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被和亲了》 第一章 “救命啊!六殿下落水了!” 长宁湖上的一艘画舫内响起一声尖叫,惊得周遭其他画舫内的人纷纷探头观望。 但夜里光线昏暗,众人只能看到湖面上有一个人影在扑腾。 那人影扑腾的力道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淹死了…… 画舫上,一身华服的五皇子,原本已经喝得稀里糊涂,这会儿突然吓清醒了,扒在栏杆上尖声叫道:“六弟,快救我六弟啊!我六弟可是当朝六殿下,若他有个闪失,今夜你们谁也别想脱了干系!” 五皇子说着痛心疾首地在众画舫上指了一圈,大有斥责众人“心思凉薄、见死不救”的意思,可他自己到底也不敢跳到水里救人。这天寒地冻的,再加上长宁湖水深,不识水性的人跳进去只有送死的份儿。 众人就算是再想立功,也不敢拿性命去冒险啊。 水里,楚沉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气得只想骂娘。 他几日前惨死后意外穿到大楚国,成了当朝六皇子,这六皇子与楚沉同名同姓连长相都如出一辙。楚沉原以为再活一世可以富贵荣华衣食无忧,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礼拜的工夫,他就要死在这冰冷的湖水里了。 如果时间能回到一个时辰之前,他一定不会答应五皇子出来喝花酒…… 一个时辰前…… 五皇子楚灿一脸神秘地到了楚沉的府上,约他出来一起喝酒。 楚沉原是想拒绝的,但念及原主就是个爱吃喝玩乐的纨绔,他若拒绝了五皇子的邀请,难免显得突兀。再说这五皇子的生母是当朝最受宠的贵妃,他的地位自然也不低,跟他搞好关系,对楚沉肯定没有坏处。 但楚沉万万没想到,五皇子说的喝酒,竟然是喝花酒! “五哥,你怎么带我来花船喝酒?”楚沉站在花船外头,看起来有点抗拒。 “花船上喝酒才有滋味啊!”五皇子拉着楚沉,一边朝画舫上走一边道:“今晚本王着人安排了好些花样,保准六弟一定会乐不思蜀。” 五皇子选的是整个湖上最富丽堂皇的画舫,而且还很大手笔的包了场,舱内安排了好多长相姣好的少年。可惜楚沉对这些庸脂俗粉实在是没有兴趣,进去后只能尴尬的闷着头喝酒。 五皇子一看他喝酒这么来劲,忙亲自给他斟了几杯。 “皇兄今晚是从宫里过来的?”楚沉没话找话说。 “嗨,别提了。”五皇子抱怨道:“父皇从朝堂上惹了一肚子气,不好朝旁人发泄,赶巧让我遇上了,结结实实地数落了我一通。” 楚沉问道:“父皇是因何生气?” “还不是尧国的事情,我听母妃说,尧国竟然扬言要咱们大楚的皇子去和亲。”五皇子一脸不屑的道:“他们也不想想,做了咱们大楚这么多年的手下败将,前几年连质子都送过来了,哪来的脸要咱们和亲?” 楚沉这几日一直没敢进宫,为了怕暴露身份也不敢打听太多朝中的事情,今晚这五皇子喝多了酒,再加上嘴也不严,他正好借机套套话。 “父皇不会答应了吧?”楚沉问道。 “怎么可能?”五皇子又饮了一杯酒,开口道:“你知道我今日在宫里,听到宫人们是怎么议论尧国的吗?” 楚沉一脸好奇,问道:“说他们打不赢咱们?” “不是这个。”五皇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尧国在咱们北边,民风十分彪悍。宫人们都说,他们那边若是做丈夫的战死了或病死了,妻子便要继续伺候丈夫的兄弟,甚至是改嫁给丈夫的父亲!这成何体统,简直是枉顾人/伦!” 楚沉闻言倒不觉得意外,他印象中原来他生活的那个世界,古时候也有很多民风彪悍的部落有这种习俗,想来这尧国应该也是比较野蛮的部族。 “更要命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五皇子又道:“他们蛮族人各个都彪悍粗野,在那种事情上更是毫无分寸,我听说许多中原的女子或男子嫁过去之后,新婚之夜就有因为丈夫太粗野,直接闹出人命的。” 五皇子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下意识做了个护住某个部位的动作,看得出对这个传言十分恐惧。别说是他了,就是楚沉听到后也觉得有些恶寒,还好皇帝拒绝了和亲的要求,不然他和五皇子都危矣! “嗨,不跟你说这些了。”五皇子大概觉得氛围有些沉闷,招了招手叫了一个跳舞的少年过来,然后搂着那少年朝楚沉道:“六弟,今晚哥哥带你过来,那就是要教你开开荤。” 众所周知,当朝六皇子吃喝玩儿乐全占了,唯独不爱嫖,对男女之事,以及男男之事全然没兴趣,眼瞅着都二十了,府里连个暖房的人都没有。这五皇子只比他大了半岁,府里姬妾已经成群了。 “五哥,明日还要去宫里赴宴,我怕闹到太晚了起不来床。”楚沉道。 倒也不是楚沉装清高,这些个男子都是南风馆里找来的,且不说楚沉怕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病,单说这几个男子的气质,一个比一个娇弱柔媚,实在是不合楚沉的胃口。更重要的是,对于“嫖”这种事情,他心里还是很抗拒的。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嫌他们不干净。”五皇子自作聪明的道。 这六弟到底是个雏儿,若是找个比他经验丰富的,他肯定有压力啊。 五皇子觉得自己的思路非常对,所以赶走了这帮人,给楚沉找了个看起来眉清目秀,面上还带着几分羞怯的少年。他心想,这回六弟应该满意了吧? 楚沉一看那少年,长得倒是不错,就是香粉擦的太多了,呛人。 “绿竹,你今晚好好伺候我六弟,赶明儿我出钱替你赎身把你送到六弟府中伺候他,比你在南风馆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五皇子苦口婆心地劝完了绿竹,又朝楚沉道:“六弟,你可别辜负为兄的一片苦心。” 五皇子说罢忍不住看了一眼楚沉手里的酒杯,眼底带着几分笑意,转身出去了。 楚沉留意到他的目光,心底不由一沉,暗道这王八蛋在我酒里下了药? 楚沉脑中一时有些混乱,但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殿下……”绿竹伸手去给楚沉倒酒,楚沉伸手在酒杯上一挡。 绿竹一怔,眼底显出一丝慌乱。 楚沉开口道:“里头有些闷热,你陪我去外头赏赏月。” 不等绿竹回答,楚沉便起身出去了。 虽然京城冬日里也冷不到结冰的程度,但这会儿毕竟刚到正月,夜里总归还是有些寒意的。尤其这画舫飘在湖心,风过之时凉意尤甚。 “殿下,我好冷啊。”绿竹借着凉风一吹的劲儿,不管不顾地就往楚沉怀里钻,楚沉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对面的画舫,见那画舫的甲板上灯光有些昏暗,但依稀能看到阴影处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 楚沉心念一动,压抑住体内渐渐涌起的燥/热,一边敷衍着投怀送抱的绿竹,一边找了个刁钻的角度,然后假意与对方亲/热之际,身体一歪,整个人翻出了护栏,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绿竹一看大惊,开口便喊救命。 楚沉假意在水里扑腾,实则暗暗朝着另一艘画舫靠近。 不管五皇子的目的是什么,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楚沉都得挣扎一下。 否则毁了清白不说,万一再染上个什么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沉眼看快“扑腾”到另一艘画舫了,但因为湖水太凉,他又饮了酒的缘故,身体骤然入水不大适应,脚突然有些抽筋。这回假扑腾变成了真扑腾…… 另一艘画舫的甲板上,一个年轻男子双目蒙了黑色的布巾,他原本一直静立不动,此时听到水里的扑腾声改了频率,不由面色一变。他对面的人见状开口道:“公子不可节外生枝,此地不宜久留。” 那人犹豫片刻,转身正要同对方一起离开,却听到了对面画舫上五皇子铺天盖地的喊声:“六弟,快救我六弟啊!……若六殿下有个闪失,今夜你们谁也别想脱了干系!” 正欲离开的俩人听到五皇子的声音,脚步都不由一顿。水里的人是六皇子?若他当真淹死了,朝廷追查下来,今夜这画舫里的所有人恐怕都得牵扯进来。 “我去吧,公子先走。”那人道。 “你水性不好,我来吧。”那蒙着双眼的年轻男子说罢扬手从腕间甩出一个钢钩,钢钩勾住舱顶,那人顺势往下一跃,伸手拉住了楚沉不断扑腾的手腕…… 楚沉呛了好几口水,原以为自己此番必死无疑,却不料手腕突然一紧,随后便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拖出了水面。楚沉被从水里捞上来,惊魂未定地抱着对方,只觉得凉风一吹浑身都冷得打颤,下意识便想往对方怀里钻。 对方功夫极好,将人捞上来自己身上却没沾湿。 楚沉缩在对方怀里,只觉此人身上又结实又暖和…… “咱们该走了。”旁边的人出言提醒道。 那人闻言没有应声,伸手将缩在他怀里的楚沉往外一推,提步便离开了。 可惜了,蒙着眼睛光线又暗,没看清长什么样子。 但身手这么好,想来长得也不会太差,楚沉一厢情愿的想道。 目送对方走远,楚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方才被对方握过的手腕,只觉上头还留着对方手掌的余温,那温度竟莫名勾起了楚沉心底的一丝悸动…… 楚沉:…… 艹,这该死的药浸了水还没失效呢!!! ※※※※※※※※※※※※※※※※※※※※ 为了防止小天使们误会,提示一下:英雄救美的是攻哈~本文全程1v1~ 第二章 “六弟!你没事吧?”五皇子总算是划着小舟赶了过来。 他被人扶着上了甲板,上前一把搂住楚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今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也不活了。”五皇子声情并茂地哭道。 楚沉冷得直打颤,开口道:“五哥,我冷。” 五皇子这才反应过来,忙张罗人将楚沉弄到了舱内,没一会功夫干净的衣服被子便到位了,还有一排三个炭盆摆在楚沉面前,活像是要搞什么驱邪的阵法。 “阿嚏!”楚沉裹着被子一脑门子官司,若非这五皇子方才哭得逼真,他都要怀疑对方是蓄意谋害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湖是他自己跳得,若是蓄意谋害,五皇子顶多是给他下药,想要毁了他的清誉。 可他一个大男人,就算是“嫖”了,声誉还能毁到哪里去? 再说,这原主不务正业的纨绔名声,吃喝赌都占全了,也不差嫖这一样! 所以五皇子今晚的所作所为,当真只是为了帮弟弟打开新世界大门? 楚沉不及细想,便见舱门口一暗,一个身形高大,长相英武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护卫。五皇子一看来人顿时缩着脖子一脸怂样,显然对来人极为惧怕。 “三哥!”楚沉和五皇子都老老实实开口叫了一声。 来人正是三皇子楚骁——大楚国的当朝太子。 楚沉方才在水里泡了那么一遭,如今面色有些苍白,半散的头发还没干透,倒不显狼狈,反倒映衬得他越发清逸出尘。他长相本就出众,五官十分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此时看上去显得十分无辜。 太子原本怒气冲冲进来,一见楚沉这副样子气顿时消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扭脸对准了五皇子,冷声道:“跟你说过多少次,这种风月之地不要沾染,你府里那么多姬妾不够伺候你吗?今日六弟好险无恙,若是他有个好歹,孤便打断你的腿!” 五皇子被骂丝毫不敢还嘴,耷拉着脑袋头都不敢抬。 太子瞪了他一眼,怒道:“还不滚回府去,在这里等着孤送你吗?” 五皇子闻言如蒙大赦,欲言又止地看了楚沉一眼,而后灰溜溜的跑了。 “说吧,大半夜为何会来这花船上,又为何会掉到长宁湖里。”太子坐到楚沉对面,那架势十分威严,楚沉虽然没干坏事却也忍不住有些心虚。 “五哥说要带我喝花酒,我便跟着来了。”楚沉小心翼翼的道。 “接着说,孤的问题你还没有答完。”太子盯着他道。 楚沉只得吸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我喝多了,在舱外看月亮,一不留神就掉到了湖里。” “和谁一起看月亮?和五弟还是和画舫里那个叫绿竹的小倌儿?”太子又问道。 楚沉闻言一惊,没想到太子这么快的动作,连绿竹都查出来了。他原本还想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打算给五皇子留点余地,如今却不敢继续再在楚骁面前耍花样了,只能老老实实将五皇子给自己下药一事也说了。 “混账!”楚骁闻言面色一冷。 楚沉吓了一跳,也不知这句话是骂他还是骂五皇子。 “药力如何?”太子说着摸了摸楚沉的额头,随后又要去掀他的被子。 楚沉意识到他要检查何处,忙裹紧了被子道:“无妨,无妨。” 太子收回手没在继续,低声道:“晚些时候找个大夫去你府上瞧瞧,别落下什么隐患。” 楚沉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点头。 “把人带进来。”太子开口道。 他话音刚落,便有侍从拖着一个人进来仍在地上,楚沉一看地上那人,正是绿竹。 绿竹这会儿妆发乱成一团,早已没有了方才的风情,看上去十分狼狈。他趴在地上抬头看到楚沉,眼睛不由一亮,起身便要往楚沉身上扑,被太子的护卫一抬脚踹翻在地。 “六殿下,救我。”绿竹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喊道。 楚沉偷偷看了一眼太子,不知对方这是何意。 太子开口道:“你对今晚的事情有任何疑问,都可问他。” 楚沉闻言点了点头,心道这是让我自己审问? 楚沉裹着被子下了榻,走到绿竹身边,装模作样的问道:“说,为何要勾/引本王?” “冤枉啊,没有人派我勾引殿下,是我仰慕殿下……” “啪!”楚沉扬手甩了绿竹一个耳光,震得自己手都有些发麻。 他这一下耳光倒也不是全然冲着绿竹,而是想在太子面前表明态度。今晚这事儿明摆着是五皇子蓄意安排,如今太子摆明了态度要替他做主,他若再扭扭捏捏,太子说不定会以为他和五皇子“兄弟情深”呢。 “说,为何要勾引本王?”楚沉又问了一遍。楚沉的长相算是比较温和的类型,一双眼睛平日里总不经意带着几分笑意,如今冷了脸竟也有几分威慑力。 绿竹捂着脸颊战战兢兢的道:“五殿下让我伺候好您,说事成之后有赏,别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楚沉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五皇子若真有别的阴谋,没必要告诉绿竹啊。 他正欲作罢,却见太子挥了挥手。 护卫见状抽刀往绿竹小腿一刺,竟直接将对方小腿刺穿了。 那刀一直刺在绿竹腿上没抽/出/来,绿竹尖叫一声在地上缩成一团,腿上的血不断往往冒,染了一地。楚沉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腿也忍不住有些发软。这时他肩膀一沉,便觉太子走过来一手搭在他肩上,目光却看着绿竹。 “孤没有六殿下这么好的性子,只问你一遍,老五到底要做什么?”太子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十分平静,声音甚至带着几分温和,可楚沉听在耳中,只觉得遍体生寒。 太子话音一落,护卫手里的刀微微一拧,绿竹惨叫一声,忙道:“五殿下不想去尧国和亲……他说朝中未婚的皇子只有他和六殿下,他素来不好男色,府中姬妾都是女子……只要让陛下知道六殿下好男色,这和亲的事情自然而然便会落到六殿下身上……” 楚沉闻言一怔,喃喃的道:“五哥……他吃酒的时候还同我说过和亲一事,若他要算计我,该瞒着我才是啊。” “他那个脑子能算计得了谁,再有几杯酒下肚,只怕连背后给他出主意的人都能和盘托出了。”太子冷声道。 背后出主意的人?楚沉对朝中局势并不太了解,但此事却不难猜测,五皇子背后能如此关心他婚事的,除了贵妃娘娘应该没有旁人。 太子示意护卫将绿竹拖走,屋内便只剩他和楚沉。 楚沉再看向太子,直觉此人狠戾果决,令人望而生畏。 好在,在这件事情上。 太子看上去是向着自己的。 “今晚的事情你都亲眼见到了,也亲耳听到了。”太子伸手按在楚沉肩上,开口道:“从前你是藏锋也好,是装傻也好,孤都不与你计较。从今日开始,你该下定决心了。今晚老五算计你不成,为了防止你朝父皇告状,贵妃娘娘肯定会先去父皇面前编排你。” 楚沉闻言一阵,暗道太子殿下这是让他站队?眼下和五皇子那边肯定是要闹僵了,不管他态度如何,对方也会认定他和太子是一伙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坦然一点。 “三哥,你会帮我吧?”楚沉问道。 太子看向楚沉,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开口道:“明日家宴之上,孤会替你说话。无论贵妃娘娘如何刁难,你只记住一条,不要惹父皇不快。” 楚沉闻言忙点了点头。 既然有太子兜着,他只要乖乖听话应该不至于出岔子。 “那和亲的事情呢?”楚沉还有些担心。 “放心,父皇对尧国恨之入骨,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能会答应和亲的条件?”太子道:“况且他们的质子还在大楚,就算是谈条件,总也得把质子先赎回去吧?” 尧国这质子在大楚已经有数年的光景了,只是质子平日里深居简出,甚少有人见过他的面目。楚沉也听人说过,传闻质子相貌丑陋,无颜见人,是以才不愿出门。不过他倒觉得这质子说不定早就挂了,只是大楚上头一直瞒着不对外公布罢了。 楚沉听太子这么说,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只要这和亲的事情别落到他的头上,一切都好说。 楚骁安排了人送楚沉回府,自己也带着护卫匆匆走了。 楚沉裹着个厚厚的大氅出了舱门,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过一个船上的伙计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眼睛上蒙着黑布的男人?比我高半个头,长得挺周正的。” “有倒是有,只是不知道贵人问的是哪一个?”伙计有些为难的道。 他话音一落,便闻另一间舱内传来了几声调笑之声。楚沉凑过去趴在窗户上一看,便见整个舱内十数名男子眼睛上都蒙着黑布,正和前来讨乐子的客人们玩儿捉迷藏呢…… “他们都是……什么身份?”楚沉问道。 “这些都是画舫里的小倌儿,若是贵人有看上眼的……” 楚沉忙摆了摆手,看了一眼楚骁吩咐护送他回府的侍卫。 今天刚出了这档子事,他若是再多问几句,事情传到太子的耳朵里,定然要找他算账。 不过楚沉依旧觉得十分讶异,当时救自己的那人看起来是个高手,怎么大楚国习武之人这么难混出头吗?一身好功夫竟然沦落到要在画舫里做小倌儿? ※※※※※※※※※※※※※※※※※※※※ 第二章准时来啦~感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多多评论鼓励鸭,大家的鼓励就是更新的动力~么么哒~~ 第三章 楚沉回王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他一进门,亲随重阳便战战兢兢地迎了上来,围着楚沉转了一圈,确认他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放了心。 大楚的皇子16岁便会离宫建府,重阳是从那个时候便开始跟着原主的。 今年原主20岁,算起来重阳跟了他也得有四年了。 刚穿过来的时候,楚沉一直很小心,生怕重阳看出来异样,好在数日过去了,对方一直表现的很正常,楚沉这才稍稍放了心。 “太子殿下安排了大夫上门,说要为殿下诊治,可把我吓坏了。”重阳带着楚沉进了前厅,帮他将大氅挂起来,又接过手炉放到楚沉手里,道:“早知道会出这档子事儿,五殿下叫爷出去的时候,我说什么也该跟着才是。” “泡了泡水而已,没有大事。”楚沉道:“叫大夫过来吧。” 重阳朝家仆挥了挥手,片刻后便有人带着大夫进来了。 “殿下可有浑身燥热之感?”大夫一边替楚沉号脉,一边问道。 “偶尔会有,但并不明显。”楚沉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便觉手腕上又隐约浮起一丝燥热,大夫觉察到他的神情,询问之后伸手挽起他的衣袖,便见他白皙的手腕上红了一片。 “殿下觉得手腕燥热,并非是因为那药的缘故,而是救起殿下那人力气太大,不慎伤到了殿下。”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盒药膏,开口道:“这药每日早晚各涂一次,过个三五日便可恢复。” 楚沉抬起手腕看了看,不由啧啧称奇。 心道这画舫上还真是藏龙卧虎,这小倌儿不仅功夫好,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那殿下中的药可打紧?”重阳在一旁担心的问道。 “放心,那药看得出成色不错,应该是显贵之人用来助兴的,对身子没有太大损耗,殿下睡一觉明日药力也就散尽了。”大夫宽慰道。 这五皇子倒是很讲道义,没给楚沉用什么虎/狼之药。 不过饶是如此,楚沉当晚也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梦到自己成了那画舫里玩儿捉迷藏的客人,捉住他那位蒙着眼睛的救命恩人,做了好些荒唐事。好在早晨起来的时候,那药力的确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只是一想起那位救命恩人,楚沉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只是在梦里做了荒唐事,但总归有点“恩将仇报”的感觉…… “重阳,你去一趟画舫,帮我赎一个人。”楚沉道。 “殿下昨晚是真有入了眼的?”重阳问道。 “当然不是。”楚沉忙道:“我落水时,有个蒙着眼睛的人将我救了上来,我都没来得及感激人家。你去打听一下,那人会功夫,长得很周正,身材挺拔约莫比我高半个头……找到之后替他赎身。” “然后带回府吗?”重阳问道。 “呃……”楚沉想了,开口道:“让他自谋生路吧,若是实在不行,在府里给他安排个看家护院的闲差也行,他会功夫,力气又大,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重阳闻言便亲自带着银子去了长宁湖畔。 早饭后楚沉收拾了一番,换了身稍微齐整些的衣服,便去了皇宫。大楚国的皇子们除了要临朝听政的,平日里无需日日进宫请安。今日是上元节,午后安排了宫宴,所以皇子们都要进宫。 而依着惯例,在宫宴之前,各个皇子都会先去给母亲请安。 毕竟宫宴上母子并不会坐在一处,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楚沉虽然带着原主的记忆,但终究有些心虚,所以穿过来之后并未进过宫,今日倒是第一次和原主的母亲见面。他在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原主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在后宫中没什么存在感。 皇帝似乎也不待见这个妃子,所以连带着原主这个六皇子也没什么地位。纵观整个皇室,六皇子要地位没地位,要名声没名声,要才华没才华,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长相了。可他的母妃容貌也很惊艳,不照样不得宠吗? 可见,长得好看在皇家来说,毫无用处! 楚沉进了皇宫,远远便有一个身影迎了上来。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晚给楚沉下药的五皇子,楚灿。 “五哥,好巧啊。”楚沉一脸假笑道。 “什么巧,我在这儿等了你快半个时辰了。”五皇子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楚沉,苦着脸道:“昨晚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三哥突然来了,这是解药,你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吃一粒。” 楚沉:…… 这人真搞笑,下完药等人药力都散了,再来送解药? “昨晚那酒我也喝了,回去之后和府中的姬妾折腾了大半夜,我记得六弟府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想来昨晚六弟是受苦了。”五皇子说的一脸情真意切,楚沉都快入戏了。 “呵呵,我还好。”楚沉微笑道。 就是昨晚梦里唐突了那位恩人,不过今日已经安排人去赎身,也算将功折罪了…… “六弟,昨晚的事情你不会怪我吧?”五皇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会呢,五哥待我情真意切,我都记在心里呢。”楚沉皮笑肉不笑的道。 五皇子闻言一脸感动,抱着楚沉好一会儿才撒手:“我就知道六弟不会怪我的,听你这么说,五哥就放心了。” 楚沉:…… 他挖苦的这么明显,对方也能听不出来? 也难为了贵妃娘娘,处心积虑为这个儿子谋前程。 只不知这五皇子究竟是真的心思单纯,还是扮猪吃老虎。 但楚沉心中有数,自己如今既然已经和太子结盟,总归要和五皇子保持些距离。 楚沉应付了五皇子这出表演,匆匆去了明月居,那是原主母亲容妃的住处。这明月居虽然偏僻了些,但胜在清净,被容妃打理的很好,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草,一进门便能闻到一股花草的清香之气。 “如今天冷了,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容妃见楚沉一身凉气,不禁拧着眉头责怪道。 “路远,穿多了怕出汗。”楚沉道:“这会儿有太阳照着,并不觉得冷。” 容妃闻言没再说什么,拉着楚沉坐下,亲手给他泡了一杯花茶。 楚沉看着眼前的容妃,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对方过世的早,但在楚沉记忆中,她和容妃的长相很相似,都是这般恬静温婉。只可惜,原主这个父亲是个皇帝,并不懂得珍惜眼前这样的女子。 “今日宫宴,你父皇着人备了好些花样,我听闻还安排了尧国的质子当众表演吹/箫。”容妃道。 吹……什么? 楚沉一口茶水喷出了大半,咳嗽了好半天。 “慢点喝,仔细烫着。”容妃帮他擦了擦嘴,又道:“听闻质子在故国时便习得一手绝美萧声,据说北疆旷野的群狼,都会被他的萧声吸引。后来尧国国师觉得他习了妖法,这才蛊惑尧国国君将他送到了大楚做质子。” 楚沉勉强压抑住自己对那个词汇不健康的联想,开口道:“那父皇为何要让他在今日宫宴上表演吹……那个萧?就不怕他引来群狼?” “那不过是个传言罢了,再说大楚京城哪来的狼?”容妃笑道。 “我听说这个质子深居简出,长相奇丑无比,想不到他竟然会吹……那个萧?”楚沉轻咳一声道。 容妃道:“质子的长相……” 她眼底不自觉露出一丝柔和,开口道:“他刚来大楚的那一年,我倒是匆匆见过一面,算起来也有六年了。他比你小两岁,今年该十八了。” 楚沉闻言一怔,心道质子年纪这么小?才十八! 那刚来大楚的时候,也就才十二岁。 真够可怜的。 “今日你父皇着他在宫宴表演,无非是因为此前尧国传来的文书,言辞过于跋扈,惹得你父皇不太高兴。”容妃道:“他今日这般折辱尧国质子,不过为了一泄心中怒气。” 