋王府的。” 对于这一点,苏照璋很能理解,毕竟薛氏的为人他们自己早已知晓了。 一听到如此,此时的凤羽倒还真的有些难办。 一个睦月尚且差点将全天下的百姓都毁之一旦,若是再来一个,如今的百废俱兴,刚刚进入这平整状态,若是再有下一次的话,那岂不是会更加的难呢? “不管怎么样,必须得从薛氏的手中找到那一个神像,你们那一天前去端王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苏照璋和凤羽两人看向了彼此,但是都是摇了摇头。 那一天,不过就看见两个人在商讨着东西,而后夜已深,便各自回各自的屋中,到没有任何的差错。 “你放心吧,我会派上好的暗卫前去监视着他们,到时候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了如指掌的。” 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 “等一下,我有一个东西或许能够帮得上忙。” 就在这时,凤羽星君从袖口之中缓缓地拿出了一小个物件,,不是其他,是一个透明蹭亮的镜子。 “你给我这个是…。。” “这不是普通的镜子,这一个的话正是鉴宝镜。有了它,任何人在此面前全部都会一一遁形,另外,它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跟睦月所想要的那一个神像兮兮相惜,只要这两物相距不过一尺,那么就会有感应的。” “所以只要你将此镜子放在怀中,到端王府走一走,说不定能够感觉得到呢!” 一看到如此,现在沐琉璃才感觉到有了那么一丝丝希望。 可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璟安气呼呼的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同样涨红了脸的顾安。 “爹爹!娘亲!”苏璟安喊道。 苏照璋看向他们:“怎么了?” “外面的那些百姓!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璟安毫无形象的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直接嘴对着嘴喝起来,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 第四百零九章 皇帝病了? “不知道是哪个恶人乱说,偏说此次天灾和我们府有关,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府里的尸体,便是证明!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他们怎么不说这件事情跟端王府有关!毕竟这些尸体都是从端王府消失的人!” 沐琉璃眉毛一拧:“他们怎么说得?” 顾安哼了一声:“倒也没怎么说,就是怀疑而已,说得也挺难听,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相信这样的话,更相信是端王府中出的问题。” 顾安顿了顿,语气不屑道:“现在也不是端王,是庶民苏端。” “竟然那么多人不相信,是不是也说明,这些话是有人传出来的?”沐琉璃道。 苏璟安道:“还能有谁?!肯定是苏端那里传出来的!幸好百姓也不是瞎子,看到爹爹和娘亲为了京城做了那么多事情,知晓那样的话肯定是污蔑!” “但也不能任由那样的话传播下去,时间久了假的也会成为真的。”苏照璋想了想,看向沐琉璃,“去端王府看看?” 凤羽星君道:“直接闯进去?要是那神像和佛堂还在便可以证明薛氏所做的事情,要是没有,好无理由的进去,只会惹来麻烦。” 更重要的事情是,端王府中失踪的人,为何尸体会出现在璋王府中,这个案件至今都没有找到线索。 就算苏照璋沐琉璃心里都清楚背后是睦月所为,也知晓薛氏肯定参与其中,也不能明说出去,有没有人愿意相信还是一个问题。 苏照璋闭眼细想片刻,睁开喊道:“青鹰!” 青鹰闻声出现在屋内,单曲下跪应道:“属下在!” 苏璟安和顾安明显被吓了一跳,两个人跳起来抱在一起,惊恐的看着青鹰。 苏照璋命令道:“你去端王府看看,若那神像还在想办法让人看到!” 沐琉璃反应过来,也道:“尸体处理得再好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如今睦月已经不在,想必在薛氏房内也能找出许多证据,查清楚一点。” 青鹰抱拳道:“是。” 苏璟安有些不明所以:“爹爹,什么神像?” 凤羽星君笑道:“没什么,是别人用来诅咒你爹爹和娘亲的神像。” 正在闲聊之时,门外的小厮急匆匆的赶来,告诉苏照璋,高公公来,在府门外等候,说是宫中出现了急事,需要他去解决。 几人即可来到了府门外,高公公满脸忧急之色,见到苏照璋,赶紧上前:“哎呀,璋王殿下感觉带璋王妃进宫吧,陛下他…陛下他不好了!” 几人皆脸色一变,也来不及询问,马上了啊进宫的马车。 高公公在马车解释道:“陛下今天还好好的,突然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脸色发白,浑身虚汗,太医来看了,说是陛下心悸发作,用了药也没有缓解,老奴便说要去找王妃,可陛下万万不肯,还发了火,老奴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偷偷出来的寻。” “公公安心,父皇一向身体强健,想必也没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好好跟我讲一讲,父皇还有什么症状。”沐琉璃语气冷静。 高公公便把皇帝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却又极力隐瞒的事情全盘托出,沐琉璃由高公公的话初步判断,皇帝是因为前阵子,天气变化异常太大,导致身体吃不消,因为年纪大了,才会有这些问题。 皇帝寝宫内。 皇帝躺在床上,脸色红润,胸口不断起伏着,看上去呼吸困难。 沐琉璃对准皇帝身上的穴位点了几下,又喂下皇帝吃下一颗药丸,皇帝呼吸瞬间均匀,咳嗽了几声,睁开眼。 “父皇,你如今感觉如何?”苏照璋语气忧急的问道。 皇帝勉强地起身,摆了摆手。 “朕没事,都是这些奴才大题小做了…。。咳咳…” 虽然他如此否认,但是众人的眼里还是能看见皇帝苍白的脸庞,咳嗽得直不起腰来了。 沐琉璃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眉头紧锁。 “好了,朕听说端王和薛氏两个已经复活了,是吧?” 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此时站在眼前的沐琉璃跟苏照璋两个倒是愣了一下。 没想到皇上的消息竟如此的灵通。 “是的,父皇他们的确已经回来。” “既然回来了,就无需跟他们多加计较,此事到此为止了吧,现在这风声好不容易止住。如今这百姓对你们也是大加地赞赏,所以很多事情就不需要再继续的往下拆穿了,听到了没有!” “父皇,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就此的消停?” 苏照璋本想拉住沐琉璃的,想着别让他肆意地开口,以免扰了圣驾,下却没想到他早就平心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帝看了看他一眼,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错,我的确是想要息事宁人,毕竟虽然苏端已被我贬为庶民,但是他在怎么样身上流着的是皇室的血脉,所以我不能够见死不救。另外整件事情,难道你们就不错嘛?” 一听到这话,沐琉璃的心彻底的阴沉下去了。 “父皇,难道为了一个苏端,你就要把我们置身于这不明不白的冤枉之中,若是此事没有任何结果的话,那么来年还是有百姓提到这一件事情,到时候我们章王府该如何在天下人面前立足。” “这笔买卖,我不愿意做!” 琉璃的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皇帝已经捂着自己的心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他老早就应该知道,以沐琉璃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就这样算了呢! “好,既然你真想那么做的话,那就…。” “噗——” 鲜血染红了金黄的衣被,溅了一地。 “父皇!父皇!” “皇上!皇上!” 瞬间,寝宫之中一片混乱,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就这样一直向外输送。 沐琉璃第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按在皇帝脉搏上的手紧张到颤抖。 “琉璃,父皇他…。他怎么样了?” “父皇他虽存有一丝气息,但是太微弱了,恐怕很难了。” 第四百一十章 体内的残魄 她不敢将最后一句说出口,只是心中已能断定了个大概。 “怎么,怎么一回事,这究竟………高公公!” 苏照璋愤怒地一吼,一瞪,周围的奴才全吓得跪地求饶了。 “璋王殿下,奴才不知,奴才只知道皇上这之前只是说四肢无力,还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也没吐血呀!奴才还以为此事不大。” “高公公,父皇是从何时起开始龙体抱恙的?” 沐琉璃站起身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启禀王妃,是…。大概是…。啊!我知道了!” 高公公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最关键的线索。 “奴才不记得是那日,但是奴才记得那天夜里璋王府派人来通传,说府中出现了死尸,那晚就开始龙体欠佳了。” 果然,果真呀! 沐琉璃和苏照璋相视望了一眼,心中的乱麻已找到了一个线头了。 “琉璃,这两件事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虽然二人不愿意承认,但是真相已在黑暗中慢慢显现了。 “来人呀!从今日起,皇上的寝宫不准有在场之外的其他人进出,对外一律称皇上身体无恙,但是需要静养;若是今夜的事被外人知道的话,” 沐琉璃冰冷的眼色,强大的气势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周围的空气,“在场之人一个不留。” “奴才领命!” 现在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将消息封锁,否则一国之君卧病不起的消息一旦走漏,那天下就会大乱。 那接下来就是, “夫君,我想用探魂术查看一下。” “你…。” 沐琉璃已经是坐在床边了,摸着皇帝的脉搏,果真与刚才一样,什么也没有。 “琉璃,探魂术是禁术,一旦使用就会灵力反噬,若真的要用,就有我上吧。” “不可!” 沐琉璃知道苏照璋是在为自己好,但他自己上次为了救人,也损耗了不少的灵力和真气了,若是再由他的话……。 “父皇的身体向来是我在跟着的,有我进入一探会比较准确,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只要我感到不舒服了,自会出来了。” 说着,她已经是双腿盘膝而坐,面对着皇帝了。 “好,那我替你护法。” 红烛点亮,环圈包围,沐琉璃已经准备就绪了。 两人的手指都划开一道血口,她牵起皇帝的手,将二人的血液融合,一阵阴风缓缓而来…… 苏照璋看着摇曳的烛火,他知道沐琉璃进入了,现在他要的就是保住烛火不灭。 一刹那,沐琉璃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片黑暗,只有中间的那片光亮。 这就是皇帝的魂,也是他的根。 按理来说,一个正常的人,即使病重,他的魂也不受其影响,是自由自在飘摇的样子。 可是…… 沐琉璃这时看到的是一个被层层黑雾笼罩着的魂,已经将它全部都盖住了。 难怪,皇帝的病会在短短几日之内加剧,甚至沐琉璃在刚才第一次把脉的时候,还感受到他体内一股若有似无的力量在将她推开。 想来就是这团黑雾在搞鬼了。 双手环十,沐琉璃微闭眼眸,大喊一声,“破——” 她丹田发出的金光朝着黑雾袭击而去。 可是就在这金光化成千丝万缕的线将其团团攻陷时,“砰”,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这…这怎么可能!” 她的神像之力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的作用呢?而且还被黑雾吞了? 沐琉璃不服输,继续地将神力打向那黑雾,可事实是,黑雾非但没有变小,而是在吸收着她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大。 能够吸收她神力的,除了是和她同族之人,就在无其他了。 沐琉璃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测。 “现在就由你试一试了。” 转而,她将腰上的灵珠直直地朝着黑雾打去,虽然不一会儿就被吃掉了,可眼前发生的一切证明了她猜对了。 黑雾茁壮地更加可怕,如今已占了半个空间有余了。 “睦月,你没死?” 没错,刚才她扔的那颗灵珠不是别人的,正是睦月随身携带之物,这团黑雾一看到熟悉的东西,就立即地涌上吸取自己的精华了。 “不,你不是睦月,你是她的一缕魂魄,你跑来这里了?” 现在,沐琉璃已经猜的十有八九,既然知道对方是谁就好办了。 只是,睦月竟狡猾到要寄生在君主身上,靠他的龙气来喂养自己,那是不是意味着,那场大战,睦月也已留下了后手,实际上她也没死? 沐琉璃来不及想那么多,探魂术不能长时间呆在对方身体里,否则会被吞灭的。 就在她即将跳出局囿之时,一个牵引的力量狠狠地抓着她。 一低头,一团的黑影。 糟糕!睦月! “沐琉璃,想走吗?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沐琉璃用手大力地划开了那束缚住她的黑手,直接砍断,现在踉跄地站立住了。 眼前的黑雾成了一个人形,不是别人,真是睦月! 原本这还只是他的一个猜想,却没想,现在猜想真正的变为现实了。 沐琉璃赶紧的,拿出了这凤羽星君给他的鉴宝镜,往前狠狠的一照,那黑雾已经吓得连翻的退却,甚至不敢再靠前了。 就这样,他一直以此为要挟,一直的向前一跑,黑雾最终已经缩在这个角落当中。 而沐琉璃仔细的看镜中的那一个。 奇怪,为何它显示的并不是睦月的化身?而是一个类似于是佛像的东西,难道这就是神像? 原来神竟藏在在龙体之中呢! 这也就是为什么父皇会病重了,以为以他的凡人之躯,想要饲养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会受到它的反噬。 现在沐琉璃虽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何,但是已经知道该怎么出击了。 只不过以他现在的体力,而且毫无准备,再加上探魂术长期的使用下去,会伤害到自己,而且也会伤害到宿主。 于是一个飞跃便立即地回到了原身了。 “琉璃,怎么样?没事吧?” 苏照璋赶紧的拽着他的手看,仔细地把她搀扶住,刚刚使用完全身的力量就像是废掉了那般。 第四百一十一章 解除封印 “没事,我没事,不过我找到了一个线索,那就是我发现父皇的体内有一个神像。而且那神像好像是破了的,应该是一半。” 也就是说,神像的残骸现在正在这皇帝的身体里面,若是如此,那起码已经有了这一丁点儿头绪了。 “可是你要怎么拿出来?父皇不比我们有体力和精力,如今他年事已高,若是强制的让他相配合,几乎是不可能之事,所以就只能够…。” 沐琉璃知道苏照璋所说话的意思,的确,若是按照如此的话,只有他们才能够将他体内的东西取出,但是若是这么做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他的性命出事。 这也意味着危险的系数是不断的增加的。 “照璋,我们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再想想,说出自己的看法。” 回到璋王府之后,他们两个便坐在这椅子之上互相看着对方,但是心里却是在思绪万千,想着各种的后果以及接下来会面对着的问题。 “我记得这种神像,在上古的书籍里面有记载。说神像可以让人成仙长生不老,而且可以让仙成神变得能力无穷,同样的也可以将魔变成神像,如此就什么也不害怕了,所以这世间之人对待它只是各种的争夺,想要把他占为己有。” 这也就难怪为何睦月当时,愿意做出这些事情了。 “那现在该如何?” “神像既然是在父皇体内,那我们就只能够奋力一搏,将其取出了。” “你确定这么做可行吗?” 苏照璋一直盯着沐琉璃,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若是这样子的话,那么父皇的身体将不会得到任何的保障,甚至会来得更加的严重。” 而且一不小心,这神像万一不仅不能够帮助他取出,还会把他占为己有,这样子不就更加的功亏一篑了吗? “你放心,所有的一切我已准备妥当了。” 就在这时,琉璃早就站在了这。 “你忘了前世的我最擅长的是什么了吗?就是隔空取物。” “琉璃,你想做什么?” 突然之间,苏照璋整个人正经的抓着她的双臂,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了。 “不准这么做,你这么做的话,那你就会…。” 的确,她现在所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恢复自己的神识,恢复自己所有的能力,重新的变为那一个至高无上的神君。 现在作为沐琉璃,她将自己所有的神力全部都封印住了,如今只要将这封印解封,那么到时候就可以恢复她以前的那一些能力,到时想要从皇帝的身上取出这神像,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但是这样的后果是必须要让她一个人所承受的。 封印一旦解除,首先必须要接受的就是天雷的七七四十九道的鞭打,另外,很有可能还会导致自己现在的身体全部都灰飞烟灭,那么到时候她将再也见不到苏璟安了。 “琉璃,你此生最大的愿望是想要看着他,想要看着他寿正终寝,但是一旦你这么做,你这身体一旦消失殆尽。那么你再也回不过来,在苏璟安的眼中,你就是一个已经逝世的人,你可明白这后果是什么?” 这一点他早已想清楚了。 “明白,我当然明白了,但是若是不能够救得到父皇的话,璟安他不开心,你也不开心,那全天下都会大乱的,现在不是让他乱的时候。” 权衡利弊之后,沐琉璃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继续做下去了。 可是她现在必须要度过的第一个难关就是——苏照璋。 苏照璋再怎么样,是不可能会轻而易举的让她这么做的,可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 “砰——” “琉璃,你想要做什么?” “照璋原谅我,我不得已又给你点了穴道。” 她缓缓地走了过来,将他的双颊捧在自己的手心。 “我知道你会担心我,甚至会替我做着这件事情,但是你不一样,你如今在这一世是樟王,即使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照顾着璟安,让他成长。你要匡扶整个大庆的皇室,你要让大庆的百姓全部都变得开开心心,所以你一定不能够有事的。” “这一生,我们虽然可能不能够相聚在一起,但是下一世当我们回归这神阶之后,一样可以的。” 就这样,沐琉璃对着他轻轻的一吻,缓缓的一抱,此时慢慢的脱离开来了。 “琉璃,你不要这么做,你这样做是害了你自己,而且也是害了其他人呀!” “再见,照璋你不要试图着解封,我这身体恢复了大半,现在在你身上所下的,你是解不开的,所以再见了,但愿我这身体,后来还是能够见到你。” 就这样一个转身,她便消失在天地之间,如今速度飞快地已到达了这熟悉的地方了。 之前,她在这里过得甚是的忧愁痛苦,每天都是抑郁不得志,所以现在她在人间反倒过得开心了许多。 现在再一次的回来,不得不说还是那样的令她极其的厌恶。 “你终于回来了,看来我等了多时了?” 一看到眼前的凤羽星君,她立即的笑出了声。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皇帝身体里面的那一个神像,但是你们却不作为?” 凤羽这时尴尬的笑了一下,“你应该清楚的,我只不过是听人吩咐差遣的人,我怎么可以随意地告诉你天机呢?再说了,我背后有谁在指使着我,这一点你不早就清楚,所以你就…。” “算了,算了,不想跟你多加的言语,带我去见她吧,她应该等了我许久了。” 凤羽这时已经领着她走上了这大殿,偌大空旷的殿中并无其他之人,就只有一人一直站在中央。 一看到他,沐琉璃非但没有任何的好感,表示倒是冷冽的笑了起来。 “帝君,你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表面之上同意我继续留在人间,可是实际上,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可真是够狠的呀!” 冥夜帝君微微地笑了笑,不把她的嘲讽看着眼里。 “你知道就好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上古之物 轻松的一句话,简单地带过。 沐琉璃像是一拳打云朵上,软绵绵地没有任何的气力,心中暗暗地吃了憋。 “没想到我们堂堂的帝君竟会使用这下三滥的手段,你究竟打算做什么?我记得我已经将我的心思大致的告知于你,为何你还这般的纠缠,若你真的想让我回到神界,没必要使出这样子的手段,太过于的令人不齿。” 沐琉璃这时什么也不怕,直接愤愤然地抱怨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冥夜帝君倒还是一副微微笑着的样子。 “我之所以这么做,其实都是因为你体内的那一个神力。” “我的神力怎么了?” 帝君侧目,稍稍的向前,此时已来到了大殿的门口,眼前正是一片彩霞,遍布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置身于着橙光的世界。 “我也是上次看见你跟睦月大打出手之时,才知道原来你的体内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所以我想要逼你彻底的解除自己。” “解除自己?”沐琉璃冷冷的笑了出来,“可是我这封印一旦解除,这惠天灭地的力量一旦发出,那你这帝君的位置可还保得住了?” 虽然她这是半威胁性的试探,但冥夜帝君似乎并没有被他所说的话给震撼到,而是继续认真地望着。 “你不会的,你不是睦月,你没有野心,所以我才会利用神像去引诱你,一定要让你全身上下所有的能力都得到激发,因为只有这样子才可对付这神像的力量。” 现在沐琉璃越听越是迷惑了,但是看到帝君居然还会皱眉,可想而知此事绝对是不同以往,又或者已经让他束手无策了。 “神像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你讲的清楚些吧。” “这件事情要从很久之前说起,通过上古经书的记载,这神像拥有着能够让人扭转乾坤的能力,以至于从它诞生以来就有许多人趋之若鹜,为的就是能够拿到这一个,但是神像从创世纪开始,创始者知道有了他,那全天下将会为之而疯狂,那就会造成生灵涂炭,于是特地将神像封印在了无人之境,所以他一直都未能够现身,直到……” “直到睦月的出现,所以才让它在人间出现,被人知晓了?” 帝君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错,睦月的这一举已经向世人昭示有神像这个东西。而且她能够成魔,恰恰也意味着她是有了神像的力量才会变得这样子的,于是一场旷世已久的大乱即将开始。” 帝君的话深沉但不难理解,可是沐琉璃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你不出马?你的神力是自创世纪开始就有的,与神像并世而存,你都奈何不了嘛?” 帝君这时终于是转过了身,正式地看着她了,缓缓地撸开自己的袖子,眼前是一道又一道的黑色条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这是……” 饶是沐琉璃再怎么不清楚,也很知道这些条纹证明着,此时的帝君已经是中了毒了,而且毒入心脉骨髓,甚至很有可能就会…… “这不是毒,是神像的反噬,其实早在千百年前,我就对神像进行镇压过一次,但是那时候非但没能够将它彻底的镇住。到时让神像的力量反射到我身上,一开始我以为靠着自己的力量能够将其抑制住,不让它蔓延复发,但是最近这几天以来,我感觉他在乘着向外扩散之势,于是我便清楚,我很快就要遁入这虚无了。” “遁入虚无?” 沐琉璃已是震惊的退后了几步。 上古时期的东西,如今大多都已是回归到虚无消失,不再有留下的,只剩下一个冥夜帝君罢了。 如今若是再加上那个神像,那他们真的寿命将至,在无东西可寄托了。 “死,我倒是不怕,我害怕的是,神像会将我的神智彻底的占领。那么到时候我将无能为力,甚至我救不了众生,反倒会害了他们,所以我才会特地的设局,让你一定要将你体内的那一股力量彻底的打开,这样子就无需有任何的害怕了。” 沐琉璃就这样一直听着帝君的话,心中倒是感慨万千。 “只是你怎么能够确定,我就能够打败他,镇压得住呢,你看得到我体内的这一股力量又是来源于谁?万一也是这神像的,那岂不是会前功尽弃了,那我们还会有机会吗?” 直接明月帝君将手伸了出来,并且将他和沐琉璃的手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把你的鉴宝镜给我。” 这鉴宝镜还是凤羽留给她的,掏出来之后,只见帝君的血,还有沐琉璃的血一并的在这鉴宝镜之中分别的展开。 而就在这时,帝君的血竟是没有丝毫的渗透,却唯独沐琉璃的血液渗透到这镜内了,而镜中开始呈现出一片混沌,慢慢的有了这流动的光。 “这是……” “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你的原因,你身体上的这股力量来源的不是别人,正是创世主。神像本就是创世主所造,能够创得了它,也能够毁灭于他,所以现在就只有你能够做了。” 鉴宝镜刚好也是创始者留下来的上古世纪的第二个宝物。 “你的血能够混进去,也就是说你跟创始者是同一种人,那么这就是我们能够成功的关键。” 现在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山压在了沐琉璃的身上,她似乎都没有想象的过,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存在,如今被帝君这么一提醒,她觉得自己的重任极其的巨大,甚至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 “琉璃,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骗你在先,但是我也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大家好,所以我希望你能够……” “那为何睦月会有神像?” 突然之间沐琉璃非常清楚,若这神像真的这么重要,怎么睦月会找得到呢? 可是看到眼前的帝君变得有些仓促了起来了。 “这件事情都怪我,关于神像的事情,我只告诉过睦月一人。” 果然,如沐琉璃所想的那样。 第四百一十三章 你我共体 “当年我将他镇压住的时候,其实睦月也是知情的,所以这才……对不起,是我骗了大家,骗了你们。” 原来如此,现在沐琉璃也不知道该是去怪谁了,怪明月帝君似乎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而怪睦月,她现在早已神识飘散,最多就是残留了一魄放在神像之中,又能够怎么样呢? “好了,这件事情我想想再说可好?” 毕竟她还是有些担心的,尤其是如此重大之事,需要跟苏照樟好好的商量商量。 可就在她转身向外走之时,却看见身后的光一片又一片的照射而来。 待她转身,想要伸手,一时来不及了。 眼前的明月帝君就这样,身上散发出一片又一片的光,只是这些光都是斑驳,都是裂开的,犹如他的身子一样。 “你,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 “琉璃,我知道我不应该逼你,但是为了天下,为了苍生,我必须得做这个坏人,现在请你原谅我。我要将我身上所有的神力都给了你,让你能够突破你最后一层的封印,到时就无需害怕任何人了。” “可是你会死的,你会更早地遁入这虚无的!” “死,对于我没有任何可怕之事了。” 帝君渐渐地笑了起来,这是沐琉璃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的灿烂和开心。 很快,待这白色烟雾一袭之时,一个剧烈的闪光就这样出现了,而明月帝君就此的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这光亮已慢慢的回到了琉璃的身上,她能够感觉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她有些承受不起,整个人已是半跪在这地上了。 “琉璃,你怎么了?你怎么会……” “别过来!” 现在她的体内正有着两股的身体在不断的乱窜着,若是凤羽再往前一走的话,很有可能她会伤及无辜的,现在必须要由自己一个人来消化了。 “凤羽,快带我去闭关,我必须要好好……好好的运功疗养着,否则,否则我会死的!告诉我在哪里,快呀!” 凤羽还未来得及反应,但是看到眼前的明月帝君已消失不在,就只有眼前这一个看起来痛苦万分的琉璃,一下子明白了些什么。 “在后山的洞中是他入关之处。” “好,我现在马上就去!” 突然之间一个快速的飞跃,琉璃消失在这之间。 一闯入这山洞之中,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在这石壁之上,不断的来回碰撞,可是现在体内像是有着一团又一团的火正迸发而出。 但是比起身上,她此时的内心也有着许多的疑问,即将要发散。 刚刚一下子承受了太多的事情,她压根就没有想象的好,甚至明月帝君突如其来的告诉她,有关神像有关上古甚至有关遁入虚无的事情,让她整个人已承受不住,如今这力量就象是要将她彻底毁灭一般。 “不行,我不能够任两股在自己的体内不断的跑,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甚至她也会来不及见到苏照璋和苏景安,她也答应了这两人,会好好的活下去,甚至会安安全全的回去的。 所以选择沐琉璃立即的双腿环坐,正用功疗伤,只是她的头顶不断的冒出了热气,可是无论她怎么的运功,怎么的去发散,体内的热气就快要把她整个人都给憋坏,甚至要把她给弄的爆炸出来了。 沐琉璃感觉到痛苦慢慢的朝着自己袭来,就连她的眼睛看出去的尽是一片白茫茫的,一下猛地闭上眼睛,再次睁起之时,眼前出现的竟是烟雾缭绕的一切。 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在那一瞬之间,她发现自己的全身竟然没有了这热气,热浪消散开了,她感到了自己就像是平常的自己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这样子呢?” 难道…… 就在她的手往前一伸之时,才发现她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切竟是如幻境一般。 “琉璃,你总算是来了,我可等了你许久。” 她朝前慢慢走之时,眼前的两人早已站在此处等候她许久了。 旁边的那一个是明月帝君,至于那另外一个…… “你就是创世主?” “聪明,难怪明月也会选择你,看来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的确,就只有你才配得起这一个重任的。” 他一直以为创世祖是老糊涂,又或者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却没想眼前的这一个人就是如孩童一般,跟一旁站着的明月帝君却如此的不相像。 “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为何这么小,这么的稚嫩甚至有些不一样呢?” 沐琉璃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是因为我体内的神力让我保持着现在的容貌,甚至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同样的,今后你也会是如此的。” 沐琉璃不言而语,只是稍稍地朝前走,接过他伸出来的手。 若说刚才明月帝君说的那些她还保持着怀疑,那当二人的手牵在一起,融为一体的时候。 眼眸瞬间变得清亮了起来,沐琉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血脉相连的触动。 “琉璃,琉璃……” 那是他在呼唤。 “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二人共为一体,只是切记别被神像所骗,也别入情太深,脱离尘世,才是大道。” 待创世祖手放开的那一刹那,沐琉璃才知道刚才抓住手的时候,他们在对话,在倾听彼此的心声。 “好了,我该说的已经告诉你了,以你的悟性你能参透的。” “可是……” 她本想继续地询问,但那人在她的额头一点,沐琉璃直接向后倒去…… “扑通—” 沉入海中,直至看不见,就连手也再也触不到了。 沐琉璃睁开眼后,不再是刚才的幻境,而是黑黝黝的洞口。 仔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一点儿的暖意,以及一点的突出。 此时,沐琉璃的眉间多了一点红朱砂,而身体里的热量不在攒动了,但莫名地她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在加大。 “沐琉璃,你没事吧?” 凤羽走进后,一看到她,停下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生擒 眼前的这个还会是琉璃吗?为何长得一点也不相像呢? 尤其每走一步,她这脚底步步生莲,由于神力的外泄,几乎可以让遍地的泥土长出朵灿烂的花,再加上眼眸呈现的竟是这身红色,尤其是瞳孔呈现的是紫色的样子,只要那么一眨,仿佛能够被她的眼眸将所有的灵魂全部都摄走了。 再加上额头的那一枚,现在风雨恨不得立即的对着她叩首喊一句,创世主。 不错,创世主当年的形象正是着眉间的一颗朱砂痣,而现在就连沐琉璃也拥有了。 “凤羽怎么了?我现在该不会是……” “我知道,我明白了,以后风雨会全听神君的召唤。” 现在琉璃已懂得了许多了,“很好,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可以相互扶持,帝君已经遁入虚无,上古的这些神全部都一一殆尽了,如今就只剩下我们这几人,那我们势必要将整个天下全部都安置好。” “风雨,你去查一下这个有关神像的事情,今日之内给我答复,另外,再去查一下,睦月生前是怎么得到这个神像的,速去速回。” 待凤羽离开之后,琉璃并没有在神界多待片刻,而是立即地回到了樟王府。 她现在所想要见的,所想要拥抱的就只有苏照璋和苏景安了。 只是待会到原地,竟无发现任何的人。 苏照璋去哪里了,他该不会…… 在她犹豫之时只见一个拥抱立即的袭了过来,将她狠狠的抱住了。 “琉璃,是你!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只是……” 这个拥抱持续不了一秒,苏照璋便感觉自己全身莫名由来的热量,甚至将要把他逼疯。 待琉璃微微一转身,突然之间,苏照璋整个人就这样被抛了出去。 “照璋!” 沐琉璃本想上前拉住他,可是她越往前一步,樟木就这样被抛得更加的远了,这下子她终于知道如今拥有着强大神力的她是不能够让任何人靠近。 更何况如今只是这一介凡人的苏照璋,只要跟她有任何的接触,那这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琉璃,这难道是……” “照璋你别靠近我,此事说来话长,等我慢慢的跟你讲。” 就这样从白天到了黑夜,沐琉璃讲了所有的事情之后,樟木还处于这震惊的状态之中,未能够彻底的缓过来。 只是令沐琉璃感到诧异的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而是只有怜惜。 “琉璃,那这样子你岂不是很痛苦,你的体内会不会没事的?” “我这体内已经控制好了,再加上创世主的神魄在帮着我,应该没事的。” 沐琉璃轻微的抚摸着自己额间那一抹朱砂痣,这也是她后面才发现的。 这朱砂痣很有可能正是创世主在此生所留下来的唯一一个神魄。 在梦境之中,他将此彻底地赠给了自己,为的就是希望能助她一臂之力了。 “那神像该怎么办?你真的要去对付他吗?你现在可有万全之策了?” 其实正如樟木所担心的一样,沐琉璃心中也是各种的不安,还有犹豫。 一旦要对付神像,那也就意味着他需要面对的是皇帝了,神像如今正被睦月放在皇帝的灵魂之内。 若想把他揪出来,甚至把残骸彻底摧毁,无论怎么样都会伤到皇帝的,虽只是灵魂,但有可能让他一蹶不振的,如此她就是杀人的罪过了。 “照璋父皇怎么样了。” 可就在她随口一问之时,樟木整个人脸色都变的不好看,似乎根本不想再提起此事了。 “父皇已经多日未上早朝了,现在流言蜚语之声十分的多,我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如今再这样拖下去绝对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是时候该如此出一击了。 “照璋,现在你先让父皇前往行宫,我们就在行宫里面这么做吧。” 正当樟木微微一愣之时,突然之间想起了似的。 行宫,四周皆有容器所盛呀,也就意味着佛像在此绝对不敢会肆意行动的,那么到时候一切都能够解决了。 于是第二日,樟木立即的将父皇带到了行宫之处,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只不过当沐琉璃的手切在皇帝的脉搏之上,竟然有着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排斥着她,甚至在不断的推搡着,由于疼痛和剧烈让琉璃立即的将手缩了回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如此呢?” 正当琉璃感到疑惑之时,突然之间,她发现自己体内的神力正在慢慢的被吸引,而吸引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这皇帝体内的东西啊! 果然这一个就是如此之狡猾,刚刚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神力独此之强大,所以不敢亲近,而一旦了解之后,就想要夺魂失魄。 既然如此,那就是怪我不客气了,就让他们来看看究竟论强大到底是神像来的强大,还是自己来得丰富。 于是一时之间琉璃已经是团团地围住,就这样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一直紧紧的抓住。 既然他想吸走自己的神力,那就将所有的东西全部给他,倒让她瞧瞧究竟他有任何的本事了。 一开始,沐琉璃是痛苦地被吸走,原本神力在她的体内就很不稳定了,如今巨大的波动,让她难受不堪。 可是,她还是强忍住,嘴角扬起极其狡黠的味道。 慢慢地,神像的力量落了下来,皇帝的手开始想方设法地摆脱。 但轮到沐琉璃抓住不放了。 “你不是想吸走吗?既然想吸,就别放,我让你吸个够!” 想得了便宜就跑,也不看看她是谁。 “啊啊啊——” 皇帝突然面露凶残,就差没直接对着沐琉璃扑过去,而这多亏了身后的账目在死死地抓住他的手。 “父皇,她是琉璃呀!” 但此时暴怒疯狂的皇帝早就不是他本人了,根本就是神像的附体。 “照璋,抓好了!” 趁着神像力量最弱之时,沐琉璃赶紧地伸出手,对着皇帝的命门一击…… 第四百一十五章 逼出神像 就在这时,皇帝已经是抬头仰天惊呼出声,这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让人极其的难受刺耳。 可是沐琉璃的手还是没有任何放开,而是一直对着他向前再向前,此时就差那么一下,就能够彻底的把它赶尽杀绝了。 砰砰砰,门外的敲门之声越来越大。 “皇上,你怎么样?有事吗?皇上!” 糟糕,若是让外人看到她跟苏照璋两个在做着这样子的事,恐怕自己一定会被传到沸沸扬扬的。 于是她一个轻微示意,立即跟着苏照璋将皇帝扶到了这密室之中。 这密室原本只是皇帝若是留在行宫避难时能够躲藏,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倒成了最后一个能够捉拿住神像的地方了。 “照璋赶紧的将皇上牢牢的捆住!” 可是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披散的恶魔那般,不断地叫着,不断地吼着,眼神全是红色,像是要吃人一样,看着苏照璋心中甚是不忍心。 “照璋你先出去外面帮我守着,不能够让任何人进来。” 如今到了这最后一步,一定要将它彻底地压住,否则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苏照璋很清楚,于是就稍稍的走到这外面。 “你放心,你在里面,我在外面帮你护法着。” 于是,沐琉璃便立即的伸手对着他的命门继续地刺进去,可是突然之间原本捆住皇上的绳子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他直接挣脱开来,并对着她的脖颈狠狠的掐住了。 沐琉璃本想将他彻底的甩开,但是现在皇上拥有着神像的力量,十分的强大,而且一只手只一下子便死死的掐着沐琉璃,将她往这墙上锤去了。 “为什么要镇压住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出来,我在里面也呆了这数千年呢,我不要再继续下去,我要出来,我要出来!” 强大的眩晕感让沐琉璃甚是痛苦,但是如今只能够狠狠的掰开他的手指想要逃脱,但是这力量太过于的强烈了。 “天地共主赐予我力量,让我可以…。” 就在这时,沐琉璃直接将自己的手划开了,她眉间的那一枚朱砂痣,果真,现在她发现自己的体内,慢慢的涌上了许多的能量,这时已是甩开了限制住她的手。 而眼前的神像竟是有些呆了,就在他想向外逃出,这时早就被沐琉璃给抓了回来,压在了角落之中了。 “出来!我让你出来!” 啪的一声,她就这样不断的打在了皇上的身上,并且毫不留情。 只不过这神像仍然是死死的压在里头,不肯轻易地跑出。 “既然如此,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是迟那时快,沐琉璃立即的用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皇帝的心脏,就这样子的一下一下子让他的身体彻底的倒了。 如今神像也是被她成功逼出,那一团黑雾,就在她的眼前不断的来回晃动着,一会儿变得像一具骷髅,一会儿又是睦月的样子。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碎尸万段。” 这声音很明显正是睦月的声音,果然,她也是将自己的一缕神魄放在了这神像之中,所以神像拥有了她的神识,看着沐琉璃就像是看着仇人一般。 但是现在既能够将它逼出,自然也能够将它彻底的镇压消解了。 “睦月,这一次的话,让你彻底的灰飞烟灭,你想要依靠神象力量将自己破损的神识全部都复合,你想都不用想,我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这时,沐琉璃直接对着那团黑雾狠狠的冲了过去,并且用自己的手直接将他们彻底的团团捏住。 这具神像本就只是半残不屈的,想要彻底的对抗沐琉璃,这倒是不可能。 更何况通过凤羽告诉她的消息,原来神像是分为一左一右;左边的神像,力量最为的强大,是任何人都不能够破坏的,而相反,最右的力量实在不如。 而现在,她所面对着,正是这一个右神像了。 激烈的尖叫之声此起彼伏,震得沐琉璃的耳朵已经是不断的难受了,而就在这时,她直接的将自己的手狠狠地化为一把剑,对着黑雾刺了过去。 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小声,直到最后,神像彻底的化为虚无,只是变成了半具躯壳,躺在那里。 哐啷一声,掉在这地上了。 