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良缘之田园俏医妃》 第1章 兄弟打架 汝病未除,吾心已碎,至此只愿人间无疾苦,何惧架上药生尘。 ——题记 大周朝,启宗一十五年,译州,六月初六 酷暑蒸笼,骄阳似火。 东邻绍州,南毗矜水,西连旗州,北接光宁的译州东南辖下峰峦叠嶂、连绵起伏的灵盘山脉此时犹如一条沉寂良久的巨型苍龙横卧在浩瀚的天地之间,而在这条巨龙脊背的西北部有一片广袤苍郁的林海雪原,那便是松柏参天、野兽众多的虎谷山。 虎谷山隶属译州晖县,当地人常说:“穷晖县,晖县穷,八辈扎根八辈空。”晖县可算是译州以穷出名的一个地方,而位于虎谷山山脚下的楚家庄则是穷晖县辖下最穷的村子之一,说它穷了十八辈儿也不为过。 一条清澈澄净犹如绿玉长带的河流顺着巍巍峨峨的虎谷山蜿蜒而下,从楚家庄村西头盘旋流向另一个村落黄家庄,几百年来附近的几个村子都靠这条清河生存,尤其是干旱年月,为了这条清河,村和村之间没少勾心斗角,这不,就在半个月前楚家庄的人还和黄家庄的人打得头破血流。 此时正是炎夏之际,清河两岸皆是野柳家槐,茵茵绿草,各色山中小花竞相绽放。不远处大片大片的田野生机盎然,阡陌交错,稚子孩童追鸡赶狗,颇有一番独特乡间趣味。 原本这应是一幅美丽多彩的山水田园画卷,只可惜破败穷苦的楚家庄此时更像是一滴突兀的墨点坏了景致,参差不齐的篱笆院夹杂在一人高的野草间,随处可见露着天的茅草屋,缺了墙角的土泥房,被烟火熏得黑黝黝的小竹楼,凹凸不平的乡间小路走上去很是硌脚。 在楚家庄扎根的都是楚氏族人,外人皆知楚家庄的人天生怂包,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是最好欺负的人。 不过,今日倒是老鼠吃猫——出了怪事,楚家庄里一向老实木讷的楚老三反了性子,竟暴跳如雷梗着脖子要和他大哥如今楚氏一族的族长楚有义拼命。 “混账东西,枉费你还是从宫里出来的,这是要反了天啦!”此时此刻的楚家庄村西头楚老三家的小竹楼篱笆院门外围满了人,而人群正中间一身短衣汗衫的楚老三借着酒劲正拦腰抱起一身灰衣薄夏衫的楚有义要和他同归于尽,气得头发胡子乱颤的楚有义破口大骂。 楚老三阴沉着脸不吭声,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楚有义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只听“咔擦”一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疼……疼死我了!”已经花甲之年的楚有义哪经得这一摔,当即就疼的呲牙咧嘴,眼冒泪花。 “爹——” “大爷爷——” “族长——” 围观的人群中立即发出不同的惊呼声,谁都没想到楚老三竟真的敢把楚有义给摔在地上,要知道以往这十几年来,楚老三在楚有义面前可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今日为了那已经死了的希丫头,他当真是不顾一切了。 “三叔,你真是好狠的心,当着大家的面竟是生生要了我爹的性命,他可是你的亲大哥,是咱们楚氏一族的族长,你既如此,就别怪侄儿!”楚有义的大儿子楚庄贤一下子扑到楚有义面前,愤恨地看了同样摔倒在地的楚老三一眼,然后便冲站在围观人群中的儿子喊道,“世德,还不赶快去报官!”。 这时就见楚庄贤的儿子楚世德撒腿就从人群中冲了出去,虽说念书他比不上楚老三家的楚寒墨,但告状报信儿这种事情还真没人能比得过他。 “三叔,你怎么恩将仇报!”这时,从楚庄贤的身后走出来一位挽着螺髻的圆脸女子,虽说一身粗布衣裙,但她是在场唯一身上没有补丁的妇人,而且这身衣裙可明显看出是新做出来的,只见她同样怒瞪楚老三一眼,说出口的话也不好听,“我爹他一心为你家着想,为了希丫头这事他几乎跑断了腿,可如今竟落得要被你打死的下场,你真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这便是楚庄贤的妻子曹氏,她义愤填膺的模样还有楚有义痛苦的叫喊声以及楚老三脸上那要杀人的凶狠目光,让原本就对楚老三一家有些不满的村民看他就更不顺眼了,果然是身体上少些东西的人,做起事情来阴狠的怕人。 “老三,你的心是石头做得不成,这可是你一奶同胞的亲大哥,当年若不是有他收留你,你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他都一把年纪了,你这是要摔死他呀!”一位村中年纪较大平时又和族长相交甚好的老者很是不满地看着楚老三说道。 “就是呀,三爷爷,黄老爷都说了,只要你家希姐儿嫁过去,他就免咱们村一年的租子,而且每亩地卖给他可有二两银子,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都饿死吧!”紧挨着老者的一个年轻后生脸上竟是有些急色和怒色地斜眼看着楚老三说道。 在晖县这样的穷地方,一亩地二两银子那可算是天价了,寻常百姓都能过一年,现如今楚家庄的村民就指着卖田产房屋过活了,尤其今年到现在都没下一滴雨呢。 “是呀,三叔,眼看咱们村这几百亩地就能卖给黄老爷,他可说好了一亩地二两银子不变价,而且这地还让咱们租种,只要你家希姐儿嫁过去就免一年的租子,这样天大的好事别的村想有还没那个本事呢,你怎么就这样死脑筋,你家希姐儿更是性子倔,还寻死觅活开了!你也不想想族长为你家为咱们村可都是费心费力,再想想你家墨哥儿那个样子能进书院,可都是族长的功劳,如今又为你家希丫头找了黄老爷这门好亲事,你怎么不知道好歹呢!”又有村民凑上前说道。 前段时间,楚有义就通知了楚家庄的村民,说是地主黄冒财要以二两银子的“高价”买下楚家庄清河边的五百亩良田,然后村民可以以黄家长工或佃农的方式继续耕种土地,并且只要楚寒希嫁入黄家,黄冒财就愿意免这些佃农一年的租子。 现在村中已经有好多家都准备将河边的田卖给黄冒财,虽说耕田是农家的根本,但这些年种田已经养不活人了,唯有银子在手才是硬道理,再说还能给黄财主家做长工拿工钱,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虽然也听说过有些地方一亩良田要卖近十几两银子呢,但那是别的地方,在晖县这个穷地方,田地本来就不值银子,能有人买就已经烧香拜佛了。 “过分?!不知好歹?!哼!”楚老三冷哼一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然后眼睛里仿佛淬了毒一般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原本这些人都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可就是这些人逼死了他的宝贝孙女,“你们都是被猪油蒙了心,那黄冒财是个什么东西——又老又蠢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就为了那二两银子,你们就逼死我家希丫头,还有我家墨哥儿那是凭他自己的真本事进的书院!” 他家墨哥儿可是七柳镇出了名的神童,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如今在译州府城最大的善庐书院读书,他可是善庐书院的山长亲自招进去的,和楚有义一文钱关系也没有。而他家希丫头无论是人品样貌还是才学虽然外人不知分毫,但在他这个爷爷眼里都是上上乘的,如果不是跟着他家世差些,就是配个大家公子也是应当的。 “三叔父,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黄老爷虽说年纪大些,但你出去打听打听,咱们十里八乡的姑娘哪一个不想进他家的门,黄家可是富贵窝!也是你家希丫头造化好能被黄老爷看中,二十亩良田,一百两聘礼,你家希姐儿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搁在别人家都是争破了头要挤进去,谁知你们这小的寻死觅活,老的还不领情。”人群里又走出一位蓝褂灰裙的薄唇妇人,眼眉略高,双眼细长,看起来面相不善,语气泛酸,此人正是楚有义的二儿媳蔡氏。 要不是黄冒财看不上自家女儿春花,这么好的一门婚事哪轮得到三房的楚寒希,明明是山野里长出来的小村姑,怎么越长越比那画里的仙子还好看,就是那性子太不讨喜,心气儿又高,连家财万贯的黄冒财都看不上,宁愿服毒自尽也不嫁,真是蠢货。 不过,她死了倒也好,没了这惹人的祸水,黄冒财说不定就能看上自己的女儿了,哪怕做不成姨娘,做个通房丫头也是不错的。 第2章 初次醒来 与此同时,楚老三家的小竹楼一层西边的房间里显得压抑而沉闷,间或有低低的哭声传来。 一位面容丑陋发挽木簪身穿素衣大概三十多岁的妇人装扮的女子正坐在屋内墙角的木板床上,双眼微闭,哀痛的泪水顺着双眸无声无息地流淌着,嘴里正轻声念着超度亡魂的经文,右手轻捻着一串黝黑发亮的佛珠,而在她左手边则静静地躺着一个十三四岁身穿灰白色麻布粗衣裙的美丽少女。 只见这少女原本乌黑凌乱的长发已经被人梳理的整齐干净,此刻乖巧地贴在她脑后,两弯可人的新月眉下是一双紧闭的双眼,此刻长长的黑密睫毛将它们遮盖住,莫名地平添一股神秘感,令人有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不知这双眼睛睁开该是怎样的惊人夺目。 原本润玉柔嫩般的脸庞因为服下剧毒变得一片灰白青紫,泛着淡淡的死亡冷气,屋外的阳光透过竹窗斑驳的细影洒在少女脸上,更添一丝说不出来的诡异,而随着光影似有似无的移动,也放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这少女脸上的灰白青紫竟是慢慢散去,渐渐变得红润起来,细听她的双唇之间也像有了丝丝温润之气。 紧接着,她略显有些粗糙的右手食指动了一下,胸口处也有了起伏波动,就连她的眉宇之间都似发愁般地紧缩在一起,直到重新呼出一大口气,她的脸上才恢复正常,犹如被搅乱的湖水又变得寂静无波。 床边蹲坐着另一名同样灰白色衣衫薄裙的少女,看起来她年纪比床上的少女略大一些,双眼正迸发出十足的冷意,只是脸上布满丑陋的黑斑,着实有些吓人,而且泪痕未干,又因整个人在暗影之中,显得她倒像个极为不好惹的女罗刹一般。 而此时的苏辛全身好似还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但她脑袋很清楚,自己确实已经从两场死亡中彻底清醒了过来,一场是在现代,她的私人飞机突遇事故,估计自己早已经被炸的尸骨无存,一场是在此时的古代,原主楚寒希服毒身亡,而她不知为何竟跨越时间、空间和生死变成了她。 难道是因为她们的死都没有那么简单?!苏辛唇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现代苏家乃是行医世家,一直以悬壶济世、造福桑梓为家训传承了几百年,更因苏家人精湛的医术和灵丹妙药而很快跻身现代顶级豪门之流,苏辛便是苏家第十三代正宗传人,更是苏家隐门门主,而隐门是苏家几百年来最神秘的存在,只有正宗传人才有资格知道它。 苏辛自幼父母双亡,跟着祖父长大,她两岁学医,三岁开始给人诊脉,五岁用针灸之术救人,十岁在中医领域便已经是佼佼者,十三岁开始学习西医,仅用三年时间便成为最年轻的西医博士,是真正的医学天才,之后几年海内外不少政商名流、知名人士都不惜花重金请她治病。 只不过苏家隐门有规矩,凡门主极其弟子与人诊病无论何朝何代何时何地都只许收七枚铜钱为诊金,还要免费赠药方。正因如此,凡是找苏辛治病的病人一般花不了几个钱,但却心甘情愿欠下她一个大人情。 苏家老祖宗也是个腹黑聪明的,毕竟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这有关生死的人情债,佛家不也说“尘缘可断,恩情难忘”。只是苏辛没想到她那些同根同祖的亲人们会利用别人欠她的人情债不断地去索取他们想要的一切,甚至为了自己的贪欲和目的去害人,最后连她也不放过。 什么家人,什么血缘,怕是都没有功名利禄重要,人的贪欲、私欲究竟会有多可怕,苏辛算是见识到了,可笑的是她的遭遇如此,这楚寒希怕也不遑多让。 生死一轮回,前尘往事她决定不再想,既然上天又给了她一条命,那她也绝不会辜负这条命,好好地活,痛快地活,从此以后她不再是现代那个人称“古医圣手”和“西医魔女”的苏辛,不再是苏家人用血缘为饵登高往上爬的扶梯和摇钱树,不再是那个无父无母没人疼的小可怜儿。 现在的她是楚寒希,一个家境贫苦的漂亮小村姑,最重要的是她有十分疼爱她的家人,虽然他们之间似乎并无血缘,但这又有什么关系,疼她护她宠她才是她最看重的。 不过首先她得先解决眼前这一堆烂摊子,还得找出到底是谁想要下毒害她,不先替原主报了仇,她这个雀占鸠巢的赝品可是心有不安。 “三叔,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你!”院门外传来楚庄贤的怒喊声,楚寒希听得很清楚。 “哼,我看是你这个混小子想让你爹早点儿见阎王吧,狼心狗肺的东西!”紧接着传来楚老三讽刺的嘲弄声。 “你——你少血口喷人,你等着,官差来了你就等着被抓进大牢吧,你家墨哥儿也休想参加今年八月里的秋闱!”楚庄贤气急败坏地喊道,话里藏着的那丝幸灾乐祸和狠戾,楚寒希依旧没有错过。 只是,楚寒希没想到楚庄贤的这一句话让她猛地睁开了双眼,也让一直微闭双目的席氏停止了念经和手上拨动佛珠的动作,随后也轻轻张开了双眸,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狠绝是楚寒希十几年记忆中未曾见过的。 随后席氏便是一脸错愕,她有些呆愣地看了一眼楚寒希,不可置信地又眨了眨眼。 “姑姑!”楚寒希对着席氏微微一笑,就像脑海中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做过无数次的那样自然。 “希姐儿,你——”席氏泪眼婆娑,喉咙里像是一下子堵了一块大石头,愣了好久才缓过气来,“好孩子,你——你——” 席氏一个“你”字后边便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此刻该问些什么,明明已经断气的人现在又活了过来,她解释不通只当是菩萨显灵,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终是喜极而泣。 第3章 看见鬼了 “妹妹!”原本蹲着的楚寒衣一个转身跳起,直接将原本打算坐起的楚寒希又扑倒在床上,眼睛里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妹妹,妹妹,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一定不会丢下我的,一定不会!” 楚寒希被楚寒衣压得胸口疼,但她强忍着没吭声,在原主的记忆中,楚寒衣大她两岁,是六年前楚老三在破庙捡回来的,那时她才九岁,一脸可怖的黑斑,不但记忆全无,脑袋也似受了刺激,时而正常,时而疯癫,而且疯癫之时破坏力极大,人畜皆不敢靠近,之后更是昏睡几天几夜不醒。 自从来到楚家,楚寒衣最依赖的人就是楚寒希,这一次楚寒希出事,楚寒衣竟然反常地没有发疯,这也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衣姐儿,快起来,你压着希姐儿了!”席氏似是察觉到被楚寒衣压着紧抱的楚寒希有些不舒服,赶紧伸手将楚寒衣拉起来,奈何楚寒衣天生力气大,她根本就拉不动,“衣姐儿,你继续这样希姐儿说不定又晕过去了。” 席氏这句话一说,楚寒衣嘴唇一抿,猛地起身松开了楚寒希,然后和席氏一起把楚寒希给扶了起来,此刻外边也变得更加喧闹,像是有官差来了。 “姑姑,姐姐,扶我出去吧!”这具身体原本并不娇弱,甚至有些强悍,但因为她的身魂刚刚契合又加上余毒未消,难免有些体重脚轻的虚浮之感,被人扶着倒是能走快一些。 “好!”席氏不疑有他,原本楚寒希就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只是这孩子性子直,一根筋,旁人想说动她可是不容易。 “妹妹,我背你吧!”楚寒衣直接在楚寒希的面前弯腰下去,她力气大,背起楚寒希一点儿也不费劲。 “姐姐,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楚寒希伸出一只手拉起了楚寒衣,对她笑了笑。 原主有关楚寒衣六年的记忆里,最多的就是眼前这个有些清瘦的女孩背着她在家、在乡间、在山中嬉笑玩耍的画面,楚寒希曾是楚寒衣最信任和最依赖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会变。 楚寒衣一向听楚寒希的话,她只得起身又扶住了楚寒希。 楚寒希刚迈出一只脚便又停了下来,眼睛看向床脚某处,那里静静躺着半块糙面饼和两只死老鼠,原主最后的记忆便是和这糙面饼有关系。 “希姐儿,怎么了?”席氏顺着楚寒希的目光也看向那块糙面饼,有些觉得奇怪,家里这两天都是喝的野菜稀粥,吃得楚寒衣从山中打得野兔,哪里来的面饼? “妹妹,这饼——”楚寒衣眼睛一眯。 她虽然偶尔疯癫但人可不傻,这几年又经席氏用心教导,懂得自然比一般乡野女子要多得多,楚寒希本就死的蹊跷,此刻她又特别关注这块饼,看来这饼不简单。 “姐姐,找两块干净的布把这半块饼和两只死老鼠都先包起来,注意,手不要碰到它们!”楚寒希特意交代楚寒衣道。 “我来吧!”席氏脸色变得有些微冷,心中也起了担忧,但很快恢复正常。 她从床上枕头下翻出一块质地还不错的白色绣布,那是镇上巧心绣坊女掌柜特意委托她绣制绣品的绣布,但她没有丝毫迟疑,拿起床头放着的一把剪刀就把这块绣布剪成了两半,然后弯腰将那半块面饼和两只死老鼠都小心翼翼又仔细地包好。 楚寒希没想到席氏会用家里最好最干净的绣布,看来她这位姑姑的心思比她想得还要深。 “姑姑,我拿着吧!”楚寒衣从席氏手里接过两块包好的绣布,再用另一只手扶着楚寒希,三人这才走了出去。 这时已近申时一刻,阳光依旧炙热难耐,新蝉正叫得起劲儿,楚老三家篱笆小院东边种着三棵桃树,西边种着一棵杏树,一棵梨树,紧靠着院门两边各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槐,偶尔山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自有一股清凉伴随而来,倒是能减去几分心中的烦恼之感。 院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得的都是楚家庄的人,唯一的两名外人是一身缁衣横刀的本县捕头张兵和一位身穿布衣、面容冷肃的中年男子,此刻他们正站在楚老三和楚庄贤的面前。 楚庄贤的儿子楚世德一脸谄媚又得意地站在那陌生的中年男子身后,故意大声地说道:“县老爷,就是他把我爷爷快给摔死了,你可得给我们做主!” 楚世德话音一落,围观的村民皆是脸上一惊,都有些惊惧地不敢抬头看了,捕头张兵他们是认识的,上次和黄家庄的人村斗,就是这位张捕头来处理的,而今天族长兄弟俩这家务事竟把新来的县老爷都引来了。 这年月见官如见虎狼,没事也能惹一身腥,他们这些贫贱老百姓还是早离是非地比极好,于是有不少村民就打算悄悄转身离开了,可当他们瞥见从楚老三家里走出来的楚寒希三人时,就像被人用了定身咒,只顾睁大了双眼,吃惊地张大了嘴,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鬼……鬼呀!”楚世德也看到了朝他们越走越近的楚寒希,那张脸明明花容月貌,明明是自己垂涎许久的绝世美人,可此刻他看着比她旁边楚寒衣那张丑脸还可怕,尤其那双平日里一笑就令人骨头酥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此时此刻满是彻骨的冷意,这人莫不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为何令他全身都冷得打颤。 