楚沉闻言心道这皇帝也够小气的,堂堂一国之君受了气竟然去为难一个少年。 “母妃今日怎么想起来跟我说这些?”楚沉开口问道。 “就是偶然想起来罢了。”容妃笑着给楚沉添了茶水,又道:“今日宫宴之上,其他几个皇子为了讨你父皇欢心,定然会对质子百般刁难。母妃只希望你记住一点,得饶人处且饶人。” 楚沉闻言一怔,突然想起了昨晚太子的话。 太子要他无论如何不可惹皇帝不快,只不知太子所指究竟与此事有没有关系。 而且容妃为何突然对他说这些? 总觉得话里有话。 快到了宫宴的时间,楚沉喝完了茶从容妃的住处出来。 重阳正等着门口手里拿了件大氅,没想到楚沉身上已经披了一件。 “到底是容妃娘娘想得周到,我倒是多虑了。”重阳将大氅收起来,递给身边的随侍。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楚沉问道:“人赎出来了吗?” 重阳挠了挠头道:“我到了长宁湖畔一看,爷说的那艘画舫早已人去船空,别说是画舫里的小倌儿,就连船上的伙计都不知去向。” 楚沉一愣,问道:“一夜之间人就走光了?” “我暗自打听了一下,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重阳道:“想来是昨夜爷在那里落了水,他们怕受到牵连吧。” 楚沉拧着眉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想到那没来得及看清面目的救命恩人,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怅然。 第四章 宫宴设在一处宽敞明亮的殿内,里头燃了暖炉,倒是不觉得冷。 楚沉进去后走到五皇子旁边的席位坐下,不一会儿工夫几位皇子和几位后妃也纷纷到了。 此前楚沉已经根据原主的记忆,梳理过皇宫中众人的地位和特征,今日见到真人,他便忍不住多观察了几眼。朝中的六位皇子中,最出色的自然是三皇子楚骁,他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外表出众且气度不凡,坐在众皇子之首,十分有储君的架势。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大皇子体弱,二皇子母妃早死,所以都没什么存在感。 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是贵妃所出,一个看起来很精明,一个则傻的冒泡…… 后妃中今日列席的,只有皇后、贵妃、容妃以及宫里唯一的男妃——宁妃。宁妃是大皇子的生父,也是大楚皇宫唯一的男妃,据说他当年生产之时十分凶险,导致大皇子一直体弱多病。 楚沉一眼望去,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贵妃俨然成了全场的焦点,反观皇后虽打扮地低调,却难掩贵气,容妃和宁妃则一个温婉优雅,一个沉静淡然。 “呦,这不是昨晚刚掉到湖里的六殿下吗?”贵妃带着笑意瞥了楚沉一脸,捏着嗓子道:“六殿下为了和南风馆的小倌儿玩闹,性命都差点丢了,倒也是舍本儿。” 他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到了楚沉的身上。 楚沉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开口道:“倒也多谢五哥带着我,这种地方我不太熟。” 贵妃闻言白了他一眼,不再做声。 这老六平日里最是软塌塌的好欺负,今日也不知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陛下驾到。”首领太监一声不轻不重的喊声自殿外传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楚沉偷偷看了一眼皇帝,见对方约莫五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雍容华贵,颇有帝王之气。 “今儿是家宴,都不必拘礼。”皇帝说着伸手扶起皇后,两人走到了主位坐下。 贵妃在皇后身后翻了个白眼,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今日难得几位皇子都在,陛下也因为前线的捷报十分欣喜,倒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皇后开口道。皇帝闻言一脸笑意和皇后对视了一眼,看上去两人颇为恩爱。 贵妃闻言开口道:“前线捷报的事情臣妾都未曾听说,皇后消息倒是灵通。” 贵妃这话半是找茬半是撒娇的,皇帝闻言不以为意,开口道:“是朕同皇后说的。” “沧绥国在西北吃了败仗,大楚的儿郎们扬我国威,想来无论是西北还是北疆,觊觎我大楚的狼子们也该收收野心了。”太子开口道。 皇帝闻言频频点头,提了杯酒道:“那这第一杯酒,就敬大楚儿郎。” 众人纷纷应和,一杯酒下肚,席间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个沧绥国和尧国向来狼狈为奸,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咱们大楚虎视眈眈,这回长了教训了,估计尧国也得被震慑一番。”五皇子小声朝楚沉道。 楚沉敷衍地点了点头,没有吱声。依着今日的形势来看,沧绥国战败的消息不止是皇后,连太子也早就知道。怪不得昨夜太子说让他不用担心和亲的事情,提出和亲的是尧国,尧国与沧绥同气连枝,沧绥吃了败仗,就等于尧国吃了败仗。 看来和亲一事暂时应该难以成真了…… 除非后续的战事出现什么意外。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如此说来尧国要求和亲一事,定然也是无望了吧?”贵妃开口道。 她此言一出,皇帝眼底的笑意顿时淡了几分,席间众人也神色各异。 原本大家正讨论大捷一事,偏偏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要知道尧国要求和亲一事,对大楚来说是极大的羞辱,皇帝面上不能与对方翻脸,可私下定然对尧国恨得咬牙切齿,不然也不会那么没风度的安排尧国质子在宫宴上表演。 “尧国不过蛮夷之地,六年前连质子都送给了咱们大楚,哪来的脸面朝咱们提和亲一事?”太子忙开口道。 贵妃那话问出口的时候,便觉察到了皇帝的情绪。 太子此言一出,她恍然大悟,忙道:“太子说的极是。” “咱们大楚国富民强,岂用和亲这种懦弱之举?不管是沧绥还是尧国,咱们只管一鼓作气,杀的他们片甲不留!”五皇子一听和亲一事作罢,不由“慷慨激昂”的开口道。 皇帝的脸上原本因为太子那番话,已经好转了些,如今一听五皇子开口,瞬间又沉了下去。偏偏五皇子毫不知情,端着酒杯大有连喝三杯的架势。 楚沉瞥见对席坐着的容妃,见对方神色黯然,心中不由有些感慨。五皇子言之凿凿说着大楚国富民强,不需要和亲这种懦弱之举,可他却忘了七年前,国朝唯一的宁安公主,便是被皇帝亲自派人送去了沧绥和亲。 年仅十七岁的公主被当做筹码送走,换来了大楚七年的太平。 七年后两国再次开战,也不知公主今时处境如何。 五皇子当着皇帝的面说了这话,无疑等于打了皇帝的脸,直言七年前的皇帝是一位懦弱怯战的国君。眼看皇帝面色铁青,已经有了要发飙的架势,偏偏五皇子依旧没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这时,楚沉突然开口道:“父皇,可以开席了吗?酒已经喝了几杯,儿臣有些饿了。” 皇帝闻言一怔,看向楚沉,便见他一袭淡青色的长袍,远远坐在众皇子之后,显得与其他几位皇子格格不入。尤其他今日束了发冠,冠上别着一支和长袍颜色相近的玉簪,那颜色将本就长相姣好的楚沉,称得愈发俊美。 尤其他那双眼睛,看着皇帝的时候显得清澈又无辜。 皇帝看着他的样子,神情略一恍惚,不由想起了七年前被送走的宁安公主。 公主也是容妃所生,是楚沉一母所出的姐姐,姐弟俩的长相都与容妃颇为神似。 尤其此刻的楚沉,二十岁的年纪,与当年十七岁的公主年纪差不多。皇帝看着眼前的楚沉,便像是看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一般,心中的懊恼和羞愤,顿时转化成了愧疚和思念。 “皇儿饿了……那便开席吧。”皇帝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慈爱的看着楚沉。 楚沉也不多看他,只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吃东西,皇帝一看他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心里越发感慨,不由对自己这个从未受过自己待见的儿子,产生了一丝怜爱之情。 “朕听说,你昨晚掉到了长宁湖里?”皇帝开口朝楚沉问道。 楚沉嘴里还塞着东西,闻言忙咽了下去,险些呛到。 皇帝忙吩咐道:“去给六皇子弄一碗甜汤来。” 宫人闻言忙依言而去,席间众人都神色各异,没想到这个从前最不起眼的楚沉,今日竟误打误撞讨到了皇帝的欢心。 只有楚沉自己知道,他今日此举倒并非无心,而是有意。 他揣度了当时皇帝的心情,然后利用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在皇帝这里赌了一把。 不为别的,太子此前让他哄皇帝高兴,必然有其用意。 所以眼下既然有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而且他出风头,还可以膈应贵妃,何乐而不为呢? “回父皇,昨晚儿臣喝了酒有些大意,不小心落了水,不过已经无碍了。”楚沉规规矩矩的答道,他说罢还瞥了一眼贵妃和五皇子,贵妃不以为然,五皇子则吓得不由一哆嗦。 皇帝点了点头道:“皇儿离朕太远了,说话朕都听不清,来人,将六殿下的桌子搬到朕的旁边来。” 众人:…… 这就有点夸张了,连太子都没这个待遇啊。 “父皇若是想听儿臣说话,用完了膳儿臣晚些出宫便是。只是这……儿臣听闻礼部安排了歌舞助兴,儿臣坐在这里看得清楚一些。”楚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众人都没想到楚沉竟然会拒绝,不由十分惊讶。 楚沉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坐在皇帝身边吃饭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还会给太子造成尴尬,惹来不必要的目光。他找借口拒绝,非但不会得罪皇帝,反倒会让皇帝有些怅然若失,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 男人这种动物,想要的一次都给了,兴趣便会减弱。 只有吊着点胃口,对方才能念念不忘…… “好,皇儿想看歌舞助兴,朕便让他们先安排。”皇帝说罢给了旁边的侍从一个眼神,对方会意立马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工夫礼部的乐官进了殿,朝皇帝和众人行了礼,而后朗声道:“尧国质子值此上元佳节,特为陛下和各位殿下、娘娘们献曲一首。” “好!”皇帝嘴角带了几分笑意道:“尧国质子有心了。” 众皇子和后妃们纷纷点头,一时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今日皇帝太过喜怒无常,众人都有些怕了。 楚沉倒是对这位质子颇为好奇,想看看这传闻中奇丑无比的质子,到底长成什么样?他迎着殿门看去,便见春日午时尚带着寒意的阳光里裹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那人乍一看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一般。 那人走到殿门口便停住了脚步,由于逆着光的缘故,他的容貌从殿内看去有些模糊,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不真实。 “怎么不进来?”皇帝开口问道。 “回陛下。”便闻殿外那人不卑不亢的道:“上元佳节,陛下阖家团圆。唯恐扰了诸位清净,便在殿外献曲一首。” 质子的声音略有些低沉,丝毫没有少年人的嘹亮感。 楚沉忍不住暗自感叹,这孩子定然是受了不少委屈,十八岁便如此老成,真可怜…… ※※※※※※※※※※※※※※※※※※※※ 来一发“日常求评论求留言哒小剧场”试一试: 楚沉:小可怜,快来哥哥怀里 小可怜:要给哥哥吹……那个萧~ 第五章 “殿外寒凉,质子还是进来吧。”皇帝开口道。 他话音一落,便有两个侍卫手握刀柄走到了质子身旁,侍卫刀柄虽未曾抽/出,但那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质子倒也识趣,提步便跨进了殿内。 楚沉这才看清,原来这质子的脸上戴了半块面具,那面具将质子的脸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下半张脸。他薄唇微微抿着,没什么血色,轮廓分明的下巴上,带着些胡茬,显得人有些颓丧。 “质子开始助/兴吧。”皇帝开口道。 皇帝并不称呼他的名字,开口闭口只以质子相称,而且特意强调了“助/兴”二字,明显是故意想当面折辱对方。但这质子虽年幼,却喜怒不形于色,闻言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前,微微朝皇帝欠了欠身,而后执起玉箫便开始吹奏。 那萧声在殿中响起,起初有些喑哑低沉,带着几分晦暗不明的阴郁之气,不久后旋律渐渐激昂,竟多了几分杀伐之意。楚沉透过那面具看向尧国质子,便见对方目光淡然,竟寻不到萧声中透出的那股戾气。 随着一声高昂的尖利曲调,萧声戛然而止。 质子收起玉箫,又朝皇帝行了个礼。 “呵呵。”皇帝看向诸位皇子问道:“质子的曲子吹完了,你们几个有没有听出什么所以然来?太子,你是大楚国的储君,你先来说。” “是。”太子起身朝皇帝行了个礼,开口道:“儿臣觉得这萧声有些萧瑟之意,并不适合这上元佳节的气氛,所以听来觉得索然无味。” 皇帝点了点头,对太子的回答似乎很满意。 “你们几个以为如何?”皇帝又看向其他皇子。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聪明人,一个说自己不通音律,一个说太子所言极是。 “儿臣觉得,不如让质子再吹奏一曲。”四皇子开口道。 “四哥说的对,既然是助兴,便让他吹个喜庆一些的。”五皇子也开口道。 皇帝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看向尧国质子,开口问道:“质子可听明白了?” 质子闻言朝皇帝行了个礼,执起玉箫放到唇边,又开始吹奏。 萧声响起,呜呜咽咽,莫说是喜庆了,倒像在办丧事。 殿内氛围骤然便冷了下来,皇帝面色一凛,伸手便拂落了桌上的茶盏。 ”放肆!”皇帝怒喝道。 殿内众人见皇帝发怒,纷纷起身跪倒了一片。 楚沉趁机看向质子,见对方苍白的唇角竟闪过了一丝笑意。 皇帝觉察到了楚沉的视线,目光落在楚沉身上,冷声问道:“皇儿,今日质子扰了宫宴的雅兴,你觉得朕该如何罚他才好? 他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楚沉身上。楚沉手心冷汗直冒,心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怎么莫名奇妙落到了自己头上?但此刻皇帝正在气头上,他无论怎么回答,都难保皇帝会满意,而且一定会得罪质子。 楚沉见这少年虽在异国长大,却难得仍有一身风骨,丝毫不见卑微怯懦,心中不免有几分欣赏,实在不忍心让他在今日受到什么过重的责罚。 “怎么?你不说话,是觉得朕不该罚他?”皇帝问道。 楚沉忙朝皇帝告罪道:“儿臣觉得,该罚,且该重重的罚。” 他此言一出,皇帝面色缓和了不少,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重重的罚?” “儿臣觉得……该让礼部的人找几个乐官,日夜不停的在质子面前吹奏喜庆的曲子,直到质子学会为止。” 楚沉话音一落,皇帝不由放声大笑,殿内众人也纷纷跟着一起笑。 这招真是太幼稚了,可也的确够损的。 “便依着六殿下所言,请质子先听个七天七夜的曲子吧。”皇帝开口道。 礼部的人闻言忙应是,而后便有侍卫带走了质子。 临走前质子朝楚沉的方向看了一眼,楚沉并未看清他的目光,却觉得后勃颈子不由一凉。楚沉心想,我这可是好心帮你,办法虽然损了些,但总比被打一顿强吧?你可别记我的仇! 事情被楚沉这么一搅和,方才殿内的气氛已然缓和了不少。礼部又安排了些歌舞表演,众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倒像是已经将方才的插曲都忘了。 宴席到了最后,贵妃见皇帝似乎很高兴,便主动提起了五皇子的婚事。五皇子比楚沉还要大上半岁,如今已经到了弱冠之年,讨论婚事倒也并不突兀。 但楚沉一听却有些急了,这五皇子若是成了亲,他不就成了当朝唯一未婚的皇子了吗?这贵妃看着跋扈莽撞,没想到做事儿可真够缜密的, “太子,贵妃所提之事,你有什么看法?”皇帝转头问太子道。 太子笑了笑开口道:“儿臣十九岁的时候便已经与太子妃成婚了,像五弟这般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了。” “太子所言极是。”贵妃附和道。 “儿臣觉得五弟和六弟年纪相当,都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了。”太子开口道。 楚沉原本还有些担心五皇子成了亲,自己便成了和亲的唯一目标,如今听到太子这么说,不由心生感激。虽然皇帝的意思是不打算和亲,但局势瞬息万变,楚沉不得不提前做好防备。 如果他成了亲,那和亲一事便再也不用担心了。 “六皇子还年幼,心性都未定,议亲之事未免过早了些吧?”贵妃开口道。 “贵妃娘娘多虑了。”楚沉忙开口道:“昨日五哥还说,见我身边一直没有人伺候太过孤单,所以特意拉着我去画舫喝酒呢。若是我早日成了家,倒也省的五哥日日记挂我孤单。” 五皇子见他旧事重提,面上显出了几分尴尬。皇帝目光在贵妃和五皇子身上转悠了一圈,开口道:“老五和老六的婚事,确实都该考虑了。皇后也可帮着朕分分忧,看看朝廷亲贵中有没有与两位皇儿般配的适龄男女。” “是,臣妾都记下了。”皇后开口道。 贵妃见事情已经如此,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愤愤地瞥了楚沉一眼。 楚沉不以为意,心道许你为你儿子打算前程,还不许我为自己谋谋生路了? 今日之事,贵妃气得够呛,散了席之后就揪着五皇子骂了一顿。 五皇子本就懦弱,被贵妃磋磨惯了,只默默听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瞅瞅你这副样子,也难怪你父皇看不上你。”贵妃恨铁不成钢的道:“我让你去办这么点事情,你非但没办成,还引起了太子的注意。你再看看那个楚沉,原本你父皇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今日宫宴上三言两语就哄得你父皇眉开眼笑,还送了那尧国质子一个人情,你怎么就不知道学着点?” 五皇子嘟囔道:“儿臣倒是想学啊,这不正打算跟六弟搞好关系吗?可是你非让我给他下药,这回倒好,六弟都不理我了!” “下药!你还敢提下药!”贵妃伸手在他身上拧了一把,疼得五皇子吱哇乱叫,“让你下个药,人家一点事儿没有,你自己倒是喝了不少,折腾得整个府里的姬妾都不得安宁!” 五皇子脸一红,开口道:“母妃,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府里安插眼线了?怎么我房中之事这帮人也要朝你说三道四的?” “幸亏我派人盯着你呢,前几日你着人偷偷弄到府里的两个男妾,我已经让你四哥派人弄走了。”贵妃厉声道:“这个风口浪尖上,你还敢沾染男子,就不怕给你父皇知道了,把你送去给尧国蛮子和亲?” “父皇都说了,尧国乃是咱们大楚的手下败将,不会同意和亲一事。”五皇子苦着脸道:“而且那两个男宠,是儿臣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又听话又懂事,母妃你为何…… “啪!”贵妃气得一个耳刮子打在五皇子脸上。 五皇子瘪了瘪嘴,不敢吱声了。 贵妃一脸气闷,只恨自己生了这么个不长脑子的儿子,身在皇室中,却毫无危机意识。 尧国若当真没有底气,怎会贸然提出和亲的要求? 若皇帝不将尧国放在眼里,今日何以那般折辱尧国质子? 偏偏她这个傻儿子,一听说不用和亲便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 却不知大楚国运渐衰,迟早人人自危…… 贵妃这消息不知从何而来,却并非杜撰。 几日前与大楚交战的沧绥的确吃了败仗,不过沧绥只是假意落败,时隔几日后,他们便趁着大楚洋洋自得之时,进行了反击,这次大楚吃了大亏。 战报在宫宴后的第五天到了京城,皇帝看后气得险些晕厥。 “尧国竟然和沧绥结盟了?”皇帝恨恨地道。 “是,他们结盟的唯一条件,便是将宁安公主献给尧国的大将军为妻。”兵部尚书开口道。 宁安公主七年前被和亲嫁到了沧绥,没想到竟被沧绥作为交换,直接送给了尧国大将军为妻。这对民风开放的沧绥和尧国来说,或许很常见,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改嫁都是常事。但对大楚来说,无异于是一个极大的羞辱,宛如在皇帝的心口揭开了一道陈年老疤。 “岂有此理!”皇帝抬手扫落书案上的东西,怒道:“来人,将尧国质子拉出去,当街砍了,把他的尸首挂在城门上!” “陛下三思!”兵部尚书道:“宁安公主如今在尧国,若陛下杀了质子,公主必死无疑。” 皇帝闻言深吸了口气,目光中略过一丝寒意。 他勉强压下心底的怒气,开口道:“尧国让朕的女儿去伺候他们的大将军,那朕便让他的儿子,去伺候朕的儿子,而且是去做最低/贱连身份都没有的男/宠!” ※※※※※※※※※※※※※※※※※※※※ 请让我看到泥萌的评论好吗?么么哒~ 小剧场~ 皇帝爹:让质子去伺候朕的儿子! 六殿下:这多不好意思啊~(脸红.jpg) 质子:那我就不客气啦~感谢岳父大人~笔芯(乖巧.jpg) 第六章 沧绥和尧国结盟的消息,很快让朝堂陷入了阴霾中。 宁安公主被沧绥作为“礼物”送给尧国的事情,自然也瞒不住。 楚沉对原主那个姐姐没有任何的感情,倒也不如何担心对方的命运。但他听到宁安公主的消息时,想到后宫里那个和自己母亲有些相像的容妃,还是不由生出了几分恻隐。 宁安公主是容妃的第一个孩子,十七岁被送往沧绥,至今未再见过面。 没想到公主七年来唯一的消息,竟然是被夫家送了人…… 尤其大楚一直传闻尧国人粗鲁野蛮,公主到了尧国,想来凶多吉少。 大概是想到自己也险些成了和亲的对象,楚沉对这个宁安公主便又多了几分同情。 “我给你缝了一身新袍子,待你大婚之后再穿。”容妃拿了一件用红线绣了暗纹的袍子给楚沉试了试,开口道:“你平日里穿的太素净了些,婚后总要喜庆喜庆才好。” 楚沉今日进宫本是想安慰容妃,但容妃一见了他便忙忙碌碌,倒像是浑不在意一般。只可惜她微红的眼睛还是出卖了自己,想来在楚沉过来之前刚哭过一场。 “你既喜欢男子,皇后想必会给你寻一位朝臣家的公子结亲,如今尚不知他身份,但我想着也给他缝一套新衣。就先依着你的尺寸来,回头不合适再改。”容妃道。 “嗯,都依母妃。”楚沉开口道。 容妃闻言笑了笑,拉着楚沉坐下,又道:“我听宫人们说,尧国那质子被关在司乐坊后头的偏厅里,足足听了七日的唢呐,吵得司乐坊的人都不得安生。说起来,这主意可还是你出的。” 这质子估计被折磨的够呛,就算不聋听力大概短时间内也得受点损伤。 楚沉一边觉得对方可怜,一边又觉得那场面有点好笑…… “母妃放心,我进宫的时候路过司乐坊旁边的小路,倒是没听到动静,想必质子今日已经被放走了。”楚沉道。 皇帝将尧国质子送给自己的儿子做男宠,此举不过是为了泄愤,可他理智尚存,不敢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挑衅尧国和沧绥的联盟,所以并未放出这个消息。朝中之人以及众皇子,都不知道皇帝的这个打算,楚沉自然也不会知道。 容妃闻言点了点头,面色略有些欣慰。 想来她是念及自己远在异国的女儿,对这位境遇相似的质子生出了几分同情。 “母妃很想念她吧?”楚沉突然开口道。 容妃闻言一怔,正在煮茶的手偏了几分准头,不慎将滚烫的茶水倒了出来。楚沉伸手帮忙,手腕被茶水溅湿了一块,容妃忙慌乱地帮他擦拭衣袖。 楚沉的衣袖被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这时他眼睛一花,便见手腕上隐隐出现了一条细细地“红线”,那“红线”自手腕处蜿蜒而上,到了手肘处便消失不见。 “母妃可看到了?”楚沉开口问道。 容妃闻言一愣,开口道:“什么?” “没什么……”楚沉将衣袖挽到手肘之上,反复地查看了许久,再也没见到那条“红线”的踪影,他几乎忍不住要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我帮你拿一件干净衣服换上。”容妃说罢起身去了内室。 楚沉一脸茫然,伸手拿过茶壶倒了些热茶出来,然后将茶水泼在自己手腕上,别的东西倒是没有出现,但楚沉手腕顿时被烫得红了一片。 “怎么红的这么厉害?”容妃拿了衣服出来,一见楚沉手腕红了一片,顿时有些心疼。楚沉怕吓着她,开口安慰道:“母妃别担心,我这便去一趟太医院,让太医们瞧瞧,没什么大事。” 楚沉换了衣服从明月居出来,便径直去了太医院。 可邪门的是,好几位太医轮流为他诊了脉,都没有觉察出异样。 而任凭楚沉又烫又烤的,那“红线”却再也没出现过。 倒是太医们都以为楚沉疯了,最后给他开了些安神的药,还有烫伤膏。 楚沉起先十分确信自己看到了那东西,可后来被太医们诊治了一番,又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眼花了,否则大楚国最好的这些医生,不可能诊不出来。念及此,他稍稍心安了些,暂时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出了皇宫,重阳正在门口等着他。 楚沉一见他面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由有些好奇。 “你这是捡到银子了?还是做梦娶媳妇儿了?”楚沉朝重阳揶揄道。 “我倒是没娶到媳妇儿,不过殿下快了。”重阳道。 楚沉怔了一下,笑道:“父皇是说了要为了筹备婚事,但现在人都还没定下,成婚就更遥遥无期了。” “殿下大婚或许遥遥无期,不过今晚……就可以先洞房。”重阳笑道。 楚沉瞥了他一眼,见对方一脸卖关子的表情,不由有些好奇。 “难道你也要带我去嫖?”楚沉问道。 “属下哪儿敢。”重阳道:“殿下回府就知道了。” 重阳一路上都笑得意味深长,弄得楚沉莫名其妙。 好在皇宫和他的王府离得并不算远。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楚沉一进王府,府里的家仆便迎了上来,一脸喜气洋洋的道:“陛下着人送了个人过来,说是殿下快要成亲了,家里也没个伺候的人,怕殿下成亲之后不/谙房/中之道,所以让殿下大婚之前先……熟悉一下。” 楚沉:!!! 皇帝给他赐了个……暖/床的? 楚沉看了一眼重阳,总算是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了。 “男的女的?”楚沉问道。 “是个男子。”家仆忙道。 楚沉摆了摆手道:“先给他收拾个房间住着吧。到底是父皇给的人,吃穿用度别短了。” 楚沉在这种事情上并不是很热衷,尤其想到那晚五皇子安排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庸脂俗粉的,他实在是看不上。