沐琉璃早已是筋疲力尽的躺在了这一旁,缓缓地捡起这半个神像的样子。 心中的不安感没有丝毫的减弱,最简单的一部分是轻而易举的解决,只是这右边神像的话又究竟在哪呢? 待她准备起身,“砰”,门被大力一推,黑压压的人群闯了进来。 苏照璋最终还是没能够拦得住这些禁卫军,为首的将军一闯进来看到的是沐琉璃满手的血,还有倒在这地上,胸中一团窟窿的皇帝,着是吓了一跳。 “来人,把这嫌疑人给我押下!”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沐琉璃还未反应过来,苏照璋和她已经是被团团的围住,并且禁卫军手中的兵刃都是对着他们的了。 “高公公,你这是做何事情,我们这是在救皇上,你怎么会?” 身后的高公公缓缓地走入,一看见他们二人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二人大胆狂徒,居然敢对付皇上,而且让皇上如今陷入这伤害之中,将军还望将这二人就地处决,否则皇上一旦苏醒,知道此事定是多加难过的。” “这高公公居然会是…。” 沐琉璃,这时赶紧望向了苏照璋,只见他和自己一样的惊讶。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个样子! 当时他们就有去查过,为什么端王能够屡屡的与宫中的消息互为暗通,原来是这高公公在与他传递着宫内宫外。 这下子,所有的真相全部都水落石出了。 “竟然是你这个内贼,是你故意的和端王里应外合,是你害了父皇的!将军,你应该把高公公拿下而不是拿下我们呀!” 那禁卫军早就被他们二人的各自其词给说懵了,一边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高太监,另一边则是皇上最为喜爱的皇子璋王,这究竟是谁? 第四百一十六章 巨大阴谋 “好了,你们不必再说,这件事情我自有处理!来人,将璋王,璋王妃一并地关入这大牢之中,等候皇上苏醒之后再做处置。” 就这样子,两个人就已被关到这大牢了,只是临走之时,高公公那狡黠的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 大牢中,沐琉璃已经将所有的思绪全部都捋清楚,整件事情其实就是一个圈套。 薛氏特地找来了睦月,而睦月为了将神像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特地的把它分为两边,一边托赵高公公放到了皇上的灵魂之中,为此不会有人发觉,而且也不会有人怀疑。 再加上有着这龙阳之气的补足,他这神力会愈加愈盛的;那这另一半落实不出所料,一定在薛氏的手中了。 “琉璃,对不起,我本应该察觉的,却没想着高公公竟如此之狡猾,我实在是…。” “好了,照璋这件事情不怪你,你也不清楚这高公公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再说了,现在说这些言过于的晚,倒不如好好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好了。” 现在沐琉璃已是各种的思绪万千,其实这一个小小的牢笼到还是关不住她的,只不过一旦他们一走,那璋王府就坐实了这叛乱的罪名,甚至这冤屈是没办法洗得干净的。 “对了,景安怎么办?他现在还在璋王府中,该不会也…。。” 慢慢的,这门外的脚步之声越来越急,越来越紧促,很快一个人也被推了进来了。 “苏璟安,璟安。” 沐琉璃立即大声的叫唤着,眼前的苏璟安也和他们一样一同被抓到了这大牢当中了。 只是苏璟安竟没有任何的不适,反倒还能够对着他们吐着出调皮的小舌头。 “现在你们这一家三口也算是真正相聚了吧!” “你这个老阉狗,你当真这大牢关得住我!” 高公公双手叉腰慢慢的走下,身上所穿的竟是绫罗绸缎,可见皇帝还未苏醒。 “璋王妃,我知道你现在的神力已恢复了,而且你想要做些什么,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你的。可是你别忘了,一旦你从这里逃走,那苏璟安可就是…。。” 苏璟安现在就是她的命门,一听到这老阉狗居然会这么的威胁,沐琉璃已是直接冲在大牢边,伸出了手指,一下子便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老阉狗,你想说什么?你敢做什么?你若是敢这么做的话,你信不信,我现在立马让你死!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应该就很清楚,我若是杀了你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不要让我替你收尸啊。” 慢慢的,沐琉璃已经抓紧了这力道,可是这死老太监竟还是笑嘻嘻的模样,不断的咳嗽着,嘴角竟是扬起了最为灿烂的笑容。 “是吗,那你就看一下呀!” 就在沐琉璃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才发现原来苏璟安并不是跟他们关在同一个大牢之中。 而现在,苏璟安整个人就被铁链锁在了这铜柱之上,住下面有着不断的火炉正在燃烧。 “璋王妃,你就是觉得我的命跟世子的命一样的话,那你大可就直接动手吧,大不了我下了这地狱还能够让世子给我陪葬,这一点不是很好吗?” “你,你……” 现在沐琉璃是真的想要杀他,那一刹那立即的被苏照璋抓住了手,把她拦下来了。 “好了,这件事情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先想想法子再说。” 两个人看着这嚣张的太监渐渐地走远,待大牢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立即的凑到前边去了。 “璟安,你没事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可否还好?” “还好,父亲母亲不必担心,我现在还不错,而且我已经将消息托付给裕王了。裕王他会来救我们的。” 竟没想苏璟安在看到这么多官兵前来璋王府抄家的时候,就立即的飞鸽传书给了裕王了。 如今正在外头的裕王,就会即刻的赶回来,他们最多在里头关两至三天。 可是这两三天对于沐琉璃跟苏照璋而言是十分的漫长,因为现在皇上的病症,很有可能连续两三天都撑不下去。 再加上有了高公公这个贱人所在,若是他想要从中弄些什么,让皇上彻底的醒不过来,那么到时候证明他们无罪的裕王赶回来,也无济于事了。 而最为坏的下场就是端王就会坐上这皇位,这一切竟是为了他的皇位之路而铺路。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要…。。” “不准讲话!” 突然之间,这牢房的暗格之中竟透出了一道光,衙差说完此,又立即的关上了。 如今他们已背着四面之墙所环绕,再加上也被人死死的盯着,根本就是动不了身的。 神力即使要发散而出,那也是微乎其微,因为还有着以苏璟安做威胁,想要控制沐琉璃。 “你放心,凡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现在不必想这么多,等裕王回来说不定就可以了。” 如今这一家三口只能够互相看着彼此,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担心的事情。 噗的一声,正当苏照璋还在想着如何逃出之时,便看见身旁的流离已是吐出了一大口的黑血了。 “琉璃,怎么你怎么会…。” “娘?你没事吧,娘!” 苏璟安也是焦虑的叫着他,只见苏照璋赶紧的将他的姿势摆正,稍稍的往她的体内渡了几口真气过去,如此才算是能够睁开眼睛。 “怎么样,你没事吧,你是不是…。” “我,我没事,我是觉得很闷很累,我刚刚可能是被神像的力量反噬了一小会儿。” 果然之前冥夜帝君所害怕的事情,现在算是真正的发生了。 “没事的,没事的,会没事的!” 苏照璋赶紧的安慰着她,可是连他自己也是有些害怕,毕竟摸着沐琉璃的手竟是如此的冰凉,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反噬的后果会是怎么样,但是很有可能就像是冥夜帝君一般也会遭到这股子的侵袭,另外最终也会毒入五脏,遁入虚无。 第四百一十七章 自戕! 这一下,沐琉璃感觉自己睡得足够的长,并且一直沉浸在这黑暗之中,只是现在再也没有创世主也没有冥夜了。 她就这样一直在这黑暗里面呆了许久,直到最后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那一双犹如着星光璀璨的眼眸了。 “琉璃,你终于醒来了!” “照璋我,我这是…。” “还好,你现在没有事情,我想应该是神像的力量反噬到了你,所以你才会…。。” “是吗,那我现在身子会不会…。” 就在她撸起袖子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我也不知道,我就渡了给你几口真气,你昏睡了大概一个时辰后便醒了。” 一个时辰,不对啊,沐琉璃明明觉得自己像在梦中呆了好久好久,怎么才一个时辰呢,难道真的就是所谓,梦中的时间过得全都是不准的。 “那外面呢,外面有没有出了什么事?” 苏照璋还是摇了摇头,“这外面风平浪静的并不怎样。” 只是,这恰恰也证明着裕王并没有及时的赶回来,如今外面的消息他们全然不知。 究竟接下去他们该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沐琉璃缓缓地找到这栏杆旁,只一刹那眼前的杆子全部都被掰断了。 “娘,你这是…。” 苏璟安惊愕地看着她,却只见沐琉璃也走到了他那一边,立即的将所有的栏杆弄成这般模样了。 “我觉得再待下去也不是什么滋味了,再说了,他不是要拿你威胁我吗?如今,我将你身上的穴位全部都点住,即使他在你身上所下的毒不复发,放心,娘也会保证你没事的。” 就这样,沐琉璃拉着这二人朝外走去了,她早已不管不顾,风尘仆仆地走向这外头。 可是看见这来来往往之人,还有这种慌乱的场景,三个人震惊到了。 原来他们所在的监牢之中,被坚固的墙壁所封印着,根本就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却没想,外头如此的大乱,随即的抓了一个宫女。 “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 “裕王的叛军要杀过来了,现在不赶紧走,怎么可能呢?” 裕王叛军,这是怎么一回事? “裕王怎么会?” “一定是在高公公在朝臣面前危言耸听,甚至向百姓宣告的。很有可能他们本就是要带兵来平定,却没想被他这么一招陷害了。” 如今倒还真的成了这强弩之末了。 “不行!必须得去帮他一把!” 可就在沐琉璃即将离开之时,苏照璋已经拦住将她拦下了。 “现在先别冲动,你先去找父皇,至于找裕王的事情交给我跟璟安。父皇那里最为紧要,之后要父皇苏醒的过来,那么他就能够在全天下人的面前证明我们的清白了。” 二话不说,沐琉璃这时立即地赶往大殿之中,可是眼前竟是一片的凌乱,发现不了任何的蛛丝马迹。 就连寝宫之中也找不到皇帝的影子,究竟他们去哪里了呢? 沐琉璃这时已将自己的灵蝶派了出来,正循着这味道和踪迹一步一步的朝着这假山后头走去了。 若是再往前,则是寒冰洞,这是皇帝进行避暑之地,若真将皇帝放在此处的话,那岂不是…。。 恍惚之间,沐琉璃已经加快了脚上的步伐,一个翻跃,便稳稳地来到这山洞之中。 只是越往下竟看见高公公拿着手中的烛光,对着躺在这冰窖之上的皇帝了。 沐沐琉璃虽不知他想做些什么,但是见高公公在那喃喃自语着,越是靠得近,反倒越听不见什么了。 “你既已出现,倒不如就直接出来吧。” 沐琉璃丝毫不害怕地出现在高太监的面前,可是他竟没有丝毫的害怕。 “你现在已经被所有的人包围了,出是出不去,留在里面也是会死在我的手里,你现在还有话想说吗?” “呵呵,”高太监竟还能冷笑出声。 “我有何话好说?毕竟能够死在你的手里想来也是一大荣幸,难道不是吗?” 高公公的这一席话直接让沐琉璃都愣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就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就朝着这墙上狠狠地撞了过去。 “等一下,你干什么,你…。。” 沐琉璃本想伸手抓住他,可是事情已是来不及了。 即使她伸出想要狠狠的揪起他的衣领,这才发现,即使他来得及可是高公公也服下了这毒药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自戕,你不是想要…。。” “我终于完成了,我终于完成了!” 一下子,整个人就这样的撒手人怀,只不过嘴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沐琉璃丝毫都不明白他最后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终于完成到了,完成了什么? 当他将这视线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皇帝时,仔细的一碰着,脉搏还在,心跳也还跳动着,想来人已经没事了。 只不过仔细一瞧,才发现皇上胸口中的那一个窟窿竟是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看着缝合的痕迹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缝合,像是有人用神力出招了。 可是高公公不会神力,现如今在全天下又有谁有这样子才才能呢? 如今这么一想,沐琉璃的心彻底的沉下去了。 高公公身后的人还未能够寻找得到,一个谜团未解决,另外一个谜团又再次出现,如今他竟选择了自己了结自己,这一下子一张悬着的阴谋大网已经展开了。 叛乱很快就已经平定,高公公一死,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恍然大悟,真相大白。 皇帝也在太医的伺候之中渐渐的好了不少,只是通过这一件事情,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皇上知道自己身体渐渐的一日不如一日,与其会出现这样子的意外,倒不如事先未雨绸缪,准备好手中的一切。 于是一场关于这皇位关于权力的战争,又要再一次地打响了。 但是沐琉璃可不关心这些事情,反正对于王位而言,她跟苏照璋两个毫不在意。 她如今最关心的莫过于是高公公的事,虽然当时她有想过他身后的人很有可能会是端王或者薛氏。 第四百一十八章 皇位之争 毕竟若按照正常的步骤下去,那他一定是要以裕王进攻为理由,借机将他铲除。 如此端王便可顺利乘上了登上皇位了。 可是他突然之间这么一个自戕,似乎已将他与端王府所有的联系全部都切断。 再加上后来青峰自己来报道过,自从他去端王府看守之后,端王府竟无一人进出,端王和薛氏二人全部都留在府中,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每日就是吃吃睡睡,接着就再无其他事情了。 仿佛这一次京城之中所发生的这些变化,完全与他们毫无关系。 “怎么还是想到很多事吗?其实不必想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苏照璋赶紧上前替她揉了揉肩膀。 可是沐琉璃还是未能够放下心,“对了,朝廷之上,怎么说,这皇位的归属,该不会是……” 一提起这苏照璋都有些发愣和愁闷呢! “这皇位就像是一个枷锁,甚至就像是一个牢笼一样,我可不屑于做着一个皇位之上的困龙呢。” 一听到苏照璋说出这比喻,沐琉璃倒是觉得好笑。 “你这么一讲,估计端王该对你特别的愤怒了,他自己都当不上,如今你有这机会竟还这般的讨厌。” 其实苏照璋所想的是,皇位于他而言根本就不加重要,他本不属于这,百年之后,一定是要跟沐琉璃两个回归神界的。 到时候图有这些也无什么,只是他们现在所想的是苏璟安的事情了。 皇上向来对待这唯一的孙子甚是友好,而且也有属意将皇位传给他,只不过历朝历代都没有隔代传位之说,所以这件事情便有些奇怪了。 朝堂之上如今分为两派,一派之人赞同让裕王当这东宫,而另外一派之人则是赞同让苏照璋。 只不过他们所希望的是,一旦传位给苏照璋,那倒是苏照璋就可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皇位给他的儿子苏璟安,如此刚好正合皇帝的心意。 这些事情已在这市井之中成为这谣言,并且越传越离谱了。 “那你有没有问过璟安?” 苏照璋一听到这话倒是愣住了,他竟然未将此事好好的苏璟安商量过,好像现在就要替他下这决定一样了。 “娘,你不用担心。” 就在这时,苏璟安已经走了进来了。 “娘,爹,其实对于这皇位,我跟你们的态度一样,我也不喜欢当着一个被人操纵的人。” 这话,他越说越离谱了。 沐琉璃看着这父子二人,不免得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你这二人倒是真的血脉相连,连看事情的角度都是一样的。” “那是当然,”苏照璋直接将苏璟安揽在自己的肩膀之上,“我二人是父子,你不想想你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沐琉璃也不想将这枷锁地给自己的孩子,毕竟她此生最大的愿望是看着他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而若是当上了这个皇帝,那么这意味着这一生他将会处在这刀口之上。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命悬一线,甚至他所面临的都是这些重重的山水和重重的艰难。 所以苏璟安真这么想,她定是大力支持的了。 再加上裕王是个贤王,在百姓心中甚得民心,为人也算不骄不躁,对于权势更是淡然处之,有他成为这君主,想来也是百姓之福了。 “好,既然我们都统一战线,那明日我便向父皇禀明说,我二人皆无遮夺嫡和称王之心,到时候裕王就可名正言顺了。” 事情虽然想得这么顺利,但是还是会有意外的。 沐琉璃所想到的意外就是端王了,不用想端王要是知道这消息定是愤慨万千,恐怕要捶胸顿足了。 这不,此时的端王府真正的爆发出了一场战斗了。 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花瓶声此起彼伏,一直没能中断,薛氏早就气愤的拿着这花瓶不断的摔打。 “这件事情为何又没有办成呢?” 说着大声的叫着,发泄心中的不满,还是为能够消解。 “裕王,凭什么这王位居然会落到裕王的手中,凭什么!” 端王只能捂着自己耳朵,不想听到薛氏的各种胡言乱语。 虽然他无权势在手,也只是个平民,还被禁足在这端王府,但其实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平淡,但心中却是各种的起起落落。 尤其是当他从外面听到了这皇上要重新选举东宫,当时他才抱着一丝的希望,说不定父皇会想到他,还想起着一个被他抛弃在外的儿子。 却没想他连想都不想起,竟直接在裕王跟苏照璋二人之间做这决定,就连他那小侄子苏璟安也要加入这混战当中。 为什么连那么小的苏璟安都可,却唯独他这一个亲儿子就要这么的绝情呢。 愤慨之下,已经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狠狠的闷了一口了。 “你别喝了,再喝下去,你父皇真的就不来找你,不来见你了!” “那又能够怎么样?他本就看不起我这一个庶子,否则的话会到现在,他连召我入宫都不曾,我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死而复活,他都能够这样的无情无义,你说这皇位对于我而言简直就是难上加难了。” “我又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这酒我就是要喝!” 说着还一把地从薛氏的手中夺了过来了,只是薛氏居然还能温柔地跪在他旁边,一副诚恳的看着。 “你,放心,我一定能够帮你摆平所有的事情,皇位这一些我都能够帮你要过来,一个裕王和苏璟安,他们对于而你而言只是障碍,只是石头,你放心,我会帮你将这障碍和石头彻底的搬开的。” 端王压根就不听薛氏的一派胡言,当时她就这么说了,结果呢,还是变得以前的这副模样。 只是这一次薛氏像是已经认定了现实一样,眼睛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你放心,我这手中有一个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宝物,只要有了它,就连这天上的神都只能够听你的。” 一听到这话端王的酒稍稍的放下了,“什么宝物还能够让神君听令?这究竟是…。” 突然之间薛氏小小的嘘了一声,“这件事情不要随意乱说,免得被听到。” 第四百一十九章 朝堂纷争 现在薛氏心中有数,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继续做了,只不过这件事情一定要悄悄的行动,如此才不会被任何人所发现。 所以她正一在一旁不断地劝慰着端王,“你一定不要有任何的担心,有我在你旁边,所有的事情能够全部的解决的,听懂了没有。” 端王愣愣地看着薛氏,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事情,但是有她在,或许这一切将会非常简单的就摆平了。 于是,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她的身上。 而如今整个朝堂的局势都发生了扭转,虽然苏照璋跟苏璟安二人,表示对这皇位不在乎,但朝廷之中还是分为了两派。 一派站着的正是裕王,而另一派则是以苏照璋为首的,如今正在这朝廷之中不断的纷争,似乎没有决出一个输赢不肯罢休了。 只是就连皇帝也搞不懂,为何苏照璋,就连苏璟安对这个皇位竟是这般的不感兴趣。 这么一想,心中的郁结倒是更甚了。 三人听到这消息之后,立即的赶到皇宫之中,果真一入这大殿,苏照璋便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像是这凌厉的宝剑一样,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穿驰而过。 “父皇。” “皇爷爷。” “你二人为什么对这皇位竟如此的不感兴趣呢,朕打下来的江山是需要有能者能够接任的,可是你们二人竟如此,枉费了朕的一番心血,实在是让朕太过于失望了。” 