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独宠:倾世魔妃要逆天》 第1章 翻天覆地 第1章 翻天覆地 耳边炸开的哭喊声让楚瑶瞬时清醒! 吃力睁开酸涩的眼,看清眼前的情形时,楚瑶猛一愣怔! 细雪纷飞,冰冻三尺的湖面上,立着一道数米高的冰墙! 冰墙上此刻挂满了衣衫褴褛的人,身上的道道血痕表明先前他们都受过酷刑。 凌冽的风刮过,长风里只有他们挣扎哭喊的声音。 “你可知,通敌叛国之人要受什么刑罚?” 耳畔一个清冷的声音让楚瑶回过神来,转头看到身边玄衣墨发的人脸上冷酷的笑,楚瑶皱眉。 “通敌叛国,要受剜心之刑。” 玄衣墨发的人笑意更加张狂,他并指抬手在虚空中划过一个阵法,指尖青光散落,那边厚重的冰墙上便有了动静! 一只只寒冰雕琢的利爪破开厚重的冰墙,宛若活物一般毫不犹豫地朝近旁的人心口抓去! 开膛破肚,殷红的血泼洒在冰墙上,哀嚎声不绝于耳! 长风过,站在冰墙下浮台上的他们迎来一场血雨。 “你……”仰头看着面前近乎诡异的场面,楚瑶只觉脑海里记忆翻涌,头疼欲裂的同时,心口还有什么仿佛要炸开。 “这是本王为你的生辰送上的,最后的贺礼。” 侧头俯身在她耳边低喃,感受到楚瑶身子猛然一颤,慕容轩脸上有了残忍的笑。 那日在丞相府大堂上,她一心求死被他救了回来。 她昏迷的三天里,皇城帝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帝被楚皇后毒害,当时几个在宫中赴宴的皇子都未能幸免。 慕容轩带着慕容家及时赶到,与萧家联合,抓了叛臣,肃清宫闱。 丞相楚昭伙同楚皇后下毒弑君,其子楚越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楚家被判满门抄斩,今日行刑。 楚瑶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思绪纷飞。 他们不知道,晋武朝堂上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时候,楚瑶体内也在发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具娇弱的身体里,如今住进了另一个不同的灵魂。 22世纪的王牌杀手,医毒双绝被称为业界奇迹的她,在撤离的时候被追杀坠崖。 本以为必死无疑,睁眼却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鲜血落到脸上时,她与冰墙正中的一个中年男子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间,她才恍然过来,落到身上的,都是亲族的鲜血,那墙上挂着的,是她的父亲和府中手足。 “放他们下来!”转头狠狠瞪慕容轩,楚瑶扬手一掌劈向他,想阻止他对冰墙上的人继续残害下去。 慕容轩侧身躲过,有些诧异地看着身边突然炸毛的人。 从相府到冰湖这一路,她都宛若行尸,慕容轩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而且身手还这么敏捷。 “别拦,让她过去!”抬手阻止围拢过来的侍卫,慕容轩站在浮台上,看着踏着冰面跑向冰墙的楚瑶。 楚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杀手,无情无爱,对于曾经搭档三年的同伴也可以毫不犹豫痛下杀手! 可是,就在看到那中年男子绝望而满含痛惜的眼神时,她有了不顾一切地要救他下来的冲动! 来不及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攀着依据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小心而快速地朝中心的中年男子移去。 第2章 镇北王归来 第2章 镇北王归来 “瑶儿,别——”垂目看着不顾一切往上攀爬的女儿,楚昭哑着嗓子劝了一句。 眼看她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晃动,想到女儿没有玄力,若是现在摔下去,只怕性命难保,他却半点法子也没有。 急红了眼的楚昭抬头看着不远处浮台上的慕容轩:“慕容轩,你通敌篡位,枉害忠良,你不得好死——” 浑雄的声音,满是诅咒的意味,尾音和楚昭的生命随着利爪刺进心脏的那一刻,一同消失在寒风里。 “爹爹!”温热的血落到脸上,荡在空中的楚瑶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心口一绞,整个人往地上坠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那个懦弱无能的楚家废物会做这样的举动!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独慕容轩在她坠落的瞬间,身形一动,想去接住她。 虽说楚昭已倒,楚瑶对他来说已是一颗弃子。 可毕竟离火戒还在楚瑶手上,她现在还不能死! 然而,不等慕容轩出手,整片冰湖突然猛烈震荡起来! “保护皇上!保护摄政王!” 整个浮台猛地晃动,清脆的碎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慕容轩刚扶稳浮台上摇摇欲坠的小皇帝,抬眼便见了几丈高的冰墙轰然坍塌! 破碎的冰块和尸体从天上砸了下来,惊得浮台上的人护着他们刚登基三日的小皇帝四处躲闪! “楚原,带人结阵!” 这冰墙是他们今晨才用玄力凝结的,因为小皇帝也来观刑,所以冰湖周围布满了护卫和慕容家的高阶灵修,能悄无声息闯到这里来的,绝非一般人。 这个时候,比起楚家那个废物嫡女,慕容轩更在意小皇帝的安全。 然而,还不等他们结阵防御,空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啸,虚空之中蓦然出现一只金色的凤凰。 金光凝聚的凤凰展翅朝着浮台上俯冲下来,所到之处,无数碎落的冰块皆化作齑粉! 而那些被开膛挖心的尸体都顿在了半空,不再四处横飞,徐徐落到了湖面上。 “绞杀叛臣这样大的事情,陛下和摄政王竟然不等本王回来?” 凤凰的幻影破碎,华光之中,一身银甲的男子踏空而来,白玉面具掩住了大半眉眼。 驰骋战场时宛若修罗的人,此刻小心抱着怀里昏睡过去的少女,宛若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朔北路远,地冻天寒,陛下和本王都以为镇北王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了。”看清来人时,慕容轩咬牙咽下了涌上心头的怒意。 毒杀帝王,陷害忠良,举兵逼宫,挟幼帝以令众臣。做这些大逆之事时,他眼都不曾眨一下,可是,在看到沈在渊的时候,他心中不自觉地浮上一抹恐惧。 镇北王沈在渊驻守朔北,手握几十万大军,战神的威名响彻整个云霆大陆,他持有重权又深得民心,还曾是千灵宗的宗主,这样的人突然回朝,实在是让刚刚夺权的慕容轩坐立难安。 “微臣在路上便听说了楚家之事,楚家宗家身居长老院,如何处置楚昭一家,不是该由圣都的大长老们来决断吗?” 第3章 相提并论 第3章 相提并论 沈在渊恭敬地朝着小皇帝行了个礼,并没有放下楚瑶的打算。 他接到消息之后就尽快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微臣也知陛下和摄政王这几日为朝中诸事太过操劳,难免疏忽,所以回来前已经让人送信圣都,四大家族的长老应该不日就可以到帝都了。” “沈在渊,你——”慕容轩眉头一拧,已经无法保持先前的风度。 圣都长老院的四大家族里,虽说三家都有他们的自己人,可白家在圣都地位非常,这件事情若是将他们牵扯进来,只怕会引起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若是长老院公审此事,难保离火戒的事情会传出去! 离火戒乃上古神器,他也是无意间从楚瑶口中得知,她那出身低贱的娘亲在她死前竟然给她留下了这样的至宝。 他本想趁楚瑶十五岁生辰时,以娉娶做诱饵,诓楚瑶把离火戒拿出来。却不想毒害先皇之事被提前,他也只能先惩治了楚家,再来想办法。 “为陛下分忧,是臣子本分。今日天寒,陛下圣体尊贵,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 沈在渊转身,唤了亲随南庭和一众护卫,让人送小皇帝回宫。 在场的其他官员和侍卫都还未能缓过神来,这会儿听他这么一吩咐,倒也忘了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只是纷纷跟着护送小皇帝下浮台的士兵们一起,往湖边走。 “等等,你要将本王的侍妾带去何处?” 袖中的手攥紧,慕容轩皱眉满眼不悦地叫住了要走的沈在渊。 “侍妾?” 沈在渊步子一顿,转头看向慕容轩,如坠繁星的眸子里杀意尽显:“楚家嫡女自小与本王就有婚约,本王不管你们从前有过什么海誓山盟,如今本王既然回来了,她便只能是镇北王妃。” ………… “哼,这个狐媚贱人竟然还有脸睡,给我泼醒她!” 尖锐的声音吵醒了楚瑶,睁眼就看到有人抬了盆水要泼。 楚瑶翻身而起,躲开的同时一脚踢在了那人端盆子的手上! “哎呀!”被踢得踉跄的环翠手一扬,铜盆里还剩的大半盆水便全数淋在了一旁看好戏的楚晏晏身上! “奴婢该死,二小姐恕罪!” 手腕仿佛要断了一般痛得彻骨,可环翠根本顾不得,只能慌忙跪地磕头,叠声请求原谅。 “你——”寒冬腊月骤然被浇了一身的冷水,裹着狐裘的楚二小姐此刻抖得像筛子一般,“给我把她拉下去,杖毙!” “堂姐真是好兴致,这个时候跑到我房里来洗澡。”自床上下来的楚瑶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冷笑着开口。 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看尽了身体原主十五年来的所有记忆。 楚晏晏的父亲楚原本只是楚家流落到穷乡僻壤的一支,得亏前任晋武国丞相也是楚家前任家主楚昭照拂,楚原才托妻带女在丞相府白住了十余年。 楚昭作为晋武国的丞相,总是忙于朝事,楚原一家明里对他毕恭毕敬,私下却经常欺压楚瑶这个没有灵根又性子怯懦的丞相嫡女。 如今楚昭死了,楚原新封相位,想来楚晏晏已经是等不及要叫她这个罪臣之女好看了! “谁是你堂姐,我贵为丞相千金,你这个叛臣之女不配与我相提并论!” 第4章 还怕你不成?! 第4章 还怕你不成?! 楚晏晏正忙着让人替她换下打湿的狐裘和外袍,听楚瑶这么说,顿时跳脚,捡了一旁嬷嬷递过来的手炉就朝楚瑶砸去。 一把接过鎏金的手炉抱在怀里,楚瑶抬眼拿看疯子的眼神看她。 楚晏晏也没有想到从前任她欺负的楚瑶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下人们都说她是那天去冰湖观刑撞了邪,这会儿看到楚瑶冰冷的眼神,楚晏晏不由得背脊发凉。 “二小姐,时不可待啊。”门口的桂嬷嬷看着屋里一团乱,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她这么一说,楚晏晏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即便是慕容轩封锁了消息,可镇北王要纳妃的事情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楚昭犯下弑君大罪,楚家上下百余口人包括楚瑶本都该满门抄斩,可摄政王慕容轩说,楚瑶与他早有媒妁之言,山盟海誓,这次慕容家能及时阻止并抓获楚昭,也是楚瑶的功劳。 她如今是罪臣之女,身为摄政王不能许她正妃之位,却愿意收做妾室,让她不受楚昭牵连,安稳度过后半生。 在他们的谋划里,楚瑶本该背负着背叛亲人的罪名,永囚摄政王府,却不想,现在半路杀出来一个镇北王沈在渊。 他前日不仅私闯冰湖刑场,还当众扬言,要娶楚瑶做镇北王妃! “你以为,勾搭上镇北王就能保你高枕无忧了?我今天倒要看看,失了身子,你还有没有什么狐媚法子让镇北王继续要你?!” 慕容轩和楚原搬出了一堆礼制家法,才让沈在渊松了口,让楚瑶先暂住丞相府,要让这桩婚事生变,她必须在这几日做点什么才行! “你什么意思?!” 然而,不用楚晏晏再回答,看着三个袒露上身,一脸坏笑的男人走进来的时候,楚瑶便知道楚晏晏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把事情办好,摄政王重重有赏。”临走前,楚晏晏看着面色阴沉的楚瑶,心中得意。 碧落阁最强效的合欢散,三个橙玄五阶的灵修,即便是楚瑶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过这一场厄运。 朱漆的门合上,隔开了外面的天光。 “楚大小姐放心,上头已经特意吩咐,我们一定会好好伺候大小姐的。” 为首的男人并指将手里的一颗碧色丹药捏碎后,提了提裤腰,狞笑着朝床边的楚瑶走过来。 浓郁的香味顿时弥散开来,即便是马上屏气凝神,捂住口鼻,却也还是吸进去了些许。 香味入鼻的一瞬楚瑶便觉得浑身燥热,而几步外的三个男人都还没有走到她跟前,就已经大汗淋漓,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瞬,突然都不管不顾地朝她扑了过来! 眼看三人饿虎扑食,楚瑶压下身体里翻涌的陌生情潮,侧身灵巧地躲开扑过来的人,移步的一瞬,借势一把扣住了近旁一个人的脖颈。 “咔擦——” 扑到床前的三个人里,有一个轰然倒地,没了声息。 “怎么……”其他两人看她身法快如鬼魅,不敢置信。 “不想死就滚出去!”掠到妆台旁的楚瑶反手将几支银簪捏在手里,冷眼看着余下两人。 因为刚刚的动作,她又吸了几口合欢散,此刻有些头昏脑胀。 “呵,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没灵根的废物,我们还怕你不成?!” 惊慌转瞬即逝,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冷嘲了一句,玄力汇集在手上,身形一动,打算强逼楚瑶就范。身后另一个男人见状,马上运气配合。 “哦?”楚瑶面色潮红,可笑得冰冷。 第5章 只有你不知我是谁 第5章 只有你不知我是谁 在两个人朝她冲过来的一瞬,楚瑶纵身跃起,灵巧地躲开,退到了墙边。 以此同时,手里的银簪划破空气,一簪封喉。 “砰——”的一声响,随后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楚瑶看着窗边被人一拳打得支离破碎的梳妆台,秀眉紧蹙。 刚刚她掷出去的三支银簪,一簪刺死了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另外两支一支被这人躲过,另一支迎上他的拳头后化作了粉末。 仅剩的这个人,与刚刚那两个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碧落阁的合欢散无解,楚大小姐还是乖乖就范,不要挣扎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眼看转瞬便死了两个同伴,剩下的人也谨慎了许多。 来之前摄政王府的人就提醒过说这楚瑶有些不同寻常,也怪刚刚他们太过掉以轻心。 听了他的话,楚瑶抿唇不语,却也不动了。 她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他,袖里攥着最后一支簪子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无法一招制敌,她便也只能先让他放松警惕,等得靠近的时候,再杀了他。 见她终于乖觉,男人反手在背后掐了个诀,抬脚朝她走了过去。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他迈开步子的那一瞬。 金色的光芒自他体内迸射而出,须臾之间,牛高马大的人在金光之中化作一摊粉末。 屋外一早设下的结界被撕裂开来,紫衣墨发的男子推门进来,白玉面具下掩了所有的表情。 “你……你没事吧?”开口的瞬间,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却暴露了他的焦急和关切。 “你是谁?”门口猛然灌进来的风吹散了屋里香甜的气味,也让楚瑶的神志又清明了几分。 她还记得这个戴面具的人,在冰湖上的那日,昏过去之前,她见过,她从冰墙上坠落,想来是这个人救了她。 只是,在原本的楚瑶这过往十五年的记忆里,她找不到半点与他有关的踪影。 “你……”楚瑶这个问题,让来人有几分不悦地蹙眉。 她竟然不记得他? “这是合欢散的解药,你先服下!”然而,看到她面红耳赤,摇摇欲坠的模样,沈在渊也不好现在追究那些成年旧事,自袖中取了解药,朝她走去。 “你别过来!”楚瑶连退了几步,扶着床沿站稳,满眼戒备,“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 先前那男人才说了,这碧落阁的合欢散无药可解。 楚瑶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突然闯进来要给她解药的人,只觉可疑。 如今这世上,与楚瑶至亲至信,能照拂关怀她的人差不多都死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让楚瑶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人,要么是慕容轩他们的同伙,要么与慕容轩一样,有所图谋。 楚瑶满眼戒备,门口戴着白玉面具的男人叹了口气,削薄好看的唇轻轻上扬,那一笑,让他身后明净的天光都黯然失色。 “如今整个邺水城都知道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也就只有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第6章 求求你,放开我 第6章 求求你,放开我 话音刚落,下一瞬,只见光影一动,人便已经到了楚瑶跟前。 近在咫尺,鼻息间萦绕着他身上的冷冽香气,楚瑶只觉得自己的神志又昏沉了几分。 还不等她开口,便觉一只有力的臂膀缠住了她的纤腰。 纤弱的身姿不盈一握,只轻轻一带,她便落进了他怀里。 楚瑶皱眉,下意识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蓄意拉开与他这般亲密无间的距离。 然而体内的燥热在被他碰触的那一瞬得到了些微的缓解,隔着衣衫,她却也还是能体会到与他相贴的地方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 有什么在吸引着她,让她想要贴近他,索求更多!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的一瞬,楚瑶身子猛地一震。 楚瑶趁着自己仅存的理智还能压过心里的燥热,伸手想推开身侧的人! 然而,此刻合欢散药效正烈,楚瑶那一推绵软无力,不仅没有推开沈在渊,反倒重心一倾,整个人又倒回了沈在渊怀里。 沈在渊本只是想喂她解药,然而温香软玉落满怀,低头看着身畔面若桃花,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春情缱绻的人,他只觉神思一滞,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了楚瑶娇艳欲滴的朱唇。 然而,就在他迟疑的须臾,怀里的人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毫无力道的推拒,眼中的神采涣散开来,楚瑶一双明眸里盛着泪水,眼神却仿佛没有焦距一般。 内心最深处的厌恶和恐惧被唤醒,楚瑶不顾身体里难耐的反应,只是惊恐地想要推开身前的人:“求求你,别碰我!” 那是困守了她十余年的恐惧,即便此刻被合欢散的药力折磨,却依旧无法让她抹去心底对男人的亲近最为本能的排斥。 沈在渊也没有料到楚瑶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刚一松手,便见她踉跄退开。 