再说了,能送到府里给人暖/床的男/宠,估计也都是那种调调,不会好到哪里去。 “殿下,您连看都不看一眼吗?好歹是陛下送来的人。”重阳苦口婆心的道:“再说了,您这眼瞅着也二十了,老这么憋着,对身子也不好啊。” 楚沉闻言一怔,心道皇帝之前好不容易对他有了些好感,如今又这么贴心的给他送了男/宠。他若是不识好歹,连人都不看一眼,传到皇帝耳朵里,不免会对他生出误会。 念及此,楚沉开口道:“人呢?带我去看看。” “得嘞。”重阳闻言一脸高兴的道。 他家王爷二十年没开过荤,倒是把他急的不轻。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他说什么也得推波助澜一把。 “殿下,人就在里头呢。”重阳开口道:“床头的柜子上给您备了些东西,一会儿用一些,能让他少受些苦头,您自己也尽兴。” 楚沉原本只是打算看一眼,被重阳这么一说,骤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耳朵都染上了红意。这倒也怪不得他,前世他二十岁的时候惨死,正经恋爱都没谈过一回,如今这情形对他而言,多少有些尴尬…… “本王看一眼就出来。”楚沉瞪了重阳一眼道。 重阳抿嘴笑着也不吱声,帮楚沉开了门,便立在门口守着。 楚沉一进屋,便见一人被五花大绑地扔在榻上,脑袋上还罩了一块黑布。楚沉吓了一跳,心道怎么还绑上了呢?难道这人并非自愿的? “你……”楚沉上前小心翼翼掀走了那块黑布,看着对方的脸不由一怔。 便见对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双薄唇带着些血迹,像是被自己咬破了……但那血迹非但不显狼狈,反倒称得对方一张脸越发惊艳。 好英俊的一张脸! 楚沉心中不由赞叹。 视线对上那人双目,便见对方目光凌厉无比,楚沉被烫了一下似的,顿时有些尴尬,忙移开了视线。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那个……我先帮你解开吧。”楚沉说罢伸手想去帮对方解开身上的绳索,却见那绳索的结扣打在了一个极为敏感的地方,他伸了两次手都有些不大好意思,绳子没解开,自己倒是闹了个大红脸。 被绑着的那人原本目光中隐隐带着几分戾气,缚在背后的手里捏了一枚淬了毒的银针,但见眼前这人那副笨拙无措的样子,目光中的戾气便渐渐敛了几分。 “我找个剪刀……帮你把绳子剪开吧。”楚沉起身在床头的柜子上翻了翻,看到了一个形状有些奇怪的东西,他下意识拿起来一看,好半天才认出来这是什么,顿时尴尬无比,忙将那东西扔回了柜子上。 那人的目光落在楚沉扔了的东西上,认出那是一根玉/势…… 玉/势旁边摆着一盒药膏,重阳还贴心地在上头写了字,标注了该在何时抹到何处…… 楚沉:…… 大可不必! 楚沉没找到剪刀,下意识转头看向那人。便见对方目光正带着几分玩味看向他,楚沉的脸刷的一下顿时红透了。 ※※※※※※※※※※※※※※※※※※※※ 哇~今天还是可以看到泥萌的评论对不对~~ 小剧场: 楚沉:我就看一眼;我不会喜欢的;能做男/宠的肯定不是什么像样的人…… 楚沉:真香! 第七章 “咳……我去找把剪刀……” 楚沉躲开对方是视线快步出了门,在门口还不小心绊了一跤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 重阳一把扶住楚沉,一脸揶揄的问道:“殿下……这么快啊?不到一炷香……” “你才不到一炷香呢!”楚沉没好气地道:“去帮我找把剪刀来。” 重阳闻言失笑道:“绳子都没解开呢?要不我来?” “不必。”楚沉伸手一拦,想到了那绳结的所在,觉得不该劳烦重阳动手。 重阳见状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楚沉接过匕/首道:“不用在外头守着了,离远点。” “属下不放心,万一殿下给他松了绑,他出手伤人呢?”重阳道。 “父皇和我又没仇,不至于塞一个亡命之徒给我吧?”楚沉道:“再说了,本王是个正人君子,又不会强迫他,他若是不愿意直说便是,也不用出手伤人啊!” 重阳闻言点了点头,但依旧不大放心,只往远处挪了几步,避开了门口的位置。 楚沉拿着匕/首进屋,见对方目光依旧落在自己身上,脸不由又是一热。 “父皇是强迫你来的吗?为什么要绑着你?”楚沉拿着匕/首比划了半晌,想找个容易下刀的地方将绳索挑开,但绳子绑的太结实,几乎勒在对方身上,楚沉一伸手就能碰到对方的皮肤,只觉得触手又硬又烫。 “你怎么不说话?”楚沉问道。 对方直勾勾地盯着楚沉,楚沉几乎不敢跟他对视,每回看一眼就会不自觉的瞥开。倒也不是他怂,而是今天这个场面被重阳预设的太不能过审了,尤其柜子上还放着那么一根东西,楚沉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满脑袋的废料。 虽然他真的没打算见第一面就跟人做什么,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尴尬…… “本王是个讲道义的人,虽然你是父皇送我的人,但我也不打算强迫你。你暂时可以先住在王府,吃穿用度都算本王的,来日若是咱们……”楚沉顿了顿,又道:“算了,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吧。” 那人目光一直落在楚沉身上,听他这么说不由怔了一下,似乎颇为意外。只见楚沉手忙脚乱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下刀的地方。可就在楚沉抬起手的瞬间,那人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窗口闪过一丝寒光,他几乎来不及思考,便倾身上前撞在了楚沉身上。 他借着这一撞的力道趁机割开了绳索,整个人借势压在了楚沉身上,几乎是与此同时,那抹寒光擦过他头顶刺入了身后的墙壁。楚沉瞪大眼睛看着他,一颗心砰砰乱跳,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他都没跟一个男人离得这么近过…… “我……没想到你这么主动……”楚沉红着脸道:“其实……我还没做好准备呢,这有点太突然了,咱们都还不认识……” 楚沉支支吾吾地推开对方,便觉手上有些湿热,他抬手一看吓了一跳,发觉自己竟沾了一手的血。楚沉伸手扶起那人,便见对方小腹上一片血红,想来是方才对方扑过来的时候,扎到了他来不及收回的匕首上了。 “我让重阳去请大夫!”楚沉急忙起身,却被对方一把拉住了手腕。 对方手上力道很重,捏的楚沉手腕发酸,楚沉恍惚间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力气很大的人…… 那人盯着楚沉看了半晌,确认楚沉没继续往外走,然后径直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结实紧致的上半身,以及小腹上的伤口。楚沉怔怔地看着他,便见他扯开里衣,撕了几块布条,熟练地裹在了伤处。 “你应该先上药,不然伤口容易发炎。”楚沉开口提醒道。 那人抬眼看向楚沉,目光带着几分凌厉,楚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那人裹好了伤口,拿过外袍穿上,一脸的淡定从容,仿佛刚才受伤的人压根不是他自己。他穿好了衣服,看了一眼楚沉满手的血,执起楚沉的手便开始擦拭上头的血迹。 他手掌带着薄茧,磨蹭地楚沉手背有些微痒,楚沉抬眼看他,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是第一次干这行吗?”那人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楚沉。低头继续擦楚沉手上的血…… “你叫什么名字?”楚沉又问道。 那人依旧默不作声…… “你不会……是个哑巴吧?”楚沉又问道。 那人毫无反应,活像块长得挺好看的木头疙瘩。 “你若是不说话,我就管你叫木头了。”楚沉道。 有了新名字的木头依旧不做声,不点头也不摇头。 楚沉觉得特别心累,自己总算有了个男宠,长得这么好看,身材挺拔肌肉结实,哪儿哪儿都好,可惜不会说话,脑子看起来也不太好使…… 皇帝这眼光也是没谁了! 从哪儿淘换来这么一个货? 楚沉拿不准这人是真的脑子不好使,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便将人仍在偏房里养了几日的伤。没想到几日后宫里便来了人,来的是皇帝的贴身大太监,皇宫里的大内总管姚公公。 “陛下赐给六殿下的人,六殿下可还满意?”姚公公问道。 “满意满意。”楚沉忙道。 姚公公笑道:“六殿下当真满意?” 楚沉忙道:“自然是满意的。” “若六殿下当真满意,老奴也不必跑这么一趟。”姚公公面上笑意一敛,开口道:“这眼瞅着六七日过去了,六殿下连那人的身子都没碰过,陛下言说不必勉强六殿下了,着老奴来将人带走。” 楚沉:!!! 皇帝在他的王府里安插了眼线??? “请问公公,这人要被带往何处?”楚沉问道。 “这未婚的皇子,也不是只有六殿下一个。”姚公公道。 楚沉一怔问道:“五哥?” “正是。”姚公公开口道。 皇帝从前便一直看不上原主,前几日总算因着对宁安公主的愧疚,略微改变了对楚沉的态度,若非如此,也不会直接将人赐给了楚沉。可他没想到,在楚沉府里安插的眼线来报,楚沉除了第一日去看过一眼,往后压根就没再碰过那人。 这可把皇帝急坏了,一口恶气没处撒,索性让姚公公把人送给五皇子。 老五别的本事没有,在折辱人这种事情上,可是比任何皇子都要拿手。 “公公误会了。”楚沉忙道:“前几日本王不小心伤着了他,便允了他先养伤,这几日想来他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本王正打算召他伺候呢。” 姚公公闻言面色缓了缓,开口道:“六殿下可别打趣老奴。” 楚沉忙道:“怎么会呢,父皇送来的人,本王喜欢的不得了,怎么舍得再给五哥。劳烦公公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本王今日定会将事情给办了,也免得父皇操心。” 皇帝送人来的时候可是说过的,是为了他将来大婚做准备,若是将人再给了五皇子,那不就意味着他大婚遥遥无期了吗?前些日子前线传来的战报,尧国和沧绥节节胜利,一旦大楚落败,和亲之事必然会再被提及。 楚沉不得不为自己做这个打算,所以万万不能将那男宠拱手让给了五皇子。再说了,这男宠看着傻乎乎的还是个哑巴,在他府里好歹还能不被人欺凌,若是到了五皇子府上,估计得被那些姬妾拿捏得骨头都不剩。 “重阳,你去把木头叫过来。”送走了姚公公之后,楚沉朝重阳吩咐道。 重阳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工夫便将木头带了过来。 木头今日换了身新袍子,显得身姿越发挺拔,看来伤势已经好了,气色看着也不错。那日楚沉心猿意马,都没好意思仔细看他的长相,今日一见才惊觉,此人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甚至和养尊处优的楚沉相比,都毫不逊色。 只不过楚沉的气质更温润,而木头的长相则显得有些凌厉。 楚沉原本还带着几分“被迫将就”的委屈,一见到眼前这人,心里那份委屈便淡了几分。 不得不承认,男人是很容易被美/□□/惑的。 “那日……本王见你也挺主动的,还不慎弄伤了自己,想来你对伺候本王一事也并不排斥吧?”楚沉开口道:“父皇将你给了本王,本王却之不恭,今日便正式要了你。” 重阳:!!! 六殿下终于要开荤了,可喜可贺。 木头闻言面色没有什么波动,也不吱声,楚沉早已经把他当成了哑巴,也不等他回答,开口吩咐道:“重阳,本王要沐浴,让木头进去伺候。” 重阳闻言兴高采烈的道:“是!” 大楚国的皇子身边有个姬妾或者男宠,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可楚沉到底是在一个现代文明高度发展的国家长大的,所以他短时间之内其实有点不太能接受这种过于简单粗暴的关系。 但眼下的情势来看,此举不仅可以保全自己也可以保全木头,可谓是一举两得。况且就凭木头这外形条件,他觉得自己也不亏,木头就更不亏了…… 就是不知道这木头的技术行不行…… ※※※※※※※※※※※※※※※※※※※※ 小剧场: 重·热衷看戏·天天盼着殿下开荤·阳:殿下,你看这块木头,他又粗又长,还硬/邦/邦~~ 第八章 王府的浴房非常宽敞,内殿有一个四方的水池,水池连接外殿的通道挡了屏风和纱幔,另一侧则立着一个壁炉,所以水池周围都非常的暖和。纱幔外头还有一方暖榻,可供人沐浴后歇息,或者做点别的事情。 木头踏进浴房的时候,被里头的水汽扑了一脸。 重阳在他身后关上了外殿的殿门,殿内一片安静,但木头耳力极佳,能听到自己和楚沉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呼吸,尽管对方已经极力掩饰过。 木头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走向内殿,在屏风旁立住了脚步。那里摆了一方小巧的茶案,案上放着一本画册,他目光在上头略一停留,不由怔了怔。 “看到那本画册了吗?”楚沉的声音在内殿传来,木头闻言看向内殿,透过纱幔隐约能看到楚沉正背对着他坐在水池里,“我也不知道你来之前学没学过,所以让重阳找了一本,临时抱佛脚,聊胜于无吧。” 木头伸手翻了几页画册,见上头描绘的皆是两个男子的缠/绵姿态。 他目光从画册移到纱幔后头的楚沉背影,目光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看完了就进来吧。”楚沉的声音道:“若是看不懂,本王一会儿亲自教你。” 木头合上画册,提步进了内殿,不一会儿里头传来水声,想来木头也进了那水池。 纱幔与屏风交叠的角落里,闪出一个人影,那人无声无息地走到那茶案前,伸手翻开了那画册,待他看清上头的画面之后,不由双目微红,暗暗握紧了拳头。但与此同时,他看到了画册旁摆着的一枚细针,不用说这细针定然是木头放在那里的。 木头已经发现他了,而且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但他看向纱幔内,却无法说服自己置之不理。 那可是他们尧国最尊贵的皇子,不该被人踩在泥里,如此轻贱! 内殿中,木头看起来十分坦然,走到楚沉旁边坐下,身上细节一览无余。楚沉目光在他身上快速转了一圈,耳根瞬间便红了一片,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微微的红意。 池边放着酒壶,楚沉一仰脖闷了一大口酒,开口道:“一会儿,你知道该怎么伺候吧?” 木头目光落在楚沉身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楚沉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怒道:“放肆,不许这么盯着本王看。” 木头闻言将目光微微下移,避开了楚沉的脸,却落到了不可说的某处。 楚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闷了一口酒,而后壮着胆子朝木头身前一凑,开口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看本王,今日便让你看个够。扶本王去暖榻上……” 楚沉话音一落,木头伸手揽过他,从池边扯了一块干净的布巾在楚沉和自己身上一包,然后将楚沉打横抱了起来。楚沉勾着他的脖颈,低声在他耳边道:“一会儿你若是弄/疼了本王,本王就找人阉了你!” 木头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露出了几分讶然。 楚沉一见他这副表情便知道他听懂了,这哑巴就会装纯,根本就是什么都懂! 不过木头若是什么都懂,那楚沉反倒不用操心了…… 暖榻上摆着重阳提前备好的东西,那日没用上,今日他又让人原封不动的拿了过来。木头将楚沉放在榻上,楚沉就势一扯,将木头扯到身前,看着对方英俊的脸,开口道:“今日你若是伺候的好,来日本王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辜负你的。” 虽然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掺杂什么感情,但楚沉必须承认,他对木头很有好感。而且他自认还是比较专一的,感情的事情可以慢慢培养,身体和谐了,感情自然也就有了。他说这话的目的,是觉得该有个形式上的承诺,不然直接进入这么亲密的关系,太奇怪了。 木头被他呼出的气息喷了一脸,呼吸也不由乱了,但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纱幔后头。果然,一抹寒光从那处射/来,木头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欺身上前抱着楚沉翻了个身,避过了那寒光。 楚沉不明所以,只觉两人毫无阻隔地抱在一起,他几乎瞬间就有了反应,可……木头没有。 “你……怎么……”楚沉酒劲儿上来,本就有些放飞,此时全然顾不上害羞,他伸手试了试,开口问木头:“你不会是……不行吧?” 木头:…… “你怎么了?”楚沉伸手想推开木头,却被木头制住了双手。 木头有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楚沉,可楚沉并不知他用意,再加上木头手劲儿太大,捏的他手腕都快碎了。楚沉一着急,张嘴就在木头颈侧咬了一口。 楚沉这一口下去还没松嘴,纱幔后突然窜出一个人,奔着暖榻而来。木头拧了拧眉头,扯过薄被在楚沉身上一遮,然后在楚沉看不见的角度射出一枚细针,扎在了那人穴位上,那人立刻被定在了原地。 这么一来,楚沉便发现了那天的存在。 那人:!!! 楚沉:!!! 三人面面相觑,楚沉终于反应过来,有刺客! 他也来不及想那刺客为何站着不动,裹着薄被跳下暖榻,抽出墙上挂着的长剑便朝刺客刺了过去。那剑挂在墙上本是装饰之用,没想到危急时刻楚沉竟还能拿来做武器。 眼看他长剑就要刺到那人身上,那人一脸惊恐地看向木头,木头却不为所动。果然,楚沉的剑斜斜划过那人衣裳,连洞都没戳出来一个。长剑太软了,不趁手! 楚沉收了剑打算再刺,木头这才出声道:“殿下,手下留情。” 石头的声音低沉平稳,在楚沉听来甚至还带着几分温柔。 楚沉先是一怔,而后看向木头问道:“你不是哑巴?” 木头低声道:“不是。” 楚沉看看木头,又看看那人,心里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此人是谁?”楚沉问道。 “是……”木头看向那人,目光带着几分不满。 楚沉看看对方那双目通红的样子,再想想对方出现的时机,以及木头求情的举动——而且为了求情连哑巴都不装了……楚沉当即明白了,开口道:“他是你相好的?” 木头:…… 没有否认,实际上是一时找不出更合理的身份。 “很好!”楚沉将手里的长剑一扔,顿时怒从心起,开口朝石头道:“本王还以为你是心甘情愿的,没想到倒是委屈了你。也是……自从进了王府,连话都没和本王说过一句,今日若非为了替他求情,是不是还打算一直装下去?” 木头:…… “其实我……” “公子!”那人突然开口,吓了楚沉一跳,“公子何必要朝他解释?今日之事本就是那狗皇帝强迫你在先,他欲折辱你在后,你……” “放屁!”楚沉怒道:“本王何时折辱过这块木头?” 明明就是他放下身段,几乎已经决定让这块木头…… 楚沉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笑话。 好在他还尚存了一丝理智,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必然不是等闲之辈,但为何此刻站着不动,想来是看着石头的面子上吧?无论如何,眼下楚沉都没有什么优势,若那人想联合石头取他性命,他都不用开口叫出声,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念及此,楚沉压下心中的怒气,开口道:“你们都滚吧!” 楚沉说罢便欲朝外走,木头却抬手拉住了他手腕。 “你还想怎么样?”楚沉挣了一下没挣脱,又气又急,心道你想杀人灭口吗? 却见木头开口道:“此人是我远房表兄,得知我入王府做了男宠,心中不忿,这才贸然闯入。六殿下宅心仁厚,请宽恕他莽撞之举。” “公子,你为何求他,我宁愿死……” “啪!” 那人话未说完,木头扬手一个耳光,将他半边脸打得通红一片。 楚沉吓了一跳,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生怕木头回手连他一起打了。 “请殿下……不要动气。”木头朝楚沉说话之时,语气耐心又诚恳。 楚沉一怔,心道看来木头这是不打算翻脸……这样也好,至少他的命是保住了。 楚沉渐渐冷静下来,甚至为自己方才生气的举动,感到讶异。他和木头本就是皇帝硬凑到一起的,俩人既没有感情,也没有交情,不过是为了完成皇帝的任务罢了。 至于木头的目的,他暂时不知道。 但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念及此,楚沉面上勉强带了几分假笑,朝木头道:“不管是你表兄还是你相好的,本王都不计较了。今日之事本王就当做没发生,出了这浴房,你……依旧是本王的男宠,外人问起来,就说你伺候的很好,本王很满意。” 见楚沉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木头一时有些愣怔。 但楚沉只想快些离开此地,又道:“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本王就不打扰了。” 楚沉说着去屏风后头匆匆换了衣服,然后一溜烟出了浴房。他其实犹豫了那么一下,想过要不要让重阳进去把人拿了,但转念一想万一重阳打不过他们,让他们跑了,回头自己不是更危险,倒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重阳见他出来,忙迎了上来。 楚沉吩咐道:“让木头歇会儿,不要进去打扰。” 重阳反应过来,脑海中闪过许多不能过审的画面,忙应是,问道:“要不要给木头请个大夫?” “不必,本王没那么粗鲁。”楚沉说罢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大步走了。 ※※※※※※※※※※※※※※※※※※※※ 木头:到嘴的媳妇儿吃不到,有谁知道我的苦! 第九章 浴房内,木头面色冰冷,手里把玩着一根细针。 那人跪在他脚边,一脸的视死如归。 “陶青,母亲将你派来大楚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木头问道。 “让属下听凭公子吩咐,万死不辞。”陶青开口道。 “我何时吩咐过你对楚沉动手?”木头问道。 “属下……属下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子被他……”陶青说着眼圈又有些泛红。 “呵。”木头轻笑一声,语气却丝毫不减冰冷之意,他开口道:“你两次三番枉顾我命令,若非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不会留你到今天。” 陶青闻言忙磕了个头道:“属下以性命起誓绝不会再动楚沉一根汗毛。公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京城能信任的人只有陶青了,请公子再给陶青一个机会。” “这是最后一次,若有再犯你自己知道后果。”木头将手里的细针一收,开口道。 “谢公子,陶青绝不敢再犯。”陶青磕头道。 “今日之后,楚沉一定会派人去查我的身份,我不想让他那么早知道,免得惹大楚皇帝猜忌。你去找那位,将此事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做。”木头顿了顿又道:“另外,尽快帮我找到解药。” “什么解药?”陶青一惊忙问:“公子中了毒?” “大楚皇帝怕我欺负他儿子,给我用了些药。”木头道。 这药是什么作用,木头不需要多说,陶青也该猜得到。 大楚这狗皇帝折辱尧国质子不说,竟然还用如此手段,当真是无耻至极! 木头猜得不错,楚沉冷静下来之后,便吩咐了重阳去查木头的身份。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对木头就有点太疏于防备了,因为木头是皇帝赐的人,他就理所当然的以为对方的背景不会太复杂,可如今看来自己全然想岔了。 今日有那么一瞬间,木头陌生到让他觉得害怕。 但仔细想来,他或许从来没有认识过对方。 他以为的那个脑袋不太好使的哑巴,根本就不存在…… “殿下,木头是宫里送来的,若是要查也只能从宫里查起。”重阳提醒道:“但是咱们在宫里没有能用上的人,若是想查的话,可能得找人帮忙才行。” 楚沉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这几日三哥可有消息?”楚沉问道。 “太子殿下约了爷明晚在长宁湖畔的酒楼里见面,殿下忘了吗?”重阳道。 楚沉经他一提醒顿时想了起来,开口道:“好,明日我去见三哥。对了,你把府里功夫最好的人安排给我,让他们贴身保护本王的安全。”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重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用管,照我说的做就行。”楚沉吩咐道。 重阳闻言便退下了。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楚沉以为重阳又回来了,转头一看却见木头正站在他身后。楚沉原以为他会带着相好的直接跑了,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不由吓得后退了两步,碰到了身后的桌子,整个人失去平衡跌了出去。 木头上前一把托住他的腰,直接将人抵在了桌边。 楚沉早有准备,抽/出一把匕/首抵在木头脖颈上,一脸怒气。 “咱们好聚好散,本王也没亏待过你,你若是不想待在王府,带着你那个相好的直接走便是……”楚沉一脸戒备的瞪着木头道:“你原本便是父皇硬塞给本王的,若是知道你心不在这里,本王压根不会想碰你!” “殿下……”木头开口想说话,楚沉将匕/首往前一送,开口道:“往后退,离本王远点。” 楚沉那匕/首对木头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震慑力,倒不如他那双通红的眼睛更有说服力。木头被他带着失望和愤怒的目光那么一看,气势陡然弱了好几分,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今日的事情,是我的不是。”木头开口道。 “你不必朝我解释,也不必道歉。”楚沉道:“如果你念着这些日子我供你吃喝,从未怠慢过,今日你便带着你那相好的离开王府,本王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本王。” “他并非……”木头上前一步。 “不要过来!”楚沉将手里的匕/首一扬,开口道:“我知道你们都会功夫,我不是你们的对手。可做人总得讲良心吧,本王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也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楚沉大概是真的动了怒,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像个炸了毛的小刺猬。 