不止楚世德有这种感觉,凡是此时亲眼见到楚寒希死而复生的人都是头皮发麻,有胆小的直接就两眼一翻“咕咚”一声吓昏了过去。 “你不是服毒自尽了吗!怎么——怎么又活过来了!”蔡氏吓得脸色发白,后退了两大步,见到楚寒希就像见到鬼一样,说话也结巴起来。 “服毒自尽?二婶这话从何而来?看来我活着倒是让各位失望了,真是——抱歉!”楚寒希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眼角似笑非笑地又瞥了一眼蔡氏,说出口的话轻轻柔柔的但却像含着刀子,扎得有些人心里十分不舒服。 第4章 有冤要伸 “希姐儿,你——你——”楚老三此时也和席氏的反应一样,见到楚寒希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什么了,最后只剩下流泪。 “爷爷,我没事!”楚寒希安抚性地对着楚老三点了一下头,又目光清澈地看向楚世德口中的“县老爷”,对着他款款施了一礼,说道:“青天大老爷,民女有冤要伸!”她记得——影视剧里好像都是这么喊的。 楚寒希行的乃是标准的古代大家闺秀的福礼,而她之所以做得行云流水毫无破绽,是因为席氏一直暗中教导原主这些,至于席氏为何会这些,她自己的解释是年轻时做过大户人家的教养姑姑,楚家其他人信不信楚寒希不知道,反正她现在是有些不信的。 “哦?你有何冤屈要伸?”晖县新任县令彭纪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楚寒希问道。 今日不过是微服出巡到七柳镇附近查探一下民情,没想到半路会遇到县衙的张兵张捕头,还遇到来报案的楚世德说楚家庄出了“大事”,他这个新任县令自然要跟来看一看是什么大事。 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偏僻乡野之地竟能养出如此端庄有礼又气度不凡的女子,不但长得容颜秀美,更有一股轻灵脱俗之气,还真是难得! “民女遭人投毒杀害,虽侥幸未死,但杀人凶手依旧逍遥法外,还望大人查清真相,为民女伸冤报仇!”楚寒希声音有力,字字清晰,听得众人却是心惊胆战。 杀人——这可是楚家庄几十年都未曾出现过的事情了,怎么可能?! “大人,这是物证!”楚寒希让楚寒衣把手里的两个白布绣包送到新任知县的面前。 彭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楚寒希,又看了一眼楚寒衣手上的两个布包,然后示意张兵拿到自己的面前,此刻围观的村民也都十分紧张,但又莫名地期待和兴奋,多少年楚家庄没出过这稀奇事儿了。 张兵依次打开两个布包,第一个是半块面饼,第二个是两只死老鼠。 不知为何,蔡氏一见那面饼,心里就莫名一紧,希望不是她猜想的那样,她低头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了人群。 “大人!”张兵打开布包之后又看向彭纪,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而彭纪却看向了楚寒希,似乎在等待她的解释一般。 楚寒希也看了一眼对方,这个县官倒是有些不同,且不说自带一身威严气势,看起来也不易亲近的模样,但却显得极为谨慎。 “这块饼里被人放了黄杜鹃的花瓣儿,我就是吃了这块饼假死身亡的,而这两只老鼠就没那么幸运,大人可以请人来验一验便知真假,而这块饼是春花拿给我的,她说是谢我前两天帮她赶走了村里的大黄狗!”楚寒希将实情说出,又特意看了一眼听她说完连疼都忘了喊的楚有义。 可能楚有义自己都没想到,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让楚寒希嫁给黄冒财,结果自己的亲孙女却因为嫉妒和想取而代之选择了杀人,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她不但没有死成还换了芯子,下次再想害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人,你不要听这丫头胡说,她这是在故意陷害!”楚有义有些急了,说话也变得利索起来。 他不知道楚寒希说得是真是假,但大房绝对不能惹上官司,否则这族长之位就可能易主了。 “大人,民妇也可做主,当时民妇和楚大嫂还有几位同村的姑娘刚踏进院子,春花就慌里慌张地从我家屋子里跑出来,看到我们几人就说我家希姐儿服毒自杀了,然后她就跑走了,之后民妇几人跑进屋里,就看到我家希姐儿倒在地上出事了!”这时,席氏冷着脸往前走了一步,她也是对着彭纪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然后毫不迟疑地说道。 彭纪特意看了一眼席氏脸上那道有些丑陋的伤疤,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妇人如此从容镇定又暗藏威压根本不似一般乡野村妇,而且还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抛开心中疑惑,他让席氏将口中同行的几人找了出来,询问之后,楚大嫂和几位姑娘虽然有些忐忑但也照实回答了彭纪的问题,承认席氏所说都是真的。 “大人,胡说,她们都是胡说!”曹氏也有些慌了,若真是春花杀了楚寒希,他们大房的名声就要毁了。 “是不是胡说让那春花前来对质便可!”彭纪让张兵带着两名村民去把春花叫来。 “大人,这里谁不知道山里的黄杜鹃有毒,就连野畜生都不吃,大家都知道吃了就是一个死。希丫头你既然说这饼里有毒,还说吃死了老鼠,那为何你现在好端端的?这分明就是你故意栽赃,好狠心的丫头,我们为了你家费心费力,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陷害你自己的亲姊妹!”楚庄贤心里也清楚绝对不能让自家这房沾上人命官司,否则他将要到手的族长之位也会打了水漂,这个不省心的春花! 楚庄贤的话让不少村民都忍不住点点头,是呀,如果这饼里真有黄杜鹃花瓣儿,那么楚寒希此刻就应该和那两只老鼠一样死掉,不可能是个大活人。难道真是楚寒希因为不想嫁人而栽赃嫁祸?众人又疑惑了。 就连彭纪也不解地看向了楚寒希,虽然他和楚寒希之前并不认识,但直觉告诉他楚寒希不像是在撒谎,不过他办案从来不是靠直觉而是要真凭实据,更何况黄杜鹃之毒世上的确无人能解。 “村里人谁不知道因为我和哥哥的身体一向不好,几年前我就跟着一位到咱们村子里的游医学过几天医术,我那游医师父临行之前送了我几本医书,一些简单的解毒之术我还是了解的。” 楚寒希这话不假,当时村子里还有好些人笑话她一个女孩子跟着游医学医术,也不知那游医有没有真本事,到时候学了没救人反而先把人给害死了。 第5章 死不认罪 而楚寒希本就没打算隐瞒自己会医的事情,这次黄杜鹃毒杀案倒是个极好的机会,一下子说明白省得再浪费口舌解释。而且记忆中原主因为自己哥哥楚寒墨腿有残疾,几年前跟着进村的一个游医学了几天的医术,虽说也没学到什么,但自此她对医术倒是有些上心,平时也会让楚寒墨找一些医书给她偷偷看,这一点倒是有不少人都知道。 事实上,就连楚老三、席氏和楚寒衣听完楚寒希所说也没觉得意外,他们是她的家人,她喜爱医术这件事情也不是秘密,只是没想到她连黄杜鹃这种一碰就死人的毒也能解,难道是运气好闯准了? “你——你撒谎!”楚世德看着楚寒希活着还是有些害怕,他是亲眼见过楚寒希躺在床上没气儿的,而且他以前也见过楚寒希所说的游医,那根本就是个不会治病的庸医,在其他村可治死过人。 “哼,谁不知道咱们这边十里八乡连一个大夫都没有,村里人生了病那都是生生熬死过去的,你要是真懂医术,就眼看着自己的族人病死,那你这心可是比黄杜鹃还毒!”楚庄贤话里藏针,而且言语之中都是在给楚寒希拉仇恨,当即就有村民看楚寒希的眼神不对了。 “抱歉,师门规矩!”楚寒希给了楚庄贤一个冷眼,不过她没打算进一步解释,反正话她已经说了,信不信那是别人的事情,至于别人对她的看法根本不重要,她自己问心无愧便好。 “大人,春花带到!”而此时,张兵也把春花带到了彭纪的面前,随行的除了刚才的那两名村民,还有春花的娘蔡氏。 毕竟是乡野小民见官又加上心虚害怕,蔡氏一个箭步拉着春花就跪在了彭纪的面前,而此时的春花自从见到楚寒希还活着,整个人就属于痴傻状态,魂神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大老爷,冤枉呀,冤枉!”蔡氏眼泪鼻涕都哭出来了,来之前她问过自己的女儿,面饼里竟真的有黄杜鹃花瓣儿,也是她女儿拿给楚寒希吃的,不过杀人这事儿绝对不能承认,不能! 大周朝刑法一向严苛,若是春花真的犯了杀人罪,不但她的命保不住,自己一家也肯定在村里待不下去了,一家老小都会受到牵连,这一次自己女儿怎么就犯了浑了,说什么也不能认罪,打死都不认罪! 彭纪没理蔡氏的哭喊,而是看向了她身边一脸发呆的年轻少女,观她发髻应是已过及笄,样貌肖似其母,脸上竟还擦着劣质的脂粉,这在穷得叮当响的乡野之地倒是不常见,不过这脂粉依旧遮盖不住她满脸数不清的雀斑。 “你就是春花?”彭纪声音锐利,极具穿透力,春花一个激灵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仿佛受到惊吓般低下了头,全身发抖,什么都不敢说了。 “楚寒希说是你给了她这块饼,还说这块饼里含有黄杜鹃的花,是也不是?”彭纪的声音又大了一度,像是一座山压向此时的春花。 春花低着头不敢抬,听到彭纪的问话,先是点头,再是猛烈摇头,娘说了,不能承认,死都不能承认。 她真的没想到楚寒希为什么没有死,那黄杜鹃花人畜吃了都必死无疑,难道是因为在锅里蒸了蒸,所以毒性减弱了?楚寒希她为什么命那么好,这都毒不死她,还有县老爷怎么会在这里,她做得事情是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此时春花心里思绪烦乱,又极为惊惧,她从未见过什么大场面,现在这样的情景让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彭纪眉头一皱,从春花的反应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然后掷地有声地说道:“你可知这是故意杀人,要是说谎,罪加一等,你是不是明知饼里有毒还让苦主吃下,说实话!” “我——”春花被彭纪最后这三个字炸的脑袋嗡嗡响,张口就要说实话。 蔡氏猛拉她一下,抢先说道:“大老爷,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家春花在家里帮我做饼,二叔父家的春喜来串门,她手里拿着一大把野花,红的白的黄的都有,谁知春喜一不小心把一些花瓣落进了面盆里,民妇也就没在意,都蒸成了面饼,谁想到会有黄杜鹃的花瓣儿,又偏偏被希丫头倒霉地吃了去,这都是无心,巧了!”蔡氏慌乱地说完,又猛打了一下还在发呆的春花,拧着她的胳膊怒骂道,“死丫头,就是这样对不对?你可别乱说话,会死的!” “对,就是这样,就是我娘说的这样,我是无心的,我不知道饼里有毒!”春花被她娘拧的生疼,理智也恢复了一些,咬着牙说道。 “是吗?!既然你说无心,那为何我吃饼死后你对别人说我是服毒自尽?”楚寒希冷笑一声,目光定定地看向春花。 “我——”春花一时语结了。 蔡氏还想抢着替女儿春花解释却被彭纪一个冷眼制止住,喝道:“让她自己说!” 蔡氏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而此时寂静无声,众人都在等春花是如何说。 “春花,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最好说实话免受刑堂皮肉之苦!”彭纪说完又让人去把春喜叫来。 而春喜此刻就躲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她努力保持镇定但还是瑟瑟发抖,尤其是当蔡氏提到她的名字,她几乎想要落荒而逃,但双脚却怎么也提不动。 很快,一个身穿补丁衣裙的瘦弱少女走到彭纪面前跪下,她虽比不上楚寒希的面容俏丽,但也杏眼柳眉,有几分可人。 “春喜,将你所知全部如实说出!”彭纪看向春喜威严说道。 “是,大人!”春喜紧咬了一下下唇,然后说道,“今天早上我出门去找春花姐玩,路上遇到了大壮哥,他说去后山捡柴发现那里有很多好看的花,就摘了一把顺手送给了我,我拿着花就去了春花姐家,当时她正在灶房揉面做饼,我手里的花瓣儿不小心就落进了面盆里,春花姐有些生气,就打了我一巴掌,我扔下花就哭着回家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第6章 说出实情 彭纪又让楚大壮出来对证,他承认花是他给春喜的,但他再三强调摘的花绝对没有黄杜鹃,因为他知道这花有毒,而春喜一直是他喜欢的姑娘,所以他绝对不会把有毒的花送给她。 彭纪又让张兵去春花家找那把花,还有剩下的面饼,很快张兵就回来了。 “大人,这花就被扔在院外树下,里面并没有黄杜鹃,这些是从他们家搜出来的所有面饼,灶房和他们家里属下也仔细查验过,没发现什么问题!”张兵回道。 “春花你是打算在这里说实话,还是到县衙大堂再说!”彭纪面色一黑,冷冷地看向春花道。 春花本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从生下来就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大世面,此刻的彭纪就像十殿阎罗,楚寒希就是索命的鬼,再听要被带到县衙大堂,她就再也受不住说了实话。 她说自己发现落到面盆里的花竟有黄杜鹃,一时鬼迷心窍就单独蒸了一个有毒的面饼拿给楚寒希,并骗她吃了一口。结果楚寒希一吃完倒下她就听到席氏等人说话的声音,着急害怕之下她就冲出了屋子,脱口就说出楚寒希服毒自尽的话来。 至于她为什么要害楚寒希,那是因为楚寒希长得比她好看,还被黄冒财给看上,如果楚寒希死了,她爷爷楚有义说不定就会让她嫁到黄家去享福。 春花的认罪让大房的所有人都脸色灰沉起来,蔡氏更是直接昏了过去,心道:完了,全都完了! 虽然春花已经认罪,黄杜鹃毒杀案也已经真相大白,但彭纪总觉得此案还有一些疑点,另外楚有义和楚老三兄弟俩的打架案也要处理清楚,于是他决定回县衙升堂审理两案,相关的苦主、被告和证人都要跟着一起去。 “大人,民女身上余毒未清,此时不宜过多走动,待民女将身上余毒排出,自会前往县衙大堂,不知可否通融?”楚寒希语气恳切地问彭纪道。 记忆中晖县县衙的大堂就在二十里外的七柳镇上,走着去要一个时辰左右,楚寒希刚刚清醒身上还有残余的毒素,她得先想办法解毒才行。 “这黄杜鹃之毒你能解?”彭纪惊异地问道。 “总要试一试才知道!”楚寒希没有将话说太满。 如果这里的黄杜鹃花是自己所熟识的,那么此毒一点儿也不难解,但这里的黄杜鹃花毒性极强,不过是小小的一片就能置人于死地,她可得仔细研究一下才好想解毒之策。 “春花已经认罪,此次升堂你身为苦主不去也可,只需结案后到县衙找梁主簿签字画押就行了。”彭纪也看出楚寒希此刻面色苍白,是被人扶着才勉强站立。 “多谢大人体谅!”楚寒希没想到不审案时的县令大人还是挺好说话的。 “希姐儿,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多问。”席氏也要跟着楚老三一起去县衙,她让楚寒衣扶着楚寒希回了屋子,又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破旧的小木箱,从里面摸出了一串铜板,然后包好放进怀里,“希姐儿,你需要什么解毒药材就说,姑姑去镇上给你买回来!” “姑姑,不用了!如果我真需要什么药材,这大山里就有!”虎谷山虽然地势险峻,但林木葱茏,花草繁多,药草更是不少,楚家的日子不好过,这钱能省则省吧。 “那好吧!”席氏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寒希,她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清楚,但也知道此时不是好时机,外边楚大婶她们都在催她快走,她只得交代楚寒衣多照顾楚寒希,然后就急匆匆出去了。 楚家庄出了人命官司,还和族长家有关系,再加上又是县老爷亲自审案,所以几乎楚家庄的村民都跟着去了七柳镇县衙,浩浩荡荡一群人很是壮观。 别看楚氏一族的人在外人眼里是怂包,但真正关乎全族名誉的事情,他们会变得空前团结,尤其不能容忍作奸犯科之徒,否则此人或者其家族就要被逐出宗族,变成无根之人。 楚寒希又重新躺在了那张木板床上,说了许多话,用了很多精神,她此刻还真有些疲倦。 外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就连村里平时那只叫唤最凶的大黄狗也没了动静。空气依旧闷热无比,好在竹窗开着,不知哪里吹来的山风带来几丝清凉,令人有些昏昏欲睡。 “姐姐,我想睡会儿,莫要让人吵我!”楚寒希侧了一下身对一直站在床边双眼紧盯着她的楚寒衣说道,“你这样瞅着我,我睡不着,要不,你也休息一会儿?” “我不困,那我在门边守着你!”楚寒衣说完转身走到门槛处坐了下来,双眼依旧直直地看向床上的楚寒希,这一次她不会再放任何一个活物进来。 楚寒希无奈一笑,她这个姐姐认真起来也是谁也劝不动的,也就不再多说,翻个身继续平躺下来,而此时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缝里藏着一枚绣针,这是刚才上床时,趁楚寒衣不注意从枕头旁的针盒里取出来的。 身死魂生这种稀奇事儿楚寒希虽第一次经历但并不觉得不可接受,事实上她适应的很快,因为在现代作为苏家隐门的门主,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在苏家几百年的行医历史中,唯有身具灵血能开启苏家药石空间的正宗传人才是隐门门主,一任门主身亡,下一任门主才可能出生,这也是苏家隐藏最深的秘密,是整个家族能长盛不衰千年的根本原因。 她的太爷爷是上一任隐门门主,而时隔百年后,她成为了苏家新一任的隐门门主,可惜她这个人不爱被人操控和利用,一心都在行医治病上,那些家人估计是见她油盐不进,才让她早点儿见阎王,好让下一任门主出生吧!果真是费尽心机呀! 明知自己已经不是苏家那个身有灵血的苏辛,但不知是渴望还是奢望,甚或是痴心妄想,楚寒希竟还存着一丝期待,试一试也无妨,反正不过是一滴血,说不定就会有惊喜呢! 第7章 空间灵宝 楚寒希用指缝里的绣针轻轻刺破了自己的右手中指,待到殷红的血珠出现,她直接微转头将带血的中指含到了自己嘴里吮吸一下急速放开,然后双目微闭,屏气凝神,仿若灵魂出窍般一动不动,又似陷入沉睡之中。 眼前出现浓浓的迷雾,这让楚寒希兴奋异常,因为她此时的灵魂能脱离身体单独存在,这就说明她已经进入了药石空间,而迷雾越浓说明空间里的灵气越少。 “小灵宝——小灵宝——”楚寒希一边在迷雾中摸索着前行,一边喊着空间灵物小灵宝的名字。 这个药石空间是需要具有灵气的万物来滋养的,尤其是各类能治病救人的药草、砭石等,空间里还有一处灵泉,用灵泉水来制药和救人效果奇佳。而小灵宝便是药石空间灵气滋养幻化而成的人参灵物,它只有人的手掌那么大,身形样貌似幼童,可在空间里来去自如,是这空间的守护神。 越往前走雾越浓,但楚寒希已经凭感觉走到了空间灵泉旁的大石头边上,她没有听到任何水声,又用手摸了摸,灵泉似是空的,接着她又在脚边的大石头上一顿摸索,终于摸到一个小小的软软的东西,然后赶紧用双手捧到自己面前,正是小灵宝。 只是,此刻小家伙陷入很深的昏睡之中,怎么也叫不醒,整个身体都似失去了生机和光泽,她记得小灵宝以前对她说过,如果没了灵气,空间会被迷雾吞噬,而它永远沉睡不会醒,直到灵气重新出现。 作为药石空间守护神,如果小灵宝不醒,即便她能寻得具有灵气的奇珍异草送进来,也是没有任何效用的,迷雾依然会吞噬这里的一切。