撞在床沿上之后,楚瑶整个人倒在了刚被打湿的薄被上,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楚瑶,你到底怎么了?!”看到楚瑶这样的反应,沈在渊瞳孔微缩。 这是回帝都之后,沈在渊第二次觉得心慌意乱,这大概也是这辈子第二次有这样的感觉。 他上前去一把扣住了楚瑶的肩膀,看着满眼泪痕,止不住发抖的人,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掰了她的下巴,欲将解药送进她嘴里。 然而,越是生硬地强迫,身下的人就越挣扎得厉害。 面色潮红的楚瑶紧咬着牙关,就是不让他喂药。 桃花眼里水汽氲氤,满含委屈。 身体的渴望和内心的惶恐不安交织在一起,楚瑶已经无法去在意沈在渊到底要做什么,她只能死命挣扎,与他,与自己对抗! 沈在渊眉头一皱,干脆俯身,咬住了她的唇。 毫不怜惜的一口,让楚瑶忍不住张口呼痛。 轻启牙关的一瞬,却被人趁虚而入。 跟略带腥气的药丸一起化开的,还有男人冷冽却醉人的气息。 辗转研磨,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温柔霸道。 毕竟是碧落阁阁主配的解药,药效来得快,不过转瞬的功夫,楚瑶便觉神志清明,体内那奇怪难耐的燥热感也尽数消失。 跟着奇异的感觉一起消失的,还有刚刚的无措和慌乱,只余了满腔被轻薄的愤怒,不等身前的人抽身,她一把抓起了落在床边的银簪! 第7章 你未来的夫君 第7章 你未来的夫君 本是为了让她吞下解药,才有的一时情急之举。 可那唇畔的柔软触感,让沈在渊心生眷恋,竟是有几分贪得无厌地想索取更多。 然而,后脊徒生的凉意让他神思顿时清明。 沈在渊松开怀里的人,起身的一瞬,反手扣住了她捏着攥着的手。 “想不到,你这丫头身手不错。”稍稍用力,迫得楚瑶松了手里的簪子,沈在渊退到了一旁,低头地上躺着的两个人。 一个扭断了脖子,一个颈间被一支银簪刺穿。 想来若是刚刚他没来,剩下的那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日在湖上见过她攀爬冰墙的模样,沈在渊也没有想到,这个没有灵根,从小被娇养在丞相府里的少女,会有这样好的身手。 “你到底是谁?”神志清明了,楚瑶龇了龇牙,捂着吃痛的手腕坐起身,看着跟前戴面具的男人,眼中依旧是充满了警惕和排斥。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楚瑶面色越发不善。 “本王有诸多身份,不知你想问的是哪一个?”眼前的人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柔弱之下藏着的是伤人的利爪,沈在渊薄唇轻抿,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要说跟你关系最大的身份,大概就是你未来的夫君了。” “……”楚瑶皱眉,细细打量他。 棱角分明的脸,即便是被白玉面具遮了大半,也可以看出俊逸天成,一身紫色的锦袍,上面金线细绣了蟠龙纹样,自称“本王”,不仅身份尊贵,而且身手了得。 至于他说的身份…… “这位王爷,你若是为了离火戒而来,便趁早死了这份心,慕容轩千般算计都没拿到的东西,你以为几句话就能骗去?” 楚瑶猜不出他的身份,却很容易猜出他在此的意图。 “王爷,再不走会被摄政王发现的。”沈在渊正待开口解释,门口守了许久的南庭终于忍不住探头进来,小声提醒了一句。 “你先休息,其他事情,本王会替你打点。”沈在渊也知不能再留,匆匆嘱咐了楚瑶一句,便快步往门口去。 关上门的瞬间,屋里横躺着的两具尸体也瞬时化作粉末,随即消散无踪。 他来去匆匆,楚瑶只觉琢磨不透。 不过,此刻她也只是靠在床边闭目养神。 那白晏晏策划的这出好戏才唱了一半,只怕一会儿还有下半场。 果然,沈在渊走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楚瑶便听到了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回禀两位殿下,臣女本是想来看看堂妹妹身子是不是好了些,可刚到门口就听到……臣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去前院禀告两位殿下……” 门外楚晏晏的声音响起,假意的慌乱里明显带着一丝兴奋。 推开门的一瞬,楚晏晏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凝在了脸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人呢?”三两步冲进屋里,楚晏晏不死心地往床边去瞧。 她刚刚明明放了三个大活人进来,这会儿怎么就都不见了踪影? 第8章 两全的法子 第8章 两全的法子 楚瑶依旧靠坐在床边,看着楚晏晏急匆匆进来,四下打量之后满眼愕然。 她灿若明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讥笑,朱唇轻启,语气淡漠:“堂姐这是在找什么呢?” 在他们开门的一瞬,就连先前被拍碎的妆台都完好如初,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楚瑶,我明明听到你在这房里与人……”楚瑶的淡然让楚晏晏更加惊惶。 她急匆匆到门口,看着进门来的两尊大神,辩解:“两位殿下,我是真的听到有男人的声音,楚瑶她在这里与人私……” “啪——”的一声脆响,将楚晏晏的话打断。 “红袖!”慕容轩皱眉,看向身旁出手打人的婢女。 “是红袖僭越了,只是,红袖实在难容她在这里诋毁镇北王妃的清白!” 打了人的红衣婢女提裙下跪,字正腔圆,倒是说得毫无悔意。 一句“镇北王妃”,终于让楚瑶起身,自里间走出来,看门口一堆唱戏的人。 楚瑶第一眼就看到了负手站在门口的慕容轩,他穿了一身正红色的朝服,玉冠束发,盖住了几分妖冶,多了几分风流儒雅。 便是这般俊逸的模样,从小到大,不知迷倒了多少闺中女子。 可是,打扮得再周正,长得再好,看在楚瑶眼里,他如今也不过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楚瑶目光轻扫,落在慕容轩身旁的紫衣男子身上时,猛然一愣。 白玉面具下,一双眼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薄唇微抿,不怒自威。 跪在地上捂着脸的楚晏晏满腹委屈,带着哭腔辩解。 她仰头看着不悦的慕容轩,没敢继续说下去。 今日本是想趁沈在渊来府上商议婚事的时候,让楚瑶坐实与人私通,毁了这门婚事,却不想,他们精心安排的事情,会变成一场空。 “诬陷王妃,诋毁王妃清白,依摄政王看,要如何责罚?”沈在渊淡声开口,侧头看一旁面色不善的慕容轩。 “臣女没有……臣女是真的……”满眼的委屈因为沈在渊的话而变成了惊恐,楚晏晏跪着移到了慕容轩脚边,急切地辩解。 “楚二小姐只是跟臣女和两位殿下开个玩笑罢了。”楚瑶这才从沈在渊身上收回了神思,起身朝两人行了礼,垂目看着楚晏晏,面上含笑,“想来是以往她跟臣女开这样的玩笑开惯了,今日在两位殿下面前失了规矩,也是无心之过。” “你——”本还以为楚瑶真会替她求情,没想到她抛出的后半句,更叫她无法辩驳了,楚晏晏面色一拧,扭头瞪了她一眼。 “先前摄政王还跟本王讲什么礼制规矩,本王瞧着,丞相府才是最为纲纪不正的地方。”沈在渊冷声开口,落在楚晏晏身上的眼神凌冽如刀,“镇北王府已经修缮一新,本王……” “丞相府刚易主,府中难免有些不知规矩不懂分寸的人扰了准王妃静养。”门外清丽的声音截断了沈在渊的话,凤冠华服的女子款步而来,面上含笑。 “只是,王爷既然视楚姑娘若珍宝,想来也不愿意在婚事上让她被诟病,受委屈。哀家倒有个两全的法子,可以让王爷和楚姑娘都安心。” 第9章 更稳妥的法子 第9章 更稳妥的法子 本该在皇城打点后宫事宜的太后娘娘突然出现在这里,让房中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沈在渊转身看向她,若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微微眯起,沾染了几分不悦。 “不知太后娘娘有什么两全的法子,能叫镇北王宽心?”慕容轩拢了袖子,蹙紧的眉目舒展开来,带上了几分得意。 “如今偌大的后宫独剩哀家一人,十分冷清,既然镇北王不愿让楚姑娘留在丞相府,倒不如让她随哀家进宫,”太后萧明月瞥了沈在渊一眼,媚眼中满含挑衅,“镇北王请旨赐婚,陛下十分重视此事,今日还跟哀家说,想让楚姑娘以皇帝义妹,晋武长公主的身份嫁进镇北王府,这样,也算风光体面。” 看到因为自己的话,沉了脸色的沈在渊,萧明月心中畅快。 若不是沈在渊突然回来,从中横插一脚,硬生生逼得她这个先皇的贵妃坐上了太后的位置,她早就已经再嫁摄政王府,去当慕容轩的摄政王妃了。 她为了助慕容轩成事,不仅容忍他跟那个废物眉来眼去,还不惜入宫给年迈的皇帝当妃子,如今这样的结局,她心中不甘,便也因此恨透了沈在渊。 “太后娘娘盛情相邀,臣女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不等沈在渊推脱,楚瑶已经俯身作礼,领了萧明月的旨意。 “哀家从前与瑶妹妹便情同姐妹,如今有瑶妹妹在身边作伴,哀家是真心高兴。”眼看沈在渊语结,萧明月挑眉轻笑,总算志得意满。 “哀家看他们有情人久别初见,想来还有话说,听说梅园花开正好,摄政王可愿陪哀家一赏?”萧明月抬手扶了扶鬓边的金步摇,侧头看一旁的慕容轩,媚眼如丝。 听得“梅园”二字,慕容轩神色一动,眉宇间的郁结化开,倒也不计较眼前事了,应了萧明月的话,随她离去。 “他们说的镇北王妃,是什么意思?”楚瑶看着楚晏晏咬牙心有不甘地离去,她抬头看向依旧站在门口的沈在渊,“我……臣女不是十日后就要嫁进摄政王府了吗?” 在原主的记忆里,杀了她全家,还将叛国的重罪嫁祸在她家人身上的慕容轩似乎觉得这样的打击和屈辱对她来说还不够,楚家判刑那一日,他就让小皇帝下了一道旨意,将楚瑶送到摄政王府,做他的侍妾。 “怎么,都到了这一步,还盼着嫁给他?”沈在渊没料到楚瑶会有此一问,倒觉好奇,挑眉看她。 “自然是心心念念盼着的,到了摄政王府,我才能把那狼心狗肺的东西的人头拧下来。”楚瑶侧头看向窗外的天光,声音清冷。 就算不管这记忆里铺天盖地的血仇,单凭这两日来楚瑶从慕容轩那里受到的侮辱和算计,她也不想轻易放过他。 沈在渊微微一愣,想起先前进来救人时看到的场面。 他本以为,楚瑶如白泽跟他说的那般,软弱无知,如今看到这般带着几分狠厉的少女,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你想要报仇?”沈在渊抱臂靠在了朱漆的门边,“比起借机到摄政王府杀他,本王倒有个更稳妥的法子。” 第10章 什么都好商量 第10章 什么都好商量 “更稳妥?嫁给你,气死他吗?”楚瑶抬眼看他,唇角带起好看的笑,“王爷想要离火戒,其实不需得这样,这法子慕容轩已经用过了,显然没什么效果。” 这些男人,真觉得一旨婚约,就能让女人掏心掏肺? 她不是从前那个几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就能骗得晕头转向的楚瑶了,这离火戒染了楚家百余人的血,她不会轻易交给任何人。 “本王娶你,全凭本王的意愿,跟其他任何东西都无关。”沈在渊缓步走到了楚瑶面前,垂眸看着她,“还有,别拿本王和那种人相比。” 他不介意楚瑶误会他的意图,只是,拿他和慕容轩那种人渣相比,实在是难以容忍。 他与她现在,不过咫尺的距离。 这样太过亲近的距离让楚瑶觉得有几分不适,可她没有退却,只是仰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楚瑶琉璃色的眸子里盛着笑,伸手按在了沈在渊心口的位置:“真的全凭王爷的意愿,跟其他东西无关吗?王爷不惜与摄政王作对,还自毁名声娶一个叛臣之女,真的没有半点图谋?” “倒也不是没有图谋。”沈在渊修长的手覆上了按在他心口的柔荑,笑得越发温柔,要说图谋的话,想要长留她在身边算不算? “既然如此,王爷可愿和我做个交易?” 然而,下一瞬楚瑶已经将手从他掌中抽了出来,她退开了几步,看向沈在渊,一双桃花眼里清明如不起波澜的湖面。 掌心还残留着她手背上的温度,沈在渊挑眉看她,越发觉得眼前先前还娇柔温婉,转瞬却变得理智精明的丫头,很有意思。 “王爷娶我,让我摆脱楚家和慕容家的控制,助我报楚家灭门之仇,事成之后,王爷想要什么,我们都好商量。” 她现在的处境,太过受制于人,嫁进镇北王府,是个让她可以脱身的好机会。 比起慕容轩和楚原那两只心狠手毒的白眼狼,这个刚从朔北回来,手握兵权的镇北王将是助她摆脱困境的不错人选。 她从前是杀手,自是明白,越是如他们这般位高权重的人,一举一动背后都牵涉着各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和利益。 若是能以一枚离火戒换得镇北王相助,这笔交易,对她来说不算亏。 毕竟离火戒虽然是什么上古神器,可是对于没有灵根的她来说,还真没什么用处。 “真的要什么都好商量?”沈在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瞥见楚瑶神色郑重,心中笑意更甚了。 “但凡我有,只要王爷想要,必不会吝惜分毫。”楚瑶还生怕他不信一般,并了三指,指天发誓地说道,浑然未觉自己这几句指意不明的话日后会变成自己跳不出来的大坑。 她郑重地指天发誓,沈在渊却只是笑意温和地应了这场交易,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既然如此,本王就在府上等着王妃的花轿了。” 明明现在都是两厢情愿的交易了,为什么沈在渊心里,却油然而生起一股骗婚的罪恶感呢? 第11章 找到永生之法! 第11章 找到永生之法! 去梅园赏梅的太后日暮时才回来,一张娇媚的脸上带着慵懒和醉人的红晕。 着人替楚瑶收拾了一番之后,在楚原一家叠声恭送里,摆驾回宫。 萧明月比楚瑶大一岁,与慕容轩也是青梅竹马。 跟楚瑶不同,萧明月自小颇具天资,有双灵根,如今已是青玄三阶的灵修。 三人皆出名门大家,怎么看,萧明月与慕容轩才更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偏偏慕容轩从小对楚瑶这个废物关怀有加。 因着这个原因,萧明月自小就没少为难过楚瑶。 楚瑶自然也明白,跟她进宫的处境,肯定不会比在丞相府好。 可是,她没有选择。 因为离火戒在宫里,她必须来取。 等得夜深人静,楚瑶才悄悄出了寿康宫,凭着原来的记忆,一路避开宫中侍卫,往未央宫去。 未央宫前,月华如水。 后宫妃嫔被萧明月尽数斩了,未央宫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不仅是未央宫,除却昭阳殿和永寿宫之外,如今的皇城里到处都是一片萧索。 这个本该是天下最为繁华的地方,只剩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提裙自宫墙上落下来的楚瑶身姿轻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姿态优雅如猫的少女攀上宫梁,正好撞见了蜷缩在梁上睡觉的白猫。 毛色光洁如雪,一双慵懒的眸子如最璀璨的宝石,熠熠生辉。 “嘘……我是来找自己的东西的,你乖乖睡觉,我不吵你。” 白猫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又埋下了头。 她伸手摸了摸白猫的脑袋,随后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了内殿的大理石地板上。 暗格机关做的精巧,不知情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楚瑶看着暗格里的红木盒子,笑得有几分嘲讽。 当初楚皇后建议她把戒指藏在未央宫的时候说,这里是全晋武最安全的地方。 重重护卫,皇恩庇佑。 然而,就是在这个看似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死得最惨烈。 一杯毒酒埋葬了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楚皇后更是被萧明月一剑斩下了头颅,盛在红木雕花的盒子里,被当做了楚瑶十五岁生辰的贺礼! 楚瑶念及楚家人,心中不甚唏嘘。 摇头甩掉了那些情绪,楚瑶打开了盒子。 红色的锦缎上躺着一枚银灰色造型古朴的戒指,做工精巧。 楚瑶将戒指拿了出来。 血红的戒面摸起来还有余温,不像是普通的红宝石。 楚瑶凝神细看,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 月华落在戒面上,光影之间,仿佛有殷红的血在上面流动。 据说这戒指戒身是真正的龙骨磨制,戒面引天火浇筑而成,其间储藏了无尽的玄力,而且,这枚离火戒还是打开潜龙渊的钥匙。 潜龙渊的尽头,有着众神埋骨之地——归墟。 寻得归墟,便可找到永生之法! 这些在楚瑶这个现代人耳朵里听起来荒谬的东西,在这云霆大陆,却是一个个人人竞相追逐的传说。 楚瑶将戒指套到了左手食指上,抬手细看戒面里光华流转。 这般玄妙的东西,她哪怕是只有一条或是半条灵根,说不定也能借助这个宝贝获得无上的力量。 只是可惜了,她是个天生没灵根的废物,也不知当初给她留下这东西的娘亲,在知道这一事实后,会不会哭笑不得。 戒指散发的光华温和,楚瑶正看得出神之际,突然见月色下黑影一晃,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第12章 猫妖还是灵兽? 第12章 猫妖还是灵兽? 楚瑶完全没有料想到,原本在横梁上休息的白猫,会突然跳下来。 那么远的距离,白猫却灵巧无误地纵身扑到了她身上。 它落在她怀里的一瞬,张口狠狠地往她套着戒指的食指上咬去。 “嘶——”尖锐的痛楚让楚瑶扬手将怀里的猫甩了出去。 食指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里,鲜血不住往外涌。 楚瑶皱眉瞪了一眼被甩飞后撞在墙角的白猫,随即四下寻找可以包扎伤口的东西。 然而,还不等她找到绷带止血,在手上的血落到戒面上的一瞬,赤红的戒面瞬间爆发出盛大的光芒。 华光之中,楚瑶只觉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猛然灌注全身。 周身越发轻盈,意识却又开始变得模糊。 昏过去之前,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月光下,有一个白衣白发的人影,缓步朝她走了过来。 楚瑶醒过来的时候,依旧在未央宫。 窗外月色动人,她似乎没有昏过去太久。 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映着月华闪着光芒,那被猫咬的伤口却已消失无踪。 楚瑶想取下戒指贴身藏好,刚一碰触,赤红的戒面就发出柔和的光芒,一股暖流灌注全身。 等得光芒散去,楚瑶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比刚刚好了不少,只是手上的戒指却像是生在了食指上一样,根本取不下来。 “离火戒中有戒灵,你以血为契,跟它定下契约之后,就是它的主人了。”安静的殿宇里突然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不疾不徐,“这家伙择主认主,除非你们解除契约,否则它会死赖在你手上。” 楚瑶早就探查过,这殿中并无人,这会儿突然听到说话声,她猛地起身,警惕地四下打量。 通体雪白的猫儿自角落缓步过来,纵身跳到凤榻上。 “说起来你还得谢我,这家伙沉睡很久了,没有我,你也唤不醒它。” 猫儿蹲在床沿,一双浑圆剔透的眼睛望向楚瑶。 “原来你是猫妖?”知道了这个云庭大陆上有灵根和玄力这种东西,对于一只会说话的猫楚瑶现在便也不觉得诧异了,“还是是什么灵兽?” 