他这份怒气也说不上来是愤怒更多,还是失望更多,又或者夹杂着他自己也没搞清楚的情绪。 “今日姚公公来找过你,所以你才会安排我去浴房?”木头开口道。 “是。”楚沉道:“他说我若是对你不满意,便会将你送给五哥。” 为此楚沉还有过一丝担心,想着木头若是去了五皇子的府上,定然要受不少苦。如今想来,楚沉觉得自己当真可笑,竟然还有那个闲心去关心对方…… “我不会离开,会留在王府继续做你的男宠。”木头道。 “为什么?”楚沉皱了皱眉,冷声问道:“总不会是因为你喜欢上本王了吧?” 木头挑了挑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楚沉不用等他回答,也知道答案必然不是自己说的这个…… 到了现在,楚沉已经清醒了,他知道木头身手不错,而且大有来头。这样的人会蛰伏在他身边做一个男宠,要么就是有所图,要么就是和他一样,有什么把柄或者弱点,捏在皇帝的手里。 “为了让陛下高兴。”木头开口道。 楚沉一怔,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木头非要留在王府,楚沉也不敢硬撵他走。一来他不是木头的对手,也不想和对方交恶,二来若是木头真走了,该如何朝皇帝交待也是一个难题。 既然如此,在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倒不如让他先留下。 反正王府里也不缺这一口饭。 第二日一早,楚沉特意早早起来收拾了一番,叫了重阳就打算出门。 他约太子约的是晚上,但他生怕木头又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所以想出去躲一躲。 没想到一上马车,便见木头正衣冠楚楚地坐在里头等着他呢。 “你怎么在这儿?”楚沉一脸戒备的问道。 “今日二月二,国子监在长宁湖畔办了诗会,兵部还安排了士兵赛龙舟。这么热闹的场合,殿下若是出现却连个解闷儿的人都不带,难道不奇怪吗?”木头道。 楚沉一怔,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为殿下分忧,是我分内的事情,自然要考虑的周全一些。”木头淡淡一笑,开口道。 木头长得本就出色,今日穿了一袭广袖的长袍,腰间还坠了一块玉佩,整个人愈发气质不凡。他冲楚沉淡淡一笑,楚沉盯着看了片刻,好久才回过神来,暗道若这人真是个傻子,留在身边赏心悦目的多好啊。 可惜了,这么多心眼,还不实诚! 楚沉不想让对方跟着,又不敢硬撵,只能坐在马车里生了一路的闷气。 到了湖畔,楚沉才庆幸,木头幸亏跟着他一起来了。 这湖畔来往的文士才俊不少,但因着诗会是国子监举办的,所以这些学子都穿着国子监统一的文士长袍。而除了他们之外,来凑热闹的富家纨绔们,各个都左拥右抱的,若有那些形单影只的,便会有人拉拉扯扯的往上凑。 “前线还打着仗呢,这诗会和龙舟赛倒是一点都不受影响,热热闹闹的。”楚沉沿着长宁湖畔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道:“这些纨绔们也就罢了,怎么这些学子难道也没有点家国忧思吗?” 木头开口道:“战事吃紧,百姓心中忐忑,越是这个时候反倒越不能显露出颓丧。大楚北疆的战事无论胜败,最先受到波及的都不会是京城的人,可京城的人心若是动荡了,却会直接左右到前线的军心。” 楚沉瞥了木头一眼,开口道:“人心稳了尧国和沧绥的军队就能原地爆炸吗?” 木头见他张开就跟吃了枪/药似的,便没再还口,只安静地跟在他身边。 “让一下,让一下。”几个纨绔匆匆从两人身边跑过,挤得楚沉险些站不稳。 木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护在身侧,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长廊之中。 楚沉甩开他的手,径直跟着人群走到长廊边,便见上头贴满了诗稿。那些诗倒是贴合实事,除了讽刺沧绥和尧国,就是在歌颂大楚必胜,有的写得还挺有文采的。 不过楚沉很快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首讽刺皇室子弟的诗,大意是说皇家子弟不知国仇家恨之类的……楚沉原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看了那首诗便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写几首诗就是知道国仇家恨了,赶明让太子带着兄弟们都来抄诗得了。” “阁下此言是觉得在下冤枉了人吗?”写诗的学子站出来开口道:“在下听闻上元节宫宴,尧国质子公然挑衅天威,竟有皇子替质子求情,免了质子的大不敬之罪。眼下战事吃紧,大楚上下本应一心,堂堂一国皇子竟毫无同仇敌忾之意,在下自然不忿,写这首诗有什么错吗?” “替尧国质子求情的是六殿下吧?”一个学子附和道:“六殿下素来在政事上毫无建树,想来只是个长在深宫里的花瓶,哪里会懂得国仇家恨。” 楚沉闻言朗声道:“两国交战,拼的是真刀真枪,拿一个可怜巴巴的质子出气,传出去不怕人笑话?六殿下替他求情,正是彰显了我大楚的气度。” “六殿下宅心仁厚,将来尧楚两国交好,说不定全凭六殿下当日的恩义。”木头附和道。 楚沉闻言瞪了木头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大楚军威赫赫,何须与蛮夷之国交好?尧国算什么东西!” 他这话倒是说到了众学子的心坎里,众人纷纷开口附和。 木头挑了挑眉,表情非常复杂…… 有人道:“我听闻六殿下还让司乐坊的人拿唢呐在质子身边吹了七天七夜,估计他也聋的差不多了。六殿下这招不仅没有损了我朝天威,还将那质子折磨的不得安生,倒也是妙得很。” 楚沉闻言面色略显出了几分得意之色,心情终于好转了些。 他身旁的木头则下意识捏了捏耳朵,一脸的生无可恋…… ※※※※※※※※※※※※※※※※※※※※ 木·每天都在等着解药·头:为了报答殿下的唢呐大法,来日定好好吹个萧报答殿下(正经.jpg) 第十章 诗会那边的热闹瞧完了。 不过长宁湖上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一声锣响,几艘龙舟在湖面上一字排开,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楚沉站在湖边,被来往的人挤得东倒西歪,木头极力想护住他,无奈人实在是太多了,便四处看了看,随后拉着楚沉上了一艘画舫。 这长宁湖上画舫众多,但作用却并不相同,有喝茶饮酒之用,有寻欢作乐之用,还有文人吟诗作对之用,总之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再加上大楚文人士子也多风流之辈,反倒给画舫增添了不少雅趣。 “客官,您两位来得太晚了,这挨着湖边能看到龙舟的雅座儿,都让人占上了。”画舫里的伙计一脸歉意的朝木头道。 木头从怀里取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开口道:“不用雅座,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好嘞,您二位跟我来。”伙计说着将两人带到了画舫下层的甲板上,那处人也不少,但比湖边松散些,好歹还有个坐的地方。 “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啊。”楚沉看向木头问道。 “殿下从前在京城素有纨绔之名,依着道理该比我更熟悉才是。”木头开口道。 楚沉闻言一怔,不由有些心虚。他因为有着原主的记忆,再加上穿到这里来之后一直都很小心,所以并没有引起过怀疑。但木头的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好像话里有话。 “本王来去都有人伺候,这些琐碎的事情哪里会熟悉。”楚沉开口道。 “无妨,往后殿下来去我都会伺候好,不会叫殿下受累。”木头开口道。 木头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坦然,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纵容和宠溺,楚沉抬眼看向他,总觉得对方不像是自己的男宠,反倒自己像是对方的男宠。 楚沉:…… 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客观,您要下注吗?”伙计端着一个木盘过来,上头摆着木签,木签上写了几艘龙舟的次序。楚沉看了一眼湖面,几艘龙舟已经摆好了架势,眼看就要开始了。 “我押最少的这个。”楚沉取了一锭银子出来,放在了第三支木签旁边,开口道:“若是赢了,我不要银子,将你们最好的那个雅间给爷腾出来。”伙计闻言略有些犹豫,但一看楚沉押的这锭银子,若是包个雅间能连续包一个月了,忙点了点头。 木头看着楚沉微微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片刻后铜锣再次响起,几艘龙舟破水而出。 楚沉淡定地看着战况,心情毫无波动。他押了那银子不过是难得有机会摆摆纨绔的谱,倒不是真对押注这种事情感兴趣,再说了雅间里有人,真中了也不能把人赶走啊,不合适。但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出人意料,那艘最不被看好的三号龙舟,一舟当先,竟爆冷得了第一。 “你看,老天爷也觉得外头冷,心疼本王在这里吹风受冻。”楚沉揣着手起身朝木头道:“跟着本王,不会叫你吃苦受冷的。”言外之意,你是本王的男宠,合该本王宠着你才是。 他话音刚落,便见木头目光一凛,看向了他身后。 楚沉不及回头,便闻背后传来了一个纨绔的声音,“这是哪位爷带着小相公来显摆呢?本公子花了银子包的雅座,竟然也有人敢打主意?” “公子莫要动气,有话好好说。”画舫的伙计忙跟在后头赔笑道。 “滚一边去!”对方一抬手将那伙计掀翻在地,惹得甲板上的众人纷纷避让。 楚沉回过头去看向对方,不由一怔,认出此人是京城有名的富家子弟,名叫杨钦。这杨钦是贵妃的亲侄子,说起来还是五皇子的表弟。原主从前和杨钦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但此人素来好色,与原主玩儿不到一处,所以俩人关系并不亲近。 “原来是六殿下呀,我从背后一看还以为是谁带来的小相公呢。”杨钦笑道。 楚沉皱了皱眉,心道为啥觉得我是小相公,真正的小相公明明在旁边戳着呢!楚沉念及此瞥了一眼木头,却见木头立在自己身边,目光一直冷冷地看着杨钦。 “本王不过是一时兴起随便下了个注,没想到竟然中了。”楚沉笑了笑开口道:“既然是杨兄包的雅间,本王就不打扰了。”楚沉说罢看了一眼木头,打算带着对方离开这是非之地。 没想到杨钦却伸手一拦,开口道:“六殿下来都来了,喝几杯再走嘛。”他说罢目光落在木头身上,带着几分猥琐的笑意问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是六殿下新得的面首?” “与你何干?”楚沉问道。 “都是自己兄弟,换着玩儿玩儿。”杨钦搂过自己身边的小倌儿就往楚沉怀里送。 “放肆!”楚沉抬手一巴掌甩在杨钦脸上,怒道:“本王的人你也敢惦记,我看你是瞎了狗眼!”楚沉本意并不想惹眼前这纨绔,但对方这架势铁了心要找不痛快,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贵妃和五皇子那边,他都翻过脸了,没理由忌讳这一个小小的杨钦! 再说楚沉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呢……谁撞上谁倒霉! 他这么一动手,不止是杨钦,就连身后的木头都吓了一跳,没想到楚沉会为他说话。 不过木头转念一想,那日在宫宴上,他一个最不受宠的皇子,都敢替惹了众怒的自己求情,到头来还在京城学子们心里,落了个不懂国仇家恨的“坏”名声。 今日他这番举动,又有何稀奇? 明明手无寸铁,却总想迎战群狼,倒是……勇气可嘉! “你……你敢打我?”杨钦显然横行惯了,没受过这等委屈,捂着脸指着楚沉道:“你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怕了你,贵妃娘娘可是我亲姑母!” “打你怎么了?”楚沉将衣袖一挽,开口道:“你爹来了本王也照打不误。” “臭小子!岂有此理!”杨钦捂着脸朝手下的人一挥,开口道:“给我把他……把他的面首给我拿了,今日本公子就不信这个邪了,非要动你的人不可。” 楚沉:…… 这个表弟看来比五皇子稍微精明那么一点。 虽然气急了,却也知道不能轻易动手打皇子,所以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想明着抢人! 楚沉拎了一把木椅在手里,将木头护在身后,厉声道:“本王倒要看看谁敢?” 谁敢? 仗着杨钦撑腰,他手底下那些人就没有不敢的,闻言朝着楚沉一拥而上。 楚沉眼睛一闭,挥着椅子就朝冲过来的第一个人砸了上去,椅子还没落到肉上呢,他便觉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了起来。随后楚沉便闻哐哐几声钝响,几个手下已经被踢翻在地。 “打架这种事情,殿下还是不要亲自动手比较好。”木头低声在他耳边道:“免得失了身份。” 楚沉耳朵不由一热,偷偷看了木头一眼,他料到木头应该挺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本王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楚沉大言不惭的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不是不懂,若不是仗着木头在身边,他也不会这么放得开。 “承蒙殿下看得起。” 木头揽在他腰上的手悄悄收了回去,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小心!”楚沉看向木头身侧,见两人从地上爬起又冲了过来,忙出言提醒。木头抬脚在身后的栏杆上一踢,整个人腾空而起,连着两脚又将两人踢翻在地。 杨钦看得目瞪口呆,这时他另一个手下捂着脑袋爬起来,见楚沉独自站在船边,拿起手边的木椅便朝楚沉扔了过去。那人速度太快,楚沉几乎来不及闪避,被那木椅结结实实砸了一下,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忙伸手扶住栏杆才稳住身形。 木头转头看他,眉头不由一拧,提步便朝他奔了过去。 楚沉一见他神情便意识到了什么,但再想反应却已经来不及了。 方才那栏杆被木头一脚踹得已经松懈,他这么一扶栏杆彻底断了。 楚沉整个人失去依靠,直直跌进了长宁湖中。 楚沉:…… 二月份的长宁湖水,依旧透心凉! 楚沉刚落入水中,便见木头飞身而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与此同时,木头手腕上甩出的钢钩挂在了高处的船舱上,木头只轻巧的一拉一拽,便将楚沉从水里拉了上来。 木头这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自己身上半点水花都没沾上,堪称身轻如燕。 船上的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集体目瞪口呆。 楚沉自然也看清了这一幕。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木头攥得发青的手腕,怔怔地看向对方。 “你……”楚沉伸手在木头眼睛上一挡,挡住的位置和当晚那人眼睛上的黑布不相上下。 上元节那晚,那个笼在黑暗中,他未来得及看清模样的人,此刻终于被他看清了。 楚沉喃喃的开口道:“上元节前夜,是你救了我?” 木头攥住楚沉挡在他眼前的手,开口道:“殿下是想要报恩吗?” 楚沉被攥住的手上传来阵阵暖意,这才觉出冷来,他脑袋往木头肩头一拱,惊天动地般打了个喷嚏! ※※※※※※※※※※※※※※※※※※※※ 楚·沉迷美色·心砰砰乱跳·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 第十一章 画舫的掌柜和伙计一听说六殿下落了水,魂儿都吓掉了一半,要知道不久前,六殿下在长宁湖也落过一次水,隔天涉事的两艘画舫便都没了踪影。今日这么一闹,还牵扯到了杨钦这个纨绔,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伙计们只得战战兢兢去报了巡防营,又去倒腾了一身干净衣服来。 船舱内,楚沉身上围着个毯子,身前搁了两个新点的炭炉,木头则拿了一块布巾正在帮他擦头发。楚沉目光落在伙计拿来的衣服上,皱眉问道:“哪儿找来的?” “咱们船上没有,去隔壁借了一身干净的过来,殿下先委屈一下。”伙计苦着脸道。 那衣服且不说花里胡哨,上头不知熏了多少香,呛得人难受,不用想也知道是借了小倌儿的衣服。这画舫里能备着干净换洗衣服的,也找不出旁人来。 “不想穿,拿走。”楚沉揉了揉被熏得发痒的鼻子。 伙计拿着衣服直犯难,这时木头却接过衣服道:“给我吧。” “殿下不愿穿小倌儿的衣服,穿我的便是。”木头说着将自己的中衣和外袍都脱了递给楚沉,然后坦然地换上了那身花里胡哨且熏着香的衣服。楚沉这才想起来,木头也是画舫里的小倌儿呀,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木头的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楚沉穿上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微微有些发红。 木头见他磨磨蹭蹭地,便亲自帮他系好了衣带,那神情坦然又温柔。楚沉盯着木头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的事情,开口道:“上次回去之后,本王让重阳带了银子来打算帮你赎身的,可是已经找不到你们的船了。” “那晚殿下在船上落了水,还惊动了太子殿下,众人都怕朝廷会追究,连夜就散了。”木头道。 “那你……怎么又落到了父皇的手里?”楚沉问道:“还被转手送给了我?” 木头目光闪过一丝自嘲,淡淡的道:“殿下如此聪慧,早该猜到了吧。” “你……有什么把柄被父皇拿捏住了,所以走不了是吗?”楚沉问道。 木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无处可逃。” 楚沉闻言伸手在木头手上一握,开口道:“往后,你……” 他话未说完,巡防营的人在门口通报了一声,片刻后进来朝楚沉说,杨钦带来的人都控制住了,问问楚沉有没有别的处置。 楚沉想了想,开口道:“都放了吧,该教训的本王已经教训过了。” 杨钦再怎么说也是贵妃的侄子,今日之事他也没占到便宜,楚沉不想继续纠缠。 巡防营的人闻言便退了出去,临走之前目光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几眼木头。 楚沉觉察到他的目光,也看向木头,便觉木头换了这身花枝招展的衣服之后,称得整个人越发赏心悦目,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木头你弯腰。”楚沉开口道,木头依言弯腰,楚沉随手拿过一条黑色的束带蒙在了木头的眼睛上。被遮住双眼的木头,目光中的凌厉尽数被敛去,再加上这身打扮,整个人顿时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气质。 楚沉深吸了口气,手指划过对方的唇角,险些萌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他心中暗自有些庆幸,还好木头是落到了他的手里,若是给旁人得了去,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岂有此理!半个月的工夫让六弟落了两次水,要你们有何用?”舱外传来太子的声音,想来是在骂外头的重阳和楚沉府里的人。 楚沉一听太子来了吓了一跳,忙正襟危坐,却也忘了解开木头眼睛上蒙着的束带。太子骂骂咧咧进来,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坐在了楚沉对面。 “朝你扔椅子的人,孤已经让人打断了他的腿。”太子道:“意图谋害皇子,本该是大罪,但杨钦毕竟是贵妃的侄子,此事闹到父皇面前,父皇也未必站在你这边。” 楚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多谢三哥。” “今日是孤的疏忽,前几日约你的时候,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倒叫你赶了个大热闹。”太子道:“往后还是少让你来湖边,这一次两次的也够让人胆战心惊的了,还好没伤着。” 楚沉见太子神色关切,心中一暖,暗道原主这个三哥虽然身份尊贵,脾气也大了些,但对他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 “明日你去一趟五弟府上,就说你和杨钦闹了不愉快,心里过意不去,让他代你朝杨家说和说和。”太子开口道。 楚沉一怔,嘀咕道:“今日明明是杨钦挑衅在先,也是他先动的手。” “他先动的手?”太子问道:“你打的他那一耳光怎么算?” 楚沉挑了挑眉,不敢再反驳,但心里终究有些憋屈。今日明明是杨钦先出言不逊,连他的人都想打主意,别说打那孙子一耳光了,他恨不得再踢上两脚呢,太子竟然让他去道歉…… “今日的委屈你且忍者,孤都记着呢。”太子伸手将楚沉额前的碎发理顺,温声道:“三日后,二哥会在东郊办一场马会,名义上是带着京城的官宦子弟们跑跑马,也算是鼓舞鼓舞年轻人的士气,为前线的战事助威。” 楚沉暗道,这搞完了诗会又搞马会,倒是一天也不闲着。 “二哥平日里与四弟不大亲近,所以五弟应该不会去。”太子道:“明日你去他府里的时候,顺便提一提马会的事情,他为着此前算计你的事情一直过意不去,必然不会拒绝你。” 这是明着让楚沉去服软道歉,实则让他忽悠五皇子去马会。 楚沉心思活络,一听太子这意思就明白了。 “二月初倒春寒,你落了水便不要在外头逗留了,今晚的饭改日再吃,早些回去泡个热水澡,喝一碗姜汤。”太子说罢起身便要走,临走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木头。 楚沉:…… 怎么一个两个盯着木头看的眼神都那么露骨? 就不能稍微克制遮掩一下吗? 楚沉今日原本还打算见了太子之后,托太子帮他打听一下木头的底细。但他如今已经知道了木头便是当晚救他的那个小倌儿,心里对木头的防备几乎消了大半。再加上连着被木头救了两次,心中已渐渐生出了几分信任,自然不急着再问什么了。 “他在利用你。”木头突然开口道。 楚沉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木头竟然会这么直白的点出太子的意图。 “我知道。”楚沉道:“不过没关系。” 太子大概是顾忌到木头在旁边,所以话没说的那么直白,也没交代前因后果,但楚沉猜想太子此行应该是做了别的安排。至于利不利用他,楚沉觉得并不重要,皇家兄弟之间,若之谈感情不谈别的,未免太过奢侈。 至少楚沉在太子的眼里尚有利用的价值,楚沉觉得这不是坏事。他既不想争权,又不打算和太子对着干,偶尔给太子打打下手帮个小忙,以此来换取太子的庇护,楚沉觉得这个买卖自己不亏。 离开画舫的时候,楚沉没有鞋子穿,那小倌儿的鞋子太小了,木头和他都穿不上。 木头见状略一俯身背对着楚沉道:“上来,我背着你。” 楚沉犹豫了一下,跳上了木头的背。木头到底是习武之人,肩宽腰窄且一身腱子肉,楚沉趴在他背上,忍不住捏了捏,觉得十分满意。 “你从前叫什么名字啊?”楚沉趴在他颈侧问道。 “没什么名字。”木头淡淡的道:“命如飘萍,任人践踏,哪里需要名字?” 楚沉闻言不禁有些心疼,暗道木头一表人才,看举手投足也像是读过书的,还习了一身武艺,想来本该是个前途无量的人。只不知是何缘故,竟然沦落至此。但他不想惹对方伤心,所以也不急着追问,左右将来两人渐渐亲近了,该说的木头自然会说。 “那本王给你取的名字,你喜欢吗?”楚沉问道。 “旁人也不会叫,殿下喜欢就好。”木头道。 长宁湖畔人来人往,楚沉趴在木头背上穿过人群,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从另外一个世界穿到这里,也算是无亲无故命如飘萍了,好在如今有个木头,也不算太孤单。 “你的那个……病,也是在做小倌儿的时候落下的吗?”楚沉问道。 木头一怔,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楚沉问的“病”指的是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木头不打算告诉他自己是让皇帝喂了药,所以便沉默不语。 楚沉见他不吱声,发觉自己问得这个问题可能是伤到了木头的自尊心,于是搂着木头的手紧了紧,开口道:“放心吧,本王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你。往后你安心跟着本王,本王只会好好疼你。” 楚沉这话说的坦然又真挚,虽然木头知道对方这话多半是出于怜惜而非情义,但他心里还是被拨动了那么一瞬。只这短短的一瞬,便让人觉长宁湖畔袭人的凉意顿时散了大半,与此同时一股春风带着丝丝沁人的暖意扑面而来…… ※※※※※※※※※※※※※※※※※※※※ 木·假小可怜·真小狼崽·头:陶青,你的解药该送过来了…… 第十二章 第二日一早,楚沉便去了一趟五皇子的王府。 大概是没想到楚沉会登门拜访,五皇子见到楚沉后颇有些手足无措,但更多的是受宠若惊。楚沉假模假式的为杨钦的事情道了个歉,没想到五皇子非但没就着他的话说,反倒将杨钦大骂了一顿。 想来五皇子与自己这个表弟的关系也不大和谐。 寒暄了一番之后,楚沉朝他提了马会的事情,五皇子二话不说便应承了下来。 “没想到五哥这么给我面子。”楚沉开口道。 “五殿下向来跟爷关系好,即便有些龃龉,到底也还是在意爷的。”重阳开口道。 楚沉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这五皇子也不容易,纵然出身高贵,可惜智商不太够,谁都瞧不上他。楚沉带着重阳出了五王府的大门,远远看到木头在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站着,正在买糖人呢。 “我去叫木头过来。”重阳开口道。 “不必,我过去瞧瞧。”楚沉快步朝那小摊走了过去,他尚未走近便见木头已经买好了,拿着糖人转身朝他走了过来。 木头将糖人递给他,楚沉一脸笑意的接过,开口道:“你这么着急,付钱了吗?” 木头闻言表情一滞,楚沉下意识越过木头的肩膀朝那卖糖人的小摊上一看,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卖糖人的小贩是木头的“相好”——陶青。 楚沉面上的笑意顿时一敛,冷声道:“呵,在王府里密会还不够,至于跑大街上来玩cosplay?” 昨天楚沉还说要好好待他呢,今天就整这一出? 简直是岂有此理! 重阳闻言一脸茫然道:“什么司什么类?” 楚沉将手里的糖人扔给重阳,看都没看木头,几步跨上马车便催着人走了。木头一脸无奈,只能在马车后头跟着,一路走回了王府。 两日后,京城东郊,勋贵子弟云集。 楚沉不愿同他们寒暄,下了马车就进了营帐,倒是吩咐重阳在外头转了一圈。 “殿下,属下刚去看过了,这次除了爷和五殿下之外,只有二殿下来了。”重阳溜达完之后,回来朝楚沉道:“另外定南侯家的小侯爷,还有阳平伯世子也都来了。” 