可怎样唤醒小灵宝她并不知道,苏家的老祖宗也没留下任何信息告诉后人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楚寒希只得重新出了空间,没有了小灵宝和空间的帮助,身上的余毒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余毒应该不多,用甘草、绿豆、乌蕨或者红糖水便能解除干净,等到以后手里的药材多了,她就能制出更好的解毒药来。 楚寒希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外边已经是漆黑一片,从微开的竹窗缝隙里,她看到了满天耀眼的星星,犹如灿烂星河,令人着迷。 “妹妹,你醒了!”几乎在楚寒希睁开的那一瞬间,黑暗里就传来楚寒衣担心又惊喜的声音,她很怕楚寒希之前的死而复生是幻觉,眼睛都不眨地一直盯着床上,哪怕夜色越来越暗她也没有移动方向。 “姐姐,爷爷和姑姑还没有回来吗?”楚寒希坐起来,立即便有一双手准确无误地扶住她。 “还没有,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熬粥!”楚寒衣劈柴是把好手,但却不怎么会做饭,平时都是席氏和楚寒希进灶房的时候多,但现在席氏不在,楚寒希身体又不好,只能她来做。 “我不饿,先扶我去院子里坐坐吧!”楚寒希被楚寒希扶着下了床,两姐妹走到了院子里。 楚寒衣让楚寒希在院子里的木凳上坐下来,然后抹黑找来一些木柴把它们堆在院子中间,又从怀里摸出两块火石,然后将火引着,很快这农家小院便有了光亮。 这里的百姓很穷,晚上从不点灯,即便是镇上的富户家中也难见油灯烛火长明,如果需要照明就会像现在这样点起一堆篝火,守着眼前的虎谷山,这里别的不多就木头多。 楚寒希想起脑海中这家小院一年四季晚上都会升起一堆篝火,席氏教她们两姐妹女红,哥哥楚寒墨靠近篝火用心读书,爷爷在一旁编竹筐,他身边堆着一大捆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竹条,夜色静谧,星火暖暖,这样的场景十分温馨美好,甚至让她这个外来者都很怀念。 不过令楚寒希感到惊奇的是,他们这样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却没什么血缘,她的爷爷楚老三七岁就进宫做了太监,据他自己说是十四年前江东大捷,新帝特赦一批宫娥太监回乡,而他当时也已经四十二岁了,回乡的路上遇到逃难的席氏,见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无处可去着实可怜,便收她为义女,带他们一同回到了楚家庄。 六年前,楚老三去镇上卖竹筐,回来的时候突遇大雨,便躲进了一个破庙里,就是在那里他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楚寒衣,然后把她带回了家,自此楚家的孩子又多了一个。 这几年,虽然日子越来越清苦,却丝毫不影响楚老三一家人的亲密关系,如今家里最大的事情便是八月即将到来的秋闱。 她的哥哥楚寒墨自幼便以“神童”之名响彻乡里,当初要不是席氏阻拦,他九岁便能夺得案首,而不是十三岁才中秀才,十四岁楚寒墨进译州府城善庐书院读书,如今是译州出了名的才子,也是今年秋闱解元的大热人选之一。 不过,她这位“神童”哥哥虽然才识过人、文雅风流,怎奈“玉有瑕、金有疵”,他的双腿有疾,乃是长短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而且每到晚上便疼痛难忍,尤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身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 以前或许没什么好办法解决他身上的疼痛,但现在有自己这个医术还不错的妹妹在,她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的。 还有自己的姐姐楚寒衣,刚才她在楚寒衣扶着自己出来的时候已经趁机给她诊过脉,她身体里有淤血未除,而且白天看她脸上的黑斑更似因中毒引起的色素沉积。只是她之前的记忆全无,所以有些事情根本无法问出来。 篝火越烧越旺,驱散了不少夜晚山脚的寒气,将楚寒希的脸映照得红彤彤的,渐渐竟有一层薄汗出来。 “姐姐,九岁之前的记忆你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吗?”也不知楚老三他们何时回来,现在也睡不着,楚寒希就问蹲在火堆边的楚寒衣道。 “之前是完全没有的,可今天你出事,我的心特别特别慌,好像很久之前也有很重要的人像这样离开我一样,我的心疼得难受,疼得——”楚寒衣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好似在回想当时那种感觉,“疼得想要杀人,想要发疯,但好像脑子里又有一个声音对我说:‘控制住,不要杀人’,就是这样一个声音让我这次没发疯,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声音是谁的。”楚寒衣毫无隐瞒地对楚寒希说道,在她心中,她所有一切的秘密都可以同她分享。 第8章 被判重刑 “那姐姐你想恢复记忆吗?”楚寒衣身上的毒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弄清楚,但她体内的淤血可以很快清除,而她一受刺激就变得疯癫应该是和脑部有关,针灸之术效果应最好。对于能治好楚寒衣,楚寒希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想!”楚寒衣立即说道,然后眼光炙热地看向楚寒希,“妹妹,我想知道那个声音是谁,和我又是什么关系,我更想知道我自己是谁,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我会帮你!”楚寒希用含笑的眼眸看着她说道。 “嗯!”楚寒衣回之一笑,她从不怀疑楚寒希所说的,她说能帮自己就一定会帮。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楚寒希她们听到外边渐行渐近传来人的说话声,村里沉睡的大黄狗也狂吠起来,不一会儿,不知谁对着大黄狗呵斥几声,大黄狗就再也没叫唤了。 “希姐儿,衣姐儿,你们怎么还没睡?”楚老三和席氏推门走了进来,透过篝火映出来的余光,楚寒希看到对门楚大婶家也有人推开了门走进去,看身影应该是楚大婶和她的女儿柳枝。 “爷爷,姑姑,累了吧?快坐下歇歇!”走一趟七柳镇可是要费不少脚程,又是去县衙打官司,想来体力和心神两人都费了不少。 “不累,就是累也值得,春花这死丫头真没看出来是个心毒的,连杀人她都敢!”只要一想到楚寒希差点儿就被春花给毒死,楚老三就恨不得亲手结果了那丫头。 “姑姑,知县大人到底怎么判的?”楚寒衣也想快点知道结果,所以待席氏在楚寒希身边一坐下,她就凑上前去问道。 席氏有些怜惜地摸了摸楚寒希的头,似是后怕地深吸一口气,这才对两人讲道:“到了县衙知县大人重新升堂问案,人证物证俱在,春花又亲自认了罪,案子自然很快就结了,因为她杀人未遂,判她十年狱刑,流放西南烟瘴之地服刑。” 大周朝的律法一向严苛,尤其是女子犯法,惩罚更甚。春花虽是农家女子,可她也是被蔡氏娇宠着长大的,怕是走不到西南人就死在半路上了。 “她活该!”楚寒衣听到这里似乎犹不解恨,“依我看,应该让她做一辈子大牢!”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春花虽然是自己本家的亲孙女,但是楚老三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楚寒希虽然和他没有血缘,但在他心里,楚寒希就是他的亲孙女,是他死后给他烧纸哭坟的人,在楚家的族谱上,楚寒希才是他的嫡亲。 更何况,他那位好大哥楚有义一见春花毒杀楚寒希的案子成了铁案,立即就变成了另一副嘴脸,先是痛哭流涕地给自己赔礼道歉,接着就把春花逐族,还把他二儿子楚庄良一家赶出了楚家庄,最后又说他身为楚寒希的大爷爷,本想做件好事给她寻一门好亲,既然他们一家都不同意,他也就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不仅如此,楚老三把楚有义给摔骨折的这件案子,楚有义也大方宽容地当着新任知县彭纪和楚家庄村民的面原谅了他,他这一番做派倒是让楚老三不好再计较什么,就是楚家庄的村民也觉得他这位族长此举做得真不错。 听完席氏和楚老三在县衙大堂的一切,楚寒希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人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别人不知道但她却是清楚的,春花那块含毒的面饼是真的把楚寒希给毒死了,杀人偿命,所以怎么重判她都不觉得过分。 “希姐儿,春花在大堂上招供时说,你之所以吃下面饼是因为她骗你说你哥哥在书院出事了,是不是这样?”席氏有些担忧地问道。 当时,春花被彭纪问得什么都招了,她说自己听到楚有义和楚庄贤说楚寒墨在译州府城书院出事了,但出了什么事情她却没听到,再问同在堂上的楚有义和楚庄贤,两个人都说从未说过这话,这不过是春花胡编乱造之语。 “她是这样说过,我当时也是着急想知道哥哥在书院具体出了什么事情,见她非让我吃饼,我心急之下便大意了,哪里能想到她竟然敢铤而走险杀人。”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是非常可怕的,它能令人瞬间变得疯狂又狠毒,春花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野村姑,就因为嫉妒楚寒希的美貌和她心目中所谓的“好姻缘”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她是疯了!”楚老三不知想起什么,神情有些闷闷的,然后起身朝竹楼一层东边的房间走去。 不知为何,楚寒希总觉得今日的楚老三背更驼了,身影更显落寞。 “疯得又何止春花一个,唉——”席氏也是轻叹一声站了起来,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楚寒希和楚寒衣说道,“你们两个以后离二房的春喜也远一点儿,我总觉得那丫头也不是个简单的!好了,早点儿上楼去睡吧。” 席氏说完也走进了西边的房间,楚老三家的竹楼一共是上下两层,原本席氏和楚寒希、楚寒衣住在楼上,楚老三和楚寒墨住在楼下,后来楚寒墨去善庐书院读书,过年时才会回来一趟,所以席氏便搬到了楼下他的房间住。 “妹妹,那你以后别和春喜在一起玩了!”楚寒衣性子冷,平时就不怎么和村里的人说话,也没什么同龄的好朋友,而楚寒希就不一样了,她不但爱说爱笑,性子也是温温柔柔的,再加上她长得和小仙女似的,村里男女老幼都喜欢她,春喜更是时常来找她。 “好!”楚寒希答应道。 盛夏夜短风微凉,楚寒希因为身体还没好,就和席氏一同睡在了西间,早上醒来,竟发现外边已经乌云密布,隐隐似有雷声传来,真是六月的天,孩童的脸,说变就变,而这场雨似乎是久旱的百姓期待已久的。 早饭的稀粥还没熬好,豆大的雨点就已经落下,紧接着雨越下越大,整座虎谷山都仿佛深陷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水雾之中。 楚寒希静静地站在门边往外望,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地面上,不时泛起一个又一个的水泡,然后迅速破裂。 第9章 家人关心 瞧着越来越猛的雨势,楚寒希眼底聚起一丝担忧来,雨照这样一直下,又加上越来越大的风,不说多长时间,晚上要是不停,怕是有不少农家的茅草房和土墙屋都要塌了。 “希姐儿,怎么站这儿了?快进去!”席氏端着一个竹编的小馍筐从灶房里出来,后边跟着拎着一个大土陶罐的楚寒衣,陶罐里面是刚刚熬好的野菜粥。 楚老三这时也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家人也不讲究,就在西间吃起了早饭。 而楚寒衣没想到,不过是一夜之间席氏不知从哪里竟变出了白莹莹的大米,这在以“穷”出名的楚家庄可是从未见过的,即便是村中条件最好的楚有义家,平时买的也都是最廉价的糙米。 不过,她聪明地没有多问,因为记忆中似乎一年也会有那么一两次他们一家人会吃些特别好的东西。 “希姐儿,你这身上的余毒怎么解?需要爷爷去山里给你寻草药吗?”在宫里做了三十五年太监,楚老三学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别多话,别多问,少些好奇心。 虽然他心中对楚寒希这次的死而复生有很大的疑惑,但只要楚寒希不多说,他一定不会多问,有时候糊涂比聪明好。 “希姐儿,你真有法子解毒?”席氏本来今天一起床就想问楚寒希医术的事情,但思虑再三她也决定不多问,楚寒希是不是在撒谎根本不重要,她死而复生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爷爷,姑姑,你们不用担心,这余毒并不难解,等到雨停了,我进山寻几味药配成解毒汤喝下就会好了。” 据楚寒希目前从原主的记忆中所知,译州东边是与号称“药草之乡”的绍州相邻的,两州之间隔得便是崇山峻岭、绵延不断的灵盘山脉,而虎谷山便是灵盘山脉之中距离绍州最近的一座高峻大山,这山里药草自然也比别的地方多,只是乡野之民“有眼不识金镶玉”,平时这里的百姓都拿那些药草当杂草忽视掉了。 “这雨看着一时半刻也停不了,你身上的毒不能耽搁,你告诉爷爷采什么样的草药,我这就进山给你找。”楚老三说着放下碗筷就要进山去寻药,楚寒衣也马上放下碗筷要跟着去。 “爷爷,不用了,雨这么大不说,就算我告诉你药草的样子你也未必寻得着,这山里我很熟,等到雨停了,我自己很快就能找到想要的药草。”楚寒希出声阻止楚老三,然后想起什么又微叹一口气道,“我要是能有一套银针就好了,这样我自己就可以用针灸解毒!” 楚寒希现在比起解毒更想手里有一套银针可用,原本在药石空间里有一座可存放东西的石屋,只是这石屋和小灵宝息息相连,它不醒石屋便不会出现,她之前放进去的备用银针、手术工具等物也无法拿到。 如果有了一套银针,自己能尽快解毒不说,还能将楚寒衣身上的淤血清除干净,更能让她的疯癫之症减轻。 不过,左看右看这家里也不像能买得起一套银针的人家,而且现在家里的钱都要攒着给楚寒墨科考用,一文钱也不能浪费的。 “希丫头,你就学了那么几天医术,看了几本医书,真的就能自己解毒?行不行呀?”席氏对于楚寒希的医术能耐还是很有疑虑的。 “姑姑,你放心吧,其实,之前我对你们撒了谎,我的师父并不是几年前进村的那个游医,而是我在幼年时进山遇到的一位高人,那人虽然脾气古怪但医术却极高,见我骨弱体虚又聪明机灵便收我为徒,一边暗中教我医术,一边为我调养身体,十年下来,我的体质早已异于常人,这黄杜鹃之毒能要别人的命,却不能一下子要我的命,还有师父他老人家曾说他跟祖师爷发过誓,这一生除了自己的亲传弟子不会再出手救任何人,而我没出师之前,绝对不可以给人诊病,怕的就是学艺不精丢师门的脸,即便是至亲之人也不可以。而我没说实话,是不想引起村民们多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前段时间师父突然决定云游四海去了,还说我出师的时间到了,但他走得匆忙,连一套银针也没给我留下。” 原来是这样,席氏和楚老三、楚寒衣都点点头,心中疑惑去了大半。 “希丫头放心,我们都不会对外多嘴的!”没想到楚寒希还有这样一番机缘,楚老三甚是欣慰,楚寒希选择不说实话是对的,现在自家这样的处境,让人知道她医术高超可绝对不是好事。 不过这银针——楚老三眼神有些闪烁,似是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席氏眉头也轻皱了皱,想了一下说道:“等到雨停了我再去镇上一趟,多拿一些绣活儿回来,到时候给你买一套银针用!” “妹妹,我以后再多去砍些柴,再多打一些猎物,卖了的银子都给你留着买银针。”楚寒衣也鼓足了劲儿,恨不得现在就进山。 “这事儿不急,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对于家人此时的表现楚寒希很感动,自从祖父死后她已经有很多年都没体会到这种被人真正宠爱的感觉了,被爱是会上瘾的,而她一沾上就不想戒掉。 吃过早饭,席氏就让楚寒希继续躺床上休息,而她则坐在门边绣荷包,这让楚寒希想起那一块被席氏毫不犹豫剪掉的白色绣布,恐怕到时候席氏不但要给巧心绣坊一个合理的解释,还要赔银子或者白做工才行。 不知是不是余毒未清的原因,楚寒希很容易疲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很沉,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午饭时间都已经过了,而外边的大雨依旧下个不停,房间里就她一个人,本来绣荷包的席氏也不知去了哪里。 楚寒希有些口渴,起身看到房间桌子上放了一个竹筒,那是他们家人平时喝水用的,里面经常放满一竹筒山泉水,夏季天热,打开就能喝,十分祛暑解渴。 只是,当楚寒希拿起竹筒时却发现在它旁边有一个黑色布包,上面还泛着淡淡的新鲜泥土味,像是刚从什么地方挖出来一样。 “希姐儿,你醒了!”原本在门外蹲着编竹筐的楚老三听到了屋里楚寒希起床的声音,便停下手里的动作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个布包,有些浑浊的眼睛像是闪过一丝不知名的亮光,然后对楚寒希说道,“打开吧,好好用,莫要丢了!” 楚寒希疑惑地看了一眼楚老三,然后把这个黑色布包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非常古式的深蓝色银针包,而且上面还绣着一个精致的墨绿色小葫芦,打开针灸包,里面竟是崭新如故的一套银针,楚寒希数了一下,这套银针足足有四十八根,最长的竟有十寸,最短的也有五寸。 “爷爷,这套银针你从哪里得来的?”楚寒希是真的吃惊了,她虽然还不是很了解这里的物价行情,但像这样的一套银针绝对要花不少钱,更别说这银针质量极好。 楚老三似是不愿多说,但还是对楚寒希解释道:“这是很多年前一位故友相托之物,原本他是想让我将此物交给他的家人,只可惜——算了,反正我怕是要辜负他所托,与其让它埋在地下不见天日,倒不如拿给你来用,说不定还能救人性命,我想这也是他想看到的吧。” 第10章 银针解毒 不知想起什么,楚老三的眼中有一丝沉痛闪过,但很快恢复正常,转身就走了,也不给楚寒希再问其他问题的时间。 楚寒希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无论这银针的主人是谁又经历了什么,她一定不会让这套银针蒙尘的。 屋外“哗哗”的雨声不停,屋内楚寒希正全神贯注地用楚老三珍藏的半竹筒劣质酒给银针进行简单的消毒,家里其他人知道她有正经事做,都没有打扰她。 银针消毒之后,楚寒希先脱了鞋上床,然后又脱掉足衣,接着在自己的筑宾穴上先扎了一针,然后又在几处清热穴上扎下长短不同的银针,约摸半炷香的时间她就依次将银针取出,平躺休息了一会儿。 再起身时,她明显感觉自己身体轻松了不少,整个人也有劲儿。接着,她就把楚寒衣给叫了进来。 “姐姐,我现在要给你施针,你不要怕,我扎针又快又稳,一点儿也不疼!”苏家针法最神奇之处便是入针时病人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减少病人对银针的恐惧感。 “我不怕疼,你扎吧!”楚寒衣对她笑笑,一副任楚寒希作为的模样。 楚寒希点了一下头,然后分别在楚寒衣的筑宾穴与三阴交、丰隆穴入针,筑宾穴有活血化瘀、祛湿解毒之效,而三阴交可通调脾、肝、肾三经,丰隆穴可降瘀毒、降痰烛、降逆气,三穴入针合用,效果奇佳。 