楚瑶一句话,白猫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瞬间炸毛:“什么猫妖、灵兽。老子能是那么低等的东西?” 冷哼了一声,白猫不满地侧开了头,一副桀骜的模样:“老子可是神兽辟邪,你们这些无知的凡人,见着老子本该参拜才对。” 语气再桀骜不驯,却也摆脱不了现在这副软萌可爱的模样。 楚瑶忍住笑,轻咳了一声:“那么,神兽大人可不可以说得再明白一点,我要怎么才能跟它解除契约,把它取下来呢?” 现在外面那些人个个都在找这个戒指,她若是一直这般戴着出去招摇,只怕迟早小命难保。 何况,她才跟沈在渊做了笔交易。 “虽说离火戒是上古神器,不过这里面的戒灵也只孕育了数百年,按你们的说法,只算的上一个低阶灵兽,想要解约,灵兽和主人其中一方死了就好。”低头舔了舔前爪,辟邪一双亮晶晶的眼里揶着笑,“但是……” 第13章 只有杀死你! 第13章 只有杀死你! “但是什么?”见它故意卖关子,楚瑶也只是压着脾气,好声相问。 “但是,离火戒是一枚守护之戒,戒灵自生成那日便躲在里面,不会自己出来,想要杀它,基本上不可能。”辟邪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笑道,“说白了,就是没人可以杀戒灵,想要取下戒指,成为它新的主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杀死你。” “……”楚瑶低头看套在自己手上的戒指。 早知道这般麻烦,她就不该大意戴上这个催命符。 她现在半点玄力都没有,手上现在戴了这么一个东西,不就是明摆着催着慕容轩他们来杀她夺戒嘛。 “离火戒里面有上古灵泉里抽取出来的玄力,与戒灵契约之后,主人本可以继承其中的力量。只是可惜了,你是个没有灵根的人,那些能让一个人超越凡人界限的玄力,对你来说毫无用处。” 辟邪见她垂眸看着戒指,再次开口:“不过,对你来说,这枚戒指还有另一个用处!” 说话间,它突然弓起身子,纵身伸爪,猛地朝着楚瑶扑了过去! 楚瑶不知道它突然这样是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伸手要挥开它。 刚一抬手,还不等她碰着辟邪,就发现眼前突然金光一闪! “噗通——”一声顿响,金光过后,楚瑶只看到辟邪已经被打得飞了出去,撞到了不远处的白墙,才落到了地上。 “离火戒还是一枚守护之戒,它可以感知所有靠近你的伤害并瞬间将其反弹。只要你掌握了御戒的咒文之后,就可以激发它的保护之力,即便是高阶灵修,也很难伤你。” 辟邪被撞得太重,疼得龇牙咧嘴,它在墙边蹲下,解释完之后,低头舔了舔被撞痛的前爪。 “守护之戒吗?”楚瑶眸子里的光又复清亮,她扯了一片衣角小心将食指上的戒指缠好,转头看了看墙角的辟邪,伸手一把抓了它的后颈,把它揪到了跟前。 “神兽大人既然知道这么多,不妨给我讲讲这枚戒指还有其他什么用处吧。说得好了,姐姐买肉给你吃。” 楚瑶猜测,辟邪要么是太久没人跟它说话了,要么就是它想炫耀一下作为一只神兽,它的知识到底有多渊博。 辟邪跟着楚瑶一路从未央宫回了寿康宫,他讲起来滔滔不绝,宛若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都讲给楚瑶听。 辟邪不仅将离火戒的使用控制之法告诉了楚瑶,还给她讲了许多关于玄力和灵兽的事情。 那些本是基础,云霆大陆上的孩子们十岁灵根觉醒之后,都会在家族里先学习这些最基本的知识。 只是原来的楚瑶没有灵根,她虽有楚昭的宠爱和保护,也算过了个无拘无束的童年,可对于灵根和玄力这方面的认知,她就跟穿越过来的楚瑶一样只是一知半解。 对于没有灵根这件事情,辟邪到没有外面那些人那样的偏见。 辟邪说它活了数十万年,也见过一些天生没有灵根,却有大成的人。 第14章 真是伶牙俐齿 第14章 真是伶牙俐齿 在那些天生灵根缺失,最后却有所成就的人中,一些是找到了续接灵根的方法,一些是成了闻名大陆的御兽师,通过契约各种厉害的灵兽来替自己战斗,还有一些,通过后天的努力弥补先天的不足,最后成了上乘的炼丹师。 楚瑶认真听着,在心里将这些一一记牢。 她六岁进组织,除却一身杀人夺命的好身手外,还跟着师傅研毒炼毒。 她天赋颇高,研制的毒药从前在组织里便大有名气。 虽然辟邪所说的炼丹之法还有这个世界的草药与她所学有些出入,不过,如果能寻到一个炼丹师指点一二,或许她也能有所成就。 至于,续接灵根的法子,那得是在找到合适的极品灵根的前提下,剖腹断骨,抢过来。 虽然她不排斥这种做法,那也得有合适的机会才行。 于是,这两天在寿康宫里假装安静乖巧,跟着嬷嬷熟悉大婚礼仪的同时,楚瑶一直找着机会,暗中研究怎么把跟前这只自称神兽的辟邪给强行套上契约。 毕竟,那些什么厉害的御灵师契约的最多都是些高阶灵兽,她如果能成为神兽的主人,岂不是瞬间将他们甩出去一大截? 辟邪每日跟在楚瑶身边看她努力学习,刻苦钻研,却不知她的算盘早就打到了自己身上,每次还帮她答疑解惑,知无不言! 眼看小皇帝的登基大典将近,本以为没人搭理她的楚瑶这日正在寿康宫后殿研究离火戒里自带的随身空间,却突然听得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楚姑娘,太后有旨,要你即刻去正殿请安!”快步进来的宫女面色倨傲,也没有注意到楚瑶迅速把手藏在身后的动作,只是催促,“快些走吧,太后娘娘今日心情不好,若是怠慢了,有你好受的!” 萧明月这段时间大概真的很忙,楚瑶进宫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传召。 寿康宫正殿里,一身凤袍未褪的萧明月撑头斜倚在美人榻上,见楚瑶进来,冷哼了一声。 “大胆,见了太后还不行跪拜礼?!” 眼看楚瑶只是侧身福了福,宫女灵犀柳眉一横,厉呵了一声。 “先皇曾有旨意,镇北王上殿可不行跪礼。臣妾既已由圣上赐婚,便已算镇北王妃,可同王爷一般,只跪天地神灵和祖宗,”楚瑶扫了灵犀一眼,抬头看萧明月,“太后娘娘玉体康健,你让臣妾跪娘娘,这不是在咒娘娘仙去吗? 楚瑶的话,让灵犀身子一颤,都不敢抬眼去看萧明月,她马上跪倒在地,磕头赔罪:“是奴婢失言,还请娘娘责罚!” 刚刚镇北王派来问安的人语气不太客气,灵犀本是想压压楚瑶给萧明月出出气,却不想,一句话给自己换了一个大不敬之罪回来。 “哀家都不知道,瑶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萧明月不以为意,轻笑了一声,挥了挥手让灵犀退下。 她依旧倚在美人榻上,这才侧眉仔细看着楚瑶,越看,心中便越觉火大。 “瑶妹妹生得这般明丽动人,天香国色,也难怪摄政王对你魂不守舍,镇北王还要以十万兵权做聘礼,去陛下面前求了赐婚的旨意,你可知,现在朝臣们私下议论,都叫你什么?” 第15章 只一人有这本事 第15章 只一人有这本事 “叫臣妾什么?”楚瑶看她眼角眉梢都藏着得意,抿唇配合地问道。 “红颜祸水,祸国妖女。”萧明月冷笑着,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沈在渊突然杀回来要娶她为妻便也罢了,这些时日,楚瑶能在寿康宫里相安无事,多的是因为慕容轩曾经亲自嘱咐了,要宫中人厚待他。 慕容轩说是这个时候要忌惮一下沈在渊,不能太为难楚瑶。 萧明月却觉得,慕容轩这样,只是因为对楚瑶心有不舍而已。 他们这待楚瑶这么一个废物,全都是因为她这张脸! 萧明月这句话话说得酸味十足,楚瑶看她满眼妒恨,也只是垂了袖子,轻言缓语地答道:“那真是诸位大人抬举臣妾了,臣妾不过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姿色,让镇北王心生怜惜罢了。要说这倾城覆国的本事,晋武国万千女子里,也只有一人有这本事。” 说罢,楚瑶抬眼看向萧明月。 “你——”见她所指是自己,萧明月冷喝了一声,手一紧,竟是将手里一盏白玉杯捏得粉碎。 “呵呵,你以为真是你美得叫人怜爱吗?管你再怎么美,终归也只是个没灵根的废物,你以为,他们真看上你了?” 萧明月平复怒意,冷笑着看她,眼神高傲:“他们对你好,不过是惦记上了你手里那个宝贝,没了离火戒,你在他们眼里连猪狗都不如。” “太后娘娘说得极是,至少,臣妾还有让他们惦记的东西,这样也挺好。”楚瑶拢了袖子,将缠了布条的食指藏了又藏,点头称是,再抬头看向萧明月的眼里,多了几分怜悯。 她来寿康宫那么多天了,慕容轩一次都没来找过萧明月,只怕她心里苦得慌。 “你——”本想羞辱她,可楚瑶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直戳到了萧明月的痛处,这一腔的火气不仅没消,反而烧得更旺了! “参见摄政王!” 萧明月刚愤然起身,就听到殿门外响起宫人婢子们叠声的参拜声。 “阿轩,你来啦!”抬头看到门口匆匆进来的身影,萧明月面上一喜,忙站起来想要出门去迎,也不管一旁的楚瑶了。 自那日丞相府见面之后,慕容轩已经很久没有过来看过她了。 “跟本王走!” 然而,一身朝服未换的慕容轩匆匆进来,却并未理会主座上迎下来的萧明月。 只是一把扣住了楚瑶的手腕,冷冷说了一句,抓着她便往外走。 猝不及防被扯着往外走,楚瑶不知他们要去那里,只是转头时正好看到,顿在原处的萧明月看着她,唇角擒着残酷的笑,一双凤目里是怨毒而阴冷的光。 从寿康宫到皇城地牢,一路都有人跪拜。 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仿佛看一眼都是亵渎。 楚瑶早知道萧明月想法子把她弄进宫,不过是为了不让沈在渊那么快接她过府,替慕容轩他们拖延时间,让他们想法子抢离火戒罢了。 换做先前楚瑶或许还会有些担忧,如今有离火戒护体,她倒想看看,慕容轩又想了什么法子来诓夺她的戒指。 地牢阴暗,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里,夹杂着一丝诡异的气息,让楚瑶背脊升起一阵凉意。 第16章 逆反阵法 第16章 逆反阵法 往里走到了尽头,只见宽敞的牢房里,用血画着一个繁复的阵法。 牢房四角的柱子上,各绑着一具无头的尸体,热腾腾的血还在从尸体颈间不断涌出来。 殷红的血顺着地面的纹路缓缓汇入阵法里,蒸腾起一片血雾。 楚瑶先顿住了步子,扫视了一圈。 在看到站在里面的楚家大长老时,楚瑶从唇畔溢出一抹冷笑。 先前她还在想,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让楚家宗家的大长老替楚昭一案主持公道,毕竟楚家三位长老,在长老院掌的是刑律法纪,可没想到,原来这大长老楚寻跟慕容轩都是一伙的。 难怪楚昭被盖上弑君叛国的大罪时,圣都半点消息都没有。 “你若现在交出离火戒,本王可以放你去镇北王府平静地过完一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慕容轩将楚瑶推到血阵中央时,在她耳边说。 “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如今摄政王又何必再在我面前假惺惺。” 楚瑶被反绑了手,跪在阴冷的地砖上,看着周围的符咒,挑眉冷笑:“两日后便是婚期,你们这般做,不怕镇北王动怒?” “你以为他娶你是因为看上你了?如果不是为了离火戒,谁瞎了眼看得上你这样的废物?!”楚晏晏看她出言狂妄,忍不住冷嘲到。 “哦?原来摄政王的眼睛早十多年前就瞎了,难得这样识人不清,只知道与禽兽走狗为伍。”楚瑶撇了撇嘴,回击道。 别人便罢了,慕容轩自小就与楚瑶亲近,在知道她手上有离火戒之前,两人也算得上是两小无猜的。 “楚瑶!”果然,楚瑶这话刺得慕容轩面色一沉,低喝了一声。 “殿下,时候不早了快开始吧。”一旁的大长老显然没兴趣看这些小儿女之间的闹剧,见符阵已成,他沉声提醒到。 “等得老夫开启千珏阵,让晏晏控制她的心智,不仅能拿到离火戒,日后她嫁到镇北王府,还能成为我们对付镇北王的一颗棋子。” 示意楚晏晏站在符阵的另一端,大长老平摊右手,赤色的玄力在掌中汇集,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那些玄力开始往符阵上落去。 在大长老开始的一瞬,楚瑶侧身倒在了法阵中央,将反绑住的左手按在了地上,照着先前辟邪教的口诀,低声念咒。 七个字的咒文尾音刚落,戴在食指上的离火戒就开始散发莹莹的光芒。 楚瑶只觉得,周身萦绕的寒气顿时都被驱散了。 四周升腾起来的血雾也突然受到了压制,有淡金色的雾气从戒指里溢出来,顺着地上的纹路,一路抹去了淋漓的鲜血,重新勾勒法阵。 “这……她居然会逆反阵法?!”阵法外,大长老已经停了下来,跟其他人一样,他看着眼前的情形,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千珏阵早在千年前就成了禁忌,他也是以身份之便,在圣都学院收藏的一本古籍里偶然看到之后,研习了十数年,才得其法。 为了万无一失,来之前他还特意在别人身上试过。 可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竟然可以逆反这个阵法?! 阵法另一边的楚晏晏只觉得有什么突然掐住了她的喉咙,颈间剧痛,她喘不上气,痛苦地跪倒在地。 “大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轩皱眉看着淡金色的雾气慢慢充斥在楚瑶周围,面色一沉,不等大长老回答了,扬手凝聚了玄力,朝阵法里的楚瑶掠去。 第17章 你做了什么?! 第17章 你做了什么?! 那淡金色的玄力,超越了最高阶灵修才能有的紫色,已有化凡升仙之势,如今这个大陆上有此力量的人不超过三人。 楚瑶没有灵根,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唤醒了离火戒! 他们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此刻就在楚瑶手上! 然而,慕容轩甚至连阵法边缘都没能靠近,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打飞了出去。 那力道之强劲,便是慕容轩如今这般青玄四阶的灵修也未能抵挡。 他重重地砸在了地牢石壁上,落地时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被折了一般。 “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用神之力!”一边大长老楚寻已然看出了阵法里的破绽,面色一凛,“这地牢里还有其他人,快找出来!” 楚寻面色惨白,说话间已经展袍朝地牢暗处掠去。 离火戒是守护之戒,其中虽然蕴藏了上古灵泉之力,可楚瑶没有灵根,无法催动,这地牢里升腾起的金色玄力,并非离火戒所有,这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 法阵外乱做一团,法阵里的楚瑶也发现了情况不对。 虽然没有了刚刚的寒意袭人,可是现在她身上的感觉也没有好受很多。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穿破血肉,呼啸而出! 不是那种涌上心头的莫名情绪,这一次,所有的感觉都是真切的皮肉上的挫痛! 她的身体里,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怎么样,我教你的口诀,是不是很管用?” 耳畔空灵的声音响起,让楚瑶停止了挣扎。 仰头,就看到了白衣白发的少年,此刻蹲在阵法里,俯视着她。 他的周围,是淡金色弥漫的雾气,他身影虚幻,仿佛一碰就会破碎。 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抚上楚瑶的脸。 楚瑶侧目看到他五指上的伤口,金色的血迹未干,沾到她脸上的时候,楚瑶只觉得如受火灼。 “你做了什么?!” 楚瑶冷静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地牢里的辟邪,等他回答。 刚刚弹开慕容轩的,的确是离火戒的威力。 可是,眼前这个变得越发奇怪的阵法,还有她身上的奇异感觉,不用想肯定都是辟邪的功劳了。 “做了什么?再等等你就知道了。”辟邪抿唇轻笑。 明明长了一副纯洁美好的模样,可是,说起话来时,总是给人一种阴测测的感觉。 “我是可以等,只是,我怕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心口那个呼之欲出的感觉因为阵法的催动而变得更加强烈,楚瑶咬牙猛一用力,挣脱了手上捆绑的绳索,纵身跃起,一把将辟邪按到了地上。 没想到她还能这样,辟邪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还不等他挣扎着起身,就看到了自己原本莹白如玉的手在迅速变黑。 “你做了什么?!”这一次,问话的人换成了辟邪,声音里掩不住的惊慌。 浓如墨的颜色自手指绵延而上,转瞬间已经覆盖了整支手臂,之后还在继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 而黑色索道之处,辟邪只觉宛若针扎火燎。 “你竟然敢算计小爷?!” 第18章 触犯禁忌之事 第18章 触犯禁忌之事 辟邪睁大了眼,这几日他为了取得楚瑶的信任,时常跟在她身边,平日里看她除了捣鼓戒指,就是在御花园里闲逛,他都不知道,这毒是什么时候下的! “许你耍花招,就不准我背后算计了?”楚瑶一手掐住他的脖颈,膝盖顶着他的心口不让他起身,皱眉冷声说,“把阵法停了,我给你解药,否则一炷香之后,你就等着——” 身体里剧烈的变化让楚瑶的话截然而止。 她只觉四肢百骸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游走,冲荡着她的经脉! 猛烈的变化让她不得不松开了辟邪,跪在阵法里的楚瑶捂着心口,低头是惊愕地发现衣襟下,白玉般光滑的皮肤上,有紫色的纹路蔓延开来。 “停下来!快停下来!” 不顾楚瑶的厉声喝止,脖颈处已经变得焦黑的辟邪撑着起身,看着她身上的变化,死灰色的眼里有张狂的笑。 “停下来!”楚瑶想要再扑上去抓住辟邪,威胁他停下阵法,这一次,辟邪甚至连躲都没有躲,干脆让她一把扣住了脖颈。 她不知道辟邪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明白体内这强大到让她苦不堪言的力量是从何而来,她只知道,不管是什么,她都不想再继续承受下去!她要赶紧制止这一切! “哈哈哈哈,小爷早做好了舍命献祭的打算,你以为,区区毒药能真能让小爷退缩?!”辟邪原本金碧色的眸子里,此刻染上了浓郁的紫色,让他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变得多了几分妖冶。 “那你现在就去死吧!”楚瑶扣着辟邪脖颈的手上力道暴涨,说这句话的时候,杀意毕现。 抬头看着楚瑶那双墨瞳在这一瞬变成璀璨的紫色,辟邪毫无惧意,反而笑得欣慰。 万年前的大败,他们这么多人,苦等蛰伏了万年之久,这一次,他们终于要成功了! “破——” 乱象丛生的地牢里,徒然响起一声清喝! 淡紫色的光自上而下,罩住了整个阵法。 升腾而起的淡金色被压制了下去,楚瑶体内横冲直撞的那股力量也越来越小。 身上紫色纹路消失后,楚瑶只觉浑身脱力。 手下的辟邪已经再次变成了白猫,只是前爪和身上已经的大片焦黑让它看起来十分吓人。 “你们擅设禁忌阵法,若我上禀帝尊,你们可知会有什么责罚?!”门口结阵解困的人冷声开口,是一个青衣白裙的女子。 她一头墨色的长发披散,额间绞金的额环上镶着一颗璀璨的蓝宝石,熠熠生辉,彰显身份。 “楚灵歌?!”慕容轩先认出了来人,凤眼中顿时凝了杀意。 “歌姐姐!”刚刚差点自己把自己掐死的楚晏晏瘫倒在地,在听到慕容轩的话时,吃力地转头看过去,随即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满心的无助和惧怕让她泪流满面。 “晋武国刚易新主,大长老和慕容公子就在此做出这等触犯禁忌之事来,你们真觉得,我若不来,你们能掩得住这件事?” 第19章 另择贤能 第19章 另择贤能 “圣女放心,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一场无心之失,本王保证,这样的事情,日后不会再发生了。”