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离婚》 第 1 章 第1章 时钦已经在书房里呆坐了半个小时。 面前摊开的资料一份家庭资产重新划分的协议书,是他找资料时不小心翻到的,上面已经签好了靳俞亭的名字,抚摸着留下来的空白处,时钦知道那个地方应该加上他的名字。 只要加上他的名字,这三年来他跟靳俞亭之间的财务状况就分得清清楚楚。 这就相当于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一想到这里,时钦就觉得心里一抽,眼睛有点酸,时钦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地把文件又放回了抽屉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跟靳俞亭结婚三年了。 就是最俗套的那种商业联姻,当初靳时两家在商业上有合作,为了互利共赢索性就结了姻亲。 时钦到现在都不知道靳俞亭为什么要跟他一个男人结婚。 但时家这边的情况就简单多了。 时钦是时家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大哥,两人同父异母,亲爹偏疼大儿子,他妈又是老夫少妻在家里完全没有话语权,他爸有私心,怕时钦以后跟大儿子争夺家产,直接做主趁着时钦大学还没毕业就把人打包送进了荆家,免得以后生事端。 结婚那年时钦上大二,趁着暑假办了个低调的婚礼,婚礼结束之后他就带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搬到了靳俞亭买的新房里,开始了两个人的“同居”生活。 其实刚刚结婚那会儿,时钦是排斥的。 不仅排斥还会觉得有点委屈,他跟靳俞亭并不熟悉,也就见过几次面而已,忽然一下子就变成了最亲密的关系还要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怎么想怎么别扭。 尤其那会儿时钦还在上大学,跟他一样的同龄人还在篮球漫画谈恋爱的阶段,他忽然一下子闯进了婚姻的大门,就让时钦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幸好,他也不用应付,靳俞亭是个在商言商的人,婚后的时钦满头雾水时他就已经拟订好了为期三年的合同书,合约上条条框框写了很多,大体上就是两个人在互不干涉的前提下友好相处,彼此不用承担相应的婚内义务,为期三年,到期自动解约。 之后时钦就放松了很多,虽然屋檐下多了一个人,但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明显减少,靳俞亭是个很完美的“同居人”,他早上上班早,会给时钦准备早饭,晚上回来晚的时候也会提前跟时钦打招呼,回房间尽量不打扰时钦休息,有时候时钦打游戏还没睡,他就给时钦带宵夜,两个人一块儿再吃点,然后各自休息。 每个月还会给时钦发零花钱,一大笔! 日子过得比当初在时家的时候还要惬意,时钦渐渐地也就接纳了生活里多一个靳俞亭的存在,甚至会下意识把靳俞亭当成是自己人,遇见好事儿第一个想的就是靳俞亭,碰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跟靳俞亭分享。 指尖有些微微地发凉,刚结婚的时候他一定没想过三年的时间会过得这么快,快到好像他还没反应过来,“唰”地一下三年就过去了,他跟靳俞亭的婚约即将到期。 心口闷闷的,时钦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了两步,他觉得有点难受,又说不上来哪里难受,但是一想到以后,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慌,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无所适从,就跟当初听说要结婚时一样。 带着茫然的情绪,时钦从书房出来,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溜达,这个房子不大,两百平的三室两厅,他跟靳俞亭一人一间卧室另外准备了一间共用的书房,这房子是两个人一起装修的,靳俞亭很尊重他的意见,让设计师按照他的想法做的装修。 不管是地板还是窗帘或是其他小物件都是时钦自己喜欢的样式,住了三年他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甚至比时家那个大豪宅更能给时钦带来家的感觉。 摸着墙上挂着的小壁灯,时钦的鼻子又酸了起来,靳俞亭已经在为离婚做打算,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家又没有了? 莫名的悲伤情绪一股一股冒上来,让时钦险些无法招架,靠在沙发上拿胳膊挡住眼睛,仿佛这么做就能减少一点他的难受。 手机的铃声从书房传来,时钦吓了一跳,赶紧跑回书房,屏幕上“俞亭”两个字正在跳动,手机变得烫手起来,时钦还在盯着上面的字发呆时,屏幕不再跳动,电话挂断,他捏着手机,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很怕听到靳俞亭的声音。 没两秒钟,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一边响一边震,催着时钦手忙脚乱按了接通。 “钦钦?还没起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杂乱,听着不像是从办公室打来的:“周末没课也要起来吃早饭,不然胃容易坏。” “我、吃了的。” 时钦的声音有点发紧,此刻面对靳俞亭的关怀,他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好像这种关怀是偷来的一样。 “嗯,那就好。”那边的靳俞亭好像压低声音跟什么人交代了一句,然后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电话里的声音听着更清楚了一些:“钦钦,我要出个差,这周就不回家了,跟你说一声,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 “又出差?”时钦下意识就问出口:“这周都已经出差两次了。” “公司最近有点忙。”靳俞亭解释了一句,但跟没解释差不多:“先不说了,我这边赶飞机,落地再联系你。” “好。” 时钦捏着挂断的电话,许久都没有放下。靳俞亭最近一直在出差,以前他也忙,大总裁哪有不忙的,但、不想还不觉得,仔细一想,这半年多来靳俞亭好像一直都是非常忙的状态,三五不时就要出差,动辄两三天,时间长的可能还要去小半个月,非常频繁,频繁到让时钦回过头来仔细一想,靳俞亭他是不是有意想要拉开距离,等到契约婚姻到期的时候,就能顺理成章地跟他分开了? 他以为他们只相处得还不错,原来只是他单方面这么认为吗?其实靳俞亭早就已经在打算跟他分开了。 也是。时钦攥紧了手里的手机,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他跟靳俞亭这种奇怪的关系算怎么回事?就算他们相处得很好,就算他、他可能对靳俞亭起了一点日久生情的感觉,但那又如何,不过是他单方面的想法而已。 视线落在放着财产分割协议的抽屉上,时钦觉得心口一阵阵地抽疼,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 心里的委屈无限放大,大到几乎将他淹没。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两天,靳俞亭果然没有按时回来,意料之中的难过,怪他太迟钝,连靳俞亭已经刻意拉开的距离都没有察觉出来。 闹钟响的时候,时钦就觉得头疼不想起来,他好像是感冒了,心情的低落必然会导致身体的不适,再加上这两天有点降温,可能是夜里受了凉,鼻子也塞得难受,想到上午还有课,只能按着抽痛的太阳穴起来,打算先去浴室冲着澡然后再去上课。 热水浇下来的时候不仅没有给他带来多少舒服的感觉,反而激得头更晕了,不敢在浴室多停留,裹着浴袍打算出来时,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时钦想伸手扶一下,可还没来得及扶住什么东西,眼前一黑,直接就摔倒在浴室里,后脑勺的位置有血淌了出来,在花色的地板上留下蜿蜒的一道血痕。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躺着了,手背上还扎着吊针,脑袋上好像还裹着纱布,时钦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有点痛,他只记得洗澡的时候好像晕了,什么时候把脑袋磕破的? “钦钦,你醒了?” 推门进来的靳俞亭手里还拎着保温盒,见他醒过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吓坏我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一边问着一边伸手过来摸了摸时钦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时钦躲了一下,没躲过去。 看着忽然出现的靳俞亭,心里别扭的感觉就更重了。 靳俞亭怎么会出现? 靳俞亭说他出差,时钦知道他出差的地方,飞机直达都得九个小时,病房里面有电子表,他刚才特意看了一眼,现在是下午三点钟,如果不是同城,他怎么可能回来得这么快,还是说,靳俞亭说他出差果然是假的吗? “怎么不说话?”靳俞亭哪里知道他心里面那点别扭的想法,见他不吭声就以为是不舒服,第一时间按了呼叫铃。 “医生说你摔到脑袋了,有点轻微脑震荡,醒来可能会有恶心的感觉,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时钦抿着唇,点头算是答应了。 然后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他想问问靳俞亭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他想问问靳俞亭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出差,是不是故意躲着他,是不是如果他不生病就不会出现,他还想问问抽屉里放着的那份文件到底是什么意思,靳俞亭是不是已经打算要离婚了,不然算什么财产分割? 但他一句话也问不出来,喉咙像是塞着一团棉花,尤其是在靳俞亭对着他表现出关心的时候,时钦就不想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害怕,怕他一旦问出口,就再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他舍不得放手了。 眼眶有点酸,时钦低着头,扣着被子再也不敢多看靳俞亭一眼。 从他发现那份财产分割协议的时候,时钦就知道他不想离开靳俞亭了,这场协议婚姻虽然开始得不情不愿,但这三年里,他已经慢慢地喜欢上了靳俞亭,便再无法接受任何一点点关于离开靳俞亭的可能,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难受得无法呼吸。 便如此刻一般。 “医生,他好像很难受,钦钦你哪里难受一定要告诉医生。” 白大褂的医生进来对时钦又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最后看着手里的病历,他也注意到了时钦的沉默,然后问了一个带有引导性的问题:“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摔倒的吗?这次万幸只是轻伤,以后可不敢这么马虎大意了。” 时钦注意到了医生问这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观察他,脑海里瞬间冒出来的就是脑震荡的后果,然后迟疑又缓慢地摇了摇头。 在摇头的时候,他心跳在加快,“扑通扑通”快到好像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一样,甚至下意识躲开了靳俞亭投过来的关心视线。 他很慌,也很心虚,手抓着被子有点用力,想原地把自己藏起来。 偏是这样的反应,给了医生一个肯定的答案,医生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时钦全都用摇头回答,摇过一次头之后,剩下的就容易很多。 问完问题之后,医生就叹了口气,合上手里的病历本,对靳俞亭说道:“家属出来一下。” “失忆?”靳俞亭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他不记得了?那……” “家属先不要着急。”医生马上说道:“这种情况在医学上比较常见的,属于脑震荡可能会带来的后遗症,他大脑里现在还有血块没有消散,等血块消散后再看看情况。” “另外,病人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稳定,家属最好多注意一下病人的情绪。”医生说得比较委婉:“病人现阶段可能会比较没有安全感,家属多陪陪。” 另一边,时钦搓着手指十分忐忑,刚才他脑子一抽对着医生假装失忆,现在回想起来就有点不安,越是不安就越是心慌。 等靳俞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小白兔茫然无措一脸惊慌的表情,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然后才走过去。 时钦本来就紧张,见靳俞亭进来就更不知道该怎么看他,视线明显飘忽,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靳俞亭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温和:“钦钦不记得我了是吗?那我只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靳俞亭,是你的、爱人。” 最后两个字,他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才说出口,但出口时带着的缱绻油令人沉浸,仿佛他们真的是爱人关系。 时钦一时呆住,他没想到靳俞亭会这么介绍自己,更没想到靳俞亭会用这两个字。 他这边还没反应完,靳俞亭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结婚了,是合法夫夫的关系。” 第 2 章 第2章 “很抱歉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伤了。” 靳俞亭摸了摸时钦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温和来形容,时钦心虚不敢看他,在靳俞亭看来就是他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将带来的食盒一层层打开,靳俞亭轻声说道:“现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有我在,钦钦不要怕。饿了吗?先喝点汤,垫垫胃。” 时钦拿着勺子尝了一口,口感鲜美,是靳俞亭的手艺。 然而,他心中却并不欢喜。 这只能再次印证了靳俞亭说他在出差其实就是谎话,来得这么及时就算了,哪有时间去煲汤? 时钦心中委屈的感觉更重,抿着唇,好一会儿才说道:“谢谢你。” “怎么这么客气。”靳俞亭坐在时钦身边,跟着就叹了一口气:“是我不好,我该陪着你的。” “你没有陪我吗?”时钦睁着无辜的眼睛,直接问靳俞亭:“你在自责吗?” “对,我在自责。” 靳俞亭承认了,病房里的气氛更加古怪,时钦想说话又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才合适,他藏着私心,又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会被靳俞亭察觉到异常,干脆就只低头乖乖喝汤。 他不说话,平时话很少的靳俞亭却打开了话匣子,可能是觉得失去记忆的时钦有种脆弱的感觉,也是因为医生叮嘱他要注意病人的情绪,怕时钦没有安全感。 靳俞亭开始说起一些关于两个人的事情,他说得很简单,大部分都是一些日常相关的,先介绍自己,什么年纪做什么工作家里几口人之类的,甚至差点把身份证号都要给时钦报一报。 “我们是三年前结的婚,婚后一直都是自己住没跟家人住在一起,感情也很好。”靳俞亭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你还记得我们家在哪儿吗?” 时钦也头一次假装失忆,也没什么经验,倒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些,什么就只忘记跟爱人相关的事情,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放在时钦自己身上的话,他想,他宁愿忘记全世界也不想忘记靳俞亭。 如果他现在不记得靳俞亭了,那一定也不会记得这个世界。 于是,他果断摇了头。 既然装失忆,那就装到底! “在你学校旁边的盛和花园,四号楼三单元11号。”靳俞亭越想越觉得需要交代的琐碎事情很多:“还有你的手机,我带来了。” 靳俞亭拿给时钦解了锁,找到电话本里面自己的号码,看着上面的“俞亭”两个字,薄唇轻抿,然后毫不犹豫地动手改了备注。 还给时钦的时候指着上面备注为“老公”的号码说道:“这是我的号码,千万记住,有事情第一时间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时钦看着已经被改过的备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耳朵有点发热,再一想到这个备注还是靳俞亭自己改的,就更觉得有点难为情。 他轻声“嗯”一声,算是答应,然后抬头看着靳俞亭:“什么时候都可以打吗?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别说这样的话,你现在生着病,遇到问题一定要及时联系我,不然我会担心的。” 时钦看着靳俞亭,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靳俞亭对他的关心,眼神又那么温柔,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靳俞亭就是这样,那么好,好到时钦不自觉就沦陷,整个人都沉浸在靳俞亭带给他的温暖里,进而产生了贪念,欲罢不能。 他觉得鼻子有点酸,不敢再看靳俞亭,也对自己这种欺骗的行为感到不耻。 靳俞亭对他那么好,即使只是契约婚姻,靳俞亭也给了他一个家,可他却因为舍不得放弃靳俞亭带给他的温暖,就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骗靳俞亭。 负罪感压得他喘不上来气,头也埋得更低。 “怎么了?是不是胃口不好?”靳俞亭也察觉到了时钦低落的情绪,这种情绪只能慢慢安抚,在靳俞亭看来,现在的时钦就像是一个脆弱的新生儿一样,他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陌生,没有安全感,越是这样,就越应该被好好呵护着。 “不想吃就不吃了,晚上给你做你喜欢的银耳羹好不好?” 十足的耐心,哄着安慰着时钦,生怕时钦会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时钦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发着烧,脑袋还磕破了,烧退之后留院观察了两天,确定没问题之后医生就让出院回家休养了。 “失忆这个事情,得慢慢来,先回家养着,每周过来复查一次。”医生开着出院的单子交代靳俞亭:“家属这段时间多受累,有空就带他去熟悉的地方转转看看,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靳俞亭办好了出院手续,左手拎着时钦住院时的行李,右手很自然地就过来牵住了时钦的手腕。 时钦只觉得手腕一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靳俞亭带出了医院,他像一个小宝宝一样被靳俞亭牵着,那种感觉很奇怪。 而且,还是靳俞亭主动牵的他。 他们结婚三年,虽说相处得还算融洽,但并没有什么亲密行为,不对,根本就用不到亲密这个词语,他跟靳俞亭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合住人而已,挂着合法夫夫的名义,但一直都规矩得很,别说肢体接触,他好像就没在家里面见靳俞亭穿得不那么规整过。 不想还好,仔细一想就觉得结婚三年,他跟靳俞亭的相处模式就跟守着男女大防的异性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要更传统。 失忆了,靳俞亭竟然肯主动牵他的手。 这种感觉太微妙了,总有种,靳俞亭想趁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占他便宜的感觉。 当然,这种便宜多占点也可以。 回去的路上,靳俞亭十分有耐心地跟时钦介绍这是哪条街,这是哪个路,从这个路能走到什么地方,他的公司在哪个方向,等等一些可能并没有什么用处的信息,他自己也知道没有用,说完以后还不忘叮嘱时钦:“如果迷路了,千万不要自己瞎跑,给我发定位,我会去接你的。” 时钦坐在副驾驶,乖乖地说好。 “指纹开门。”靳俞亭开了门,带着时钦进来,随手将行李放在门口的位置,牵着时钦的手没有松开:“先带你看看家里。” “房子不大,你说喜欢温馨一点,不想要那么空的家。”靳俞亭带着时钦一点点看过去:“客厅左边是厨房,冰箱里面有你喜欢吃的巧克力都在第二层格子里。” “巧克力?”他明明记得家里的巧克力早就吃完了,什么时候冰箱第二层里还有? 大概是他的疑惑太明显,靳俞亭主动打开了冰箱第二层,翻出了里面的巧克力,拿了一块儿放到时钦掌心:“不过,不能多吃,巧克力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藏得可真好呀,竟然放在袋子下面,压得严严实实的,就时钦这种常年不进厨房的人确实找不到。 巧克力刚刚从冰箱里面拿出来,还有一点凉凉的感觉,时钦剥开外面的包装纸,一口就吃掉了,然后鼓着腮帮子看着靳俞亭,眼巴巴的,就还想再要一颗。 靳俞亭:……才刚说了什么?怎么还是记不住。 那小仓鼠一样的眼神看得靳俞亭心软:“再一颗,就没有了。” 又得到一颗巧克力的时钦高兴极了:“谢谢哥哥。” “你、叫我什么?” 靳俞亭的表情有点奇怪,捏着时钦的手腕也有一点用力,时钦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那应该叫什么?” 他对靳俞亭的称呼很多,刚开始不熟悉的时候叫“靳大哥”后来熟悉一点直接连名带姓叫过名字,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只叫“俞亭”,刚刚就是故意想换个称呼。 没想到靳俞亭反应好像还挺大的。 叫哥哥的话,不是更亲昵吗? “没事,我以为你忘了。”靳俞亭笑笑,又揉了揉时钦的头发:“你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这两天一直没听见你这么叫我,还以为连以前的称呼都忘记了。” “原来还记得,挺好的。” 时钦:???不太对劲吧?什么以前的称呼?他以前可没这么叫过! “这边是书房和卧室。” 时钦下意识在自己房门口停顿了一下,步子还没迈开,就听靳俞亭介绍:“这间是杂物间,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比较乱,就先不看了,先去看看卧室还是书房?” 时钦下意识回答:“卧室吧。” 他就想知道,如果他的房间变成了杂物间,那他现在应该睡哪儿? “好。”靳俞亭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纵容,然后打开了另一间卧室的门。 时钦:!!!靳俞亭偷了我的被子!!! 不仅是被子,时钦发现他房间里很多东西都让靳俞亭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大到他喜欢坐的懒人沙发,小到桌子上的摆件,甚至连床头放的卫生纸都是他用剩下来的那半包。 这也太、做戏也太全套了吧? 是怕没法儿跟他这个失忆患者解释为什么他们合法结婚三年却还分房睡所以才这么做的吗? 要是这样的话,他晚上岂不是要跟靳俞亭一起睡? 第 3 章 第3章 原本两个人的房间是泾渭分明的,这会儿靳俞亭把时钦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一眼看过去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这么“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冲击还真是有点大。 时钦出院之前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想到靳俞亭会做得这么细致入微,时钦要是真的失忆了,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可惜,都是假的。 嘴角挂着一丝的苦涩,时钦的手扶着门框,面对着这样的房间,他有点无法面对。 “钦钦?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靳俞亭立刻就察觉到了时钦脸色的变化,二话不说就把人带到了床边:“你先歇歇,医生说了要多休息,怪我,本来出院就已经很累了,还拉着你东看西看的,没考虑你的身体。” 被子拉到身上,除了暖暖的味道之外,时钦还闻到了属于靳俞亭的味道,他有点贪恋地缩了缩鼻子,小心翼翼地看了靳俞亭一眼。 “我没事的,医生说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俞、”旧日称呼险些出口,时钦赶紧换了回来:“哥哥你也累了。” 靳俞亭摸了摸时钦的头发,拿遥控器将窗帘合上,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才说道:“你睡会儿,我去熬个汤,睡醒了就能吃晚饭,现在我们钦钦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 “那你……” “钦钦想让哥哥陪你睡吗?”靳俞亭暧昧地笑了一下,然后拒绝了时钦:“现在还不可以,哥哥还有事情要做。” 靳俞亭起身,贴着时钦的额头轻吻了他一下,然后拨了拨时钦的碎头发:“乖,闭上眼睛休息。” 靳俞亭吻过来的时候,时钦满心都是惊讶,他跟靳俞亭的关系就没有这么近过,结果现在不仅牵手了还有亲吻,让时钦险些招架不住。 心也跟着“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那个吻放佛带着魔力,让时钦跟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儿上去,一会儿下来,心情都跟着跌宕起伏,不敢多想的时钦紧紧就闭上了眼睛,哪怕此刻他并不困,也希望这会儿能睡过去,睡着了说不定就不会那么紧张。 一个温热的吻,彻底乱了时钦的心。 时钦以为自己不会睡着,他心里面装着事情,很难静心,包括在医院的时候也一样,他的睡眠状况并不是很好。现在再多加一个靳俞亭的吻,简直是把他放在油锅上煎,又怎么可能睡得踏实? 但没想到,这一觉会睡得这么沉,靳俞亭的床跟有魔力一样,一直到靳俞亭来叫他吃晚饭,时钦还迷迷瞪瞪,有点没睡醒。 靳俞亭给他披了外套,看着时钦迷糊的样子,眼里的心疼更甚:“钦钦是想在这儿吃还是去外面?” “外面吧,你不是不喜欢房间里面有味道。”时钦回答得很自然。 靳俞亭有点洁癖,不喜欢屋子里面有乱七八糟的味道,以前刚刚同居的时候,时钦不知道在家里面叫了螺蛳粉的外卖,靳俞亭的脸黑了三天,从那以后他就没在家里面吃过带味道的食物。 