果然,半炷香刚过,原本微闭双目、面容平静的楚寒衣脸上就有细汗出来,眉头也越锁越紧,似乎还有隐忍的痛苦之色。 待楚寒希将银针全部拔出,楚寒衣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汗也越来越多,不大一会儿,整个人仿佛都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而到了这天晚上,她也是睡的极不安稳,做了一夜的噩梦,第二天醒来,人也似变了样,变得更加冰冷起来。 “姐姐,还要继续吗?”楚寒希不知道这一夜楚寒衣究竟经历了什么,她只是觉得楚寒衣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楚寒衣丢失的记忆会让她变得痛苦不堪,楚寒希反而觉得此事到此为止就好,虽然楚家庄的日子过得不富裕,但好在一家人活得简单快乐,但要不要继续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楚寒衣手里。 “继续!”楚寒衣斩钉截铁地回道。 她必须要继续,要记起所有的记忆,她要确定昨晚梦境里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就这样,接下来的两天,大雨下个不停,而楚寒希也没闲着,一直在房间里给自己和楚寒衣扎针治疗。 瓢泼急雨竟是连着下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辰时才渐渐变小,中午终于停了。 虽说楚家庄地处虎谷山山脚下,却是建在高坡之上,雨水全都顺着清河流到下游,村子里和农田里的积水倒不是很多。 不过,其他的村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场雨下得又急又大,而且时间又长,很多茅草屋、土墙屋都被雨淋榻了,好多农田也都被淹,原本期待有个好收成的农人这下子只能望天哭,望地叹了。 “老天爷这是不让人好活呀!”先是久旱,接着是大水淹了农田,今年的收成全泡汤了,楚老三踩着泥脚从外边回来了。 别看这家里穷,地里可是有十亩田呢,只不过楚老三他们不善耕种,又要缴税,家里每年也落不到多少粮食。 楚老三回到家拿了锄头转身又打算出去,楚寒希从房间里走出来喊住他问道:“爷爷,你还要下田吗?” 席氏去楚大婶家了,楚寒衣自从早上就没了人影,楚寒希现在身上已经没余毒了,这两天席氏还暗中给她用好米和楚大婶家送的一只野鸡补身体,所以她的体力也恢复了。 “村里的祠堂刚刚塌了,族长和几位族老商议之后决定让村里的男丁都去重修祠堂,这几天我可能回来晚些,告诉你姑姑一声。你身子刚好,别出来见风了,快回屋去吧。”楚老三疼爱地看了一眼楚寒希,然后说完就走了。 现在楚有义这个大哥在他心目中只是楚氏一族的族长,他虽是少言寡语之人,但却不是是非黑白不分之人,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自问他看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楚有义这个大哥的虚伪和自私已经令他彻底寒心了。 直到傍晚时分,席氏才从对门出来回家,手里还拿着一个干净的蓝麻布布包,看起来有些鼓囊囊的。 楚寒希一见便知这蓝布包里都是绣好的荷包和香囊,是村里那些跟着席氏学过刺绣的女人们绣好的成品,因为席氏和巧心绣坊的老板娘秦巧心关系好,平时也都是她从绣坊里拿活儿给她们做,所以绣好之后她们都让席氏拿着一同送到巧心绣坊。 “衣姐儿还没回来吗?”席氏在楚大婶家已经知道村里祠堂被雨淋塌又开始重修的事情,所以楚老三不在家她并不奇怪,只是楚寒衣怎么也不见了,说起来这孩子这两天自从楚寒希给她扎了针,她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的。 楚寒希摇摇头,她总觉得楚寒衣像是记起了什么,可这次她选择了闭口不言。 天快黑的时候,楚寒衣才背着一捆柴,拎着两只野兔子回家。经过这几天楚寒希的施针治疗,她体内淤血已经全除,而且脸上的黑斑也变淡了,只是人也变得更加冷冰冰的不爱说话。 “刚下过雨你这孩子怎么就进山砍柴了?”席氏除了责怪更多的是担心,“一天没吃饭了吧?饿不饿?灶房里我给你留了饭,快去吃点儿。” 农家日子苦,一般一天就两顿饭,这几天为了给楚寒希养身体,席氏才决定一日三餐的。 “姑姑,我不饿,在山里吃了野果子!”楚寒衣将柴和野兔放进灶房,然后打开盛水的竹筒“咕咚”喝了几大口,说了声有些累,就直接上楼了。 看着她略显冷倔的背影,席氏有些愁心地问和楚寒衣关系最亲近的楚寒希道:“希姐儿,你姐姐这是怎么啦?” 第11章 前往镇上 “姑姑,我也不知道,不过,还是让姐姐安静地自己待会儿吧,如果她想说就会告诉我们的!”楚寒希也是抬眼看了一下楚寒衣消失的背影,然后扶着席氏到西间坐下,看着蓝布包问,“姑姑,你要去镇上送绣品?” “是的,明天一大早就去!”席氏打开蓝布包,里面果真都是荷包和香囊,她又把自己绣好的两块手帕和几个荷包、香囊也放了进去,然后重新将蓝布包包好,并将蓝布包放进屋内的一个小背篓里。 “姑姑,我想跟你一起去,如今案子结了,我身体也好了,该去县衙早点儿签字画押结案了。”顺便她还想逛一逛七柳镇,看一看有没有更快赚钱的营生,这生活是必须要改善的。 “你身子能撑住吗?这刚下过雨路上可是不好走!”席氏有些担忧道。 “我没事,早点儿结案,害我的人才能早日受到惩罚!”楚寒希说道。 “那好吧,明天咱们一起去,记得带上你的面纱!”见楚寒希态度坚决,观她这两日身体的确又恢复如初,席氏也想早点儿完结县衙那边的事情,于是就同意了。 这些年席氏很少带楚寒希出门,尤其是她容貌越长越美之后,即便是在村里,有时也会让她遮面,实在是她这张脸越长越惹人,担心她被坏人惦记上。 可即便千小心万小心,楚寒希年初送楚寒墨去书院的路上竟还是被镇上的土财主黄冒财瞧到了真容,小小年纪就长得如此风华俏丽,一向好色的黄冒财就打上了楚寒希的主意。 次日一大早,楚寒衣一听说楚寒希要跟着席氏去七柳镇,也要同行,就这样三人步行朝七柳镇而去。 一个时辰左右她们便走到了七柳镇上,三人决定先去衙门结案,然后再去绣坊送绣品。 晖县县衙位于七柳镇镇中,县衙大堂坐北朝南,厚重结实的石砖墙已经很有年头,青瓦飞檐亦是十分残旧,掉了漆的朱红色大门前有两座极具威严和震慑力的石狮子,门口左边放了一个申冤鼓,右边则站着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衙役。 “你们有什么事情?”这衙役见楚寒希三人朝县衙大门而来,赶紧上前问道。 “这位差官,我们是楚家庄的村民,此次是来县衙找梁主簿签字画押结案的。”席氏走上前去说道。 “主簿大人今天跟着知县大人出去查探民情,此刻并不在衙内。”衙役说道。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楚寒衣紧跟问道。 “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们改日再来吧!”衙役说完继续回去守门了。 席氏三人只得离开县衙又来到大街上,往日热闹的七柳镇不知是不是这场大雨闹得,现在街上很是冷清。 来的一路上,楚寒希就看到大片的农田被淹在水泽之中,房倒屋塌更是常见,想起印象中的那位新任知县大人,在辖下百姓因雨灾受苦受难的此种情况下,他的确不像个会安稳坐在县衙的官员。 巧心绣坊就在县衙大堂不远处,席氏带着楚寒希和楚寒衣走进去的时候,绣坊的老板娘秦巧心正笑着哄五岁的儿子宝哥儿吃糖葫芦。 “席姐姐,你可算是来了!”秦巧心见到席氏进来慌忙就笑着起身迎了上去,又特意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两人,满脸黑斑的楚寒衣她倒是不陌生,之前跟着席氏来过几趟绣坊,而这带着面纱的少女倒是头一次见,单看那双眼睛明眸善睐,顾盼生辉,这面纱下的容貌又不知该是怎样的倾城绝代,“这——便是你那起死回生的侄女?” 因离着县衙近,但凡县衙里有什么稀奇案子,这街上莫有不知的,这几天传得最快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楚家庄发生的黄杜鹃毒杀案,当然它最离奇之处还是因为这案子的苦主楚寒希中了剧毒没了生息还能活过来,这可算是天下奇闻一件了。 如若不是这一场连绵的大雨困住了人,怕是有不少爱看热闹和好奇的人都去楚家庄瞧一瞧这事件的主人公了。 “什么起死回生,不过是这孩子命大罢了!”席氏浅笑一声道。 自从那日楚家庄的人都跟着进了县衙,她就知道这一次楚寒希是“出名”了,以后再想把这孩子隐藏于人后怕是很难了,更何况如今的楚寒希比之前主意更正,心思也更深了。 楚寒希在席氏话落之后便对着秦巧心施了一个福利,眼前的巧心绣坊老板娘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模样,与寻常百姓家的妇人挽的螺髻不同,她挽着的乃是富户人家较为流行的飞天髻,上面只插着两只简单样式的玉簪,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皮肤白皙透亮,在这乡野村镇上倒是难得一见的美妇人。 此刻她满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但审视的眼神并不令人觉得过分和讨厌,所以楚寒希也就站在那里任由她看,反正像这样的“关注”以后不会少。 “席姐姐,不是我夸,你这位侄女咱这山窝窝怕是藏不住!”秦巧心说笑着就拿来板凳,让席氏三人在店中坐下,此时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往来。 “那就承秦家妹妹你吉言!”席氏笑着坐下,打开了蓝布包,让秦巧心验货。 秦巧心只扫了一眼便继续笑着说:“姐姐拿来的绣活儿我最是放心,对了,那件屏风绣的如何?再过几日我准备去府城一趟,许家老太太的寿辰快到了,这屏风要得急。” 席氏听后忙歉意地说道:“秦家妹妹我正要和你说此事,真是对不起,那块绣布被我弄坏了,这屏风我怕是绣不成了,该怎么赔你说便是。” “坏了?”秦巧心觉得奇怪,她与席氏相识已久,自八年前来到此地开绣坊二人就因绣品结缘,她亦知席氏为人处事一向仔细谨慎,绣品上从未出过差错,“席姐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这次的确是我不小心,你说怎么赔吧!”席氏没有多做解释。 第12章 急救法子 “瞧姐姐你说的,赔什么赔,不过是一块绣布罢了,待会儿我再多送你几块好绣布,这屏风你还要接着给我绣,别人的绣工我可瞧不上。”秦巧心并不把那块绣布放在心上,她看重的一直都是和席氏的情谊。 “你这是小本买卖,再说那块绣布可是孟家最上等的白罗布,整个晖县怕是只有这一块吧。”席氏双眼定定地看着秦巧心说道。 秦巧心眼中亮光微闪,她真没想到席氏竟认得皇商孟家的白罗布,这可是孟家最上等的绣布,平时也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普通人家甚至见都没见过。 她一直就觉得自己结识的这位席姐姐不简单,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既然姐姐已经看出是孟家的白罗绣布,那我也不瞒你,咱们晖县就你手里那一块,这还是我从府城表姐的绣坊里同她讨来的,本来就没要银子,再金贵那也是死东西,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后多给我绣几个新花样就是了!你要是再说赔偿的话,咱们就生分了,妹妹我可是伤心又要生气了,再说你看我像差银子的样子吗!”秦巧心心直口快地说完,便是爽朗一笑。 席氏和楚寒希、楚寒衣也不禁被她的笑声感染,更被她的大方贴心感动,这还真是一个会做生意更会做人的女子。 “姑姑,不如我画几个新绣样给秦姑姑,权当咱们的一点儿歉意!”这时,楚寒希轻声对席氏说道。 她刚才进绣坊大致看了一圈这里的绣品,都是非常普通的花样,别看她是个大夫,画画的技术可是一流的,想当初她把人体图画得十分逼真详细,教过她的老师都拿去当教学工具了。 “楚姑娘还会画绣样?”秦巧心惊异问道,见楚寒希点头,立即眉开眼笑,“那敢情好,如今这绣娘不好找,会画绣样的就更难找了,我今天可是捡到大便宜了。你们等着,我去后堂取笔墨纸砚来!” 秦巧心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完就转身进了后堂,她的儿子宝哥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席氏没有多问,她并没有教过楚寒希画艺,想着是楚寒墨或者她那位高人师父教过吧。 “宝哥儿,宝哥儿,你怎么啦?来人,快来人啊!”突然,后堂传来秦巧心的惊慌喊叫声,席氏三人赶紧起身进了绣坊后堂。 这时,绣坊后堂的绣房里也走出几名女子,她们都是绣坊的绣娘,平时都在这绣房里做活。 只见秦巧心原本手中的笔墨纸砚撒了一地,地上还有半串糖葫芦,她带着哭腔抱着自己的儿子宝哥儿,一只手的手指正扣着宝哥儿的喉咙,嘴里急喊:“宝哥儿,吐出来,快吐出来!” 而就在这短短一瞬,她怀里的宝哥儿已经嘴唇发紫,哭不成声音,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微弱,甚至眼睛嘴巴里都开始有血丝样出来,这是严重窒息的症状。 “快把孩子给我!”楚寒希急走两步来到秦巧心的面前,然后直接从她怀里将孩子夺过来,接着她的两手臂从宝哥儿身后绕过伸到他肋骨和肚脐中间的地方,一手握拳,一手包住拳头,然后快速有力地往内上方冲击使劲,来回两三次之后,一个山楂从宝哥儿嘴里吐了出来,他这才缓过气来大声抱着秦巧心哭泣。 “宝哥儿,我的宝哥儿,呜呜呜——”秦巧心有些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抱着儿子也开始大哭起来。 儿子就是她的命,今天丈夫正好外出,要是儿子出了事,她定也是随着去的。 “秦姑姑,没事了,再让我给孩子看看!”海姆立克急救法还是很管用的,否则再晚一会儿,这孩子说不定就没了。 “好,好,楚姑娘,谢谢——谢谢你!”秦巧心泪水涟涟,她成婚五载才生下这一个宝贝疙瘩,大夫说她身子受损,以后也不能再有孩子了,所以这宝哥儿真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楚寒希让秦巧心抱好宝哥儿,她查看了孩子的口眼耳鼻和舌苔、手指,又给他诊了脉,然后问擦着眼泪的秦巧心道:“秦姑姑,你儿子平时是不是不爱吃饭,一吃就多,而且是少食菜多食肉,同时经常没有任何预兆的发烧,精神不好,晚上也睡不好?” “对对对,就是这样,找了好多大夫,都说这孩子胃不好,开了一些护胃的汤药吃了,可并不管用!”秦巧心一直以为传闻楚寒希之所以死而复生,是因为她有个高人师父给她调养身体百毒不侵,还教她医术,自己本不信,今天倒是亲眼见到了。 “他这是严重的积食,我给他扎一针,再给你一张药方,下次再积食,照药方抓药、煎药,服下即可。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平时让他多吃水果蔬菜,肉食不要太多,小孩子肠胃弱,消化不了的。”楚寒希取出随身所带的银针包,从里面取出一根短的,然后在宝哥儿的手指四缝处快速的扎了一针拔出,接着便有一些黄水流了出来。 宝哥儿刚开始见楚寒希拿出针扎他,还吓得往秦巧心怀里钻,但当楚寒希说已经好了,他立即睁着大大的眼睛对秦巧心说:“娘,一点儿也不疼。” 秦巧心请席氏三人进后堂屋内坐下,然后让宝哥儿去给楚寒希道谢:“孩子,快谢谢你楚姐姐,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用了,举手之劳罢了!”楚寒希摇了一下头,这时有位绣娘将撒在地上的笔墨纸砚拾起拿了进来,在秦巧心的示意下放在了楚寒希身边的高几上。 楚寒希也没客气,拿起笔蘸一点墨,然后在纸上挥动起来,不过寥寥数笔便将一朵盛开的河中莲花画得惟妙惟肖,而且还有一只鲤鱼游曳其中。 接着,她又画了一幅金童玉女祝寿图,那憨态可掬的童子仔细看面容竟和秦巧心家的宝哥儿有几分相似。 最后,她画了一幅蝶恋花的绣样,几只蝴蝶在盛开的花丛间或展翅欲飞,或停留花间,或互相追逐,看起来甚是热闹。 第13章 哥哥出事 从第一张绣样画出来,秦巧心和席氏就已经震惊了,她们没想到楚寒希画技竟如此了得,这画可堪比一品画师了。 楚寒衣不太懂画,她就觉得自家妹妹画得好看,无论是花还是鱼、蝴蝶和人,都跟真的一样。 “这太厉害了!”秦巧心脸上除了惊奇,更添一丝苦笑,“这样好的绣样,放在我这里怕是太可惜了。” 一开始她还担心楚寒希画出来的绣样入不了眼,就想着不要让人家难看,夸上几句便是,可如今她连怎么夸都不会说了,这绣样太好了,只有最好的绣线、绣布和绣娘才能配得上。 “绣样既是给了你,便随你处置,也算聊表我们的歉意!”席氏看着秦巧心笑着说道。 她也觉得这样好的绣样要是普通绣娘用普通的绣布和绣线绣出来是有些可惜。但她也知道,秦巧心一定会给它们找个最好的去处。 席氏三人谢绝了秦巧心要留她们吃饭的好意,又拿了一些绣活儿,就从巧心绣坊出来了,接着三人不死心又去了县衙一趟,结果那守门衙役告诉她们,彭知县和梁主簿还没回来。 “去给爷爷打二两酒吧,他私藏的那点儿酒可都被我用了!”今天临出门前,楚老三偷偷找到楚寒希给她塞了十文钱,让她在镇上酒肆给他打二两小酒喝。 “义父他总戒不了酒!”席氏无奈说道,但还是领着楚寒希和楚寒衣往镇上酒肆的方向走去。 “可是楚家姑姑?”谁知,刚打完酒出来,迎头就碰上一个书生模样青巾灰衣的男子,他似是不确定地看着席氏问道。 “你是?”席氏不记得眼前这男子是谁。 “楚家姑姑,我是寒墨的同窗好友曾谦,刚从府城回来,寒墨他在府城出事了!”曾谦一脸急色地看着席氏说道。 同时,他也瞧见了席氏身后的楚寒希和楚寒衣,尤其特意看了一眼带着面纱的楚寒希,不知为何,楚寒希觉得此人看她时神情有些古怪。 “墨哥儿出什么事情了?”只要是有关楚寒墨的事情,席氏就会表现得特别在乎和紧张。 “楚家姑姑,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家就在前面不远,而且家中还有寒墨托我捎带给家里的一封信,你们快随我前去!”曾谦率先就朝着前方匆匆走去,还不停地催促席氏三人,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姑姑,此人言行有些古怪,他的话未必可信!”楚寒希轻轻拉住了席氏的衣服低声说道。 “就算如此,我也要去,万一墨哥儿他真的出事怎么办!”关心则乱,此时的席氏哪管得了这么多。 “妹妹别担心,有我呢!”楚寒衣和楚寒希对视一眼,她也觉察出了这曾谦出现的有些奇怪,不过一看此人就是个文弱书生,别说以前的自己就能对付他,现在就更不在话下了。 楚寒希也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疑虑,和席氏、楚寒衣一起跟着曾谦来到了他家,并且也见到了曾谦的妻子刘氏。 刘氏忙请她们进了屋,还热情地给她们倒了凉茶:“这位婶子和两位妹妹赶紧坐下喝口凉茶,这茶很解暑的,快喝,快喝!” “是呀,你们快坐下歇歇喝口茶,我这就去给你们拿信!”或许是天热走得急,曾谦脸上都是汗,他一边忙擦汗,一边转身去了家中另一个房间。 席氏还想先问曾谦楚寒墨在府城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曾谦一路上推三阻四不肯说,到了他家中,刘氏却一直劝她们喝茶,她便更着急了。 “你们快喝口茶吧,快喝!”刘氏亲自端起一杯茶先给了楚寒希,脸上期待而又着急的神色,让楚寒希立即察觉不对劲。 她接过茶碗一看,里面水色浑黄,绝对不是什么茶叶水,而是加了蒙汗药,果真是有问题。 “这水我看还是你喝吧!”楚寒希双眼冷厉一眯,直接捏住了刘氏的下巴,手中的茶碗往她嘴里一送,将里面的茶水快速地倒进她嘴里,猛地一抬她的下颚,加了料的茶水就全进了刘氏的肚子。 无论是刘氏还是席氏、楚寒衣都被楚寒希这一连串的动作给惊住了,而楚寒衣最先反应过来。 “这水有问题!”说完就赶紧出去,很快就听到曾谦被打的哀嚎声,而这边的刘氏也不知是吓得还是茶水里的蒙汗药下得太多,她话都没说一句就昏过去了。 “说,为什么要害我们?!”楚寒衣直接将吓得发抖的曾谦拽到了席氏和楚寒希的面前。 “我……我没有!”曾谦两眼都被打紫了,但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否认。 席氏此时也知道被骗了,气愤地看着曾谦说道:“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做这种害人之事,而且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骗我们?!” “姑姑,姐姐,不必和他废话,只要我一针下去,就是县衙仵作也查不到他是怎么死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害我!”楚寒希语气冰冷,透着浓浓的杀意,吓得曾谦差点儿尿裤子。 “我……我没有骗你们,楚寒墨他——他在府城真的出事了!”曾谦结结巴巴地说道。 “墨哥儿出了什么事情?”这个曾谦肯定是知道他们家的,不然他又怎么认识她,还知道楚寒墨的事情。 “他色胆包天调戏郡主,不但被打断了双腿关进了大牢,还被逐出了善庐书院,我是亲眼见到他被扔进府城大牢的。”曾谦一口气说道,实在是楚寒希此刻那双美目里的杀意太明显了,他怕死,太怕了! 席氏一听两眼一黑差点儿晕倒,还好被楚寒希眼快地扶住了。 “你要是撒谎,我直接剁了你!”楚寒衣握住曾谦的手腕,只听“咔擦”一声,生生将他的手腕给掰断了。 “疼……疼死了!我没撒谎,他真的被关进大牢了!”曾谦疼得在地上开始打滚。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到你家,还给我们喝下了蒙汗药的茶?”楚寒希扶着席氏在屋内长凳上坐下,然后直视曾谦问道。 第14章 差点被抓 此刻曾谦哪还敢隐瞒,眼前这两个明明娇滴滴的姑娘就像女煞神一样,他得保命,于是就告诉她们,是昨天黄冒财家的新管家找到他,说今日席氏她们会来镇上,让他以楚寒墨之事为饵,诱她们到此喝下含有蒙汗药的茶水,事成之后会给他一笔银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曾谦虽然胆子不大,但为了那笔银子,也就狠下心做了此事。一会儿,黄家那边就要来人了。 “我先出去看看!”楚寒衣耳朵动了动,然后一个纵身竟跳上了墙头,楚寒希不知何时她这个姐姐竟这样厉害了。 楚寒衣很快就回来,拉着席氏和楚寒希就往外急走:“黄家那边来了不少人,为首的是楚庄良!” 如果只是自己,楚寒衣可以很快脱身,但加上席氏和楚寒希,要对付楚庄良和他带来的那帮人,依她现在的功力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怎么会是他?!”席氏现在是又忧又急,如果曾谦说的是真的,楚寒墨现在可是生死未卜,楚庄良这个狠货因为春花的事情怕也是不会放过她们的,“衣姐儿,你带着希姐儿先走,我想办法拖住他们,绝对不能让希姐儿落到他们手里,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一定,一定要把你们的哥哥救出来!” “不行!”楚寒希直接拒绝了席氏的这个提议,而是一脸认真郑重地看向楚寒衣说道,“姐姐,这些人的目标是我,你带着姑姑离开,然后去县衙报案,我引开他们!” “绝对不行!”席氏和楚寒希异口同声地说道。 “别再争了,我师父不但教了我医术,还教了我逃跑躲藏之术,否则这十年你们怎么会没发现我师父的存在呢!快走吧,不然要来不及了!”楚寒希已经能听到院门外楚庄良的说话声了。 一时间,席氏和楚寒衣也不确定楚寒希说的是真是假,却见楚寒希猛地往外跑去,差点儿和即将要进门的楚庄良撞个满怀,不过她快了一步,闪过这群人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快给我追!”楚庄良一见楚寒希跑了,忙让黄家的那些下人赶紧去追,而楚寒衣也趁乱带着席氏往县衙大堂的方向跑去,只有尽快找人帮忙,楚寒希才不会有事。 楚寒希跑得很快,曾谦家所在的这条巷子不长,而且有很多岔路,她看见路就拐弯跑,但楚庄良他们也追得紧,就在楚寒希精疲力竭跑进一条死胡同的时候,发现有一家人的后门正开着一条缝,她推开门就闪身进去,并转身又把门给关上了。 院子里只停着一辆带棚子的马车,并没有可藏身之处,通往前院的门帘里正传出细细的说话声,而楚庄良一行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来不及多想,楚寒希直接掀开马车帘钻了进去,里面放着两个大红木箱子,她轻轻打开一看,竟然是各色崭新的女子成衣。她两箱衣服并成一箱,自己躲进了那个空了的箱子里,然后重新盖上箱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哐”一声门被人从外边踹开,就听到楚庄良怒气冲冲的声音:“死丫头无路可去,肯定藏在这里!” “什么人!”立即就听到有人跑出来冷喝的声音,接着就听到此人喊道,“还不给我滚,找死吗!” “是,是,这就滚,这就滚!”也不知楚庄良怎么就秒怂了,很快就传来关门的声音。 “今晚有大事,我要赶紧回府城,刚才那帮人给我查查,有问题就尽快处理掉!”此人声音里含着明显的狠戾杀意。 “是!”有人立即答道。 紧接着,楚寒希再次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感觉马车微微一沉,开始移动起来,而且车速是越来越快,好在有几件衣服垫着身子,被颠簸的厉害她都强忍下来一声不吭,更不敢大声喘气。 不知对方深浅,她不能贸然行动,万一丢了小命就太不值过了,而且听对方刚才的话,他是要回府城,自己正好搭个顺风车去看一看楚寒墨在译州府城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楚寒希并不知道从七柳镇到译州府城坐马车尤其是加了速的马车要多长时间,而且这赶车的人一路不停,直到府城门口才减缓了马速。 楚寒希将盖子撑开了一条细缝,她听到了外边十分喧闹的声音,还有守门卫士的盘查声,自己身上也没有路引,此时现身怕又是麻烦事一件。 “这车上是什么?”负责盘查的兵士走近了马车,楚寒希赶紧将箱子重新盖好。 “回官爷的话,不过是两箱子女子成衣,小的是许家铺子的伙计,这是路引牌,还有这点儿小意思,您别嫌弃,咱们交个朋友。”赶车之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还有一锭银子递给盘查的兵士。 “原来是许家的人,行,你走吧!”那兵士拿了好处,根本没检查马车就让人过去了,而一过了城门,马车又疾驰起来。 楚寒希窝在箱子里快一天了,她现在是又渴又饿,身子还被颠得快散架了,这人究竟去哪儿?为什么还不停下来呢? 好在,这一次差不多也就一个时辰左右,马车终于停下来了,而且还未停稳赶马车的人就先下了马车,并有些着急地对人说道:“时辰快赶不及了,姑娘到了吗?” “已经到了,不过送嫁的马车出了问题,似乎有人暗中使坏!”另一个声音故意压低说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绝对不能误了今晚的事情,我亲自去送,就委屈姑娘先坐这辆马车,快点走,迟则生变!” “好,我这就去请姑娘!” 两人话音一落,楚寒希就听到马车帘被猛地掀起来的声音,然后一个重物压在自己所在的箱子上,应该是马车里的另一个木箱子,紧接着就有人上了马车,而且还不止一个。 “快走吧,别误了时辰!”这是一个女子急切又有些紧张的声音,然后马车继续行驶起来。 第15章 意遇险境 楚寒希现在都有些后悔上了这辆马车了,憋屈辛苦一天不说,没吃没喝,现在想出去都有些难了,而且怎么听这些人的对话都透着古怪和不对劲,她莫不是上了贼车了?! 原本马车行驶的还算平稳,可后来又变得颠簸起来,像是在走那种山间石子路,这一走又是很长时间。 突然,马车猛地停住,将原本困在木箱子里昏昏欲睡的楚寒希一下子惊醒了,然后她就听到马车里的女子问:“怎么啦?” “姑娘,有人拦住咱们了!”回话之人透着一丝害怕和紧张。 “是谁?”女子又问道。 这时就听到一个森寒的声音说道:“送你们上路的人!” 然后楚寒希在箱子里似乎听到了利刃出鞘的声音,接着马车里的人连惊呼“救命”都来不及喊便瞬间没了生息,空气中很快就弥漫起了血腥味,而杀人之人似乎连马也没放过,只听极短一声呜咽,车架就往前栽倒,马车里最上面的那个箱子便顺势倒了下来,里面的衣服也都撒了出来,染上了血迹。 楚寒希屏住呼吸不敢动,此时真是悔的肠子都要青了,这何止是上了贼船,根本是奔着死路来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猜想着周围除了自己已经没什么喘息的活物,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盖。 外边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忍着全身的酸痛从箱子里出来,却一脚踩在一个有些软的东西上,不用手摸她也能猜到是人,还是一个死人。 死人她上辈子解剖得多了,所以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和恐惧。摸索着下了马车,她抬头望望外边的天,别说是月亮,连星星也没有一颗。 脚踩在地上有草还有不平的石头,又探了探四周的环境,似乎这马车走得是山中小路,却不知哪边才是下山路。 是非之地,楚寒希自然不愿多呆,也不知这些人得罪了什么人,就这样被人杀了,她本身麻烦就不少,这一桩杀人案自己目前还是少惹为妙。 可是该往哪个方向走呢?楚寒希深吸一口气,抬脚往这条山路的左边走去,反正天亮之后她就能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了,现在是离这案发现场越远越好。 深夜的山路尤其难走,楚寒希也不敢点火,万一那杀人之人还未走远呢!就这样,挺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脚往前行,脸上的面纱也被刮起的山风不知吹到哪里去了,就在她筋疲力尽之时,隐隐听到了前方有铃铛的声音。 想了一下,她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然后山路一拐弯,她竟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八角凉亭,每个角檐下都挂着一盏亮着光的红色纸灯笼和一个青铜招魂铃,山风一吹,烛火明灭不定,招魂铃叮当作响,在这孤山野岭显得尤为渗人。 更别说此刻这凉亭四周被红纱轻幔围住,亭子正中放着一顶古式婚礼所用的大红花轿,轿帘前方是一张供案,上面摆满了供果点心,这场景实在是诡异至极,胆小的见到说不定就要吓个半死。 不过,对于饥渴难耐的楚寒希来说,那些供果点心就是她的“救命药”,哪里还顾得其他,走进凉亭对着供案和花轿说了句“得罪了”,便拿起几块点心和一个果子吃了起来,心想:“要是再有一些水就更好了”。 肚子里有了东西,楚寒希总算觉得舒服了些,但她现在也已经累得走不动道了,就决定在这凉亭待到天亮,可现在夜色还很深,山风吹得身上凉飕飕的,也不知怎么就被好奇心驱使了一下,她猛地掀开了花轿帘,之前还想象着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但什么都没有,而且看起来里面很暖和的样子。 或许是鬼使神差,也或许自己是真的太累太乏了,还可能是这山风吹得太冷,楚寒希一咬牙就钻进了花轿然后放下了轿帘,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里面美美睡一觉再说。 这一入睡梦之境,就是打雷闪电也叫不醒此时的楚寒希了,所以她根本没察觉到就在她沉睡不久之后,一队人马急速接近八角凉亭,为首的是一名银甲铁盔的英武男子,他身后是八名红衣黑巾手持钢刀一脸凶相的男子,而其后便是足有百人的威风凛凛的铁甲铁盔兵士。 “子时已到,抬轿!”银甲男子冷眼扫过亭中的花轿对身后的八名男子喊道。 “是,大人!” 这八名男子乃是译州有名的刽子手,今夜他们变身轿夫,要抬得便是眼前这顶放在奇怪地方透着古怪的花轿,而这顶花轿的去处便是译州赫赫有名的烈北王府。 两名男子先将供案撤下,可是看到供案上的供果和点心少了,不知为何他们有些惊惧地对视一眼,但碍于银甲男子和铁甲护卫在,什么都没敢多说。 多说多错,说不定银子没拿到,一家老小的命就没了。 八名刽子手抬起花轿由银甲男子骑马在前,百名铁甲护卫在后,在浓浓夜色的相伴下,一路护送着急行而去。 寅时一刻,金星出东方,夜色虽朦胧,但已隐约可见夏日拂晓的清爽气息。八名刽子手轿夫在银甲男子的带领下将花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座气势巍峨的府邸前,这便是大周朝唯一有封地的异姓王府——烈北王府。 只见两头雌雄石狮分列王府大门两旁尤显威势,八名杀伐之气的银甲铁盔卫士昂首站立两旁,手中红缨长枪屹立不动,此时正门大开,一方红毯从门内而出顺着门槛、门廊、石阶一直铺展到门外街道正中。 轿夫们只抬头瞧了一眼便迅速低下眼眸,今夜这王府到底是娶亲还是要杀人呀! “入!”银甲男子一声令下,八名轿夫抬着花轿就入了烈北王府,而身后的百名铁甲护卫似是完成任务,由门外的八名银甲卫士领着再次消失在夜色之中。 花轿一入王府,大门便“砰”地一声关上,就是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反而让沉睡中的楚寒希给惊醒了,然后她便发现不对劲,这花轿竟然在动,而且四周还有人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 第16章 花轿入府 她这边还在发懵,急行的轿夫却已经在银甲男子的带领下将花轿抬到了王府正堂放下,这一路上竟没有见一个人,而沿途每一处都挂满了红灯笼,明明该是喜庆的氛围却处处透着阴森恐怖的感觉,让人汗毛直竖,全身寒凉。 “都退下吧!”银甲男子淡扫了一眼花轿,然后命令八名刽子手轿夫随他而去。 与此同时,王府后院荣安堂内正坐着一位满脸焦虑的中年美妇,她一袭深蓝色金丝祥云纹大袖衫,内着酱红色梅花长裙,挑心髻上饰以金玉雕刻而成的兰花配饰,显得整个人雍容华贵、淡雅稳重。 “启禀王妃,花轿已经停在了正堂!”这时,一位青衣襦裙的婢女急急走进来说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明明刚刚问过,但烈北王妃孟氏还是起身再问了一次。 “启禀王妃,寅时一刻!”婢女答道。 “时间正好,快去通知小王爷,让他亲自给我去掀轿帘,千万千万不能误了时辰!”孟氏猛地站起来语气郑重又威严地说道。 “是!”婢女面色为难但还是听令转身退了出去。 “不行,我亲自见了才能安心!”孟氏自言一句也带着随身婢女走出了荣安堂,朝着王府正堂而去。 此刻的王府正堂寂静异常,楚寒希坐在花轿里一动不敢动,这一天一夜曲折离奇的经历感觉比她魂穿古代还有点儿令人难以置信,不行,她一定得想办法脱困。 听听没什么动静,她掀开轿帘走了出去,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此时身处一间精致又不失庄重威严的正堂之内,堂内皆是龙凤喜烛,看来自己被抬进大户人家了。 轻手轻脚快速踏出了正堂门槛,细听左边门廊相连的拱门里似传来人的急急脚步声,她慌忙朝右边门廊相连的拱门跑去。 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内的黑暗中时,两个身影从正堂门正对着的一根廊柱后边闪出来,站在稍前一些的男子一身烟灰色轻薄长衫锦衣,墨绿色如意腰带,暗夜之中的他难掩一身挺拔英姿,更显气宇轩昂,只是脸上那张可怖的银质修罗面具显得有些渗人,在他身后赫然是刚才引领轿夫在前的银甲男子。 “霍彦,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嗯?!”面具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更暗含一丝冷厉和威压。 烈北王府银甲护卫统领霍彦立即低头领罪道:“属下失职,还请主子责罚!” “去西北大营吧!”面具男子毫无感情地说道。 “是,属下遵命!”事情没办好,霍彦甘愿领罚。 原本他一直在远处盯着凉亭,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入亭中花轿而坏了自家主子的事情,没想到暗中有高手引他离开,因为间隔的时间很短,他就没有再次确认花轿中是否有人,没想到就是这样的疏忽让人钻了空子。 “主子,需要属下把此人解决掉吗?”霍彦离开之前还是问道。 “不必了,你走吧!”面具男子挥了一下手,霍彦转身就离开了,然后面具男子又隐身在廊柱后,拱门那边王妃孟氏已经带人风风火火地来了,“庭空,跟上那个女子,看她在王府做些什么!” 面具男子似是对着空气淡淡说道,然后就见一个身影急速闪过,朝着楚寒希消失的方向而去。 再说楚寒希根本不识这大宅子里的路,又担心被人发现,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起来,就在这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这酒香就像馋虫在勾魂,引得她双脚不禁朝一个没门的院子走去。 借着大宅里其他地方透过来的光楚寒希模糊可见这院子里有棵大树,树旁有梅花桩,还有各式兵器,很像是练武的地方。 喘口气,轻轻拍拍胸口,楚寒希让自己平缓一下情绪恢复理智,现在可不是馋酒的时候,虽然她的确很渴,但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天亮之后更难走了。 只是这脚怎么就不听使唤了,非得朝着酒香越来越浓的那棵大树而去,她可不是什么好酒之徒,只有她家小灵宝才馋酒。 一想到药石空间里的小灵宝,楚寒希一个激灵,难道真正馋酒的并不是她,而是与自己灵血相连的小灵宝,可小灵宝不是在昏迷之中吗,就这样它还能寻到好酒? 只要是有可能关乎到小灵宝的事情,楚寒希想都没想就从院子里拿了一件趁手的兵器,然后快速地在大树底下挖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小酒坛就露了出来。 “主人家,对不住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还你十坛百坛的好酒!”楚寒希将小酒坛拿在手上,掂了一下重量,里面估计也就两斤酒,而这酒香真是太沁人心脾了。 人家说好酒要细品,楚寒希本也是酿酒、品酒的行家,谁让她家小灵宝是个好酒尤其是好好酒的小酒鬼呢。可现在她没有时间细品,又渴得不行,打开坛封之后,直接一饮而尽。 “爽!好酒,还真是好酒!”就是在现代也难得喝上这样一坛浓郁甘醇、回味绵长的佳酿,而是喝完之后,楚寒希觉得自己整个身体的毛孔都要炸开了,说不出来的舒坦畅意,好想再开一坛。 可惜,随着自己饮完这坛酒,空气里原本飘散的余香也渐渐消失,再也闻不到馥郁芬芳的酒香了,这样的好酒想必主人家也就在这里埋了一坛吧。 佳酿入了四肢百骸,楚寒希顿觉她的嗅觉、视觉和听觉都变得灵敏许多,不免心中一喜,这说明她的灵识在觉醒,虽然还不太明显,但这酒真的让她的身体有个变化。 