慕容轩没想到星辰宫的圣女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拱手作了个礼,态度也变得恭敬了许多。 楚灵歌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我奉帝尊之命,来参加晋武新帝的继位大典和沈宗主的大婚,在此期间,我不想再看到邺水城里还有什么违反大陆禁令的事情发生。” 虽说如今云霆大陆上势分七国,可这片大陆最高的统治者,却是圣都星辰宫里的星尊帝。 七国之主都要从他号令,更何况他们这些做臣子的。 楚灵歌目光落在阵法里的楚瑶身上。 阵法被终止的时候,辟邪已经昏死过去,这会儿楚瑶正费力地掰开猫嘴,把手里一颗腥红的药丸往里塞。 “把它交给我。”楚灵歌走上前去,伸手讨要。 “凭什么?它是我的。”好不容易把药塞了进去,听得楚灵歌的话,楚瑶蹙眉抬头。 “它存着害你之心,你留它在身边,不怕它再对你下手?”楚灵歌的目光落在楚瑶衣襟下还没有完全退散的紫色纹路上,朱唇微抿,俯身要去夺她手里的辟邪。 “不行!我记得,不管是灵兽还是神兽,只要是与人契约之后,它的生死全凭主人处置,即便是你们那高高在上的帝尊也不能插手的吧?” 楚瑶摊开右手,将掌中刚刚自己咬破手指画的简单阵法和阵中那颗金色和红色混合的血拿给楚灵歌看。 自从在寿康宫书阁里翻到这个法子的时候,楚瑶就一直在找机会强行给辟邪套上契约。 虽然说今日发生的事情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也算是一个机会。 “你——”强契一只魔化了的神兽,楚灵歌都不知该说她是太傻还是胆子太大,看着楚瑶一脸无畏的模样,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楚灵歌没有再理会楚瑶手里的辟邪,毕竟楚瑶如今身份不比以往,她还不想得罪沈在渊,现在倒也不好强抢了。 楚灵歌扫了一眼地牢里的情形,最后上前俯身,将气息奄奄的楚晏晏扶了起来。 她带着楚晏晏往外走,临到头,突然顿住了步子,转头看向慕容轩:“对了,楚家上一任家主楚昭惨死之事,帝尊已经知晓了,对于慕容家和萧家这次的越界行事,作为新任家主,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等得诸事过后,一定会携全族替楚昭讨个说法。” “等等,你说你是家主?”大长老身形一晃,皱眉唤住了她。 这楚家家主一位,素来都是由宗家的十余位大长老们举荐推选的,本来这一次,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选楚原了,如今楚灵歌的意思,竟然是她接任了家主之位? “楚家突然遭此大难,帝尊觉得此事放任楚家自行解决,会影响长老院的秩序,所以钦点了我作为楚家新一任家主。”楚灵歌本还不想理会他,这会儿被他叫住,便干脆都跟他讲了,“帝尊的旨意已经通告各国,而我作为家主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废除你大长老之位,另择贤能。” 第20章 再遭一次灭门之祸 第20章 再遭一次灭门之祸 “老夫在长老院十余年,岂是你一个毛丫头说废就废的?!”楚寻当了十余年的宗家长老,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大长老的位置,岂能容楚灵歌这般对待。 他也不知是被今晚的阵仗吓到了,还是被楚灵歌的话气坏了,此刻也不管不顾,在掌心凝聚了玄力,劈头盖脸朝楚灵歌打去。 扬手一挥,紫光划过,挡开了楚寻的攻击。 楚灵歌没有收手,手里的玄力化作利剑,隔着一个法阵,不过转瞬之间,利剑就刺穿了楚寻的心脏。 胸口乍然崩裂的鲜血将原本就满地血腥的地牢染得更红了。 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慕容轩这时也闭上了嘴,只是静默地看着楚灵歌扶着楚晏晏缓步离开了地牢。 他原本想灭楚昭而扶持楚原,为的就是拉拢这个在星辰宫里当圣女的楚灵歌。 只是没想到,楚灵歌当上圣女之后第一次回晋武国,他们就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今晚楚灵歌的话里句句都是威胁,只怕在楚灵歌心里,已经将他划作与楚寻一列了,日后想要拉拢,就更须得下一番功夫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阵法里的这个女人所赐! “本王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慕容轩看着依旧跪坐在阵法中心的楚瑶,对上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气极反笑。 “如意算盘落空了,摄政王现在心情如何?”脚边辟邪身上的黑色已经褪去,楚瑶没有起身,只是仰头看着慕容轩,眼神轻蔑。 心口的痛楚虽然褪去,可身体里异样的感觉还在,她还需要好好休息,消化消化。 “今日之事,本王先跟你记下了,日后再算。”有那么一瞬间,慕容轩觉得,面前这个冷眼和自己对视的人,陌生到让他有些害怕。 这个人,哪里还是从前他轻而易举就能哄了骗了的楚瑶? “那臣妾就等着有朝一日,摄政王上门来跟臣妾清算了。”丢下瘫倒在地的辟邪,楚瑶惹着身体里的异样,站了起来,仰头抛下这句,先慕容轩一步,朝着地牢外走去。 慕容轩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牢,心中纵是有万千不甘,如今却也只能暂时作罢! 他一甩衣袖,也抬脚离去。 等得两人的脚步声都远得听不见了,辟邪才缓缓睁开了眼。 幻化成人形的少年看着右手掌心里血色的阵法封印,气得咬牙。 不仅破解她身上封印的阵法被人打断,自己还被那个死丫头强契了! 这对于数万年来都是自由身的神兽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放任你们留存世间本是万仙宫心存悲悯,怎么,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在本尊眼皮底下动手了?” 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辟邪肩头一颤,手收回袖中。 突然出现的沈在渊扬手打出一道金光,辟邪想躲,却发现身子动弹不了分毫,只能结结实实受了这一击,滚到地上,又变成了白猫的模样。 看着躺在地上,对他敢怒不敢言的辟邪,沈在渊言辞冷冽:“长生阁这样公然毁约,是想再遭一次灭门之祸吗?” 第21章 可以想见 第21章 可以想见 “你便是真灭了长生阁,这云霆大陆之上,也总还有万千等着魔尊荣归的人。”辟邪冷哼了一声,“现在封印已经开始松动,除了打破,你们也别无选择。” 等得身上的剧痛缓和,辟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向沈在渊的眼中又有了森冷的光。 今日借千珏阵的逆行之力来强行解封印的做法的确是他贸然行事,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当年千灵宗和神女加诸在楚瑶身上的封印才有了松动的迹象。 神女已死,千灵宗当年设阵之人也都已经不在,沈在渊再厉害,也阻止不了封印脱落的实事。 到时候,他们等了千年的少主就会觉醒,魔尊将会再次回来,将这片没有了神族保护的大陆抢回来,到时候这些傲慢的人类,都要向他们俯首称臣! “埋藏在她体内的东西终会觉醒,别说你,现在放眼整个云霆大陆,也没人能阻止得了!”冷声说完,辟邪扬起头,不再理会沈在渊,转身朝楚瑶和慕容轩离去的方向跑去,转瞬消失在了一片黑暗里。 沈在渊抿唇看着阴森晦暗的地牢,想着辟邪刚刚说过的话,俊眉微蹙。 默了须臾,他也只是抬手在的石墙上落下了一个不起眼的阵法,随即身形一动,消失无踪。 自地牢一事之后,楚家和慕容轩都没有再来找楚瑶的麻烦。 倒是萧明月那日看着她完好无损地回来的时候,俏丽的脸上满是诧异。 大婚之前,楚瑶都被限制了自由,每日就在宫里任由宫中的嬷嬷们在她身上试凤冠霞帔和珠宝首饰,间或告诫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这场大婚因为有圣都长老院的五家长老和星辰宫的圣女参加,所以颇受重视。 这几日帝都百姓们也都在议论纷纷。 大家在惊叹有冷面修罗之称的镇北王竟然要纳妃之余,更多的是为他要娶一个罪臣之女,还是一个废物而感到不值和愤慨。 从背叛家门的罪臣之女,到摄政王的侍妾,再到镇北王妃,不知内情的百姓们私底下议论,都说这楚家废物一定是学了什么邪术,才能让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都为她失了心志,坐下这等惊世之举! 宫里背地里的议论,楚瑶也听到不少。 只不过她半点都不在意,现在她每日都在盼着早点大婚,越快离开皇宫,恢复自由! 如萧明月所说,她出嫁的仪仗和嫁妆,都是遵的长公主的规制。 沈在渊让人送进宫的凤冠霞帔上金线堆绣,用的是最好的天光锦,裙角袖口都嵌了璀璨的红宝石。 凤冠上更是珠玉琳琅,还有十分珍贵难得的犀角玉和凤尾翎。 着了这么一套华贵惹眼的嫁衣,乘着鸾轿准备出宫的楚瑶看到身后不过十箱嫁妆和十余个人的仪仗时,才终于明白,萧明月当初那番话,就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如今满城华彩,万人空巷,都在等这场盛大华丽的婚典。 她就这么点寒酸的嫁妆,让百姓们看到,会有什么反应,楚瑶现在就已经可以想见! 第22章 碧落阁三不卖 第22章 碧落阁三不卖 先前她只当这是交易的一部分,并没有太过关注。 可等真到了这天,听着宫外锣鼓喧天,看着自己嫁衣上一针一线绣得精致的纹样,楚瑶心里却生出了几分歉疚和失落来。 沈在渊毕竟是有身份的人,他以王妃之位护她安稳,她现在却怕是要让他丢尽了脸面。 然而,她送亲的鸾轿出了宫门,便看到有一行骑了雪色骏马的人迎了上来。 他们皆身着红衣,行至楚瑶的鸾轿前,纷纷俯身朝她行了个礼后,就各自分散开来,有的走到了鸾轿的前面,有的汇入了后面的仪仗里。 热闹的乐声起,鸾轿再次缓缓而行,刚到长街,就听得一阵惊叹。 楚瑶撩起窗帘,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也呆了一呆。 鸾轿旁御马前行的红衣人正好扬手,手里汇聚的玄力在他的催动下,幻化成漫天粉色的花雨,纷纷扬扬。 脚下铺就的红毯,也在他们踏过的一瞬,碎裂开来,化作无数纷飞的彩蝶,在这寒冬腊月里惹得两旁看热闹的百姓们一阵惊呼。 楚瑶目光落在红衣人胯下的白色骏马上,雪白的鬓毛,健硕的身形,乍看之下的确像马,可那冰蓝色的眸子让楚瑶恍然明白,这些人骑的都是灵兽! 锣鼓喧天,惊叹不绝。 这是先皇被害,新帝登基之后,邺水城里第一桩婚事。 娶妻的虽是镇北王,可出嫁的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罪臣之女,不管是官家还是百姓,对这场婚宴都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而眼前这盛大的场面,无疑让他们始料未及。 而且,不仅是楚瑶,连围观的百姓们都发现了,这些送亲的人,不是楚家的人,也不是皇城里派来给楚瑶撑场面的。 这些人的衣角,还有装嫁妆的箱子外面,都有一只瑞兽的标记。 那是碧落阁的标志,这些,都是碧落阁的人! 楚瑶坐在鸾轿里,在即将落轿的时候,透过面前纱帘的间隙,看到了外面那个在沈在渊身旁,坐着轮椅,与其他宾客一起看着送亲的仪仗,面上带着温和笑意的白衣男子。 那是碧落阁的阁主白泽,他与楚瑶相识五年,在原来的楚瑶心中,是亲如兄长般的存在。 这几年碧落阁的生意做遍了云霆大陆,不管是作为阁主,还是作为青翰国的三皇子,白泽都不会缺钱。 只是,看着从街头排到街尾,还遥遥看不见头的送亲队伍。 看着那些从金银玉石到婢女香车应有尽有的嫁妆,楚瑶真心觉得,白泽这次的手笔,实在是太大了些。 按照寿康宫里嬷嬷的说法,这样的规制,只怕是帝王的婚嫁都不能及。 镇北王府门口,慕容轩和一旁楚原的面色阴沉,楚晏晏更是绞紧了帕子,满眼不忿地直勾勾盯着楚瑶的轿子。 楚瑶自他们面上匆匆一扫而过,看到这样的表情,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新郎沈在渊也是一身喜服,虽然没有镶金缀玉,不过喜服上的图样与她的嫁衣倒是般配。 他依旧戴着白玉面具,一双墨色的眸子深邃如海,没什么起伏。 等得司仪唱报,他大步上前来接她下轿。 将手交到他的掌中,察觉到宽大的掌心里一层薄汗时,楚瑶微微一愣。 虽然面色不显,可他竟然也紧张了? 心下好奇,楚瑶忍不住透过凤冠上的珠帘,侧目朝沈在渊看去。 他们离得近,楚瑶轻而易举地就捕捉到了他面上的表情。 只是,没有看到紧张的神色,反而有些不大对劲。 沈在渊薄唇轻抿,带着几分不悦。 握着她的手也微微用力,让楚瑶觉得有些疼。 奈何此刻宾客盈门,他们还要依照司仪的安排去行大礼,楚瑶便也没有开口,任他这般牵着。 “等等。”刚刚跨过镇北王府的门槛,就听得身后人群里有人唤了一声。 众人闻声转头,看向门口的白泽。 “这是在下为王妃备下的最后一份嫁妆,因着不便放入礼单,所以在这里亲自送上。” 白泽唤了身边的青衫小童将一直捧在手里的红木礼盒奉上,等得楚瑶接过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离得近的宾客中响起一阵抽气声。 “从今日起,王妃便是碧落阁的阁主,在下会在这个月之内让他们完成账目和管事上的交接。日后这碧落阁怎么做生意,跟谁做生意,全凭王妃说了算。” 白泽一席话声音不大,却叫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王府大门前鸦雀无声。 碧落阁的生意做遍云霆大陆,白泽炼制的丹药更是千金难求。 大陆上七国之中,许多皇室都与碧落阁有生意往来。 且不说这每年的进账有多大,就单凭这个碧落阁阁主的身份,日后云霆大陆上只怕都没有谁敢轻视楚瑶。 “不过,在此之前,王妃须得答应在下三个要求,才能接手碧落阁。” “上门求药者:背信弃义者不卖、奸恶阴险者不卖、慕容家的人,即便是出价万金,也不卖!” 白泽挑眉瞥了一眼一旁面色阴沉的慕容轩,随即又看向楚瑶:“凡我碧落阁之人,当立此誓,若有违背,必遭天诛!” “白泽!”一直没有开口的沈在渊沉声唤了一句,提醒他注意场合。 让楚瑶接手碧落阁之事本是沈在渊的意思,他也的确是让白泽将接手之事当面说清楚,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楚瑶可以倚仗的,不仅仅只有他,在她身后,还有一个碧落阁。 可是,此刻看着白泽在他们的大婚之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了这么一出,沈在渊竟然有种风头被抢了的烦闷。 尤其是在扶楚瑶下轿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她的诧异和惊喜。 “好,我答应你。若有违背,必遭天诛!”楚瑶将那红木盒子抱在身前,朝着白泽郑重点头。 楚瑶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摄政王慕容轩。 众人都没有想到,碧落阁会在镇北王大婚这日,当着众多宾客的面,狠狠打了慕容家一巴掌! 第23章 谋杀亲夫 第23章 谋杀亲夫 主持婚典的司仪眼看气氛直转之下,忙上前去虚扶了新娘子一把。 “吉时已到,陛下还在喜堂等候,两位新人快些入喜堂行礼吧。” 行大礼的吉时耽误不得,门口的宾客们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簇拥着一对新人往喜堂里去。 行完跪拜天地的大礼,楚瑶还要跟沈在渊一起,向小皇帝和萧明月敬茶。 才十岁的小皇帝苏绍行穿了一身龙袍坐在高堂上,在接过楚瑶递过来的茶时,一双明亮的眼里满是笑意。 他并没有按照安排的那般,喝了茶之后就让两人平身,而是径自跳下了方椅,亲自伸手去将楚瑶和沈在渊扶了起来。 “王妃放心,楚丞相和父皇的仇,朕都记在心上。”俯身来扶的一瞬,楚瑶听到小皇帝在她身侧耳语。 声音轻细,模糊,即便是楚瑶五感比常人灵敏,都差一点没有听全。 她心神一凛,随即也只是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敬完茶之后,便被送进了洞房。 宫中早有嬷嬷讲过所有的行程和礼节,也知道沈在渊今日要接待圣都来的贵客,还有其他大臣贵族们,只怕不到午夜散席不会回来。 楚瑶独自坐在挂了鸳鸯合欢帐的床边,心中忐忑。 几重院墙之外的喧闹声远远传来,楚瑶独坐新房,听着外面一场繁华,心神微滞。 那天在丞相府里,她也和沈在渊说得清楚,这只是交易的一部分。 她跟他约法三章,她这个镇北王妃的身份,只止步于人前演戏,私下里,他们互不相干。 沈在渊当时答应得痛快,可是,楚瑶总觉得,那人面上带笑,话里藏刀,没说一句话都是在给人下套,她也不能保证,今晚沈在渊会遵守约定。 这么一想,看着满目的喜庆,她突然有些不安了。 楚瑶伸手摸了摸左手食指上的离火戒,定下了心神。 就算他一会儿想乱来,打不过不是还有戒指吗? 辟邪都说了,若非她愿意,旁人轻易无法近身,那日慕容轩都被打飞,想来这东西对沈在渊一样有效。 楚瑶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盯着新房紧合的门,却没有料到,沈在渊会迟迟不来。 窗外夜色深沉,折腾了一天的楚瑶在等待里渐渐失去了耐心。 在房里伺候的喜娘和婢女都被她遣走,眼看窗外灯火依旧,宾客热闹的声响也不见停歇,原本还坐在床边的楚瑶熬不住,干脆合衣躺下。 这些时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让她十分疲惫,刚躺下不久,就觉困意上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境里,她又看到了往日丞相府的情形,看到了那个喜欢着了一身淡紫色长裙,坐在花树下绣花的女子。 眉眼弯弯,满是温柔。一双纤细的手捏着针,在帕子上细细地绣并蒂花开。 虽然没有在楚瑶的记忆力真切地见过,可是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人是楚瑶的母亲。 梦里那紫衣女子朝她伸出手,面上带笑,轻唤了一声“囡囡。” 楚瑶心神一动,只当反正是在梦境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应了一声,也朝花树下的女人走去。 …… 沈在渊推门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身浓郁的酒气。 他刚回帝都,受封圣武将军,领了护卫帝都一职,今天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们,很多都有巴结的意思。 临了又听得那闻名天下的碧落阁成了新王妃的嫁妆,一时间就连原本不太热络的几个长老们都纷纷向他示好。 他往日最不耐烦应付这些,如今朔北局势大定,他需要把重心转移到帝都来,这些朝中的关系,也就不能全数置之不理,所以,沈在渊也只能耐着性子招待宾客,在宴席上停留得太久,不小心就误了时辰。 新房里红烛高照,鸳鸯合欢帐下,一身大红嫁衣的少女睡得正熟。 俏丽的小脸上没有了清醒时的谨慎和戒备,如黛的柳眉舒展开来,朱唇带笑,给她更添了几分柔美。 她的睡相十分乖巧,双手交叠在身前,沈在渊垂眸便看到了她右手覆住的左手食指上,那枚离火戒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上次看到这枚戒指,还是在十二年前。 沈在渊微微一愣,随即伸手去,想把戒指从楚瑶手上取下来。 然而,还未碰触,就看到离火戒赤红的戒面上流光回转,一股无形的阻力将他的手推开。 沈在渊摇头苦笑,如他所料,在辟邪的撺掇下,楚瑶果然已经血祭离火戒,成了它新的主人,如今即便是他,都没办法把戒指拿回来了。 