皇帝不免得捂着自己的脑袋,一副愁苦万分的样子。 他一直寄希望于能够让苏照璋继承皇位,如此苏璟安就能够顺理成章的继续往下接任,那么到时候他们整个大庆将会变得更加的繁荣昌盛,便能够保证子子孙孙永不毁灭了。 “父皇,其实裕王来当这东宫也甚是不错,毕竟他在这一次平叛造反当中,功劳卓胜,所以…。” “朕看中的不是裕王,朕也清楚裕王行兵打仗甚是在行,可是裕王偏偏少的就是你那一副果断决绝,相反他过于的柔弱,如此成为一个君主是大忌。” 这正是皇上所担心的事情,所以他才千方百计的想让苏照璋可以承担起这个重任。 但是没想到他竟已拒绝,就连苏璟安也是一般如此。 一想起这二人简直就是让他头疼脑裂了。 “父皇,听儿臣细细跟你分析。” 就在这时,苏照璋已是半膝跪地了,“裕王虽然为人行事甚是重情重义,这的确是不利于君主的发展,但是就是裕王这样子,所以才有更多的百姓想要跟从他,追随着他。” “自古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裕王这般行事,定是能够将整个天下的百姓尽归于掌心,当中至是我大庆的人民者,百姓则会更加的繁荣昌盛,这一点父皇且不用担心。” “另外,父皇担心裕王的无非就是他的犹豫不决,如此那儿臣还有苏璟安,二人将会尽全力地辅助裕王左右,以此就能够保证裕王永不失这错误了。” 看见这二人竟如此的执着,而且分析的还头头是道,“也罢。” 皇上已是让太监扶住坐直了身子,“既然此事你二人已下定这决心,那朕就不应该过多的强制你们了。只是你二人必须得好好的扶持在裕王左右,你们兄弟和叔侄二人一定要将整个大庆彻底地发扬光大,让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尽归我们的手中。” “是的,父皇。” “是的皇爷爷。” “二人将会时刻谨记,并且势必完成皇爷爷、皇上的心愿。” 就这样,这一趟所谓的朝堂纷争终于以苏照璋的退让为告终,裕王正式的成为这东宫了。 不过一出这门,裕王早就在这门口等待多时。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退让了,该不会你是为了防止我们兄弟残杀?” 裕王的眉头紧锁,似乎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 “你想太多了,我可不是为了害怕兄弟残杀,我是想着你比我更加的适合当这个皇帝,要知道我的心根本就不在这皇位上,即使是百姓对于我而言也甚是的不堪重要,但是唯独你不一样。” 其实这也是苏照璋后来所发现的。 裕王对待百姓爱民如子,而他全心全意所能够看见的就只有沐琉璃。 若是拿这全天下换她一个,他都肯这般做,所以如今当然是能够将一切全部都舍弃了。 只有裕王才能够真正的做到这一个贤明君主。 “好了,你兄弟二人就别再继续的寒暄了,我们现在应该…。。” 就在这时,远处的青峰提着刀在皇宫之中来回的穿行,而身后的那一群侍卫早就将他步步紧逼。 “都退下,这是自己人。” 青峰一看见苏照璋立即的半膝跪地,“启禀璋王,我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 沐琉璃赶紧的上前,看见他一副惊慌失措,而且气喘吁吁的样子。 “我发现了一个神像,但是只有半个。” 这下子,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找到这最后的关键了。 “在哪里?是不是在端王府?” 青峰微微的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在这端王府,我看见薛氏从自己的房间之中拿了出来,那神像上面还是一团的血迹,所以我便赶紧的跑来这里禀告了。” 二话不说,沐琉璃已是一个飞跃,丝毫不在乎在裕王面前展现出自己的神力,现在她恨不得赶紧飞奔到端王府中。 若是趁此机会薛氏将神像隐藏住的话,那她恐怕就…。。 在她闯入端王府中便发现薛氏跟端王竟直接坐在了中央,一副闲情逸致的喝茶。 “哟,我道是谁呢?是你,璋王妃,你来我府中有何要事呢?” 端王一看见沐琉璃整个人脸色就变的不好了,这一切若不是因为她,他怎会被贬为平民呢! 只是现在心中即使有怨,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沐琉璃来回地环视着这二人,苏端没有问题,现在有问题的就只是薛氏了,不用靠近她,就能够在她身上闻到一股极其奇怪的味道。 第四百二十章 搜索未果 只是薛氏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中拿着茶杯的手势,还是保持着镇定的样子。 可越是如此,越是能够让琉璃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按理来说,薛氏若是看见她不怒吼或者振奋的话,这是不可能之事,怎么今日竟然如此的安静,都有一点不像她了。 “怎么今日璋王妃有事会前来我端王府?不,应该是说我们这种平民所住的地方呢?璋王妃不是应该去自己的璋王府吗?今日,难不成是想要来擅闯民居,还是也想要鸠占鹊巢了?” 琉璃根本就不理他们的闲言碎语,而是直接地绕着薛氏,不断地盯着她,直到身后的苏照璋和裕王赶来。 其是当端王一看到,百姓口口声声议论地两王出现了,此时心中的愤慨以及是恼怒之情简直就是溢于言表。 他也听说了,据说东宫之主已经落到了裕王的头上,过些日子,他将会正式的册封,真正的成为了这大庆朝的继承者。 可就在他想上前时,却被薛氏按住了手。 “今日可真是我府的蓬荜生辉,竟然能让两王都来到我府中,看来我府上是有什么宝物要让你们这群人搜罗了?” 琉璃当然直接正式地望着薛氏。 “当然,毕竟你们府上有什么东西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薛氏看着琉璃,只觉得心中似乎多了一分紧张,若说所有人之中,她最害怕的就只有她了,毕竟琉璃现在的身份还有她的能力如此强大,若是真的一不小心的伤她的话,那岂不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璋王妃说什么话呢?我们这个府中一看下去就是一贫如洗,怎么会有宝物?章王妃可别说笑了。” 薛氏紧张了。 琉璃一眼就能够看得见她的额角正冒出一丁点的冷汗,这时更加的靠近了她,两个人四目相对。 只是琉璃的目光过于的凛冽,似乎能够将她彻底的覆灭了。 “是吗,既然如此,想来薛夫人应该不害怕我在这府中上下到处的搜索一番吧。” “你,你……” 一看到薛氏紧张的模样,这时琉璃一个手势,苏照璋立即的让青峰带着裕王的人马开始在这府中上下的搜寻。 “放肆,你们怎么可以?你们怎么可以…。。” 苏端这时正是愤慨不已。 虽然他是个被废的皇子,但起码还带着这荣耀存在,为何这群人竟然敢如此的方式,对着他的府中到处的乱翻,而且一个个都是粗鲁不堪。 “琉璃,你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在我府中肆意的横冲直撞,再说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 “苏端,你还是什么?你说呀,你说嘛!” 琉璃就这样子一直将他怼了回去。 此时若不是薛氏死死的拦住,恐怕苏端早就一拳冲上去揍死他了。 可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只能够受尽如此的屈辱。 青峰带着这批人马到处的搜寻者,但是最终结果还是十分的不让人满意。 “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青峰微微的摇了摇头。 奇怪,怎么可能呢?明明刚才薛氏…… 就在这时,琉璃看见她嘴角露出的那一抹笑意。 原来如此,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引她前来的。 “怎么样,璋王妃,现在你找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没?若是没找到的话,这件事情我一定不会这么算的。” 薛氏愤愤然地望着,看来她心中早有打算了。 “是吗,那你就最好夹紧尾巴做人,不要让我发现你的蛛丝马迹,否则我一定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你的。” 说完琉璃便大手一挥朝着外面走去了,只是她还是想不通,薛氏的身上明明有着这么强烈的味道,就跟那个神像一模一样,怎么会找不到任何的东西呢。 而且整个端王府就这么大,她再怎么藏也是无处的朵寻的,为何是什么也未能够发现得了。 现在琉璃心中已留下了这巨大的疑问。 待他们离开之后,苏端还是一副怒火旺盛的模样。 “他们究竟在寻找什么?怎么会…。。” “你不用想太多了,他们想要找的东西是找不到的,如今这东西的话早就藏在一个极其安全隐蔽的地方。” 苏断看着薛氏那一副脸色,现在已是惧怕到退后几步了。 毕竟她眼神散发出来的那一道光,还有味道…… 是的,他也闻到了那一个奇怪的味道,只是他一直当作自己没有感觉,可现在他才发现确实变得有些奇怪了些。 “怎么了?干嘛这一副惊恐?” “不是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没有的事,孩子你放心,这皇位我迟早有一天会把你拿来的,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会走上他正常的轨道,到时候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皇帝就好了。” 薛氏狡黠的一笑便回到这屋中,只留下端王依然在那里冷冷地站立着。 而苏照璋跟琉璃,两人回到这璋王府后,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青峰,刚刚你看到薛氏是从哪里拿出神像的,又把神像运往何处了呢?” 青峰仔细的一想,还是未能够说出准确和大概。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今天在屋檐上看守的时候,总感觉眼神迷迷糊糊的。于是我就稍稍的闭了几眼,等到张开时,就看见了薛氏在庭院之中擦拭着手中的那半具神像模型。于是我就立即的赶到皇宫去通知王妃和王爷了。” 迷迷糊糊的,难道这其实是一个计谋?她究竟想做什么? 如今琉璃大致能够猜得出神像绝对跟薛氏有关,只是不知被她放在何处了。 但她既然已手握着这一个,也就证明神像的力量,很有可能已将她反噬而出,说不定现在的薛氏早已不是那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了。 “琉璃,你怎么想的?这个薛氏究竟是有可疑还是…。。” 琉璃也说不清楚这感觉,但是她摆明绝对是有问题的。 “不管了,青峰你继续去监视着她,她若是有着风吹草动马上向我们禀报,至于怎么去找到她的蛛丝马迹,我想有一个地方应该是有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夜秦细作 二话不说,沐琉璃立即带着苏照璋两人朝着府中的地下密室走去了。 而这也是苏照璋第一次前来,他竟不知道原来沐琉璃在这府中已安排好了一切。 只见这黑暗的甬道极其的长,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这微弱的烛光慢慢的显现出来了。 一看见这影影绰绰的黑影,不得不说,苏照璋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琉璃,这是…。” 沐琉璃,只是拿起了这地上的一桶水,并且立即地将眼前的这人狠狠地泼了过去。 不错,其实在这昏暗的烛光之下,挂在这柱子上的正是一个男人,并且他身上竟无一丝的完好,就连着血色也变成了黑的,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沐琉璃这人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的话,那就要由你问问他,看他究竟是谁。” 这也是她偶然之间抓到的一个细作,刚开始不过是以为是来打探他们章王府的事,没想到后来居然被她发现了这可怕之处。 原来此人竟是薛氏所派来之人,更加地是他身上还肩负着一个重大的任务和秘密。 沐琉璃一直将它留到了最后,目的就是要趁着恰当的时机对着端王府来一个重重一击,现在就到了这个时刻了。 背水泼之后,那人缓缓的睁开眼睛,只不过一看到沐琉璃眼眸变得惊恐,并且瞪大了眼睛不敢再抬起了。 “干什么,你究竟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你怎么还是学不乖呢?” 沐琉璃这时已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对着他的伤口狠狠一按,稍稍地使出了他的神力,果真,这下子那人已经是不断的痉挛而挣扎抽搐着了。 这痛苦万分确让他喊不出声,原来之前的折磨早就让他将嗓子喊哑了。 现在这人真正地是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了。 “怎么样?说不说!若是再不说的话,恐怕我这手掌下去可就没有丝毫的轻松了,待会真的可以将你整个人碎尸万段。” “好,我说,我说。” 那人最后实在是撑不住,终于是吐出了口。 “我其实是夜秦人。” 一听到这话,苏照璋整个人都吃了一惊,夜秦的人怎么会? “你继续听他往下说,就能够发现了。” “我是来偷盗到你们大庆的布防图,没想到曾被王妃所抓,所以现在被困在这里了。” “琉璃,你怎么会找到此人,怎么可能…。” “你还不说实话是吗?” 沐琉璃这时已伸出了自己另外一只手,即将对着他的命门狠狠的敲打过去,而那人更是连番求救。 “我其实是薛氏派来的,我是夜秦人,但是同时也是端王府的人。” 现在苏照璋处于震惊的状态之中,他若真的是端王府的下人,那么意味着一点…。。 “没错,端王府跟夜秦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且很有可能上一次夜秦人偷袭我朝,并且传出这布防图失窃的事,跟端王府绝对是脱离不了关系的。” 现在二人全部都明白,如果此事真是真实事件,那么端王府绝对是跟叛国这一件有着十分大的牵扯。 “好,那我继续问你,究竟是端王派你来的?还是薛氏派你来的?” 眼前的男人开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的罪行。 “是薛夫人派我来的,她说只要我能够将这布防图偷盗并且拿给夜秦公主,那么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不了了之了。” 当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苏照璋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若此事无假,那么薛氏绝对不能够活。 她现在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只是沐琉璃还是有些担心。 “照璋先别冲动,现在我们先想着该怎么瓮中捉鳖,没有证据是定不了她的罪的,再加上薛氏能够隐藏得如此好,不让人所知,那么意味着此事她也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的,再加上至于夜秦当年偷袭大庆,也过了许久,估计就连皇上也忘到天边之远了。现在若是想要旧案重提也是难上加难,除非是找到这罪证。” 沐琉璃已是慢慢的靠近了那柱子上的男子。 “你干什么,我已经将所有我知道的事情都说了,求王妃放过我吧,求你了!” “要我放了你那也行,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们夜秦的余孽现在还在哪里?” 这下子,那男子已是惊愕万分地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怎么知道在京城之中,还有夜秦人又怎么…… “我不止知道你们京城中有夜秦人,还有你们夜秦的公主吧。你偷盗这布防图交给的就是她。” 现在男子知道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瞒得过了,于是只好落寞地低下了头。 “他们正在这成郊30里处的地方,至于在哪个位置,我就不清楚了。” 一听到这话,苏照璋跟沐琉璃立即的冲到这外头来,现在正准备带着大批人马朝着这城外行驶而去了。 “等一下!” 突然之间,沐琉璃倒是停下了马。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捉拿他们的时候,这夜秦人素来狡猾,而且即使捉到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将薛氏抖露出来的,相反她还有可能硬死不屈。” 又或者一口辩解说她是被威胁的,这件事情也有很有可能发生,所以现在即使去捉拿这些夜秦人,得不到什么结果的。 苏照璋却不这么觉得,“先把他们揪出吧,毕竟这也是一个定时炸弹,与其让他们留在京城之中,造成未来的祸患,倒不如一举将他们歼灭。” 说完苏照璋便大力的一挥鞭,率领着府上的人马朝着城郊驰去。 沐琉璃看着苏照璋远去的背影,心中倒并没有多加的担心,毕竟以他的能力对付这些夜秦人绰绰有余。 现在最为要紧的就是薛氏了,她到现在还是没能够搞懂,薛氏究竟要做些什么。 正当她准备回屋之时,这心悸突然之间快速的疼痛起来。 她整个人就这样捂着心脏单膝跪下去了。 奇怪,这感觉怎么这么强烈,甚至痛苦已经让沐琉璃在这地上不断的打着滚。 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心要被撕扯那般。 第四百二十二章 薛氏的阴谋 “沐琉璃!” 突然之间,耳朵像是听到了远处的呼唤,只是这呼唤声并不是那么的温柔,像是在抓着她的耳朵,对着她的耳膜不断地啃噬。 只是这声音让沐琉璃听起来却十分的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一样。 “你是谁?你究竟在做什么?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就是你呀,你难道不知道吗?” 沐琉璃好不容易能够艰难的一个人站起来,只是这疼痛竟像是撕心裂骨一般,绝对不是常人能够体会得到的。 “你是我,你哪门子的,我是我一个人而已,你休想在我眼中造成这幻境!” “是吗,那你觉得我融入了你的身体之中,我不是你吗?” 沐琉璃一听到这话语,眼睛变得亮丽了起来,甚至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莫非你是…。” “不错,我是神象,我的半具身体融入了你的体内,你就这么的健忘,现在远处的另一个身体正在召唤着我,放我出去吧,放我出去,你的疼痛会消失,同样的我能够自由了。” “你放心,我会扶持你的,我会让你成为这创始者。甚至比创世主更加荣耀的地位!” 突然之间这声音变得越来越耳摩私语,没有了刚才的狠厉,就像是和煦的春风在她的耳边不断地环绕着,诉说着。 但是在这话沐琉璃的耳中,听起来却是格外的可怕和阴冷。 “你妄想从我的身子里面逃脱出去,你不用想,我会不会放你走的,我要让你跟我自己融合在一起!” 她万万没想到这神像居然会跑到自己的身体里面,甚至她现在的那一股力量正跟创世主给她的真力,不断的来回厮斗着。 难怪她会出现如此难受的心痛了! 于是她立即的环膝而坐,运功将自己体内的两股力量慢慢的消化而开。 只是这神像竟如此的强大,慢慢的一定要将她整个人彻底的淹没了。 “沐琉璃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是斗不过我的,现在倒不如束手就擒,否则的话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中的。” 沐琉璃继续的闭目,甚至不想想着这些事情,于是就这样不断地将体内的气一并的发散而出。 可是这力量太过于的强大,现在沐琉璃已经是受不了,就快被直接地抛出了。 “娘,你没事吧?” 猛地睁开眼睛,此时的苏璟安站在她的面前了。 “快,赶紧走快,赶紧走!” 可是苏璟安已朝着她慢慢的走进,毕竟沐琉璃现在看起来太孤独的苍白和可怕。 可就在她靠近的那一刹那,沐琉璃以为神像会向着她,却没想突然之间这心痛并不在持续,而且耳中的话语竟没有了那么的激烈了。 沐琉璃疲倦地瘫了下去,幸好苏璟安将她缓缓地扶住了。 “娘,你没事吧,你怎么会…。。” “没事呢?没事,你怎么出来了呢?你不是应该在书房之中…。。” “我听到有声响,所以就赶出来,没想到你。” “你放心,我还好,你现在继续去用功吧,我先缓一缓。” 在苏璟安走后,沐琉璃才能够稍稍将自己的体内输导出来,只是这难受的感觉还是一阵一阵的,已经慢慢的消除而开了。 究竟这神像的力量是怎么跑到她的体内的? 按理来说,当时她不是早已将他彻底地打灭,怎么可能会跑到她的体内了? 而且她也没有什么接触,又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她突然之间想起了在端王府发生的一件怪事了。 当时她就觉得薛氏很奇怪,怎么身上带着这么浓厚的味道,那会儿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如今一想是薛氏,在她在不经意之间,让神像跑到了她的体内了。 一想如此,此时的沐琉璃稍稍地理清了一些头绪。 他估计想要靠的是神像来消灭自己,甚至把他彻底的一网打尽。 待到这夜晚来临,苏照璋已经是将夜秦人马全部都一一捉拿归案,现在逐个的押往这天牢之中了,而当他们出现在皇帝的面前,他着实也被眼前的这一个壮举给吓到了。 “父皇,此人正是着夜秦派来我朝的细作,他能够证明整件事情,其实是我朝中有人当了叛徒。” “叛徒,究竟是谁?是谁居然敢这么大胆!” 只见苏照璋稍稍的低了下去,“父皇,儿臣已经盘查了此人,得到的人是薛氏,是她将这一些消息全部都出卖的、” 皇帝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原本身体好了不少,如今听到这消息,竟感觉到万分的难受。 “你确定是她,怎么会是她呢?