空酒坛放在了树下,楚寒希带着偷喝人家好酒的歉意转身离开了,并暗自决定日后酿出好酒一定补偿对方。 眼看越来越接近拂晓时分,楚寒希还在这宅子里小心翼翼的转悠,实在是这里太大了,而且已经有仆人起来做事,她能躲的地方也变得更少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第17章 药痴少年 “站住!你是哪里做事的婢子?”楚寒希原本听到有脚步声想躲起来,谁知来人脚快眼尖,直接出声喊住了她,听声音应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可能是这家里的丫鬟吧。 “烧火丫头!”楚寒希将头低的快埋到胸口,她这张脸有些显眼,太容易被人记住了。 “原来是厨房的烧火丫头!”出声的丫鬟上下扫了她一眼,怪不得穿得寒酸了些,“我忙着要去荣安堂当差,你把这包药材送到徐大夫的药庐去,往前走左转最后一个院子就是。”丫鬟还好心地提醒她一下,免得这烧火丫头不识路。 “是!”楚寒希低着头接过药包,朝着丫鬟指的方向疾步走去。 几乎是一接过药包她就闻出里面的药材是清热解毒的甘草,天就快亮了,她总要想个办法出去才行,不能再没头没尾地乱窜了。 于是,她拿着药包走到了刚才丫鬟所说的药庐院内,正房亮着灯,有个白衣身影正在房内忙碌着,这里满院都是楚寒希很熟悉的药香。 直到她拿着药包走进正房,房内的人也没抬眼瞧她一下,而是全神贯注地在制作药丸。 “徐大夫?”这院子似乎就眼前这一个人,而刚才那丫鬟让她把药包送给药庐的徐大夫,应该就是此人了吧,“这是你要的药材!”楚寒希特意将药材放在他的面前。 没想到这男子依旧没抬头,完全当楚寒希这个大活人不存在,心思全都在他手中的药丸上。 楚寒希顿觉哭笑不得,此人还真是一门心思都在制药上,其他的什么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你这药丸是用来救人还是害人的?”楚寒希故意凑近他一些问道,顺便将他治好的一颗药丸拿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 “自然是救人的!”白衣男子似乎被楚寒希的话激怒,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并紧盯着她手里的药丸,有些不悦的说道,“放下!” 好一个清秀至极的俊美少年,看年纪和楚寒墨差不多大,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脸的单纯无害,黑白分明的无辜双眸让楚寒希都忍不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原来是救人的!”楚寒希故意轻撇了一下嘴将药丸放下,好心提醒道,“可惜你学艺不精,难道不知道川乌草乌不畏犀,它们是不可以一起使用的。这药丸若是被人吃下去,怕是九死一生了。更何况川乌草乌本就有剧毒,你这用的量怕也是有些多。” 其实楚寒希更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有犀角这种药材,难道这片大陆上还有犀牛?看来自己对这里知道的还是太少了,日后一定要多出去转转。 听到楚寒希这样说,白衣少年不但没生气,反而双眼放光,近几年来他制出来的药丸已经无人能说出其弊端或长处,为了试验药效、药量和改良药丸,他只得用死囚做药人。 今夜,便有一个死囚吃了他这颗本该是用来消肿止痛和解毒的药丸,没想到死了,他回来一直在想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是因为他把川乌草乌和珍贵的犀角一起合用了吗? “川乌草乌为何不能和犀角一起用?你是怎么知道的?”白衣少年眼神炙热紧盯着楚寒希,生怕错过她出口的每一个字。 “孙思邈曾说过:‘草石相反,使人迷乱,力甚刀剑’,十九畏歌诀下部中也言道:‘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使相欺,大凡修合看顺逆,炮服炙煿莫相依。’”楚寒希还没机会接触到这个时空的医学知识,但眼前这位少年脸上懵懂不解又急切的神情,就像是从未听过这些一样。 “孙思邈是谁?十九畏歌诀又是什么?上部又是哪些?你快说,快说!”白衣少年猛地站起,一把抓住楚寒希的胳膊,别看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这一激动手劲儿倒是挺大。 “你抓疼我了!”楚寒希使劲儿甩开他的手,这孩子求医若渴呀! “对不起!”白衣少年赶紧歉意地放开楚寒希的手,“你快说,快说呀!” “想要我说也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我几个条件!”楚寒希好整以暇地坐下看着他微微笑道。 “好,什么条件都可以!”白衣少年立即说道。 楚寒希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她先问了白衣少年几个问题,知道自己现在在烈北王府,他叫徐诺,本是药谷的人,因他爷爷欠了烈北王府的人情,便让谷中医术最高的他来给烈北王府的小王爷霍维治病。 接着,楚寒希让徐诺给她找来一身府中小厮的衣服,换上之后,让他送自己出王府。 本就是药痴的徐诺现在一心只想知道十九畏歌诀上部是什么,下部楚寒希刚才说一遍他就已经记住了,所以楚寒希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就这样楚寒希提着一盏灯笼跟在徐诺身侧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王府大门,虽然路上也遇到一些王府的下人和盘查的卫士,但徐诺选择对那些人视而不见,大家也对脾气古怪的他敬而远之。 “徐大夫,天亮还早着呢,你有什么事情要办,吩咐个下人就行!”就在楚寒希跟着徐诺的脚步差一点儿就要踏出王府大门槛时,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我要出去!”徐诺面无表情地说道。 “徐大夫,这译州城你人生地不熟的,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出去,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烈北王府的管家霍安最是自来熟,再说这徐诺可是王爷亲自请来的神医,脾气怪是怪了点儿,但可是王府贵客怠慢不得,“把灯笼给我吧,我陪徐大夫一起出去。” 霍安走到两人身侧,朝一直低着头的楚寒希说道。 楚寒希挑灯的手一紧,眼看就要出去了,这怎么出来一个多事的人,她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冲出去。 徐诺正打算出声拒绝,这时几人的身后又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霍管家,主子请你立即去一趟!” 第18章 乔装出府 “小王爷?”霍安一脸疑惑不解,这时候小王爷霍维找他能有什么急事?但来人是小王爷身边的近身侍卫庭空,所以他不敢怠慢马上跟着走了,也就没有闲心情继续管徐诺出府的事情了。 不过,楚寒希总觉得后来的那名男子有特意看了自己一眼,不管是不是错觉,今夜她错上花轿,误入烈北王府,如今踏出这门槛,便希望以后最好和这些高门大户没什么关系才好。 出了王府大街左转便是译州府城一条比较热闹的辅街,此时天已经蒙蒙亮,楚寒希便吹灭了手中的灯笼,顺手就递还给徐诺,而徐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伸手接过来。 “你说的条件我已经全部做到了,现在可以说了吗?”对于徐诺来说,楚寒希是好人还是坏人以及为什么进入烈北王府又假扮小厮让他送出来,这些都和他无关,他只关心那些问题的答案。 “当然!”楚寒希长松一口气,也很感激眼前的徐诺,“首先我要谢谢你帮我,其次孙思邈是一个医术很不错的大夫,不过他已经不在了,而十九畏歌诀讲的便是一些药物合用会破坏或降低药效,甚或产生非常剧烈的毒副作用,上部是‘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好了,你要的答案我给了。” 楚寒希说完转身就打算离开,这一天一夜她经历的太过曲折离奇,现在她得去善庐书院赶紧打探哥哥楚寒墨的消息。 谁知,徐诺却往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说道:“除了十九畏歌诀,你一定还知道更多有关医术上的东西,我可以答应你别的条件,只要你告诉我!” 这世上能够准确知道他药丸成分还能一下就说出“犀角”这种珍贵药材的人寥寥无几,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比他知道更多医术上东西的人,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虽然和徐诺相识极短,但楚寒希已经看出他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要是真和他说起医学知识,怕是一年都有的聊,自己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你身上现在有银子吗?先借给我一些应应急,日后我一定还你,然后我还可以告诉你和十九畏歌诀相似的十八反歌诀。”楚寒希想了一下对他说道。 徐诺没想到楚寒希提出的条件是借银子,他对银钱一向没有概念,身上也从不带这些,他身上只带药材、药丸和银针。 想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花花的纸包递给楚寒希:“这是我昨天才让人寻到的药材,你拿去应该能卖上一些银两。” 药材?楚寒希有些狐疑地接过纸包,这一点儿药材应该在译州府城卖不几个钱吧?但打开纸包之后,楚寒希瞬间睁大了眼,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纸包又看了看一脸淡然无表情的徐诺。 “这是野生的香血灵芝!”楚寒希吃惊地看着纸包里的两片灵芝说道。 香血灵芝乃是灵芝中的上上珍品,可遇不可求,即便是在现代也极其难得,更别说是眼前这成色极好的野生灵芝,不说有千年,也至少五百年以上,这样难得的珍贵药材他就这样直接给了自己?! 心动,太心动了,有了这年份久远的香血灵芝说不定小灵宝就能醒了,楚寒希生怕徐诺反悔,直接拿了一片灵芝在手。 “这一片我先借了!十八反歌诀为:‘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芨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另外我再送你回阳九针歌诀,即‘哑门劳宫三阴交,涌泉太溪中脘接;环跳三里合谷并,此是回阳九针穴’。”徐诺舍得将香血灵芝给她,自己也不能小气,接着她又多提醒他一句道,“作为医者,求真务实是基本,我说的这些到底是真是假你总要亲自试验之后才能确定。” 徐诺听后赞同地点点头,然后从楚寒希手中的纸包里将另一片香血灵芝拿起,又瞅了一眼那张花花的纸说道:“他说这纸也挺有用的,我不需要,你要是不喜欢,扔掉就好!” 说完,他拎着熄灭的灯笼回了王府大街。 楚寒希还以为徐诺会继续没完没了地问下去,但他的表现倒是令她挺满意的,说明这好奇宝宝不是听不进别人话的一根筋。 只是徐诺口中的“他”是谁?这纸怎么就值钱了?楚寒希这才认真看了一下包灵芝的纸,不禁呼出一口气,举起右手轻点了两下额头,感叹道古代有钱人真奢侈,拿一千两银票来包药材。 这纸的确很值钱,她哪里舍得扔掉,不过徐诺这份人情她是记下了。 兑换银票的钱庄还未开门营业,楚寒希打算先找人打听一下善庐书院所在地,好在此时的自己一身男子装扮,走在街上倒不是特别打眼。 渐渐地街上有了越来越多的人声,不过城门未开,行人还不是很多,倒是街道两旁的一些店铺开始打开门做生意。 “小二哥,你可知善庐书院如何走?”楚寒希走进一家茶馆,看见店小二正勤快地擦着桌子,便出声问道。 “善庐书院在城东三十里的桑山山脚下,不过最近书院出了事,已经关闭院门大半个月了。”店小二继续忙碌着说道。 “那你可听说是出了什么事情?”楚寒希忙问道。 “自然知道,这事半个月前就已经在府城传遍了,说是善庐书院的大才子楚寒墨调戏了当朝鲁王爷的女儿雯雪郡主,许家二公子英雄救美,将楚大才子的双腿给打断了,并以不敬皇室之罪关进了府城大牢,还说要秋后处斩呢!”店小二话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楚寒希,这问路的小哥儿长得倒是好看。 “府城大牢在哪儿?”楚寒希忍住心中焦急问道。 店小二感到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楚寒希,但还是好心地给她指了路。 谢过店小二,楚寒希直奔府城大牢,只是她走到之后却不被准许探监,因为负责看守的大牢差役说楚寒墨是重刑犯,一律不许外人探视。 第19章 救人不易 楚寒希深深地看了一眼府城大牢森严的大门,然后转身离开找到了城中最大的一家钱庄——盛元银号,将手中一千两的银票大部分换成了小面额的,并兑换了一些散碎银子。 接着,她去成衣铺买了几件男子衣衫和一个遮面的白纱斗笠,化身俊俏神秘少年在离府城大牢不远的一条街上找了家客栈暂时住下,然后让店伙计送了一些吃的喝的和沐浴的热水,嘱咐他无事不要打扰,便关上了房门。 吃饱喝足又简单洗了个澡,劳累至极的楚寒希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时分才醒。 她并没有起身,而是取出香血灵芝和银针,先将自己的手指用银针刺破,然后将血珠滴在灵芝上,接着又放在唇间吮吸一下,就像之前一样又陷入沉睡之中。 再次进入药石空间,楚寒希惊喜地发现浓雾竟然淡了一些,她已经能模模糊糊看到药田和远山、灵泉,只是石屋若隐若现不是特别清晰。 走到灵泉边的大石头上,楚寒希发现小灵宝似睁非睁的双眸没什么焦距一样,显得精神十分萎靡,嘴里迷迷糊糊地一直说着:“好酒,好酒,还要喝!”身子也有些摇摇晃晃的样子。 楚寒希赶紧拿出香血灵芝递到它嘴边,小灵宝鼻子激动地嗅了嗅,然后一口将灵芝吞了下去,接着就“咕咚”一身仰倒在大石头上,心满意足地继续昏睡了而去,再怎么喊它也不醒。 不过,楚寒希惊喜地发现,自从小灵宝吃下香血灵芝,空间里的迷雾又淡了许多,石屋也变得愈加稳定清晰,就连灵泉都开始出水了,虽然出的极慢,但这可是好现象。 出了空间,楚寒希又让店小二送来一些晚饭,吃过之后重新换了身衣衫,戴上斗笠,拿着几百两银子她又去了府城大牢。 原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谁知这次大牢差役依然不许她探视,说是上头有令,谁要是放人进去,全家老小都要跟着一起获罪,银子虽好但也没命重要。 楚寒希从大牢再次转身离开,心中忧虑更甚,看来这次想救楚寒墨不那么容易。 她虽然从未真正见过楚寒墨,但从原主原本的记忆中得知楚寒墨绝对是一个正人君子,调戏郡主这种事情他不会做更不屑为之,这其中定有内情。不过现在她只得先回客栈,看来救人还得另想办法。 楚寒希本想这夜睡足好觉,明日再寻机会想法救人,奈何四更天起便有吵嚷之声,待到五更天时,原本还有些黑漆漆的街面上竟是亮起了火把,将大半个街道照得如同白昼,更伴着悲戚的哭嚎之声,好多还在安睡的人都被吵醒了。 “小二,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客栈之中早有客人不耐烦地披衣起床带着怨气喊道。 “客官息怒!”店小二也是揉着惺忪的睡眼,“小的这就去外边看看怎么回事!” 没过大会儿店小二就跑着回来了,此时客栈大堂和二楼也已经站满了起来的客人,实在是外边的哭闹争吵之声越来越大,根本无法再入睡。 楚寒希自然也是清醒起床了,不过她并没有开门出去,这客栈隔音并不好,她在房里也能清楚地听到外边的说话声。 “怎么回事?外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客栈掌柜的也从后院走了出来。 译州府城因为烈北王府的存在一向安稳,平时连个盗贼都没见过,今晨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奇哥儿和锦姐儿死了!”店小二眼圈都有些红了。 “怎么会!”客栈掌柜的也是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慌忙就往门外走去。 “小二,谁死了?!”也有好奇的客人问道。 “是隔壁药材铺子秦掌柜家的奇哥儿和对面瓷器铺子窦掌柜家的锦姐儿,两个人喝了毒药死了。”说着,店小二竟流下了眼泪,平时这两人对他可好了。 男女在一起喝药而亡不是殉情又是哪个,架不住客人们的好奇追问,店小二只好全部道出。 原来这秦奇和窦锦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秦窦两家这么多年一直对门做生意,秦掌柜和窦掌柜也是少年玩伴,成婚生子之后,两人便给自己的儿女定了娃娃亲,两家本打算入秋就办秦奇和窦锦的婚事。 没想到正月里皇商孟家办百家宴的时候,跟着父母前去赴宴的窦锦在宴会上被当今最有名的相士十方道人说有旺夫之相,宜室宜家。当时十方道人一说完,窦锦便立即入了很多夫人的眼,其中便有富商许家的老夫人。 许老夫人的长子嫡孙许博裕身患重病,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阎罗殿,请了不少名医都没有办法,就连烈北王府的神医许老夫人也去求请了,但现在也只是勉强续命,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 爱孙心切的许老夫人便打算用冲喜的法子来救自己的孙子,所以一听说窦锦是个旺夫有福气的女子,便立即让窦家与许家结亲。 整个译州城谁不知道,许家虽还不是皇商,但是家大业大也就比皇商孟家差了那么一丝皇室的亲戚,谁让孟家出了个好女儿,本是嫁给个武夫,却成了烈北王府的王妃,而烈北王爷霍东可是极得当今圣上信任和厚爱的。 窦家和秦家虽然在译州商家里能排得上名号,但与孟家、许家这些真正的大商家相比还是云泥之别。 一个是未来药材铺风吹日晒、辛苦持家的老板娘,一个是未来许家仆役成群、穿金戴银的大少奶奶,窦掌柜自然愿意女儿攀高枝儿,反正与秦家并无任何实质婚约,当年的娃娃亲也只是口头说说,并没有交换庚帖和信物,于是便逼着女儿嫁进许家,自此秦窦两家也疏离起来。 眼看婚期将近,苦恋不成的秦奇和窦锦万般无奈之下,昨夜竟拿了一瓶毒药选择了殉情而亡,他们的尸体刚刚被人发现抬到了隔壁秦家的药材铺子里,这会儿窦家的人找上门来,两家正闹得不可开交。 第20章 殉情男女 “许家?可是前段时间将善庐书院的楚寒墨打断双腿的许二少爷所在的许家?”听个许久的楚寒希突然打开门,看着店小二问道。 “不错,正是那个许家!”有知道一些内情的客人出声说道,“走,反正吵都吵醒了,咱们也去瞧瞧!” 临出客栈门前,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遮着斗笠的楚寒希,这大半夜的出门还遮面,有这么不能见人吗! 有热闹可瞧,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怎么也算是一桩风花雪月的奇闻异事,更何况还和富商许家有关,所以紧接着好多客人都走出客栈围观去了。 楚寒希也没例外,她不怎么爱扎堆儿凑热闹,但是此事多多少少和许家有那么一些关系,她便起了也去看看的心思。 与客栈一墙之隔的秦家药材铺子此刻里里外外围满了人,楚寒希个头瘦弱矮小,朦胧的晨色中又特意遮着斗笠倒是显得有些打眼儿,围观的人不少,但她还是从外围的人缝里挤到了最里面。 