本就是他送出来的东西,现在倒也不急着收回来。 沈在渊平摊五指,右手上移,在楚瑶的心口处停住。 汇聚玄力于掌心,运力支配下,只见淡金色的玄力星星点点,落到楚瑶身上,如洒落漫天的繁星,转瞬又全部都钻到了楚瑶体内。 手掌之下,有紫色的莲花纹样浮现出来,就悬在楚瑶心口之上,三朵交叠的紫色莲花,其中一朵已经有了破碎的纹路。 沈在渊蹙眉,辟邪说的不错,封印已经松动,如今谁都没有办法阻止。 他以为自己及时赶回来,就可以阻止悲剧继续发生,却不想,算漏了辟邪,他终究还是没能护住她。 “你要做什么?!” 沈在渊还在苦思弥补之法,却没料想到,床上的楚瑶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眼看到他的动作,楚瑶神色瞬时清明,冷声低喝问了一句,手腕一翻,已经取出了藏在戒指空间里的匕首,横斜地朝着沈在渊还悬在自己胸前的手上划去。 “啧……”沈在渊没有收手,而是反手一把抓住了锋利的刀刃,还不等匕首切开皮肤,他手上蓦然用力,将刀刃硬生生掰断,碎成几块,“怎么,新婚之夜,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谋杀亲夫吗?” 沈在渊看着穿了一身厚重的喜服,却依旧十分灵巧地在他夺刀的一瞬纵身跃起,与他拉开距离的楚瑶,有些好笑地叹气,这丫头,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 第24章 长不出来也没关系 第24章 长不出来也没关系 “我们可是说好了的,私下无人的时候,还请王爷自重些。”楚瑶丢了只剩刀柄的匕首,挑眉看着沈在渊。 刚刚她出手反击,其实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毕竟常年的警觉已经让她习惯了将过分靠近自己的一切都视作威胁,她这会儿心中懊恼自己居然睡着了,沈在渊都近身这么久她才察觉。 “本王只是站在这里,何时不自重了?”沈在渊挑眉说了一句,随即想到了自己刚刚的动作,便也明白楚瑶这句“自重”是什么意思了。 他不说话,只是薄唇轻抿,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面具下,一双眼落在楚瑶胸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你找死!”楚瑶对上他眸子里的讥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随即面上一红,再一沉,恼羞成怒地低喝了一声,一脚勾起身旁绣了龙凤呈祥的枕头,朝沈在渊狠狠砸去! 沈在渊这个混蛋!居然敢笑话她平胸! 她现在才十五岁,明明只是还没有发育完全! “本王什么都没说,王妃你又何必动怒。”一把捞了枕头抱在怀里,沈在渊说完,笑意更浓了。 他越是这般,楚瑶越觉得火大,看他笑得太过舒心,楚瑶秀眉一横,冷哼了一声:“我没嫌你老,你敢嫌我平?!” “……”沈在渊看着床上楚瑶一副击中要害,洋洋得意的样子,唇畔揶揄的笑变成了苦笑。 她到底觉得自己比她大了多少?到这个时候,沈在渊也已经对于她记得他的事情完全不抱希望了。 你也劳累一天了,明日还要去宫里给陛下和太后请安,你还是早些休息吧。”眼看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起早,沈在渊便不再逗她。 楚瑶是以皇帝义妹的身份嫁到镇北王府的,虽然她心里一定千万个不愿意,可从今以后,这皇城就成了她的娘家,他们这对新婚夫妇,按例婚后第一日要进宫请安。 一想到又要进宫去,楚瑶撇了撇嘴,虽然心里不愿意,却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应了一声,却也没有按沈在渊说的躺下休息,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放心吧,本王既然答应你了,便不会做出僭越之事。”看她警觉的模样,沈在渊暗自笑了一声,为了让她宽心,转身离去。 新婚之夜就只能睡书房,沈在渊觉得自己这个新郎当得,太过委屈! ……………… 入宫敬茶的时辰在早朝后,楚瑶没睡多久就被丫鬟唤醒。 雪色锦裙上细绣了盛放的桃花,落英飘洒在裙摆上,随着她的步子摇曳生辉。 楚瑶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长发成髻,步摇轻晃的模样,有那么一瞬的愣神。 面凝玉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 这个十五岁的少女,天生就一副柔美娇弱的模样,即便是她先前已经在镜子里看过很多次,可每一次都还是能叫她自己都觉得惊叹。 如今眼中多了几分冷冽,一扫怯懦,更加明艳动人。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楚晏晏从前欺负楚瑶的时候,总是满眼的妒恨,也明白了为什么都做到了这般狠绝的地步,慕容轩还会想要将她纳入摄政王府做妾。 从前的楚瑶虽然是一个没用灵根的废物,她却有另一种利器——让人无法抗拒的美貌,除了…… 楚瑶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身前。 “再怎么盯着看,也不会突然长出来,王妃还是看开些。”身旁骤然响起清朗的声音,与她一样,着了一身雪色锦衫的沈在渊进来时刚好看到她的动作,不由得笑道。 “滚!”楚瑶气得想打人。 “长不出来也没关系,其实本王不嫌弃。”沈在渊侧身躲过了楚瑶挥过来的拳头,轻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垂目看到楚瑶一张俏丽的脸,他突然有些想给她也戴一个面具。 这样的美,他只想占为己有,不想被其他人看了去。 “王爷,王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门口过来禀报的南庭正好听到了沈在渊这最后一句话,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顿时被楚瑶甩了一记凌厉的眼刀。 楚瑶挣脱了沈在渊的手,冷哼了一声,也不等他了,径自往外走。 一路楚瑶都没有再和沈在渊说话,马车安静地进了皇城,往寿康宫去。 本以为今日来敬茶,除了小皇帝和萧明月外,最多还能见着慕容轩,毕竟这皇城后宫,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来的地方。 等得下了马车,看到玉阶上的几个人时,楚瑶步子微微一顿,唇畔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她转头挽住了沈在渊的手,这才与他一起,缓步踏上玉阶,朝寿康宫正殿走去。 楚原本是不该到寿康宫来的,即便是位及丞相,可他终归是个外臣,不能随意来后宫。 只是早朝的时候,太后说楚瑶与他同宗同族,他又在丞相府多年,算得上是楚瑶的长辈。这小辈出嫁回门,他理当在场受她和新婿敬茶才是。 让楚瑶和沈在渊给他敬茶?楚原想都不敢想。 一个是手握强兵的战神,一个如今是碧落阁的阁主。 即便是楚家十位长老见着他们也要客客气气作礼,楚原也只盼着,楚瑶不要那么记仇,为难于他。 “父亲,陛下请我们进殿了。”楚灵歌见楚原在看着玉阶下的马车,她也匆匆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一袭白衣的沈在渊身上时,微微一顿,却也没有停留,唤了楚原一声,便快步往正殿里走。 楚原转头,看着自己的长女,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这楚家家主之位,落在自己头上和落在女儿头上其实没太大的差别,如今楚灵歌还是星辰宫的圣女。 论身份,比楚瑶和沈在渊都尊贵了千万倍,就连小皇帝和摄政王在她面前都要恭敬几分,有楚灵歌撑腰,他根本不需得怕楚瑶和沈在渊才是。 楚瑶一路挽着沈在渊的手,配合着他的步子,面上带着笑,倒是将这夫唱妇随的恩爱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第25章 又被算计了 第25章 又被算计了 恢弘的大殿里,萧明月穿了一身绣着凤舞九天纹样的锦裙,满头珠翠,步摇轻晃,雍容华贵。 她坐在主位上,侧头可一旁的慕容轩说话,俏丽的眉眼里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半分不将旁人看在眼里。 倒是坐在她一旁的小皇帝,本是穿着龙袍,正襟危坐,见到镇北王夫妇二人进来,面上一喜,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被慕容轩冷冷扫了一眼,才又端坐了回去。 萧明月今天似乎心情极好,问话的时候都带着笑。 与沈在渊和楚瑶寒暄客套了几句之后,便等着楚瑶敬茶。 白玉茶碗里,青碧的茶水热气蒸腾。 楚瑶小心接过,递到了萧明月面前,十二万分小心。 单凭萧明月的脾性,楚瑶也知道她必然会为难自己。 果然,萧明月在伸手接茶盏的时候,故意手腕一翻,眼看一盏热茶翻倒,就要落在一旁小皇帝身上。 本来打算退后避开的楚瑶面色一沉,咬牙伸手一把抓住了茶碗,顺手一拂,将洒落的茶水全拢到了自己衣袖上,替小皇帝挡得滴水不漏。 “瑶儿!”一旁沈在渊已经抢步上前,去看她被水烫到的右手。 “快,宣太医!”小皇帝也是急了,忙站了起来,叠声换人宣太医。 他虽然年纪小,可坐得近,萧明月的动作他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茶碗落在他身上,楚瑶就犯了对皇帝的不敬之罪,若是将他烫伤了,只怕难逃责罚。 他也没有想到,明明已经准备退开的楚瑶,会伸手来替他挡那滚烫的茶水。 “怪臣妾一时手滑,陛下没有受伤吧?”楚瑶咬牙缓了缓,转头去看一旁惊慌失措的小皇帝。 瓷白如玉的手背被烫红了一大块,楚瑶心中有些感慨,难怪小皇帝昨日会跟她说那样的话,想来如今他在朝上受慕容轩胁迫,在后宫又要受萧明月折磨,也实在可怜。 “镇北王妃也太不小心了些,瞧瞧把自己烫的,镇北王可要心疼坏了吧?”虽然没能按她所想行事,不过看到楚瑶被烫,萧明月也觉心中畅快。 只是,说话间,抬头看到一旁拂袖而立,虽然不说话,却一双眼落在楚瑶手上,眼中隐现担忧的慕容轩时,萧明月身子一震,眼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怨毒。 她就知道,慕容轩忘不了她。 说什么只是为了利用楚家才接近她,说什么对他而言,楚瑶不过是一颗没用的弃子。到头来,还不是半点都藏不住自己的心绪。 “知道自己手脚笨,就该更小心些。”俯身看着她烫红的手,沈在渊蹙眉,也不等太医来了,将玄力汇聚指尖,轻轻拂过她的手背。 淡金色的光点洒落,烫红的手背在他的指下变得完好如初。 一旁的楚原和慕容轩看着这一切,瞳孔微缩。 都说沈在渊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却不想,他竟然已是一个超脱常人之外,拥有金色玄力,进入化神期的灵修了。 当日在冰湖之上震碎冰墙的时候,他们在虚空之中看到了一只金色的大鸟。慕容轩本以为那是沈在渊召唤灵兽,如今看来,那只怕是他用玄力化形的金凤。 本以为沈在渊让出了十万兵权,对他们的威胁也小了些,可如今看来,他们还是不能太掉以轻心。 楚瑶看沈在渊虽然出言责备,眼里却满是心疼,也知道这话是说给萧明月听的,便也由着他替自己治好了手上的伤,提裙起身,继续敬茶。 想来是感激她刚刚挡茶水的举动,小皇帝是双手去接的茶盏。 萧明月看沈在渊面色微沉,慕容轩又一直没有说话,一时倒也不敢开口提给楚原敬茶这件事情。 倒是楚瑶自己转头让丫鬟再斟了两盏茶进来,取一盏递给了楚原。 “王妃身份尊贵,微臣不敢领受。”楚原搞不清楚楚瑶的意图,不敢去接,推拒道。 “二叔这般说,便是不认楚瑶这个侄女了?同在丞相府十余年,二叔是把自己当外人,还是把楚瑶当外人?”楚瑶双手奉茶,抬眼看楚原。 见他眼底风云骤变,楚瑶只是默了默,随即又开口:“相府书房外的那一池锦鲤是父亲生时的最爱,还请二叔看在楚瑶的薄面上,差人好生照拂。” 她一句二叔,唤的楚原心头一颤,愣愣地伸手去接。 等得他饮罢,楚瑶又取了另一盏,奉到了慕容轩面前。 “臣妾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摄政王当面道谢。”双手举茶盏,楚瑶声音轻柔。 “哦,谢本王什么?”慕容轩看着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薄唇微抿,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茶。 “谢王爷成全,若非王爷,楚瑶哪有今天。如今楚瑶能得良配,成为镇北王妃,全是摄政王的功劳。”楚瑶笑着看他,四目相对,眼中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我也未曾想到,我会是先背弃誓言的那一个。” 楚瑶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得在场的其他人具是一愣。 萧明月先反应过来,震怒之下,她猛地一拍桌案,站了起来:“楚瑶,你在胡说什么?!” “我有在胡说吗?当初摄政王在楚家祠堂当着楚家列祖列宗发誓,此生非楚家女不娶,这件事情,二叔也有见证,摄政王莫不是忘了吧?”楚瑶偏头看了萧明月一眼,眼中的亮光一闪而过。 慕容轩的母亲并非正室,他这个庶出在慕容家本不受宠。 少时若非倚仗楚昭关照,他也不可能有今天这般作为。 当初他为了学楚家的冥火咒,在楚家几个长辈和她面前发誓非楚家女不娶。 “这个……”楚原被她一问,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记得,摄政王的誓言里,可是有如违此誓,天诛地灭,家破人亡,不得好死的。”楚瑶皱眉想了想,颇有几分担忧地看向慕容轩。 “你想说什么?”刚刚还因着她柔声细语,眼中含泪而动容,这会儿听到她这般说,慕容轩心一沉,只觉自己又被算计了。 第26章 天长地久的绝配 第26章 天长地久的绝配 楚瑶郑重其事地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面色从容。 “摄政王不会忘了,楚家祠堂里是有结界的,当初你在祠堂里滴血立誓,每句誓言,都是有咒术加持的。”楚瑶顿了顿,看了萧明月一眼,“父亲获罪后,摄政王留我一命,要纳我做妾,不就是怕不娶楚家女,会破誓应验吗?” “……”慕容轩皱眉看着她,一时辨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 楚家的冥火咒威力不小,当时他不得父亲重视,便想着多学些本事,讨父亲欢心,在祠堂里发誓是为了让楚昭和楚瑶把他当自己人。 当初楚昭也的确提醒过他,在这祠堂里,有天地和楚家先祖们为证,立誓要谨慎。可他没想到,楚昭的话,会是这个意思,这祠堂里,难道真的有楚瑶说的那种结界? 慕容轩看向楚原,楚原一脸凝重。 楚瑶所说,他在丞相府十余年,今日也是第一次听。 他毕竟只是被楚昭收留的住客,虽然姓楚,可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楚家宗家,祠堂那种地方,他更是去得少之又少,对于楚瑶所说的,他全然不知。 “不过,王爷也不必惊慌,臣妾虽嫁作他人妇,可这楚家女又并非只有臣妾一个。臣妾的两个堂姐,不都是楚家女吗?”楚瑶不给他们喘息思索的机会,转头看向一旁的楚灵歌。 撞上楚灵歌冰冷的眼神,楚瑶微微一愣,随即又移开了目光。 “楚晏晏如今正当嫁龄,摄政王妃之位又是空缺,依臣妾看,丞相之女与摄政王也是门当户对。” “楚瑶,你给哀家闭嘴!”殿上的人各自思索,独萧明月仿佛被火燎烧了一般,厉呵了一句,转头问楚原,“哀家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会有这样的结界,楚原,你老实说,她是不是在胡编?” “这个……”若是楚瑶刚说起此事,楚原或许还会怀疑真假,可如今说到楚晏晏的婚事,楚原心思一转,答得就十分谨慎了,“楚家祠堂修葺已有百年,的确有结界相护,至于有没有王妃所说的,还需得进一步确认才是。” “灵歌如今已是紫玄二阶,若是太后和摄政王信得过灵歌,不如让她回去一查究竟。”楚原说罢,转头悄悄朝楚灵歌使了个眼色。 虽然萧明月觉得楚瑶这些话纯属胡扯,可是事关慕容轩的安危,她也不敢贸然行事。 萧明月环视了一眼大殿里的人,最终也只能点头应了,请了楚灵歌务必要查探清楚。 慕容轩自从听了楚瑶的话之后,便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沈在渊带着楚瑶离开寿康宫的时候,他的脸色都难看得厉害。 他万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使计算尽楚家,到头来反被楚瑶口中的一个“结界”算计了。 她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让楚原抓住了这个机会,只怕楚晏晏嫁进摄政王府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娶楚晏晏过府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反正楚晏晏早已对他言听计从,只是对于楚瑶这突如其来的算计,慕容轩心中不甘。 ………… 出宫的马车上,楚瑶的心情显然与进来的时候不同。 倚在马车里,侧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象,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把楚晏晏嫁进摄政王府,就这么开心?”沈在渊在一旁看着,有些好笑地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那什么配狗,天长地久,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们是天长地久的一对绝配,错过了可惜,不如做件好事。”介于是在沈在渊面前,楚瑶决定咽下“表子”这两个字。 看她说话的身前,沈在渊想想也知道这个“那什么”不是个好词,便也不打算多问:“你想煽动萧明月与楚家反目,告诉本王,本王替你做就好,又何必在慕容轩面前演这么一出戏。” 虽然知道楚瑶是在演戏,可是看到她在慕容轩面前那般作态,沈在渊还是觉得不舒服。 “王爷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不劳驾王爷了。”虽说她与沈在渊的交易,是让他帮楚昭一家报仇,不过,楚瑶也并没有打算事事都等着沈在渊去做。 这些仇,一桩桩一件件,她要自己去报。 假以他人之手,不是她的行事风格,也会让报仇这件事失去太多乐趣。 “你的事,对本王来说,每一件都是头等大事。”沈在渊却叹了口气,眼神格外认真地说。 他伸手握住了楚瑶的右手,温热的手掌覆上来,楚瑶竟然忘了缩回手,任由他握着。 “日后不管是为了什么,不要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右手上被烫伤的地方已经完好如初,可沈在渊还是握得小心翼翼,仿佛怕一用力都弄痛了她。 “圣体尊贵,我英勇救驾,也是怕烫伤了陛下。”楚瑶想了想,还是打算瞒下昨日小皇帝跟她说的那些话。 她现在还拿不准沈在渊在这件事里面的图谋是什么,她怕自己贸然说出来,会害了小皇帝。 “你要救驾没人拦着,可是救人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说什么她都找得到理由,沈在渊笑着摇了摇头。 “啊?”楚瑶一愣,不解地看向沈在渊,她当时反应那么迅速,出手那么流畅,哪里没动脑子了? “你若是用左手去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沈在渊看着她因为自己的话而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唇角的笑意更甚。 