她不是…。。” “父皇,此事千真万确,只不过我们没有证据可以去证明,但是父皇给儿臣一定的时间,我一定会……” “罢了罢了,此事交给你处理吧。” 突然之间,皇帝像是足足老了十多岁一样,头发满目的苍白,现在想来已是各种的悲哀了。 竟然会是她?难道他将苏端变为庶民,他竟如此的恨自己,甚至不得已要这么的对付。 果真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现在想来这恩情早就是恩断义绝了。 不过接下去苏照璋真的如同沐琉璃所想的那样,实在是找不到薛氏的有关任何罪证。 他几乎已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隐藏得严严实实,根本就发现不了,再加上夜秦人几乎是一口咬定着,此事跟任何人无关。 所以现在已经走入了这个死胡同当中了。 “怎么真的如我所料的一样?” 待沐琉璃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副疲倦和烦恼了。 “这是当然的,我怎么会知道这薛氏竟有如此大的功夫,能够将一切都隐藏的这么的完美,想来是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了。” “谁说她没有突破口的?” 在这时候,沐琉璃微微地看着他一眼,“你不知道薛氏最为在乎的人是谁吗?她做这么多,难道真的是为了她自己,真的是为了报复我们?想来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端王了。” “苏端?怎么会是苏端?” “她莫名其妙的从皇子变成了这庶民,你说她又怎么可能会忍受得了呢?她这一世全部都是在为着她铺路,如今所有的事情全部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第四百二十三章 劝解苏端 看着沐琉璃的一脸认真,此话也是有理有据,那被贬为了庶民,薛氏这般疼爱苏端,想了想也解释得通。 苏照璟身子微微向前倾,抚摸着下巴,想着沐琉璃说的话,微微皱起眉头。 “你这话倒是说的也没错,那端王,品行也不坏,要是真像你说的那般,薛氏的事情,现在都解释得通了。” 那薛氏还真是厉害,为了端王,现在居然敢在眼皮子底下犯事,居然还想着只手遮天。 如今端王已经被贬为庶民了,跟朝政已然没有关系,远观朝廷之外。 苏照璟还在思索着,现如今也已经答应了皇上,要彻查此事,消息也已经放出去了,可如今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倒是沐琉璃点出了线索点:“苏端倒是不坏,我认为这倒是一个可以下手的点,苏端对薛氏那么重要,能让薛氏这次做出这么大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也不需要我点明了吧。” 移步到窗边,看了看外面,沐琉璃重新坐回到桌子面前,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苏照璟,等待着他的回答。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现如今就只能有这一个办法了,现在消息封锁的这么死,这恐怕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苏照璟玩弄着桌子上的茶杯,想过薛氏很厉害,没想到这么能够隐忍,看来是之前小瞧了她。 …… 当日下午,苏照璟就约见了苏端,现在的苏端,已经被贬为庶民了,即便如此,也是有人暗中相助,倒也不像是真正的庶民,像是出来游玩一番的。 苏端得知消息,欣然前往。 在酒楼里,苏照璟已经等候多时了,坐在包厢里面,微闭着眼睛,单手支在桌子上面,撑着脑袋。 过了一会儿,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外面有个小二通报情况:“爷,端王来了。” 苏照璟睁开眼睛,微微启唇:“进来吧。” 刚一说完,一身朴素的苏端进来了,即便是现在的身份是庶民,唯一改变的,也只不过是不再像以前那般,这些小二们,看见了,还是毕恭毕敬的叫着。 手持着扇子,随意扇动几下,往里面走些便看见了苏照璟。 看苏照璟那模样,已然是等候多时了,落座。 倒了一杯茶水,递在了苏端的面前。 那苏端也不是废话的人,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也没什么好拐弯抹角的了,不知今日找我来,有何贵干?” 还是那一成不变的语气,苏照璟没多大变化,笑了笑:“端王,别来无恙,想必是近日的事情都早有耳闻了吧。” “不,王,称不上,现在鄙人就是一介平民。” 苏照璟笑了:“我也就不多废话了,被贬为庶民,要是没有什么帮扶着,怎会有现在的好生活?” 看得见苏端脸色的微微起伏,很快又平静下去: “文人作诗写字,怎么落魄?” “怕不是背后有薛氏的帮助吧?”苏照璟笑着看着苏端,本就没打算跟他绕弯子,只不过是他自己一直不承认罢了。 愣神了一会儿,苏端也知道了苏照璟会知道,反正现在自己也已经远离朝廷之外,也不用顾及许多。 刚想开口说话之际,苏照璟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一次的消息基本上是薛氏封锁完了,这只手遮天的本事还真是大呢。” 苏端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照璟,用扇子往前一递: “所以你的意思?” “我也就直接说了吧,你被贬为庶民,这口气,薛氏肯定忍不了,现在的这般好生活都是薛氏在背后,收手吧,薛氏本事再大,还是会有疏漏的地方,现在回头的话来得及。” 苏端想过苏照璟来找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居然是找来自己帮着劝薛氏,真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痴心妄想。 “即便是我现在退隐江湖,那薛氏,还是我的母亲,帮我也是应该的,况且又没做什么坏事,何来收手一次?这么说话恐怕就有些不对了。” 还没等苏照璟接着说话,那苏端继续说着: “你,不过也就是靠着妻子和儿子罢了,能够做到今天这个份上,你心里面也应该有点数才行。” 没点名,但是这么一说,就已经杀伤力巨大了。 好歹是自己的母妃,也怪自己无能,被贬为了庶民,即便如此,哪容得了其他人诋毁自己的母妃。 苏照璟早就知道,看样子苏端是不知晓此事,心中暗自无奈,这薛氏为了保护苏端,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没有计较刚刚苏端指责自己的无能,心中也已经想好了对策了。 这薛氏还真的是煞费苦心不仅仅是封锁了消息,还让自己的儿子一无所知。 念及苏端性子不坏,不能让这一次的事情发展到控制不了的状态。 无奈之下,只能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告诉给了苏端,苏端刚开始还不相信呢,知道后来苏照璟越说越多,慢慢的相信了他说的这些话。 苏端是最后的机会了,光是出卖大庆,杀人如麻,这两样都已经够让她薛氏功败垂成了,及时止损。 一只手紧紧的攥着扇子,僵在位子上面,听着苏照璟讲诉自己母亲做的这些事情,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苏照璟告诉自己的这些事情,自己一件事情都不知道,今日全部说出,有些让苏端承受不了。 察觉到了苏端脸上的表情,看来是自己说的这些起作用了。 不敢想,出卖大庆,残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跟自己平日里面和蔼可亲的母亲联系在一起,昨日的时候,薛氏还专门做了糕点给他吃。 那么和蔼可亲慈祥的一个人怎么会跟杀人如麻,出卖,这一类的词语联系在一起呢。 “你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你们的猜测罢了,今日有些累了,先回府了。。。”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苏照璟也没拦着他,走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他,一手紧紧的攥着扇子,神色张皇,看样子是已经动摇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神像力量 在回去的路上,脑中不停的盘旋着,刚刚苏照璟告诉给自己的事情。 要是真像苏照璟说的那般,那之前大庆莫名其妙出现的天灾,似乎也跟自己的母亲有关系。 现在这些都无从得知,也只是猜测罢了,带着疑心回到了府里。 没多大改变。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是薛氏陪着苏端一起的,看着苏端那心不在焉的模样,还以为是因为被贬的事情,一直过不去这道坎儿。 身子倾斜着,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苏端的手背。 “没事了,只不过是被贬了而已,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废寝难安啊,儿子,你放心,母亲一定会帮助你重新回到位子上面去的!” 苏端心不在焉的原因是还在想着苏照璟的话,听见了薛氏说的话,感知到了薛氏的动作。 莫名其妙,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一下,尴尬的说:“没事的,母亲,我也就是这两日闲下来了而已,过两天就会好的,母亲不必担心,还请母亲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行。” 很轻微的一个动作,薛氏察觉到了,没有多想,以为是苏端跟自己过不去。 ……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实在是没有胃口,早早的就退下了。 躺在自己的厢房里面,躺着自己床上,望着屋顶,屋子里面安静得像是空气被凝固了一般。 翻来覆去睡不着,要是自己再这么想下去,肯定会脑袋炸掉的,带着烦躁的心情打算去院子里面逛逛。 院子里面吹拂过来的晚风,确实是抚平了他的情绪,内心的焦躁不安,现在消散了不少。 远望过去,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月亮,差不多已是接近凌晨了。 风吹得有些凉,差不多自己想要的效果也已经达到了,打算回房休息了,偶然一瞥,发现自己母亲的房内居然还亮着一盏灯。 已经是如此深夜了,就算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应该第2天来处理才对,脑中又蹦出来了苏照璟的话。 鬼使神差的想要上前去看看情况。 悄悄的慢慢的移到了窗子旁边,用手指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朝着屋子里面看过去。 发现薛氏就在屋子的正中央,居然在运功疗伤。 在运功的过程当中,薛氏那嘴唇都稍稍有些发紫,看起来那模样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突然间想到了苏照璟跟自己说的神像,突然间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母亲早就已经将神像融入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看来苏照璟告诉给自己的这些事情并不假。 那就意味着天灾,残杀,出卖,这些事情全部都跟自己的母亲有关,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母亲变成这样。 但是肯定跟那神像脱不了干系。 看着屋子里面的母亲和平日里面和蔼可亲的模样,真是一点儿都不沾边,看见屋子里面的母亲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状态了。 苏端不能坐以待毙,想起了白天苏照璟说的话,觉得有道理,现在劝自己母亲收手还来得及,那神像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见屋子里面的母亲越来越狰狞了,苏端越想越害怕,一股脑儿的闯了进去。 本想直接推开那扇大门,没想到居然在里面被反锁住了,苏端急的脑门上面全是汗水,直接一脚就踹开了那大门。 发现屋子里面的母亲,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屋外的情况一般。 突然间,一股奇特的力量,一下子就横扫过苏端的体内,有一股寒气侵入了他的体内,苏端不敢轻举妄动。 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那薛氏今晚上,还专门加大了运功的度,想着就是专门为了对付苏照璟和沐琉璃,可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会有自己儿子的这一茬。 在运功的过程当中最好不要有人打扰,自己跟这神像交易,本就没有多少人知晓此事,自己儿子突然间闯进来。 勉勉强强潜意识里面意识到了自己的儿子。 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察觉不到,像是被蒙住了一般,特别微弱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母亲!快收手吧,这样下去你肯定会没命的。。。” 根本没来得及听清楚,苏端只希望自己能够劝回母亲,可是看见自己母亲的状态越来越差。 那神像现在是处于跟薛氏交易的状态,看见突然间闯进来的苏端,有些怒的跟薛氏交谈。 “说好的不会让任何人打扰!” 薛氏今晚上过度的运功,一下子承受不住这些力量,那神像似乎有些发怒了。 只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自己好像控制不了这幅躯壳了一般,苏端站在一旁,看见自己的母亲拼命地挣扎着。 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自己的母亲是被那神像的力量给反噬了。 现在那薛氏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了,惹怒了神像,苏端也是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己从未接触过这些事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神像不会放过薛氏的,更不会放过苏端。 薛氏明白了,要想让神像镇定下来,看来自己还是迫不得已,必须用自己的血去吊着神像。 很想挣扎起来,用自己的血吊着神像,可是现在她体内的血已经非人之血了,甚至是体内的血已经不足以让她续命了。 神像发怒了,知道薛氏不好搞定,直接生气的一掌打到了一旁的苏端身上。 本就不知晓此事的苏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没承受住,直接被击倒在旁边的墙上了。 薛氏崩溃了,自己用尽全部力气去保护的儿子,没想到最后会因为自己的这股力量给伤到。 神像控制着苏端,薛氏崩溃了,拼命的想要冲过去护着苏端,无奈,自己现在也被神仙的这股力量给控制住了。 看着不远处的苏端,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薛氏很清楚神像的力量,自己保护的儿子,被这么一伤,恐怕是想要活命也有些难了。 薛氏就趴在地上看着苏端崩溃的大哭。 第四百二十五章 交换身体 那神像看见这俩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一下子就张狂的大笑起来了: “想要力量又不做到该做的事情,这就是你们俩的下场!哈哈哈哈。。。” 薛氏看着远处的儿子那奄奄一息的模样,痛恨的骂着神像: “言而无信,卑鄙无耻的东西!” 那神像不在意:“随便你怎么说,我要的就是我开心了就行了。” 薛氏濒临崩溃的边缘:“现在可不要把脸皮给撕破了,不然到时候你我都不好收场。” 薛氏说的这话就是在威胁神像,神像对自己儿子所造成的伤害,肯定也只能是神像才能够解决。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薛氏一般不会这样做,那神像刚才还是一副癫狂的模样,现在一下子就止住笑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威胁我吗?”神像特别不解的询问。 那似笑非笑的语气里面听得出是在质疑薛氏。 现在薛氏想要保护的儿子已经这样了,这笔账她迟早会算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薛氏冷酷的甩下这么一句话。 也不知道怎么的神像,突然间就想明白了一样。 “想要救你的儿子,方法也很简单,看他现在这副模样,恐怕再折腾一下就没命了吧。”神像还故作一副很失望的模样说。 薛氏就知道,自己只要使出这一招,肯定还是能够威胁得到神像,双方的关系就像是合作和互相威胁的关系一样。 薛氏现在体内也元神大耗,勉勉强强的支撑着身体,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 “什么办法快点说,也没必要再拐弯抹角说些其他什么的了。” 看着不远处的苏端,身体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像是突然间老了好几岁一样,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 “既然他现在的这一副躯壳已经被我打伤了,你再找一副跟他差不多的,到时候再让那个相似之人一并把所有东西交换过来。” 神像自然是在心里面盘算着自己的事情,如果要是借此机会,刚好能够把苏照璟除掉,自己以后也可以少费些力气来对付苏照璟了。 专门对着薛氏这么一说,虽然确实有这一种办法,但神像有意的把事情往苏照璟身上牵引。 薛氏听明白了,就是在这普天之下找一个跟苏端,身体相似的人,到时候再把现在缩短所承受的伤痛一并转移过去。 简单的总结就相当于是一命换一命,现在薛氏的脑子里面非常的混乱,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么一个人,谈何容易呢。 要想找一个跟苏端身体相似的人很难,脑中突然间就蹦出来了一个人名——苏照璟 只有苏照璟,眼前也只知道这一个人,身体是和苏端的差不多。 现如今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薛氏不得不试,上前去搂住自己的儿子,发现他的呼吸很脆弱。 薛氏的动作非常的轻缓,生怕自己力气稍大了一些,就把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儿子给扼杀掉。 “儿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话,也不会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我也只是想要保护。。。。”薛氏泣不成声,搂着苏端一直道歉。 一夜未眠,薛氏寸步不离的守在苏端的床前,看着苏端憔悴的那一副模样,每多看一分钟,就像是在她的心上挖了一刀一样。 苏照璟,唯一身体相似的也就只有他了,短时间内想要找到其他人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是时间再错过一些,或许就救不活了。 薛氏没有办法,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她的内心就已经想好了计划了。 最后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她不得不试。 第2天一大早的时候就在章王府的门口,居然跪着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薛氏 苏照璟连忙把薛氏请进来,即便是薛氏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也犯不着一大早的就跪在自己的府门口。 进到屋子里面,薛氏就开始哭哭啼啼。 自然是不会来求苏照璟,交出自己的身体,这只能说是太荒谬了一点。 “这几天我真的是彻夜难安,就那夜秦人偷盗一事,真的是太冤了,希望苏照璟能够帮我好好的查一查这件事情,真的是被逼无奈了。。。” 说完之后便又哭哭啼啼起来,苏照璟没办法,只要是女人在他面前哭了起来,之前想的所有办法,所有的计策全部都烟消云散。 坐在一旁的沐琉璃一点也不相信薛氏,怎么会如此好心的突然间关心起了这件事情呢。 一大早的,薛氏就在府门口这么一闹,实在是让苏照璟和沐琉璃看不太懂,疑惑地看着对方。 沐琉璃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把她押住了天牢里面关起来,本身想着对她使出一点手段,让她能够透露出什么消息来。 本想对她屈打成招,看能不能撬出她的话,可是琉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薛氏不是那一个能够能屈能伸的人,再加上他现在身上的味道虽已散尽,但是总感觉这一个比起以前的薛氏来的更加的健壮。于是她准备前去天牢会一会他。 沐琉璃靠在一旁询问着苏照璟:“之前的时候让你去找苏端,打算从他那方面下手,现在怎么样了?” 苏照璟过来,无奈的对着沐琉璃摇摇头:“看样子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当时我就把薛氏的这些事情,告诉给了他,大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肯定还在怀疑我说的话。” 