更不用说卧室这种地方,还敢吃饭,他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刚要掀开被子下床,手腕就被靳俞亭攥住。 “怎么了?” “钦钦你、”靳俞亭说话时带着几分小心:“你记得?还能想起来多少?” 时钦:…… “钦钦?” “就是感觉,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在卧室里面吃东西。”时钦的声音有点糯,小幅度挣扎了一下:“你捏疼我了。” “哦,对不起,我刚才着急了。”靳俞亭赶紧松手:“没关系,想不起来也不着急,慢慢来,先把身体养好,记忆的事儿不着急。” 时钦捏了捏了身上的衣服没敢看靳俞亭。 “做了你喜欢的菌菇汤,尝尝看,味道特别鲜。”靳俞亭端着汤盆,才想起来忘了拿汤勺,就看见时钦进了厨房,熟门熟路地拿着汤勺跟小碗跟了出来。 “谢谢钦钦。” 时钦把勺子跟碗交给靳俞亭的时候都没敢看靳俞亭。 前面他才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在靳俞亭面前再露马脚,后面就管不住自己的手,见靳俞亭忙,他下意识就过去帮忙了。 他一个失忆的人,怎么能知道家里碗筷放在什么地方! “我、就是觉得熟悉,没想到一下子就找到了。” 靳俞亭没问,时钦主动解释了。 解释完又觉得自己这个解释不好,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但靳俞亭并不介意,按着时钦的肩膀把人带到餐桌,给时钦盛了汤,装了饭又夹了时钦喜欢的菜,做完这一切之后,靳俞亭才放下了筷子。 “钦钦不用这么拘谨,也不要害怕紧张,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丈夫。”靳俞亭说到这儿的时候,双手交叉叠在一起,了解他的人应该知道,这个动作表示靳俞亭这会儿的状态是严肃的,他正在处理一件大事。 时钦跟靳俞亭同住一个屋檐下三年,见过很多次靳俞亭的这种状态,一般都是在书房里,他要处理重大事情的时候。 捏着手里的筷子,时钦忍不住地想:现在,我成了他的重大事情吗? 这种感觉让时钦觉得不太好,他低着头,轻轻答应了一声,却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这会让你很没有安全感,但是钦钦,这是你的家,在家里你不用害怕。”靳俞亭看着时钦,良久又加了一句:“也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我没有。” 时钦下意识反驳,之后他就明白靳俞亭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低头搅着碗里的汤,时钦不敢看靳俞亭,小声说道:“我只是不太习惯,可能也有点紧张,不是怕你。” 说完他还担心靳俞亭会不相信,又重点强调了一遍:“我真的没有怕你。” “钦钦不怕我就好。” 靳俞亭松了一口气,露出来一个浅浅的笑容:“你不知道,看着你总是对我小心翼翼的样子,我有多担心。” “我只是不太习惯。” 咬着汤勺的时钦还是不敢看靳俞亭。 靳俞亭对他那样上心,他还骗了靳俞亭,时钦现在就有点后悔,他不该这样做的,靳俞亭那么忙,自己这不是给他添麻烦吗? 不就是一个财产分割协议,如果靳俞亭真的想离婚的话,那他、大不了就成全靳俞亭好了,为什么要这样骗他? “俞亭,我其实……” “钦钦。”靳俞亭夹了菜放到时钦碗里,嘴角带着笑意:“叫哥哥的,怎么忘记了?以前你一叫我名字,就是我犯错的时候,现在听你叫我名字都有条件反射了,钦钦要是我没做错事情,你可别叫我名字,我容易紧张。” 时钦:……是吗?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差点就信了。 让靳俞亭一打岔,时钦好不容易鼓起来准备坦白交代的勇气就全散了,尤其是看着靳俞亭的笑脸,那么温柔还是对着他的,时钦就舍不得,就更开不了口。 一顿饭吃得很温馨,靳俞亭挑着话题逗时钦多说两句话,气氛还算和乐,吃完饭之后靳俞亭还带着时钦一块儿下楼扔了垃圾,就像是寻常的夫夫那样,一起逛了超市买了水果,回来的路上靳俞亭又很耐心地把周围的环境一点点告诉时钦,末了还是那句叮嘱。 “我不在家的时候,自己别乱跑,别去不认识的地方,万一走错了路,待在原地然后第一时间联系我,记住了吗?” 一字一句像是在交代幼儿园的小朋友充满了耐心。 更像幼儿园小朋友的还有睡前的一杯牛奶。 时钦以为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面临的最大的难题一定是跟靳俞亭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他错了,他面对的最大难题是,睡前那一杯纯牛奶。 “一定要喝的。”靳俞亭端着牛奶好言相劝:“钦钦每晚睡觉前都会喝牛奶,不然晚上就睡不好觉,好多年的习惯了,怎么能因为现在不记得就把以前的好习惯都扔掉。” 时钦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躲靳俞亭远了一点:“可是我不喜欢,我现在不喜欢了,能不能不喝?” 靳俞亭真的太心机了,这是趁虚而入吧?时钦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牛奶,牛奶简直就是他的天敌,哪来的什么睡前一杯牛奶的习惯,还好多年,怎么可能! 时钦不能说出心里话,但不代表他就不能用眼神控诉靳俞亭:骗子!不要牛奶! 跟靳俞亭一比,他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了,时钦气鼓鼓。 “钦钦乖,医生说了,你得补充营养,牛奶对身体好,而且也是你以前最喜欢的。”靳俞亭一副纳闷的样子:“怎么摔了脑袋就不喜欢了?没这个道理吧?” 然后又很紧张:“摔一跤都会改变喜好的话,那钦钦会不会也不喜欢我了?” 就、戏很足,让时钦完全接不住。 最后那一杯牛奶在靳俞亭半强迫下时钦还是喝了,靳俞亭说得太真了,真到他自己都怀疑他以前是不是真的喜欢过牛奶,然后摔一跤给忘记了。 靳俞亭上到床上的时候,时钦还是紧张了一下,哪怕他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树,但当靳俞亭身上的气息包裹着他的时候,时钦还是觉得呼吸有点不顺畅。 “那个、”时钦挪了挪身体,想离靳俞亭远一点,但很快那一点距离就又被靳俞亭填满。 开了一盏看书用的床头灯,靳俞亭翻着一本厚厚的外文书,时钦以为他要看书,又挪了挪:“不然把大灯开开吧,这样对眼睛不好。” “没事儿,不用。”靳俞亭的手伸进被窝里,握住了时钦的:“只是睡前例行活动而已。” “什、什么活动?”时钦紧张得都结巴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他想的那种活动吧? 为什么他“失忆”以后,靳俞亭的变化这么大,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靳俞亭口中的从前都跟他自己记忆里的不一样? 再这样下去,时钦真的要怀疑自己脑袋是不是让磕坏了。 第 4 章 第4章 “钦钦以为是什么睡前活动?” 靳俞亭的眼里带着揶揄,凑近了时钦,呼吸就喷在时钦的脸上,他手里的书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空出来的手捏住了时钦的下巴,将两人距离拉得很近。 “钦钦是不是想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没、没有,我没有!”时钦慌乱地推开靳俞亭,一张脸瞬间通红一片:“你别靠那么近,好热的。” “热吗?”靳俞亭假装没听懂他的话,还装模作样地问:“那要不要开空调?还是算了,之前还发烧,万一再着凉就麻烦了。” “过来点,我们说说话。”靳俞亭自然而然地牵住时钦藏在被窝里的手,然后稍微一使劲儿就把时钦拉到了他怀里,扣得很紧。 “我抱着你可以吗?” 明明已经把人抱到了怀里,还偏偏要假惺惺地再问一次,就真的非常伪君子。 不仅如此,时钦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靳俞亭他这样的话,算不算是趁自己“失忆”,借机吃豆腐?这就有点…… 他一直都觉得靳俞亭是很正直的人,就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会给时钦带来很多的安全感,非常可靠,两人同居一个屋檐下三年,靳俞亭从来没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哪怕是进书房这种两个人共同的空间,只要时钦在里面,他都会很礼貌的敲门。 靳俞亭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 所以,大哥,你谁呀?到底是他失忆还是靳俞亭失忆? 时钦彻底混乱了。 “钦钦,我抱着你的话,会不会觉得、”靳俞亭用了一个稍微委婉一点的词:“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什么?”时钦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太理解靳俞亭所说的不舒服指的是什么。 靳俞亭的下巴放到时钦的肩窝处,语气里带着一点的委屈:“我怕你会觉得奇怪,毕竟现在对你来说,我比陌生人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你却还要跟我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怕你会、会抗拒。” “钦钦,不要抗拒我,也不要怕我,好不好?”靳俞亭搂着时钦的腰,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一样,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是那么的难过,让人揪心。 “我……”时钦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甚至不知道这会儿自己该是什么反应,他所有的反应都对不上靳俞亭的。 “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不着急,从你能接受的程度慢慢开始,一点点来,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靳俞亭的动了动,时钦感觉到他毛茸茸的头发擦过了自己的耳朵。 现在的靳俞亭,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狗一样,时钦一想到这里,忍不住为自己的联想感到一阵战栗,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靳俞亭怎么会是大狗?还是被主人抛弃的,靳俞亭明明就是一匹大尾巴狼! 他们结婚三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是处得比较好的室友关系,不出意外的话,三年合约期满,这个室友关系也好好聚好散。 怎么让靳俞亭这么一形容,就变成了他们是深情挚爱的一对儿夫夫? 这太奇怪了,难道靳俞亭也跟自己一样,日久生情,他喜欢上自己了吗? 这个想法可太可怕了。 不是时钦不敢想,而是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太低了,比他在大马路上捡张彩票刮开一看中了千万大奖还要不可能。 先不说书房抽屉里的那份财产分割协议,就单单是这三年来的相处,时钦就看不出来靳俞亭会喜欢他任何一点点可能性。 靳俞亭对他确实照顾有加,但那种照顾都是有界限的,是隔着楚河汉界的照顾,就像是哥哥照顾弟弟一样的照顾,周到有加但亲密不足。 而且,靳俞亭最近还一直在躲着他。 一想到这里,时钦就觉得心口涩涩的,靳俞亭借口工作忙,这大半年来他们都没有好好相处过,如果不是他这次意外,可能靳俞亭这会儿还在“出差”。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把眼睛粘在那个人身上,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他,而不是靳俞亭这种找各种借口躲着他的。 “你先放开我,这样很奇怪。” 时钦小幅度挣扎了一下,他确实沉湎靳俞亭的怀抱,可这种感觉就让时钦觉得非常不踏实。 靳俞亭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靳俞亭没松手:“刚才说了不许推开我,你就把我推开,钦钦,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我会伤心的。” 时钦:……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好想问问这个人到底真的是靳俞亭吗? 会不会是换了人?就像晋江小说里的那种里面换了芯儿?这么一想,时钦就更害怕了,慌慌张张转过来,一手捏着靳俞亭睡衣的衣领,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说道:“我、我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你能跟我说说吗?” “当然,钦钦想知道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结的婚?”时钦一边问一边小心观察着靳俞亭,想确定看看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同居人。 “七月初七。” “是吗?”时钦拧眉:“不是八月二十五?” “钦钦你记得?”靳俞亭眼里一喜,忙又问:“还记得什么?” “不、不是,就刚才在房间里看见挂着的那幅照片,照片下角有个日期,我以为是结婚日期,不是吗?” 时钦结结巴巴地解释,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说完就不敢再去看靳俞亭。 “哦,是结婚日期,农历七月初七就是八月二十五,情人节那天。” “那天你穿着白色的西装,很好看。”靳俞亭捏着时钦的耳垂,有些感慨:“当时钦钦就跟现在一样,低着头,害羞地不敢看我。” 胡说呀!!!时钦记得,他那时候不是害羞不敢看靳俞亭,是那会儿要跟一个男人结婚,时钦觉得有点没法接受,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能决定的,本质上来说就是一场商业联姻。 时钦骨子里还是个浪漫主义者,一想到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婚礼,有的只是肮脏的利益纠缠,他就觉得浑身发冷,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看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那天的天很蓝,我们手挽着手接受亲人的祝福,那一刻仿佛永远,一直在我脑海里,此生都不会忘记。” 哪来的亲人祝福,时钦可一点儿都没印象,当时牧师说完誓词之后就是喜宴,商场上的觥筹交错,他只是一个透明的工具人,跟着见了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之后就回房间补觉了。 哪来的亲人祝福? 靳俞亭的嘴,骗人的鬼! “还有那个我们家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时钦眼神滴溜溜一转。 “钦钦还记得我们家的保险柜?”靳俞亭摸着时钦耳朵边的软发,不经意地问:“都不记得我了,怎么还记得保险柜?难道保险柜比我还重要吗?” 时钦:……换个问题还来得及吗? “没有保险柜吗?我以为我们有。”时钦有点心虚:“我们家看着挺有钱的,不应该有个保险柜?” “有,密码是你生日。”靳俞亭低声笑了下:“钦钦还记得自己生日吗?今年想要什么礼物?也快到了。” “我的生日?还有礼物?” 是快到了,时钦是十月末的生日,算算时间也就一个多月的功夫,往年的生日也都是靳俞亭给他过的,买个蛋糕简单吃顿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至于礼物,靳俞亭从来没有给他送过礼物。 而且听那话的语气好像他每年都会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时钦可从来没收到过,未防止自己领会错靳俞亭的意思,他佯装懵懂地问道:“哥哥每年都给特意我准备礼物吗?” “那当然。”靳俞亭的手已经摸到了时钦后脖子上,跟呼噜动物毛一样,呼噜着时钦:“不着急,慢慢想,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时钦:……我什么时候收了礼物,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失忆了,错亿! “那个、那个保险柜里面放的什么东西呀?”礼物不礼物的先不说,时钦怕一想到自己没有收过的那些礼物会心梗,紧急转移话题。 他还要试探靳俞亭,可不能耽误了正经事。 “当然是很重要的东西。”靳俞亭打了个马虎眼,时钦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追着问:“不能告诉我吗?还是说你也不知道?” “想什么呢,那里面当然放的是我们的结婚证书。” “哦。” 时钦想起来了,靳俞亭说得不错,保险柜里面确实放着他跟靳俞亭的结婚证书,以及契约婚姻的协议书,那确实很重要了。 时钦又追问了几个问题,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小到家里厨房用什么牌子的醋都问了,而靳俞亭一直都很好脾气,时钦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而且答案都是正确的,用实际行动打消了时钦脑袋里面的胡思乱想。 眼前的靳俞亭还是那个靳俞亭,并没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换了里面的芯,换芯这种无稽之谈纯粹是他晋江小说看多了,自己脑补出来的。 “那还有那个……” “钦钦,该睡觉了。”靳俞亭打断了时钦的继续发问,额头抵着时钦的,两个人呼吸交缠在一起,靳俞亭轻轻蹭了下时钦的鼻尖:“虽然我很想回答钦钦的每一个问题,但是你该休息了。” “我还不困!” 靳俞亭见他一副慌张的样子,低声笑了一下,扣紧了时钦的手腕:“我本来没想对你做什么,但是你这么紧张,不做点什么似乎有点对不起我的钦钦。” 靳俞亭的手捂住了时钦的眼睛,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第 5 章 第5章 “失忆”之后的状态跟时钦想的有点不太一样,他本意是想假借失忆来缓和一下他跟靳俞亭之间的婚姻关系,给自己多留一点时间,也多争取一点机会。 但,好像不用怎么去争取。 “失忆”后的靳俞亭跟之前的状态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以前的时候靳俞亭总是很忙,忙不完的工作三天两头要出差,自打时钦“失忆”之后,靳俞亭就没离开过他的身边,哪怕时钦去洗个澡,靳俞亭都要先进去帮他调热水,等时钦出来再递上干燥柔软的毛巾。 十分体贴,比二十四孝好老公还要更让人无法招架。 至于之前那忙不完的工作,一夕之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让时钦十分怀疑靳俞亭的公司是不是倒闭了。 公司倒没倒闭时钦不知道,他知道他该去学校了。 作为一个大二的研究僧,课业正处在非常忙的阶段,他还有论文没搞定,导师那边已经催了好几次,后来从学院那边知道时钦磕破了脑袋,才缓了两天让他养伤。 眼看着脑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生活也差不多该步入正轨。 除了他那暂时还没有找回来的记忆之外。 “这就去学校吗?”靳俞亭并不是很放心:“钦钦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去学校吗?不能请假?或者干脆先办休学怎么样?” “不行的!”时钦正在收拾电脑,借口想看看之前的材料找到点熟悉的感觉,听到靳俞亭说这话赶紧抬头:“也没怎么样就休学这也太夸张了点,而且,我看了看这些资料,感觉有点熟悉,说不定回学校找找感觉就能想起来,俞亭、哥哥你别太担心。” 听到时钦重新换了称呼,靳俞亭绷着的唇角才缓下来,走过去握住时钦的手:“我就是不放心,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学校。” “不用了。”时钦讪笑着:“那样很奇怪,而且大家也都不认识你。” 虽然他跟靳俞亭结婚三年,也一直都同居在一起,但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真的公开过,时钦这边的同学老师还都不知道他已婚的事情,当然就更不可能认识靳俞亭。 靳俞亭听他说完,捏着时钦的手紧了紧,面上不动声色:“怎么会不认识,他们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只是不熟悉而已,不能说不认识。” “钦钦怎么会觉得不认识呢?” 时钦:…… 因为本来就不认识呀!!! 他跟靳俞亭虽然办了婚礼,但并没有邀请过同学朋友之类的,靳俞亭更是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他的朋友同学面前,怎么可能会认识,又哪来的男朋友! 面对靳俞亭十分坦然的目光,时钦缩了缩脚趾头,强装镇定:“是吗?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以后不可以随便这样感觉,钦钦的朋友当然也都是我的朋友,如果说不认识,那很生分,会让人觉得我们夫夫感情不好。”靳俞亭揉了揉时钦松软的头发,扫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还看吗?” “你明天真的要陪我去学校?”时钦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还是觉得很别扭:“那个、不用上班吗?哥哥最近一直都在陪我,会不会耽误工作?” “当然不会。”靳俞亭答得自然,时钦越发不甘心:“那公司不忙吗?” 以前靳俞亭可没少以公司忙理由,张嘴闭嘴都是公司有事,最近半年更是时常加班出差,怎么他这一失忆,就忽然不忙了? “不忙。”靳俞亭看了看时间:“明天要去学校的话,今天早点睡。” “怎么会不忙、”时钦话一顿,绕了个弯子:“开公司怎么会不忙,不忙的话那公司不是要倒闭了。” “钦钦很盼着公司倒闭吗?”靳俞亭替他关了电脑,牵着时钦的手腕带人回了卧室:“今天怎么小问题这么多,精神这么好,不如做点别的事情。” 时钦赶紧闭嘴,他怕靳俞亭不按套路出牌,就很奇奇怪怪。 从时钦出院开始,两个人就一直都是睡一张床的,开始的时候时钦还很不习惯,经常睡着睡着就忽然醒过来,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感觉是陌生的,但这个人同时又是熟悉的,时钦半夜醒的时候就会偷偷看靳俞亭。 靳俞亭睡着的样子跟平时都不一样,有点小孩子的感觉,会一只手捏着枕头的边角,另一只手搭在时钦的身上,明明睡前会被故意拉开的距离,在睡着之后就会凭靳俞亭的一己之力再拉回来,每到这个时候,时钦就会放任自己享受这个私人时间。 毫无顾忌地用眼睛一点点描绘靳俞亭的眉眼,甚至会隔空轻轻地抚着他的鼻梁,那种贪恋,让他格外满足。 “小坏蛋,你偷偷摸摸在干什么?” 对面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吓得时钦赶紧闭上眼,但已经晚了。 靳俞亭笑了笑,伸手轻轻捏了下时钦的鼻子:“不睡觉在做什么坏事?” “不说话就能假装什么都不存在吗?钦钦什么时候变成小鸵鸟了?” “我没有。”被子里面冒出来一个小脑袋,时钦的眼神游移,不敢看靳俞亭:“你怎么醒了?” “我听见有人喊我。” “什么?”时钦下意识问道:“是做梦?” “不是,是钦钦在喊我,我就醒了。”靳俞亭还有点睡眼惺忪的感觉,看起来特别有魅力:“怎么,钦钦没有喊我吗?” “没有。”时钦的眼神更飘忽了。 “怎么没有。” 靳俞亭的手忽然放到了时钦的胸口:“明明心里就喊了,怎么不承认呢?看来不仅是个小坏蛋还是个小骗子。” 小骗子三个字踩到了时钦的尾巴,让时钦一瞬间紧张起来,然而还有更让他紧张的事情。 靳俞亭的手顺势那么一拉,就把时钦拉到了他怀里,原本就很近的距离,瞬间就变得更加粘腻起来,隐隐约约有所感应,时钦微微抬了头,靳俞亭果然就亲了下来。 一个吻,一点点加深,逐渐让时钦喘不上气,不自觉地抓紧了靳俞亭的睡衣,丝滑的睡衣被他捏出了褶皱的痕迹,绵软悠长,仿若一曲勾魂调,弹唱不尽。 “好乖。” 靳俞亭的手放在时钦的腰上,来回抚摸着,声音暗哑,那里面藏着的情绪几乎要把人吞噬。 时钦让他亲得浑身发软又发烫,脸烧得通红一片,藏在夜色里,看不分明。 他刚才主动了。主动搂着靳俞亭的脖子配合,主动拉近了距离,主动低声吟唱,主动让靳俞亭一点点攻城掠地,那感觉真的太美妙了,让时钦忍不住想要再来一次。 但他不敢,只能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靳俞亭的怀里。 这两天他们的亲密接触不少,每次都是靳俞亭主动,贴贴脸颊,或者碰碰唇,就连晚安吻都只是很浅的那种,从来都没有像这次这样深入过。 他想跟靳俞亭亲近,但又不敢。 这一次是借着夜色,释放了藏在心里的欲望。 “怎么害羞了?要不要再来一次?” 靳俞亭捏捏时钦的耳朵,有点热,虽然看不分明,但怀里的人肯定红了脸。 想到这里,靳俞亭的唇角上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别不好意思。”平复了一下呼吸,靳俞亭又说道:“钦钦已经找到感觉了,慢慢会再熟悉起来的,你看这就做得很好,已经跟之前差不多了。” “我差点以为,钦钦已经想起来了。”他的声音就在时钦的耳边,像是塞壬的歌声,带着蛊惑:“想起来是怎么勾着我亲,想起我们那些恩爱的画面。” 时钦:…… 什么东西?什么恩爱的画面,什么勾着亲,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靳俞亭是怎么做到把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说得这么活色生香? “我们以前、是这样的吗?” “当然。”靳俞亭回答得毫不迟疑:“只有一点点,一点点而已,钦钦不用灰心,我们很快就能回到从前。” “比现在还亲密?”时钦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当然,比现在还亲密。”靳俞亭意有所指:“等你起来,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主动,有多诱人,有多让我、钦钦。” 靳俞亭的声音开始变得委屈:“你再亲我一下好不好?像刚才那样的,你最近都一直冷着我,我都快想不起来你亲时的样子了。” 听他说得跟真的一样,连时钦自己都快相信了,忍不住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忘记过跟靳俞亭的恩爱,又或者是外星人偷偷换掉了他的记忆。 等等。 “钦钦,再亲一下好不好?”靳俞亭的手慢慢握住时钦的手,主动引导着他:“长夜漫漫,我只想亲一下,不做别的。” 塞壬又开始唱歌,时钦到底是没控制住,更不用说,他私心里,早就想这么做了。 两人胡闹好一会儿才又继续睡,时钦第二天要去学校特意定了闹钟,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睡得五迷三道,晕了吧唧就去找手机,摸到一个顺手就是一通乱滑,闹钟还在响,他迷迷糊糊解锁了手机,睁眼一看屏保觉得不对劲。 手机屏保是他的照片,睡觉的时候拍的,一个很暖的侧脸,是时钦趴在书桌上睡觉的样子,他只看了一眼就清醒过来。 照片不是最近的。 