楚瑶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 果然先前她是被气傻了,若是当时伸左手去接,有离火戒在,她又怎么会被烫伤。 楚瑶刚懊恼完,抬眼看到沈在渊一双眼落在她左手戒指上,想起先前的约定,她故作镇定:“放心吧,我现在只是暂时戴戴,等得交易达成之时,我会双手奉上的。” 她说得一本正经,沈在渊也只是听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说话。 “主子,到了。”就在楚瑶被他笑得有些发毛的时候,外面南庭已经停下马车,探头进来禀报了一声。 第27章 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27章 什么时候知道的? 马车停在了碧落阁大门前,南庭打开车门,候他们下车。 碧落阁开在五据街,楼有五层,下两层这会儿已经开门做生意,买的是些寻常丹药。 时间尚早,却已经有客上门。 第三层是个诊所,听说白泽得闲的时候,偶尔会来坐诊。 四楼和五楼便是外人止步的地方了,楚瑶和沈在渊推门进去的时候,白泽正在拟方子。 “来这么早?”白泽声音里并没有惊讶,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后,便叫了一旁伺候笔墨的书童去给他们上茶。 “刚从宫里出来,先前本王嘱托的事情,你可有法子了?”沈在渊也不见外,拉了楚瑶在桌案边坐下,自在得仿佛是在自己的王府一般。 “要……打通王妃的灵根不是没可能,只是这方子上有几味药,现下算得上举世难寻。”白泽扫了一眼沈在渊身旁的楚瑶,也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多看,目光很快又回到了沈在渊身上。 沈在渊接过方子,看了看白泽勾出来的几味药。 “打通灵根?”听白泽提起自己,楚瑶偏头看了看沈在渊手里的药方。 “你并非天生没有灵根,只是幼时可能遇到了什么变故,灵根被堵,本王与白泽商议过,或许能借丹药之力,帮你打通灵根也说不定。”沈在渊柔声解释。 说什么打通灵根的丹药,实际上是他们以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来冲破楚瑶身上的封印。 既然破印在所难免,倒不如在楚瑶被封印下的力量吞噬之前,他们先掌握主动权。 “别的药以碧落阁现在的实力,应该有门路可寻,不过,近两年南泽鬼域常有魔兽出没,天葵蛇的鳞片只怕出万金也无人敢去取了。”白泽沉声道,“王爷也该知道那地方有多险恶,一般人派去只是送死,可你刚回帝都,慕容轩怕是不会轻易让你离开。” 且不说鬼域里出没的魔兽,南泽这片妖邪和黑泥沼遍布的密林本身就是一个生人难进的巨大陷阱。 “既然如此,我们便想个办法,让慕容轩心甘情愿地请本王去取。”沈在渊抿唇细思了须臾,有了决定。 “天葵蛇鳞片一定不只此一用,你只需炼制一种需要此物解毒的丹药,其他的事情,交给本王处理就好。” 白泽擅医不善毒,这毒药,要派人回青翰国去取,来回须得三日。 沈在渊新领了职务,须得去城郊的巡防营打点。 他本想让南庭送楚瑶回王府,不过楚瑶对炼丹之事极为感兴趣,就寻了个理由,留在了碧落阁。 过去的五年里,楚瑶常来碧落阁。 每次来,大多都是求白泽帮忙,而且,多半都是替慕容轩求药。 白泽这五年对楚瑶的包容,以及他对慕容轩的无私奉献,让现在的楚瑶想对他致以崇高的敬意! 她甚至都想不明白,白泽在楚瑶的生命里,到底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若他不喜欢楚瑶,那他对楚瑶的有求必应也实在是太过了些,可如果他喜欢楚瑶,那他从前对慕容轩这个情敌是不是太友善了? 不过,比起探寻白泽的内心,楚瑶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他那摆满整个架子的医书和药典。 这个世界里,除了寻常的草药之外,还有许多富含灵气的灵草,那些灵修服用的,提升玄力或是其他功效的丹药和毒药,多是用这些灵草炼就而成。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只是灵根被堵,她都想试试炼丹师这条路,毕竟,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术和毒术不能就那么浪费了。 楚瑶来碧落阁翻看药典,这五年来,白泽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素来楚瑶做什么他都随了她的愿,现下便也没有多问,只由她在案前翻书,自己进丹房炼制碧落阁这个月要新出的一批丹药。 直到外面日光散尽,天色暗沉,白泽将最后一炉药按配方放入鼎内,就见原本在案前看书的楚瑶凑了过来。 “这便是白家的元鼎?”楚瑶,看着黑色大鼎上繁复的纹路,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这是元鼎的灶炉,真正的炉鼎,在我体内。”白泽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对这炉鼎感兴趣,不过还是耐心为她解惑,他平摊右手,唤出了藏在体内的元鼎,“元鼎和离火戒一样,可以结契认主,化入体内之后,以我的玄力滋养,玄力越盛,元鼎所炼丹药越纯。” 元鼎与离火戒一样,都是上古时神族遗留下来的神器,白家因着拥有元鼎的缘故,几百余年来,出了不少天下闻名的炼丹师,他是这一辈白家子弟里,被元鼎择定的主人,七岁与元鼎结契,十岁融元鼎于体内,他本该是白家几世难得一见的天才,却不想一场意外,他无法再提升自己的玄力,炼丹之术便也只能止步于此。 楚瑶并不知道白泽玄力无法提升的事情,只是看着他掌心里巴掌大的炉鼎,十分好奇:“神器还能化入体内?” “这些上古神器,本是神族缔造为自己所用之物,我们这些凡人想要完全掌控,必须与它们心脉契合,并以自己的玄力催动才行。就像你的离火戒,如今你没有玄力,无法滋养它,它能发挥的力量也就少之又少。”白泽说着,目光落在了楚瑶左手食指的戒指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有戒指的?”楚瑶默了默,沉声问了一句。 半个月前,离火戒还是楚家小心藏纳的一个天大秘密,可如今,仿佛是已经人尽皆知了一般。 白泽微微一愣,随即收起了掌中的元鼎,抬头看她:“听真话?” 见她点了点头,白泽叹了口气,“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白家手里有元鼎,对于上古神器的事情,知道得自然比其他人多一些。五年前我来晋武国,本也是为了打探离火戒的下落。”白泽没有隐瞒,据实相告。 楚瑶本想问他,这五年来无微不至的照拂,难道是因为她手里离火戒的缘故?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得外间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有……有人上门来求药!” 第28章 出诊看病 第28章 出诊看病 屋外青衫小童焦急的声音在回廊里炸开:“他们……他们还说如果公子不现在下去,他们就拆了碧落阁!” 青衫小童的话音里,没有惊恐,更多的是觉得荒唐,还有满腔的愤怒! 碧落阁在晋武国做了五年的生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嚣张上门挑事的! 白泽俊眉微蹙,却也没有发火,他刚想说自己下去看看,让楚瑶留在房中。 还没开口,就看一旁的楚瑶已经挽了袖子,大步朝门边去。 “谁上门求药还这么嚣张,是嫌自己命长了?”楚瑶一把拉开房门,就要出去看个究竟。 寻医问药,还敢上门威胁的,这些人脑子里多半装的是水。 “好……好像是楚家的……”青衫小童被楚瑶这扑面而来的霸道气势吓住了,答话都有些吞吐。 他记得,这个往日时常来碧落阁找他家公子的楚姑娘,从前没有这样的气势啊。 “楚家?丞相府的吗?”听到“楚家”两个字,楚瑶脸上没了怒意,秋水潋滟的桃花眼里有了清亮的光,“他们来求的什么药?” “他……他们没说,他们带着十几个人砸门闯进来,说要请阁主去丞相府出诊看病。”小童缓过神来,说起这事儿就怒火攻心,一张小包子脸鼓得更圆了。 他被白泽带到碧落阁一年多了,还第一次见到这么没规没矩的病人。 别说是什么晋武国的丞相了,从前就算是其他国的国主要找阁主求药,那也是客客气气,带着几十车珠宝金玉来求的,那楚丞相算什么? 要不是这两日因为交接的关系,阁主把阁里的灵修都派了出去,哪里还容得了他们在下面放肆! “既然他们这么诚心诚意地相请,我们也不能太怠慢,你去跟他们说,让他们稍安勿躁,阁主准备妥当之后,就立马去丞相府替楚丞相问诊。”楚瑶一双明眸里笑意潋滟,她伸手摸了摸小童头上扎着的两个团子,“去,让他们先回去备好诊费。” “他们这么无礼,怎么还能让公子去给他们看病?!”被摸了头的小童气得跳脚,十分不高兴自家主子被这么欺负,也不管眼前人的身份了,扬手扫开了楚瑶的手。 “谁说要让你家公子去了?你个小团子,莫不是忘了如今谁才是你们的阁主了?”楚瑶点了点小童的额头。 “谁叫小团子,我叫云离,你——”被她点得身形一晃,云离气鼓鼓地嚷到。 “云离。”话还没说完,就被里间出来的白泽打断,白泽只是轻唤了一声,云离马上乖觉,“按阁主说的做。” “是。”云离噘嘴看了楚瑶一眼,随即带着几分委屈,转头往楼下去。 “你这会儿又有什么打算?”白泽被她这般举动弄得措手不及,本还有些担忧,在抬头看到她的笑之后,恍然,“楚丞相的病,跟你有关?” “之前在寿康宫学规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一些宝贝,一时兴起拿来做了些小东西,今早去宫里敬茶的时候看我那二叔也在,就忍不住拿出来孝敬孝敬。”楚瑶本就想跟白泽学炼丹,所以这些也不瞒他。 她将自己早上悄悄放进楚原茶杯里的毒的配方跟白泽说了,看着白泽惊讶的神色,颇有几分小得意地笑了:“这也是材料和工具都有限,所以才只能配些这样小打小闹的毒,等那日得了闲,我们不如在碧落阁里切磋切磋。” 白泽本想问她怎么会的这些,可看到她璀璨若星海的眼里笑意盈然,便也不打算多嘴问了,只是点头应了她说的“切磋”。 “你这份毒,我倒还是头一次听说,只怕这帝都里没几个大夫能看出门道来。”将她刚刚说的方子又想了一遍,白泽还是觉得很神奇,“你要去替他解毒?” 她给楚原下毒,他可以理解,毕竟怀着那么深的恨。可现在下了毒,又要过去给他解,白泽就想不明白了。 “我们这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赚钱了,你看楚丞相家大业大的,这诊金药费必定十分丰厚。”楚瑶笑着说罢,折身进屋,在案前又开了一张方子。 “这是解药,我现在对许多药材都还不是很了解,你只管往里面添些苦的,有副作用的,药性不会跟这些相冲的药进去,制成二十四份。”她将药方交给了白泽,嘱咐了他留在阁里等消息之后,就轻快地下楼去了。 到楼下的时候,已经不见云离说的那些闹事的人了,想来是听了云离的话,先回丞相府去了。 倒是正好撞见进门来的,一身银甲的沈在渊。 “这是打算出门?”沈在渊步子一顿,挑眉问她。 他穿了一身银光闪耀的细鳞铠甲,腰悬重剑,英武伟岸更甚先前,整个人就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剑,让人望而生畏。 楚瑶看得有几秒的愣神,又听得他问了一句,才回过神来。 “丞相府派人来请,我正准备过去给楚丞相诊病。”楚瑶想了想,“王爷有空吗,要不跟我去看看热闹?” 她倒也不是真的只想邀他看热闹,若是有得选,她并不想沈在渊参与这件事情。 只是,她现在虽然有镇北王妃的身份,可也知道在楚晏晏和楚灵歌必不会真因着她身份的变化,而立马改变对她的态度。 她请沈在渊同去,是想让沈在渊给她压阵。 有他这个镇北王随行,丞相府上下必然都要礼让三分,这样也能让她此行顺利些。 沈在渊本是来接她回府的,听她这般说,也不多问,转头让跟进来的南庭去备马车。 楚瑶转头扫了一圈已经打烊的药方,发现了趴在柜台前看她的云离。 她朝云离招了招手,等得他跑到自己身边,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小团子,跟本阁主一起出诊如何?” “啊?我家公子不去吗?”云离惊讶地看她,都忘了抗议让她不要喊自己“团子”,他跳到地面,跑到了楚瑶面前,仰头,满眼的不信任,“你也会出诊看病?” 第29章 王妃甚美 第29章 王妃甚美 “你家公子会的,我都会,不然他怎么会让我来当你们的阁主?”楚瑶见他眼里有嫌弃之色,好笑地伸手捏他的包子脸。 “你骗人,我家公子是七国最好的炼丹师,他的本事,别人怎么可能会!”听楚瑶这么说,云离满眼不服气,“别以为我不知道,公子他让你做阁主,是因为镇北王他……” “咳,有什么话,上马车再说。”沈在渊轻咳了一声,目光落在云离身上,小家伙被扫得身子一抖,闭嘴不说话了。 “你说得不错,你家公子的本事,不是人人都会的。”楚瑶也不追究被沈在渊截断的后半句话到底是什么,只是笑看这云离,“我虽然比不上你家公子,却也还是有点本事,你可愿意跟我去瞧瞧。” 云离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想想还是点了点头,他倒要看看他们这个新阁主,到底有什么本事? 楚瑶抱了还没有马高的云离上了马车,刚要就着沈在渊的手上车,侧头看到沈在渊笑看着她,眼神温和。 月色华美,可那双落了月华的眼却瞬间叫满城的月色都黯然失色,薄唇微扬,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楚瑶被晃得有些出神,顿了两秒,才发觉自己一双眼正直勾勾落在他身上,忙移开了目光,不自在地问了句:“怎么了?” 沈在渊轻拢着楚瑶的手,扶她上马车。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王妃刚刚的样子甚美。”靠近的一瞬,沈在渊在她耳畔轻声笑语。 猝不及防的赞美让楚瑶面上一热,等她回过神来,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本王妃有不美的时候吗?” 楚瑶这一句话本是想掩盖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情急之下,却忘了否认自己的身份。 沈在渊听她自称“本王妃”,只觉颇为受用,只是面上不显,与她一起进了马车。 一路驶过长街,宝盖雕花的马车载着几人往丞相府去。 月色如水,翻修一新的丞相府门前,灯火通明。 此刻门口除了守卫,还有几个侍从在来回踱步。 马车刚停,几个侍从就快步迎了上来,等看清马车上的家徽是镇北王府时,步子一顿,脸上失望之色不掩,其中一个人折身往丞相府里跑,匆匆去禀报。 楚瑶下了马车,看到一旁跪迎的随从,让他们进去通传:“去通知你们家丞相,碧落阁阁主来替他问诊了。” “你说什么?!”其中一个侍从惊诧地抬头,看马车上下来的只有沈在渊和楚瑶,还有那个在碧落阁拦他们的小孩,并没有白泽的身影。 想到丞相的病情,那侍从也顾不上犯下冒犯镇北王的罪责了,腾地站了起来:“我家主子急等白泽阁主诊病,人命关天,还请王妃不要开玩笑。” “谁跟你们开玩笑了,你们请的是碧落阁阁主,本阁主不辞辛劳赶过来,你们不倒履相迎就算了,竟然还嫌弃本阁主?” 楚瑶挑眉刚说了两句,抬头便看到了门口迎出来的楚灵歌和楚晏晏,她便也懒得跟随从们说话了,站在沈在渊身边,跟他一起静看着从丞相府里出来的人。 “今日家父身体不适,不便出来迎接,不知镇北王妃来丞相府是为何事?”楚原骤然病倒,丞相府里一干人等,现在都跟着楚灵歌大步来迎沈在渊。 “本王并无要事,你们请碧落阁阁主问诊,本王陪她过来看看。”沈在渊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楚瑶。 他曾是千灵宗的宗主,楚灵歌从圣都学院学成毕业后,曾被选为千灵宗的护法,之后又被千灵宗选送到了星辰宫,他们两人也曾算同门,所以他虽然厌恶楚原一家,对楚灵歌却依旧保持着一份客气。 “请碧落阁阁主问诊?”楚灵歌眉头一蹙,转头冷冷扫了在场的其他人一眼。 “我……我让人请的是白泽,你过来做什么?!”被楚灵歌冷眼一扫,楚晏晏身子一抖,瞪眼看向楚瑶,却也绷不住把实情都交代了。 父亲今早从宫里出来还好好的,午后从书房过来,突然觉得身子不适,先是呕吐不止,请了几个太医来都没有办法止吐。 到了晚间,更是开始浑身泛红,发痒,到现在身上长满了脓包,那模样实在是惨不忍睹。 他们这半日里找遍了邺水城里的名医,唯独没去碧落阁。 楚晏晏也是看父亲病得太严重,虽然知道碧落阁如今跟楚瑶扯上了关系,他们应该对其避而远之。 可楚晏晏不忍父亲这般痛苦,就抱着应该不会被楚瑶撞见的侥幸心态,让人趁夜去碧落阁请白泽来诊病。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会这么巧,正好就给楚瑶撞上了。 这会儿看着楚晏晏慌张的样子,楚瑶笑得惬意:“听说丞相病重,本阁主受邀过来问诊,不是说是急症吗,还是不要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带本阁主进去看看吧。” “家父的确是急症重病,今日请了许多大夫都没有办法。如今丞相府上乱成一团,请恕我们无法招待王爷和王妃了。”楚灵歌面色一沉,已经有了送客的意思。 因为楚原突然生病,病状还这么可怕,丞相府里一时乱成了一锅粥。 她们的娘亲三年前死了,楚原一倒,丞相府里的所有事情就都落到了楚灵歌身上,她也是忙昏了头,一时忘了嘱咐楚晏晏不要去碧落阁求医,免得招惹是非。 “我听说楚丞相现在满身脓包,神志不清,的确不方便见客。”楚瑶抱臂看着楚灵歌,唇角含笑,“看在都姓楚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一句,你们可千万别把脓包挑破了,那里面有剧毒,到时候,不仅楚丞相活不了,指不定你们都要中毒受牵连。” “王……阁主,你都还没有看到病人,就知道是什么病了?”一旁的云离仰头,好奇地看她。 他声音清脆,一句话落到在场其他人耳朵里,叫所有人都猛然一震。今日往来那么多人,没一个瞧出丞相的病症,现在这镇北王妃连人都还没看到,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怎么听,都觉蹊跷。 楚灵歌面色一沉,冷眼扫向楚瑶:“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第30章 十分有把握 第30章 十分有把握 “早间在宫中本阁主就见丞相大人面有异色,”楚瑶拢了袖子,故作沉稳道,“本想提醒丞相注意,可走得匆忙,便也忘了。” “你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会看病了?”楚灵歌没有说话,却是一旁的楚晏晏没好气地开口。 不管楚瑶现在是什么身份,楚晏晏对她,就是提不起半分好感,也攒不起半点耐心跟她好言相对。 她总觉得镇北王回来之后,这楚瑶越发变得巧舌如簧,还喜欢胡编乱造! “本阁主与白泽相识五年,若是半点医术都不会,他又怎会放心将碧落阁交给本阁主打理?”楚瑶说得一本正经,挑眉斜觑了楚晏晏一眼,转身拉了云离要走,“你们信不过本阁主就算了,更深露重的,本阁主还想回府睡觉呢。” 楚瑶说完,作势转身就要回马车上去。 沈在渊今晚过来,就是十分自觉地来站在楚瑶身边当摆设的,这会儿她要走,沈在渊也配合地跟上了她。 “王爷,王妃,请留步!”终于,在楚瑶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楚灵歌开口叫住了她,“家父如今情况危重,还请王妃救家父一命。只要能救家父一命,王妃有什么要求,丞相府和楚家必当倾力允现。” “阿姐!”楚晏晏跺脚急唤了一声,伸手去拉楚灵歌的衣袖。 “碧落阁的生意做遍了云霆大陆,今天我是以碧落阁阁主的身份过来出诊,那么一切就都遵照碧落阁的规矩办就好。”楚瑶说完,悄悄拍了拍云离的脑袋。 “咳咳,阁主说得不错,不管是到我们碧落阁问诊,还是求药,都要遵守我们碧落阁的规矩。”