事情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了苏端这一条路,没想到这儿居然是一条死路。 “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够把他约见出来让他看看。”沐琉璃不甘心,不会这么容易的放过苏端这一条路。 苏照璟还是无奈的摇摇头:“现在的他都有些忌惮了,除非是他自己发现点什么东西,不然的话根本不能为我们所用。” 沐琉璃无奈了,打算等会儿去天牢的时候去会会他。 第四百二十六章 任务成功 看着薛氏对自己的态度,沐沐琉璃眼神狠辣。 “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要是把你的目的说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沐琉璃举起了鞭子,沾了沾盐水,抽在薛氏的身上。 一道又一道。 薛氏的身上增添了不少的伤口,却依旧一脸柔弱,“想从我嘴里撬出点东西,你还太过于年轻了。” 紧咬牙关却是看向一旁的苏照璋。 “行啊,嘴硬不愿意说是吧,那我今天就打,打到你愿意说为止。”沐琉璃不管不顾,又往那身上抽了好几鞭子。 细白的皮肤,一道又一道红痕交错密布,皮开肉绽,看上去鞭子上还带着丝丝鲜红。 “就算你现在把我打死也没有任何的作用,我绝对不会泄露分毫!我看你也不过如此。”薛氏冷笑了一声,花枝乱颤的讥讽说道。 压根就没把沐琉璃等人放在心上。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看你嘴硬。”沐琉璃眼里闪现怒火,手毫不留情又是几鞭子抽了下去。 在漆黑的牢房当中,精准地找到了位置,一边又一边的交错抽打在薛氏的蝴蝶骨之上。 “啊。” 疼痛不断的袭来,薛氏紧咬牙关,握紧拳头,无论如何她都得忍住,任务就快要完成了。。。。。 “小丫头,你是没吃饱?就这点力气?”薛氏压抑着身上的剧透,还能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反过来讥讽沐琉璃没有使劲。 沐琉璃看着她那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倒是好的很,本来还想放你一马,看来没这个必要,薛氏受死!”沐琉璃冷冰冰的笑了起来,但眼里完全就被怒火充斥。 苏照璋在旁边看着那雪白的肌肤上,横横交错把打得遍体鳞伤,那长着盐水的鞭子都已经略微变色了,这要是再打下去恐怕人就没了。 “我们还要从她嘴里撬出消息来。”苏照璋快步上前扯了扯沐琉璃的袖子,示意她现在冷静下来,不要意气用事。 薛氏若是在这地牢当中拾趣那他们也背负了责任,口中的秘密就更不能挖开了。 “这女人若是不给他点苦头吃,恐怕他根本不知道谁才是这大牢里面的主子。”沐琉璃毫不犹豫,把盐水泼到薛氏的身上,又狠狠的抽了一顿。 干燥的牢房当中,血味越来越浓重。 苏照璋则是一直关注着薛氏的情况,看着他头一歪,整个人晕了过去,连忙走上前去压制住沐琉璃。 “别抽了,别抽了,再抽人就要被你打死了,你看他现在都已经晕过去了,现在好好冷静下来。”苏照璋拉扯沐琉璃的袖子道。 现在可是关键时刻要是沐琉璃再抽打下去,事情就变了味儿了。 沐琉璃松了松手上的鞭子,鞭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下。 苏照璋则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她的旁边,伸出手来探了探鼻息,确认人还有呼吸。 “你便在这大牢当中好好的歇息片刻,不可再动肝火,我先带人到厢房当中休息。”苏照璋急匆匆的说道。 把那晕死在架子上的人背了起来。 动作再不快点,估计薛氏今天就要活生生的被沐琉璃给抽死了。 “怎么今日如此的恼怒。”苏照璋都有些看不过去眼了,把人带入到客房当中。 推门而入。 “要不是本少爷心软恐怕你就得被沐琉璃给打死了。”苏照璋小声嘀咕。 刚想把人放到床上,随后薛氏却猛地睁开了眼睛,闪过几丝笑意,随后拿着兜里边儿的小刀一把插在苏照璋的后背。 “啊!” 苏照璋痛喊了一声,转过身来把人扔在地上。 在那一刹那,薛氏却是收取到了苏照璋的血液,快速的收入到袖口当中,整个人趴在地上。 “你!”苏照璋一脸怒意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人,他好心好意帮他从大牢当中救出来,可是她现在居然如此对待自己。 “你要是想对我动什么不安分的心思,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到那大牢当中,让他她活活的把你给抽死!”苏照璋不满的说道,好心当成驴肝肺,自己当了一回好人,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代价,但是收取到了血液的薛氏却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紧紧的攥住那血也费尽苦思,这才收集到了这么一点,绝对不能被这些人给夺走了,一脸哀愁的趴在地上。 “只感觉刚才有人在对我做不雅之事,所以我这才猛的睁开眼睛,没想到这一刀居然插在了你身上。”薛氏一脸愁苦地掩盖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苏照璋盯着她却是觉得不太对劲,面前的薛氏好像在密谋着什么事情,眉头紧锁,“到底所谓何事,我们无缘即无仇,你居然如此动手?” 而且若是说两人之间毫无关系,那他也算是间接的救了,薛氏的性命,非但没有得到好。 反而还被后背插了一刀,把那银刀拔了出来,身上的血却缓缓的流着,苏照璋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好这不是正中心脏的位置,要不然他现在就魂归西天了。 “民妇只不过是不小心往您身上插了一刀,实乃无意之举。”薛氏低垂眉眼,收敛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这任务终于完成了,他苦心以久,处处谋略。 终于才得到了这一点点血液,一定要迅速的把这血液给传出去,不能在她手上留着。 苏照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却是点了点头也没多说,“那你就在这房间当中休息一番吧,若是乱跑的话,这王府可是有不少人死死的盯着你这位置。” 薛氏当然不会逃离开来,因为他这一次的计谋终于算是完成了,平平的躺在床上,嘴角却是勾了起来。 “你们二人真是大有用处,这也算是给我帮了一次大忙,倒是可以把你们二人的性命留下来。”薛氏冷笑了一声,随后侧过身去到洗了一口凉气,身上的皮肉全部都被打烂一簇簇的红痕整个人疼痛至极。 今天这份仇他记住了,沐琉璃她也记住了,改日一定会把这所有的疼痛,全部都加回沐琉璃的身上。 苏照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处理了伤口,随后用白布包了好几圈,还感觉有些头疼着,不明不白就被插了一刀,还好下手的位置不是特别深。 第四百二十七章 蛊 夜色深沉,天空像是泼了浓稠的墨一般,厚重压抑。惨淡的月光透过枝杈横生的树枝,被分成了零零散散的格子,打在了地上。 “吱呀——”门被缓缓推开,声音惊动了树上不知名的鸟儿,鸟儿扑棱棱的飞走了,只留下几声干瘪的鸣叫。 苏照璋觉得沐琉璃今日下手十分重,把薛氏打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肉,料薛氏也没那个能耐逃走,因而根本没有设防,这下可便宜了薛氏。 薛氏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小步小步地往后门走去。 今日沐琉璃下手极为狠毒,在她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鞭打伤痕,鲜血已经有些干涸,染得衣裳颜色深深浅浅,走路的时候,难免会扯到衣服,衣服早已粘在了伤口上,微微一扯便是刺骨的疼痛。 哪怕吸收过神像的力量,但身上这么多伤一时半会儿也是无法消退的,薛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缓一下,深深的呼着气。 幸亏现在是深夜,这一路上都没有人。 薛氏想想自己的儿子那副毫无生气的样子,立刻咬紧牙关,强忍疼痛,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回到府中,薛氏立刻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门,就看见苏端痛苦地趴在地上,脸色苍白,身形像是一下子瘦弱了不少,甚至还呕了血。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薛氏此刻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疼不疼了,将苏端抱在怀里,满脸担忧。 神像桀桀得笑了:“我没做什么,只不过,你再上演一会儿这慈母的戏码,你的好儿子就要撑不住了,桀桀桀……” 薛氏这才反应过来,从袖口中掏出苏照璋的血液来,急切地向神像问道:“最相近之人的血液我已经拿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神像像是叹了口气,悠悠道:“别着急嘛,现将这人的血液给你的儿子喂下。” 薛氏不疑有他,连忙照做。 “现在,我会将我的一部分力量暂借给你,你借用我的力量,给他们两人下蛊即可。” 下蛊? 薛氏听了这话,略有迟疑。 “叩叩叩。”敲门声轻轻响起,苏照璋收拾了一下染血的衣服,道:“请进。” 沐琉璃黛眉轻蹙的走了进来。 “我总觉得今天很不对劲。”沐琉璃坐在了苏照璋旁边,看着他道。 苏照璋也感觉出来了,尤其是刚才薛氏还刺了他一刀,这么想着,伤口隐隐作痛,心下的怪异之感,也陡然升起。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琉璃看苏照璋唇色苍白,脸上也没什么血色,皱了皱眉,“还有血腥味。” 苏照璋知道瞒不过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坦白道:“刚才薛氏刺了我一刀。” “什么!用刀刺你!”沐琉璃直接拍桌站了起来,“她还敢刺你?” 苏照璋知道她今天有些暴躁,连忙将人按回了座位道:“她都那样了能把我怎么样?没事,小伤而已。” 说完,还把扔在一边的银刀拿了出来:“喏,她刀现在都在我这儿了,没事儿了。” 这根本不是伤大伤小的问题!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些警惕心! 沐琉璃深吸了几口气,没说话。 但是她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搅得她心里乱糟糟。 “苏照璋,琉璃在你这儿吗?”凤羽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几声敲门声。 什么事这么着急? 沐琉璃心下疑惑,道了声:“我在,你进来吧。” “不好了,薛氏不见了!”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炸醒了两人。 心中那股不安,终于落实了。 “我刚刚就觉得有些蹊跷,想着再去套套薛氏的话,到了地方发现人不见了!”凤羽满脸焦急,眼神胡乱飘着,“她肯定又去做坏事了!” “等等,这银刀是哪儿来的!”凤羽突然看见了桌子上的银刀,声音一下子拔高了。 苏照璋有些疑惑,但还是如是答了:“刚才薛氏莫名其妙的捅了我一刀。” 凤羽仔细的辨认着银刀上面的花纹,是一个无事在做法,旁边还有着看不懂的文字,应当是什么神秘的咒语。看到这里,凤羽的声音里多了些颤抖,这白刀也险些没拿住:“这把银刀和一个上古邪术有关……那个邪术需要人血做引子下蛊,最后,被取血的这个人是的躯壳,会被下蛊的另一人所取代!” 这话一出,苏照璋和沐琉璃顿时愣住了。 还是沐琉璃先反应过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去阻止她啊!” “放心,对你的儿子没有影响的,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神像看着薛氏因为“下蛊”而愣住的样子,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故作委屈,“我还想以后继续合作呢……” 薛氏思索再三,此刻除了相信神像,没有任何的办法,她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信你,快点吧。” “好,接下来会有一段咒语,你要跟着我念。”神像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渡给了薛氏,薛氏顿时感觉身上的疼痛减弱了不少。 “以血为契,以魂为书……”神像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缓缓回荡,薛氏运用着神像的力量,也跟着他念诵咒语。 一时之间,屋内只有呢喃不清的声音,十分诡异。 “哗啦啦!”屋子里不知何时起了风,书页被翻起,随意的散落在一边。 一股淡淡的黑雾逐渐弥漫在屋子里,其中有一道黑红的血线投入苏端的眉心,另一端向远处延伸。 薛氏此刻毫无杂念,只觉得磅礴的力量在体内涌动,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又想到这蛊术将成,自己的儿子很快就有救了,心中更是无比的畅快。 “砰!”门被一脚踹开,夜风呼啦啦的涌入,“快住手!” 薛氏此时无心再顾其他,暗道一声不好,加大了力量的输出。 只听见空气中传来一声“噗”的声音,很小但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哈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薛氏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但她仍然笑得开心,“苏照璋,你已经中蛊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入魔的薛氏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凤羽和琉璃的帮助下,情况已经逐渐好转,局势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 更加喜上加喜的是,在这几日,在苏照璋和端王的几日没日没夜的谈论中,也下决定了决心,凤羽和琉璃知道此事也是非常欣慰的,因为他们这几日都在帮端王。 蛊中的端王下定决心以后,端王把凤羽和琉璃以及苏照璋照张全都召集过来,风雨和琉璃过来以后,询问有何事要讲,这个时候端王坐在一旁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决定了。。。。。。” 随后。凤羽和琉璃听到此话,皆是一滞。 风雨和琉璃,他们都没有想到,蛊中的端王会做出什么事情,于是试探性的问:“决定要做什么事情了?” 这个时候端王来说:“我简直难以置信,我的母亲太令我太痛心了。”端王又是一顿,他有些压抑地开口:“怎会,她怎会。。。。。。” 凤羽和琉璃此时懂了,她们知道端王叫自己过来是为何了,于是乎,琉璃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这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们都安慰似的说:“没事。总会过去的,这几日我们不是也在帮助你吗?” 凤羽这个时候点点头说:“是啊,你还有我们呢。” 端王似听非听似的点点头,随后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于是乎,刚刚来得几个人又匆匆的回去。 端王在屋里一呆就是三四天,一直没有人发现他,直到有一个人进了他的屋门,才发现他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们找来了苏照璋,苏照璋说:“你们难道就没有跟着点他吗?这几日他心情不是很好。” 那几个人都说没有,他本以为是端王出去转去放心思了几天,结果没有想到他这一走就一直没有回来。 这个时候苏照璋才发现在他们家的后院里躺着端王。 苏照璋伸手探取他的鼻息,仔细一看,发现他已经没有了气息,苏照璋想了想,他既然是死在自己的后边,应该身上也没有那勒捆,挨打的痕迹,他伸手摸去,果不其然。 苏照璋这才有了微微的定论,怕不是端王自己自杀了吧,这个时候苏照璋又轻轻叹了一声息,之后对他说:“”好好处理他的后事吧。。。。。。” 薛氏此时听到了这些传闻,刚开始是坚决不信的,直到自己身边的丫鬟对自己说此事已成定局,他们已经看到了端王的尸体了。 薛氏有些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随后眼神发胀:“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发生的。”随后薛氏一把将餐桌上的所有东西扔掉,又将桌子上翻起大叫说:“怎会如此!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他们造谣的,我要亲自去看看他!我要看看他安然无恙的样子。” 身旁边的丫鬟说:“已经没有可能了,他已经入土了。。。。。。” 这个时候薛氏的眼神从发愣慢慢变成了恶狠狠的表情,薛氏不理智揪着丫鬟的脖子说,“说,是不是琉璃他们做的!是不是琉璃,阻拦的端王。是不是凤羽和琉璃他们,你告诉我!” 这个时候薛氏又立马松开,抓着丫鬟的手随后,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说:“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找琉璃,我一定要去找他们,不能让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 丫鬟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以后他才立马跑过去开始阻拦,就见薛氏从他自己的床榻底下掏出一把刀直接冲了出去,丫鬟这个时候在门后面说:“不要乱来啊您。。。。。。” 薛氏已经正式的入魔了,他已经听不到任何人所有的劝解,薛氏从自己的屋里出来以后,见人就杀,街上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眼神红的发腥,所有人都以为是魔鬼出来了。 薛氏披头散发的样子让所有人惊慌错乱,薛氏走到街上看到一个店铺,立马奔着店铺就冲过去,杀拿着那把刀对人就捅,所有人都开始骂他疯子。 但是也所有人都在躲着他,那些人。往里往各处乱窜,整个街道被他一下子弄的兵荒马乱,薛氏进了一家酒楼,随后大叫道:“所有人都给我出来,我要让你们诛连九族!” 薛氏已经命无法明辨是非了,根本分不清楚好坏,有人对薛氏拿着剑冲过来,薛氏用刀一把拦下之后对着那个人的肚子猛的戳。 那个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薛氏,立马坐了下来,捂着肚子,随后又说:“你,你这个疯子怎么能这样。。。。。。” 薛氏反而笑了笑说:“我?我怎么样了,我怎么样了你们才对!我究竟做了什么?你们都要对我的儿子这样子。”紧接着,薛氏又拿刀抵着那个人的脖子说:“说,”你是不是琉璃派来的。”被捅的那个人坐在地上也不罢休,他说:“我不认识什么琉不琉璃。,我只知道,就你现在这样在这儿肆无忌惮的滥杀,会让皇帝对你不满的” 这个时候坐在地上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又大声的说:“你,你这样子滥杀无辜会遭报应的。”就在这个时候薛氏猛然惊醒,薛氏说,“对,我要去亲自去找皇帝,我要去找皇帝啊。。。。。。” 最后他又一刀再戳到那个人身上,离开了这个酒楼。 等到薛氏来到街上的时候,街上的所有人已经都认识薛氏了,薛氏对所有人都恶狠狠的盯着,有一些胆子大的人,还拿着自己的剑冲过来。 只是薛氏早已走火入魔,薛氏已经看所有人都非常的不满,对所有人都开始肆无忌惮的滥杀,无论是几个人,他都通通的能让他那把刀杀下去。 薛氏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别人的鲜血,但是此时此刻。他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去直奔老巢找皇帝。 薛氏这个时候冲着天怒吼一声:啊--!” 此时此刻已经到了傍晚,夕阳已经马上就要下落,微风凛冽,薛氏已经来到了宫廷前的大门前,本来门前有几个卫兵本想拦住他,可是她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于是她一路靠着自己杀人不见血的模样,过关斩将来到了皇庭门口。 第四百二十九章 半具神像 这一路薛氏已经想明白了,薛氏觉得就是皇帝一个人的冷血无情,如果不是皇帝一个人冷血无情,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凤羽,琉璃,苏照璋他们去陷害阻挡端王呢,若不是皇帝他这么的绝情冷漠,事情也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步,薛氏是越想越来气,加快了步伐。 此时的薛氏满脑子就想跟皇帝当面对质,就在这个时候,此时此刻裕王,苏照璋往这边走了过来。 薛氏此时冷哼一声嘲讽的说,“好啊。。。。。。可是想到谁,谁就来了,这倒是心有灵犀,你们要是想拦我的话,我劝你们还是收了这份心吧,不要白费功夫,浪费你们的体力了,今天我是必要跟皇帝对峙的,想必你们最好也别来拦着我,看我这身模样,你们应该也能知道后果。” 裕王显然不想跟薛氏对话,于是说:“废话少说。” 随即挥出裕王自己的武器就对薛氏来了一下,这个时候薛氏已经练成了魔力,薛氏开始一个人对抗裕王和苏照璋两个人比拼了几下,裕王和苏照璋两个人也有些震惊,没有想到薛氏已经正式入摩了。 