楚沉问道:“定南侯家的小侯爷是陆璟吗?” “是。”重阳道:“他幼时和殿下倒是相熟,但先前他随着定南侯在南边住了几年,如今也是刚回来不久。” 楚沉点了点头,他记得这个陆璟曾经是原主的伴读,不过对方和太子的关系更好一些,少年时经常欺负原主,不是个好东西。 “六弟?”营帐外传来五皇子的声音,片刻后五皇子走了进来。 重阳见状忙退了出去,木头却坦然地立在楚沉身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六弟,这是你的新护卫吗?”五皇子开口问道。 楚沉瞥了一眼木头,没有答话。 木头却坦然开口道:“我是六殿下的男宠。” 自从在街上撞见他和陶青私会之后,楚沉便一直对他冷言冷语的。木头大概是觉得理亏,倒是一直没什么怨言,每天都跟着楚沉进进出出,兢兢业业扮演着他的男宠。 五皇子闻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木头,心道怪不得楚沉看不上他找的那些小倌儿,身边有这样的人,哪还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 “六弟,刚才我在外头遇着陆璟了,你还记得他吗?”五皇子开口问道。 “隐约有些印象吧,太久没见了。”楚沉道。 五皇子道:“他如今看着还是挺跋扈的样子,我记得小时候,他最喜欢捉弄我了。不过咱们这么多兄弟再加上伴读,除了你之外也没有不捉弄我的,就连和我一母所出的四哥,都不爱待见我。” “父皇和贵妇娘娘不都挺喜欢五哥的吗?”楚沉道。 “那又什么意思。”五皇子叹了口气道:“六弟,你这次不计前嫌的叫我一起过来,我其实还挺感动的。你也知道,这次的马会是二哥操办的,他素来和四哥不和,连带着连我也不喜欢。” 如果不是楚沉出面,五皇子还真来不了这场马会。 楚沉心中暗道,太子大费周折的将五皇子弄来,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当日他算计你的时候,可不曾心软过。”木头待五皇子走后,朝楚沉道:“不管太子这次有什么打算,既然他没告诉你,便与你无关,你心里不必愧疚。” “谁说我愧疚了?”楚沉嘴硬道。 他只是看五皇子心眼少的可怜,有点不忍心。 这次的马会有两日的行程,第一日是打马球,第二日是赛马。 前来的各人都不需要自己备马,只需要在马圈里选择合心意的马匹便可。 二皇子这次非常用心,弄了不少良驹过来,但楚沉不太认识马,打眼一看也分不出好赖。不过他从前在内蒙古旅游的时候,学过骑马,所以倒也不怕露怯。 木头选了一匹马,自己先试了一圈,确认那马没有异样,这才交给楚沉。 楚沉翻身上马试了试,看起来还算满意,难得给了木头一个好脸色。 楚沉骑着那匹马在马场溜达了两圈,这时小侯爷陆璟策马奔到了楚沉身边,一脸笑意朝他打了个招呼。 陆璟二十三岁的年纪,比楚沉年长几岁,长相英武,气质不凡。定南侯这些年虽然不常在京城,但身份却不减尊贵,这陆小侯爷也争气,在军中很有作为,如今他回京,在京城才俊中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几年不见,六殿下长高了不少啊。”陆璟笑道。 “小侯爷也没变矮。”楚沉冷声道。 陆璟闻言一怔,没想到当年唯唯诺诺的楚沉,几年后说话都会刺人了,遂来了兴致,开口道:“我一进京就听说,六殿下上元节时和画舫的小倌儿玩闹,险些在长宁湖里淹死。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殿下来京郊跑个马,都要带着自己府里的面首。” “怎么,小侯爷这是眼酸了?”楚沉开口道。 “还真是有点。”陆璟开口笑道:“殿下看上的人,谁见了都难免不动心思吧?” 楚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提醒殿下该把人看紧一些。”陆璟笑道:“今日来的这些勋贵子弟,好南风的人也不少,若是有人不留神动了殿下的人,恐怕不大好收场。” 陆璟说罢便骑着马走了,楚沉四处看了一圈没发现木头身影,便骑着马回了营帐。没想到他刚靠近营帐,便见里头走出来一个人,不过那人掩着面,所以他并未看清对方样貌。 随后,木头从营帐里走了出来,抬眼便看到楚沉正一脸怒意地盯着他。 “殿下?”木头快步上前,楚沉却没打算跟他废话,调转马头朝着马场奔去。 街头私会陶青那个老相好也就罢了,木头竟然趁他试马的时候在他的营帐里与旁人密会。 就算这男宠只是个做戏的名分,那块木头也不该如此将他不放在眼里吧! 简直是欺人太甚! 楚沉在马场跑了几圈,直到马球快开始了,也没和木头说一句话。 木头骑着马跟在他身后,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像个忠诚的护卫。 今日打马球临时定的规矩是两人成组,参赛的共有八个队伍,先将球击进球门满三次的队伍,即算获胜。五皇子原本一心想和楚沉一组,但在木头面前他实在是没有任何竞争力,只能勉强选了别人。 楚沉虽然一直不理会木头,但上场之后还是默认了和木头一组,主要是旁人见木头一直守着他,也不敢过来自讨没趣。 一声锣响,众人拎着鞠杖策马进场,木头一马当先抢到了第一个球,挥杖一击即中。 楚沉:…… 有必要这么耍酷吗? 楚沉握着马缰,几乎不敢往人堆里凑,怕被人打中。他就像个场内看戏的人,一点忙也帮不上,眼看着木头在里头策马疾驰,挥杖抢球,而后再次击中球门! 围观众人齐声喝彩,楚沉也忍不住喝了声采,不得不承认,木头确实帅! “殿下,我也送你两个球如何?”陆璟骑着马路过楚沉时,一脸笑意地朝楚沉挑了挑眉。 随后便见他一夹马腹,疾驰而入,闪身避过木头的鞠杖,抢到了一个球,一击而中。 “一个!”陆璟朝楚沉比了个手势。 楚沉:…… 这孙子这么猖狂? 陆璟随后和另一个队友配合,再次抢到球,一击再中。 “两个!”陆璟又朝楚沉比了个手势。 楚沉被陆璟这一波挑衅,成功地激起了好胜心。 目前2比2,谁再中一个,胜负就分出来了。 “木头!”楚沉一咬牙,策马奔进战圈,朝木头道:“本王来帮你!别让他赢了!” 木头策马朝他奔来,在俩人错身而过的瞬间,木头抬手在自己左侧胸口按了一下,冲楚沉笑了笑。楚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暗道死渣男真会撩。 “最后一个球,殿下如果想要我可以让给你。”陆璟策马奔过来,朝楚沉笑道。 “省省吧你!”楚沉白了陆璟一眼,提着鞠杖奔向木头。 球在场中被击得乱飞,终于木头瞅准了时机抢到了球,却被陆璟的队友中途拦截转而传给了陆璟。 楚沉见状忙去抢夺,陆璟也紧追不放,楚沉到底是没有经验,一杖挥空错失了良机,陆璟见状提杖挥来,眼看就要击到球了,然而手劲儿却偏了几寸,一时收不住鞠杖,径直挥到了楚沉的小腿上。 剧烈的疼痛自小腿蔓延开来,楚沉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从马上跌了下去。 在他快要落地的瞬间,木头飞身而起,一把将他捞在了怀里。 ※※※※※※※※※※※※※※※※※※※※ 楚·觉得全天下都觊觎我男宠·沉:疼 第十三章 “陆璟这个王八蛋肯定是故意的!”楚沉被木头抱到营帐中的时候,疼得骂骂咧咧,“本王的腿和球根本就差着十万八千里……啊!!!疼!!!” 木头将楚沉放在椅子上,蹲在地上挽起了楚沉的裤管,便见楚沉脚踝上方肿了一块。木头伸手在那处按了一下,楚沉疼得顿时冒了一头冷汗,扶在木头肩膀的手攥得都有些发白。 “你轻点……”楚沉这一下疼得眼睛都红了。 “骨头没事,但是估计得养小半个月。”木头让人弄了冷毛巾,一边亲手帮楚沉冷敷,一边开口道:“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楚沉闻言忙道:“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那个姓陆的使坏!” 木头低着头,目光中略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愧疚,不过随即便掩去了。 “殿下,陆小侯爷在外头候着呢,说是想进来看您。”重阳进来朝楚沉道。 “让他走,猫哭耗子假慈悲!”楚沉没好气的道。 帐外的陆璟将楚沉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实际上就连楚沉先前骂他王八蛋的那句,他也听到了。陆璟暗道这六殿下的脾性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从见楚沉第一面到现在,陆璟一次又一次地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陆小侯爷……”二皇子得知楚沉受伤后,便匆匆赶了过来,见陆璟杵在门口忙打了个招呼,问道:“怎么不进去?” 陆璟苦笑一声道:“六殿下还生着在下的气呢,就不进去惹他不痛快了。” 此时五皇子也匆匆赶了过来,同陆璟打了个招呼之后,与二皇子一前一后进了营帐。 没一会儿的工夫,大夫也来了,检查过楚沉的伤后,得出的结论和木头一样。楚沉这伤确实没有伤到筋骨,但短时间内恐怕走路会不大方便,更别说骑马了。 “都怪二哥大意,早知道该给你备上护腿的东西。”二皇子有些内疚的道。 “哎呀,明日六弟不能陪着咱们去跑马了。”五皇子看着楚沉一脸惋惜的道。 楚沉的伤处这会儿被木头冷敷了许久,已经不那么痛了,但心里多少还有些不痛快,便开口道:“可惜了,明日跑马的头彩,本王是拿不到了。” “六弟腿都伤了,我也不想去了,不如明日一早陪五弟回城吧。”五皇子道。 二皇子闻言开口笑道:“六弟被陆小侯爷伤着了,心里定然气不过,五弟若是有心,明日该替六弟去抢个头彩才是。” “二哥说的有道理!”五皇子闻言朝楚沉道:“六弟你放心,明日有我在,定不会让那姓陆的出了风头。” 楚沉闻言勉强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二皇子。 二皇子这激将法唬得了五皇子,却瞒不过楚沉。 只不知明日,二皇子究竟做了什么安排…… 当夜,楚沉睡得非常不踏实,一直做噩梦,一会儿梦到五皇子被乱箭射死,一会儿梦到浑身是血的五皇子来找他索命……楚沉半夜被吓醒,一摸身边是空的,原本与他同塌而眠的木头不知去向。 楚沉被噩梦扰得睡意全无,起身单脚跳着出了营帐。 营地里点了火把,楚沉立在帐子门口扫了一眼,却不见木头的踪影。楚沉大概是做了噩梦的缘故,略有些心慌,朝巡逻的护卫借了一杆长/枪拄着,在营地里四处转了转,想找找木头。 总不至于大半夜的,还能跑到别人的帐子里私会? 那可真是要把他绿的透透的了…… 营地里四处都有火把,楚沉没走几步便从火把映出的影子里看到了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他拄着长/枪拐到一处营帐之后,趁身后的人跟上来时出/枪猛地一刺,来人早有预料,抓住楚沉刺过来的长/枪一拉,楚沉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向前跌去。 “殿下何必行如此大礼,在下可受不住。”那人伸手扶住楚沉,一脸笑意。 “是你?”楚沉拧着眉头,没好气的道:“陆小侯爷半夜不睡觉,为何要跟踪本王?” 陆璟笑着开口道:“此话该我问殿下才是,大半夜的,殿下为何在我的账外?” 楚沉闻言一愣,嘴硬道:“这营地是二哥的人搭的,本王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是,殿下说什么都对。”陆璟扶着楚沉的手并未松开,而是将楚沉往身前一拉,凑在楚沉耳边道:“殿下还在生陆某的气吗?” “放肆!”楚沉伸手想推开陆璟,却闻陆璟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明日一早你便尽快启程,后头的事情不要过问也不要多想,最好装作一无所知。” 楚沉闻言一怔,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明日之后殿下自然会知道。”陆璟说罢又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不必言谢,就当是陆某送给殿下的见面礼吧。” 陆璟说罢将长/枪递到楚沉手里,朝楚沉躬了躬身便回了自己的营帐。 楚沉抬头,这才看到木头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你去哪儿了?”楚沉朝木头问道。 木头几步上前将他打横抱起,开口道:“见你一直睡不踏实,去找大夫要了些安神的药。” 楚沉闻言面色稍缓,开口道:“陆璟跟我说……” “我都听到了。”木头道:“他说的没错,殿下确实该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万一……”楚沉四处看了看,到底没将那句话说出口。 木头却已经懂了,低声道:“马会是二殿下亲自操办的,任谁出了岔子他都脱不开干系,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旁人的安危。” 楚沉闻言心下一宽,觉得木头说的十分有道理。 二皇子和太子就算再丧心病狂,也没必要去害五皇子的性命吧? 只要对方性命无碍,楚沉便没那么不安了。 这次就当是还了五皇子当初给他下药的那次,两不相欠! 次日一早,楚沉便带着木头他们返回了京城。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一直猜不透其中玄机,不知道五皇子会遭遇什么。 直到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说五皇子在跑马的途中失踪了。 “怎么会失踪了?”楚沉大为惊讶。 “殿下别急,二殿下当日便派人去寻了,没多久就找到了五殿下。”重阳忙道:“五殿下人安然无恙,连皮儿都没蹭破一点,就是那马出了些问题,发了狂似的跑到了山里,死活不肯出来。” 楚沉闻言面上露出一丝疑惑,问道:“跑到了山里?” “是。”重阳道:“二殿下派去的人在山里找到了五殿下,同时还发现了附近的一个暗营,那暗营里头藏着近千名私兵,各个都身手不凡。” 楚沉:…… 原来如此,五皇子只是个幌子,恐怕那暗营才是太子和二殿下此行的目的吧…… “那些私兵……后来如何了?”楚沉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但是听闻陛下极为震怒,已经派了巡防营的人前去接管,如今尚不知道结果。”重阳道。京畿重地,暗自屯兵可是大忌,皇帝必然会震怒。 太子和二皇子联手,借着楚沉拉五皇子去挡枪,背后针对的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想必不久之后,皇帝就会查出,那些私兵背后的主人是四皇子,而此事又是四皇子一母所出的亲弟弟引出来的…… 不得不说,太子和二皇子这招,太毒了。 “这下可好,把贵妃娘娘得罪的死死的了。”楚沉叹了口气道。 木头拿了化瘀的药膏,帮楚沉揉着小腿上的伤口,开口道:“你当日提前回了京城,此事赖不到你的头上。” “这还要多谢那位陆小侯爷……”楚沉冷笑道。 木头手的力道不由重了些,楚沉“嘶”地一声,伸手在木头肩上一捏,问道:“你说这陆璟和三哥那么多年不见,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殿下若是好奇,改日亲自问他便是。”木头开口道。 “切。”楚沉撇了撇嘴道:“别以为帮了我一次我就会感激他,本王这腿可是差点被他给敲碎了!” 木头闻言挑了挑眉,表情略有些复杂。 太子书房。 陆璟垂首立在书案前,表情有些讪讪地。 “陆小侯爷倒是有心,自己都不怕卷进来,竟还惦记着帮孤那位六弟脱身。”太子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带着几分冷意。 陆璟苦笑道:“陆某和六殿下已经多年未见,倒也不至于为了他自做这个主张,实在是那位……那位亲自找了陆某,让陆某出手。” “那位?”太子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陆某想着既然那位与殿下已经结盟,他的授意多半也是殿下默许的。”陆璟道:“实在没想到此番他竟是自作主张,倒是坏了太子殿下的计划。” 太子淡淡一笑道:“六弟能脱身,倒也不是坏事,只是孤没想到那位竟然……” 原以为那位屈居人下去六王府做了个男宠,必然厌恶极了楚沉,但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六弟知道吗?”太子问道。 “六殿下连那位的身份都不知道。”陆璟道:“倒是叫陆某白捡了这个人情。” “无妨。”太子淡淡一笑,开口道:“他给了孤一个惊喜,孤会想办法还给他的。” 陆璟闻言挑了挑眉,却没敢接茬。 这一个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他实在是不想裹进去。 尤其是前线战事未平,谁知道那位主来日会是什么身份? 说不定今日的阶下囚,摇身一变就成了万人之上。 所以他这个人情与其说是送了楚沉,倒不如说是送给了那位…… ※※※※※※※※※※※※※※※※※※※※ 木·做好事不留名·头:派人敲媳妇儿腿这种事,最好还是不留姓名比较好…… 第十四章 两日后一早,宫里传来了口谕,宣楚沉进宫。 “我这腿还伤着呢,此事父皇是知道的。”楚沉张着双臂任由木头帮他整理衣服,一边道:“如此他还硬让我进宫,不会是为了四哥的事情秋后算账吧?” 东郊暗营屯兵一事,昨日便有了结论。 不出楚沉所料,那暗营很快便指向了四皇子,四皇子由于此前毫无准备,连狡辩的托辞都没有想好,索性一口认下了。但他到底脑子灵光,对皇帝的心思摸得很透,所以当着皇帝的面痛哭流涕,只说担心太子登基后针对自己,这才养了些私兵保命。 皇帝忌讳屯兵的根源,是怕私兵威胁到自己,四皇子吃准了这一点,索性给自己安了个与储君不睦的“罪名”,倒是打消了皇帝的忌讳。反正四皇子和太子一直不对付,如今不过是再撕破一层脸皮罢了。 四皇子最终被罚禁闭半年,此事便雷声大雨点小的了结了。 但今日皇帝突然宣楚沉进宫,却又是为何呢? “五殿下骑的马是二殿下准备的,找到暗营的也是二殿下的人。”木头帮楚沉系好腰带,开口道:“那日你被陆小侯爷弄伤了,次日一早便回了京城。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唯一与你有关的,只是你邀请了五殿下去东郊。” 楚沉点了点头道:“我只要咬死了不松口,父皇总不能冤枉我吧?” “若陛下问你为何邀请五皇子去东郊,你待如何回答?”木头看着楚沉,抬手帮他将额头的碎发理顺,又道:“说太子指示你的?还是说你与五殿下兄弟情深?” 楚沉:…… 这两个答案好像都不太行…… “今日之事,陛下心里早已有了定论,你该做的不是证明自己的清白……”木头俯身将楚沉打横抱起,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开口道:“而是让他相信,你说的话并非为了证明任何事情。” 楚沉被木头抱着,近距离看向对方,只觉木头目光中带着一种运筹帷幄之人才会有的锋芒和笃定。他越来越觉得,木头并不像一个男宠,倒像是一个谋士。 “木头,你会骗我吗?”楚沉突然开口问道。 “你既信我,又何必多此一问。”木头倾身将楚沉小心翼翼地放到马车里,随后自己也进去坐到了楚沉的旁边。 楚沉深吸了口气,心道我信你有何用,你整日三心二意的! 楚沉进宫之后才知道,被叫来的不止他一个人。 二皇子、五皇子,甚至连陆小侯爷今日都一并被叫了来。 楚沉:…… 这是要当面对质? “说说吧。”皇帝坐在案后,手里执着笔在写着什么,一眼都没看楚沉等人。 四人立在殿中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皇要儿臣们说什么?”五皇子傻乎乎的问道。 皇帝抬眼看了五皇子一眼,开口道:“说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要去东郊,又是怎么突然有人失踪,那么恰巧地就找到了老四的暗营。” 楚沉:…… 直接点也好,省的兜圈子。 “儿臣得知前线战事胶着,便想着将京城的勋贵之子都叫到一处办一场马会,一来激励儿郎们的士气,二来也让大伙儿都抖擞些精神。”二皇子开口道。 “呵。”皇帝冷笑一声,对二皇子的回答显然很是不满。 “你呢?”皇帝抬眼看向五皇子问道。 五皇子支支吾吾地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楚沉,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儿臣……知道东郊有热闹,想去瞧瞧……”楚沉闻言颇为意外,没想到五皇子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他给卖了。 “哦?”皇帝意味深长的问道:“是这样吗?” 五皇子偷偷看了楚沉一眼,不等他再次开口,楚沉抢先答道:“五哥也不用藏着掖着,这次东郊之行不是我拉着五哥去的吗?” 皇帝闻言抬头看向楚沉,对他的话有些意外。 “事到如今,儿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楚沉开口道:“上元节前儿臣在画舫与小倌儿嬉闹落水一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此事儿臣一直耿耿于怀。二月二那日,儿臣去湖畔遇到五哥那个叫杨钦的表弟,才知此事原来是五哥一手筹谋的,为的就是让儿臣名声扫地。” 木头说过,楚沉不需要证明任何事情。 所以他非但不将自己摘出去,还要明着往里跳…… 五皇子闻言开口想解释,楚沉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开口道:“儿臣心眼小,眼里容不下沙子。那日听说二哥要办马会,便想着定要拉着五哥一起去,到时候满朝勋贵之子都在场,儿臣只要让五哥在马会上出丑,便可让他也尝尝名声扫地的滋味。” 楚沉说这话的时候“情真意切”,五皇子在一旁听得惊讶不已,难以置信的问道:“六弟,你假意邀我去东郊,竟然是想报复我?” “可惜,陆小侯爷不知与我有什么仇,马会头一日就拿球杖将我打下了马。”楚沉说罢瞪了陆璟一眼。陆璟无奈挑了挑眉,暗道这六殿下可真是四两拨千斤,几句话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不说,还将矛头直接指向了自己。 “臣莽撞,误伤了六殿下,还望殿下海涵。”陆璟忙拱手道。 皇帝将目光落在楚沉腿上,方才楚沉进殿的时候是拄着拐杖进来的,他倒是都看见了。但在此之前,他对楚沉受伤一事都存着几分疑虑,今日既然楚沉主动提了,他倒也不在乎当场找人验证一下。 “传太医来瞧瞧六殿下的腿伤。”皇帝开口道。 楚沉闻言暗道,皇帝这老狐狸,还怀疑自己和陆璟串通不成? 没一会儿工夫太医来了,检查了楚沉的腿伤之后,证实了这伤确实是两三天之前落下的,而且近半个月之内,都不能行动自如。打发走了太医之后,皇帝看向楚沉的表情便少了几分冷意。 “朕的好儿子,一个个的都不知道什么叫兄友弟恭。”皇帝叹了口气,神色颇为黯然。 此事究竟是谁在背后牵头,皇帝心里一清二楚。今日叫了这几个人过来,不过是想借题发挥敲打敲打他们。没想到话题被楚沉这么一带偏,皇帝反倒没了继续追究的心思,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楚。 他这几个儿子,可算是将皇家亲情淡薄诠释地淋漓尽致。 彼此之间,只有算计和纷争,一个个争得头破血流。 “都散了吧,朕累了。”皇帝叹了口气道。 众人闻言都知道这关算是过了,忙行礼告退。 楚沉心中松了口气,转身时忘了腿上还有伤,这一步跨得他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出去,好在陆璟眼急手快扶住了他。 皇帝看着楚沉的样子,面色一缓开口道:“老六先歇一会儿吧,陪朕说说话。” 楚沉闻言心中一紧,便见陆璟朝他挑了挑眉,一脸幸灾乐祸地走了。 殿内只剩父子二人,楚沉拄着拐杖朝皇帝身边走近了些。 皇帝抬眼看他,见他眉目间带着几分愧疚,像个犯了错之后怕被责罚的孩子。皇帝心中不由一软,上前伸手扶住楚沉,开口道:“你这小心眼,可不像你母亲,她向来是大度的。” “母妃大度,所以一直被贵妃娘娘欺负,儿臣可不想再被五哥一直欺负。”楚沉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放缓了声调,泛红的双目中带着几分委屈。 皇帝见状想到了这些年来一直委曲求全的容妃,心里难得生出了一丝愧疚。他看向楚沉,开口道:“皇后前几日给了朕一份名单,她在朝中勋贵子弟中,挑选了几个与你年龄相仿且未曾婚配的人。朕找个机会都叫进宫来看一看,挑个相貌品性都与你相配的人,尽快帮你把婚事办了。” “啊?”楚沉一怔,开口道:“这么快?” “从前是朕疏忽了你,让你和你母亲受了不少委屈。”皇帝开口道:“往后你成了家,有人相扶相携,受委屈的时候便会更少些。朕不指望你与太子一样,在政事上有什么建树,只盼你安安稳稳成个家,将来再让王妃给你生几个孩子。” 楚沉:…… 皇帝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他的婚事这么上心? 不会是此前被沧绥献给尧国的宁安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吧? 要不然这皇帝好端端的,突然跟他唱的是哪出父子情深的戏码? “你府上的男宠,伺候的如何?”皇帝突然问道。 “呃……”楚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口道:“他很好,伺候的不错。” 皇帝点了点头,此前王府的眼线便朝他汇报过,说那男宠日夜跟着楚沉伺候,倒是颇为尽心。那尧国质子向来孤傲,此番能这么听话,倒是出乎皇帝的意料。 再加上昨日他刚收到了军报,尧国与沧绥的联盟似乎是出了些问题,说不定战事会峰回路转。皇帝此前的懊恼,如今也消磨的差不多了,折辱尧国质子的事儿,至此也该有个收场了,总不能一直让人在楚沉府上住着。 事情若是传出去,未免让人觉得他这个一国之君行事太小家子气。 念及此,皇帝暗自做了决定,一旦楚沉的婚事有了着落,便让人将尧国质子接走。 ※※※※※※※※※※※※※※※※※※※※ 木·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头:爱情不是你想收就能收的,呵,天真 感谢小天使投霸王票:孤独月下+1;漓子+1~么么哒~ 感谢小天使灌溉营养液:“漓子”+25;“独孤月下”+22 ;“一串烤羊肉”、“小雨”、“狐玖”、(以及好几个不显示名字的小天使)各+20 ;“~”+14 ;“叶子”+10;“一刻就好”+6 ;“奶昔”+4 ;“”+4 ;“柏竹”+4;“墨芋”+3;“赤色saka先生、“与君一曲”、“种花兔t”各+1~~么么哒~ 第十五章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楚沉去了一趟明月居。 容妃早就听说楚沉受了伤,今日总算见到了人,心疼得不得了。 “好在没伤着筋骨,不然落下病根就麻烦了。”容妃一边去找了瓶药酒塞给楚沉,一边心疼的道:“陆小侯爷向来是个稳重的人,怎么竟失手伤了你呢?” 楚沉开口道:“姓陆的哪里稳重?我看他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陆小侯爷少年时在京城这帮勋贵子弟中,便是出类拔萃的,如今定南侯又得你父皇器重,他……”容妃话说到一半,楚沉开口打断道:“母妃,儿臣难得进宫一趟,咱们能不能不说这些不相干的人?” “好好好,不说他了。”容妃一脸宠溺地笑了笑,又起身亲自去内殿取了套衣服出来,朝楚沉道:“上次母妃说了要给你未来打算结亲的人也缝一身新衣裳,这些日子闲着无事,已经做好了,今日你一并取回去吧。” 