云离学着楚瑶的样子,抱臂神气十足。 他伸手从怀里拿了上车后楚瑶塞给他的一张纸,递到出去:“喏,规矩都写在这上面了,你们好生看看吧。” 楚灵歌接过侍从呈递上来的那张纸,才扫了几行,就变了脸色。 “王妃的意思,是要十万金铢?”楚灵歌再看了一眼单子上罗列收费的条条款款,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枚金铢,足够一个寻常三口之家三个月的生活,这楚瑶张口就要十万,还要三日之内全部付齐,她这是想钱想疯了? “十万只是诊金,至于药钱,等白泽炼制好之后,还要另算。”楚瑶眼看余下其他人听到楚灵歌的报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心满意足地颔首,一字一句地说。 “就算是到圣都请白家大长老来,也要不了这个贵的诊金,楚瑶你这是趁火打劫!”一群人里,要数楚晏晏的脸色最为难看,纤指气得直指楚瑶,声音尖利地说。 “没错,本阁主今日就是要趁火打劫了,不愿意给就算了,又不是本阁主求着要治病。”楚瑶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挑眉看向楚灵歌,“你们是觉得楚丞相等得到你们去圣都请人,还是觉得你家父亲大人不值这几十万金铢?” 白泽放着皇子的潇洒日子不过,要劳神开这个碧落阁,为的不就是发财赚钱吗? 要楚瑶说,白泽从前赚钱的法子太保守了,卖给寻常人的丹药和收的诊费,可以用寻常的价格,对于这些揽权藏私的有钱人们,不开天价都对不起他们碧落阁的招牌。 “大……大小姐,不好了,老爷……老爷他……”丞相府门前的局势紧张,府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满眼慌张的仆从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噗通一声跪到了楚灵歌跟前,“老爷他身上的……破了,开始……开始流脓了!” “小团子,回府睡觉去。”楚瑶看他们一个个呆愣在地,伸手提了云离的衣领,再次作势要走。 “晏晏,去书房将钱箱取来。”这种时候,楚灵歌无疑是丞相府一种人的主心骨,她瞥了那惊慌的仆从一眼,开口叫住了楚瑶,“依照规矩,先付三万订金,等得王妃诊了病,试了药之后,我们会再付余下的七万金铢。” “阿姐,她明显就在讹我们!”楚灵歌已经有了决定,可楚晏晏还是不甘心! 她看着楚瑶那副得意的模样,心里就窜火! 从前她讨厌楚瑶,嫉妒她身份高贵,楚昭视她为宝,没有灵根还备受宠爱。 本以为如今她家破人亡,活该过寄人篱下,备受折磨的生活。可这突然杀出个镇北王就算了,她还一下子成了碧落阁的阁主。 楚晏晏也知道,父亲的病情刻不容缓,可是她就是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楚瑶现在还能在他们面前这么嚣张?! “你现在,连长姐的话也不听了?!”楚灵歌本已是一肚子的怒气忍得难受,看楚晏晏这种时候还这么不懂事,终于和她拉下了脸,“别说你还没有嫁进摄政王府,即便是日后当着摄政王妃,你依旧姓楚,既然是楚家的人,就必须听我这个家主的吩咐!” “阿姐!”楚晏晏被她吼得心一颤,嘴一撇就哭了出来。 这还是楚灵歌从圣都回来之后,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重的话。她心里委屈,却不敢再耽搁,带了人转身回府,往书房去了。 “王妃现在可以移步去给家父诊病了吧?”等得楚晏晏进去,楚灵歌轻吸了一口气,抬眼看楚瑶。 那双墨色潋滟的眸子里,是彻骨的冰寒。 楚瑶知道,她惹怒了楚灵歌。 今日这么一闹,惹怒的是楚家上下。 不过,看他们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楚瑶唇角勾起满意的笑,朝楚灵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丞相府偌大,还请圣女在前面带路吧。” 钱坑够了,她也该进去装装样子了! 中了毒的楚原躺在丞相府主院的床上,满身的脓包,手臂上的脓包炸开了两个,腥黄的脓水流得到处都是。 “本阁主诊病不喜欢被人打扰,”扑面而来的酸腐气让楚瑶皱眉,她站在门口,挡住了身后想要进来的其他人,“小团子留下来帮忙,其他人都去外面等吧。” “王妃既然开出这么多诊费,想必是对此病十分有把握吧?” 第31章 记得点点啊! 第31章 记得点点啊! 比起暴怒的楚晏晏,楚灵歌相对冷静许多。 她在门外停住了步子,看着楚瑶,是询问的语气,却问得威胁意味十足。 “屋里躺着的是我的二叔,我可紧盼着他早点好起来呢。”楚瑶笑得意味深长,眼看楚灵歌沉下了脸,又说,“放心吧,本阁主才接受碧落阁两天,还不想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既然如此,这里便交给王妃了。”楚灵歌转身,朝沈在渊作了个礼,“我有几个事关千灵宗的问题想要请教镇北王,不知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在渊没有应答,只是看向楚瑶,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他也正好有点事情要问楚灵歌,便嘱咐了南庭留在屋外听候楚瑶差遣,自己与楚灵歌一起往前厅去了。 “王爷,待会儿收了钱,记得点点啊!”眼看他们都走出去了几步,楚瑶才恍然想起一般,扬声朝他挥了挥手。 长廊里的沈在渊步子一顿,唇角攀起苦笑,却也还是朝她扬了扬手,与楚灵歌一同离去。 楚原的情况,只是看着十分凶险。 下毒的药都是楚瑶当初在宫中时,从御花园里找到的。 她用几种毒性微弱的草碾压取汁之后混合而成,因为毒性不强,须得以桂花香气诱发,所以很难让人察觉。 而毒性被诱发之后,除却刚开始的呕吐不止可能会折磨要人命之外。 这周身发红发痒,长脓疮都只是毒素在表皮下爆发的现象罢了。 就像楚原现在这样,若是不服解药,就把他这么摆着,等脓包都破开,脓血流完之后,他就熬过了最凶险的时候,咬牙挺挺就能活过来。 “这人到底生了什么病,怎么病症这么恶心?” 云离关上了门,转头看着床榻上的楚原,嫌弃地开口,不愿再上前一步。 楚瑶瞥了他一眼,正色道:“恶事做多了的人,就会生这样的病。” 云离身子一抖,嫌弃的表情更加明显了。 楚瑶本也不指望他帮忙,自己挽了袖子,将随身带着的药粉倒了一些在让仆从准备的干净棉布上,用温水晕开之后,将棉布缠到了楚原手臂脓包炸开的地方。 原本高烧昏迷不醒的楚原好像有了知觉,他横眉紧蹙,面上扭做一团,倒像是比刚刚还痛苦了许多。 楚瑶看他差不多已经醒转过来后,她站在床边,冷冷地说:“楚原,你恩将仇报,丧尽天良,手上染满了我楚家人的血,其罪本该天地共诛。” 楚瑶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清寒之意,让人光听就觉得背脊生凉,杀意凛然。 “我今天不杀你,是想给你留个赎罪的机会,你若还有良知,就帮我杀了慕容轩和萧明月为我楚家百余口人报仇,否则,下次你若再病,只怕出得起几十万金铢,也再买不回你的命了。” 床上的楚原本因手臂突然传来的剧痛而神识清明,苦痛挣扎,楚瑶的话字字入耳,听到后来,他身子一颤,面上的表情越发狰狞,都看不出来是怕还是在笑。 楚瑶将最后一点药粉倒到了楚原的嘴里,随后,唤了还远远站在一边的云离出门。 “你这是什么眼神?”夜风轻拂的长廊上,楚瑶低头看到云离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好笑地问。 “阁主刚刚放的那些狠话,实在是……”云离在小脑袋瓜里搜寻着合适委婉的此语,可惜了他跟着白泽读书习字的时间也不太长,一时也只能找到一个比较婉转的,“实在是一言难尽……” 前几句斥责楚丞相罪行的时候,还说得气势十足,可到后来,阁主竟然想让楚原凭良知帮她报仇? 就连他这个十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想楚原这种做尽坏事的人,良知早就被狗吃了。 “想要威胁人,光放狠话是不够的,关键要看行动。”楚瑶知他为何这般说,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顶。 她说这些话,也并非是真要威慑楚原。 她自然是明白,楚原一开始就是慕容轩的一条狗,想让他们狗咬狗,光是这样胁迫是没有用的。 她这么说,是要慕容轩知道,她对他心怀恨意,不敢求助于沈在渊,只好蠢到寄希望于楚原这只白眼狼。 现在慕容轩越觉得她蠢,对她就越有利。 反正对付慕容轩和楚原这两个人渣也不急于一时,现在她就装装蠢,收收钱就好。 一想到收钱,楚瑶一双桃花眼里就泛起晶亮的光。 她从前揣着那一身好本事不去造福社会而是加入杀手组织,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做杀手,来钱多又快! 先前看楚灵歌对于十万金铢的诊费似乎很容易就消化接受了,楚瑶估摸着,这十万金铢对丞相府来说还不算大数目。 等得一会儿开了药,她一定要送信回去告诉白泽,那些解药,一定要漫天要价才行! ………… 沈在渊随楚灵歌顺着长廊,一路走到了丞相府的花园里。 她没有马上引沈在渊去前厅等候,进了花园后,还遣开了跟在他们身后的下人。 “圣女想问什么?”沈在渊与她临湖而立,看着湖面上随波光晃动的月影,淡声问。 “我刚回晋武国的时候,曾在皇城地牢里,看到楚家宗家的长老,对王妃施千珏阵。他们当时企图以晏晏的神识来控制王妃,让她交出离火戒。” 沈在渊本还以为楚灵歌要说的是楚原的病情,却不想,她会突然提起十余日前地牢里发生的事情。 对于那晚的事情,沈在渊心中其实有几分感激楚灵歌。 若非她及时赶到阻止了辟邪的法阵,那晚出手的人就会是他。 “离火戒已经认主,她如今是本王的王妃,有本王在,离火戒不会落入其他奸人之手。圣女若是担心这个,大可放心。” “离火戒之事,本就不该由星辰宫过问,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楚灵歌面色阴沉,语气凝重,“那晚我在地牢里,遇到了一只被魔化的神兽,我担心,长生阁已经开始动作了。” 第32章 太敷衍了些 第32章 太敷衍了些 长生阁里,全是些想要打开封印,放出魔族的疯子! 十余年前,万仙宫和千灵宗与长生阁一战,受了重创的长生阁偃旗息鼓,这些年一直没什么动作。 所以,如今楚灵歌在晋武皇城地牢里看到那魔化的神兽时,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沉寂了这么多年,难得长生阁要卷土重来了? 这便也罢了,那魔化的神兽现在还在楚瑶手里,她担心楚瑶这个镇北王妃,与长生阁有什么联系? “圣女想说什么?” “十二年前的一战,千灵宗和万仙宫损失惨重,这是整个云霆大陆的损失,我今日与王爷提起此事,也是怕稍有差池,会重蹈覆辙。” “圣女今日,是替星尊帝给本王传话的?”沈在渊蓦然转头看她,一双墨中带蓝的眸子里,明明泛着笑,却让人心神一凛。 看楚灵歌突然抿唇不言,沈在渊声音桀骜而杀气尽显:“告诉星尊帝,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他插手。本王的人,他也休想动一分一毫。” “王爷,帝尊他也只是担心云霆大陆的存亡。” “坐在那个位置上,只说明他是七国内身份最尊贵的人,却不代表他真能统御云霆大陆上的所有人。”沈在渊抬眼看着夜空中的一轮月,他右手微抬,手掌一翻。 一阵寒风过,黯淡的夜空突然爆发出盛大的光。 那轮原本高悬的明月,突然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支离破碎成无数星星点点的微光,铺撒了整个夜空后,迅速朝天际坠落。 楚灵歌仰头看着这一场由月亮碎片组成的流星雨,已是震颤不敢言。 手可摘星辰,说的,大抵就是这样的本事。 她一直知道,沈宗主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却没想到,他能强到撼动日月星辰的地步。 “圣女若无其他事,不如我们还是去,”沈在渊收了手,想起了楚瑶刚刚的话,“还是去前厅数钱吧。” 楚灵歌面色惨白,不再多言,引着沈在渊往前厅去。 她走得急,所以没有看到,无星无月的夜空之中,出现了一幕诡异的景象。 ………… 夜风过境,吹拨开了夜空中的云雾,那轮本该被沈在渊的碾碎的明月,此刻也从乌云之中显露出来,月华倾撒,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楚瑶在长廊里,看到了漫天华光流散,也看到了拨云见月的情形。 “哇塞,这是怎么回事,天上下星星了?”云离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什么下星星,那叫流星雨,还是,有人在放烟火?”楚瑶仰头看月,刚刚的情景不像流星雨,她明明看到,月亮碎掉了? 可现在天空里那一轮明月好端端地挂在那里,难得,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 看两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一脸困惑,南庭忍不住解释:“呃……这个其实,是我们家王爷,在变戏法。” 碎月之法,早在朔北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一次。 那个时候第一次见,他跟在场其他人一样,还以为他们家主子已入天人之境,竟然可以翻身碎月,后来他才知道,那不过是他家主子使的障眼法罢了。 准确的说,沈在渊是用玄力造了一个月亮,然后再出手打碎。 日月星辰是凌驾于天地神明之上的存在,虽然他们也曾听说过有人能撼动其轨道,不过那已经是数万年前的上古传说了,凡俗之人,哪里能有这般超神之力? 云离一听,来了兴趣,伸手扯了扯楚瑶的衣袖:“这么好看的戏法,阁主能让王爷教教我吗?” “你不是要跟着白泽学炼丹吗,怎么又要学戏法了?”楚瑶还没从南庭说的所谓戏法里回过神来,听到云离这么说,笑着戳了戳他的脑门。 “这戏法这么好看,等我学会了,一定能招许多姑娘的喜欢。”云离胖嘟嘟的小脸上写着不解,“王爷这是变来招阁主喜欢的吗?” 都说童言无忌,这云离的童言,听得南庭胆战心惊。 他下意识地去偷瞥楚瑶,总觉得自己刚刚就不该多嘴替沈在渊解释。 楚瑶微微一愣,沈在渊不是跟楚灵歌去私下谈事了吗? 云离说得不错,这般漫天华彩的景象,的确很讨姑娘的欢心。 只是,沈在渊这是做给楚灵歌看的? 楚瑶想到这里,心底腾然生起一抹厌恶来。 她恨楚家的人,即便是当初在地牢里,楚灵歌也算救了她一次。可是,她与楚原他们一样,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更可气的是,沈在渊明明知道她跟楚家的深仇大恨,对楚灵歌却依旧这么客气! “阁主?”云离见她抿唇不答,伸手晃了晃她的衣袖。 楚瑶回神,猛然一怔,她的仇是她的,沈在渊与她之间只是交易,本来就没有义务万事跟她站在一边,她这火气,真是来的莫名其妙。 “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就想着怎么招姑娘喜欢?!”楚瑶攥拳赏了云离一个暴栗,抬脚往前厅去:“以其学变戏法,不如跟本阁主学学怎么赚钱,比起那些眼花缭乱的东西,姑娘更喜欢真金白银。” 云离抿唇想了想,狠狠点了点头。 别说姑娘喜欢真金白银,连他这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也很喜欢。 而且,他今晚没发现这新阁主医术有多高明,不过赚钱的本事真是谁都比不上的! 楚瑶进前厅的时候,没有看到几大箱子的金铢,只看到沈在渊跟楚灵歌闲坐喝茶。 她秀眉一蹙,往厅堂里一坐,没好气地问了一句:“我的钱呢?” “三万金铢的钱票在这里,王妃可以亲自点点。”楚璃歌将桌上的钱箱往前推了推,她盯着楚瑶,“家父的病症,王妃都看好了?” 他们不过是在花园里说了几句话的空档,楚瑶就已经诊断完了? 且不说她怀疑这个曾在相府里娇生惯养还没有灵根的娇小姐到底会不会诊病,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是不是太敷衍了些? 第33章 看本阁主不打断你的腿! 第33章 看本阁主不打断你的腿! 楚瑶看了看钱箱里厚实的一摞钱票,撇了撇嘴。 虽然看着也多,可终归是没有想象中那种几大箱子里都装着金灿灿的金铢的情景更让人兴奋。 “楚丞相的情况,我已经看过了,天亮之后你们派人到碧落阁取药,记得带上余下的诊费还有药钱。”楚瑶招手让云离把那一箱钱票收好,自己也准备起身告辞。 “等等,王妃这就走了?作为一个大夫,王妃至少要让我们知道家父到底是何病症吧?”楚灵歌忌惮沈在渊,可看楚瑶竟然要走,不由得身形一动,下一瞬,人已经挡在了楚瑶面前,“家父病情好转之前,还请王妃在丞相府上稍作休息,有什么要送回碧落阁的,让旁人代劳便是。” 楚瑶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周身气息清冷的人,抱臂笑道:“我已经给楚丞相用了药,他很快便会转醒,至于病症,堂姐精通医术吗?” “楚丞相此症奇绝,你们遍寻名医都没人能下个定论,现在你让我跟你解释,你不通医理,能听懂?”楚瑶说得一本正经,唇角掖着笑,“既然我说了你也听不懂,又何必浪费唇舌。” 楚灵歌面色阴沉,她的确不懂医理,可她贵为星辰宫的圣女,出行皆代表帝尊,向来是走到哪里都受万人敬仰的,楚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 楚灵歌右手刚在袖中收紧,就突然觉得身后蓦然杀气大盛。 沈在渊依旧端了茶盏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里,薄唇微扬,一双眼在面具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满具威胁。 “还请王妃和王爷稍待,等家父醒后,我便让人送两位离开。”楚灵歌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缓声说。 话音刚落,正好外间有家仆来报,说是丞相大人已经醒了,要见大小姐。 楚瑶挑眉看楚灵歌:“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王妃的恩情,丞相府今日记下了,日后若有机会,必当报答。”楚灵歌见楚瑶所言不假,也松了口气,朝楚瑶作了个礼,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一字一句却都是咬牙切齿。 今晚丞相府里楚瑶和沈在渊对她的侮辱,还有父亲突发恶疾的事情,她都一一记下了,来日方长,终有一日,她要一桩桩,一件件跟他们算个清楚! ………… 夜里清冷,楚灵歌穿过回廊,步履带风。 楚晏晏站在楚原房外,一张小脸耷拉着,脸上明显是惊惧的神色。 “阿姐。”见楚灵歌过来,楚晏晏凑了上去,扁着嘴唤了一句。 父亲是醒了,可那可怕的模样还没有消下去,这会儿人在里面发脾气,看着更是瘆人,她虽然担心父亲,却又不敢自己先进去。 楚灵歌听到房中杯子摔碎的声音,她便也没有进去,只吩咐楚晏晏:“你去让人带了钱票,天亮之后去碧落阁取药。” “阿姐,楚瑶说了父亲是生的什么病吗?”楚晏晏虽然心里十分不服,可现在楚原醒了,她也不能说楚瑶的药没效果,只是觉得奇怪,早间父亲都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楚灵歌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父亲哪里是病,明显是中毒了。” 而且,这毒一定跟碧落阁有关系,否则那么多大夫和炼丹师都看不好,偏偏楚瑶一来,就一副可以药到病除的样子。 “中毒?”楚晏晏缩了缩脖颈,她从楚灵歌的话里听出了杀意。 “碧落阁既然要跟楚家作对,就别怪我不顾与白家的情面了。”楚灵歌一字一句,语气狠厉。 楚晏晏只觉得长廊里夜风一袭,冷得颤了颤身子。 