他自己的样子时钦还是很熟悉的,照片中的他穿着白色的卫衣,一头浅棕色的头发,看背景应该是学校图书馆一楼。 这张照片应该是大一的时候拍的,他记得染头发就是刚开学没多久,叛逆期才去染的头发,染完以后家里老头子发了好大一顿火,说他不务正业就会搞些不三不四的,而那件白色卫衣,时钦也有印象,大一实验课上染了实验药剂,他只穿过一次就报废了,以后再没穿过。 所以,这张照片靳俞亭是从哪儿弄来的? 不对,靳俞亭的手机屏保为什么会是他的照片? 不对,他为什么能解开靳俞亭的手机?靳俞亭什么时候录了他的指纹? 问题太多,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捋顺哪一个才好。 “钦钦,醒了就快点起床,一会儿还要去学校,不能迟到。” “哦,好。”时钦后知后觉才看见靳俞亭。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不同于之前经常会看见的西装,也不是家里面会穿的居家服,靳俞亭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卡其色长裤,衬衫卷在手肘处,十分休闲。 十分帅气。 穿这么好看,这是要去干什么? “还是一样,睡醒就迷糊。”靳俞亭弯腰过来亲了他一下:“需要老公的早安吻才可以唤醒一天的能量,怎么样,现在精神点了吗?” 岂止是精神,十分精神,时钦一下子就让靳俞亭给亲精神了,整个人都透着一丝的尴尬:“那个、你先出去一下。” “钦钦怎么还不好意思,需要老公帮忙吗?”靳俞亭看着他笑:“老公服务很好的。” 时钦:……不想要脸了! 第 6 章 第6章 靳俞亭说陪他去学校就真的陪他去学校,一路上走过来哪条街哪条道,时钦上课去哪个教学楼,做实验在哪个实验室在几楼哪个房间,都能说得清清楚楚,时钦除了惊讶再没有别的反应。 他甚至怀疑靳俞亭这两天是不是把他的信息重新调查了一遍,不然为什么连他这学期刚开学新换的实验室都知道在哪儿? 实在是有点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时钦,你可终于来学校了,什么情况呀,听教授说你生病请假了,怎么回事,好了没?” 时钦才刚进教学楼,迎面就飞奔过来一个青春阳光大男孩,冲着他就要扑过来,幸好时钦被靳俞亭拉了一把,不然很有可能会被撞翻在地。 “他叫鲁斌,是你同组的同学,你们玩得比较好。”靳俞亭压低声音跟时钦介绍同学,同时又小声说了一句:“不许他抱你,知道吗?关系好也不能随便搂搂抱抱。” 时钦:……鲁斌是北方人,身上带着北方人独有的热情爽朗,从大一开始就跟时钦关系好,勾肩搭背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情况,怎么一让靳俞亭这么一说,就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不对,靳俞亭什么时候认识鲁斌了?他不会连鲁斌也调查了吧?不对,他不会是把所有的同学都调查了一遍吧? “靳俞亭!”时钦下意识喊了靳俞亭一声,小声说道:“那个,我、我的同学我知道,你别、”他想说你别去调查他们,这样很不好,侵犯人家的隐私,但这话说出来又很奇怪,尤其是在时钦现在顶着个失忆的人设下,就不是很正常。 “我懂。”靳俞亭的手搭在时钦的肩膀上:“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哎,时钦,这位是?” 就在时钦跟靳俞亭很短暂地交头接耳的那一下,鲁斌就已经把靳俞亭给打量了个遍:“这位帅哥是你家亲戚吗?” “你哥?”他只听说时钦有个大帅比的哥,当下联想的就是时钦生病后他哥送他来学校,合情合理。 “也算是哥吧。”靳俞亭很温柔地看了时钦一眼,然后扣紧了时钦的手指:“我是钦钦的丈夫,他平时也叫我哥哥的。” “丈、丈、丈什么玩意儿?”鲁斌一口气没上来,瞪大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十指交缠的两个人:“是我理解的那个丈夫吗?” “怎么那么惊讶,我们结婚了呀。”靳俞亭语气温和,看着时钦的眼神能溺出水来:“钦钦没告诉你吗?那他是害羞了。” 时钦就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赶紧松开靳俞亭的手:“那个,你快去公司吧,我自己可以的,真没事。” 靳俞亭明显不是很放心:“我陪你。” “你陪我做什么,我是去上课的,而且一会儿要去实验室报到,你跟着也不方便吧?”时钦看了看鲁斌,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靳俞亭拉到旁边:“你跟着会显得很奇怪,我不想让同学觉得我,反正我自己能应付得过来,你跟着反而不方便。” “钦钦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对吗?”靳俞亭很快就理解了时钦的意思。 “对,不想让人知道。” 失忆这种桥段,听起来就觉得很奇怪,他跟靳俞亭这么闹闹,也就算了,难道还要大张旗鼓让大家都知道吗?还要不要脸了呀! “我明白了。”靳俞亭也很理解,他只是担心:“真的确定没问题吗?会不会有不习惯的地方,万一有同学……” “不会不会,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就放心吧,而且那些同学跟我关系本来也就不怎么好,不会有问题的。” 时钦嘴快,他只想赶紧把靳俞亭打发走,却没注意到靳俞亭听完这番话后,微微蹙起的眉心,以及望向靳俞亭时明显担忧的眼神。 想说什么最后又没有说得欲言又止。 “那好,等放学我来接你。” “好。”时钦见他同意,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你快去公司吧,这几天一直陪着我,公司的事情肯定落下很多。” “公司哪有钦钦重要。” 靳俞亭伸手把时钦拉到怀里,轻轻抱了他一下,在额头上轻吻一下,才将人放开:“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每天都要念叨一遍。” “嫌我唠叨了是不是?”靳俞亭笑着帮时钦整理了一下头发:“就是不放心才唠叨的,钦钦可别嫌弃我。” “好了,你快进去吧。” “嗯,那我走了。” 在一旁看着二人依依惜别的鲁斌用手挡住眼睛,露出来一条缝,跟在时钦的身后往教学楼进,还不忘回头看看时钦的那位丈夫,一直等他进了教学楼,那位丈夫都还在外面。 “鲁斌,台阶!” “哦,哦!”差点一脚踩空的鲁斌拍了拍胸口,才回过神,左右盯着时钦看了好大一会儿,长舒一口气:“时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时钦知道他想问关于靳俞亭的事情,但时钦并不是很想说。 他也不知道靳俞亭这是要干什么,他们俩是契约婚姻,婚姻状态是保密的,这马上契约要到期,时钦着急就不说了,靳俞亭这搞的哪门子的鬼?为什么要跑到学校来公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他实在是有点看不懂靳俞亭了。 以前的时候时钦还没觉得靳俞亭这么难懂,他就像大哥哥一样,让时钦觉得很温暖很可靠,很踏实,但是现在,靳俞亭给他的感觉就没那么安全了。 时钦觉得自己很危险,有种走在悬崖边的感觉。 “时钦?你怎么了?不会是病还没好吧?”鲁斌说到这儿就开始抱怨起来:“不是我说你,生病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去看你呀,你就是平时太孤僻了,就我这么一个哥们你还不上心。” 鲁斌念念叨叨:“对了,你这个月回家了没?不然就别回了,反正都生病了,那边应该不会说你什么吧?” 鲁斌话音才落下,又后知后觉地爆了句粗口:“时钦!你大爷的!你一直跟我说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合着不是租房子,是偷偷摸摸结了个婚呀,亏我还一直担心是不是你在宿舍让人给欺负了,我还悄悄找那帮孙子放了狠话,原来你是过二人世界去了。” “你这事儿整的,不厚道呀你!” 时钦赶紧道歉:“没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就是、当初有点难言之隐也就没说,我们结婚也是悄悄的,除了家里人没外人知道,这次要不是我生病,他也不会、总之,不是故意满你的,真的,我道歉,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那必须得请吃大餐才行。”鲁斌感叹道:“没想到我们时钦竟然结婚了,看你们俩腻歪那个样子,我也就放心了,以后我们家时钦就有依靠了。” 鲁斌跟时钦是大学同学,大一刚来学校那会儿所有人都知道时钦家里有钱,刚来报到的时候专车接送还有司机,可后来慢慢就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个意思。 学校就是个小型社会,尤其是他们学校王牌专业是金融,同样也是富二代子弟们扎根的专业,按理说这个专业跟他们这种纯理工科的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可偏偏还就是有联系。 这个联系就是时钦。 据说,时钦当年被录取的就是金融专业,可开学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调剂到了他们专业,人是过来了,宿舍就没调过来,那帮子富二代们可没少明里暗里排挤时钦。 具体原因鲁斌也不知道,反正就那会儿开始时钦就不太愿意跟同学接触,每天上课下课,性格就有点孤僻,但关于他的流言可是没少往外传。 传得最离谱的说他是不安分私生子,打算跟长子争夺家产,可惜被人家给打得落花流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更是直接被踢出金融专业,来上他们这种苦哈哈的边缘专业,毕业以后出来也没什么钱途。 这个谣言传了差不多一年,最后还是第二年迎新大会上,他们院长为了给新生树立信心立楷模,讲了时钦主动从金融调到他们学院的事儿,堪称励志的典范,把一众新生鼓励得热血沸腾,可时钦为什么自己从王牌转过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鲁斌也问过,但每次时钦都只是笑笑说不喜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只是那个笑,让鲁斌觉得有点淡,好像风一吹就散了。 ※※※※※※※※※※※※※※※※※※※※ 关于钦钦的具体专业问题蠢作者打算模糊处理,就不做具体涉及了 写得不好怕让大家看了尴尬 没啥逻辑的小白文,看个轻松就好 谢谢支持 第 7 章 第7章 “不过,时钦你这什么时候结的婚呀?”说归说闹归闹,好朋友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都不知道,鲁斌实在是不能接受:“那我是不是不用随礼了?” 时钦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说道:“不然你随一个?” 他跟靳俞亭的婚礼办得简单,他也没收过礼,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亏了。 鲁斌:…… “给你补上行了吧?” 就时钦这眼巴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鲁斌欠他钱没还呢。 说着就给时钦转了个八百八十八,收起手机才说道:“不过你这两天都没来学校,可把教授给急得不行,他使唤你使唤顺手了,现在看我们是哪儿都不顺眼,就连扫个实验室都嫌弃我们没有你扫的干净。” 长吁短叹地拦着时钦的脖子:“你回来就好,我们这日子才能过下去。” “李教授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时钦笑了一下,看了看鲁斌搭在他身上的手,又想起靳俞亭的交代,不动声色地闪开了一点点。 “那只是对你!”鲁斌重点强调:“李教授是真拿你当亲儿子。” 时钦笑了笑跟他前后脚去了实验室,刚一进门就被拽进了一个怀抱:“小时,病好了?快让我看看,怎么还瘦了呢,在家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不行,晚上跟我一块儿回去,让你师母给你做点营养的,好好补补。” “老师,老师快松开!”鲁斌在后面喊:“小时磕的是脑袋,您可注意点!” “什么?磕着脑袋了?”李教授赶紧松开手,扒拉着时钦的脑袋看,果然看到了之前受的伤,改在头发下面,轻易发现不了。 老教授当时就急了:“怎么回事,怎么还磕着脑袋了,有没有事儿呀?快、快坐着说。” “就是,小师弟你快说说,这几天可把老师给急坏了。”实验室的师兄弟关系都不错,对时钦受伤这件事都很关心:“我们说看你去,结果老师有个数据要的急,硬是不放我们出去,还说我们去了打扰你休息养病,小师弟你说老师他是不是很过分?” 李教授吹胡子瞪眼睛:“你们?你们去干什么?就是打扰小时休息,你们赶紧把活儿干了,等小时回来轻松两天,就是对小时最大的关心了!” “是是是,老师就是偏心小师弟。”有师兄乐呵呵一笑,把一堆零食塞到时钦怀里:“师兄的私藏,小师弟补补,我先去忙了,小师弟你的书给你放位置上了,记得看。” “我还有个户外活动,小师弟咱们晚上老师家里再慢慢聊。”有人赶时间,匆匆忙忙扔下一句话就跑了。 “对对对,晚上家里说。”李教授乐呵呵摸了摸时钦的脑袋:“没磕坏就行,小时你这两天就跟着打打杂,等伤好了再给你安排活儿,先让你轻松两天。” “老师。”时钦弱弱举手:“晚上要聚餐吗?” “那当然,我说半天白说了!”李教授吹胡子瞪眼睛:“一早就让你师母出去买菜了,怎么小时有活动?” “没有,没有!” 只是有人要来接他放学而已。 因为磕破了脑袋,外加老师的格外偏爱,时钦回到实验室的第一天就只看了点文献,做了做笔记,另外跟老师商量了一下论文的开题,中间跟靳俞亭插科打诨聊天。 这种感觉很新奇,他以前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跟靳俞亭这么闲聊过,两个人都是有事说事,干脆利落,这种你一句我一句的感觉,就让时钦觉得很上瘾。 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亲亲:吃午饭了,乖巧吃饭.jpg】 看着聊天界面一个可可爱爱的娃娃捧着碗吃饭,靳俞亭嘴角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 【老公:摸摸头.jpg 吃点清淡的,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重口味,辣椒也不能吃。】 【亲亲:嗯嗯,我知道。那个、晚上你不用来接我了,要去老师家里聚餐。】 时钦发过去之后,等了两秒钟,靳俞亭没有回复,他想了想又补了一个表情包。 【亲亲:探头探尾.jpg】 【亲亲:可以吗?】 他没等到靳俞亭的消息,等来了靳俞亭的电话,手机振起来的时候,时钦差点没拿稳,调整了一下有点快的心跳加速才接通了电话:“喂,那个、你收到我的消息了吗?” “收到了。”电话里靳俞亭的声音有点低沉,隔着电话有点朦胧的感觉:“钦钦要抛弃我吗?” “什么抛弃,你别乱说呀!”时钦明显有点局促。 他现在明显有点招架不住靳俞亭,因为靳俞亭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时钦总是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说点什么。 “唉,本来打算带你去烛光晚餐的,既然钦钦另外有安排,那也只能下次了。” “什么烛光晚餐?”时钦有点紧张,这是要约会的节奏?现在去跟老师说他晚上有约会还来不来得及? “当然是、”电话那边的靳俞亭笑了一声:“医生不是说要多回忆下以前的事情有助于记忆力的恢复,我就想跟钦钦重温下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场景,没想到撞了时间,只能下次了。” “我们第一次约会?”时钦在脑海里面搜寻了一圈,确定真的不存在这种东西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呢。” “当然记得,跟钦钦在一起的每个瞬间,我都记得。” 时钦:……快来个人给靳俞亭看看病吧! “那个,我同学叫我去吃饭了。”时钦赶紧找借口要挂电话:“我先挂了。” “钦钦,等下。”靳俞亭叫住了时钦,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照片,嘴角带出一抹微笑:“亲一下再挂。” “那个、那个,我同学来了,我挂了。” 然后手足无措地挂断了电话,时钦摸了摸跳得很厉害的心口,悄悄舒了一口气。 妈呀,怎么以前都没发现靳俞亭这么妖精呢?这也实在是太勾人了吧? 搓了搓发热的脸,手机振了一下,时钦打开就看见靳俞亭发来的消息。 【老公:亲亲害羞了?那晚上回家再亲也行。】 【老公:打错字了。晚上结束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时钦盯着界面上的两条消息,尤其是第一条上面那个打错的称呼,觉得脸越来越热,如果没有这个错字他还不觉得,现在看着这个错字,再听靳俞亭叫他钦钦,听起来就变成了亲亲。 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时钦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身边其实没人会这么叫他,同学都叫他大名,长辈要么叫小时要么叫小钦,只有靳俞亭会把叫他名字的叠音。 钦钦,钦钦,亲亲,亲亲。 脸越发烧得厉害。 师母好长时间没见到时钦了,又听说时钦还进了趟医院,实在是心疼坏了,各种好吃的做了一大桌子,几个师兄弟热热闹闹围了一桌。 “这还是沾了咱们小师弟的光,平时老师可舍不得让师母这么操劳。” “皮孩子,就会胡说,上次你来,师母没给你做好吃的?”师母端着汤放到了时钦手边:“钦钦年纪小,你们就欺负他,我看你们几个是欠收拾,明天让你们老师再给安排几个活儿,我听说还有个野外活动要人手,不然你们都去?” “师母,师母可使不得呀,我这前脚才刚进门,今年还没洗澡呢,师母你就让我在家过两天现代人的日子,享受享受咱们日益发达的高科技吧。” “小师弟,怎么又玩手机。” 时钦赶紧把手机扣住,他刚刚在跟靳俞亭聊天,靳俞亭还在公司没下班,不知道是不是在加班,加班还有时间跟他闲聊,估计也是不忙。 “二师兄我没玩手机。” 一句二师兄,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被叫二师兄的那人也不恼,他本姓朱,在李教授门下正好排老二,后面来的师兄师妹全都叫他二师兄,一来二去也成了雅称。 “小时,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二师兄端着一杯饮料放到时钦跟前:“快说说,让大家帮着参谋参谋。” “就是,就是,我们小师弟长得这么俊俏,肯定少不了被人追,快说说,是不是有苗头了。” “小时,不会真谈恋爱了吧?”李教授拿了红酒过来,给几个学生倒上:“尝尝,这是我家老大从国外带回来的洋酒,他也不在家,便宜咱们几个了。小时你就老老实实喝你师母榨的果汁。” “老师你别打岔,快让小时说说,你看他脸都红了,肯定有情况!” 时钦:“那个、吃菜,吃菜,一会儿都凉了,师母辛辛苦苦做的。” 二师兄端走盘子不让他夹菜:“不要转移话题,必须老实交代。” 边上的鲁斌实在是看不下去,主动帮时钦解围:“我说大家可别为难小时了,他要是有情况,能说的时候肯定会告诉我们的,绝对不会办那种偷偷摸摸的事,对吧时钦?” 时钦看着鲁斌,想到了他今天收到的八百八十八的转账,忽然觉得这钱有点烫手。 “没情况,真的一点情况都没有。” 红着耳朵的时钦低头喝了口饮料,还是师母见他实在窘得厉害,招呼着大家吃菜才转移了话题。 第 8 章 第8章 一顿饭热热乎乎吃到晚上九点多,李教授手里的这几个学生平时都忙,要聚齐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吃完了饭还都不愿意散,正好赶上师母有兴致,几个人围坐一圈就搓起了麻将。 “小时,你坐这儿,坐师母旁边运气好。” 二师兄拉着时钦就按在了师母左手边,自己坐在了右手边,又使唤鲁斌去端茶倒水,李教授乐呵呵坐在了自己老伴对面,叫剩下的几个:“你们几个可不许传信儿,听见没?每次一打牌就向着你们师母,我的零花钱呀,全都输光了。” “你们老师有私房钱,快帮我赢回来,师母下次用你们老师的私房钱给你们买龙虾吃。” “这个可以有!” 一屋子学生热热闹闹,时钦看了一眼手机,有点担心怕耽误太久,想了想还是给靳俞亭发了消息,让他不用来接自己,如果太晚,他就打车回去。 结果刚发出去,靳俞亭就立刻秒回:“我等你,结束给我打电话。” “小时,怎么还玩手机呢,快收起来收起来,开牌喽!” 时钦麻将打得不好,但有个玄学问题,只要他坐在师母身边,师母就一定赢钱,所以每次打牌大家都会把他叫过来,热热闹闹凑成一桌。 鲁斌笑呵呵把水果饮料都给放好,然后跟其他师兄一块儿开黑去了。 “咱小时真没情况?”鲁斌跟时钦是一届的,两个人平时走的也近,时钦要是有什么事儿,也就鲁斌知道得稍微多点。 鲁斌手指头一颤:“那个,哎呀,快来我残血了!” “卧槽,对面偷塔!” 话题很快就又被转移开,一局游戏打完,鲁斌看了一眼沙发后面的牌桌,时钦正愁眉苦脸思索着要出什么牌,他手机还没放下来,就被一师兄按住了膀子:“小时肯定有情况,你小子是知情人,走,压入厨房候审!” 他们这边声音低,掩在麻将的嘈杂声中并不明显,鲁斌就被带走了。 “各位,大哥大姐,这小时的事儿,怎么审问我了?我无辜,完成最近跟着老师做实验,连太阳从哪儿出来都不知道,就是小时有什么情况,我也跟你们一样,不知道呀!” “你不知道你心虚什么?”说话的女生叫何倩,比鲁斌大一届,守着厨房门往外看:“你们没看见小时的状态都不一样了吗?跟朵儿花似的,含苞待放。你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何师姐,你是我亲姐行不?”鲁斌抱头求饶:“你去问小时,你去问他,反正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嘴上缝了个拉链:“打死也不能说!” “那就是真有了。”何倩叹口气,撩了一把头发:“这人谁呀?什么时候就偷偷摸摸把咱小时给搞定了?” 他身边的男生一把搂住何倩,脸上带着一点纵容的笑:“你也是操心,小时现在不是挺好的。” 说话的是何倩的男朋友项斯,是李教授已经毕业的学生,现在跟着教授在实验室工作,日常还跟他们打闹在一起。 项斯:“我还记得小时刚来的时候,乖乖的也不说话,看着就内向。” 何倩也想起来:“可不是,还是二师兄有本事,哄着小时跟我们一起打牌,那时候打牌都不是哄师母开心,就是为了哄他开心,想让他能融入我们。” 鲁斌也是知道内情的,感叹道:“开始的时候大家作弊,可后来人小时可是凭自己的本事把自己混成吉祥物的,你看现在都不用大家帮忙作弊,只要小时往师母身边一坐,师母就赢钱。” 何倩跟看白痴一样看他:“你真这么认为的?” 鲁斌满脸惊讶:“不会吧,你们还这么玩呢?” 然后一个劲儿地摇头:“都是师弟,我跟时钦的差距就这么明显?怎么都没人哄着我玩?” 何倩“啧”了一声:“你自己会玩,小时他、算了,小时现在挺好的,要是真有了知心人就更好了。” 鲁斌想说,他岂止是有了知心人,还偷偷摸摸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去结了个婚,简直让人没法儿相信。 这种事情实在就不像是时钦能做出来的事儿,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个自称是时钦丈夫的男人,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但对时钦的关心爱护,看时钦那温柔到能把人溺死的眼神,这应该就真的是时钦的缘分到了吧。 鲁斌还记得刚刚跟时钦认识的时候,那会儿他才从金融转出来,对人有种天然的防备,跟谁都保持着距离,明明就在一个圈子里面,可谁斗无法走近他,没想到,不过两三年的功夫,那个浑身防备,像小刺猬一样的时钦已经不见了。 现在的时钦,像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挺好的。 牌桌上的时钦面带愁死:“老师,您不能再给师母喂牌了,再喂下去我的零花钱就没了。” 李教授乐呵呵假装不知道:“小时这是你师母手气好,这可不怨我。” “扫码扫码,快付款。” 时钦苦哈哈扫出去两块钱,然后垂头丧气:“我明天的早饭钱。” “你少来。”二师兄把收款码拿回来:“你不是都在家里吃饭,两块钱就早饭钱了,那你这早饭钱可省了。” 师母也笑:“小时今天可破费,有五十了吧?下次师母就用这钱给你买大闸蟹。” 时钦也笑:“那可不够,师母您还得再加把劲才行。” “这孩子一看就是零花钱还多着呢。”李教授故意说道:“下次经费批下来,得让小时请客。” 正热热闹闹地洗牌,时钦就收到了靳俞亭的信息,问他在干什么。 【亲亲:打麻将,老师高兴,再玩一会儿就回去。小兔子乖乖.jpg】 【老公:乖,不急,高兴就多玩会儿。】 然后消息界面就多了一条八千八百八十八的转账,后面还跟着一条靳俞亭的消息。 【老公:零花钱。】 【亲亲:我打牌,你破费?】 【老公:摸摸头.jpg 应该的,你都是我的,你打牌输的钱当然也是我的。】 【亲亲:你怎么知道我输钱了?震惊.jpg】 看着可爱的表情包,靳俞亭嘴角微微翘起,手指点在时钦的头像上。 【“老公”拍了拍我】 时钦看着屏幕上忽然多出来的一行浅色小字,下意识摸了摸头发,感觉靳俞亭好像真的隔着屏幕拍了拍他的脑袋一样。 “小时,你干什么呢?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二师兄喊着时钦:“快快,该你该你,怎么逮空就玩手机,还说自己没情况,师母您信不信?” “小时害羞,就是真有情况也不好意思跟我们说,你们别闹他。”师母还是向着时钦的,冲他使眼色:“小时,快呢牌堵着你二师兄的嘴,他一把年纪不着急自己,我们小时长得这么俊脾气这么好,谁找了我们小时那是谁有福气。” 麻将声噼里啪啦响到快十一点,师母打着哈欠还有点舍不得让他们走:“家里有空房间,你们几个挤挤就睡这儿吧,天都这么晚了,再回去也不安全。” 何倩先拒绝:“师母不行的,我跟项斯明天还有事。” 项斯配合点头:“是,明天我得送倩倩去机场。” 鲁斌赶紧蹭过来:“师兄师姐顺路能把我带回学校,我早上还有课,还是回宿舍上课方便。” “我也回去。”时钦弱弱发声。 他家里面还有人等。 这是“失忆”以来,时钦第一次跟靳俞亭分开整整一天这么久,之前的时候靳俞亭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看着他,就怕万一有个不周到的地方。 就今天也是,两个人聊天的消息就没有停过,从早上他到学校开始,就一直断断续续,刚才靳俞亭还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快结束了。 “小时你就别回去了。”二师兄一把搂住时钦的脖子:“师母特意晒的大被子,晚上咱俩一起睡,明天师兄带你去实验室多顺路,这大半夜再跑回去,瞎折腾。” “我、”时钦长了个嘴就被劫走了话:“什么你呀你的,你忘了你伤才刚好,要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才行。这会儿回家,路上再耽搁耽搁,洗洗收拾收拾,等睡觉那都是后半夜的事儿了。” 二师兄带着时钦就要往客房去:“自己老师家,你客气什么,看我就不客气。” 师母忙说:“对,不用客气,一会儿再给你们加床被子。” “我得回去的。”时钦有点急,赶紧挣脱开二师兄:“那个,我回家有事,我有东西在家里,得回去拿才行。”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二师兄上上下下打量着时钦,忽然问:“是不是家里有人在等着?” 问完还冲时钦挤眉弄眼,把时钦给弄得都不好意思看他:“二师兄你别乱说。” 最后还是李教授给时钦解了围:“小时回家有事就回嘛,小朱你别闹他,我留你是有个数据要给你看,你是不是想偷懒让你师弟帮你?自觉点,小时的伤才刚好,不能劳神,我还没压榨他,你就更不能。” “小时,快点回去吧。”李教授把时钦从包围圈里面解救出来,带他到门口,笑呵呵:“可别让下面的人等久了,去吧去吧,有机会带给老师看看。” 