楚沉闻言心里一暖,起身接过了容妃递过来的衣裳。 容妃手很巧,想来也很麻利,这短短的时日内竟果真又缝了一套出来。 上次容妃说是照着他的身量做的,楚沉接过衣服比了比,确实很合他的身。容妃看着楚沉神色,见他有些恍神,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吗?” “没有。”楚沉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母妃可否再辛苦一次,将这袍子改大一些?”容妃闻言略一沉吟,重新接过那衣服笑着问道:“你这是有了想要送这衣裳的人?” 楚沉开口道:“儿臣只是……只是觉得这颜色很衬他。” “哦?”容妃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楚沉念及木头那张英俊的脸,心口不由一滞,但一想到别的事情,当即冷了脸道:“他比儿臣略高一些,平日里不爱说话,跟个哑巴似的,喜欢沾花惹草,不太/安分,整日气得儿臣不得安生。” “他既然如此不得你心,何苦将这袍子送给他?”容妃一脸笑意的问道。 “他生的好看,母妃这袍子做的精致,若将来父皇指给我的人丑陋不堪,岂不白白糟蹋了这身衣服?”楚沉道:“儿臣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更适合。” 容妃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我听闻皇后已经为你选定了成亲的人选,只待你父皇斟酌过后,你的亲事便会定下来。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该晓得许多事情并非你我可以做主的……” 楚沉闻言一怔,开口道:“儿臣……知道。” 今日之前,他倒是一直能盼着早日成婚,那样就可以避免战事落败后被送到尧国和亲。可今日皇帝朝他提了亲事之后,楚沉却一直有些发闷,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穿到这六皇子的身上,便知道在婚姻一事上不该有什么奢求,可事到临头难免还是有些伤怀。还有那块木头……整日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若是他成了亲,对方会继续待在府里做他名义上的男宠?还是有别的打算? 知道他要成亲的事,那块木头会不高兴吗? 那块木头没有心,多半不会在意这些…… 念及此,楚沉心中越发烦闷。 楚沉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木头一直等在宫门口。待步撵走近之后,木头便上前亲自将楚沉抱下来放到了马车里。楚沉一见到木头,心里越发烦乱了。 “五殿下离宫的时候面色不大好看。”木头开口道。 “他心思单纯,今日被我的话伤着心了,想必得难受个几日。”楚沉道。 “陛下没有找你麻烦?”木头又问。 “他……”楚沉想到婚事,顿时有些烦躁,转身往木头身上一靠,开口道:“困了,眯一会儿,到了湖边你再叫我,今天晚上爷带你去画舫上吃酒。” 木头伸手揽住楚沉,没再继续追问。 马车到了湖边,木头背着楚沉去了靠岸边的画舫上。 重阳已经提前安排人定了位子,这次他们倒是不用担心没座儿。 “我还以为你以后再也不会想来湖边了。”木头坐在窗前,看着灯火阑珊的湖岸朝楚沉道。 “这不是有你吗?”楚沉勉强笑了笑道:“反正你都捞了我两回了,多一回也无妨。至于你这救命之恩,反正我欠得多了,债多不压身。” 楚沉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被辣地直皱眉。 木头亲手给她斟了酒,楚沉端起了又是一饮而尽。 如此连着喝了数杯,木头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开口道:“喝多了头疼。” “我要成亲了。”楚沉突然开口道:“皇后挑好了人,只等父皇选定了便指婚。” 木头闻言面上没什么波动,只拿走了楚沉的酒杯,帮他换了一碗茶水。 楚沉目光一直落在木头英俊的脸上,见对方毫无反应,心中略有些怅然。 “来日他进府之后,你恐怕就不能继续住在我的屋子里了,我会让重阳给你收拾一个宽敞的小院,到时候你住着也自在些。”楚沉开口道。 木头点了点头道:“多谢殿下。” “你毕竟救过我的命,我说过会好好待你,往后你在府里的吃穿用度,我都会让人仔细照应,不会让你受委屈。”楚沉道。 木头依旧点了点头道:“多谢殿下。” “本王也不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既然是皇后亲自挑选的,想必也不会太差。”楚沉拿起茶碗又放下,伸手拿过木头面前的酒杯又喝了一杯,开口道:“好在你不能人/道……想来他也不会太介意你,如此倒也免得他为难你。” 木头目光一滞,又道:“多谢殿下。” “有什么好谢的?”楚沉将酒杯重重一放,有些烦躁的起身道:“这酒喝着真没劲!本王乏了,回府吧。” 楚沉起身便走,但他忘了自己不胜酒力,再加上腿上还有伤,整个人几乎是斜着摔出去的。木头抓住他手腕将人一拉,轻车熟路地将人揽在了怀里。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楚沉双目有些发红,看上去不大高兴的样子。 “殿下喝多了。”木头说罢俯身打算将他抱起来,楚沉却往后一躲,开口道:“若是……若是你想离开王府,与你那个相好的团聚,我也可以去求父皇,说不定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放你自由。” “多谢殿下。”木头开口道。 楚沉被他这四个字憋得气闷不已,偏偏又因为腿伤的缘故,想拂袖而去都做不到,索性又坐下哐哐连喝数杯,直到酒壶里的酒被他连洒带喝的折腾光了,这才罢休。 楚沉喝的胡话连篇,木头亲自将人背回了王府。 怕楚沉颠得难受,连马车都没坐…… “你伺候本王沐浴……”楚沉拉着木头的手,大着舌头道:“你既是本王的男宠,便该尽你的本分……不要仗着本王宠溺,就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喝醉了酒的楚沉不沐浴不肯就寝,木头无奈只能又抱着他去了浴房。楚沉坐在水池里倒是老实了不少,任由木头给他洗澡,全程委屈巴巴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 待木头洗好了,要抱他上去的时候,楚沉却又开始闹,说什么也不配合。 他身上滑不溜手的,木头怕他磕到,不敢跟他硬来。 “本王心里不高兴……你唱个歌来听听。”楚沉道。 木头无奈道:“你想听什么?” “随便。”楚沉双目有些迷离,神智很不清醒。 木头披了衣服起身,不知从哪儿找出来一支玉箫,盘腿坐在水池旁边,给楚沉吹了一支曲子。 那曲子悠扬动听,全不似他在宫宴上所吹奏的那般低迷晦暗。楚沉虽迷迷糊糊地,却也听得十分入神,仿佛透过木头的笛声,看到了宽阔遥远的天际,以及他从未到过的远方…… 恍惚间记得还有一个人也会吹/箫,是谁来着? 楚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萧声骤然一哑,戛然而止。 楚沉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木头捉住了手腕。 木头拉着楚沉的手腕,便见对方白皙的腕间隐约现出一条又细又长的“红线”,那“红线”慢慢悠悠在楚沉腕上绕了一圈,而后没入了楚沉手肘处的血管。 “疼……”楚沉下意识想挣开,奈何无济于事。木头看着他的手腕,眉头紧锁,片刻后才觉察到自己用力过猛,又将楚沉的手腕捏的有些发红了。 “水凉了,不洗了,听话。”木头将人从水池里拎出来穿好衣服,又哄着人睡下,这才悄悄出了屋子。好在楚沉折腾的累了,这回倒是没继续闹。 木头到了后院,便见后院的阴影处,陶青闪身而出,递给了他一个瓷瓶。 “解药找到了,但是服用后需要缓一些时日才能起效。”陶青低声道。 木头收起那解药,面上却没有喜色,而是沉声道:“我今日在楚沉的身上,见到了朱丝。” 陶青一怔,开口道:“朱丝不是丢了吗?怎么会在他身上?” “不知道。”木头拧着眉头道:“但我确信没有看错。” “能取出来吗?”陶青问道。 “若是朱丝还没有认主,应该可以试试。”木头道。 陶青闻言颇为着急,开口道:“要不然我去动手……” 陶青话未说完,便觉木头目光一冷,他只得讪讪住了口。 “此事你不必插手,我会想办法。”木头开口道:“你去打听一下皇后给楚沉挑的大婚人选,将名单尽快拿给我。” ※※※※※※※※※※※※※※※※※※※※ 冬至快乐~么么~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醉时梦一亭+1;独孤月下+1;西瓜+1~么么哒~ 第十六章 木头回房的时候,楚沉已经睡熟了。 他执起楚沉的手,将对方衣袖挽起,伸指在楚沉手腕上按了按,那“红线”慢慢悠悠从楚沉的血管里钻了出来,绕着楚沉手腕晃悠了几圈。 这红线名叫朱丝,是一种极为难得的蛊虫,需得放在人体内养三到五年才能成熟。木头这条朱丝,自四年前便开始养着了,前些时候刚有了成熟的迹象,木头便将它放出来试了试,没想到上元节前夜在长宁湖畔,那蛊虫突然失踪了。 木头一直以为这条朱丝已经丢了,却没想到竟然会在楚沉身上。前些日子他日夜与楚沉相处,都未曾察觉到,依着日子推算,那个时候蛊虫可能刚进入楚沉体内尚未适应,所以多半还在沉睡,这几日才活跃了起来。 木头取出一根细针,按在楚沉白皙的手腕上比划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刺进去。这时楚沉突然翻了个身,一把握住了木头的手指。木头将细针藏着指缝里,转头看向楚沉,却见对方呼吸平稳双目紧闭,显然并未醒过来。 “你可真是块木头……”楚沉吸了吸鼻子,拉过木头的胳膊枕着,这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木头俯身看着楚沉,见对方眉头微微拧着,便伸手在对方眉心轻轻抚了抚,直到楚沉眉头舒展,他才轻轻躺下,伸手将楚沉揽进了怀里。 那条朱丝在楚沉手腕上若隐若现,隔着肌肤摩/擦过木头的手。 木头拇指在楚沉手腕上慢慢滑过,像是安抚又像是陪伴,片刻后那朱丝才渐渐隐去。 楚沉发了一通邪火,心里的烦躁却不减反增。 尤其在他清醒了之后,一看到木头就想起了对方昨晚那句“多谢殿下”。 木头对他的婚事表现的毫不在意,楚沉原本该感到轻松才对。木头作为他的男宠,若是为此落寞,他还得费周折去解决。可木头连一丁点负面的情绪都没有,反倒让楚沉心里更不痛快。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痛快,但昨晚木头左一句“多谢殿下”,又一句“多谢殿下”的时候,他心里突然就有些着恼,却又说不出这份恼意究竟是冲着谁。 “今日怎么是你伺候本王更衣?”楚沉避开丫鬟递过来的衣裳问道:“木头呢?” “回殿下,木头怕殿下宿醉之后不舒服,一大早就去厨房给殿下熬粥了。”丫鬟开口道。 楚沉闻言面色缓了缓,开口道:“你下去吧,本王自己来。” 丫鬟闻言忙退了出去,楚沉将衣服一扔,盘腿坐在榻上盯着门口的方向。 不一会儿工夫木头亲自端了粥过来,一见楚沉只穿了单衣坐在榻上,忙上前拿过外袍帮他穿衣服。楚沉任由他摆弄,目光却一直盯着木头,可惜对方神情淡然自若,丝毫看不出波动。 “今日你陪本王出去逛逛,本王要结亲,府里总该添置些新的东西。”楚沉开口道。 “方才陆小侯爷府上送来了帖子,请殿下过去吃酒。”木头开口道。 楚沉开口道:“不去,本王跟他又没有交情,吃什么酒。” “马会那次,陆小侯爷帮过殿下的忙。”木头帮楚沉穿好了衣服和鞋袜,将人抱到桌边坐下,把粥拿起来吹了吹,放到楚沉面前。 楚沉喝了一口,那粥熬得很精细,软糯适口。 他一口气喝了小半碗,面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陆小侯爷不止请了殿下,还请了许多勋贵之子。”木头开口道:“来送帖子的人说,这些勋贵之子都是好男风且未婚的,想必皇后娘娘给殿下挑选的人,多半也在这些人之中。” 楚沉眉头微微一拧,看着木头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觉得殿下该提前去看上一眼,来日皇后娘娘和陛下若是问起的时候,殿下还能有个挑选的余地。”木头认真的道:“若这亲事见都没见过便定下了,将来殿下万一不喜欢岂不烦恼?” 楚沉:…… 真行,这块木头不仅是不在意,还替他想得这么周全!! “好。”楚沉将粥碗一放,一赌气便答应了下来。 木头不等他反悔,当即让重阳差人去回了话。楚沉见木头如此“热心”,心里越发烦闷,一路上都没说话。到了侯府之后,他也没让木头抱,自己拄着拐杖走了进去。 “殿下来得倒是快,我还没来得及迎出去呢。”小侯爷陆璟原要上前搀扶楚沉,一见木头立在旁边,当即收回了手,一边引着人进去一边道:“那日陆某误伤了殿下,一直都没顾上好好朝殿下赔个不是……” “小侯爷不提本王都快忘了,此事本王倒要朝你道谢才是。”楚沉说着朝陆璟拱了拱手,嘴里说着道谢的话,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感激。陆璟讪讪地笑了笑,快速扫了一眼木头,心里直打鼓。 今日的酒宴摆在侯府一处宽敞的厅内,席位分列大厅两侧,摆了十数张矮几。楚沉被引到首位的矮几前坐下,与小侯爷陆璟的席位相对。 楚沉方才一踏进厅内,众人的目光便都不由一亮,但在看到他身后的木头之时,神色便复杂了起来。今日楚沉穿了一袭淡青色的广袖长袍,腰间戴着一块羊脂玉佩,头上别着一支白玉簪子;木头则穿了一袭白衫,白衫滚了青色的纹路,腰间挂着青色玉佩,头上别着一支青色的玉簪。 这俩人的长相都是拔了尖的出众,一个气质慵懒疏朗,一个则冷冽内敛,再加上这青白两色的衣衫和配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搭配过的。他俩只要同时往人前一站,不用多说,两人的关系便昭然若揭了。 楚沉心里烦乱,今日出门之前压根没有留意过自己和木头的穿着,反正他每日的衣食住行如今都是木头在打理,他早已习惯了不过问,所以并没有意识到众人目光中的异样。 他入席之后打眼一扫,席间这些勋贵公子有大半都和原主认识,有一起赌过钱的,有一起喝过酒的……倒是有几个看起来很文气端方的人,他没怎么见过。 “殿下出来吃酒怎么还带着面首呢?”席间有人忍不住开口玩笑道。 楚沉抬眼看向对方,开口道:“旁人倒得酒,本王喝不惯。自然要带着自己的人。” 楚沉说着将酒杯往前一推,木头跪坐在他旁边,执起酒壶帮他斟了一杯酒。众人闻言都你看我、我看你,面色十分复杂。六殿下要结亲的消息,朝中勋贵之间早就传开了,今日这场子,大家都各怀心思而来,彼此也心照不宣。 可楚沉带这个面首出现,还如此的不顾忌,是出于什么心思呢? 难道是为了警告未来要入王府的那位,自己有一位很放在心上的面首? 从前也没听说过六殿下如此“荒淫无度”啊! 怎么要成亲了,突然这么放得开了? “方才说话这人,中气不足,估摸着是有点肾虚之类的毛病。”木头帮楚沉斟酒的时候,低声凑在他耳边道。 楚沉闻言一怔,尚未来得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便见阳平伯世子主动起身朝他举杯示意。楚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闻木头低声道:“阳平伯世子倒是没有不足之症,不过肝火太旺,脾气不大好,约莫着在房中之事上也不是有耐心的。” “……”楚沉转头看了一眼木头,见木头神色泰然自若,又指了指坐在楚沉斜对面的一个文士,开口道:“这位公子面相尚可,文质彬彬,想来是个饱学之士。” 楚沉:…… 到底是本王要结亲,还是你要结亲? 楚沉顺着木头的目光看去,便见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那少年长得倒是斯文儒雅,但看着年纪不大,而且身量比自己还小。楚沉心中暗道,这块木头明知道自己是下头那个,偏指了个型号差不多的人说好,这不是成心给他找不痛快吗? “殿下若是觉得这位公子太文弱,那边那位似乎也不错。”木头又指了指另一个人,楚沉抬眼看去,见那人身材倒是魁梧,但年纪轻轻便蓄了须,一看就是个不修边幅的人。 “那位看着倒是周正,但我见他腰似乎不大好……” “那位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去了三趟茅房,肾虚……” “那位和五殿下爱好相似,喜欢去风/月之地,万一染上什么病……” …… 一顿酒的工夫,木头将这厅内的人挨个朝楚沉“推荐”了一番,从他口中可知,这些人要么是有怪癖,要么是和楚沉撞了号,好么是腰不好,要么就是人品不行……到最后,他连陆璟都没放过。 “陆小侯爷哪儿都好,可惜殿下不待见他。”木头总结道。 楚沉:…… 皇后给他找的这些亲事,竟然连一个靠谱的也没有? 楚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而且木头今日的话是真多,多得不正常…… ※※※※※※※※※※※※※※※※※※※※ 木·扮猪吃老虎·头:我真棒~ 第十七章 今日在侯府这酒,吃的挺膈应的。 回了王府之后,楚沉脑子里都还嗡嗡的,冷不丁就想起木头左一句右一句的评论,只觉得自己未来堪忧,竟要从这些人里头挑选共度一生的人…… “依属下看来,这最合适的人还是陆小侯爷。”重阳一本正经的分析道:“陆小侯爷家世就不必说了,定南侯的独子,长相在这些人里头也是没得挑的,和爷站在一起倒也般配。” 木头闻言目光一凛,冷冷的瞥了一眼重阳。 楚沉和陆璟哪里般配?为什么他没看出来? 可惜重阳没看到木头的眼神,继续道:“而且属下觉得,小侯爷对殿下应该也有点意思,每次看殿下的眼神都和看别人的时候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楚沉问道。 “就是……双眼放光。”重阳有些词穷的道。 楚沉回忆了一下陆璟看自己的眼神,倒没觉得双眼放光,但他总觉得陆璟有意无意一直往木头身上瞟。念及此,楚沉瞥了一眼木头,暗道这块木头倒是比他还抢手,往后出门不能老带着了。 木头被楚沉一瞥,以为楚沉在问他的意见,便开口道:“陆小侯爷并非良人,不适合殿下。” “哦?”楚沉闻言冷笑一声,开口道:“你今日将人数了一圈,这个肾虚那个火气旺的,个顶个都不适合本王,那你倒是说说谁是本王的良人?难不成是你?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连……” 楚沉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戳了木头的痛处,忙闭了嘴。他虽然心里气闷,却也不是个刻薄的人,并非有意要拿木头“不能人道”之事来奚落对方。 木头闻言面色一黯,转身便走了。 重阳看着木头的背影,挠了挠头,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爷和这木头的状态有点奇怪,怎么看都不对劲,但是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想想也是,木头一个无名无分的男宠,将来殿下成了亲,府里哪还有他的好日子过?重阳在心里,忍不住同情了木头一把。 木头回房之后,取出了那日陶青给他的小瓷瓶。他打开瓷瓶取出了一粒小药丸,当日他服下那药的时候,颇受了些折磨,想来这解药服下之后,多半也得受些苦。若非担心在楚沉面前露出异样,这解药他也不会等到现在还没吃…… 但方才被楚沉那么一刺激,他便觉得这解药不能再等了。 “木头……”楚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木头吓了一跳,抬手将解药塞进了嘴里,就那么干巴巴咽了下去。 “其实你也不必为了此事想不开,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非得在那些事情上证明什么。”楚沉怕木头想不开,好言安慰道:“古往今来多少宦官都成了叱咤朝堂的人物,可见那玩意也不是那么重要……” 木头转头看向楚沉,黑着脸道:“我并非不能……” “是是是。”楚沉忙道:“本王知道那日都是误会,你不必放在心上,本王也早就忘了……” 木头:…… 忘了?那你为什么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木头这解药吃下去之后,大半日都没有反应,他原以为这药可能悄无声息的就奏效了。直到夜里他被浑身燥热憋醒,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解药非但不会悄无声息奏效,看起来还要大张旗鼓地奏效…… “木头……”楚沉睡得不踏实,木头一翻身他就感觉到了,随即跟着翻了个身朝木头身上靠。 木头不敢惊动他,屏着呼吸待楚沉睡熟了才悄悄拿开对方的胳膊,将枕头塞到楚沉怀里,然后起身披了外袍出去了。 木头悄悄开门出去,便见一个黑影从墙角闪过,他小心翼翼地带上门,提步朝那黑影追了上去。待出了王府,那黑影便停在了街边,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木头。 “陶青?”木头沉声道:“你来找我?” “我担心公子的身体,所以过去看看。”陶青道。 木头目光一凛,开口道:“你知道这解药的效果,所以跑到王府里听我和楚沉的墙角?” “不是。”陶青下意识想否认,但闻木头语气冷硬,只得开口道:“我怕公子伤了身体。” 木头如今身上难受的厉害,不想跟他计较这些,开口道:“先回质子府住一宿,明日待药力散了再回王府。”陶青闻言忙跟在他身后。 “公子,朱丝可曾取出来了?”陶青问道。 “朱丝已经认主,取不出来了。”木头冷声道。 陶青一怔,开口道:“那条朱丝公子养了数年,不取出来的话,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我养的朱丝,它愿意认楚沉为主自有它的道理,何来浪费一说?”木头开口道。 “可朱丝即便认了主,也依旧需要公子来安抚,将来咱们回了尧国怎么办?”陶青问道:“总不能将楚沉一并带到尧国吧?他可是大楚的皇子,又不是寻常百姓。” 木头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不必操心。” 陶青闻言不敢再多说什么,木头对他已经渐渐失去耐心了,陶青能感觉得到。 若他再对木头的做法指手画脚,恐怕连继续待在大楚京城的资格都没有了…… 楚沉一大早醒来,出于习惯在身边的榻上摸了摸,没摸到人。 他出了内殿才看到木头正蜷缩着身体睡在外头的矮榻上。 “你怎么睡这里了?”楚沉茫然问道。 “殿下……”木头一脸疲惫的起身,意味深长的朝楚沉道:“殿下昨晚不知做了什么梦,一直抱着我磨/蹭,我睡不着这才跑到了外头。” 楚沉:…… 我什么时候做了那种梦??? “你肯定是弄错了……”楚沉脸刷地一红,只觉得十分尴尬。 成年人做点不能过审的梦倒也是情理之中,但被人当面点出来,实在是难为情。 而且楚沉并不记得昨晚做过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可他记得上元节之时,他因为喝了五皇子下了药的酒,那晚可真没少做梦。而当时梦里的对象正是那夜救了他的“恩人”,也就是这位木头! 被木头这么一打岔,楚沉思路全乱了,倒是没发觉昨晚木头压根不在房中。 这日早饭过后,太子突然来访,搞的整个王府都手忙脚乱。 以往楚沉和太子也有来往,但都是他上门拜访,或者约在酒楼,太子亲自登门这还是头一遭。 “孤今日下了朝闲着无事,想着过来看看你。”太子一脸笑意地朝楚沉道:“前些日子听说伤了脚,现下可恢复了?” 楚沉忙道:“多谢三哥记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养养就没事了。” “那就好。”太子目光不经意落在楚沉身后的木头身上,开口道:“今日早朝之上,有个好消息,六弟应该还不知道。” 楚沉问道:“是什么好消息?沧绥和尧国投降了?” “投降倒不至于。”太子开口道:“但是两国的联盟出了些问题,尧国和沧绥闹掰了,所以眼下两国正准备和谈呢。” “和谈?”楚沉闻言忙道:“不会是又要和亲了吧?” 太子笑了笑道:“不是和亲,尧国想把质子接回去。” 木头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神色复杂。 楚沉闻言却松了口气,开口道:“那孩子也够可怜的,在大楚被关了那么多年,想来没少受磋磨。如今能回去,换来两国和平,倒也是功德无量。” “是啊。”太子又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木头,开口道:“此事尚未有定论,估计且得等些日子才能有结果,朝臣们尚需好好探讨一番。孤今日就是碰巧过来知会你一声,让你提前有个准备。” 楚沉暗道,尧国质子回国,我有啥可准备的。 不过太子能将此事告诉他,倒也安了他的心,起码尧国没再提和亲的事情,他也就不用再为此担心了。 送走了太子之后,木头一直沉默不语,太子今日这话并非是要告诉楚沉,而是为了告诉木头。而且能劳动太子亲自来一趟,说明事情应该很紧急,说是尚需探讨,想必也没几天了。 “你怎么了?”楚沉见木头拧着眉头,开口问道。 “我只是在想,来王府这么久了,从未尽过做男宠的本分,倒是一直白吃白住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木头开口道。 楚沉闻言一怔,开口道:“怎么,你这是打算尽一尽本分” “殿下若是愿意,我愿意一试。”木头开口道。 楚沉闻言挠了挠头道:“别闹了,你根本就……” 他不行那俩字没好意思说出口,不想伤了木头的自尊。 “殿下不久后就要成婚了,若是大婚之日仍旧不懂房/中之事,未免辜负了陛下将我赐给殿下的苦心。”木头看着楚沉道。楚沉闻言脸不由一红,想起了皇帝将木头赐给他的时候,理由便是让他在大婚之前先实践实践…… 可是木头又不行,那该怎么实践? 难道让他勉强做1? ※※※※※※※※※※※※※※※※※※※※ 木·服了解药·头:你说谁不行? 第十八章 楚沉很认真的想了想和木头实践的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以一试。 虽然他自己是个零,但为了木头勉强做一回1,好像也不是不行。 而且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参与的双方高兴,至于位置的事情,楚沉倒也不是特别执着。 不过…… 楚沉看了看尚早的天色,决定出一趟门。 而且这次,他没带着木头一起,只带了重阳。 “殿下可是好久没单独带着属下出来过了。”重阳开口道。楚沉想了想,好像自从木头进了府之后,他进进出出对方都会跟着,确实难得有不带他的时候。 “有没有卖玉器的地方,带本王去看看。”楚沉问道。 “殿下从前对玉器这种东西向来都不感兴趣,平日里连个玉佩都不愿意戴,怎么今日想起来要去买玉器?”重阳好奇道。 楚沉挑了挑眉道:“本王不愿意戴,有人愿意戴。” 重阳恍然大悟,忙道:“殿下是打算买给木头?” “我听闻五哥对自己府里的姬妾非常大方,经常赏赐金银玉器,说起来木头来了也有些时日了,本王还没好好赏过他呢。”楚沉开口道。 重阳闻言笑道:“咱们府里好物件也不少,殿下若是想赏他,去库房里找些便是。” “那能一样吗?”楚沉道:“送人东西必须得亲自挑选的,才能表达出心意。” 重阳闻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心道看来木头伺候殿下伺候的不错,如今讨了殿下的欢心,竟然能劳动殿下亲自来买东西赏赐。 实际上楚沉的心思与重阳的猜测恰恰相反。若是依着从前的关系,楚沉可没打算送东西给木头,毕竟木头伺候他是理所应当的。可今日一想到自己和木头的位置要换一换,便难得对木头起了“怜惜”之心。