屋里楚原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响动,哑着嗓子唤楚灵歌进去。 遣了楚晏晏去差人送钱取药,楚灵歌这才理了理袖摆,抬步往房里去。 虽然四大家族的旁支在七国各自分散,可因着长老院的关系,各家宗家的长老们在圣都也算得上是同朝为臣。 萧家与慕容家世代交好,楚家与白家因此自然而然地结成一派。可是如今,白泽不仅将碧落阁给了楚瑶,还纵她行凶,先毒害楚原,再上门勒索。 偏偏他们只能这么受制于人,她这个楚家新任的家主简直是颜面扫地! 先前回来,听说楚瑶一家的遭遇,她本还心有怜悯。 毕竟自己当初虽然天赋异禀,却无处可依,她能有今天,很大程度是倚仗了楚昭当初对她,对他们一家的收留和帮助。 可现在,楚瑶的举动太过嚣张,将她心里仅剩的怜悯都消磨殆尽。 父亲说得不错,斩草不除根,迟早后患无穷。 丞相府里,楚灵歌对楚瑶下杀心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楚瑶,正在马车里跟云离探讨医理。 别看云离不过十岁出头,可问起药性常识时,他竟能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药性药效条条款款全都倒出来。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楚瑶托腮看他,就像是在打量一个奇货可居的宝贝。 毕竟是孩子心性,被楚瑶这么一问一打量,云离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抱臂扬起小脸,摆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楚瑶笑着拍了拍膝上装着一摞钱票的箱子,挑眉问:“以后你教我识草药,我赚了钱分给你怎么样?” “那行,你分我一半,我就把知道的都教给你!”想起回廊下楚瑶说的话,云离两眼亮晶晶。 “你小小年纪,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沈在渊在一边被晾了许久,听到云离这么说,抿唇看向这个小财迷。 “王妃姐姐说,漂亮姑娘都喜欢真金白银,我现在就开始赚钱,等长到……”云离看了一眼沈在渊,“等长到王爷这么大的时候,我一定能成云霆大陆上最富有的人,那个时候,就可以招很多漂亮姑娘喜欢了。” “一个还不够,还要很多?!”云离的话说得孩子气,楚瑶听了却皱眉,伸手捏了云离的小胖脸,“以后要是敢沾花惹草,看本阁主不打断你的腿!” 第34章 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第34章 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那……那不是多点姑娘喜欢,才能显示我的……我的魅力嘛!”被她捏得痛了,云离十分不客气地伸手去掰开她的手。 “谁说我要沾花惹草了,如果我遇到了喜欢的姑娘,我一定要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每天只看她一个人,这辈子都只陪着她一个人,做什么都只想和她一起,守着她,护着她。” 云离的小肉手揉了揉被楚瑶捏痛的脸,他往沈在渊身边挪了挪,仰头看了沈在渊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讨好地加了一句:“就像王爷对王妃这样!” “你什么时候见王爷对我像你说的那样了,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楚瑶伸手,弹了一下云离的额头。 她明明记得,在楚瑶的记忆里,白泽并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在碧落阁里跟谁学成了这样。 明明都躲远了,没想到还难逃楚瑶的恶魔之手,云离捂着额头,撇了撇嘴,转头发现沈在渊似乎没有要帮他撑腰的意思,于是也只能气鼓鼓地看了一眼楚瑶,咬唇不说话了。 “他的话也没错,本王对王妃,一向如此。”沈在渊看楚瑶明明是在欺负小孩子,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笑着抚了抚云离的头顶。 他说得随意,楚瑶转头看她,面具下,削薄好看的唇微微扬起,整个人也不像是在其他人面前那般拢了一身的寒意,变得柔和了不少。 一瞬间的愣怔,楚瑶竟然没有了顶嘴的意思。 想想他说得也没错,或许等他以后真有了王妃,会像云离说的那样倾其所有对她好,做什么都只想和她一起,守着她,护着她。 只是这些,大概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吧?她与沈在渊绑在一起,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就在她愣神的空档,马车突然停了。 南庭探头进来:“到碧落阁了,主子和王妃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回王府?” “我跟阿泽还有事要谈,王爷先请回府吧。”不等沈在渊开口,楚瑶已经一把扯了云离的胳膊,半拖半抱下了马车。 “主子?”站在车旁的南庭看着楚瑶头也不回地往碧落阁去,突然觉得车窗便看过来的沈在渊有点可怜。 “先回府吧。”先前不觉得,这会儿沈在渊看楚瑶头也不回地走,心里升起一股用完就被扔掉的悲伤来。 马车刚离开碧落阁,沈在渊突然捂着心口,低咳了起来。 那碎月之术,虽然只是他造出的障眼法。可以玄力催动夜风,移乌云遮月,又要在转瞬之间凝玄力幻月,还不能被楚灵歌那样的高阶灵修察觉,这片刻之间的事情,耗费了他许多玄力。 “白阁主配的药已经没有了,属下让北阁去碧落阁再取些吧。”外面赶车的南庭听到咳嗽声,半推开门,担忧地说道。 沈在渊本就有伤在身,今晚那般消耗玄力,南庭担心加重他的伤势。 沈在渊抿唇想了想,摇了摇头:“旧伤已无大碍,马上要去南泽了,这事还是不要让瑶儿知道了。” 他先前交代了白泽不要把他的伤势告诉楚瑶,现在楚瑶就在碧落阁,让北阁去取药只怕会被楚瑶察觉他受伤之事。 他倒也不是怕她担心,就楚瑶现在这样,只怕他要死了她也不会掉半滴泪,他是怕楚瑶因此而重新估量他对她的价值。 这般一想,沈在渊便觉有些可笑,也不知自己是在笑自己看待她的这个想法,还是笑他们现在的关系。 “南庭,在丞相府的时候,王妃跟云离都说了些什么?”想起先前楚瑶教育云离时说的话,沈在渊突然问了一句。 南庭心里咯噔一下,一时语塞没有答话。 他要怎么说呢?说自己跟王妃说那碎月之术是变戏法?说云离跟王妃讲那是用来招姑娘喜欢的的时候,王妃脸色变得十分不好?这些说出来,他还有活路? “她真跟云离说姑娘都喜欢真金白银?”南庭不说话,沈在渊又问。 “嗯?”南庭又是一愣,随即笑道,“回禀主子,王妃的原话是‘比起那些眼花缭乱的东西,姑娘更喜欢真金白银’。” 至于那些眼花缭乱的东西,要是沈在渊不问,他自然也不会说指的就是那漫天华光散落的景象。 沈在渊果然没有多问,只是觉得楚瑶这话有趣,怪不得今晚她跟楚家一开价就是十万金铢,看来,的确是如她所说,姑娘都喜欢钱的缘故。 “回头让北阁去一趟老宅,把先前本王留在那里的东西都搬回王府来吧。”沈在渊想了想,加了一句,“都送到王妃那里,就说是给王府新添置的家什了,让她打点安置。” 南庭连声应了,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朔北老宅里放着的那些,可不是一般的家什,那多是沈家传下来的,或是这些年大战之后,沈在渊的军队收缴的宝物,随便拿一样出来都是价值连城。 沈在渊一向喜欢从简,那些东西虽然做得精巧,可往日都是被沈在渊丢在库房里的,如今突然要拿出来,还要送到镇北王府来,这讨好王妃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了! 不过,他们家主子突然转了性子,南庭也还是乐见其成的。往昔在军中,看主子雷厉风行,冷酷无情还半分不近女色,长久以来,南庭都有些担心他们家主子的喜好是不是有点不同寻常。 如今见着他对王妃之事这么上心,南庭便也放下了心里的猜测和担忧。 “请问,前面的可是镇北王殿下的车驾?”还未完全化开的暗沉夜色里,有一队皇城护卫骑马从空荡的长街上追了过来,叫住了沈在渊的车驾。 “陛下和摄政王有要事想与镇北王商议,还请镇北王马上随我们入宫。”领头的人拱手在马上朝沈在渊作礼,声音冷冽不容反驳。 “带路吧。”沈在渊薄唇轻抿,欣然应了,让南庭驾着马车,随着这一队皇家护卫,往夜色下的晋武皇城驶去。 第35章 她应该过去看看! 第35章 她应该过去看看! 沈在渊被传召入宫时,楚瑶正在碧落阁楼上看着下面大堂里带钱过来取药的楚家人。 大概是因为楚灵歌特意交代过,这次不管是付余下的诊费还是结算要钱,他们都十分爽快。 除却余下的七万金铢的诊费,白泽拿出来的那二十四颗药丸,每颗算一万金铢。 三十一万金铢,来取药的楚家管家将三盒钱票稳稳当当交到了账房手里,还说余下差着的一万金铢,晚些时候就让人送过来。 楚瑶站在四楼的栏杆旁,看着那三盒钱票,明明赚了那么多,她却半分欣喜也无,倒觉得楚家这么爽快给钱让她有几分挫败。 果然,比起赚楚家的钱,把楚家人气得上蹿下跳对她来说要更有趣些。 “三十四万金铢,你一天里就赚了碧落阁在晋武国半年的收成。”白泽从丹房里出来,看了一眼楼下,侧头发现楚瑶脸上并没有笑意,不由得问,“赚了这么多,还不高兴?” “赚了钱,当然高兴了。”楚瑶看着楼下已经捧着钱盒高兴疯了的云离,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不过,你不准碧落阁接待慕容家的人,我现在又把楚家痛宰了一顿,这才两天就得罪了四大家族里的两家,今年碧落阁的生意,怕是难做了。” “怕什么,不是已经有半年的收成了?”楚瑶故作担忧,白泽倒一副毫不在意的语气。 当初开这个碧落阁,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白家虽然不似萧家那样擅敛财,富敌七国,可是,他的父亲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 权势与钱财,他都不缺,至于楚瑶嘛。 白泽侧头看着身旁少女的侧脸,渐亮的天光从长廊尽头的窗棂里洒落进来,给她轮廓精致的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晨曦下的少女,有一种不真实的美。 如今她有沈在渊庇护,也再也不需要他操心什么了。 交出碧落阁,是沈在渊的意思,却也正中他的下怀。在邺水城五年的陪伴,到最后他却没能护她周全,也是时候,离开了吧? “怎么,不当阁主了,就开始消极怠工,不以赚钱为己任了?”楚瑶不知他此刻已是心思百转,只是听得他的话,笑骂了一句,复又认真地看着他,“白泽,你教我试药炼丹吧。” 白泽微微一愣,自己才刚起离开的心,她现在说这话,难道是为了挽留? “你看我这个新阁主,如果连识药炼丹的基本都不懂的话,还怎么带领大家发家致富?” 白泽的迟疑,让楚瑶以为他察觉了破绽,毕竟先前的楚瑶,来了碧落阁五年,连丹炉都不曾好好看过一眼。 就在楚瑶忐忑之际,白泽却抿唇笑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只是问了一句:“你想跟我学炼丹,问过王爷了吗?” 楚瑶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时沉了下来,秀眉微蹙。 “我想学什么,难道还要他批准了才可以?”别说他们这亲事是作假,就算是真的成了亲,这点自有的权利,她也还是有的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她误会,白泽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又不好解释了。 这问题的重点,不是在她能不能学,而是在能不能跟他学! 昨日他在婚典上给楚瑶撑腰,给她撑足了场面的同时,也惹得某个王爷心里稍微有些不快。 他们这英明神武的镇北王吧,平日里素来不会介意这些小事情,可是,他一旦介意了,就总有人要倒大霉。 白泽实在不想,连着两次触他的霉头。 可是,眼下看着楚瑶,他又不好再说拒绝的话,便也只能折身进屋,选了几本比较基础的典籍,让她拿回王府去先看了再说。 ………… 从碧落阁回镇北王府的时候,天才大亮。 一夜未睡的楚瑶现在身心疲惫,回屋之后倒头就睡。 等得醒来的时候,已是日头西斜。 睁眼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猫脸,虽说猫应该没什么表情,可是楚瑶分明觉得,这张脸笑得谄媚。 “反省够了?”从那日地牢出来后,楚瑶撵了这狡猾的神兽去反省思过。 辟邪十分配合,一扭头就没了踪影,一走数日,现在才出现。 “喵~~” 白猫舔了舔爪子,继续谄媚地笑。 “这次你又想干什么?”楚瑶先前还在地牢跟他搏斗过,深知这辟邪不是走卖萌路线的,这会儿见它这样,顿时警惕。 “喵~~”辟邪伸爪子扒拉了一下她的衣摆,又叫了两声之后,转身往屋外走,走了几步,转头看楚瑶。 “怎么,出去几天,变哑巴了?”楚瑶看懂了他的意思,抬脚跟了上去。 “喵。”辟邪沉沉地叫了一声,给了楚瑶肯定的回答,也传达了自己满腔的愤怒。 那晚离开地牢后,他发现自己不仅不能幻化人形了,连原型都不能变了,还不能说话! 他现在除了能用些微灵力之外,其他的都跟一直普通的猫没什么区别! 沈在渊在他身上下了禁制,身上被楚瑶结下的契约和这道禁制相呼应,这几天他试了许多办法,却怎么都解不开!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选择回来了。 楚瑶看他不能言语,倒觉得是好事一件。这只猫说话总是真假参半,即便是被她强契了,她也不指望从他身上看到半点忠心,就现在这种状态,不再给她惹事,她就已经知足了。 然而,辟邪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一路领着楚瑶穿过九曲回廊,往镇北王府北角越走越偏。 沈在渊常年都在朔北,这王府是回来之后,选址新翻修的,府里的景致不错,只是仆从还没有来得及补全添置,现在府里往来的下人两只手就数的过来。 长廊尽头,是一个房门半开的小院。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楚瑶步子一顿,有些迟疑。 “喵。”辟邪转头看她,他可是无意中才发现了这么个好东西,一定要让她瞧瞧。 楚瑶看着他,有些纠结。 理智上讲,她不该相信辟邪,甚至应该防着他。 虽然现在辟邪再也没办法伤她,可是,架不住这个阴毒的白猫又给她设套。 可是,看着那小院,楚瑶心中总有一个强烈的感觉。 她应该过去看看!她一定要去看看! 第36章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第37章 第四种可能? 第38章 彻底的僭越 第39章 跟本王独处很紧张? 第40章 这就困住了? 第41章 怎么,王妃心软了? 第42章 谁开的墓? 第43章 玩忽职守 第44章 抓紧我,千万别松手! 第45章 正确的选择 第46章 白衣白裙的人 第47章 往日之约 第48章 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49章 八爪火螭 第50章 出了什么变故? 第51章 我们没有恶意! 第52章 我还六七八九十呢! 第53章 以螭为食 第54章 内丹是什么? 第55章 跟上去看看 第56章 永远是她的了 第57章 替你做这个决定! 第58章 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第59章 不费吹灰之力 第60章 分明是明抢! 第61章 临安,别走! 第62章 不能这样伤害他! 第63章 十分喜欢逞强的人 第64章 取内丹解毒 第65章 我相信你可以的 第66章 在她之上 第67章 三大秘境 第68章 他们收已婚妇女吗? 第69章 轮不到准王妃头上 第70章 真正出身名门 第71章 是个蠢货罢了 第72章 我给师兄打八折 第73章 家眷太忙! 第74章 圣都第一显贵 第75章 只能同情自己了! 第76章 阴险的剑阵 第77章 这姑娘,什么来头? 第78章 你又能如何? 第79章 顽劣的孪生哥哥 第80章 不喜欢旁人近身 第81章 也不喜欢殿下你啊 第82章 本王赐你一字 第83章 素来好说话 第84章 屠个干净 第85章 一定要改变的决心 第86章 通过试炼 第87章 如同我的孩子一般 第88章 不利于团结 第89章 不该是我们换 第90章 包括他自己吗? 第91章 祛除魔气 第92章 该喜还是该愁 第93章 我会打败你的! 第94章 别伤着它 第95章 天赐良机! 第96章 惊天大秘密 第97章 九转幽冥阵 第98章 只能靠自己! 第99章 来日再讨还! 第100章 反噬易主 第101章 破开结界 第102章 思念夫君 第103章 通过盘查 第104章 下次直接动嘴 第105章 好好学习 第106章 手撕了他! 第107章 师门礼物 第108章 殿下,请赐教吧! 第109章 进步神速! 第110章 戾气这么重 第111章 你们怕鬼吗? 第112章 刮骨去毒 第113章 不准放出来! 第114章 不会拖后腿的! 第115章 休想拿到分毫! 第116章 瑶儿就不想本王? 第117章 谁要倒大霉了? 第118章 双生神魔 第119章 暗害本王 第120章 有你保护本王 第121章 阴棺封印之术 第122章 跟楚姑娘吵架了? 第123章 明明就一模一样 第124章 相当棘手 第125章 犯了我的忌讳 第126章 不该杀的人 第127章 迷雾里的声音 第128章 逃!快逃! 第129章 残忍分尸 第130章 八具尸体 第131章 不能错过的开端! 第132章 坠入魔道 第133章 背离常人的路 第134章 遇到熟人 第135章 吞噬魔魂 第136章 有东西出来了 第137章 自己给自己戴绿帽 第138章 皇室秘梓 第139章 漏掉重要的东西 第140章 与命运一搏 第141章 军中内乱 第142章 决不饶恕 第143章 人命精贵 第144章 要你赔命! 第145章 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146章 权当谢礼了 第147章 忠实拥护者! 第148章 惹怒海神 第149章 控制火势 第150章 自己找船 第151章 比海盗还狠 第152章 赚钱秘法 第153章 抢蛋大业 第154章 藏了个男人 第155章 脸面要来有何用? 第156章 喜欢还是不喜欢? 第157章 林中乱斗 第158章 管不好自己的鸟 第159章 它会说话? 第160章 不可能是同一只! 第161章 亲自送你上路 第162章 断了念想 第163章 我们得手啦! 第164章 不想下去见见? 第165章 职责和宿命 第166章 冰封下的魔尊 第167章 逃得越远越好 第168章 回沈家祭祖 第169章 梦到了什么? 第170章 镇住火脉 第171章 真的是你杀了他? 第172章 神魔转生 第173章 准备好杀他了吗? 第174章 我是人,你是兽 第175章 越少越好 第176章 更好的帮手 第177章 长生阁的左护法 第178章 墓中遇灵兽 第179章 契约银狮 第180章 逆向传送 第181章 一口吞了,大快人心! 第182章 挖心解契 第183章 心生怜悯 第184章 护身的铠甲 第185章 难以相融 第186章 魔将灭世 第187章 无礼的要求 第188章 有违常理之处 第189章 灭国吗? 第190章 见者有份 第191章 非去不可 第192章 崖上献祭 第193章 分头行动 第194章 乱世择主 第195章 封印大师 第196章 坐视不管 第197章 山雨欲来 第198章 杀光他们 第199章 从内打破 第200章 传言属实 第201章 有些后悔了 第202章 不后悔今日的维护 第203章 跟以前不一样 第204章 封印师中的翘楚 第205章 万年前的真相 《邪王独宠:倾世魔妃要逆天》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