下面的人?时钦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有可能是靳俞亭,但靳俞亭怎么会知道老师家在什么地方? 眉心轻蹙,时钦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头,一步步挪下来,果然在楼下看见了靳俞亭的车。 第 9 章 第9章 时钦忽然靳俞亭对他的了解比他以为的还要多得多。 以前两个人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现在平衡被打破之后,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跟时钦以为的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既陌生又新奇,更多的是茫然。 “你怎么会知道老师家在这里?” 上车后时钦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出心中的疑惑。 “安全带。”靳俞亭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反而俯身过来帮时钦扣上了安全带。 “咔哒”一声轻响之后,靳俞亭并没有离开,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时钦下意识捏紧了身前的安全带。 胸口微微起伏着,有点期待,而靳俞亭也没有让他的期待落空。 很轻的一个吻,贴着额头,一触即分。 靳俞亭才坐好:“钦钦刚才说什么?” 完蛋,时钦觉得脸很热,而且他现在听见靳俞亭喊他的名字都是“亲亲”,果然不能有联想,一旦联想之后,就再没办法让这两个字回归正常。 “脸怎么红了?”靳俞亭看着时钦红扑扑的小脸,心情愉悦:“天也不热了,所以钦钦你是害羞了吗?” 时钦捏紧了安全带,缩成一团:“为什么忽然亲我?” 靳俞亭笑了,伸手摸摸时钦的脑袋:“因为钦钦刚才那个样子就很、忍不住想亲。” 发动了车子,靳俞亭想了想还是主动解释:“之前我来过李教授家,所以知道位置,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过来等你了。” “你来过李老师家?我怎么不知道?!” 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呀,李教授是学院派,靳俞亭是商人,怎么会有联系,靳俞亭又到老师家来做什么? “因为你忘记了呀。”靳俞亭的余光看着时钦,很自然地说道:“怎么钦钦把自己不记得这件事也忘了吗?” 带着点玩笑和揶揄,却差点把时钦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靳俞亭没有再说下去,不然时钦都不知道要怎么圆回来。 回到家时间久已经不早了,时钦匆忙洗漱了一下,钻进被窝就被靳俞亭搂到了怀里。 很自然的动作,好像他已经这么做过无数次一样,连带着让时钦也有种错觉仿佛过去的三年里,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彼此依偎。 “今天好像很高兴,见到老师同学感觉还好吗?” “嗯,挺好的,大家都很好,师母做饭很好吃,我吃了很多,有点撑。” 靳俞亭摸了摸时钦半干的头发,微微皱眉:“头发怎么不吹干?” “吹干的。”时钦自己摸了摸,没摸出来点什么,揉揉眼睛:“好困,睡觉吧。” “湿着头发睡觉容易头疼。” 说完也不等时钦给反应,就去那了吹风机过来,单膝跪在卧室的地毯上给时钦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有点吵,时钦按住心口,他觉得他的心跳比吹风机还要吵。 “哥哥,我觉得你对我有点好。” 时钦问得小心翼翼,挑着他觉得最恰当的用词来问:“是因为我生病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有这方面的原因。”靳俞亭摸了摸已经吹干的头发:“好了,可以睡觉。” 时钦却忽然难受起来。 所以,果然是因为他“失忆”了,靳俞亭才这样对他,就是不想伤害他,至于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其实都是他自己想多了。 也是的,靳俞亭要是喜欢他,又怎么会准备跟他离婚?虽然是契约的婚姻,但到底也是领证的,靳俞亭要是想好好跟他过日子,根本就不会准备那些东西。 盖上空调被,时钦的情绪有些沮丧,等靳俞亭上床的时候,他主动抱住了靳俞亭的胳膊,下巴放在靳俞亭的肩膀上。 像是小兽在撒娇,又像是想从靳俞亭身上得到更多的温暖。 “怎么了?”靳俞亭摸着他的脖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压低声音问:“钦钦是想那个了吗?” “什么?”时钦没明白过来:“哪个?” “当然是想哥哥、”靳俞亭歪头贴着时钦的耳朵,说了句脏话,然后手顺着时钦的背就要往下摸:“我们也很久没有做过了。” 时钦:???!!!不是这样的丫!从来都没有做过好不好!!! 第 10 章 第10章 靳俞亭的两句话直接把时钦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慌忙又局促地表示自己没那个意思,并且现在很困了,想睡觉,靳俞亭就有点失望的样子,按着时钦一通猛亲,直到把人亲到脑子一团浆糊,才放时钦去睡觉。 说是睡觉,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这实在是超出时钦的接受范围,悄悄在被子里面按着自己跳得非快的胸口,时钦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完全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甚至怀疑,“失忆”的人不是自己,是靳俞亭,不对,可能就是他自己失忆了,反正就是说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靳俞亭一直在给他营造一种,过去几年里,他们一直都是非常恩爱的夫夫,情比金坚的那种,但就时钦知道的现实来看,事实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的,什么时候他也没有发展到跟靳俞亭这样那样,那样又这样过呀? 连想他都不敢想的好不好? 这实在是他太难了,时钦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靳俞亭故意想趁机吃他豆腐?占他便宜? 也不像呀,靳俞亭为人很正派的,他们一起住了三年,要是有这方面的倾向,时钦肯定早就发现了,而且,刚才靳俞亭那个语气,以及他的动作还有反应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要逗逗时钦那么简单,尤其是后面吻他的时候,那种强烈的、能让时钦清楚感觉到欲·望,靳俞亭他是真的打算做下去的。 这一点实在是有点可怕,前面不管怎么说,怎么闹,时钦都还能勉强给自己也给靳俞亭找个借口,可、如果靳俞亭真的想跟他做,那又说明什么? 这个答案,时钦一直没有找到,而周末也很快就到了。 以前他还没失忆的时候,靳俞亭可从来都不过周末的,他永远是个大忙人,不是公司就是出差,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给自己放个假的人,在周五时钦还没有忙完功课的时候,就给他发信息说人已经在学校外面等着了。 时钦看了看时间,他的实验还要再有一个小时才能出最终的数据,他还不能脱身。 【亲亲:我的数据还没出来,可怜巴巴.jpg可能要等很久,怎么办?】 【老公;等你,不着急。】 【亲亲:今天不用开总结会吗?】 时钦记得,以前好像没到周五的时候靳俞亭都会有一个总结会,小范围的,只有他们几个公司大佬参加,有时候会议时间会久一点,没什么事儿就简单地碰个头,会一块儿喝点酒什么的,反正就是周五晚上靳俞亭都会回家很晚,今天怎么这么早? 要是知道他这么早的话,其实时钦完全可以把实验放到周一再做。 他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回家而已,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心里面空落落的,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未来,都有太多的不确定,再加上他现在跟靳俞亭的这种状态,给时钦的感觉就是他一个人走在钢丝绳上,随时都有可能会跌落下来。 而另一边,靳俞亭刚刚收到来自时钦的消息,他解释的话打了一半,忽然注意到了一点小问题,盯着屏幕上的来来回回看了两遍,靳俞亭点在屏幕上的手指收了回来,然后给时钦拨了电话。 “钦钦,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不适应的地方?” 这句话靳俞亭几乎每天都会问,惯性一般地表达他对时钦的关心,只是今天稍微有点不一样,隔着电话,时钦的呼吸传到他这里,让靳俞亭觉得他们很近,又很远。 “挺好的,今天跟老师开了新的实验,有个数据要处理,所以才晚了。” “没关系,等自己老婆还不是应该的吗?钦钦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我又不会跟你生气。”靳俞亭的声音很温柔,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时钦的宠溺:“对了,你要不要吃后街那家西饼屋的华夫饼?我正好想去买杯咖啡。” “那家搬走了,现在买不到。”电话那边的时钦一边抄写手里的数据,一边告诉靳俞亭:“你要买咖啡的话就去学校西门口那边有家,他们家的味道也不错,特制拿铁应该适合你的口味,可以试试。” “哦,搬家了吗?”靳俞亭左手无意识在方向盘上轻轻点着:“什么时候搬家的,他们家的西点味道很不错,生意应该也很好,怎么就搬走了呢?” “好像是搬到金融街那边了吧,那边生意应该会比学校这里好一些。”时钦答得自然,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而靳俞亭也适可而止,并没有再继续深问下去,两句话就把这个话题扯开了,挂了电话之后,靳俞亭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丝的玩味,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然后嘴角弯出了一抹弧度。 第 11 章 第11章 等时钦终于从一堆数据里面脱身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原本跟靳俞亭说一个小时就能结束,结果一直拖到现在,时钦坐进车里解释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手里就被靳俞亭塞进来一个精致的小蛋糕盒子:“饿了吧,先垫垫肚子,带你去吃好吃的。” “谢谢、”时钦道谢的话在靳俞亭注视的目光之下拐了个弯,甜甜地撒了个娇:“谢谢哥哥。” 靳俞亭这才满意,摸摸时钦绒绒的头发:“钦钦今天辛苦了,得吃点好吃的弥补一下才行。” 小盒子里面的蛋糕十分精致,是时钦喜欢的巧克力慕斯,时钦拿起里面的叉子刚刚把小蛋糕送到嘴里,靳俞亭就俯身过来。 “我也尝尝。” 时钦忙拿着叉子要喂他,但靳俞亭并没有尝叉子上的小蛋糕,直接扣着时钦的手腕,品尝了一点柔软,最后还轻轻咬了时钦一下,带着几分笑意:“是好吃。” 时钦:“你、你吃蛋糕呀,亲我干什么。” “一举两得。”给时钦把安全带系好,靳俞亭踩了油门:“又能吃蛋糕还能亲钦钦,省时间。” 时钦: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靳俞亭带时钦去的是一家高档西餐厅,还是家网红餐厅,时钦以前听说过,据说很难约,而且今天还是周五,出来约会的小情侣肯定不少,位子肯定更难订。 “俞亭、”时钦张嘴叫了之前的称呼,手就被靳俞亭给捏了一下,他又马上改口:“哥,我听说这家店要提前预约的,你是早就约好了吗?” “偷懒是不是?”靳俞亭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捏着时钦的手,逼问他:“该怎么叫我?想省事敷衍我呢?刚才还好好地叫哥哥,怎么现在就不会了?你这么叫我,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兄弟两个,兄弟两个牵手不奇怪吗?” 时钦很不好意思:“这是在外面,而且有人。” “有人怎么了?”靳俞亭扫了一眼四周,确实有几个服务员在,不过也都是在忙工作,并没有注意他们。 靳俞亭就更不高兴了:“人家都没注意我们,忙着呢,你就巴不得跟我拉开距离,钦钦,我是你什么人?你不能因为忘记了,就冷落我,这样对我公平吗?” “哥哥,你生气了?” 靳俞亭的表情很严肃,时钦有点担心,轻轻扯了扯靳俞亭的胳膊:“我、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靳俞亭故意叹了一口气:“钦钦,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有一点难过。” “我们以前那么好,现在却……” “现在也很好。” 靳俞亭脸上失落的表情太明显了,明显到时钦都忘了他们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是看着靳俞亭这种失落的表情,他就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是冷落了靳俞亭,有点对不起靳俞亭。 “哪里好了?”靳俞亭低头苦涩一笑:“你都不肯让我碰你。” 时钦:……怎么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我不是、也没有、就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幸好靳俞亭主动替他把话借了下去。 “我理解,你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在你这里,我们就是第一次,所以钦钦害羞了,是不是?” “算是吧。” 这个问题真的是让时钦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他要是真不记得了,估计也能接受靳俞亭的这种说法,但关键是,他没有呀,既然没有,那怎么说服自己? 他才刚刚明白自己对靳俞亭的想法,舍不得跟他分开,也不想离婚,甚至,在时钦这里,他才刚刚有个苗头,想跟靳俞亭谈恋爱的苗头,结果靳俞亭就直接提出要完成生命的大河蟹,青菜萝卜还没吃上,直接上海鲜,他有点消化不了。 “没关系。”靳俞亭再度牵上时钦的手,带他到预定好的位置,给时钦拉开座椅的时候,故意拉近距离,将时钦半包围在怀里:“那钦钦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靳俞亭的手轻轻覆在时钦的手背上,擦着他的侧脸留下一个很轻很柔的吻,时钦就点了头。 晚餐进行得很愉快,甚至还开了一瓶酒,靳俞亭表现得很风趣也很健谈,哄着时钦说了很多很好玩的事情,整个气氛都是暖烘烘的,等时钦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脸已经热了起来。 酒杯再度被倒满,时钦端着酒杯有点后知后觉:“我好像喝得有点多,脸有点热。” “头晕吗?”靳俞亭十分体贴,还过来摸了摸时钦的额头。 酒意有点上头的时钦摇摇头:“不太晕。”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晕不晕,他看着靳俞亭的时候,靳俞亭那双眼睛像是在冲他放电一样,就这样放电放一个晚上,谁能受得了? 他就是晕,可能也不是因为酒的缘故,多半也是因为靳俞亭。 “喝完这一杯就不喝了,钦钦酒量不太好。” “没有,我酒量好。”时钦端着酒杯很豪迈地直接就干了:“我还能喝。” “你悠着点。” 嘴上说着悠着点的人,却是笑意盈盈地又给时钦把酒倒上了,这个时候如果应侍者过来看到靳俞亭手里的酒瓶,一定会无奈摇头笑笑,又是一个想办坏事的男人呀。 第 12 章 第12章 一瓶酒终于见底的时候,时钦眼底的醉意也更加明显,靳俞亭半扶着怀里的人,跟他软软地说了两句话,时钦答得茫然极了,不用试也知道,已经醉了八分。 其实本来没准备今天把时钦灌醉,他准备的就是一个浪漫的二人约会而已,甚至还打算晚饭后再带时钦出去溜达溜达,散散步什么的。 不过,并不需要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扶着脚步踉跄的人进了房间,靳俞亭单手解开了时钦衬衣上面两颗扣子,看着露出来的一点风光,他眼底的渴望也更加明显。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钦钦,要不要喝点水?” 时钦已经晕乎透了,听见靳俞亭的声音就只知道乖巧点头,靳俞亭摸摸他的脸,然后想去给时钦接杯温水,免得一会儿顾不上。 身体才刚刚离开时钦,就被抓住了手腕,扭脸就看着时钦眼巴巴地望着他:“你去哪儿?” “乖,给你倒水喝。” “不许走。”时钦跟上来,黏在靳俞亭身后:“我也去。” “好,去。”黏人的时钦有点可爱,像是雪白的糯米团子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rua了小团子一把,靳俞亭牵着他的手去厨房喝水,然后还另外倒了一杯水回来,小团子喝醉的时候黏人得很,几乎是靳俞亭动一动,他就要跟过来。 那个热乎劲儿,实在是让靳俞亭按耐不住,把人压在床上,狠狠亲了一次,亲到时钦双颊泛红,小声地喘着气,靳俞亭才停下来。 看着时钦湿漉漉的眼睛,终于想起来还有正经事要问。 “钦钦,还记得我是谁吗?” 时钦点点头:“靳俞亭。” “不对。”靳俞亭并不满意,额头抵着时钦的,轻轻碰了他一下:“再想想,到底应该叫什么。” “哥哥。” 靳俞亭继续哄:“哥哥是谁?” 时钦茫然了。 “是靳俞亭。” “是你老公。”靳俞亭叹了口气,继续哄:“那钦钦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时钦眨眨眼:“不告诉你。” 还挺聪明。 “那你想告诉谁?” 时钦软软地抓着靳俞亭的胳膊,不说话,就只是看着靳俞亭,看得靳俞亭动了动喉结,低头又吻了下去。 被亲的时钦很乖,也很配合,甚至还主动了一点点,勾了把小小的火苗出来,靳俞亭险些有点把持不住,按着时钦的手腕,深深呼了一口气。 “钦钦,我有话问你。” “喜欢我亲你吗?”玩着时钦的手指,拉过来按到自己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然后握着时钦的手,带他向下走,靳俞亭问得很直白:“喜欢我这样对你吗?心跳会不会加速?有没有觉得呼吸困难。” 时钦唇上的颜色是一片嫣红,眼睛里面聚满水汽,抓着靳俞亭的手指一点点用力,像是岸上的鱼,极为隐忍地闭上了眼睛,小声地喊着:“哥哥。” 靳俞亭吻着他汗湿的额头,松手把人搂到怀里:“在呢。” “钦钦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告诉哥哥,喜欢吗?” “喜欢。”喝醉酒的时钦格外柔软,还喜欢撒娇,蹭着靳俞亭要抱着才可以。 靳俞亭当然满足他:“好孩子,现在哥哥问你什么,都要说实话,好吗?你说实话了,哥哥就亲你一下,怎么样?” “好。”脆生生地答应着,眼里闪着光。 靳俞亭很满意。 “好,现在第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时钦:“哥哥。” “乖,答得不错。”靳俞亭如约吻了他一下。 答对题的时钦小朋友得到了奖赏,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嘴角弯得更大,兴致勃勃地等着下一个问题。 “那你最喜欢吃什么?” 时钦想了一下:“巧克力,冰箱里面的。” “对,回答正确。”靳俞亭又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难,让时钦纠结了一会儿,想了大概五秒钟才说道:“宴会上,爸爸带我去相亲。” “勉强算吧。” 靳俞亭知道时钦说的那次宴会,时钦说得也不错,那次确实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家想跟他联姻,就带着小儿子时钦过来攀交情了。 “记住了,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没良心的小家伙,看来你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靳俞亭有点不平,捏了捏时钦的脸:“以后再跟你算账。继续,你高三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时钦回答了一个名字,靳俞亭眯起了眼睛:“看来记得很清楚嘛,小骗子!” “为什么骗我?” 这下时钦回答不上来了,眼睛红红的,看着靳俞亭,有点小可怜的感觉。 “别哭呀,怎么会好好的孩哭上了?”靳俞亭赶紧哄,一边亲亲一边安抚,哄了好半天才把时钦给哄过来,喝醉酒的小团子拉着他的衣角,缩在靳俞亭的怀里,看着挺乖的。 “就是不让人省心。”靳俞亭叹了口气。 其实时钦失忆这事儿,一开始靳俞亭是真的没怀疑,他还为此着急上火了好一阵子,国内外专家都联系了不少。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其实有很多小细节,靳俞亭都没有太在意,真正让他开始怀疑就是在时钦去学校的这段时间。 在外面游刃有余,跟老师也好同学也好师兄师姐也好,全都没有任何生疏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大事小事都记得清楚,怎么就偏偏不记得他? 连言情剧都不这么写了! 细观察之下,马脚就更多了,靳俞亭随便试了试就基本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时钦根本就没有失忆! 今天晚上他就想借着那瓶高度数且后劲儿很大的酒,来搞清楚真相的,靳俞亭就是想知道,时钦搞这么一出,到底是因为什么。 “没有说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亲了亲时钦的唇角,把人往怀里抱了抱,然后检查了一下时钦之前摔伤的位置,这次语气稍微严肃了一点:“摔伤也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地板太滑了。” 声音还有点闷,听起来更戳人。 靳俞亭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要是故意摔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地板滑就换地板。”靳俞亭又追问:“为什么假装不记得我了?是因为医生那么说了,你觉得这个借口很好用,所以就用了吗?” 时钦迟疑了好一会儿,因为酒精的缘故,他好像有点没太听懂,靳俞亭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他才点头。 “不想离婚。”伸手把靳俞亭抱得紧紧的:“哥哥,不要离婚,不离婚。” “离婚?”靳俞亭拧眉,护着怀里的时钦,刚要问问离婚这事儿从何说起,忽然就想到,可不是,当初为了哄时钦对他放下戒心,靳俞亭就用了一招障眼法,哄着时钦签了个狗屁不通,完全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契约,美其名曰契约期满,这婚姻就不作数了,他们可以自由地各奔东西。 其实根本不是,那契约没一点儿用,顶多拿来当二人之间的小情趣而已,真要离婚还得一步步按程序来,但靳俞亭肯定不会让走到那一步的,他只是想多给时钦一点时间,也多给自己一点时间。 没想到,好像给得有点太多了。 大意,失策,就很后悔。 “我不想离婚,我不想离开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时钦急切地拉着靳俞亭的手,想向他表达什么,可脑子又不清楚,一双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说什么,靳俞亭看着心疼,抚着他的背,把主动权拿了回来。 “时钦,你是不是喜欢我,喜欢靳俞亭,你老公?” “是的话,就过来主动亲我一下。” “不离婚。”喝醉的时钦还纠结这个问题,靳俞亭跟着点头:“亲我一下就不离婚,永远不离婚,我们相亲相爱一辈子都在一起。” 被蛊惑的时钦主动了,攀着靳俞亭的肩膀就吻了过去,他有点笨拙,但不妨碍靳俞亭的动作,压着时钦很快就换了个位置,呼吸隐忍,单手把时钦的衬衫拉出来。 “既然不分开,那就在一起,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时钦点着头,轻轻颤栗着,软了腰搂着靳俞亭的脖子。 不怪靳俞亭趁人之危,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每天看着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还要清心寡欲,就这种隐忍的能力,他自认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 就怕吓着了时钦,怕时钦不能接受,想着慢慢来慢慢来,谁知道好像太慢了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小爱人竟然已经自己悄悄地发了芽。 确认了时钦的心意,确认了时钦不想跟他离婚,是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甚至还为了能跟他在一起,搞了个小乌龙出来,那靳俞亭还有隐忍的必要吗? 后续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他得先把生米做成熟饭再说,既然要在一起,那就必须真真正正地“在一起”才行! 借着酒意,办点正事,刚刚好。 ※※※※※※※※※※※※※※※※※※※※ 周四晚点更,怕被锁 第 13 章 第13章 喝醉酒的时钦格外软,靳俞亭说什么都答应,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靳俞亭,靳俞亭能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 那么专注,只要一个眼神就让靳俞亭从此沉沦。 “叫老公。” 靳俞亭吻着时钦的锁骨,一点点解开他的衣服,握着时钦的手腕,逼着他给自己回应。 “老公抱抱,好不好?” 时钦脸上一脸红色,眼睛微微眯起来,咬着唇哼哼,有些不耐,又像是隐忍着,下意识地迎向靳俞亭,声音小小的,带着点委屈。 “我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好,帮你。” 他难受,靳俞亭又何尝好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到底第一次,他怕弄伤了时钦,又怕不能给时钦一个很好的体验,所以准备工作做得比较久。 怀里的人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仰着脖子主动亲了靳俞亭,小声地喊着哥哥,喝醉的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是那种最本能的感觉被靳俞亭唤醒,他在渴望,他想更多更亲密的接触,他想跟面前可以在一起,永远的那种在一起。 “乖,叫老公。”靳俞亭俯身,额头细密的汗珠暴露了他此刻的状态,哄着时钦一遍遍看着他想听的话。 【以下部分晋江不可见】 房间里灯光昏黄,一双交叠的人影在光影下动作,窗外一只停在窗沿儿上休息的雀鸟被屋内的动静惊扰,原地蹦哒了两下,忽然飞走了,挂在天边的月亮不大会儿的功夫也躲进了云朵里,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这一夜很长又很短,有些人只是睡了一觉,有些人舍不得睡觉。 