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心理究竟有什么依据,但就是想在办事之前,先表示表示。 某种意义上来说,送个信物也算是一种仪式感吧。 既然要做1,那就要做的漂漂亮亮。 事前事后都不能马虎了…… “爷,这家店可是京城有名的老字号,里头的玉器出了名的精致名贵。”重阳带着楚沉到了一家玉器店,里头的掌柜一见楚沉,便觉得他一身贵气,忙热情的迎上来道:“这位贵人是想看看什么玉器?小店小到扳指玉镯,大到各类玉雕都有,贵人但有需求请说无妨。” 楚沉打眼四处看了看,开口道:“我想买件稀罕的东西,送人。” “贵人要送的是位姑娘,还是公子?”掌柜开口问道。 “公子。”楚沉开口道。 “既然是送公子,贵人可看看玉佩。”掌柜引着楚沉到了一处陈列玉佩的木架前,楚沉扫了几眼,没有特别中意的,便问道:“还有别的吗?” 掌柜一脸笑意问道:“贵人想要什么样的物件?” “最好是不多见的,你这玉佩倒也不错,可京城公子各个都有,光是我府上就有不少,连戴都没戴过的,实在没什么稀奇。”楚沉开口道:“有没有特别一点的,让人见了就觉得眼前一亮那种?” 掌柜闻言有些犹豫,小心翼翼的问道:“贵人买这玉器,可是要赠心上人?” “呃……”楚沉闻言耳朵微微一红,开口道:“是我府上的人……伺候我的。” 掌柜恍然大悟,开口道:“小店确实有稀罕的物件,只不过不大方便摆在明面上,贵人请随我进内室一观。”楚沉闻言不明所以,心道难不成你这还有什么违禁物品? 楚沉随着掌柜进了内室,掌柜打开一个木柜,里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稀罕物件。楚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他看清里头的东西,脸刷的一下红了。 只见这木柜里头,尽是些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玉/势,还有一些成串的玉珠、玉/塞等物…… “这……”楚沉看得瞠目结舌,暗道没想到古人也这么会玩儿? 这里头好些东西他都没见过,不过凭借他看了无数小电影的经验,大概也能猜出来里头的东西都是什么作用。与这里头的东西一比,重阳之前给他准备的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掌柜您可能是误会了……我并不……”楚沉转身就要朝外走。 掌柜一见他脸红的样子,猜出他应该是没什么经验,开口道:“贵人若是缺乏经验,小店倒是有些小物件,可以在初次助助兴,让伺候贵人的人少受些苦。” 楚沉:…… 还是算了吧,简直太羞/耻了! 楚沉从内室里出来的时候,一张脸红的透透的,为了掩饰尴尬,他随手在外头挑了两块玉佩和两支玉簪。掌柜见他出手阔绰,十分高兴,亲自拿了礼盒将他买的东西包好。 从玉器店出来之后,楚沉脸上都还热热的。 幸好这次出来没带着木头,不然他能尴尬死…… 楚沉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他回房之后,发现木头只穿了一件寝衣,头发还半湿着,似乎是刚洗完澡。 “我一直在等着殿下。”木头开口道。 他身上只穿了寝衣,头发散着并没有梳起来,看上去不像平日里那么凌厉,脸上的轮廓被散着的头发遮住了一部分,整个人看上去温和了许多。 楚沉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了,将手里的木盒递给木头,开口道:“这是本王亲自挑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本王……先去沐浴……再来找你。” 楚沉说罢一溜烟跑去了浴房,木头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浮起了一丝笑意。 待他打开手里的木盒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复杂了许多…… 这木盒里装着两块玉佩,两支玉簪……还有几个看形状就能猜出用途的小物件。木头眼底的笑意不由加深了几分,暗道某些人提起这事儿就脸红,没想到玩儿的倒还挺花哨。 木头披了一件外袍,犹豫了一下拿上那木盒出了门。 他一开门便见陶青立在门口,正拧着眉头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木头淡淡的问道。 “公子,今日收到了北疆来的消息,国师亲自带了人来大楚,要同大楚的皇帝和谈,将你带回去。”陶青开口道。 木头闻言怔了一下,问道:“国师亲自来?” “是,使团已经出发了,几日后便会到京城。”陶青开口道。 木头一早已经在太子口中得知了两国要和谈的消息,但他没想过来和谈的竟然会是国师。要知道国师在尧国的地位,仅次于国主,他亲自前来,实在是有些出乎木头的意料。但一时之间,他也猜不透尧国此举用意何在,毕竟他已经远离故土六年多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木头开口道。 陶青闻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木头手里的木盒上。 木头坦然地拿着那木盒提步朝着浴房的方向离开,临走前又冷冷地丢下了一句:“今日不要来打扰我,否则你今后不必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陶青看着木头的背影,暗暗握紧了拳头。 陶青实在不明白,他心中最尊贵的殿下,为什么会对大楚狗皇帝的儿子那般纵容!若是殿下在大楚给人做男宠的事情传出去,将来回到尧国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臣民? 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木头越陷越深,连阻止的资格都没有。 浴房里,楚沉尚未沐浴完,便闻身后传来脚步声。木头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将人从水池里捞出来,扯过一块布巾替对方将身上的水渍擦干。 “你不必过来的,本王准备好了自然会去找你。”楚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怕殿下不好意思,万一躲在这池子里不出来,回头水冷了会着凉。”木头道。 楚沉耳朵一红,心道自己方才确实有点犯怵了,虽然是让他做1 ,但他还是不大好意思。毕竟是第一次,没有过那方面的经历,楚沉也怕自己太过紧张会翻车,那样以后在木头面前可要抬不起头了。 “你放心,本王很温柔的……”楚沉朝木头道:“你不用怕。” “我不怕。”木头笑道:“殿下也不用怕。” 楚沉心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又…… 不对劲啊,楚沉目光落在木头脸上,见他眼底的笑意中,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侵/略感。 楚沉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殿下今日买了这么些小物件,是觉得我不中用吗?”木头打开那木盒朝楚沉问道。 “这……不是……”楚沉看着那木盒里的东西,脸刷的一下红了,那掌柜的竟然自作聪明,送了他赠品?这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木头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开口道:“没关系,殿下若是喜欢,将来咱们也可以试试。不过今日,还是我亲自来吧。” 木头说罢将人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暖榻上。 “我可先说好了……”楚沉揪着木头的衣襟紧张的道。 “我知道,殿下怕疼。”木头温声道。 ※※※※※※※※※※※※※※※※※※※※ 楚·自以为要为爱做1·沉:这跟我想得不一样啊…… 第十九章 木头一直都知道楚沉怕疼,上回在马场被陆璟伤了脚,楚沉疼得差点没当场就哭。 但木头万万没想到,楚沉怕疼会怕成这样。 他都没正式开始呢,楚沉就挣扎的像条被油煎了的鱼,木头有心按住对方,又怕自己没个轻重伤了人,只能耐心又耐心,最后还是被对方疼出来的眼泪吓到了。 结果就是,他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确实把楚沉伺候好了。 可因为始终没到最后那一步,他自己差点憋出毛病来。 “要不我也帮帮你?”楚沉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一脸不好意思的问道。 木头深吸了口气道:“不必了,我既是你的男宠,伺候你是本分,哪有让你亲自动手的道理。” 楚沉面颊微微一红,其实他并不排斥有来有往。 但木头既然拒绝了,他再坚持显得怪难为情的。 “其实第一次不成功,很正常的。”楚沉宽慰木头道:“你也不用太自卑。” 木头一脸崩溃,心想不成功又不是我的问题,我有什么可自卑的?? 要不是第一次见楚沉哭忍不住心软,现在可就不知道是谁安慰谁了。 但木头一想起楚沉方才失神的样子,倒也不愿再开口揶揄他,只顺着楚沉的话点了点头。 当夜,楚沉心中回味无穷,颇为荡/漾,所以一直没有睡意。 他伸手摸了摸木头的眼睛,想确认对方有没有睡着,被木头一把抓住了手腕。 “怎么,你想再试一试?”木头开口问道。 “不是。”楚沉翻过身,趴在木头枕边问道:“我就是突然有点好奇,你和你那个相好的,你们当时第一回顺利吗?” 木头叹了口气,开口道:“不是人人都像殿下这般,还没开始呢就喊疼还吧唧吧唧掉眼泪。” “本王养尊处优的,受不了苦有什么稀奇!”楚沉本就是没话找话,一听木头嫌他怕疼,又想到木头和陶青那个相好的也不知当时是什么情形,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陶青怕不怕疼我并不知道。”木头伸手捏了捏楚沉的手指温声哄道:“我没碰过他。” “哦?”楚沉顿时又来了兴致,开口道:“那是不是他碰的你?那你怕疼吗?” 木头:…… 听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想挠他。 “他不是我的相好,所以我同他谁也不会去碰谁,殿下可还满意?”木头道。 “可是我看他对你那么上心,分明就是觊觎你的美貌。”楚沉开口道。 木头难得从楚沉嘴里听出了几分醋意,莞尔一笑,开口道:“陶青确实是我的表兄,我并未骗你。他比我大两岁,幼时一起生活过几年,后来……我远走他乡,就断了联系。上元节在画舫见面那次,他也是刚来京城,也是那晚恰好遇到了你落水……” “他来京城找你,是不是想替你赎身,然后跟你成亲?”楚沉问道。 “或许吧。”提到陶青,木头语气便淡了几分,他在情/事上虽然没什么经验,却也能感觉到陶青对他的态度并非只是主仆之情。只不过他对陶青无心,所以一直装傻罢了。 楚沉闻言开口道:“你们是表兄弟,不能成亲,不然将来有可能会生出傻子。” 木头:…… 重点是生不生傻子的问题吗? “殿下吃醋了?”木头带着几分笑意问道。 “那倒不至于。”楚沉忙道:“本王成亲你都不吃醋,区区一个陶青,有什么可吃醋的。就是你把他收了,本王也无所谓,甚至还可以单独给你们在王府弄一个小院出来。” 木头:…… 有些人浑身上下,嘴硬的就是嘴。 其实楚沉并非不在意,只是他如今也没太厘清自己和木头的关系。大概是因为在现代社会长大的缘故,他在感情一事上,还是比较期待能从一而终。若是不成亲,就这么和木头过,他觉似乎也挺好的。 可成亲的事情,由不得他自己做主,若他胡闹的话,后果很可能超出预计。 而且木头是皇帝赐给他的,若他因为木头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皇帝很可能还会迁怒于木头。 楚沉在这里毫无根基,连冒险的资格都没有。 他能做的,只是尽量保护自己,也尽量让木头的日子好过一些。 当夜楚沉睡得很晚,但因为此前被木头伺候好了,所以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木头则一脑门子官司,憋了大半夜才把一身邪火憋回去。 也不知是先前服下的解药后劲儿太足了,还是被昨晚楚沉那副哭唧唧的样子刺激到了,木头第二天看着楚沉的时候,无意间目光中总会露出些许危险的气息。 可惜楚沉心情好,压根没留意到木头的变化。 “爷,太子殿下一早着府上的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让殿下看一眼,心里有个数。”早饭后重阳拿了一封信给楚沉,又道:“传话的人说了,殿下若是有中意的,可以提早跟他打个招呼,届时他自会在皇后娘娘面前替爷说话。” 楚沉接过信打开一看,上头是一串名单。楚沉看了一眼名单,随即反应了过来,这是皇后给他挑选的对象名单。没想到太子这么仗义,这种内幕消息都能提前透露给他,倒是没枉费他和太子结盟的心意。 “皇后娘娘倒是挺有眼光啊。”楚沉拿着名单看了一遍,开口道:“定南侯府独子陆璟、阳平伯世子……兵部尚书次子、太傅幼子,这是将全京城里头最拔尖的人都列了进去吧,别说是给本王选王妃了,恐怕给太子选妃也不过如此了。” 重阳在一旁开口道:“太子不好男色,太子妃得从各家小姐里头选。” “我只是打个比方。”楚沉笑道:“再说了,太子早已大婚,哪用得着再选妃?” 木头瞥了一眼那份名单,和自己吩咐陶青要来的那份对比了一下,几乎没什么出入。只是这份名单,无论怎么看都有些过于夸张了。楚沉的母妃出身平常,在宫里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妃子,而楚沉自己在朝中也没有官职,此前又一直不得皇帝待见,这份名单怎么看都有些不匹配。 “殿下可有看中的?”木头开口问道。 “都是人中龙凤。”楚沉将名单放到桌上,开口道:“本王觉得,随便拉出来一个都高攀了。” 虽然楚沉是皇子,可大楚朝中之人并非各个都仰慕皇权,而且一旦与皇子结亲,为了避嫌,对方在朝中的前途基本就等于划上了句号。所以但凡有志青年,很少会向往与皇家结亲,反倒是一事无成的纨绔,更想走这条路。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木头开口道。 “倒不是妄自菲薄。”楚沉开口道:“本王对朝政之事向来没有兴趣,与三哥亲近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可这里头的人,就算将来不参与朝政,背后之人也都和朝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楚沉不傻,他不想沦为太子结交党羽的棋子。 “殿下当真毫无野心?”木头问道。 “本王这辈子只想当个闲散王爷,最好是一辈子不涉朝政。”楚沉道:“若是真给我自己选,我倒是想挑一个家中没有官职的,最好是个富户,不缺银子,那样多自在。” 木头闻言目光一黯,开口问道:“为什么?” “权利这东西太可怕了,人在里头浸淫久了,难免不沾染脏污。我可不希望自己枕边之人,活在名利场里。”楚沉说罢朝木头笑了笑,又道:“像你这样的最好,虽然身无长物穷了些,不过本王有银子,倒也养得起你。” 木头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苦涩。 他不知该如何告诉楚沉,他非但不是身无长物,肩上甚至还挑着大半个家国…… “殿下若是没有合心意的,其实也可以将婚事暂缓。”木头开口道。 楚沉闻言苦笑道:“你真以为我那么着急想成婚?那日三哥来府里,你也听到了,尧国要和咱们和谈,先是将质子接回去,后头也不知会有什么要求。若是他们再旧事重提,真要谈和亲的事情,五弟倒是有贵妃护着,我只怕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和亲……也未必是死局。”木头开口道。 “你想的太简单了,你知道尧国人有多野蛮吗?听说他们尧国男人本就壮实,身量也比咱们大楚的男人高大,行事粗鲁的很。”楚沉缩了缩脖子道:“我有多怕疼你是知道的……” 木头:…… 我是知道你有多怕疼,但是你对尧国男人似乎有很大的误解! “再说了,若是我去和亲了,你怎么办?”楚沉叹了口气:“父皇若是不放你自由,说不定真把你赏给了五哥……我可不想便宜了他!” 木头闻言一怔,见楚沉面上说的随意,但眉眼间却带了几分怅然。 他没想到楚沉竟还有心思顾念着他的将来…… 楚沉平日里开口闭口将他当做男宠,可心里想的却比谁都长久。 那一刻木头心里甚至忍不住去想,自己在对方心里,是不是已经荣幸地拥有了一席之地…… ※※※※※※※※※※※※※※※※※※※※ 楚·看起来比较走肾·沉:本王其实很纯情呀~ 第二十章 两日后宫里来人传话,让楚沉进宫一趟。 “今日就要将你的亲事定了吗?”木头帮楚沉梳好头,取了楚沉上次买的玉簪给他别在发冠上,木头自己也别了另一支一模一样的玉簪。 “只怕没那么容易。”楚沉开口道。 太子派人给楚沉送名单的时候带了话,若是有不满意,可以提出来。 楚沉自然是不满意的,但他也没傻到真去朝太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子明着给他选王妃,实则是在利用楚沉的婚事,去拉拢朝臣。无论楚沉选择了谁结亲,对方背后的家族和关系网,都会间接成为太子的羽翼。 “我猜,对这份名单不满意的不止我一个。”楚沉朝木头道:“父皇上次因为四哥屯兵的事情,已经开始留意到我们兄弟几个的关系了,太子此举太着急了些,连你我都能看出来的问题,父皇不会视而不见的。“ 楚沉甚至怀疑,让皇后给他张罗亲事,说不定就是皇帝的试探。 老狐狸狭隘又多疑,表面的关心背后,不知道藏着多少算计。 “那你今日有什么打算?”木头问他。 “随机应变。”楚沉半真半假的笑道:“放心吧,本王一定会娶一个通情达理的王妃进门,免得将来你受气。” 楚沉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若皇帝忌讳他和太子的关系,说不定会为难他。毕竟楚沉向来不得皇帝欣赏,偶尔给个好脸色,也不过是心血来潮,真到了节骨眼,皇帝多半不会怜惜楚沉分毫。 到了宫门口,木头依旧在外头等着,来传话的内侍径直带着楚沉去了呈祥宫。 “父皇传我,为何不去御书房?”楚沉问道。 “殿下,传您的是娘娘。”内侍忙道。 楚沉闻言一怔,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怎么皇后会单独召见他进宫?这……似乎不合规矩吧?不待他多想,身后传来了五皇子的声音。楚沉暗道,怎么皇后也召了五皇子一起进宫? “六弟,多日不见,你腿上的伤可大好了?”五皇子开口问道。 “多谢五哥记挂,如今走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楚沉忙道。 五皇子点了点头道:“那便好,你随我一同进去吧。” 楚沉不及多想,被五皇子搭着肩进了呈祥宫。 两人进了呈祥宫的前殿,便见殿内主位上坐着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旁边则坐着容妃和宫里唯一的男妃——宁妃。 楚沉恍然大悟,这呈祥宫并非皇后的住所,里头住着的是贵妃娘娘。他身为成年皇子,平日不能在后宫走动,唯一熟悉的只有容妃的明月居,是以方才并未反应过来。 “今日叫你们两个过来,是有一桩大事要商量。”贵妃一脸笑意的看着楚沉和五皇子,开口道:“为了能有个见证,本宫还亲自着人将六殿下的母妃、和这后宫里唯一的男妃都请了过来,免得到时候有人不高兴,出去编排本宫。” 楚沉:…… 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总觉得没好事儿。 “自从四殿下被罚禁足自省以来,本宫一直自责不安,只盼能为陛下分忧解难,以抵消四殿下所犯的错误。”贵妃娘娘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楚沉,目光中的恨意都懒得掩饰,冷冷的道:“如今总算陛下肯信任,将两位殿下的婚姻大事交给本宫来操办,本宫一定会尽心尽力,为两位殿下安排一门好亲事。” 贵妃挑眉看向楚沉,目光中带着几分得逞的快意。 楚沉后勃颈子不由一凉,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预想过皇帝会不满意皇后的安排,甚至可能会因此迁怒自己,可他没想到皇帝竟然直接将此事交给贵妃来定夺。楚沉和贵妃之间的隔阂,皇帝不可能不知道,此举无异于将楚沉推向了火坑! 但转念一想,楚沉便明白了。 四皇子被幽禁,贵妃膝下便只剩五皇子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朝中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相反,太子此番为了算计四皇子,一次性将二皇子和楚沉两张牌都亮了出来,皇帝不忌惮是不可能的。 所以将楚沉卖给贵妃,借势打压一下太子,可谓是一举两得。 至于楚沉,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弃子罢了,是死是活也没人在意。 楚沉叹了口气,再一次见识到了皇家的凉薄。 宫门外,木头一直沉着脸不发一言。 不知道是因为和楚沉体内的朱丝有感应,还是出于别的原因,他一直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过了不多时,一个内侍匆匆路过的时候认出了重阳。 “你这么急着出宫,可是有什么事情?”重阳问道。 “娘娘担心六殿下,所以偷偷遣了奴才去了趟太子府,想请太子解围,没想到太子府上的人说他不在,也不知去了何处。”内侍一脸焦急的道。 木头掀开车帘沉声问道:“六殿下怎么了?” “你……你是谁?”内侍骤然见到木头,见他长相出众气质不凡,却又十分陌生,一时不敢搭话,重阳忙开口道:“是殿下信任的人,你但说无妨。” 内侍闻言忙道:“明日是皇后生辰,陛下今日带着皇后去上香祈福了,没想到贵妃娘娘突然在这个当口召了六殿下进宫,说是今日就要定下殿下的亲事……娘娘实在不安,也不知该去求谁解围,想了一圈只能让奴才去太子府上试试。” 容妃倒是很有危机意识,贵妃娘娘一召见,就觉得此事蹊跷。可怜她在京城无依无靠,连个求助的人都找不到。若非到了万不得已,想来她也不会莽撞到差人直接去太子府上碰这个钉子。 木头闻言眉头一拧,开口道:“你去太子府上,下人如何答的?” “奴才在外头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下人说太子不在,不知去了何处。”内侍道。 木头目光一凛,等了半柱香,那就意味着府里有人。 看来太子早已知道此事,也已经料到了贵妃会有此举,所以干脆决定不趟这个浑水。 “当初楚沉是为了他才得罪了贵妃,如今贵妃迁怒,他倒是躲得干净。”木头冷声道。 重阳和那内侍互相看了一眼,心道此人竟然直呼六殿下的名字,话里话外还对太子如此不敬,当真是胆大包天。可木头冷脸一摆,威严甚重,他们竟然也不敢出言提醒。 呈祥宫内,贵妃一脸笑意。 “六殿下仪表堂堂,本宫在京城未婚的男子中挑了好几番,最后觉得能配得上六殿下的只有本宫那个侄子了。”贵妃说罢笑着看向容妃,又道:“将来六殿下和本宫那个侄子成了亲,本宫与容妃便也是亲上加亲了。” 楚沉:…… 贵妃的侄子,听起来好像是个熟人? “贵妃娘娘说的是哪一个侄子?”楚沉问道。 “上次与你在画舫玩闹的那个。”贵妃笑道:“杨钦。” 楚沉闻言顿时被气笑了,开口道:“杨钦那厮光天化日之下,还想抢本王的男宠,如今倒是想得开,打算直接嫁进本王府里,想来伺候本王不成?” “殿下有什么不满吗?”贵妃起身走到楚沉面前,冷声问道。 楚沉笑了笑,开口道:“娶杨钦,本王还不如娶一块木头呢!” 贵妃闻言面色一冷,抬手朝着楚沉便甩出了一个巴掌。 楚沉眼疾手快,伸手捏住了贵妃的手腕,对方那一巴掌没打成,气得脸都红了。 “放肆!”贵妃怒喝一声,当即有两个内侍上前,一左一右拧住楚沉的胳膊,只听咔吧两声,竟直接将楚沉的胳膊给卸了。 “艹”楚沉暗骂一声,疼得差点昏过去。 一旁的容妃急的眼睛都红了,宁妃也暗暗皱了皱眉,但两人都没有吱声。此时贵妃正在气头上,贸然求情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况且以两人的身份,说话实在是没什么分量。 贵妃厉声道:“六殿下不服管教,竟然意图非礼本宫,来人,给我掌嘴!本宫倒要看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楚沉:!!! 完蛋,贵妃娘娘是打算新仇旧怨一起算,今天他要凉了。 ※※※※※※※※※※※※※※※※※※※※ 木·谁敢动我媳妇我刨他祖坟·头:听说有人要娶我? 感谢小天使打赏的地雷:cylk+1;醉时梦一亭+1;赤色saka先生+1么么哒~ 感谢小天使灌溉营养液:“莲子羹”+10 ;“赤色saka先生”+9;“独孤月下”+7;“伊诺轩”+5;“冷冽之夏”+5;“日月无光”+1么么哒~ 第二十一章 内侍抬手“啪!啪!”两个耳光甩到楚沉脸上,手法娴熟又狠戾。 楚沉白皙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两个红色的掌印,嘴角也溢出了血迹。 “本王可是皇子,你竟然对我滥用私刑?”楚沉忍着痛意,怒目瞪着贵妃道:“就算你今日将我打残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不会让你得逞……虐杀皇子,娘娘就算是再大的胆子,恐怕也不敢吧?” 楚沉说罢目光扫了一眼一旁瑟瑟发抖的五皇子,以及容妃和宁妃,心知贵妃今日既然找了这些人在场,必然不会真要了他的命,只不过今日吃些苦头是免不了。 “杀了你?”贵妃冷笑道:“本宫为何要杀你?你若是死了,本宫那侄儿可就要孤苦无依了。今日本宫不过是要教训你言语无状且行为不端,免得将来你成了亲之后,无人管教!” 她说罢一抬手,内侍上前又是“啪!啪!”两个耳光甩在楚沉脸上。 楚沉眼前一阵发黑,心道再这么打下去,就算不得脑震荡多半也要毁容了! 楚沉心念急转,还在思索该如何解困,此时容妃却先忍不住了,上前就朝贵妃拜了下去,哀求道:“贵妃娘娘息怒,沉儿无状都是臣妾管教不严,求娘娘高抬贵手,饶他这一次吧。” “饶他?”贵妃看向容妃,开口道:“那容妃妹妹倒是尽尽做母妃的责任,劝六殿下痛快认了这门亲事。本宫自然会看在侄儿的面子上,不再同六殿下计较。” 容妃双目通红,一脸心疼地看着楚沉,拿出手帕替他拭去了嘴角的血迹,低声道:“沉儿,母妃没用,可母妃不忍看你如此受苦……”她说着便已泣不成声,跪在地上开始抽泣起来。 “母妃……”楚沉开口道:“儿臣挨一顿打不要紧的,待日后见了父皇,说不定他见儿臣伤的重,心下一软便允了儿臣自己做主婚事……” 楚沉这话自然是说给贵妃听的,方才他已经大致将今日的事情想了个清楚。贵妃看着莽撞跋扈,但并非没有心机,所以她今日对楚沉动手也好,给容妃施压也好,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楚沉能亲口应下这门亲事。 一旦楚沉松了口,在场有容妃和宁妃还有五皇子作证,此事便算是板上钉钉了。 所以楚沉想通了这一层,打定了主意宁愿吃些苦头,也不能答应…… 让他和杨钦成婚,门儿都没有! “六殿下到底是陛下的儿子,若真伤得重了,娘娘在陛下面前也不好交代。”一直沉默不语的宁妃开口道。 贵妃冷笑一声道:“宁妃说的是,本宫倒是欠考虑了。来人,六殿下身娇肉贵,别打花了他的脸,来日陛下看到该心疼了。不如换成廷仗吧,打在暗处,也好给六殿下留些颜面。” 她话音一落,便有内侍去拿了刑具,将楚沉按在木凳上,挥开木仗做好了准备。 楚沉一看这架势,只能病急乱投医,开口朝五皇子道:“五哥,救我!” 