薛氏这些功力早早已经大大增强,又因为刚刚的怒气值将它直接推上了顶峰,并且这个时候薛氏又在街上杀了那么多个人练手,此时此刻其实就算打得过裕王和苏照璋,两个人也是不为惊讶的。 苏照璋此时此刻捂着伤口,对裕王说:“可能我们两个人对薛氏都抵不过。。。。。。” 裕王显然伤的不轻,随后点点头说:“是,接下来可怎么。。。。。。”话音未落,这个时候琉璃过来了琉璃说:“来吧,薛氏,你尽管放马过来。” 等到离近了一看,薛氏看到来者是琉璃以后,确实更加的生气了,怒道:“琉璃!就是因为你,你还敢过来?要我放马过去?你是没看到那两个人,两个人都比不过我,单单的你还来跟我比。不自量力。” 随后薛氏冷哼一声,说:“那就来试试,倒也罢,何况这件事情不就是因为你而导致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吗?端王的事肯定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端王也不会这样的死去,一定是你把他杀了,是你害了他啊!” 就在这个时候薛氏说着说着话突然开始使出她身体里的半具神像力,琉璃也知道自己身上也有半具神像力,所以琉璃觉得能将薛氏打得过,于是二人开始了争锋交错。 刚开始的琉璃是占上风的,琉璃将刚开始的打杀是比较胜利的,薛氏也不甘示弱,两个人来回切磋了好几局,也是依旧平手。 琉璃璃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自己身体的半具神像力更加强大,跟薛氏比是自然比得过的,可是没有想到真正开始两人切磋的时候,竟然总是平局。 并且给琉璃的一种错觉,就是每当快要赢过薛氏的时候,又屡屡战败。琉璃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心下无比的迷惑。。。。。。 此时已经不知不觉打了一局,琉璃被薛氏的半具神像力直接弹出几米开外。躺在地上,苏照璋此时立马跑过去。 薛氏这个时候站在地上擦擦嘴角的血,随后又轻蔑的笑了笑,说,“嗯?不是说能比得过吗?怎么这就不行了,继续啊!”薛氏将自己刀上的血蹭在自己的衣服上,那刀却怎么抹也抹不干净,薛氏也不在意,又说:“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你的后果,是你害了端王,是你伤害了我的儿子。” 这个时候琉璃又站了起来,琉璃觉得刚刚只是自己的一次失误,于是又开始跟薛氏打杀起来,结果这一次依旧跟上一次一样,自己的体内的半具神像力也完全没有得到有用之处,被薛氏身体里的半具神像力给打的节节后退。 究竟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件事为什么会如此琉璃越来越迷惑,明明自己的半具神像力比薛氏的半具神像力要强大许多的,可是相比之下自己却被屡屡战败,并且每每次都是要在快结束的时候被打的连连击退,本来刚开始打的时候自己是占上风了。 琉璃这次站起来说:“怎么会这样。。。。。。我不信了,我们再来。” 薛氏冷笑说:“别了,我怕我将你打杀过后,没有人来质问你了,我还要好好询问你端王的事情的呢,我怕一下子直接把你给打死。” 琉璃此时说:“端王的事与我无关。” 薛氏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胡搅蛮缠!”随后冲她冲过去。 薛氏此时不屑一哼,随即又拿出那把刀说:“那我就直接用身体里的半具神像力逼你了!”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再一次开始了第3次的打杀,在打的过程中,琉璃越来越觉得奇怪。 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呢?明明每个人的身体都有c,可是为什么薛氏就可以胜过自己? 这一定是有原因的,终于在自己的一个不守神之下,薛氏又把琉璃打出了几米开外,这个时候苏照璋跑过来说:“够了,先不要跟薛氏打了,薛氏已经走火入魔了,更何况你也已经受伤了。。。。。。。”可是琉璃却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口,琉璃摇摇头,说:“不,非常不对。” 苏照璋问,“怎么,发生了什么吗?” 于是琉璃又把自己的迷惑讲给了苏照璋,说:“我本身自己体力里的半具神像力和薛氏的半具神像力是一样的,可是为什么会比不过薛氏。” 这个时候苏照璋又说:“会不会因为制约的问题?” 琉璃一个激灵,突然恍然大悟,说:“对,就是这个,因为相生相克,我自己的半具神像力可能是惧怕薛氏身上的半具神像力,所以薛氏的半具神像力给我的克制住了,我自己的半具神像力被制约了,所以也才有这么一个解释。所以才会打不过薛氏。 正当一切解开迷惑的时候,这个时候裕王说:“你。。。。。。你怎么来了?” 琉璃和苏照璋寻声望去,发现过来的人正是苏璟安。 第四百三十章 苏璟安被抓 薛氏突然又变得不对劲了。 她身上的神力再一次的变得薄弱,就和刚才一模一样。 琉璃身上的神力根本不能把对面的人怎么样,只能因为她的削弱,变得松了一口气。 “呼。” 琉璃吐出了一口气,缓了缓。 她没有想到即使自己身上有了一半的神像之力,也只能和薛氏打成平手。 “琉璃,没有想到吧,即使你的身上有了那一半的神像之力也终究不是我的对手,这世界上有神像之力的也不是你一个人。” 这女人的身上的神像之力现在害怕自己身上的神力,根本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我也不和你耗下去了,既然打不过你,你的儿子我就带着帮你照顾了。” 薛氏说完,直接一跃而起,朝着一旁而去,她的目标是苏璟安。 琉璃没有想到这薛氏竟然如此的阴险狡诈,打不过就直接搞偷袭。 要准备抓住自己的儿子来威胁她。 琉璃立即朝着那边过去,似乎是想阻止薛氏的行动。 奈何薛氏的速度太快,离苏璟安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即使再如何的快,也来不及阻止到了苏璟安面前的薛氏。 “琉璃,我是现在拿你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办法杀了你。那就正好折磨你儿子一番,让你尝试失去儿子的痛苦。” 薛氏一把抓住苏璟安转身离去,根本没有任何的停留。 琉璃根本没有犹豫立刻朝着那边跟过去,可是薛氏的速度太快了。 她根本追不上,只能看着儿子被人带走消失在了眼前。 空中的薛氏看着手中的孩子,自己杀不了琉璃,但是可以把这怒气发泄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你放我下来!” 苏璟安不停的挣扎,想要挣扎下去,可是那只抓住他的手太紧了,根本就是无动于衷。 “给我安静点!” 薛氏一掌打在了穴道上,手中的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琉璃和苏照璋能力过人,不管自己躲在那里恐怕都会被找到。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想起了一个地方,一个神秘之地,那恐怕是奈何这两人寻遍天下海角都找不到了。 苏照璋看着这一幕也着急的跟过去,但是还是没有追上,两人就只能看着薛氏带着孩子消失,而无能为力。 “先回去,让人出去找,不然凭我们两人的能力根本无法找到。” 苏照璋看着面前的琉璃,把人抱入怀中。 现在他们必须冷静,天地如此之大,仅凭他们两人的能力根本找不到,所以要动用更多的力量。 “好,找凤羽让他动用神界的力量,这样更快。” 琉璃说完,立刻转身回去了,想到刚才薛氏带着儿子离开的那番话,心中隐隐不安,真的担心薛氏到了最后真的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立刻派人去找薛氏的下落。” 两人一回去,苏照璋立刻吩咐人去寻找人的下落。 “怎么回事?薛氏呢?璟安呢?” 看着回来的两人,凤羽立刻进去,刚才下人匆匆离开,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凤羽,璟安被薛氏掳走了。” 琉璃立刻站起身来,看着过来的凤羽,正要去找他帮忙,倒是没有想到人立刻就过来了。 “那我现在久去动用神界的力量立刻寻人,多一分力量,也好更快的找到。” 凤羽立刻说道,怎么都没有想到薛氏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璟安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若是被薛氏带走,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们不要着急,肯定会找到的。” 凤羽看着两人着急的模样,安慰的说道,说完之后立刻转身,房内只剩下了两人。 琉璃的脸上全是着急和无奈。苏照璋也好不到哪去。 “没找到!” 一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一点消息,看着人回来,两人的立刻看了过去,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等到的答案竟然会是没有找到。 “继续找!没找到就不要回来!” 苏照璋开口说道,下人立刻离开。 与此同时,凤羽急速的朝着里面走来。 琉璃立刻站起身来,看着他。 “如何?有没有璟安的下落?” 凤羽的表情有些难看,不是他不愿意找,他动用了神界所有的力量了,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薛氏和璟安似乎就直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此时的薛氏已经带着人到了一个地方。 “进去!” 薛氏直接把苏锦安推进了房间,直接关了门。 这里有神像的力量的庇护,琉璃和苏照璋就算是用了神界的力量,都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苏锦安一推直接倒在了地上。 看着坐在那里的人,缓缓的退后,缩成了一堆靠在墙边,死死的保护住自己。 他看见了一个人倒在那里,似乎是已经死了。 薛氏的眼睛一直看着这个男人。 “你看见了吗?他死了!若不是皇帝把他贬为庶民,他怎么可能会死,可是你的母亲竟然帮皇帝,正好我也让要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失去儿子的痛苦。” 苏璟安就只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他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母亲知道自己被抓走了肯定会很着急的。 “你看看我呀。” 女人死死的看着地上的人,可是地上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就是你,就是你!” 女人发了疯一般直接站起身来,对着苏璟安一顿打骂。 苏璟安就只能死死的抱住自己,护住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璟安的口中再也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字。 “疼。” 刚才不断的打骂,都没有让她出声,可是听到这里。 薛氏笑了,听到孩子的这声疼,一瞬间感觉到十分的爽。 突然的心情不错,让她停了手坐在了一旁。 外面也突然下去了大雨。 苏璟安就这么躺在地上,死死的抱住自己,混身都在发抖。 “冷!” 薛氏看着对面的小孩,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你别给我装死。” 她还要拿这个孩子去报仇的,可是苏璟安就一直在颤抖。 薛氏蹲下仔细的看着这个孩子,似乎是生病了。 “该死的,早不生病晚不生病!” 第四百三十一章 端王的身影 “你!” 薛氏就突然想到了当初苏端的样子,而且还会在自己的身侧喂汤药给自己那一副温柔良善,也让她的心彻彻底底的丢了。 还记得当初自己重病在床的时候,苏端依旧没有离开自己,反倒是不解更衣的照顾在自己的身边。 一日复一日。 心中猛然触动,两个人的身影似乎交叠在了一块薛氏的眼里,模糊泪意,却是有些翻滚而出,停顿了片刻,止住自己心中的泪意。 看着面前的少年郎,真的觉得他们二人特别的像,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一把抓住苏璟安的手。 心中松了几分还是一掌拍在苏璟安的胸口之上,苏璟安趴在地上大喘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薛氏。 只要薛氏对自己不管不顾,一会儿它便会消散于这人世间,魂归西天。 “太像了,你们两个人真的太像了。”薛氏站了起来视线模糊,两个人笑起来连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苏璟安则是一脸的迷茫,但是薛氏救了自己,十分感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一次可多谢您了。” 双手恭敬的交叠在一块,身子微微弯腰,以表示自己的尊敬。 “你们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在很多小动作上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倒是没想到。。。。。”薛氏心中一紧,就连胸腔都疼痛万分。 他们之间到底是没有缘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 “当然你也不必想这么多的事情,那些繁琐的事情只会扰得你头疼,不如安安心心的放下这些事来,不必再斟酌于那些陈年怨恨。”苏璟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声的安慰着。 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但薛氏还是耿耿于怀,这一段感情,这些都是长辈的事情。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也相信薛氏,只要放平稳心态,好好的去面对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认真劝服的声音。 薛氏却是没有动手,反而是又想起了苏端。 当初他也是一脸严肃的和自己讲述着这一些事情,可是她那时候钻入到牛角尖当中,更不愿意走回头路,现在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一切都晚了,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薛氏凶狠的笑了起来,谁也别想逃,通通都得一块陪葬。 早就已经谋算好了,等着这些人一步一步陷入到自己的陷阱当中,万劫不复。 “其实很多事情只要你放下心来,一切烦恼都会迎刃而解,没必要再去纠结。”苏璟安身形一颤,看到她这副阴森森的样子,也是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两人就以这样和睦相处的方式,一年过了好几天都相安无事,每天苏璟安则是会过来好好的劝服他,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入耳,只管劝服。 薛氏更是坐在椅子之上默默的听着,若不是偶尔眼珠子的转动倒像是一具干尸,一动不动。 “你就算现在执着于这些事情又能怎么样呢?当初逝去的故人已经不会回来了。”苏璟安特别认真,既然当初已经把握不了,不如好好的把握现在。 至少现在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还有回旋的余地,大可不必。 薛氏却是穆然笑了起来,“你可真的是和他一模一样,就连着讲道理的语气也相像。” 目光当中带着深沉和怀念。 凤羽终于从上古书籍找到了线索,知道神像还有隐蔽的能力,所以这就需要靠还有半个神像的琉璃发动联结,找到他们的下落。 最终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就在端王府。 “这些都是他们欠我的,我现在只不过是收了一些利息回来,一旦这些事情做完之后我便会离开。”薛氏松了几分,为自己留了最后一条路。 苏璟安也没有插嘴,毕竟不知道薛氏到底要做些什么。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能够感觉到薛氏一直在透过自己,似乎在看着某个故人,所以才留了他下来。 一堆上古书籍当中。 灰尘不断的飞溅着,凤羽一个清洁术,很快这些书上的灰尘全部消散,焕然一新,不断的在那书海当中翻阅着。 “哪去了?” “到底去哪儿了?” 凤羽不断地寻觅着,在那诺大的地方寻找着上古书籍。 这些上古书籍当中,记录着不少珍贵的资料不过书籍非常之多,凤羽不断的翻找着,看到桌子下垫着的一本书。 “都快把这一块地方翻来覆去找了个遍,愣是没看着。” 有些炎热便把凳脚的那本书抽了出来,随意翻开一看,整个人顿住,这就是他要找的书,没想到居然被拿来垫脚。 迅速的翻阅凤羽明白了,原来那个神像是具有隐蔽。 啪嗒一下,把上古书籍给合了起来。 凤羽迅速就有了新的想法去找琉璃。 “我在那个地方翻越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找到这神像,是具有隐蔽的能力,你现在拥有着另一半的神像,只有你发动连结之后才能感受得到一半神像在哪个地方我们也能够找到他们。” 凤羽解释了一下神像联动的事情。 “没成想,这神像居然当中还有如此妙绝的能力。”琉璃这几天一直在不断的翻找答案。 “那我就要好好找一找他们到底在哪一个地方了。”琉璃眯了眯眼睛。 一直不知道他们躲藏在哪个地方,这一阵时间苦苦寻找。 可是却没有丝毫踪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番,各路茶馆客栈都搜过了,可是却没有丝毫的踪迹。 “我特地查过那上古神书了,只要你使用意念然后不断推动神像的能力就可以。”凤羽在一旁认真的说道。 琉璃双眼一闭整个人的心神都凝聚在识海之内。 随后一道神像的白光却是笼罩了她全身上下,瞬间就得到了指引,在东南方向。 “现在距离神像的地方还有电影院,暂时没能察觉得出,只要我逐步的靠近,波动就会越发的强大。”琉璃认真的说道。 带着凤羽一队人随后在东南处不断的搜查着。 在靠近端王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想快速的冲了进去。 琉璃心神一动,随后定了下来,指了一指端王府的门口。 “在端王府的门口,感触是最大的,那另一半神像绝对在这个地方。” 终于得到了明确的线索可是现在的端王府可是被他们给控制了,也没有冲过去。 第四百三十二章 遗书 苏璟安走了出去伸展了手臂,在端王府当中却是极其无聊。 这一段时间在段王府当中,每日清晨一醒来便是来到薛氏的身边,好好的劝告他一番,随后在这端王府之内四处走一走。 一开始身后还有两个侍卫专门保护他的安全,更像是监视他。 “你们可以不用跟在我的身边,去你们组织那里又或者是去别的地方,我在端王府内随意的走走,不会离开。”苏璟安认真的说道。 虽然年纪尚小。 但是端王府的上上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瞧他。 因为苏璟安想要在端王府之内四处走动,薛氏便给予他特权。 管家胆战心惊地在薛氏面前说道,“那小子若是再不快处理话,恐怕会给我们带来一些麻烦。” “什么时候我们端王府也怕麻烦了,更何况那小子只是在这院内走路,如果是不出去的话,想到哪都可。”薛氏淡淡地道。 管家张了张嘴巴还是想要反驳几句,但是看到主子脸色阴沉的下来,瞬间就想到他也只不过是小奴才,这要是惹怒了主子不高兴。 他也讨不了好。 随后退下,开来吩咐王府的人多多看着苏璟安一点,别让他离开端王府即可。 得到了最大的权限,苏璟安便在端王府之内游走着看到宽阔的门打开进入到其内。 只有两个小丫鬟在打扫着庭院里面却是放了不少书籍。 “小少爷,这是王爷的书房,平日里留藏着不少书籍,王爷可是一个极其温和爱书之人。”小丫鬟想到王爷平日里就坐在那席子之上,一坐便是一天。 极其温和的一个人,特别好的主子,也不知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那王爷的寝室在何处带我也去好好的看一看吧。”苏璟安随手从书桌上拿过一卷书,便细细的看了过来,也想到他们的寝室当中参观一番。 小丫鬟点头带着苏璟安一路左拐,绕过一条长廊之后,也路过了后面的花园,这才到达了比较清幽的寝室。 更像是独立的小竹楼旁边栽种着不少竹子,苏璟安也觉得端王爷生前必定是极其清高之人,如此的爱竹。 风节高亮。 “你们俩小丫鬟便退下吧,我好好的在这逛一逛。”苏璟安如同参观,一般小心翼翼地进入到寝室当中,就看到梳子等不少东西都被砸碎。 房间则是一片狼藉,但唯独有一个红色的大木箱子放在床的旁边。 上面还有一把黄色的小铜锁。 苏璟安一脸的好奇,走过去轻轻一拉,原来这小铜锁根本就没垃圾,也就是没上锁。 “还真是有意思,也不知道这端王爷到底意欲何为?” 里面摆放着不少书籍,压箱底,这是一封信,苏璟安一脸疑惑的拿过那一封信,缓慢的打开上面的墨水还有些微微湿润,像是写了没多久的样子。 “见信思之。。。。。” 数百行字迹,苏璟安一一看下来,心却凉透了,半分明白了端王爷的死因并不是因为他人而是自杀而亡,然而这自杀的缘由是因为薛氏薛氏做了错事。。。。。 心情一下就复杂起来,手中紧紧的拿着那一封信,随后又塞了回去放到胸口,好好的藏了起来。 心中却仍有犹豫,毕竟这封信写的是关于薛氏的事情,倘若不告诉她,她必然会。越来越疯狂。。。。。 苏璟安拿着手上的这一封信,却是觉得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但收拾了一会儿,恢复原样还是走出了寝室。 苏璟安刚到大厅当中,就看到一堆人破门而入。 为首的竟然是自己的娘亲琉璃。 “你们这些贼子居然敢闯入到端王府之内,管家来人给我拿下!”