而有些人,不愿意醒过来。 时钦就是不愿意醒过来的那个。 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有模糊的印象。 不对不能说是模糊的印象,其实他的印象还很清晰,甚至大部分的细节他都记得,喝醉酒并不会断片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可怕了。 很久以前时钦就听人家说过,什么酒后根本就不会乱那啥,完全就是某些人自己想借着点酒意那啥,酒多无辜呀,就是个道具而已,真要喝多了,根本就那啥不起来! 他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他跟靳俞亭那种情况属于什么。 当时怎么就、被子拉上来捂住了脑袋,完蛋呀,这可怎么办?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就这样了? 靳俞亭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时钦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像是个鸵鸟一样,不愿意出来面对早晨的阳光,哦,不,已经是中午的阳光了。 他怕时钦醒来会饿,又想时钦想过来的时候能第一眼看见他,犹豫半天还是去厨房给时钦简单的准备了点吃的,前后不到十分钟,煎了鸡蛋热了牛奶就飞快地回来,结果钦钦还是醒了。 没能让时钦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他,靳俞亭觉得有点遗憾,不过他给钦钦准备的早餐刚刚好。 “醒了?刚热的牛奶,起来喝一点垫垫肚子。” 被窝里面的人毫无反应。 “钦钦?怎么还藏着?害羞了?”靳俞亭把热牛奶放到床头柜,眼里带着揶揄的笑意,来拉时钦的被子:“我走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谁的,装睡着也不像,乖,快出来,闷在被子里面不舒服。” 被子里面的人唔哝了两声,也听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不过那都不重要,靳俞亭自有应对的办法。 手伸进被窝里面,一点点摸索着,不仅摸索,还吃豆腐,直到时钦自己忍不住躲闪,被子护不住他,靳俞亭才一把掀开被子,把人捉到自己怀里,低头就亲了上去。 “你躲我?藏起来不想让我找到?有这么害羞吗?” 刚从被子里面出来的人脸颊红扑扑的,柔软的头发也有些凌乱,靳俞亭顺手又给他揉得更乱了一些:“说话呀,睡一觉起来哑巴了?那是不是再睡一觉才能好?” 他语气很认真,听着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甚至手放到了某个位置,大有时钦再不说话,就真的再来睡一觉的意思。 “我、那个你、我昨天喝多了。” “我知道。”靳俞亭很自然地点头:“那个酒有点度数,后劲儿有点大,不过喝多的钦钦、格外主动,也很有味道,我很喜欢。” “不是,那个我们、”时钦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喝多是喝多,喝多还做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没办法解释清楚,关键靳俞亭的态度还那么自然,就好像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钦钦,不要害怕,我们是伴侣,做这种事情很正常,不是吗?”靳俞亭叹了口气,主动把时钦环到怀里来:“昨天你有不舒服吗?我有弄疼你吗?” 时钦迟疑着,摇了摇头。 他没有不舒服,没有任何的不舒服,甚至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体都还记得昨夜欢愉的感觉,靳俞亭是个很好的爱人,很会照顾人,没有让他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那就好。”靳俞亭放了心:“钦钦不要怕,你不记得了,以后多做几次就会好的,你会喜欢的。” 暧昧的话语擦着时钦的耳垂:“你以前就很喜欢,最喜欢脐橙,昨天也闹着要脐橙,只是太久没做,我怕伤到你,先习惯,然后我们慢慢来,会跟之前一样如鱼得水的,毕竟,我们在这方面,一直都很融洽。” 时钦:……什么时候融洽了,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呆愣愣的时钦,靳俞亭眼里藏着笑意,又故意说道:“虽然你不记得了,但你的身体都记得,身体可是很诚实的,比你诚实。” 由于时钦还沉浸在他跟靳俞亭睡了的这件事的余韵里,并没有反应过来靳俞亭最后那句话的深意,也就错过了靳俞亭脸上算计的笑意,某只可爱的小绵羊已经落入了大灰狼的掌心里,还不自知,懵懵懂懂的小眼神别提多招人了。 于是,大灰狼果断没有委屈自己,按着小绵羊又吃了一顿早餐,才算心满意足。 第 14 章 第14章 这一缠绵,时钦整个人都是晕乎的,尤其是当他听说靳俞亭要带他去“找”记忆的时候,时钦已经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医生说,要去从前熟悉的地方,记忆深刻的地方多看看,多走走,说不定就能想起来。”靳俞亭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这事儿做得就有点、 “我们今天先去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好不好?那里有很多我们甜蜜的回忆,钦钦应该记得。” 靳俞亭用了应该两个字,似乎是对时钦的失忆表达了一点点的不满意,但也只是一点点,很快就随风散掉,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听不出来。 可时钦不一样,首先时钦就没失忆,但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他觉得自己实在对靳俞亭说谎,欺骗靳俞亭,有点无法坦然面对,再加上靳俞亭的那一点点不满意,他就心里负担就更重了。 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靳俞亭。 “那、那我们要去、”时钦其实不太确定他们第一次约会到底是什么地方。 甚至他对约会这个概念就表示怀疑如果是正常情侣那种约会的话,他应该跟靳俞亭从来都没有去约会过才对,毕竟他们又不是真的情侣,就是生活在一起的室友关系而已。 勉强要算的话,那就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偶尔一起出来吃饭的经历,但具体哪个地方就不太好说了。 一般赶上什么节假日靳俞亭有时间的话,俩人就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算是凑在一起搭伙儿过个节日,真要选个特殊的地方,时钦还真选不出来。 “你不记得了。”靳俞亭一脸的遗憾,握着时钦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不过没关系,我会带你去找回属于我们的记忆。” 时钦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靳俞亭带他来的地方会是游乐场。 这种地方就很不符合靳俞亭的人设,在外都是靳总的人了,怎么会上游乐场这种、小年轻才会去的地方? 就很奇怪。 而且,时钦也肯定确定他跟靳俞亭从来都没有过关于游乐场的任何回忆,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这有什么记忆?还第一次约会? 难道说,靳俞亭想告诉他,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是在游乐场吗? 怎么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呀! “钦钦,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在摩天轮上接吻,那是你第一次跟我告白。” 说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一样,时钦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摩天轮,他依稀记得这玩意儿好像初中以后就没再玩过了,还在上面跟靳俞亭告白? 这也太扯了点吧。 而且,他什么时候跟靳俞亭告白了?瞎扯也要有点数呀! “走吧。” 靳俞亭牵着时钦的手就去排队了摩天轮,因为是周末,排队的人比较多,时钦扭个脸的功夫,靳俞亭就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个棉花糖塞到了时钦的手里。 已经长大且很久都没有吃过棉花糖的时钦望着手里可可爱爱的小兔子造型,总有种恍惚的感觉。 总觉得他跟靳俞亭不是这么大的两个大人,尤其靳俞亭,今天还特意换掉了西装,穿得比较休闲,就那种感觉就像是,他跟靳俞亭就是两个逃课出来偷偷约会的高中生一样。 有点违和的感觉。 说不上来,时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神思恍惚的功夫,队伍就已经排到了尽头,靳俞亭扶着他的腰,两个人进了摩天轮的格子间里,时钦才刚刚坐好,手里的棉花糖就被人咬掉了一口。 “钦钦怎么都不吃,不甜吗?” 时钦确实没有吃,手里的棉花糖一直都只是拿着而已,结果靳俞亭一张嘴,就把兔子的耳朵给咬掉了,那么可爱的兔子,瞬间就没有了耳朵,有点可怜。 “尝尝,挺好吃的,就是有点甜。”靳俞亭还回味了一下:“跟我们吃的不一样。” “什么时候吃过?”时钦是真的想看看靳俞亭还能编出来什么样的瞎话。 那种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从靳俞亭嘴里说出来就跟真的一样,活灵活现好像他们真的曾经是热恋的情侣,一起吃过棉花糖,坐过摩天轮,和所有简单的小情侣一样,浓烈地爱过。 可惜,画面虽然足够美好,但那都不是事实。 时钦有点不太想继续下去了。 他不想撒谎骗靳俞亭。 也不想看见靳俞亭这样编造各种不存在的甜蜜来哄骗他,或许开始的时候,他心里面是有点期待和憧憬的,也会跟着靳俞亭说的那些事情去幻想。 可就是越想,他心里面才越不踏实,就像这摩天轮一样,已经在慢慢升高,他离开了地面,无法脚踏实地。 “当然是约会的时候。”靳俞亭笑得很温柔:“你最喜欢在约会的时候让我去买棉花糖,然后咬一嘴糖,甜滋滋地过来亲我。” “我才不会这么做。” 时钦小声地反驳着。 却没注意到,靳俞亭眼里的深意,摩天轮在慢慢升高,再过一会儿就能到最高点,靳俞亭叫了时钦一声。 “嗯?”时钦刚一答应,腰就被人扣紧,然后靳俞亭低头就吻了过来。 他刚刚吃过棉花糖,嘴里还有甜滋滋的味道,这个吻是甜蜜的,润到两个人心里,一吻之后,靳俞亭按着时钦的嘴角,笑着说:“没错,钦钦很聪明,都没骗过你,你确实不会这么做,因为每次都是你吃完棉花糖以后,我来亲你。” “甜甜的钦钦总是让人欲罢不能,每次都亲不够。”靳俞亭脸上的表情有点遗憾,抚着时钦的脸,看着似乎有点不满足:“拿着棉花糖一直都不吃,那我也没办法吃到甜甜的钦钦了,就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时钦的胸口还在起伏着,刚才那一吻实在是犯规,而且真的很甜,这还是第一次,靳俞亭在这种环境下亲吻他,而且是那种很热的吻,让时钦觉得有点晕乎,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他确实是飘着的,毕竟在摩天轮上,悬空着脚不踏实地,就是这种感觉。 一吻之后,摩天轮终于升到了最高点。 靳俞亭握这时钦的手,问他:“还记得吗?钦钦,你该在这里对我表白了。” “什、什么?” “表白呀,说你喜欢我。”靳俞亭很认真:“就是在这里,你说你喜欢我,然后跟我表白,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在一起,我们再重来一次好不好?” 靳俞亭看着时钦,语气变得有点委屈:“我有点感觉不到钦钦的 第 15 章 第15章 表、表白? 时钦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 他是暗戳戳地喜欢了靳俞亭没有错,但要表白吗?这个时候表白?告诉靳俞亭喜欢他?这会不会也太、时钦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就是觉得十分慌乱,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甚至他都不知道靳俞亭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配合他而演的戏,那未免也太过了点。 沉默着,时钦没有开口,气氛一点点变得古怪起来。 摩天轮短暂地停留之后,继续晃晃悠悠动了起来,不过这次是向下走。 靳俞亭:“没关系,钦钦不记得了,所以、我没关系的,你、就算你以后不喜欢我了,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嘴上说着没关系,但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是苦涩的,甚至还为了不让时钦有心理负担,他还软软地冲时钦微笑了一下,然后佯装不在意的转移话题:“钦钦你看,从这个角度看城市,好像整个城市都变得渺小了,是不是?” 那种难过那么真实,时钦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心里好像被针扎着一样,密密麻麻地疼,几乎是下意识的,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拉住了靳俞亭的手。 “我、我喜欢你的。”因为太匆忙,又紧张,张嘴的时候就咬住了舌头,话说得狠咬得也用力,就那一下,疼得脸都皱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去捂嘴。 “我看看,疼不疼?”靳俞亭只是想哄他说句表白的话,谁知道会闹这么个意外,低头去检查时钦咬到的地方:“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唔。” 摇着头,时钦不愿意,总觉得这样怪怪的,不太合适。 靳俞亭似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捏着时钦的下巴就吻了上去,不过这次要轻柔很多,舌尖在时钦的舌尖上轻轻扫过,一点点的检查着时钦的伤势,摩天轮一点点的落下,靳俞亭才意犹未尽地在时钦的唇上轻啄一下:“还疼不疼了?” 时钦还是摇着头:“不疼。” 就是有点、好像有点失落。 他刚刚是对靳俞亭表白了吧?应该算是表白吧?他都说了喜欢,但靳俞亭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是又亲了他,时钦说不上来自己想要什么反应,而且他还觉得自己有点笨,就是一句喜欢而已,他还说得磕磕巴巴,甚至还咬了自己的舌头,靳俞亭会不会不喜欢? “我疼。”靳俞亭拉着时钦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心疼,这样我下次就舍不得咬你了,怎么办?” 摩天轮已经停了下来,但靳俞亭并没有要带时钦离开,时钦不解地看着靳俞亭:“我们该走了。” “再坐一次,刚才浪费了。”靳俞亭叹气:“告白应该在摩天轮最高点才可以,接吻也一样,钦钦你刚才错过了最佳时机,我们再来一次,这次不能错过,好不好?” 摩天轮又走了一圈,一点点上升的时候,时钦能感觉到靳俞亭抓着他的手也越来越用力,终于又一次来到了最高点,靳俞亭握紧了时钦的手,用鼓励的眼神示意时钦把刚才的话再重新说一遍,时钦有点口干舌燥,心脏也“扑通扑通”越跳越快,靳俞亭还在无声地催促着他。 “我、我、靳俞亭我喜欢你。” 紧紧捏着靳俞亭的胳膊,真的说出来的那一刻,时钦觉得眼眶有点热,然后他就被靳俞亭紧紧抱到了怀里,吻着他的耳垂,叹息道:“傻瓜,只是喜欢吗?没关系,喜欢就够了,你能喜欢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钦钦,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爱你。”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靳俞亭笑着,玩笑一般:“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我们结婚了呀。”时钦小声反驳着。 都已经结婚了,合法的夫夫,怎么还要倒回去做男朋友,好像有点奇怪。 靳俞亭:“嗯,钦钦忘记了吗?我们再追溯过往,寻找以前的感觉呀,这是你第一次跟我告白,然后我回应你的话,当时候的情景就是这样的,你拉我来坐摩天轮,然后在最顶点的时候跟我告白,我答应了你的告白,我们接吻,然后在一起,这是流程。” 时钦刚才还有点紧张,因为他真的把喜欢告诉了靳俞亭,虽然这个场景的设定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这毕竟是他的第一次告白,心跳现在还快着呢,结果,就过了这么半分钟,听着靳俞亭这么信誓旦旦又一本正经的说胡话,什么走流程之类的,激动的心又跟着慢慢沉了下来。 为什么是走流程?走的是什么流程?靳俞亭到底是什么意思? 摩天轮的空间很小,或许是刚刚的告白给了时钦勇气,这次他直接问了出来:“哥哥,你现在是跟我走流程吗?为什么要走流程?你、其实你不用带我找记忆的,我觉得这样好像没有用,还是算了吧。” “怎么会没有用,你看,钦钦现在不是已经想起来自己很喜欢我吗?”靳俞亭答得很自然,一点儿也没有任何的违和感:“你想想之前还在医院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还有刚刚回家的时候,你对我那么生疏,而现在,都会主动跟我接吻了,还懂回应,怎么会没有用?” 抚着时钦的背,靳俞亭有点满足:“我们慢慢来,记忆也要一点点找回来,我相信再过不久,钦钦就会完全记得我们曾经有多么恩爱。” “可是我、”时钦刚要说话,就被靳俞亭又吻住,压在时钦的唇上没有继续,但很显然并不想让时钦把下面的话说下去,抿了一下时钦的唇,遗憾道:“钦钦不要再说话了,我今天很高兴,我怕我会忍不住想吻你,但你刚刚又咬到了舌头,我不敢亲。” “因为我说喜欢你,所以才高兴吗?” 靳俞亭忍着笑:“其实,还可以再高兴一点?” “叫声哥哥,再说喜欢,我会更高兴的。”抵着时钦的额头,靳俞亭看着摩天轮快要停下,催促着:“再说一遍好不好?” “那还要再坐一遍吗?” 显然时钦也注意到了摩天轮马上又要到终点,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摩天轮上的时间这么短暂,他好像都没有跟靳俞亭说两句话,一圈一圈就又到了终点,时钦真的有点舍不得下来了。 “好。”靳俞亭马上答应:“这次要叫哥哥才行。” 时钦的耳朵有一点点的红,想了想,抱住了靳俞亭:“哥哥,我喜欢你。” “还没到时候呢。”虽然埋怨着,但显然靳俞亭脸上已经笑开了花:“钦钦是想先练习一下,那多练习几次也没关系,来我们多练习几次。” 一句句喜欢在唇舌上呢喃着,数次之后,时钦已经可以熟练地把这句话说出口,他紧张着等待着摩天轮的最高点,但这次有人抢先了一步。 “我 第 16 章 第16章 摩天轮上告白下来,靳俞亭脸上的笑意就很明显,一路上牵着时钦的手始终都舍不得松开,那种黏糊的感觉,真的是很像刚刚陷入爱河的小年轻,跟靳俞亭的人设一点儿都不符合。 而靳俞亭给出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 “因为钦钦失忆了,所以当然要再恋爱一遍,给你补回来。” 再恋爱一遍,他要跟靳俞亭谈恋爱了。 时钦整个人都是晕乎的,冒着粉色的泡泡,主动搂着靳俞亭的胳膊,恨不得一直、一直黏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他要跟靳俞亭恋爱了,真好。 为了纪念恋爱的第一天,晚上靳俞亭还带时钦去吃了烛光晚餐,相当浪漫,只是在时钦表示可以来一点小酒助兴的时候,被靳俞亭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酒就算了吧,喝果汁。” 显然时钦也是回想到了什么,低着头抿着手里的果汁,忽然又笑了一下:“所以,哥哥你那天晚上是不是故意灌醉我的?” 这个问题是有点后知后觉了,但时钦刚才想起来的时候,自己顺了一下,其实他酒量还可以,没有到那么糟糕的程度,那晚醉成那样,多半可能是跟喝的酒有关系。 再加上酒后又办了事儿。 不仅是有关系,恐怕还是直接关系。 靳俞亭也不否认:“不然呢?钦钦一直对我都、不太热情的感觉,我独守空闺这么长时间,心里面难免会有点空落落的,酒精是个好东西,能助兴。” “但今天不可以。”靳俞亭又马上补充:“你明天早上还有课,真要再来点,我怕又得给你请病假,到时候你们李教授恐怕不会放过我。” “老师?”时钦疑惑了一下,怎么感觉靳俞亭好像跟老师有点熟稔的样子,不会是认识吧?而且上次靳俞亭还准确地找到了老师家里。 可如果认识的话,怎么时钦一点儿也不知道? 他跟靳俞亭结婚三年了,跟着老师也一年多,期间总是难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交集,老师那边是肯定不知道靳俞亭的,时钦也从来都没有在老师面前提过这么私人的问题。 但他会在靳俞亭面前说一些跟老师有关的东西,不管是之前本科的时候也好,还是后来正式跟着老师读研,关于学校的一些情况,时钦并不会刻意隐瞒靳俞亭。 可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听靳俞亭说过可能会认识老师呢? 如果不认识,那刚才的语气为什么又那么自然,一副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时钦有点困惑。 “吃菜,尝尝他们家的招牌,这道菜的名字叫情人比翼鸟,味道很不错。”靳俞亭马上转移了话题:“正式恋爱第一天,钦钦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 时钦果然脸又红了一下,跟靳俞亭恋爱这件事本身对他来说,就有点不可思议,尤其是现在,他就觉得很梦幻,再想起摩天轮上,靳俞亭也同样对他说了喜欢,就好像他们是真的相爱着一样。 “我、你真的喜欢我?”不确定地问出声,时钦又后悔了。 他问这个干什么? 珍惜现在不好吗?他现在已经拥有了靳俞亭,靳俞亭在跟他谈恋爱,还会跟他说喜欢,又何必刨根问底,哪怕靳俞亭现在是在哄他开心,逗他高兴,但起码他感受过这份欢喜了,还不够吗? 还不够。 时钦承认自己是贪心的,刚刚唱到一点甜头,他就想要更多,那种贪心的情绪完全不受他的控制,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那话就已经从嘴里面说了出来,再后悔也晚了。 靳俞亭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过去,坐到了时钦的身边,摸摸他的头,又贴着时钦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我当然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只喜欢你。” 他只是压抑了这份感情,跟时钦的这段婚姻就不尽如人意了,那不是他想要的跟时钦的开始,可靳俞亭没有办法,他只能这么做。 婚后这几年,他时时小心,处处留意着就怕自己那一点做得过了分,会让时钦反感,小心地把自己放在一个大哥哥的位置上,天天提醒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其实靳俞亭也是有点茫然的,关于时钦的想法,他有很多还不知道,比如时钦为什么要假装失忆,这么做是因为什么,比如时钦担心的离婚事件,这事儿本来就不会提,好好的时钦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起这个,总有有个源头吧?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问,钦钦现在很敏感,要是直接全都了出来,怕他会胡思乱想,再自己钻了牛角那就麻烦了。 靳俞亭目前的打算就是先培养感情。 把他们没有谈的恋爱补回来,再一点点让时钦明白自己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甚至都不是喜欢,他对时钦是爱意,浓烈地压抑着的爱意,等把感情的问题先更进一步处理好了,那在他们中间的隔阂自然也就迎刃而解,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一点钦钦不需要怀疑。”靳俞亭握着时钦的手:“钦钦只是不记得了,等你能想起来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时钦低声问:“那、那要是我一直都想不起来呢?” 他太贪恋这种感觉了,靳俞亭掌心的温度,让他根本就不愿意把自己手拿回来,他就想这样,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感受着靳俞亭的对他的关爱。 不是那种像之前那样作为一个兄长或者室友朋友那样的关爱,而是作为情人的关爱,他看着靳俞亭的眼睛,那双眼里满是柔情,里面全是他自己,那种感觉才是时钦想要的。 他舍不得,就怕靳俞亭是因为他失忆了所以才会对他这么好的,如果有一天,他“恢复”记忆,到那时候该怎么办? 他还对靳俞亭撒谎,这种感觉也很不好受,他其实已经有些胆怯了,不想欺骗靳俞亭,当初就不应该说这个谎话的,尝过了蜜糖的滋味之后,又如何能再放得下? “想不起来的话,那我就只能把我们之前的点点滴滴再给钦钦重演一次。”靳俞亭有种认命的感觉:“不过,只要你是喜欢我的,那再演几次都没关系,对我来说,只要跟钦钦在一起,多谈几次恋爱我还求之不得呢。” “哥哥。”时钦靠在靳俞亭的肩膀上,抿着唇:“好,如果我想不起来,我们就多谈几次恋爱,我喜欢跟哥哥谈恋爱。” “是喜欢谈恋爱还是喜欢哥哥?”靳俞亭逗他:“说清楚点。” “喜欢跟哥哥谈恋爱。”时钦小声地重新说了一遍。 二者必须缺一不可,他喜欢靳俞亭,如果不能跟靳俞亭谈恋爱那就是他单相思的单恋,如果只是谈恋爱,靳俞亭不喜欢他的话,那时钦一定会很难过。 “哥哥也要喜欢跟我谈恋爱。” 抓着靳俞亭的手,时钦很认真:“如果有一天……” “怎么那么多如果,没有那么多如果。”靳俞亭打断了他的话:“钦钦,相信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面有很多的困惑不解,有很多会想不通的问题,但、等等我好吗?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慢慢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靳俞亭缓缓摇头:“还不行,只能告诉一点点,要慢慢来,你才慢慢接受消化。” “现在,我只告诉了你最重要的一点,你目前的任务就是把这一点记在心里,要牢牢记住,不能忘记,每天都反复念上三遍的那种。” 时钦茫然:“哪一点?” “还能是哪一点,当然是我喜欢你,钦钦就是我的宝贝,我的心肝肉,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 靳俞亭的情话说得太溜了,时钦怎么招架得住,不仅脸红连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想转移注意力去拿桌上的杯子,又因为手忙脚乱不小心把杯子给碰撒了。 果汁撒到了靳俞亭的袖口上,时钦更慌乱起来:“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靳俞亭拿纸巾擦了一下袖口位置:“反正一会儿就回家了,又不见外人,只要钦钦不嫌弃我一身狼狈就没关系。” “我帮你。” “可别!”