五皇子一早看楚沉挨打的时候,就在旁边瑟瑟发抖,但忌惮贵妃的怒气不敢吱声。如今听到楚沉朝他求救,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母妃,六弟他……” “啪!”贵妃抬手甩了五皇子一个耳光道:“没用的废物,忘了你四哥是怎么被圈禁的吗?到了今日竟然还敢替他求情,到底谁才是你血脉相连的兄弟?” 贵妃大概是真的气急了,甚至顾不得宁妃和容妃还在旁,当场就教训了起了儿子。五皇子被她一巴掌打蒙了,红着眼睛立在旁边再也不敢说话。 贵妃抬手一挥,内侍手里的木仗毫不犹豫的落下,重重打在了楚沉身上。楚沉疼得直冒冷汗,索性扯开嗓子大叫道,“救命啊!贵妃娘娘要杖杀皇子!!!” “把他的嘴给本宫堵上!”贵妃怒道。她话音一落,内侍当即照做,楚沉被堵上了嘴按在木凳上,整个人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打!”贵妃冷声道。 “慢着!”她话音一落,殿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众人齐齐朝殿外看去,便见太子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其中一人不等太子吩咐,径直上前将楚沉抱在怀里,取出了他嘴里堵着的布巾,又利索地将楚沉的胳膊接上。楚沉先前一直憋着一口气,全靠这口气咬牙撑着才没崩溃。但他看清来人之后,不知怎么的,眼睛一酸,顿时便委屈得不行,脑袋往对方肩膀一趴,带着哭腔低声道:“疼……” “没事了。”木头将楚沉抱在怀里,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加克制的戾气。 贵妃被他眼中的凌厉吓得不由一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开口道:“太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带着侍卫闯入呈祥宫,成何体统?” “贵妃娘娘恕罪。”太子朝贵妃拱了拱手道:“孤是看着宁妃和五弟、六弟都在场,想着大约今日不需要避嫌,这才擅自进来请个安。没想到恰逢六弟身子不适,孤这便带他去太医院,不打扰贵妃娘娘了。” 太子话音一落,木头直接抱起楚沉便走,连看都没看贵妃一眼。 容妃见状告了个罪,忙跟了上去,宁妃自然不便久留,也告退了…… 整个大殿只剩贵妃和五皇子,还有一屋子的宫女和内侍。 贵妃气得面色铁青,却毫无办法…… 今日她好不容易盼到皇帝和皇后都不在宫中,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太子来! 楚沉这臭小子从前看着闷声不吭的,没想到竟然短短的时日内,便和太子有了如此深厚的情谊?原以为楚沉只是太子用来办事的一颗棋子,万万没想到太子会为了他公然和自己翻脸! 明月居内。 太子为了避嫌带人候在了殿外,只有木头和容妃守在楚沉身边。 太医帮楚沉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所幸楚沉伤的并不重,只是吃了些皮肉之苦,将养些时日便可恢复。 “太子怎么会突然来了?”楚沉问木头。 “容妃娘娘一早便派了人去太子府。”木头开口道。 此前去太子府传话的那内侍闻言看了一眼容妃,欲言又止,容妃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而是低声吩咐了宫人几句,宫人闻言便去了内殿,没一会儿取了一套衣裳出来,正是此前容妃缝制的那一套。 “沉儿,上回你让我改的衣裳,如今改好了。”容妃接过那衣裳直接递给木头,开口道:“若是回头穿着不合身,我再帮你改便是。” 木头拿着那衣裳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衣裳是给自己的。 容妃朝木头笑了笑道:“沉儿说这颜色趁你,今日一见果然他所言非虚。” 木头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楚沉,楚沉有些难为情的道:“看我做什么?还不谢谢母妃。” “多谢容妃娘娘。”木头郑重地朝容妃行了个礼。 容妃朝木头点了点头,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楚沉红肿的脸,开口道:“太子殿下还在外头等着你,你们快些出宫吧,免得节外生枝。今日贵妃未能如愿,来日必定还会有旁的安排,你定要想办法保全自己。” “娘娘放心,殿下定会安然无恙。”木头朝容妃道。 容妃闻言点了点头,这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楚沉。 待殿内只剩下她和那个传话的内侍,容妃便开口问道:“你今日去太子府,可顺利?” “回娘娘,太子并非奴才请来的。”那内侍开口道。 容妃闻言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 她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木头一路抱着楚沉出了宫,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太子才和他们分开。 “其实我自己能走,你非要抱着我。”楚沉这会儿缓过来劲儿了。 木头抱着他上了马车,将他揽在怀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倒是将楚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这帅气的脸庞是不是被揍花了?”楚沉伸手要去摸脸,木头一把攥住他手腕,开口道:“刚涂了药,别摸。” 楚沉挨了打,心里又懊恼又委屈,当着容妃的面不好发泄,原本想着在木头面前求求安慰,可木头看起来十分淡定,既没有安慰他,也没有流露出心疼,这让楚沉有些失落。 “贵妃宫里那内侍手劲儿真大,抽了我四个耳刮子,牙齿都给我打松了。”楚沉嘟囔道:“还有那打板子的也是……力气大的要命,若是你再晚来几步,估计我屁/股都要开花了。” 木头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冷意,开口问道:“打板子的人,打了几下?” “五下,我都数着呢。”楚沉开口道。 四个耳光,五下廷仗…… 木头默默地记在了心里,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楚沉卖了半天的惨,木头一句软话都没说,搞的他十分挫败,脑袋一耷拉又嘟囔道:“疼……” “脸上刚上了药,是不是那里疼?”木头说罢就要去掀楚沉的衣服,一边掀一边道:“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 楚·别人面前宁死不屈木头面前疼疼疼·沉:给我呼呼~ 第二十二章 楚沉卖惨归卖惨,人家真要看他伤处的时候,他反倒又不好意思了,捂着衣服说什么也不让木头扒。木头顾忌着他的伤,也没坚持。 一路上楚沉都老老实实没再吱声,没想到回府之后,木头抱着人大步进了屋,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扒/了。楚沉都没来得及挣扎,就被老老实实地按在了榻/上。 “疼吗?”木头取了药膏,一边帮楚沉抹/在伤处,一边问道。 楚沉将脑袋埋在被子里,闷声道:“疼……” 木头手上力道放得很轻,眼底却带着几分冷意。从楚沉身上这伤的力道来看,行刑的人是下了狠手的。一般情况下皇子受刑,哪怕是皇帝亲自下令,内侍多半也都会手下留情,不敢真将人往狠处打,除非行刑的人得了主子的吩咐。 楚沉挨了五下,尚未伤及筋骨,但木头上手一摸便知,若是太子再晚来一会儿,这廷仗打到三四十下,以楚沉这副不经磋磨的身子骨,不说落下个残疾,估计也得丢半条命。 贵妃这是打算废了楚沉…… “父皇将我的婚事交给了贵妃来操办,此事皇后应该是知道的,三哥按理说也该听到风声了,但是他竟没有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先前还在想,三哥这是把我当成了弃子了……”楚沉开口道:“没想到他竟然肯来救我。” 楚沉猜得没错,太子确实已经将他当成了弃子。毕竟和皇帝的忌惮比起来,楚沉的安危和婚事对太子而言实在是无足轻重。今日若非木头的缘故,太子不可能为了楚沉和贵妃叫板。 但这话木头不打算告诉楚沉,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朝楚沉坦白身份。 木头心有旁骛,手上的力道略重了些。 “嘶……轻点!”楚沉开口道:“别揉了,快给我盖上吧,怪难为情的。” “又不是没揉过,有什么难为情的。”木头一边放轻了力道,一边道。 楚沉闻言耳朵尖一红,索性不吱声了。 木头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那身衣裳是怎么回事?” “那是母妃做的,一共两套,给我成亲准备的。”楚沉开口道:“我一琢磨还不知道这亲是跟谁成呢,不想便宜了他,还不如给你。” 木头闻言一怔,半晌没说出话来。 “喜欢吗?”楚沉扭头问道。 木头避开了楚沉的目光,只“嗯”了一声。 楚沉:…… 这块木头嘴里,是不能指望说句什么好听的! 经过木头的安抚,楚沉本以为自己已经缓过了心神。 没想到夜里,他还是做了噩梦,吓得半夜从梦中惊醒。 木头也不知是没睡还是醒了,伸手抚在楚沉背上,温声道:“做梦了?” “还好只是做梦。”楚沉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惊魂未定地开口道:“我梦到我和杨钦成了亲,结果没想到他是个大变/态,整日折磨我,变着花样的欺负我……我……” 楚沉说着不由打了个寒噤,木头伸手将他揽在怀里,安抚道:“那只是个梦,都不是真的,别想了。” “改天我必须去求父皇,说什么也不能让我和杨钦成亲。”楚沉开口道。 “嗯。”木头拍了拍他的背道:“你不会和他成亲的。” 楚沉窝在木头怀里,没一会儿又有了些困意。 木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带你走,好不好?” “好哇。”楚沉轻笑一声开口道:“反正你武功高强,也没人打得过你。你带我私奔,咱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自谋生路,这狗屁王爷我也不稀罕当。” 楚沉当然只将木头这话当成了玩笑,毕竟木头当初被送到他府里做男宠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逃跑,可见被皇帝拿捏住的把柄应该不小。所以楚沉觉得,木头若是能跑早就跑了,今日这话不过是为了哄他高兴才说的。 但木头难得说好听的,偶尔说一句即便不是真心话,楚沉也挺乐意听。 第二日楚沉睡到晌午才醒,醒来的时候木头正给他抹药呢。 楚沉老老实实等着木头把药抹完,又在榻上趴了一会儿,等药风干,这才起身穿衣服。 “你这药抹了也是白搭,一会儿我得沐浴换衣服。”楚沉开口道:“今日是皇后生辰,宫里要摆寿宴,我过午要进宫。” “等你沐浴完,我再帮你抹一次便是。”木头道。 楚沉被他伺候得习惯了,倒不似先前那般别扭,开口问道:“我脸还肿吗?” “看不大出来了,太医给的这药膏很管用。”木头道。 楚沉心道确实管用,反正过了一夜的功夫,感觉脸和屁/股都不怎么疼了。 也不知是药膏管用,还是木头的按摩手法厉害…… 过午之后,楚沉便沐浴更衣,带着重阳和木头进了宫。 他平日里进宫是可以带近身护卫的,只不过之前碍于木头的男宠身份,所以进宫很少带木头。但出了昨天的事情之后,木头坚持要跟着,楚沉便让他换了一身侍卫服,和重阳一起跟着自己。 今日寿宴很是热闹,许多王公勋贵都进宫来给皇后祝寿。 楚沉照例坐在五皇子旁边,而他对面席位上坐着的,竟然是杨钦。 “这孙子怎么也来了?”楚沉小声道。 五皇子闻言一怔,一脸尴尬的道:“六弟身子无碍吧?” 昨日五皇子目睹了楚沉被打的整个过程,求情没求成,自己还被打了一巴掌。但无论如何,今日见到楚沉,他都不免有些尴尬,看上去十分紧张,面色也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愧疚。 “无碍,多亏了贵妃娘娘手下留情。”楚沉半真半假的道。 五皇子垂着脑袋道:“六弟受苦了……” 楚沉:…… 贵妃怎么就生了五皇子这么个儿子呢? “五哥放宽心,我好的很,没事。”楚沉开口道。 昨日他被打的事情,宫里应该也传遍了,但纵观整个宫宴,除了容妃一脸关切、五皇子一脸愧疚之外,其他人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而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他的好父皇,全程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 楚沉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贵妃对他用刑的时候那么有恃无恐。 想来是看透了皇帝的心思,知道皇帝不会为楚沉做主! 宫宴开始,各人都朝皇后赠了贺礼,又说了好些吉祥话。 几杯酒下肚,宫宴的氛围也活跃了不少。 楚沉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杨钦,心里膈应的难受,便一直埋头吃东西喝酒。但他冷不丁一转头,却发觉身后站着的木头不知去向,只剩重阳一个人。 “木头呢?”楚沉小声问道。 重阳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都不知道木头何时离开的。 在皇宫某处的角楼上,木头一脸冷意,与太子相对而立。 “依孤看来,今日之事你不该出手。这么多年你忍辱负重,为的不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归故国吗?如今眼看你等的日子就要来了,实在不该节外生枝。”太子开口道。 木头沉默片刻,开口道:“殿下帮还是不帮?” “帮。”太子无奈道:“孤只是觉得,六弟昨日不过受了些皮肉之苦,今日已然无碍。连他自己都没想朝谁讨回公道,你又何必为他出这个头?再说了,来日你一走了之,他在京城少不了还得看人脸色活着,你管的了一时,管的了一世吗?” “不劳殿下操心。”木头开口道:“殿下只要安排一队巡逻的侍卫,让他们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太子点了点头,木头转身要走,太子突然叫住他道:“你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木头目光一滞,淡淡的道:“与你无关。” “孤只是想提醒你,六弟素来性子恬淡,胸无大志,他想过的日子一定不是你能给他的。”太子朝木头道:“尧国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拉着他裹进去,无异于将他置于火坑之中。” 木头看向太子,沉声道:“殿下想说什么?” “孤想说,你不适合他。”太子道。 “呵。”木头冷笑一声,开口道:“不要以为你很了解他,你对他根本就一无所知。” 总有一天太子会知道,舍弃楚沉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不明智的决定之一…… ※※※※※※※※※※※※※※※※※※※※ 木头:我老婆是做皇后的命格,谁也惹不起~ 感谢竹与之扔了2个地雷~么么哒 感谢“寒小遥”灌溉营养液+6;“竹与之”+5;“赤色saka先生”+1;“shine”+1 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宫宴上,楚沉迟迟不见木头回来,心里不由有些着急。 偏偏这时杨钦很没眼力的凑了过来,一手拎着酒壶,一手端着自己的酒杯。 “上回在画舫上唐突了殿下,我一直想朝殿下赔个不是。”杨钦拿自己手里的酒壶帮楚沉斟了酒,一脸愧色的道:“还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喝了这杯酒。” 楚沉原本是不想理他的,但杨钦今天的态度出奇的诚恳,丝毫看不出从前那股子纨绔样,再加上他不想多跟对方扯皮,便勉强端起那杯酒与杨钦碰了一下,仰头喝干了。 杨钦也没纠缠他,待楚沉喝了酒便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重阳,你去找找木头,别让他乱跑。”楚沉开口吩咐道。 “不行,留殿下一个人在这里属下不放心。”重阳忙道:“木头做事向来有分寸,不会惹出什么乱子的,殿下不用担心。” 楚沉闻言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烦躁不安。这会儿宫宴上的众人都喝了不少,大伙儿倒也不如何拘着了,楚沉便趁着没人注意起身去了殿外。 “殿下这是怎么了?”重阳跟在楚沉身后,开口问道。 “没事,闷得难受,出来透透气。”楚沉出了殿门,选了条僻静小路走了进去。 重阳跟在他身后,便见他有些烦躁不安,只当他还在担心木头,便安慰道:“木头功夫那么好,这宫里寻常的侍卫恐怕都制不住他,就算他惹了事,多半也吃不了亏。” “他吃不了亏,回头不还是要本王去善后。”楚沉道。 “殿下说得是,要不然属下去找找他?”重阳问道。 楚沉想了想,开口道:“算了,他说不定是去茅房了呢,等等吧。” 重阳本也不放心丢下楚沉,生怕他再受了什么委屈,闻言这才稍稍安心。 这时两人身后传来脚步声,楚沉回头一看便见五皇子一溜小跑的跟了上来。 “六弟,我见你出来了,便想找你说说话。”五皇子拉着楚沉走到旁边的小亭子里坐下,开口道:“母妃逼你成亲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百般不乐意。那日我也问过母妃了,她并非真想同你过不去,只是皇后娘娘此前给你挑的那些人,父皇都给划掉了。母妃本也不打算让你和杨家结亲,是表弟找了舅舅来求母妃,母妃才勉强应下的。父皇知道以后,很是高兴,对母妃赞赏有加,母妃这才那般逼迫你。” 楚沉闻言皱了皱眉道:“父皇不愿我与朝臣之子结亲,只想找个纨绔塞到我府里,如此倒也省了提防我的心思。” “六弟你别这么说,若是给父皇听去了,又要不高兴了。”五皇子道。 “你呢?”楚沉问道:“你的亲事如何?” 五皇子面色一黯,开口道:“父皇给我指了二哥的一个远房表妹。” 楚沉闻言一怔,冷笑道:“二哥先前与四哥闹成那样,就算你们两家结了亲,想来也无法冰释前嫌。父皇想的倒是周到,生怕你我二人将来翻出什么浪来。” 楚沉先前一直以为皇帝是个狭隘暴躁的君王,如今看来对方不止狭隘暴躁,而且自私冷漠,儿女亲情乃至儿女的终身幸福,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些可以随意摆放的棋子罢了。 “母妃说,婚事你若是不允,父皇定然要生气。”五皇子道:“其实表弟虽然纨绔了些,但人品不坏,况且到了你府上,你还可以教导他。我舅舅家产业也算丰厚,不会亏待你的。你若真是不喜欢我表弟,将来你再纳妾或者娶侧妃,还不全凭你高兴?” 楚沉苦笑一声,开口道:“五哥,你说的都是你的心里话吗?” 五皇子一怔,面色黯然,不用问也知道,这些话都是旁人教他说的。 楚沉对这个五皇子其实一直没有太大的反感,如今想想,贵妃也挺不容易。倒不是说他会就此原谅对方,而是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感。在这深宫之中,无论是他还是贵妃乃至皇后和太子,哪一个不是表面风风光光,背后的委屈和辛酸,又有谁在意呢? “六弟,咱们回去吧。”五皇子拉着楚沉起身道。 他话音一落,小径尽头匆忙跑过来一个内侍,楚沉一眼便认出此人是明月居的人。 “六殿下,容妃娘娘不大好了,您快去看看吧。”内侍开口道。 楚沉一听慌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娘娘方才在宫宴上说不大舒服,奴才们便叫了步撵送她会明月居,没想到半道上娘娘就昏了过去,从步撵上跌了下来……”内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又道:“太医已经去了,奴才怕有个万一,这才来找您。” “走。”楚沉不及多想,跟着那内侍便朝明月居的方向奔去。 五皇子和重阳忙跟在他身后,没想到那五皇子大概是坐久了腿有些麻,提步便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楚沉也顾不上他,朝重阳道:“你扶着五哥找地方歇息,我先过去。” 重阳闻言点了点头,只得扶着五皇子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娘娘走到清风阁的时候就昏倒了,奴才们不敢再费周折,先将她安置在了清风阁的偏厅里。”内侍引着楚沉到了清风阁,楚沉快步奔到偏厅门口推门而入,却见里头黑乎乎的,看不清状况。 这时黑乎乎的屋内燃起一丝火光,有人拿着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蜡烛。 借着火光楚沉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那人竟然是杨钦。 楚沉顿时恍然,转身想跑,可房门却被人在外头反锁了。 “母妃没事,你串通了她宫里的人来算计我?”楚沉冷声问道。 杨钦一脸笑意的道:“殿下进宫之前是不是沐浴了?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熏香的味道,甜丝丝的,让人很想尝一尝。” “婚事父皇和贵妃娘娘已经定下了,我就算是不乐意,也没有反对的余地。”楚沉一边说着,一边四下打量,想找个趁手的东西防身,“来日你进了王府,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杨钦闻言笑了笑道:“你方才在宫宴上喝的酒里,被我加了料,这会儿你应该有些感觉了。这蜡烛里,我也放了些助兴的东西,你不用想着如何反抗,一会儿药效出来了,就算我什么都不做,殿下也会哭着求我做些什么的。” 楚沉:…… 有必要搞的这么刺激吗??? “五哥也知道此事,对吗?”楚沉问道。 怪不得今日五皇子看他的眼神满是愧疚,方才还借机支走了重阳。 楚沉暗骂自己犯蠢,不该这么轻易就信了对方。他虽然已经知道皇家只有争斗没有感情,但真要让他适应这种处心积虑的生活方式,他到底还是有些生疏,一不留神就容易着了道。 “我姑母为了我的婚事费尽心思,今日我无论对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报答她,你可别记恨我。”杨钦笑道:“不过你放心,我很温柔的。” 杨钦慢慢朝楚沉走过来,楚沉后退了几步,后背顶到了门上。 他开口道:“你就不怕将来你进了王府,我报复你?” “殿下不要说得那么见外,往后咱们成了一家人,别说是你我了,就是你府里那个姿色不错的小美人,咱们也可以一起让他伺候。”杨钦道:“到时候,关起门来和和美美,哪有什么报复不报复的。” 楚沉听他提起木头,心里顿时有些怒意,开口道:“父皇是宠着贵妃,如今也确实忌惮我。但我一旦和你成了亲,你猜他会向着我这个亲儿子,还是向着你一个外人?” “殿下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前提是,咱们得先把婚成了。”杨钦伸手扶在楚沉身后的门框上,笑道:“殿下脖子都红了,看来药起效了,我很有耐心,可以再等等,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楚沉暗暗握紧了拳头,强行克制住体内的燥热之感,厉声道:“这里可是皇宫,你在皇宫之内给本王下药胁迫本王,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生米煮成了熟饭,你猜这事拿到陛下面前,他是会恼羞成怒替你做主杀了我,还是顺水推舟保全皇家的颜面,直接将你赐婚给我?”杨钦道。 楚沉一怔,心里不由凉了半截。 必须承认,贵妃在拿捏皇帝心思这方面,确实非常有天分。 楚沉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腿脚都有些发软,意识也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便觉有人伸手揽在了他的腰上。 “滚开!”楚沉一把推开对方,定睛看去,却见扶着自己的人竟然是木头。 可对方凑近他勾唇一笑,那张脸恍恍惚惚又变成了杨钦的。 “殿下,你现在这副样子,当真比我疼过的任何一个小倌儿都招人喜欢。”杨钦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楚沉意识尚存,只觉得一阵恶心有些想吐,偏偏他手脚实在是没有力气,连推开对方都做不到。 “我一定会……杀了你!”楚沉双目通红地瞪着杨钦道。 楚沉这话自以为说得狠戾,却不知他如今这副样子,说出这样的狠话,不仅毫无威慑力,反倒容易勾起旁人那股子不可说的欲/望。 杨钦伸手在楚沉手背上轻轻划过,像是故意在欣赏楚沉这副又急又怒却又无力反抗的样子。楚沉急火攻心,只觉得手腕上一阵灼热,那朱丝从他手肘处蜿蜒而出,急切地绕着他白皙的手臂盘旋不停…… 宫宴上,木头回到殿内,不见楚沉的身影。 他找出殿外,远远便看到重阳正扶着五皇子走来。 “殿下呢?”木头沉声问道。 重阳忙道:“容妃娘娘身子不适,殿下去了明月居。” 木头面色一变,开口道:“容妃娘娘在宫宴上呢。” 重阳一怔,恍然道:“糟了!” 木头冷冷地瞥了五皇子一眼,提步朝明月居的方向奔去。 待他路过清风阁的时候,便觉心口一跳,隐约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楚沉?”木头闭上双目,凝神片刻。 而后便见他目光一凛,快步奔向清风阁偏殿,抬脚便将偏殿的门踹开了。 屋内,杨钦正和自己的衣裳扣子较劲呢,便闻身后一声闷响,而后脖颈一麻,整个人僵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 【入v公告】本文于12.31号周四凌晨入v,v后爆更,希望喜欢的朋友能继续支持。作者写文不易,全靠小天使们的支持才能持续更好的创作,如果小天使喜欢本文,请一定要订阅正版。全文v章只有几十万字,比一杯奶茶还要便宜,但每一次订阅、每一位支持正版的小天使都会成为作者更新和创作的动力,拜托啦~~么么~ 另外,v章留评会有红包,小天使们不要忘了按爪撒花~么么哒~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九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五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晋江独家发表 晋江独家发表 晋江独家发表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晋江独家发表 晋江独家发表 晋江独家发表 晋江独家发表 晋江独家发表 晋江独家发表 晋江独家发表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晋江独家请勿搬运 晋江独家请勿搬运 晋江独家请勿搬运 晋江独家请勿搬运 晋江独家请勿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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