薛氏怒吼说道,双眼赤红,任何人都休想破坏她和端王的感情。 琉璃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孩子,就站在薛氏的身侧。 看到她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下来。 “娘亲!” 苏璟安却是笑了起来,看着自家娘亲过来想要跑上前去,却狠狠的被薛氏揪住脖子。 “你也只不过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亏我这些日子对你那么好,你现在转身就投入到他人的怀抱当中。”薛氏狠厉的说道,眼里却闪过嗜血的杀意,只要她的手再紧几分,这孩子必然会死在她的手上。 “把我的孩子放开了。”琉璃往前走了几步,焦急的说道。 本来二人之间还是可以好好的商谈一番,居然敢抓着他的儿子用作威胁,琉璃一脸恼怒地盯着薛氏。 薛氏猛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今日她就让这些人灰飞烟灭,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你们来的还真是挺巧的,那今天就通通下地狱吧,你们在地狱当中可是要好好的帮我问候一下我的孩子情况怎么样了。”薛氏瞬间气息异变如同地狱走出来的杀神一般,直接把苏璟安给扔了出去。 琉璃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的孩子,但同时气场也丝毫不胆怯,也站了起来,两个人很快就交缠在了一块。 “就凭现在你想跟我斗,小丫头片子再回去多学两年。”薛氏漫不经心的说道,一拳捶在琉璃的胸口之上,琉璃猴头一阵心田吐出血来,整个人极其的难受,压抑不住血液的滚动。 擦了擦嘴角的血契。 琉璃却没有丝毫的放弃,依旧挡在苏璟安的面前。 “还真是母女情长的模样,只不过看到你们这副模样,我只觉得恶心至极,通通都给我死!” 琉璃又被踹了好几脚,却是落入到了夏风,薛氏趁这个时候紧紧的勒住苏璟安的脖子,把他当做诱饵威胁。 “若是你现在敢随意的攻击我任何一个地方,我现在就立刻把他给弄死。” 琉璃无奈的伸了伸手拼命的摇头,自己可以有事,但是孩子绝对不能出任何一点事情。 “你放了我的孩子,我可以什么都答应,你只要在我能办到的条件范围之内,我什么都答应你。” 薛氏看着她这副卑微的样子。 心中一阵畅快手指却是掐着苏璟安的筋脉,“我倒是很喜欢你这副腐软的样子,你若是早一点的话,我恐怕还会留你条性命。” 双方针锋相对。 第四百三十三章 危在旦夕 “我看你也不过如此,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我打趴下,如同废狗一般不如与外面的乞丐同食。”薛氏漫不经心的嘲讽说道,心中却是一阵畅快,看到琉璃趴倒在地上压根起不来。 琉璃的手轻微动了动,但是却感觉浑身上下都特别的无力。 “我还记得当初在大牢里,你可是一鞭子又一鞭子的抽在我身上,现在这些所有的痛苦都要返回于你的身上。”薛氏恶狠狠的说到道,当时的那个痛,她这一辈子也忘不掉。 苏璟安看到娘亲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样子,心中一阵的着急想跑过去,可是却又被薛氏死死的抓住命脉。 “怎么想去救娘亲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今天你们这帮人通通都要死在端王府里替他陪葬!”薛氏嘶吼着说道。 这么久来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了,还有为她那死去的儿子报仇,这些人通通都别想活下来。 苏璟安听着这一番话,却是越发忍无可忍,紧紧的攥住了拳头,大声说道,“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他是自杀的,因为发现你的阴谋端王爷才会自杀!” 端王爷一直是一个清正廉明,而且风节高亮的人,不愿意和你一起同流合污,更不愿意去做这世间最肮脏的事情,所以才会选择以死亡来告诫你。 薛氏整个人愣愣的待在原地,什么自杀决然不可能的事情,一把抓住苏璟安的脖子。 “你有何证据?” 薛氏整个人呆呆的,现在还不能回过头来,一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端王府,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而自杀? 从胸口当初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一封信,苏璟安直接扔到了薛氏的身上。 “你好好的看看吧,这可是他写的遗书,想必这里头的字迹你也熟悉的很。” 薛氏一脸呆滞的从地上把那一封信捡了起来,手中却是有些颤抖,脑海中忍不住闪现他温和的笑意。 “是我做错了吗?是我一直都做错了吗?” 眼泪潸然落下,可是她也只不过是想为了端王府好,想让他们的儿子越来越有出息,能够有一条康庄大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情况? 苏璟安则是焦急的跑到了娘亲的身边,看到娘亲的脸上充斥着红痕,昏迷的样子,一滴泪水逐渐滑落下来。 泪水滴在琉璃的脸上,冰凉的却是抬头,突然望了一眼就看到自家孩子,紧紧的把她拥入怀里。 突然体内的号志一下,那就被打开了,那冰凉的泪水让他感悟了许多,琉璃默默的静坐在原地。 脑袋却是一阵清明。 之前心中的那些烦恼一下,那瞬间就想通了,不再为那些琐屑所烦扰着。 白色的亮光透亮着涌入到琉璃的体内,神像的力量不断的融入琉璃的身体,成为一股暖流,不断的游走在琉璃的经脉当中。 凤羽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切,随后又拿过那神书,看了看,果然这是神相融合的征兆,便派了几个人围在琉璃的身边,不让薛氏来捣乱。 “你还真是好命啊,怎么可能在我面前伪造这一封书信,绝对不可能是他写的他这么爱我。”薛氏痴痴狂狂的说道。 怒吼着冲向琉璃。 今天所有在蹲王府的人通通都要死,通通都要给他陪葬。 凤羽则是一脸的着急,现在琉璃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若是打扰她,阻止了神像力量的融合,那可就遭殃了。 也挡上前去,阻碍住他们前进的动力,薛氏一把抓了过去,一只手探在凤羽的脖子之上,把人扔了出去。 “今天我遇神杀神。” 谁也别想阻挠他,琉璃在那一刹那猛的却是睁开了眼睛,双手并做成一指,直接就抵入薛氏的脑袋,薛氏,却是感觉到一股纯净的力量,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 “你突破了!” 薛氏一脸的惊慌,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没想到刚才被自己打倒在地上都爬不起来的人,实力一下高涨。 “这张书信是真的,可是我在他的寝室当中找到的,想必他早就已经写好是对你的嘱咐,可是你非但没有放下你那些阴私的作风,反倒是把所有的错怪在大家的头上。”苏璟安生气地说道。 证据都已经摆放在薛氏的面前了,可是他却刹那间变得如此疯狂,薛氏吼了一声,不仁不鬼的就朝着他们几个人冲过来,琉璃迅速前去,两个人很快的就纠缠在一块,琉璃一个后跟踢一脚踹在薛氏的肩膀之上,把人给踢飞了出去。 “刚才我不是你的对手,现在我已经融合了神像的力量,你不是我的对手。”琉璃淡淡的说道。 根本就没有把薛氏放在眼里,现在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能量,只要弹指一挥就能够把薛氏打倒。 “赶快把那真正的信件拿出来,一定是你们这些人迫害他,使他写下这一封最后的遗书,他绝对不会这样子对我的,他对我很好,他是爱我的。” “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人逼疯了他,是你们让他变成了那样,是你们让他死了!” 薛氏张狂着不断向他们扑过来,双目赤红,整个人已经丧失了灵智,就像是外面的野兽怪物一般 “没救了,她已经选择了疯狂了。”琉璃不理解他这种行为,明明有一条更好的道路去选择。 偏偏要选择这一种极端的方式,到头来自己最爱的人也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薛氏宁愿死也不愿意独活,则是像苏璟安的脖子嘶哑,过去已经不管不顾在场的人到底是谁了。 琉璃一脚踹在她的心口之处,只看到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琉璃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自己的孩子,摸了摸苏璟安的脑袋,“没事吧。” 心中则是一阵担忧,这薛氏发狂的实在是太可恶了,令人憎恨,但是多了几分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也不会造成这样的结局。 “只可怜了端王爷,风节高亮之人,怎会有如此恶劣不堪的妻子,娶妻应当娶贤!”琉璃也是一脸担忧的神色说道,却是看向在一旁的苏璟安默默的教育了一番。 第四百三十四章 端王的心愿 薛氏很快就败下阵来,根本不是琉璃的对手,琉璃挥了挥手让手底下的人送一捆麻绳过来,对于这种穷凶恶极的人还是得用绳子好好的捆住,以免一会儿有什么歪心思趁机逃离。 “你们这几个贱人,若是你们今天不杀了我,我还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与你们不死不休,争斗到天涯海角,我以性命发誓。”薛氏不断地咬着自己的嘴角,一股铁心的味道,却是散发出来,愿意以自己的血肉为事于他们不死不休。 琉璃看到这个场面,心中也是一阵寒凉,不知道薛氏到底在见识什么,他现在的目的地也被挖了出来。 “当初若是你能够好好的在端王府当中不选择惹是生非,而是和他共度余生,现在并不是这样一个结局。”琉璃一字一句地说道。 反而薛氏却是扬了扬头,不屑地看着这一些人。 “我自然是由我的一番追求,更何况他的死亡只不过是被你们这些人给祸害了。” 死到临头了。 还是不愿意从自己的身上找任何的错误,反而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他人的身上。 “我想必刚才这一封书信你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这确实是他的字迹,然而端王爷还有最后一个心愿!”苏璟安隐忍不住走了出来。 真的不忍心让端王爷带着这个秘密继续埋藏下去。 薛氏的眼睛却是猛然一亮,如同凶兽一般,狠狠的盯着苏璟安,“端王爷,到底有什么遗愿,你且说来,我绝对不会对你动手。” 不管自己付出和大的代价,必须要完成王爷的最后一个遗愿,自己下去之后也能和王爷好好的道歉一番,道尽这前尘往事。 “薛氏,从一开始你的认知便是错误的,真正的爱不是索取,而是陪伴!”苏璟安义愤填膺的说道,看到了不少端王爷留下来的书卷。 仅凭借那只字片语当中就能够看得出来端王爷是一个非常温和且善良的人。 对于小动物或者是流浪的灾民都会选择申以援手,而且还会每周都会在城门口处布施,又或者是发一些粮食,救济品供广大百姓生活。 然而他的夫人却是心肠歹毒,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却丝毫不知悔改,反而把所有的错误推到他人的手上。 薛氏看着他犹豫又不说的样子,眉头紧锁,“我且说了,你若是把端王爷的遗愿告知于我,我自然是不会对你动手半分,若是你不愿告知的话,那你现在立刻就下地狱。” 琉璃走上前来都已经被麻绳捆绑得紧紧的,居然还敢威胁她的孩子。 “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都已经栽到了我的手上,居然还敢威胁我的孩子?”琉璃淡淡的笑了起来。 薛氏还真是有这一份勇气,紧紧的盯着她,若是她敢动手的话,第一时间抹杀。 苏璟安却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薛氏根本不知道何为爱,而是,把那一份深深的感情埋藏在了心底。 当然相信薛氏还是有良知的,只不过这一切都被仇恨蒙蔽了,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她根本没杀自己,反而还认真的让他在端王府当中随意闲逛。 看得出来她也不算是大恶人,只不过走的路径不同是条错路。 “端王爷最后的心愿很简单,就是希望你能够认识到自己身上的错误,并且向百姓们道歉之后纠正自己的错误。” 苏璟安又拿出了书卷以展示,端王爷早已经察觉端倪,当初他得知薛氏的念头之后,没有第一时间阻挠。 反而是一直以温和态度,劝她不要去做那些错事,可是那时候薛氏早就已经被蛊惑了,不会放弃那千秋大业。 “到底到底还是我做错了。” 薛氏那一刹那却突然猛笑了起来,潸然泪下,想到他们当初年轻的时候,她还未曾嫁人。 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那西湖井边,她在船上静静的看着周围的荷花美色。 他就是在那周围的小亭子之下一番书写,而且身上还带着一股墨竹的清香,那个味道一闻就是半辈子难以忘怀。 “是啊,是我做错了事,我现在也无颜面下来见你了,不知你到时候还会不会选择原谅我。”薛氏声音,带着些许哽咽,眼泪却是不断的流下来。 琉璃则是默默拉着自家孩子后退了一步,生怕一会儿薛氏整个人发狂起来,连带着孩子一块伤害。 “端王爷若是能够看到你的转变,那也是他极其开心的事情,毕竟他用了死亡来告知你不可再做错事。”苏璟安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的薛氏能够原谅到自己自身的错误,已经是一件有进步的事情。 “我现在就来陪你了。” 薛氏猛的闭上了眼睛,身上的那一个巨大的神像突然展现出虚影,逐渐崩塌下来,薛氏整个人也如同烟尘一般,四处消散。 “她是选择了什么?”凤羽在远处观望着看到薛氏这一动静也是一脸的茫然。 琉璃则是闭上了眼睛,她选择了神行聚会,现在就连那一块神像的力量也被销毁了。 这神像的力量本来就带着许多的未知,现在销毁了一半,另一半掌握在他的手上,也无需害怕。 “恶人有恶报罢了,他得到最后的这个归宿,想必她也是想开了。”凤羽感慨万分。 “她之前也是想好好的生活,只不过没有选择对了路,所以这才一错再错,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苏璟安也特别的感慨,翻了翻书卷,随后找来纸笔,把这一个故事填满了上去。 这样端王爷的心愿也算是了结了,毕竟他最爱的人已经知道做错了事情。 但是却无以挽回的代价也是用生命结束去弥补。 在这一个世界上消失之后。 确实有缓缓的磷光不断的飘散。 凤羽看着那点点的亮光却是一脸的羡慕,“这可都是好东西啊,就这么被浪费了。” 琉璃笑着轻轻拍了他的头,“要不然你就去争夺那点灵光吧。” “这可是那神像留下来的能量现在全部都消散了。”凤羽还是可惜地眨了眨眼睛。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大结局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动荡的朝局已经稳定下来,改变不了什么了,裕王已经登基称自己为王上了,往后的日子应该会更好吧。 之前京城战乱这样那样的事都发生了,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这么安稳太平的日子,放眼望去,现在可谓是一片繁荣,没有了战乱,人民都幸福生活在这座城里。 太阳渐渐的落在地平线后,暖暖的余晖是暖橘色的,暖融融的照在人的身上。 “母亲,你说如今这么太平,你希望我以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苏璟安幼稚的看着沐琉璃,眼神里面心泛波澜,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安安你想当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沐琉璃笑了笑,用母亲温柔的神情问着自己的孩子。 “我想……我想成为一名名门闺秀,我想以后都陪着母亲和爹爹。”苏璟安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沐琉璃,清澈的眼眸里清晰的倒映出沐琉璃的样子。 “好,爹爹和娘亲也都陪着你,咱们谁也不离开谁。”沐琉璃温柔的回应着。 苏璟安这一段话让她心里很暖心很感动,但是也让她非常的难做选择,因为之前她跟凤羽星君约定了,她知道不能更改,因为这样不好,但是今日被苏璟安一番话,她的内心也在波动了。 想了好久,准备找凤羽星君,跟他说一下,因为自己实在不忍心。 “让苏璟安和苏照璋寿终正寝之后我再离开这个世界可以吗。”沐琉璃现在凤羽星君面前,提出了一个很任性的请求。 想到那个宁静无比的落日十分,苏璟安满眼憧憬的说出自己的愿望,再看她那双澄澈的眼睛,沐琉璃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毫无牵挂的离开。这里的每一寸时光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每种感情,或喜悦或愤怒也是她亲身体会的。 她不可能当做一切从未发生过。她现在很依赖他们,无法离开他们。 “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也不好意思强求你了,那就按你说的这么来吧。”出乎意料的是,凤羽星君并未拒绝,而是直接答应了沐琉璃的请求。 沐琉璃没想到凤羽星君这么快就同意了,微微一愣,笑着谢过了。 本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抉择,现在却突然变卦,沐琉璃应该很迷恋这里吧。凤羽星君看着沐琉璃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叹了一句。 之前规定的那个时间到了,沐琉璃本该离去,但是她改了这个时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冥夜帝君掐算了一下日子,找到凤羽星君,见他只一个人,看着凤羽星君的眼睛,淡淡问着:“沐琉璃走了吗?” “自然是走了,这里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吗?”凤羽星君微微一笑,回视他答道,“早就说了要离开了,现在苏璟安也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离开?” 这谎话连草稿都没打就从凤羽星君嘴里溜了出来,说玩他也半点不脸红。倒像是真是这样似的。 冥夜帝君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母亲!”苏璟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母亲,女儿今日学了大学,女儿背给您听!” 出落的出水芙蓉的苏璟安在沐琉璃面前依旧像个孩子,乖巧可人。 “你这丫头,莽莽撞撞的,以后可小心没有好儿郎看上你!”沐琉璃亲昵的刮了一下苏璟安小巧的鼻梁,笑着道。 “璟安不嫁,璟安要一直陪着爹爹和母亲!”苏璟安毫不在意,嘻嘻的笑着。 苏照璋一走进院子就听见这样的话,顿时乐了:“好,安儿不嫁,一直陪着爹爹和娘亲,爹可不放心把你嫁给别人家。” 沐琉璃看见这父女两啊,有家人陪伴,每天都是欢乐,无论身在何处,苏照璋和苏璟安在啊这那里都是家。 看着看着,沐琉璃突然眼眶有些湿润了。 “娘你怎么哭了!”苏璟安发现沐琉璃眼眶有些泛红,顿时收敛了笑意。 苏照璋也走到她身边揽住她,轻柔地问着她怎么了。 沐琉璃忽然又破涕而笑了:“没事,我只是觉得,我真的好幸福。” “好啦好啦,母亲不要哭啦,不然就成了一个大花猫啦!”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虽说平淡但又不失乐趣。年复一年,苏璟安果真是没嫁人,但却活成了京中贵女都羡慕的样子。 她洒脱却不任性,进退有度而又自由,很招人喜欢。 从花季少女但耄耋老人,在沐琉璃和苏照璋眼中,却仿佛弹指一挥间,这个自己的心肝宝贝就老了。 “父亲,母亲,女儿这辈子……活的很快活,我很高兴,能做你们的女儿……”话说罢,苏璟安渐渐没了生息。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看着身旁哭的一塌糊地沐琉璃,苏照璋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咱们宠了安儿一辈子,这是她的命数,躲不掉的,她是寿终就寝,喜丧。” 时间总能抹平一切,包括悲伤。 关于沐琉璃和苏照璋的故事,也已经成为了很远很远的过去。能追寻到他们踪迹的,应该只有说书先生了吧。 说书先生讲述着他们的传奇故事,也是在讲一个时代的兴衰。 西子湖畔,一名身着藕荷色锦缎群的女子执伞看着雨景。 风轻轻的吹过,将她的发丝微微吹起,有些凌乱但并不妨碍她的美貌。忽然,她沉静的眼神突然变得灵动了起来,提起裙摆就小跑着到了一个男人面前。 “说书先生说的好吗?”沐琉璃抬头看着苏照璋,微微笑着。 苏照璋想了想,过了一阵子,缓缓答道:“不好。” 不好吗?沐琉璃歪头向着说书馆看了看,明明很热闹啊。 苏照璋看她这幅样子,不由得笑了。 “为什么不好?”沐琉璃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因为啊……”苏照璋故意买了个官司,将声音拖的长长的,“因为说书先生没说,咱们的故事不止以前,还有现在,未来。” 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此时沐琉璃就被苏照璋抱在怀里,脑子里还在想着:我们明天要去哪里游玩呢? 天下之大,都将会留下他们的身影,他们的故事,也在继续流传。 《飒爽王妃专治不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