靳俞亭赶紧阻止:“你再吃点东西,刚才都没怎么吃,我去去就来。” 时钦眼巴巴还是想去帮忙。 “乖。”靳俞亭俯身,压低声音凑在时钦耳边:“钦钦就不要去了,我怕会忍不住想欺负你,毕竟卫生间、你懂的。” 实在是诱惑,尤其是时钦现在这种小模样,又乖又软,还红着耳朵,一旦离开公共区域到更私人的地方去,靳俞亭真的不能保证自己能忍得住不去欺负他。 “我收拾一下就回来,很快,然后我们就回家了。”靳俞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趁着老师这会儿没休息,不然钦钦你还是请个假吧。” 时钦:……坏蛋! “请一个吧。”靳俞亭凑过去很快地吻了一下时钦:“晚上回家哥哥带你玩个游戏。” 刚刚吃上肉,难免要嘴馋,本来靳俞亭还想忍忍的,但看现在这情况,他真的高估了自己,之前那几年能忍住,那是因为还没尝到肉的滋味,现在吃过了,当然食髓知味的惦记。 “你快去吧。”时钦赶走了靳俞亭,自己挫了挫发热的脸,犹犹豫豫还是给老师发了个请假的消息。 明天周一,早上只有两节理论课,他能补回来,所以偶尔放纵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老师倒是没多问什么,就是关心了一下时钦的身体然后痛快地批了他的请假,放下手机,时钦还觉得有点难为情,为这种事情请假,他可真是着了靳俞亭的迷。 什么理智不理智的,全都顾不上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很快又响了起来,时钦还以为是老师打来的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拿起手机一看,脸上的表情就僵硬了起来。 “妈,您找我有事吗?” 第 17 章 第17章 靳俞亭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时钦在玩手机,很专注,连他都已经到身边都没有察觉,这就让靳俞亭有点小小的不满意了。 怎么回事,刚才走的时候气氛还那么好,钦钦还红着脸等他回来,这才几分钟注意力就已经被分散了吗?还是他的魅力不够大,不够持久?这真的是个问题,值得靳俞亭好好反思一下。 “钦钦在看什么?这么专心。” 手按在时钦的脖子上,靳俞亭装着好心的关心:“不要老是这么低着头,对颈椎不好,上次不还说脖子疼,撒娇让我帮你按摩,等会儿回家我再帮你按按吧。” 至于回家以后是按摩脖子还是按摩别的地方那就另当别论,如果气氛好的话,当然也可以按摩一下别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钦钦请假了没有,不过也没关系,大不了明天早上他帮钦钦请个假,就是不知道老头听见他的声音,会不会又骂他,哎。 “那个、我不能跟你一块儿回家了,我得回家一趟。” 时钦明显有些局促,按灭了手机,垂着眼眸跟靳俞亭道歉:“对不起。” 回家。靳俞亭眼神闪烁了下,有灯光在他眼里投下阴影,摸着时钦柔软的头发,状似不经意地问:“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这么晚了,爸妈也都休息了吧,这个时候回去会不会打扰他们?不然,明天怎么样?” 事情摇摇头:“是我妈刚才打电话来,说爸爸身体不舒服,让我回去探望一下。” “哦,爸爸身体不舒服?”靳俞亭眉心轻蹙:“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 靳俞亭跟时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又是这种姻亲的关系再加上还有一个时钦,时家那边的情况就没有他不关注的,没道理时道理会错过时老爷子生病这么大的事儿,再带入时间想一下,就明白过了,这是到了时钦每个月回家露脸的时间。 至于生病什么的,也只是一个叫时钦回去的借口而已。 只不过小家伙现在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说这中间的事情,毕竟钦钦现在还“失忆”着,每个月都要被叫回去在老爷子面前卖乖争宠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拿出来跟他说,就只能把对方告诉他的借口拿来用用。 一想到这儿,靳俞亭的脸色就变得不怎么好看。 “老爷子生病你现在去也没什么用,不如等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靳俞亭想替时钦做决定,但又怕自己的态度太强硬反而不好:“现在已经很晚了,等我们赶回去老爷子也睡下了,反而打扰。” 时钦摇摇头:“要去的。” 他坚持,却没有说再说什么。 一来是实在没有那个心情说,二来也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靳俞亭说这个问题。 那种感觉其实不是很舒服,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尤其还是家里面的事情,本来就不太方便跟靳俞亭聊,而且、他也不想跟靳俞亭说这个,从前不想说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自尊心在作祟,现在不想说,完全是不想打破他才刚刚跟靳俞亭建立起来的这种美好的气氛。 时钦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破坏这种温馨的气氛。 “那好吧,就现在去。” 靳俞亭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有再反对,拉着时钦的手腕准备带人走,结果又一次被时钦拒绝:“那个、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时钦每个月都会回家,有时候靳俞亭有空会跟他一块儿去,两个人虽然是协议婚姻,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很足的,从来不会让外人挑出来一点点的毛病,但次数不太多,就是赶上的时候才会一块儿过去吃顿便饭,而且也从来都不留宿,带着时钦吃顿饭意思到了就回来。 今天晚上去的话,那是一定要留宿的,时钦怕靳俞亭会觉得不舒服。 “说的什么话,这么晚了,我能让你一个人去吗?”靳俞亭揉巴了一把时钦的头发,故意开了个小玩笑:“那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不得都以为是我欺负了你,让我们钦钦受了委屈,大半夜地往家里面跑,我可怎么解释得清楚。” “可能要过夜。”时钦小声提了一句。 虽然靳俞亭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时钦知道,其实靳俞亭并不怎么爱往时家去,过夜这种事情更是不可能,反正就是能尽量少在时家待会儿就少待一会儿,做到礼数周全就够了,再多的也没必要。 “过夜怎么了?”靳俞亭知道时钦在担心什么,这小家伙又忘了自己还在扮演着失忆的角色,担忧着他本不应该记得的问题,靳俞亭也不解释那么多,主动给时钦找了个解释:“怕耽误我明天上班?没关系的,早上就一个会儿而已,我本来就没打算去,正好很久没有吃到妈妈做的米花糕,跟着钦钦去解解馋。” 时钦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靳俞亭很坚持,只好咽下了他没说完的话。 ※※※※※※※※※※※※※※※※※※※※ 晚了晚了,心虚一下下 第 18 章 第18章 到时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路边昏黄的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靳俞亭牵着时钦的手,一步步走得很慢。 时钦也自然而然得跟着他的节奏放慢了步伐。 回家,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如果不是必要,其实时钦并不想回来。 这里对他来说,其实根本就不是家。 跟靳俞亭结婚离开这里对时钦来说,其实算是一种解脱,他不用再承受着那种奇怪的家庭氛围,可以自由自在地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在他跟靳俞亭的那个家里,他能过得很舒心,很自在,但这里留给他的只有压抑和难受。 “钦钦。”靳俞亭看着时钦的侧脸。 光影打在时钦的脸上,有种落寞的感觉。 他想了想还是主动提道:“钦钦是不是不记得家里面的情况,所以才有点担心?” “嗯?对,是有一点。”时钦脸上的表情有点纠结,回答靳俞亭的问话时也不敢直视靳俞亭的眼睛,躲闪的意味十分明显。 握紧了时钦的手,靳俞亭沉声回道:“没关系,哥哥在这儿呢,钦钦不用害怕,哥哥会陪着你的。” “会吗?会一直陪着我?” 这一刻,时钦听着靳俞亭的安慰,就真的很想得到一个承诺,仿佛只有靳俞亭的承诺,才能真的让他安心。 “当然。” 路灯下,靳俞亭俯身亲了过去,很温柔的一个吻,如春风一般拂过时钦的心,带起一丝丝涟漪,就抚平了他心里面的那一点难过。 没关系,他现在有靳俞亭,他们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也会一直一直往前走,把那些糟糕的过去都留在身后,他会有新的光明。 “小少爷回来了,夫人还等着呢,厨房给小少爷留了汤,要不要现在端上来。”阿姨过来给时钦开门的时候也注意到靳俞亭,脸上的笑深了一点:“靳先生也一起来了,正好一起喝点汤,炖了一下午呢。” “不用了吴妈,太晚了,我们不喝。”时钦拒绝了阿姨的殷切,转头就看见他妈一身贵妇睡衣,脸上贴着一片黑色蕾丝的面膜,红色的指甲盖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让时钦觉得难以呼吸。 “妈。” 夏渝招了招手:“俞亭也来了,小钦你也是的,怎么俞亭过来也不打声招呼,让妈妈好准备一下,这样多失礼。” 靳俞亭拉着时钦的手,笑着坐到夏渝身边:“妈说这话多见外,我跟钦钦回家还用招待什么,又不是做客来的。听钦钦说爸身体不舒服,怎么回事?好点没?” “唉。”夏渝按着面膜叹了口气:“还不是最近天气作怪,有点感冒,头疼,嚷嚷着孩子们都不关心他,我才叫小钦回来看看他爸爸。” 时钦坐在靳俞亭的身边,没有挨着夏渝,但还是觉得一阵阵地喘不上来气,压抑的感觉,很难受。 “应该的,是我们平时工作太忙。”靳俞亭说道:“钦钦他这两天也不舒服来着,今天还刚去了医院。” “也感冒了?”夏渝终于看向了时钦:“怎么搞的,以前让你在家多锻炼身体你就不听,天天爱睡懒觉,明天早点起来,陪你爸去晨练,增强一下抵抗力。” 时钦:……满脸写着不高兴,甚至还暗地里戳了靳俞亭一下,有点小脾气。 靳俞亭也没想到夏渝能说这个,那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关心时钦的感觉,他本来下一句还想说时钦受伤的事情,好让夏渝能多心疼一下时钦,但看着夏渝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就先休息吧,小钦记得明天早点起来陪你爸去锻炼。”夏渝起身:“今天回来得晚,你爸还不知道你来了呢,明天好好表现,哄老爷子高兴点,行了,我面膜到时间了,你们上去吧,俞亭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别客气。” 话讲完就施施然走了,靳俞亭扭脸看了看身边的人,果然见时钦握着小拳头,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 在心里叹了口气,靳俞亭把时钦搂到怀里:“走了,去睡觉。” 时家的家庭氛围靳俞亭一直就不喜欢,说来说去就是豪门那么点事儿,实在没什么新鲜的,他也不想时钦经常回到时家来,但总有身不由己的情况,尤其是还有一个夏渝在,时钦想不回来都不行,只能每个月按月回来打卡。 靳俞亭有时间就会跟他一起回来,然后尽量不过夜,吃个饭就带人走,但很多时候夏渝总是一个电话就把时钦叫回来,靳俞亭有时候也是鞭长莫及,没有办法。 时家的具体情况靳俞亭了解得并不多,他倒是侧面打听过一些,但那都是很片面的东西,更多的还是时钦内心的想法,可偏偏这也是最难的一点。 回到时家之后时钦的情绪就不太高,洗漱之后窝在靳俞亭的怀里,抱着靳俞亭的腰,连呼吸声都是浅浅的,像是怕吵了谁一样。 “这么乖。”靳俞亭低头亲了他一下,语气略显惆怅:“早点睡,明天还得起来陪老爷子,明天回家了,钦钦记得还要这么乖才行,不然我这心里面可就太不平衡了。” 岂止是不平衡,靳俞亭现在还有点窝火,催那么急把人叫回来,就挨两句训? 他的钦钦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 第 19 章 第19章 可能是换了地方,也可能是时钦对这个环境还是有一点点的抵触。 哪怕这才是他的家,他生活了那么多年本该觉得最熟悉的地方,可偏偏就是在这里,时钦才觉得最没有安全感。 离开这里之后,他觉得很轻松,生活也过得很自在,甚至人都变开朗了很多,一度有种恍惚的感觉,如果现在再让他重新回到这个家里来,时钦真的不确定他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坚持下去,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勇敢。 靠在靳俞亭的肩膀上,他有点睡不着,但精神又有些疲倦,闭着眼睛很久,就在他以为靳俞亭已经睡着的时候,唇上忽然就被人亲了一下。 靳俞亭有点无奈地小声说道:“睡不着的话,我们说说话吧。” 时钦在叫靳俞亭的怀里摇了摇头,他不想说话,尤其是现在。 “好,不说,我抱着钦钦可以吗?”靳俞亭换了个方向,把时钦抱到怀里来,摸着时钦的背,跟哄小孩儿一样轻轻地拍着。 时钦不想说的原因,靳俞亭也能猜到一些,他现在也不方便说,现在也不能勉强他。 有些事情,靳俞亭觉得可以让它过去,他可以把钦钦带走,但显然并不是那样的,只要回到这个环境里,就只会让钦钦觉得不舒服,除非他们永远都不回来,显然这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叹了一口气,靳俞亭把人抱得更紧,时钦不说话,他可以说,时钦不想说的话,那就听着也可以。 “钦钦其实不用在意那么多,不管、不管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都不重要,你现在身边有我,我会陪着你的,不高兴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都可以跟我说一说,我会一直在。”靳俞亭这话说得其实有点不太合适。 在时钦假装失忆的时候,没头没尾跟他说这些,应该会有一种撕裂的感觉,他怕时钦多想,刚想给主动解释一下,好让钦钦能下来台阶的时候。 时钦自己主动开口了。 “我小的时候就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满意。”时钦的声音很低,趴在靳俞亭的身上,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开了口,声音也有点沙哑,说了一句之后,就在靳俞亭身上蹭了蹭,像是想从靳俞亭的身上获取更多的安全感。 这一声,听得靳俞亭心都化了。 吻着时钦的额头,靳俞亭想安慰他,却是头一次觉得语言是如此的苍白又无力。 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此时此刻钦钦的心情,根本就不是他能体会的,他不能感同身受,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陪伴,把自己的温度传给钦钦,把自己的力量也传给钦钦,告诉钦钦,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是一个人。 “很小的时候,别的孩子都有妈妈抱,她从来都不抱我,总是告诉我要坚强要独立,要做一个有用的男子汉,跌倒了也要自己爬起来,不能哭。” “因为只有这样,爸爸才会喜欢,因为爸爸喜欢坚强勇敢的男孩子。” “我做到了,不管摔得多狠,跌得多痛,我从来都不哭,我以为这样就能得到表扬,得到妈妈一个赞赏的眼神,她可以摸着我的头对我说真棒,但从来都没有过。”时钦抓紧了靳俞亭的睡衣扣子,小小的扣子,在他手里被攥得紧紧的。 这个时候的时钦其实根本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知道其实现在不应该跟靳俞亭说这些,不合适,他应该乖乖去睡觉,然后早上起来陪爸爸去跑步,努力去做一个孝顺儿子,让所有人都满意,可、他心里面不舒服,那种被撕裂的感觉,让他呼吸不上来。 这是靳俞亭呀,他叫着哥哥的靳俞亭,如果有那么一刻,他可以把心里面的委屈说出来,他喜欢听到这些人的是靳俞亭,是他的哥哥。 “后来上学,她总是嫌我成绩差,我就拼命努力,我知道自己没大哥聪明,成绩也没有大哥好,大哥次次年纪第一,我做不到,我就只能努力,上很多很多的补习班,努力做到最好,去追赶大哥的步伐,我以为只要我做到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时钦低着头,嘴角有些苦涩:“可其实,根本就不是的,我永远做不到她想要的最好。甚至连她也错了,我的听话努力,根本就得不到爸爸多一点的喜欢,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大哥的身上,他已经有一个优秀的儿子了,不需要再给优秀的儿子找一个竞争对手,我所有的努力在爸爸看来都只是哗众取宠而已,那根本就不是他希望的,他想要的小儿子不需要优秀,最好是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弟,可以吃喝玩乐,能在父母膝下承欢就足够了,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 “我越是往上,就越会招来爸爸的反感,我的成绩越好,爸爸就看我越不耐烦。” 时钦有点说不下去了。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生活在一种非常割裂的环境下,妈妈希望他变得越来越优秀,最好可以成为第二个大哥,他只要稍微落后一点点,就会招来一顿白眼和冷嘲热讽般的各种的耳提面命,另一方面,只要他稍微取得一点点的成绩,哪怕就只是考试被老师表扬了一下,等着他的就是爸爸的冷淡,书房里的谈话,名为奖励的各种游戏机电玩等等。 小时候的时钦总是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没有办法让爸爸妈妈一起为他高兴,他们好像很难达到某种平衡一样,那种感觉整个伴随着他的成长阶段。 后来,他慢慢就明白了,随着年龄一点点地长大,时钦就懂了,他·妈之所以逼着他向上努力,无非是因为没有保障,时钦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指望着时钦能有出息,跟他大哥比肩,成为时家的继承人,只有那样,她这个时夫人的位子才是稳的。 老夫少妻素来如此,她年轻漂亮却没有安全感,有的只有一个儿子。 至于他爸,就更简单了。 时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当初他爸跟原配夫人一起打拼来的,原配夫人病逝之后就只留下这么一个长子,又那么优秀,哪怕是后来又有了新夫人和小儿子,也无法取代原配还有长子的地位,不管是他也好,他·妈妈也罢,其实都只是老头子养着的雀鸟而已,逗闷子还可以,别的就不要想了。 就他·妈妈那点心思,老头子能不知道?当然是知道的,可老头子能答应吗?能让时钦去动摇长子的地位吗?怎么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时钦怎么做都不可能得到老头子的欢心,甚至,他越是努力优秀,在老头子看来,就越是狼子野心,老头子可以不缺他吃喝玩乐,但他不能有动那块儿大蛋糕的心思,哪怕只是一点点苗头都不能有! 时钦高三那年,是最难熬的,老头子表面上看似对他不加干涉,随便怎么都可以,其实暗地里一直在明着暗着给时钦做各种思想工作,甚至还特意找人给时钦报了艺术班,说什么培养兴趣爱好,最好能走艺术途径,做个艺术家也不错。 时钦还真的跟着上了几个月的课,学的画画,家里各种材料买了一大堆,最后全都被他·妈给扔了,也不知道他·妈是怎么跟老头子闹了一场,反正最后的结局就是他·妈赢得了短暂的胜利,老头子放弃了让时钦去学艺术的想法,走的还是正统高考的路子,甚至最后三个月的时候还给他请了名师来辅导。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时钦确实没有让他·妈妈失望,并且也在他·妈妈的监督之下,填报了z大的金融专业,当初他大哥就是这个专业毕业的,之后保研进公司,很明显,他·妈也想让他走同样的路子。 那时候,时钦就已经不想了。 他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就这么被摆布下去,他不想按照他·妈的想法进公司去跟大哥争权夺利,也不想像他爸想的那样做个富贵闲人,他就只想做他自己,可以喘口气。 再然后时钦就转了专业,去搞了学术研究。 再再然后,就是跟靳俞亭的联姻,也是老头子提出来的,其实当时时钦可以拒绝,但他的拒绝一定没有用,老头子其实已经打定主意了,就算不是靳俞亭也会是别的人,时钦根本就不没有选择的余地,大哥还没有成家的情况下,他就先被“嫁”了出去,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不管时钦同意不同意,这都是他必须要走的一步,也幸好,老头子倒也没有亏待他,时钦答应婚事之后,他还有他·妈的名下立刻就多了一笔巨额财产,足以他安度此生,那笔钱时钦一直都没有动,他不知道该拿那笔钱怎么办,还回去心有不甘,他也花不出去,就一直压在那里,就跟这个家一样,是他摆脱不了的噩梦。 在梦里的人除了时钦之外,还有他·妈夏渝。夏渝更可悲,哪怕是到现在,她的梦都没有醒,还在盼着时钦能让老头子高兴,依旧每个月都在给时钦打电话让他到老头子面前去卖乖做个好儿子,却忘了,时钦也是个人,他的心也是肉长的。 第 20 章 第20章 一夜都没有睡得安稳,半梦半醒间时钦总会下意识去抓靳俞亭的睡衣袖子,后来靳俞亭赶紧紧紧把他抱到怀里。 一点点的压迫感反而让时钦觉得舒服了很多,然后才慢慢睡着。 可惜并没有睡着很久。 天还昏昏亮的时候,阿姨就来敲门了。 时爸爸已经起来锻炼,夏渝让阿姨上来喊时钦一声,赶紧一块儿出门,可怜时钦后半夜才睡,一晚上又没睡好,这会儿天不怎么亮就又被吵醒,别说是时钦,靳俞亭都窝了火。 按着时钦不让他起来:“再睡会儿,还早呢。” 时钦已经被吵醒,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不行的,算了,我去吧,出去吹吹风就清醒了,回家再补觉也一样。” 他已经下意识把跟靳俞亭的小窝当成了自己的家,而这里的过往种种,对时钦来说,更像是一场他希望能忘记的梦。 梦醒之后,他还在靳俞亭的怀里,一切都是幸福美好的样子。 “我去也是一样的。”靳俞亭按着时钦不让他起来:“我代表你去还不行吗?不就是哄爸爸高兴,做个大孝子,这个我擅长,我去。” 时钦还是摇头:“不一样的,你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见时钦坚持,靳俞亭只好退让一步:“那行吧,我跟你一起去。” 老婆都起来了,他怎么可能还睡得下去?不就是哄人高兴,这一点靳俞亭还是略有心得的,他不帮自家亲亲,帮谁? 两人简单洗漱,换上轻便的运动装,靳俞亭这边没有合适的衣服,他穿的是时钦的,衣服袖子有点短,裤子也不够长,看着十分滑稽。 “不然,我帮你找找大哥的衣服吧?” “不穿。”靳俞亭拒绝得干脆。 时钦:“那你要穿皮鞋去跑步吗?也不太合适吧?” “我穿你的。” 时钦:“可是小半码会不舒服的。” 靳俞亭故意逗着时钦笑:“没事儿,不就是穿小鞋,半码而已,我可以。” 大早上的这么冷的笑话,时钦还真笑了。 运动鞋的码数一般偏大一点点,时钦拿了鞋给靳俞亭试了试,总担心会不舒服,但靳俞亭坚持说合适能穿。 等俩人收拾好准备下楼的时候,时老爷子时安国已经准备出门了,见到时钦跟靳俞亭还有点诧异:“俞亭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听说把身体不舒服,就跟钦钦赶紧回来了一趟。”靳俞亭拉着时钦的手,笑着走到时安国跟前:“爸要出去锻炼,带我跟钦钦一起吧。” “俞亭你就别去了。”夏渝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冲靳俞亭笑着:“好长时间没回来,来尝尝我的手艺。” “小钦身体不好,老爱感冒,让他陪爸爸锻炼就行。”一边说着一边招呼靳俞亭:“过来坐呀,特意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一会儿该凉了。” 一大清早,夏渝的妆容就已经很精致了,出去别人绝对看不出来她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儿子,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也去三十多而已,真要跟时钦站一块儿别人只当那是时钦他姐,绝对不会有人觉得那是他亲妈。 相反,时安国就不一样了。原本就是老夫少妻,时安国今年已经快奔六十多了,白头发都染黑了几茬,虽说看上去还是个精神矍铄的样子,但跟夏渝站在一起是绝对不般配的。 当初夏渝跟时安国在一起的时候,不过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俩个人中间差了一个时钦的岁数,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时钦已经长这么大,时安国心里面对他这个娇妻,也没有真正的信任过。 俩人就这么过了这么多年,彼此都藏着自己的心思,表面上看起来倒也还算和乐,其实内里早就腐烂成渣。 听见夏渝这么说,时安国也扭脸看了时钦一眼,眉心微皱:“看着脸色是不大好,早上还没吃饭吧?先陪你妈吃饭吧,让俞亭陪我就行。” 时钦缩在靳俞亭的身后下意识点头说好。 夏渝脸上的笑容有点虚浮,但还是撑住了。 “安国你就是太宠着孩子了,小钦他呀就是太懒散,再不动动骨头都要生锈呢。” 时安国倒也没再坚持什么:“那先吃个饭,一会儿出来追我们,俞亭我们先走吧。” 靳俞亭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时钦拉住了刚才还缩在身后的时钦拉着靳俞亭的胳膊,小声说道:“俞亭也没吃饭。” 时安国脸上的表情明显就不好看了点,“嗯”了一声算是答应,然后径直就走了。 很显然是有点不高兴。 时安国出门后,夏渝脸上的笑就放了下来,拧着看着时钦:“小钦你怎么回事呀?昨天都跟你说了,早上起来陪你爸去锻炼,你可好,现在才起来,阿姨叫你老半天都不下来,到底在磨蹭什么呢,真是一点事儿都不懂。” 一如既往地抱怨,一如既往地挑剔,时钦早就已经习惯了,充耳不闻地坐下,默默地吃早餐。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他妈想拿他来讨好老头子,一个劲儿制造机会让他在老头子面前装巧卖乖,可其实那点小心思老头子早就知道。 夏渝越是这么做,就越只会招来老头子对他的反感而已,觉得他们母子两个人,就没安什么好心。 哪里比得上大儿子,又能干又贴心,还没坏心眼。 他跟他妈都是豪门里面的恶毒配角,还没点自知之明的那种。 “妈,是我不好,钦钦刚才帮我找衣服来着,才耽搁了时间。”靳俞亭想缓和一下气氛,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夏渝带着笑,给靳俞亭拿了筷子:“俞亭公司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该好好休息才对,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呢?” “来,尝尝阿姨早上熬的粥,特别爽口。” 三两句话就把靳俞亭要说的给挡了回来。 而且靳俞亭还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 夏渝虽然面上对他热络,但也只是面上而已,那种客套也好,关切也罢,更多的像是不得不做。 这种商业应酬式的感觉,靳俞亭怎么可能会不熟悉,仔细想想,夏渝对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前的时候靳俞亭没太在意,他也不总往时家来,夏渝见他客套一点也正常。 但就刚才,那种感觉很明显。 夏渝好像并不是很喜欢他。 大概是因为夏渝急切地想要时钦跟老头子多接触接触,好培养父子感情,刚好又被他给打乱了计划,所以夏渝才不高兴的吧。 饭桌上,靳俞亭跟夏渝聊着天,活跃气氛,时钦埋头吃饭,很快喝完了一碗粥,就准备去完成他这次回来的任务。 “妈,我去陪爸跑步了。”然后站起来等着靳俞亭,还有一丝丝的不耐烦。 其实比起跟他爸相处,时钦更不愿意跟他妈待在一个空间里。 他爸也就是稍微冷淡一点,如果没有夏渝的各种小心思,也会跟他聊聊天,说说生活上的事,有那么点父子之间相处得和睦。 跟夏渝就不行了。 会让时钦觉得很压抑,十分难受,整个人都会喘不上来气,恨不得立刻就逃离。 “算了,他再锻炼一会儿也该回来了。”夏渝看了看时间:“陪妈妈去院子里坐会儿吧,正好妈妈有点事情想问问俞亭。” “那您问他吧,我去接爸爸回来。” 时钦说完转头就走,夏渝喊都没喊回来,靳俞亭本来打算起来去追的,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看了看边上的夏渝。 “妈要跟我说什么?” 夏渝往门口走了两步,从窗户看着时钦离开的背影,然后才对靳俞亭说道:“院子里聊吧,他出去也好,跟你说的话,我本来也不想让他听见。” 时家的院子很别致,也很通透,开阔的空间很舒服,院子里还种了花花草草,平时都是夏渝自己打理,很有生机。 其实但看这些,不难看出夏渝是一个比较有生活品味的女人。 “坐。”茶壶里泡着花茶,夏渝给靳俞亭倒了一杯,脸上的笑意也早就收了起来,她没有客套,直接入了正题:“你跟时钦结婚也有三年了吧?” “是,今年刚过的纪念日。” “纪念日?”夏渝笑了一下:“你们过纪念日了吗?我记得那会儿小钦应该是学校有课题,跟老师出差了吧,而你,好像也不在国内,怎么,是远程过的纪念日吗?” 靳俞亭:…… 还真没过纪念日,他是准备跟时钦一块儿吃个饭的,简简单单两个人意思下,那时候还没捅破窗户纸,他不敢有大动作,怕惊了时钦,所以一直用的都是润物细无声的策略。 今年的纪念日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时钦有课业,他临时要出差,俩人连面都没见上,还过什么纪念日。 “俞亭,这三年你怎么跟小钦相处的,我都清楚,委屈了你,也委屈了他。” 等等?!这开头有点不对吧?靳俞亭心中警铃大作,只是慢了一秒,夏渝的话就已经说了出来。 “他马上也要毕业了,不如在这之前你们把婚离了吧。” 靳俞亭:好家伙,果然上来就给我扔炸弹,吓死个人了。 第 21 章 第21章 丈母娘上来就扔这么大个重磅消息,炸得靳俞亭好半天都没缓过来这个劲儿。 脸上的笑意都有些僵硬。 “妈,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夏渝端着花茶,神色有些悠远,看着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有那么两分钟是沉默的。 她的沉默越发让靳俞亭觉得不安。 “俞亭。”终于,夏渝还是开口了,高档茶杯端在手里,夏渝细细打量着,然后笑了一下,很浅,稍纵即逝。 夏渝:“这套茶具还是你送来的,他爸爸很喜欢,就一直放着用,但我不是很喜欢上面的花纹,总觉得有点、繁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从来没有那一刻让靳俞亭觉得像现在这样难挨过,哪怕是他初出茅庐第一次谈上亿的生意,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俞亭,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我并不喜欢你。”夏渝放下了杯子,直视着靳俞亭的眼睛,语气平静不带一丝的波澜:“你很优秀,甚至比时铭还要优秀,安国他总是把你挂在嘴边,觉得青年一代里,称得上青年才俊的也只有你跟他的时铭,从你跟小钦没结婚之前你就已经是他眼里的乘龙快婿了。” “但我依旧不喜欢你。”夏渝眼神有点空,看着靳俞亭又好像没在看他:“但这门婚事我阻止不了,我没那么能力也没那个本事,他做好的决定,我更改不了,哪怕时钦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却在他的婚事上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妈、” “你听我说完。”夏渝抬手,拦住了靳俞亭要说的话。 她看着手上的钻石戒指,然后把戒指取了下来,拿走手里对着光看得仔细:“你觉得这个戒指好看吗?” “好看。” 靳俞亭对那枚戒指的来历大概知道一点,好像是某年的结婚纪念日,时安国在国外拍卖回来,送给夏渝的纪念日礼物。 非常昂贵。 “是很好看,也很贵重,但你觉得它适合我吗?” 靳俞亭不敢接了。 “不适合,你看,你明白的。”夏渝把戒指放到了桌子上:“很漂亮很名贵,但不适合我。就像你跟时钦的婚姻一样,看似美满,其实你们彼此也不适合。” “俞亭,我不想跟你兜圈子,你刚刚跟时钦结婚那阵子我焦虑得不行,甚至还去看了心理医生,但我很快就不焦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靳俞亭端起面前的茶杯呡了一口:“为什么?” “因为你跟小钦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在一起。”夏渝很轻松地笑了一下:“我很感谢你照顾他,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们的这场闹剧也可以结束了。” “妈,我们不是闹剧,我跟钦钦他……” “只是演戏。”夏渝把话接了过去:“甚至你们还签了婚内合约,三年后,也就是今年,会和平解除婚姻,就算我不开口,你们今年也是要离婚的,不是吗?” “不是的,那个合约并不合法,它只是一个……” “不管是什么,它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意义。”夏渝往外看了一眼,那父子俩已经回来了。 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好像在说话,她才又看了靳俞亭一眼:“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吧,剩下的,我相信你可以处理。” 冷淡的语气,靳俞亭才真的反应过来,丈母娘可能还真是不喜欢他。 “妈,我跟钦钦不会离婚的。” 在夏渝要离开之前,靳俞亭站起来给了她肯定的回答:“我不管您是怎么想,怎么误会的,但我跟钦钦之间是真的有感情,我们不会离婚。” 再多的事情靳俞亭也不想跟夏渝,这是他跟时钦的私人感情问题,不管是之前他们的相敬如宾也好,现在的如胶似漆也好,都是跟他钦钦之间的事情,他们是合法的夫夫关系,是领了证办了酒席的,至于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事情,那实在跟夏渝没有关系。 夏渝没再接靳俞亭的话,转身离开了小花园。 而屋外,一路沉默的时钦远远地也看见了院子里面的靳俞亭,面上才露出来了一点轻松的表情出来,连脚步都没忍住快了起来。 时安国见状,也往靳俞亭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跟上了时钦的步伐,跟他说道:“俞亭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跟a公司的合作都交给了副总?这个项目可是他一手带起来的,怎么现在关键时期他倒成天不见人影?” 时钦:“他公司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有别的事情要忙吧。” “男人还是要重事业一点,情情爱爱的事情回了家再说也不迟,俞亭工作忙,你应该多体谅他一点。” 时钦的脚步慢了下来:“我知道了。” 这是在提点他呢,要是以往时钦听见这话,就只会当做没听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就刚才,他感觉到靳俞亭的视线也是往他这边看的,靳俞亭其实是在关注着他的,那种被关注的感觉,给了时钦勇气,他跟着时安国的步子走了两步,然后鼓起勇气说道:“爸,俞亭工作上的事情他自己会安排,您不用替他操心,也不用替我·操心,我们很好。” “你这孩子、”时安国想说什么,然后又收了回去,跟着时钦的步子一块儿慢了下来,同时也转移了话题:“又是你·妈叫你回来的?半夜到的家?” “嗯,妈说您生病了,叫我回来看看。” 时安国:“我好得很,就她事情多,你们年轻人有忙不完的事儿,就是你不忙,俞亭他不忙?你往这儿跑一趟,俞亭还得跟着你跑一趟,今天还是礼拜一,公司难道没有事情要做?成天就会搞这些,算了,既然回来了,一块儿吃个午饭吧。” 那语气,好像是时钦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换来今生跟他一块儿吃顿饭。 “我看您也好得很,是我妈太爱操心,饭就不吃了,俞亭还有事儿,我们一会儿就走。” 这个家让他觉得压抑的,除了夏渝的超乎现实的逼迫,还有时安国那种表面上的父慈子孝,可实际上的漠不关心,时钦一直都知道,他爸从来都不需要他的探望和关心,他回来的越频繁,表现得关心越多,就越容易招来他爸的不耐烦,这一点,时钦很早就明白了。 他真正从家里感觉到温暖,其实还是从跟靳俞亭结婚以后,哪怕他们相敬如宾,靳俞亭带给他的温暖,也远比这个家要多得多! 离靳俞亭又近了一点,时钦抬头就看见靳俞亭冲他挥了挥手,正想抬手跟靳俞亭打个招呼,就见靳俞亭直接从院子里面翻了出来,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这种鲁莽又带着少年气的动作,真的很让人心动,时钦马上加快了步子,冲时钦走了过去,开始还是大步走,离靳俞亭只有几步的时候,已经小跑了起来,然后飞扑进靳俞亭的怀抱,把人抱得很紧。 靳俞亭跳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 主要是刚才夏渝的那一番话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心里面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在看见时钦回来的时候就没忍住,一秒钟都不想等,动作反应比大脑快一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钦已经冲他跑了过来,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在别墅前拥抱,身后是时安国在无奈摇头,左边是夏渝隔着玻璃窗户在拧眉。 两个小年轻紧紧抱在一起,不过只是分开了短短半个多小时而已,不管是对靳俞亭还是对时钦来说,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咳!” 靳俞亭马上松开了时钦,有些尴尬地看向身后的时安国:“爸。” 时安国踱步过来:“嗯,俞亭你也、注意点影响。” 时钦悄悄挠了一下靳俞亭的手心,靳俞亭回手握住时钦作乱的手,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爸,我知道了。” “嗯。”时安国这才点点头:“对了,上次那个活动你怎么回事,怎么中途忽然就跑了,后面还有几个项目都很不错,我还想让你一块儿参谋参谋。” “有点事情,比较急。”靳俞亭牵着时钦的手,跟在时安国身边,说了几句公事。 时钦就在一边听着,听着听着就听出来了点不对劲,他爸说的那个活动时间,怎么好像就是他磕破脑袋的时候?那会儿靳俞亭说他去开会,然后拖了几天都没回来,时钦失魂落魄,觉得自己被放了鸽子,后来靳俞亭又赶回来的很及时,就让时钦有点误会,自己是被靳俞亭故意冷落。 所以,其实不是被冷落?靳俞亭真的去参加了个什么会议,还是跟他爸一起的? 那他是不是真的误会了靳俞亭? ※※※※※※※※※※※※※※※※※※※※ 最近有点忙,更新时间有点晚,我争取尽快调整 辛苦大家了 第 22 章 第22章 时钦还想着心事,他爸跟靳俞亭还在说着公事。 生意上的事情时钦都不太了解,也不怎么掺和,认真来说大部分这种商业性的谈话其实他都听不太明白,但他们现在谈的话题,时钦还是能听懂一点的。 他爸在说股份的事情,意思好像是想参股靳俞亭的公司,成为sq的股东,两家公司也会进一步地合作,怎么听都像是想要来分一杯羹的感觉,而且、靳俞亭好像并没有很强烈的反对,这是什么意思? 时钦眉心微微皱起,有些不解,也有些迷惑,他下意识捏住了靳俞亭的袖子,靳俞亭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把手放到时钦掌心,让他可以好好的握住,然后继续跟时安国聊公司的事情,只不过这次,话题就换到了其他的项目上面。 就好像刚才那几句话就只是一个小插曲,并不是很重要一样。 但时钦知道,一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关系到两家公司的问题,这事儿可不小,不仅不小,恐怕还非常大。 靳俞亭是自己大学毕业之后出来创业的,公司一步步做到今天,他是真的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时钦听他说起过,刚创业那两年几乎是拿身体在拼命,好几次都直接进了医院,把靳妈妈给急得不行,下了死命令不许他这么折腾,不然就干脆回家继承家里的产业,做什么不好,何必非要把自己折腾得那么惨,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没必要非要自己去开个公司,经营好家里的公司还不是一样的? 但靳俞亭始终都没有低头,他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才一步步走到现在。 公司就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他爸到底是想干什么?人家靳俞亭的公司,靳爸爸都还没有说要来分亲儿子一杯羹呢,他凭什么? 越想脸色也越不好看。 今天他是不小心听到了这些,话题还是他爸先提的,那之前时钦从来都不知道这回事儿,靳俞亭也从来都不跟说公司的事情,所以,除了这些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他爸把他“嫁”给靳俞亭,就以为自己是得了一棵摇钱树吗?以为就可以用这段关系来占靳俞亭的便宜?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时钦是真的越想就越生气,三人前脚刚刚进了屋,后脚夏渝端了咖啡过来,还没让座呢,时钦就已经拉住了靳俞亭的手:“爸妈,我跟俞亭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嗯,俞亭公司忙,不用经常回来。” 夏渝看了时安国一眼,面带微笑:“俞亭是忙,时钦又不忙,周六周日不上课的时候,多回来看看妈妈,妈妈给你做好吃的,瞧着这小脸怎么好像又瘦了。” 时钦有些不耐烦:“我们先走了。” “等下。”夏渝把咖啡托盘放到桌子上,走到时钦的身边,按住了他的手腕:“你跟妈妈到房间来,跟你交代两句话。” “妈。”时钦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靳俞亭给拦住了,靳俞亭脸上也是带着客气的笑:“钦钦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妈替我好好管管他,我说了他又不听,就是爱撒娇,我实在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嘴上说着纵容的话,脸上的神色也十分温柔,但看着夏渝的眼里,但望着夏渝的眼神里,藏着一丝的警惕。 之前夏渝跟他在花园里的那番话对靳俞亭还是产生了一些的影响,他就怕夏渝会跟时钦再说些有的没的,如果能阻止,他肯定不想让时钦跟夏渝单独待在一起,但没办法,人家那是亲母子,他怎么都阻止不了的。 就希望夏渝能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他跟钦钦才刚刚开始,要是夏渝一定要在中间煽风点火,他跟钦钦的日子肯定很难过。 想想就头疼。 “俞亭还真是的,你都管不了,我能管得了吗?”夏渝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慈爱的,拍了拍时钦的胳膊:“听见没有,以后可得好好听俞亭的话,不然呀,他回来告你的状呢。” 时安国闻言也说道:“时钦呀,不要老让俞亭操心你,这么大个人了,明年研究生都要毕业,怎么还跟长不大一样。” 这话听着就刺耳,时钦低着头,抿着唇,本来不想接这个话的,要是以前,他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直接答应就算了,省得再有别的在等着他,但、现在不一样,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听见这些话。 “俞亭关心我是应该的,他是我丈夫又不是公司的丈夫,跟他结婚的人是我,又不是公司。” 呛了他爸一顿,然后直接就上了楼。 夏渝跟在后面追进了房间,关上门看着靠在窗户边的时钦,她没有走过去,坐在了床边的矮几上,一直都沉默着,那感觉根本就不像是要开口说话的样子。 还是时钦等不下去了,主动开口问:“妈叫我要说什么?” 夏渝摸着床上被罩上的花纹,然后抬头看着时钦,问:“你喜欢上了靳俞亭,对不对?” 时钦没想到夏渝会问他这种问题,一时间愣住了,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不说话,夏渝就继续往下说。 “还记得你刚刚知道自己要跟一个男人结婚的时候吗?那时候你很焦躁,很烦恼,每天都闷闷不乐,甚至、我还发现你自己偷偷躲起来哭,可有什么办法呢?”夏渝说着就湿润了眼眶:“你不喜欢男人,妈妈知道,妈妈也不想让你去跟一个男人结婚,可、我们母子都没有拒绝的权利,你只能认命去跟靳俞亭结婚。” “那是一个火坑,我看着你跳进一个火坑却完全无能为力,我很、”夏渝哽咽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甚至,一度都觉得为什么当初要生下你,如果没有你,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但是没有如果。” “你不喜欢靳俞亭,很反感这段婚姻,我以为你婚后一定会过得很痛苦,所以我也很痛苦。”夏渝说着说着,又轻松了起来:“可是很快我就发现,其实不是的,婚后你并不痛苦,甚至还很轻松,比在家里面还要轻松,脸上也露出来了笑脸,可爱了很多。” 时钦有点糊涂,他不太清楚他·妈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您、到底想说什么?” “靳俞亭人是不错,你们婚后他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你,给你温暖,甚至给你一个家,这都很好,甚至我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我应该看不到你脸上那么轻松的笑意。”夏渝正色起来:“但小钦你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你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喜欢男人的,你怎么会、” 夏渝好像很苦恼:“为什么会喜欢他呀?” 时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点难回答,但答案也很清晰。 “就因为,靳俞亭他给了你想要的那个家吗?” 夏渝已经把答案说了出来。 然后她捧着脸,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自责之中:“小钦,不是那样的,你还太小了,你根本就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是怎么回事,你不懂爱情是什么回事,靳俞亭他真的不适合你,他那个人他、他太像你爸爸了,事业心很重,有理想有抱负人也很聪明,又风趣又迷人,你会被他吸引也正常,可他的世界不仅仅只是爱情,给你的家只是顺手而已。” 夏渝语气已经急切了起来。 “你们结婚三年了,他有给你送过花吗?有一起过纪念日吗?他给你买过任何的礼物吗?他有带你一起出去旅行过吗?他说过爱你吗?”一句句的问话,都不用时钦回答,夏渝就已经把答案告诉了他:“小钦,你们只是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甚至都不算是正常的爱人关系,你就能喜欢上他,他有为你做过什么吗?他是喜欢你的吗?” “他当然、”时钦不确定了。 靳俞亭是喜欢他的吗? 如果他没有“失忆”的话,他承认夏渝这些话绝对能扎在他心里,因为夏渝说的都是真的,靳俞亭真的没有送过他花,也没有陪他过纪念日,没有送过礼物也没有出去旅行过,他们就只是同一个屋檐下的同居人而已,甚至靳俞亭还准备了婚内的财产分割协议,三年期满,他们随时都能离婚。 是时钦,哪怕仅仅只是这种普通的同居人生活,都让他无法自拔地沉溺在靳俞亭的身上。 这么一想,好像是真的有点可悲。 可、靳俞亭又真真实实对他说了喜欢的,摩天轮上,那么温柔地吻着他,他的喜欢又是那么的明显,怎么会是假的? “他当然喜欢我。”时钦握紧了拳头,直视夏渝:“他喜欢我的,我们很好,妈你不要操心了。” 夏渝:“孩子,你只是、原生家庭带你给的伤害,靳俞亭他帮你愈合了一部分的伤口,如果、如果你在他那儿又受到了伤害呢?你怎么办?小钦,趁着还没有……” “妈!”时钦的语气严厉起来:“他不会伤害我的,你不要多想。” “我先回去了,您、自己多保重吧。”时钦走到门口,握着门把手微微用力,到底还是狠了心背对着夏渝说道:“您也说了,原生家庭带给我的是伤害,如果、如果以后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希望您还是别总找借口让我回来了。您看,我回来爸他也不怎么高兴,他并没有您想得那么愿意看到我,我、我也不愿意回来听您一遍遍说我这里不行那里不好。” “也许我真的不行,真的不好,但我在慢慢接受自己的不行不好,以后我也会越来越好的。” “不是,妈妈没有……”夏渝匆忙起身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无力地跌坐在矮几上,半晌苦笑了一下:“我也希望你能越来越好,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是好。” “你很好,是妈妈不好。”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夏渝的低泣声,她身在一个漩涡里面,明知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可在漩涡里面又无力脱身,甚至还把时钦也一并带进了这个漩涡里,如果时钦能出来,那当然是好的,可、他就怕时钦从一个漩涡进到另一个漩涡。 回去的路上,时钦的情绪就有些低落,靳俞亭见他自己望着窗外发呆,也把车速放慢。 其实他很想问问夏渝到底跟时钦说了什么,是不是又是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一样,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事情,只要想一想靳俞亭就觉得很难受,他听夏渝说完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如果是时钦听到,会不会更、 “哥哥。”时钦忽然喊了他一声,指着外面对靳俞亭说道:“那里有个花店,你给我买束花吧。” “什么?” 靳俞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时钦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给我买束花吧。” “好、好!”靳俞亭恍惚了一下,然后马上答应:“我去买,你想要什么花?” “就买玫瑰,红玫瑰。”时钦点着头,很认真的语气:“红玫瑰代表爱情不是吗?买红玫瑰吧。” “好。”靳俞亭答应着,立刻停车去买花。 这个时间点花店里面并没有什么顾客,只有店主在收拾花房里的绿植,显得有些冷清,靳俞亭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热销的红玫瑰,拧眉:“没有玫瑰卖吗?” 店主也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不是节日,一般都会提前订购也新鲜,店里面的量不是很多,刚才有个顾客全都买走了,真是不好意思。” 见靳俞亭脸色不是很好看,还有点着急的感觉,店主又赶紧说道:“倒是还剩了几支,不过品相都一般,我可以稍微收拾一下,然后免费送给您,您看可以吗?” “好。”靳俞亭按下心里的着急,勉强点着头:“麻烦你,我照价付。” 在等店主收拾玫瑰花的时候,靳俞亭又立刻给秘书打了的电话,勒令秘书马上准备玫瑰花给他送到家里去,秘书也是一愣,老总这几天都不太着公司,完全不是之前的那个工作狂人,现在又忽然要玫瑰花,这是、夫夫感情出现问题了? “那靳总,要多少枝?” 靳俞亭抿着唇:“一般送爱人都送多少?” “您没送过?”秘书马上回答:“越多越好,反正靳总您也不差钱,既然第一次送那就先送一千朵,讨个好彩头怎么样?” 这还真是戳到靳俞亭了,他确实没有送过玫瑰,想了想,又不甘心道:“别送到公寓了,送到别墅去,不要一千,越多越好,把别墅给我装满,给你两个小时!” 秘书:……怪她太多话,行吧,两个小时,让她上哪儿找那么多玫瑰花去? 这边,店主也包装好了剩余的几枝玫瑰花,说是品相不好,但店主手巧,加了一些满天星做装饰,看着还是很漂亮的,靳俞亭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觉得有点、心里面有点内疚,有点不舒服。 竟然让钦钦主动开口要玫瑰,他做得实在是太差劲了,一点儿都不合格。 第 23 章 第23章 捧着一束玫瑰花,靳俞亭从花店出来的时候还特意照了照镜子,把头发整理了一下,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走出去。 他有点紧张,而且靳俞亭能感觉到钦钦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跟他说,就怕是夏渝跟他说了什么不好的问题,靳俞亭现在就很担心。 拿着花,敲开了车窗,靳俞亭努力让自己看着自然一点,然后微笑:“钦钦。” 时钦伸手,摸了摸花瓣,嘴角才慢慢弯起来,冲靳俞亭说道:“进来呀,站在外面干什么?” “哦,好,好的。” 这会儿的靳俞亭就好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呆呆愣愣的,有点憨傻的感觉,甚至开车门的时候还拉了两次,那种紧张的感觉就很明显。 “哥,你怎么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时钦搂着靳俞亭递过来的玫瑰花,上面还沾着水滴,他摸着花瓣,语气认真:“不用紧张,花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哥哥。” “钦钦。”靳俞亭伸手握住时钦的手:“对不起。” “嗯?说什么对不起。”时钦不解:“你怎么了?” “抱歉,我、我没有做好,让钦钦受委屈了。”捏着时钦的手微微用力,靳俞亭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妈跟你说了什么?” “不管妈说了什么,钦钦我们既然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不能冲动,你……” “她是不是也跟你说了什么?”时钦想到之前他出去那会儿,再回来靳俞亭的情绪好像就有点不对劲,还那么主动地抱着他。 “嗯。”靳俞亭点头。 “说了什么?”时钦拧眉。 “你先告诉我。” “说你其实不喜欢我,都没有给我买过玫瑰花,也没有跟你过过纪念日,甚至我们都没有一起出去旅行过。” 时钦只犹豫了两秒钟,就决定要把这些说出来。 他也想知道原因,不如就趁着现在,趁着这样一个机会,他还“失忆”着,才能有勇气张嘴问靳俞亭实情。 不然,他真的没有那个勇气去问靳俞亭,为什么三年来对他都只是像对一个普通的弟弟,却又在他“失忆”之后,对他百般宠爱,营造出一种他们是恩爱夫夫的氛围。 这一点时钦一直都不明白原因,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直接问出来,他心里面也能好受一点。 开了头,再往下说就容易很多了。 时钦深呼了一口气:“妈说的跟你告诉我的不一样,说我们结婚三年都只是做表面夫夫,根本没有感情上的交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在一个房子里面做室友,跟你说的那些,都不一样,我们没有恩爱的过往。” “靳俞亭她说的是真的吗?”时钦眼眶有点泛酸,他赶紧低头去看手里的玫瑰花。 虽然事实是一回事,可把事实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当他自己把这些话都说出来的时候,时钦就觉得有点难堪。 如果他没有“失忆”那是不是就像夏渝说的那样,他会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靳俞亭,而靳俞亭只是陪他做了一场戏。 那到曲终人散时,他又该何去何从? “妈说,我们很根本就没有相爱,这场婚姻也只是一场闹剧,所以,靳俞亭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我们有没有相爱?”靳俞亭听见这话时,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来丈母娘对钦钦还是没那么狠心,不是上来就必离婚,比靳俞亭的待遇可好太多了,起码还有个缓冲的余地。 拉着时钦的手,靳俞亭很认真:“你爱我,我也爱你,这还叫相爱吗?还是说,钦钦对我就只是喜欢,并没有爱意,你要是这样说,我可能会很伤心,因为我可是爱了你很多年。” “只是,你忘记了而已。” “什、什么很多年?” 时钦彻底懵了,怎么感觉靳俞亭的话里有话,就是在告诉时钦,他应该确实是少了一段跟靳俞亭的记忆,可、明明就是没有呀,他脑海里面并没有这些。 还是说,其实他真的失忆过? “我、我不记得,不对,我记得的,跟你说的不一样,不对。” “钦钦,别慌、别乱,相信我,我慢慢告诉你好吗?” 见时钦有些着急,靳俞亭赶紧安抚:“那是你上高中的时候,数数时间也快有八年了,这么久,记忆会模糊也很正常。” “什么八年?”时钦彻底晕了:“八年前的话,我、在上高二,我不记得我们有过交集。” “有。”靳俞亭凑过去吻了一下时钦的鼻尖:“时间比较久,故事也比较琐碎,你愿意跟我回去慢慢说吗?” 时钦下意识点头,靳俞亭这回是彻底放松地笑了,看了一眼时间,揉揉时钦的头发,才系上安全带重新出发。 “这不是回家的路,你带我去哪儿?” 路上的景色明显不一样,而且这还怎么上了高架?很明显就不是往市区去的方向,时钦疑惑得看着靳俞亭:“我们不回家吗?” “回。”靳俞亭肯定道:“去婚房。” 然后看着时钦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从结婚到现在,都没有去过婚房,这次钦钦可得好好补偿我。” “婚房?” 时钦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有了婚房,跟靳俞亭结婚以后他们就一直住在市区的三室一厅里,离他学校也近,离靳俞亭公司也不远,虽然只是一般的公寓楼,跟靳俞亭这个sq老总的身份可能有那么些许的不搭调。 但两个人住得开心方便,所以,其实他们还有个婚房是他不知道的吗? “婚房是结婚的时候买的吗?” 时钦很纳闷,靳俞亭笑:“是婚前准备的,不过后来觉得不太合适,就一直空着没去住过。” “哦。”时钦应了一声,想想又觉得不甘心:“既然是婚房,那我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靳俞亭有点回答不上来。 因为那个时候他觉得房子太大了没好处,钦钦对他本来就有点抗拒,再弄一个大房子,空间太大的话只会让两个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试想一下,两个人住在一栋大别墅里面,彼此谁都见不着谁,他上班时钦上学,哪怕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碰面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所以,他果断换掉了婚房,在市区布置了一套温馨的三室一厅,不大不小刚刚好够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给靳俞亭增加更多的机会可以跟时钦相处。 这一处就是三年,那个小房子也成了他们的家,至于这个婚房就成了摆设,一直放着,主人都快把它给忘了。 要不是市区房子太小,放不下靳俞亭想准备的玫瑰花,它恐怕还不会被派上用场。 不过,大房子也有大房子的好处,两个人更容易施展得开,比如大阳台,不如大客厅,比如厨房外面的大餐桌,比如室外恒温的大游泳池,但是想一想,就足够让靳俞亭热血澎湃。 “因为什么?”时钦追问,然后就看见靳俞亭脸上的表情有点怪怪的,好像是憧憬又像是激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靳俞亭握着方向盘,十分沉稳地说道:“因为你不记得了。” 时钦:……好吧。 他是不记得了,但他没有不记得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呀!看着靳俞亭一副没法儿解释的样子,他决定还是暂时先绕过这个话题吧,不然靳俞亭可能真的解释不清楚,他觉得靳俞亭好像瞒着他很多事情,很多事情都跟时钦原先以为的不一样了,这种违和的感觉,他需要慢慢适应,不能操之过急。 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 车开了一段时间,时钦还怀疑靳俞亭可能绕了路,但最后驶入是个类似园林区的地方时,时钦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这里也太漂亮了吧?” 整体的环境布局就跟他之前出去参观浏览的苏州园林一样,有山有水还有小桥,别是一番韵味,置身其中就能给人一种很放松的感觉。 靳俞亭拉着时钦的手,带他穿过园林,再往里去就是豁然开朗的白色独栋别墅,很欧式的风格,还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户,阳光洒进去,格外温暖。 院子里绿草茵茵,白色的栅栏外面还种了一些海棠花,很自然很清新的感觉,整个建筑走的就是一个中西结合的设计概念,能看得出来,主人家一定是很用心设计了这栋房子。 就是可惜,太久没人住过,显得有那么点寂寥。 房子也是要人养的,哪怕靳俞亭安排了人打扫,也依旧扫不掉里面的空荡感,连门外的小风铃发出的声音都是寂寞的。 “这里好漂亮。”时钦惊讶的情绪还没平复:“这是我们的婚房?” 靳俞亭准备了这么漂亮的房子来迎接跟他的婚后生活,那是不是说明,其实当初结婚的时候,他是很认真的,并没有把这桩婚事当成是商业联姻来看? “当然。”靳俞亭说着,抽掉了自己的领带:“还有一个惊喜,钦钦先闭上眼睛。” 凉凉的触感,时钦知道是靳俞亭用他的领带捂住了时钦的眼睛,眼前只有光影,时钦下意识去找靳俞亭,拉着他的手才觉得心安。 “什么惊喜呀,这么神神秘秘的。” 唇上一暖,靳俞亭的声音就在他耳边:“迟到的惊喜。” 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抱着时钦油说道:“钦钦别嫌弃就好。” “台阶,慢一点。” 时钦被靳俞亭牵着一步步走,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敢迈步子,前方总是未知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但走了两步之后就慢慢放大了胆子。 拉着靳俞亭的手,他就能走得很稳。 “手指给我。” “哪只手?” 靳俞亭牵住他的右手食指:“当然是方便的这只。” 手指按在门锁上,几声提示音之后,时钦知道这是靳俞亭在给他录指纹。 这就是很大的破绽了,既然是他们之前的婚房,那为什么会没有他的指纹?分明就是靳俞亭骗他,这个婚房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来过。 但时钦什么都没有说,他来没来过已经不重要了,他记不记得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就跟靳俞亭在一起。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时钦就感觉到了什么,扑鼻而来就是一股花的清香,他下意识握紧了靳俞亭的手,对即将看到的东西有点紧张。 不会吧?他只是提了一下,靳俞亭不会这么霸总吧? “我、现在可以摘掉吗?” 靳俞亭没给人送过什么惊喜,本质上来说他其实有点直男,不然不会到现在都没有给时钦送过花,还让时钦主动提起来,说是惊喜,其实就是弥补。 “那个,钦钦你、” 时钦已经摘掉了盖住眼睛的领带,然后果然就看见了满屋子的玫瑰花。 大红色为主,辅以其他各种颜色,有白色黄色蓝色粉色,总之就是很漂亮的点缀着红色的玫瑰花,就连他脚边都摆满了玫瑰花,仿佛置身于一片玫瑰的花海。 比他想得漂亮多了。 “钦钦,第一次送你玫瑰花,希望你能喜欢。” 靳俞亭还是有点紧张的,时钦捏着手里的领带,主动搂住了靳俞亭的脖子,然后吻了过去。 这一次他真的很主动,几乎整个人都要化到靳俞亭的怀里,开始时靳俞亭还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不想他的自制力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好,在时钦的放到他腰上的时候,靳俞亭就已经控制不住,把人直接推到了身后的玻璃装饰墙上,夺回了他的主动权。 时钦被亲得浑身发软,就在他以为可能会继续下去的时候,靳俞亭却按着他的手腕停了下来:“钦钦,我、真的很爱你,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我们到书房去好吗?” “去书房?” 时钦眼神迷离,很明显就是想岔了。 靳俞亭低头轻声一笑:“虽然我很想,但婚房的床还没用过,就算要,也要先试试婚床才轮得到书房。” 时钦闹了个大红脸,顿时窘得不行,推着靳俞亭:“你松开我。” “不。”靳俞亭果断拒绝:“一辈子都不松手,先去书房,我给你看样东西。” 时钦有些别扭,刚才还被撩拨得腰软,自己还想岔了,就不是很好意思,脸上有点别扭,靳俞亭也只是笑了一下,推着他往书房去。 “今天得先把这事儿跟钦钦说清楚了才行,不然,我就总怕有人来挑拨离间我们的感情。” 说的就是夏渝,别等他一个不注意的时候,夏渝又跟钦钦胡说些什么,这好不容易才有的感情进展,再一夜回到解放前,那才是真的完蛋。 “来。”靳俞亭带着时钦上了二楼书房,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两本书,还被包了起来,看着好像是很贵重的样子。 时钦:“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靳俞亭笑着把东西推到他跟前,示意时钦自己拆开。 牛皮纸还包裹了两层,时钦一层层打开,就露出来里面花花绿绿的封面:“这是、理化通?” 翻开书皮,时钦赫然就看见了里面的名字:“我的理化通?怎么会在你这儿?” “你忘在我这儿的,还说第二天来拿,结果就没来,我等了你一个礼拜,这本书我全都写完了,还做了标记,你始终都没出现。” “你是、?是你?!”时钦脸色都变了:“怎么会?不对,你那时候明明就、真的是你?” 靳俞亭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起来:“想起来了?钦钦,你都忘了我两次,现在还怀疑我。” 时钦脑子还是晕的,心跳都快了不少,看看手里的理化通,又看看面前的靳俞亭,很是不能相信:“可、怎么会是你?我记得那个大哥哥他戴着眼镜的,而且他是、” 靳俞亭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所以钦钦你是靠眼镜认人的吗?” “真的是你吗?” 时钦很不确定。 靳俞亭:“我再给你讲一遍理化通,我记得我们上次讲到第61页的浮力,来。” 说着就要去翻书,时钦都懵了,脑子乱乱的,好半天都理不清头绪。 第 24 章 第24章 “看来钦钦把我忘得很彻底。” 靳俞亭叹气:“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一次两次的,希望再没有第三次吧。” 那浓浓的哀伤满到要溢出来,时钦一下子就慌了,赶紧站起来跑到靳俞亭身边想解释:“我没有,是、是、” 他想说他没有忘,一次都没有忘,他只是没有想起来,没有认出来那个曾经在陪伴他的大哥哥就是靳俞亭。 语言一时间不足以表达时钦内心的激动而且他现在还在骗靳俞亭他失忆了,就更加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急得眼睛都红了起来。 “乖,别着急,不急不急,反正钦钦现在人都是我的了,那些事情都不重要。”靳俞亭心疼红着眼眶的时钦,又赶紧拍着背哄着他:“再说了,钦钦又不是故意不记得我的,是磕坏了脑袋,这是意外事件,没关系的。” “重要。” 时钦声音有些哽咽,靠在靳俞亭怀里:“我不知道是你。” 记忆被拉回到高二下学期,那是一段对时钦来说很难熬的时间点。 他的青春期应该是来得晚了一点点,在同龄人上初中就开始跟家里人闹分歧闹意见有自主意识的时候,时钦还是个乖宝宝,听着妈妈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的叛逆是从高二开始的。 在一次他考了班级第二却因为落了第一名几十分的情况下,被他妈说了一通,原本心里面就委屈,再加上他爸一句,要那么好的成绩干什么,老二只要不惹事就行了,那种满不在意的感觉,一下子就压垮了时钦。 那时候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知道他妈之所以这么逼迫他努力上进就是为了能在他爸那儿争得一席之地。 可惜,没有用的,他所有的努力都换不来他爸正视的眼神,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时钦明白了,他永远都没办法让爸爸妈妈满意,哪怕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都做不到。 他开始逃避回家,放学以后不是自己一个人到处闲逛发呆就是找一个店,一待就待到很晚。 遇见靳俞亭、不,遇见那个大哥哥是在一家快餐店,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大哥哥到底叫什么名字,如果当初问一问,是不是就不会浪费他跟靳俞亭的这三年? 那时候他整个人都很丧,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家庭甚至怀疑这个世界,上课的时候发呆,下课也不写作业,考试的时候甚至干脆交白卷,老师担心得很,也几次跟他谈过,察觉到可能是家庭原因之后,老师在综合考虑之下并没有叫家长,毕竟他们这种家庭,这个时候叫家长可能会适得其反,只是不停地对他进行心理疏导。 就是在这个时候,时钦遇见了靳俞亭,那个在快餐厅里打工的大哥哥。 那时候的靳俞亭跟现在有点不一样,或者说是很大的不一样,他留着长头发,比现在长,有点挡住眼睛,还带着一副大框架的眼睛,有点潮的打扮,喜欢穿各种涂鸦的白色衣服,破洞的牛仔裤,就连脚上的鞋都是涂鸦出来的,很有种阳光又洒脱的感觉。 不像现在,这么稳重,那时候他更像是一个大学生,不对,那时候他就是大学生! 应该是气质变了吧,在时钦的印象里,那个大哥哥跟靳俞亭就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靳俞亭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如果不是靳俞亭主动说出来,他根本就不能把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 他走进快餐店好像是因为下了雨,他就近躲雨又不想回家,就到快餐店进去躲了一下,点了一杯苦到要死的咖啡,因为太苦,就尝了一口,就再没碰过。 再之后就是大哥哥给他送了一杯奶茶,还不是他们店里面的,是特意从外面给他买的奶茶,语气很温柔,跟他说有什么不高兴的吃点甜的就会开心很多。 奶茶很好喝,时钦就下意识张嘴说自己考试太烂,所以心情不好,然后大哥哥就说可以帮他补课。 时钦开始还不相信,结果大哥哥就顺手翻了他的理化通,念答案一样把几道大题的结果都说了出来,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时钦并不需要补课,他只是那么一说而已,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他是没心学习,并不是学不会,敷衍着答应了一句,并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他的敷衍就被大哥哥当了真,一杯奶茶都没有喝完,就开始真的帮他补课,时钦拒绝无果之后,就心不在焉听听了,好不容易捱完,大哥哥那边又跟他约了明天:“明天讲下一章,你很聪明,一点就透,不要灰心呀。” 大哥哥还挺忙的,跟他讲课的时间应该是他休息的时间,单方面跟时钦约好时间之后,他就匆忙离开了,又一次没有给时钦机会拒绝。 第二天,时钦犹豫再三还是去了,他没拒绝人家,怕人家等着他,大哥哥还好心帮他补课,他要是不去,好像有点不礼貌。 就这么一天两天,时钦每天都去快餐店,一直去了差不多半个多月,开始的时候就只是不想辜负人家的好心,再后来他觉得跟大哥哥相处的时候会很轻松,没那么难过,不管是外面还是家里带给他的那种压抑的感觉都会减轻很多。 大哥哥人也很好,每次都会给时钦带好喝的奶茶,会跟时钦讲一些学校的趣事,说大学跟高中的区别,讲他的老师是个固执的老头,讲老师跟师母感情多好,多令人羡慕。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道阳光一样,洒在时钦的身上,让他在那段并不开心的日子里,感受到了些许的温暖。 再然后老头子给他报了艺术班,要去集训学画画,时钦走得急,他也没有大哥哥的联系方式,等他再回去的时候,快餐店里已经换了新的员工,那个带给他温暖的陌生人就真的成了陌生人,时钦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段时间并不长,但就是那段并不长久的陪伴撑着时钦度过了他最艰难的高三,每当他觉得难过,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个下雨天,一个善良的大哥哥给他买了一杯暖暖的奶茶,来自一个陌生人的温暖和善意,他甚至都不认识自己,就想着帮自己一把,那他又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呢? 原本以为那人不过就是生命列车里的一个乘客,早就到站下车了,却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一趟专属列车,兜兜转转当初的那个大哥哥竟然就是他现在的丈夫。 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会是你呢?”时钦喃喃自语:“我记得他是在快餐店打工的,你怎么会去打工?你可是、” “怎么了?不许勤工俭学出来体验生活吗?”靳俞亭叹气:“那段时间跟我妈闹了点小别扭,我说想创业,她不赞同,觉得我毕业回家就行,没必要瞎折腾,也觉得我折腾不出来什么东西,连自己都养不活呢,还创什么业,狠狠打击了我一顿,我就出来养活自己了。” “那也不至于到快餐店打工吧。”时钦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可是靳俞亭,就算出来自谋生路,怎么也不会跑去快餐店当服务员吧? “钦钦,你误会了。”靳俞亭略显无奈:“那家店是我跟同学一块儿投资的,你遇见我的时候我只是刚好在那儿帮忙,至于之后,就是专程在等你。” 后面几个字说得别有那么一番少年初试愁的滋味。 听得时钦的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正想说点什么,唇就被靳俞亭吻住了。 “钦钦想起来就好。”靳俞亭掐着时钦的腰:“我们相爱的,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在我心里,我找了你很久,谁知道后来时家提出联姻的对象竟然就是当初走丢的小鹿,我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能想起来真的太好了。” 时钦让靳俞亭亲得晕乎,但还是很听到了最关键的一句话,错开脸,不让靳俞亭继续亲他,时钦问得很认真:“你从那个时候就喜欢我?” 靳俞亭的呼吸有点乱,刚才的亲吻他没控制好自己,这会儿已经有点躁动不安。 “应该说,那时候只是心动了,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后来我找不到你,怎么等你都不来,日思夜想昼夜不寐的时候,才意识到那就是喜欢。” “那么久、” “对,那么久,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所以不管是谁,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许信,钦钦,我是喜欢你的,只是、” 只是没有机会说而已。 “只是你磕破了脑袋就不记得了,现在记忆也这么模糊。”靳俞亭绕了一圈,还把话给时钦圆了回来:“现在能想起来一点,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时钦就更内疚了。 要这么说的话,那其实是他对不起靳俞亭,不仅是对不起,还是很大的辜负,而且他现在还假装失忆骗靳俞亭,良心上这可怎么过得去? “钦钦要怎么补偿我?” 搂着时钦把人放到大书桌上,靳俞亭继续了刚才的吻。 “试试婚床好不好?” 婚床是一定要试试的,不然靳俞亭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秘书小姐姐很识趣,大概知道这是老板第一次给爱人送花,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也做了预设,所以婚床上也铺满了玫瑰,不同于外面的整枝,床上铺的全是玫瑰花瓣。 就很浪漫。 “俞亭。” “叫哥哥。”靳俞亭一手搭在时钦的腰上,一边提醒他:“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时钦错开眼睛,有点心虚:“那个,我就想起来了一点点。” “就一点点。”时钦还强调着,只是这个强调有些许的紧张,他都不敢看靳俞亭了。 靳俞亭忍着笑意,他的钦钦真是有够后知后觉的,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失忆”,之前还跟靳俞亭回忆了这么半天过往跟从前,什么馅儿都该漏完了。 靳俞亭还得给他往回找补:“想起来一点是一点,这说明医生的建议是有效的,钦钦不用着急,慢慢来。” “嗯。” 时钦点着头,衣裳又滑落了些许,他搂着靳俞亭的脖子,把自己往前送了送,很小声地喊着靳俞亭:“哥哥。” 婚床很大很舒服,当初靳俞亭选得就特别用心,就是为了能有这么一天,只是当初的那个小朋友一扭脸就把他给忘得干净,并且还有点抗拒他们的婚姻,靳俞亭所有的计划就只能都暂时搁置。 慢慢来,慢慢来,这一慢就慢了三年。 玫瑰花瓣沾时钦的肩膀上,他还喘着气,眼神都带着一些的迷离,没什么力气虚虚地搭在靳俞亭的肩膀上,身上还带着各种各样的痕迹,一看就被欺负得很惨。 “去洗澡,好不好?” 时钦摇摇头:“没劲儿,不想动了。” “那去试试按摩浴缸,特别舒服。”靳俞亭的手在时钦腰上轻轻地揉捏着:“泡一会儿放松放松,我们再回去。”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时钦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我那个、只请了上午的假,怎么办,老师肯定要骂我了。” 靳俞亭想告诉他,早就骂过了,见钦钦着急,只能赶紧交代:“没事儿,我帮你请过假的,说要去医院复查,老师没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请的假?” “嗯,就回来的路上。”靳俞亭想了一下时间,然后他就被时钦打了一下,打完时钦又给揉了揉,靠在靳俞亭的肩膀上:“原来那个时候你就想办坏事。” “怎么能是坏事。”靳俞亭捏着时钦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着,时不时还咬一咬:“我那会儿打算跟你坦白交代我们的过往,这么委屈的事情钦钦不得哄哄我吗?再说了,就算什么都不做,这一来一回的,也赶不上回学校,既然都请假了,不如请全天的。” 正说着就看见时钦一直盯着他看,靳俞亭笑着过去在时钦眼角吻了一下。 “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更想办坏事。” “不是。”时钦又凑过去一点点,还在看着靳俞亭。 靳俞亭笑了起来:“怎么现在开始反省自己?钦钦你眼睛也不近视,怎么就没认出是我?” 这个问题靳俞亭早就想问了,虽然年少时期跟现在有点差距,但也没大到让人认不出来的程度吧? 时钦一时气短:“那、那你也不近视,为什么戴眼镜?” “近视的,后来做手术了。”靳俞亭很坦然:“我妈说戴眼镜太呆了,我本来无所谓的,后来,就做手术矫正视力了。” “钦钦不问我为什么?” 在靳俞亭期待的眼神下,时钦只好问道:“那为什么?” “因为我也想为悦己者容呀,可惜。”靳俞亭摸摸自己的脸:“变化有那么大吗?你就真的一点儿都没认出来?” “再仔细看看?”靳俞亭拿着时钦的手,按在他脸上一点点地划过:“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个眼睛呀。” “就当时可能被眼镜挡住了。”时钦想给自己找借口,但他确实没认出来,只能老老实实认错:“对不起。” “没有怪你,我怎么会怪你。”靳俞亭揉揉时钦的耳垂,把人紧紧抱住:“钦钦当时还是个小朋友,又满怀心事,没记住我也情有可原。” 时钦抬头,凑在靳俞亭下巴上吻了一下:“哥哥,哥哥,哥哥,你别难过好不好?” 一连声的哥哥叫得靳俞亭半边身体都酥麻了,还难什么过,他一点儿也不难过,很想把怀里的人拉过来再狠狠做一次,靳俞亭是这么想的,当然也是这么做的。 ※※※※※※※※※※※※※※※※※※※※ 某个不是很占理的小朋友,只能被一遍遍送上云端,再被一次次深入沟壑,大汗淋漓之后,如被海浪扑在沙滩上的鱼儿一般,张着嘴喘着气,眼神迷离着,久久无法找回自己。 第 25 章 第 26 章 第 27 章 第 28 章 第 29 章 第 30 章 第 31 章 第 32 章 第 33 章 第 34 章 第35章 第 36 章 第 37 章 第 38 章 第 39 章 第 40 章 第 41 章 第 42 章 第 43 章 第 44 章 第 45 章 第 46 章 第 47 章 第 48 章 第 49 章 第 50 章 第 51 章 第 52 章 第 53 章 第 54 章 第 55 章 第 56 章 第 57 章 第 58 章 第 59 章 《为了不离婚》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