她看到秦家药材铺大堂正中间地上摆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样貌清俊,女的容貌秀丽,只是现在他们身上盖着白布,脸色铁青,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 “姓秦的,你儿子害死了我女儿,我让你全家来陪葬!”闻讯赶来的窦掌柜是被人扶着硬挤进秦家铺子的,一看到地上躺着的女儿,不禁悲从中来,指着面带哀容的秦掌柜喊道。 “你还有脸说!”此时的秦掌柜也像被激怒的老虎般露出了利牙,为人一向老实忠厚的他气得直发抖,指着窦掌柜骂道,“若不是你贪慕富贵、卖女求荣,我家奇哥儿和你家锦姐儿怎么会走到这一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以往不是没有人当面或背后这样说过自己,但窦掌柜自觉没做错,他就只有窦锦一个女儿,他只是想为自己的女儿谋个更好的归处罢了。 可此时看着眼前女儿了无生气的尸体,听着秦掌柜的骂声,他是真的后悔了,只要他的锦姐儿活着,让他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一命换一命。 后悔如今又有什么用,晚了,一切都晚了! 随后赶来的秦夫人和窦夫人更是哭断了肝肠,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未免尸体太长时间暴露人前,秦窦两家吩咐下人去买了棺材,准备装殓入棺。 译州府城本地一直有个殡葬习俗,那就是死者在入棺之前,需有亲近之人在死者拇指与小指指端用白绳扎结,意味斩断生死阴阳,自此与人世间再无牵挂,早点儿投胎好人家。 楚寒希一直静静站在那里没离开,作为医者她看过太多生死,只是有些唏嘘感叹罢了,这对殉情的古代小情侣死得太过可惜,同时也让她对许家的印象又差了不止一分。 突然,正在好奇观看的楚寒希眉头微微一皱,她发现当秦夫人和窦夫人哭着分别给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指端扎白绳绳结的时候,秦奇和窦锦的指端竟然都出现了青紫肿胀。 行医多年,她自然很清楚这代表着人还有血液循环,心脏如果还能供血,那就说明人还活着。 不过,从发现两人的尸体距离现在也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单凭手指被勒之后出现青紫肿胀,还不足以断定他们没死,只有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知道他们此刻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事关两条人命,自己要不要出手管这个闲事呢?! 迟疑也只是一瞬间,趁人不注意,楚寒希悄悄靠近了地上的秦奇和窦锦,然后直接上手先压迫了一下两人的眼球,两人的瞳孔很快开始变形,然后她松开手指,发现两人的瞳孔又恢复了,这就进一步说明两个人此时还没有死亡。 接下来,她又掐按了一下两人的人中穴,将食指先放在窦锦的鼻端感觉是否有轻微气息存在,然后又试了一下秦奇的。 “你干什么!”原本就有人看出楚寒希的异常,但只当她是好奇心过重罢了,此刻见她对死者又是掐又是按的十分不尊重,这才出声喝止。 此时,秦掌柜、窦掌柜他们也都发现了蹲在秦奇和窦锦身边戴着斗笠遮面的楚寒希。 楚寒希没有理会其他人,立即从自己的腰间摸出银针包。 取出一根长针,她直接掀开了盖在秦奇身上的白布,然后扒开了他的上衣,毫不犹豫地就往他的心口位置扎去。 楚寒希的这一系列动作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呆了,离她最近的秦夫人和窦夫人也惊得忘了手上的动作,秦家药材铺子一时间变得寂静无声。 “咳——”当一声极细微的轻咳从秦奇的嘴里传出,瞬间就打破了这静寂。 紧接着,就听得有人惊魂大喊:“娘呀,诈尸啦!” “啊——诈尸,诈尸了!”“呼啦啦——”人群如惊慌失措的鸟兽般四处乱窜,喊叫声震得楚寒希耳膜有些疼,忍不住让她皱了一下眉头。 什么诈尸,不过是假死状态下被她用银针刺激心脏又有了呼吸罢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麻烦两位扯住一下这块白布!”好在吓傻了的秦夫人和窦夫人还在铺子里,碍于窦锦女子的身份,楚寒希不好当众就扒人家的衣服,于是笑着让一旁的秦窦两位夫人帮忙用她身上的白布遮掩一下。 秦夫人和窦夫人相视一眼,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然后不约而同地朝楚寒希点了一下头,将窦锦身上的白布拉起当成了遮挡的布帘。 扒开窦锦的上衣,楚寒希依旧没有犹豫,一针就朝她的心口位置扎去,在秦夫人和窦夫人紧张、害怕又期待的眼神中,窦锦也轻咳出声。 “奇哥儿——” “锦姐儿——” 两位夫人轻唤自己的儿女,惟恐一切不过是梦,因为躺在地上的秦奇和窦锦并没有给她们任何回应,似乎刚才的轻咳不过是幻觉罢了。 “他们中了毒,现在还清醒不了,喝过解毒药汤应该会好一些。”楚寒希站起来看着秦窦两位夫人说道,“对了,有纸笔吗?我先写一张药方,你们赶紧熬了药喂他们服下,另外,他们喝的毒药最好能让我看一下,我也好对症下药。” 第21章 出手救人 “有,有!我这就给你拿!”刚刚被吓跑的秦掌柜和窦掌柜又转身回到了药材铺里,他们的孩子这是有救了! 楚寒希写药方的时候,又有几个胆大的靠近了药铺,指指点点地看向楚寒希,这戴着斗笠声音雌雄莫辨但身着男子衣衫的人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从阎王爷的手里抢人? 药材铺里最不缺的就是药材,一拿到药方,也不假旁人之手,秦夫人和窦夫人亲自去煎药,而秦奇和窦锦身上的白布也换上了薄被。 两碗解毒药汤熬好之后天色已经大亮,秦家药材铺子门前围观的人不减反增,众人都想看看这千古难得一见的稀奇事儿,明明死了的人竟然还有人想救活,到底是神医在世还是寻机行骗,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汤药下肚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众目睽睽之下就见秦奇和窦锦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红润,然后缓缓睁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眼。 “天老爷,活了,竟然真的救活了!”有人震惊地喊道,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怕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吧!”有人一脸激动崇拜地看向安稳坐在秦家药材铺子里的楚寒希。 “这怎么可能!明明两个人都死了!”还有人不相信秦奇和窦锦能活过来。 当然最高兴的是秦窦两家的人,尤其是秦掌柜和窦掌柜,一夜间大悲大喜让他们竟然相拥哭泣起来。 “爹,我……我不嫁许家!”刚苏醒过来,窦锦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她看了一眼同样醒过来的秦奇,目光复杂,就这样死了或许更好。 “不嫁,不嫁!”窦掌柜松开了秦掌柜,一脸慈爱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咱们锦姐儿要嫁就嫁给奇哥儿!”然后又转向秦掌柜,一脸愧意地问道,“我这个亲家你还认不认?” “认!咱们这就办喜事!”秦掌柜笑着拍了一下窦掌柜的肩膀。 “好,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就在你秦家铺子里!六礼一并简单过,嫁妆我也早就给锦姐儿准备好了。”未免夜长梦多,窦掌柜当即说道。 只要女儿能开开心心地活下来,不要自己这把老骨头,与许家为敌又如何,他不怕! “这……是真的吗?”清醒过来的秦奇还有些懵楞,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却不知道为何又活过来了,而且这活过来的惊喜有些大。 “当然是真的!”秦掌柜和窦掌柜异口同声地答道,然后又看向楚寒希对秦奇和窦锦道,“这位神医便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也是咱们秦窦两家的大恩人,你们快给恩人行个大礼,感谢他救了你二人性命。” 秦奇和窦锦一听便在他人的搀扶下起身来到楚寒希的面前,然后跪下磕头致谢。 楚寒希不太喜欢别人跪她,但古人致谢的方式大多如此,不管这一次是机缘巧合还是秦奇和窦锦命不该绝,这一跪她并没有躲掉。 而很快众人也得知眼前的神医姓苏,刚刚出师下山,此次来府城是为了见一个朋友。 秦掌柜和窦掌柜经过秦奇和窦锦这一夜的生死惊变,都认为两人的婚事不能再拖,简单商议之后便让人赶紧去准备婚服喜烛等成婚物什。 “苏神医,还请你做我家奇哥儿和锦姐儿的证婚人!”秦掌柜一脸诚恳的找上了楚寒希。 “我?”楚寒希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再没有常识她也知道,证婚人一般都是那些德高望重或者值得男女双方信任、尊敬的人来担任,而不是她这样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不错,正是苏神医你,还请苏神医不要嫌弃推辞!”窦掌柜也走向前来认真说道。 “这不是嫌不嫌弃的事情!”楚寒希看向秦掌柜和窦掌柜,“而是我有些不太合适。” “合适,非常合适!”窦掌柜再次诚心诚意地说道,“现在没有比苏神医你这个救命恩人更合适的人了,还请你一定应下。” “我本就是医者,救死扶伤是我本分,你们给了我诊金,咱们便互不相欠了,这证婚人我实在不合适,再说我还有急事要办,不便在此多做停留!”楚寒希略带歉意地说道。 “这——”秦掌柜和窦掌柜相视一眼,见楚寒希拒绝也只好作罢,然后忙让人去取诊金,“苏神医,这是二百两银票,希望你能收下!” 谁知,楚寒希见到他们拿出的银票摇了一下头,说道:“师门有规矩,诊金只收七枚铜钱,药方免费送,所以你们两家各给我七枚铜钱就好。” 七枚铜钱?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楚寒希出口的“诊金”给惊住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师门规矩! 世人谁不知晓在现如今的大周朝医者是如何紧缺,但凡会点儿医术的那都是大家眼中的宝贝,更别说是那些医术高超之人,在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眼中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神人”。 正因如此,医者的诊金极其高昂,大周朝对此虽无统一标准,但对惜命之人来说花百金万银亦是舍得,更甚者愿倾囊而出。 绍州白家五代行医,家中子弟多为医者,而且医术出色者不是进入宫中的太医院便是入了神医谷,何况白家门下学医子弟众多,所以即便是乡野低贱出身如今在世家之中地位却极重,更别说当今太医院的院首就是白家人,宫中还有一位极其得宠的白贵妃。 只是白家医者诊金极贵,就连学徒给人诊病都要二两银子起,一般人家可是请不起的。 如今这译州府城内便有一家白氏医馆,医馆主人也是城内最著名的坐馆大夫白平正是绍州白家出来的,虽然他是白家旁支嫡系,但因其子白文斌很得白家家主的喜爱,如今正在绍州书院就读,若是白文斌今年能够榜上有名,听说因着白太医和白贵妃的关系,他很可能会去宫中太医院供职。 再加上白平的女儿如今是酒商许家的当家主母,所以白氏医馆在府城内可是有着很重要的地位,一般富户人家请大夫都是从白氏医馆请,穷苦人家没银子连门槛也不敢踏进去。 第22章 前往书院 当然,即便是民间的普通医者,诊金也甚少有低于二十文钱的,所以像楚寒希这样医术精湛的神医诊金只要七枚铜钱,那是闻所未闻之事。 “苏神医,这是十四枚铜钱诊金,这二百两算是我们秦窦两家的谢礼。”秦窦两位掌柜赶紧各取来七枚铜钱还有那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并送到了楚寒希的面前。 但楚寒希依旧只取了那些铜钱,银票她并没有收,而是说道:“师门规矩不能破,这二百两就当我恭贺两位新人喜结良缘、百年好合的礼金,我真的还有要事,告辞了!” 眼看天已大亮,秦家药材铺子门前围观的人不减反增,楚寒希只得让秦掌柜从后门送她出去,而得知楚寒希今日是要出城办事,便让家中平时负责驾马的车夫马久送她。 只是,楚寒希瞧了一眼秦家的马夫,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身灰白破旧短衫,不仅眼瞎,双腿也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而且满身酒气。 秦掌柜见楚寒希特意打量了马久两眼,然后又不解地看向自己,忙解释道:“苏神医,你别看马久眼瞎腿瘸,他可是驾车的好手,以前在军中也是养马驯马之人。” 楚寒希点点头,便上了秦家人平时出入坐的马车,自己刚救了人家儿子和未来儿媳妇,看起来实诚面相的秦掌柜应不会诓骗自己。 “苏神医,你去哪里?”马车驶出了秦家后门所在的巷子,转角就入了大街,马久声音有些醉醺地问道。 “城东,善庐书院!”马车很稳当,楚寒希放下心来,说出她今日的目的地。 马久听后便一扬鞭,轻喝一声“驾——”,就见马车朝着东城门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烈北王府御宸院书房内,一身慵懒白衣薄衫的男子正斜躺在红木紫檀的卧榻上,脸上的修罗面具并未摘下,他似是已经随时习惯戴着这张有些吓人的面具生活。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左手随意放在身侧,右手则拿着一卷经书,眼神专注地看着。此人,便是大周朝曾经的少年战神,如今烈北王府的小王爷霍维。 “王爷!”突然,书房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进来!”霍维眼神依旧在书上,而来人正是他的贴身冷面护卫庭空,“说!” “是!那女子出了王府之后,先是去了茶馆询问善庐书院在何处,又去了府城大牢想要探视楚寒墨,但被拒绝了,之后去盛元银号兑了银票,接着去了成衣铺买了男子衣衫,然后女扮男装在一家客栈住下休息,醒了之后又去了大牢要求去见楚寒墨,还给了牢差银子,但还是没成功,回到客栈之后她便没有再出门,直到今天早上客栈旁边的药材铺子和对面瓷器铺子的一对男女喝了毒药殉情,她出手将人救活。她还说自己姓苏,是个医者,此次出师下山来译州府城是为了见一个朋友,现在她已经坐了秦家的马车去了城东的善庐书院。” “医者,朋友,楚寒墨?”霍维将这几个字在嘴里淡淡咀嚼回味,因戴着面具倒是看不清他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那她怎么就偏偏上了那顶花轿入了王府呢?是故意还是凑巧?” 霍维放下经书站了起来,声音冷冷淡淡地又接着说道:“只是,这巧也未免太巧了!” 庭空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不明白主子当晚为何要放过那女子,甚至还暗中助她出府,更让自己一直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不过,主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自己只要听从就是。 “主子,那接下来怎么办?”庭空问道。 “继续派人跟着她,另外给我查一查楚寒墨,再把续风给我叫来!”霍维目光悠远沉静,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内心的真实想法。 庭空出去不久,很快又走进来一个面带痞笑的蓝衣少年,眉清目秀的样子更像谁家的小公子哥儿。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续风和庭空一样都是霍维的贴身护卫,他进来见到书房桌子上有个果盘,对着霍维嘿嘿一笑,没大没小地拿起一个果子就吃了起来。 “我不希望再有女人将主意打到我身上,你知道该怎么做!”霍维看了一眼又拿起一个果子旁若无人吃起来的续风说道。 “主子放心,这事儿交给属下去办,只是王妃那儿——”续风担心自己一出手,抱孙心切的王妃孟氏会承受不住打击。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即可!”霍维声音一沉,多出了几分冷厉。 “是!”续风显得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趁机拿了一个果子,而他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徐诺直接走了进来,而且还背着他来王府时的那个包袱,“徐大夫,你这是要什么?” 徐诺没理续风,而是走到霍维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说道:“这是我答应给你配的药,现在我要走了。” “那可不行!”霍维还没说话,续风先跳了起来,“你是王爷请来专门给我们主子治病的,现在病没治好你怎么能走。” “我学艺不精,治不好!”徐诺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说道,然后又看向了霍维,“我要去拜师,你,我不治了!” “你怎么能言而无信!”他一开始就对主人说过药谷的人虽然医术高,又会制灵丹妙药,但性情都是反复无常,极其不好控制,这不就应验了,而且如果连药谷医术最高的徐诺都治不好自家主子,那这世上就没人能治好他了,“不行,你不能走!” 徐诺再一次无视续风,而是看向了霍维。 “好!”霍维也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出声答应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徐诺扭头就走了,他得去找那夜的女子,哪怕她已经在天涯海角自己也要寻到。 “主子,您怎么能让他走呢?!”眼看徐诺毫不犹豫地出了书房,续风脸色都变了,就是用绑的他也要把徐诺给绑回来。 “留住人也留不住心,让他知道今晨有位医者出手救了一对儿本该身死的男女。”霍维相信徐诺听到这句话就该知道去哪里寻人了。 第23章 谕知哥哥 而从秦家铺子前往善庐书院的一路上,无论道路多么崎岖难行,楚寒希发现她所坐的马车都是十分稳当的,车速也极其均匀,绝不会让车内之人觉得颠簸。秦掌柜说的没错,马久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马夫。 善庐书院在城东三十里外的桑山山脚下,坐马车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只不过楚寒希发现书院大门紧闭,于是顺着山门前灰白色的台阶拾级而上,她敲响了这座拥有百年历史古老书院庄重而深厚的黑色大门。 “概不见客,请回!”门内传来一个稚子的回绝声。 “我是楚寒墨之妹,有事求见山长,还望劳烦通报一声,多谢!”楚寒希言辞恳切地说道,而门内沉默片刻,接着就听到了跑动的声音,想来是那稚子前去找人了。 楚寒希没有等太久又重新听到了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大门从内打开了,走出来一位方巾襦衫一身书卷气的年轻男子。 “你说你是何人?”男子有些疑惑地看向白纱斗笠遮面一身男子装扮的楚寒希,门童不是说来者是楚寒墨的妹妹吗? “我是楚寒墨的妹妹楚寒希!”楚寒希说着拿掉了斗笠,露出了她那张明丽倾城的脸。 眼前的男子也只是微微一愣,然后温和笑道:“我是孔远诚,是敬之同窗好友,之前他常说家中小妹最令他不省心,长得太好,胆子太大,性子难测,今日一见方知他不似在说谎。” 楚寒墨字敬之,而眼前的孔远诚字谕知,在楚寒墨嘴里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还是善庐书院现任山长孔令旭的儿子,而译州孔家在整个大周朝文学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善庐书院开山第一任山长孔涟更是大周朝文学泰斗级人物,孔令旭便是其嫡系玄孙。 “原来是哥哥常说起的谕知哥哥,书院这两年多谢谕知哥哥照顾我哥哥,敢问谕知哥哥,山长他可愿见我?”有求于人,楚寒希自然嘴甜了两分,当然也是楚寒墨平日里便给原主灌输“谕知哥哥”这四个字,她顺嘴便亲近地喊了出来,倒也不觉得尴尬无理。 果然,孔远诚一听楚寒希喊他“谕知哥哥”,脸上的神情更显了几分亲和:“我父亲一个月前便出远门访友去了,至今未归,如若不然,敬之也不会受如今这番罪,小妹,进来说吧!” 楚寒希一听孔令旭不在书院之内,心里难免多了几丝失望,她还想着凭借孔令旭对楚寒墨的看重以及孔家的地位和影响力,能够想到办法救人出来呢。 楚寒墨跟着孔远诚来到书院内的一座雅致凉亭内坐下,一路上她也无心参观这古朴肃静、屋舍相连的学府,就是孔远诚让童子端上的香茗她也不想饮上一口。 “小妹,敬之之事你不必过分担忧,他的为人我知道,调戏郡主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做,更不屑为之,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他出来,只是暗中似是有人故意使坏,救人之事并不易。”看出楚寒希脸上担忧,孔远诚知她定是已经晓得楚寒墨发生的事情,所以也不瞒她,直接说道。 “谕知哥哥,我也相信我哥哥,那你可知是何人故意使坏?”孔远诚这番话让楚寒希更加确认楚寒墨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才有这一场灾祸。 孔远诚本不愿告诉楚寒希,但见她目光坚定急切,那种隐隐透出来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让他也知即便自己不说,她定也是能从其他人那里探知的。既然如此,不如由自己来说。 所以,他告诉楚寒希,自从两年前楚寒墨进入善庐书院读书,他的过人才学便招来不少人的嫉恨,又因他身体有残缺,常有同窗学子暗中欺辱笑骂他,为此其父没少批评教育那些人,其中尤以本地大酒商许家的二少爷许博俊表现得最过分,三个月前许博俊不但当众羞辱楚寒墨还想找人毁掉他双手,若不是他父亲及时赶到,楚寒墨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他父亲孔令旭一怒之下便将许博俊逐出了书院。 大概半个多月前,府城学子们常聚的文雅阁举行诗文会,楚寒墨和几个同窗一起受邀前去,但半路他不知去了何处,后来大家就听到他调戏郡主还被许博俊打断双腿的事情,接着就以藐视皇家之罪被押进了大牢。 至于现在外边盛传的楚寒墨被逐出书院并不符实,那不过是书院之中有人趁自己父亲不在故意放出的风声罢了。 “我曾去牢中探望过敬之,问他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何会碰见许博俊还有雯雪郡主,但敬之宁肯受刑罚也不肯说出缘由,只说自己并未调戏郡主,也从未藐视皇家,一切都是被人污蔑。奈何许博俊和雯雪郡主一口咬定他当众出言调戏,还拿出人证物证,将案子定成了死案。”孔远诚一直在想尽办法查出那日的真相,但到现在也没什么具体的头绪。 “哥哥是正人君子,他说没做过就一定没做过,我一定会查出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楚寒希语气坚决地说道。 楚寒墨不愿撒谎,也不愿说出那日的真相,那只能说明他在保护什么秘密,而为了这个秘密他甘愿蒙受不白之冤。 “小妹,你不要冲动行事,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许家和郡主,毕竟你们与他们的实力悬殊过大,你——”孔远诚担忧地说道。 “谕知哥哥不必再劝!”楚寒希出声打断了孔远诚的话,“我哥哥不是一直说我这个小妹胆子太大,性情难测吗!我决定要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而且天理昭昭,我怎么可能让坏人逍遥法外呢!” 更别说,他们伤害的还是自己的亲人,她这人最是爱恨分明,一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君子我比你更君子,你小人,对不起,本姑娘是小人的祖宗。 她在现代的那些家人最后为何恨她恨得牙痒痒,甚至动用一切力量也要弄死她,自然是他们不仁她便不义了。 第24章 不合眼缘 从善庐书院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早,不过阳光却已经很毒辣,马久一直在山门外的树荫下打着呼噜,而几乎是楚寒希一走下台阶,他的眼皮子便动了动。 “回去吧!”楚寒希又上了马车,接着马久驾起马车回了城。 可令楚寒希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拨人在等着见她了。 “你回来了!”几乎是楚寒希刚踏进所住的客栈,徐诺就直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好奇宝宝什么时候走路这么快这么轻了,而且自己现在戴着斗笠,他是怎么认出来的,还真是吓了她一跳。 “徐大夫,这就是你要拜的师父?你们药谷能随便拜师父吗?这也看起来不怎么样啊?”一个嬉笑着的蓝衣男子走近徐诺和楚寒希,上下左右地打量楚寒希一圈,摸着自己的下巴审视地说道。 “别人不能,我能!”徐诺算是破天荒地解释道,而这从早上出了王府就开始黏着他的便是霍维的贴身护卫之一续风,他又目光直直地盯着楚寒希说,“我要拜你为师!” “我能——拒绝吧?!”她现在可没心情收徒弟。 “能,但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直到你同意!”徐诺说完就一脸坚持又寡淡的表情站在了楚寒希的身后,大有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的势头。 徐诺这一气呵成的言行让楚寒希觉得有些头疼,也惊到了续风和客栈里的其他人。 整个府城谁不知道烈北王府来了位姓徐的神医,听说此人可是药谷的少谷主,别看年纪不大,此人盛传乃是当今世上医术最高之人,就连神医谷和白家的人都甘拜下风。 之前无缘得见,现在烈北王府的续风大人亲自陪同,还一直喊他“徐大夫”,刚才有人大着胆子跟续风确认,眼前这俊朗的白衣少年正是传闻中的那位少年神医徐诺。 但是现在他竟然要拜别人为师,由此可见眼前这白纱斗笠下的人医术岂不是比他还要高。 不过今早亲眼见过楚寒希救秦奇和窦锦的人倒不是太过惊讶,能将死人都救活,那才是真正的神医。 就在这时,一位圆脸矮胖身穿华服的老者走近楚寒希说道:“这位便是苏神医吧,我是许府管家许光福,我家老夫人请你去给我家大少爷诊病,诊金许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许府?哪个许府?”楚寒希看向许光福问道。 “自然是酒商许家!”许光福颇有些自豪地说道,世人谁不知译州许家的酒虽不是贡酒,但也是得过当今圣上和娘娘们称赞的。 “没空!”楚寒希直接拒绝道,她现在对许家人可没什么好印象。 “那苏神医你何时有空?”许光福没想到楚寒希出口就是拒绝,在这译州府城还从未有人这么不给许家面子。 “只要是许家来请,我都没空!”楚寒希这句话又惊了不少人,全场也只有徐诺脸上表情没变。 “为什么?”这句不是许府管家许光福问的,而是续风先忍不住好奇心问道,这不知何时出现的人还真挺奇怪的。 “师门有规矩,不合眼缘的不治,现在姓许的不合我眼缘!”楚寒希丝毫不怕得罪许家。 “我姓徐,徐徐图之的徐!”徐诺接口便说道,他这句话倒把续风给噎了一下,这徐大夫可真会解释。 楚寒希也只是看了徐诺一眼,只要一想到他之前大方地送自己香血灵芝和千两银票,对他就更多了些耐心和善意,但拜师这种事还是算了,她现在还没打算收徒弟。 “苏神医,我姓王,你看我合不合眼缘?”这时,一个三十多岁住店的客人大着胆子凑上前问道。 “时常睑弦潮红、溃烂刺痒,用五分黄连、五分炉甘石、五分铜绿捶碎,再用清水泡露一晚,洗三天就好了。”楚寒希只扫了那男子一眼便说道。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这客人大约也只是凑巧试一试,没想到楚寒希拒绝富商许家而应了自己,脸上得意的笑容竟是掩盖不住,也看的许光福怒气满满,这什么苏神医真是不识好歹。 若不是他家老夫人非让自己来请这不知哪里来的大夫,自己已经转道去了白氏医馆,这些年大少爷的病可都是白氏医馆的亲家老爷白平给治的。 “诊金七枚铜钱!”师门规矩不能破,该收的银子还是要收的。而那男子听后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七枚铜板送到了楚寒希手里。 “为何只收七枚铜钱?”续风再一次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师门规矩!”楚寒希觉得他比徐诺更像好奇宝宝。 许光福见楚寒希根本不再理自己,心中怒气越来越盛,但碍于有烈北王府的人在,只得气哼一声拂袖而去,却不想出去的时候被一个从外边冲进来的人撞个四脚朝天,极是狼狈。 “苏神医救命,快救救我娘!”来人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见到戴着斗笠的楚寒希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而紧接着“呼啦”一下子又涌进来不少人,为首的竟是药材铺子的秦掌柜,他脸上已经急出一身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秦家娶个儿媳妇怎么就这么难! “苏神医,快救人,林家娘子喝砒霜了!”秦掌柜急的眼睛都红了,好不容易丧事变喜事,难道喜事又要添白事,真是晦气呀! 楚寒希也来不及细问,好在刚喝完砒霜的病人就在隔壁药材铺子里,她用最快的时间赶到,而她身后自然跟着一大群人,徐诺和续风则是紧跟她身后。 喝砒霜的是一名妇人,四五十岁的年纪,此刻已经口吐白沫、四肢痉挛,眼看人就不行了。 “有没有碾成粉末的防风,或者石青也行?”楚寒希立即将病人扶起,直接掰开了她的嘴巴,然后把食指和中指伸到她嘴中和舌根,使巧劲儿刺激其咽部,然后快速拿出自己的手指,就见原本已经快昏死过去的妇人突然狂吐起来,污秽之物差点儿喷别人一身。 第25章 砒霜之毒 秦掌柜亲自去找楚寒希要的东西,而楚寒希也让人给妇人开始灌大量的稀盐水,继续刺激她咽部,让她将体内毒物都吐出来。 “苏神医,这是碾成粉末的防风!”秦掌柜手都开始有些抖了,他儿子之所以死而复生,苏神医说是因为他和窦锦喝下的不是致命毒药,并且造成了假死状态,所以她碰巧就给救活了。 可眼前的林家娘子喝下的可是砒霜,那是剧毒,从古至今还没人喝了砒霜能被救活的,菩萨保佑,希望这次苏神医能再显神通! 等到林家娘子吐出来的液体颜色便清淡之后,楚寒希便将防风粉和水调幅之后给她服下,然后在几处解毒穴上下针,很快,林家娘子的脸色便恢复正常,喘息也稳定许多。 “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啦!”林家娘子双眼一睁开不但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喜,而是放声悲哭起来。 “林家嫂子你何苦如此,你若撒手一去,可想过两个苦命的孩子!”秦夫人看着哭声不停的林家娘子劝道。 今日这事起因是东街粮食铺子的林老大起了花花肠子,不但养起了外室小娘子,最糊涂的是他来秦家喝喜酒带的竟是小娘子,而不是正室大娘子。 可想而知,林家娘子知道这事儿哪肯善罢甘休,她拿着掺了砒霜的酒壶就来了,非要林老大当着众人的面送走外室那小娘子,林老大不愿还打了林家娘子一巴掌。 一开始众人都当林家娘子说的是气话,没想到酒壶里真有砒霜,也幸亏马久赶着马车进门,大家才知道苏神医回来了,否则这林家娘子哪还有命。 秦夫人心中哀叹,儿子这婚事一波三折,怕是结不成了,那许府管家刚刚已经特意当面说过,秦窦两家如此不把许家放在眼里,这口恶气许家是不会轻易咽下。 不过说起来,这苏神医医术真真是了得,否则真要出人命了,此人莫不真是天上医仙下凡,有起死回生之术?! 但凡看到楚寒希救活林家娘子这一幕的人,心中所想和秦夫人八九不离十,看着楚寒希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透着难以置信和震惊钦佩,尤其是续风和徐诺,都快把楚寒希给看穿了。 “喝了砒霜你也能救活?”续风再一次围着楚寒希打量了一圈,眼中的光比初次看到徐诺还要亮,他又看了徐诺一眼问,“徐大夫,要是你来救能救活吗?” “没救过,不知道!”徐诺是医者自然知道砒霜是剧毒,但通常毒量的多少和中毒时间的长短会决定施救的机会,他会解毒之法但不知道对喝砒霜的人是不是有效,不过今晚他可以找个死囚去试一试。 不过徐诺这话听在续风和其他人耳里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那就是眼前以神医之名享誉世上的药谷少谷主也救不活喝了砒霜的人,但眼前这位苏神医却可以,那就是此人的医术比药谷神医还要厉害,也难怪徐诺要拜他为师了。 “苏神医,您累了吧,快歇歇!”续风对待楚寒希的态度立马热情谄媚万倍,见铺内有一个木凳,立即挥开围观挤着的人,将木凳搬到楚寒希面前,还特意用袖子擦了擦,就差亲自扶她坐下了。 “我不累!”看着续风那张笑得都快抽筋的脸,楚寒希直觉往后退了一步,一个徐诺就够让人头疼了,再来一个她怕是受不了。 “苏神医,我老娘肩膀疼的厉害,夜夜都疼的不能入睡,您能给想办法治治吗?只要不让我娘再疼的难以忍受,我愿意给您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烧香祈福。”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很是富态的中年男子硬是挤到了楚寒希的面前,实在是这会儿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为了自家老娘他也是顾不得其他了。 “看病得排队,要说治病也得我先呀!”续风一脸笑嘻嘻地凑到楚寒希面前,恰巧把那男子给挡住了。 “你没病!”楚寒希语气淡淡地说道,又转脸看向地上还在哭的林家娘子和她的一双儿女,“诊金七枚铜钱,我再免费送你一张解毒药方。” “多谢苏神医,多谢苏神医!”林家娘子的一双儿女哭着跪下给楚寒希狂磕头,若不是苏神医出手相救,他们的娘亲肯定是没命了。 “医者本分,没什么可谢的,秦掌柜,笔墨一用!”楚寒希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秦掌柜说道。 “我来,我来!”秦掌柜刚转身拿来笔墨,续风就凑上去接了过来,亲自研墨给楚寒希蘸墨拿笔,“苏神医,请!” “你不必如此,我说过,你没病!”看着太过殷勤的续风,楚寒希再一次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续风立即说道,这些能人异士脾气都怪,药谷的人就已经很难伺候了,这位苏神医比药谷的人还厉害,那难伺候程度肯定会加倍,刚才许府管家就是例子,为了他家主子,他甘愿服低做小,“苏神医,我是没病,可我家主子身体不舒服,求您给瞧一瞧。” “你是——烈北王府的人?”楚寒希特意扫了一眼续风腰间的飞鱼挂坠,那夜被徐诺送出烈北王府之时,叫走王府管家的那名年轻男子的腰间也是同样式的挂坠,不过目测那人身量应比眼前之人高些。 “对对对,我是烈北王府的续风,是王府小王爷身边的侍卫。”看来这苏神医并不晓得自己身份,但续风脑子转得快,他突然又想到徐诺是怎么认识此人的,不是说之前徐诺从未出过药谷,而到译州之后他又从未出过王府,貌似自家小王爷也知道这位苏神医似的。难道是他错过了什么? 楚寒希原本也只是猜测,听到续风承认,便想起那夜在烈北王府的经历以及那抬诡异的花轿,本想出声拒绝,但又想到那坛被自己偷喝的好酒,罢了,就当还主人家一个人情吧。 “近几日我都会在此地,有空儿让他来看看吧!”楚寒希说着也已经将药房写好递给了林家娘子的儿子,而他也把早已备好的七枚铜钱诊金双手送到楚寒希面前,再次道过谢之后便扶着林家娘子离开了。 第26章 师门规矩 续风听到楚寒希的回答有些喜出望外,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刁难呢,虽然对方是让自家主子亲自来见,但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的这位苏神医和徐诺一样,不会因为烈北王府的名头就有意攀附或故显清高,之前他更怕对方来一句“不合眼缘”给回绝,幸好,幸好! 续风狂喜飞快地离开了秦家药材铺子,他得赶紧回王府告诉自家主子这个好消息去。 “神医,那我娘——我娘——”刚才那名中年男子一直强忍着到续风离开才再次说话,烈北王府的人他可惹不起。 “苏神医,这位是城西街孟家布坊的任掌柜,我们这里有名的大孝子,您要是方便,就请出手给任大婶子看看吧!”秦掌柜是个好心的实诚人,见任掌柜急的眼睛都红了,便出声求情道。 “多谢秦掌柜,多谢!”任掌柜听到秦掌柜替自己在楚寒希面前说好话,满脸的感激。 “那就把人叫来吧!”反正现在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救楚寒墨,与其呆坐房内倒不如治病救人积些医德,“秦掌柜,可能要借贵宝地一用了!” “求之不得!”秦掌柜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自家本就是药铺,如今有神医坐馆,那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只是今日婚事因林家娘子一闹又有许家的威胁怕是办不成了。 “苏神医,我老是牙疼,疼起来真能要我的命,您给看看行吗?” “苏神医,我爹总是掉头发,喝了好多汤药也不管用,您能给治治吗?” “苏神医,我家小儿夜哭厉害,可有法子治一治?” “苏神医……” “苏神医……” …… 一听楚寒希要在秦家铺子给人看病,好多人便一拥而上,这年头遇到个有真才实学的大夫可不容易,谁还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如今能得神医给诊治,逮到这样的好机会谁又会错过。 “我师门有‘七不看’之规矩,即不合眼缘者不看;心情不好不看;扰医治病者不看;欺医辱医不尊医者不看;讳疾忌医者不看;不给七枚铜钱诊金者不看;仇人不看。无论你是帝王将相还是布衣百姓,但凡附和其中任意一条规矩,对不起,不看!”楚寒希说得铿锵有力又斩钉截铁,瞬间便令众人禁了喧闹争挤之声。 面对自己话落便鸦雀无声的场面,斗笠之下的楚寒希又似带着点点笑意说道:“只要不破了我规矩,我能治好的病一定治!没病的不要凑热闹,家中有病人的,就让病人亲自过来,我时间宝贵不到家出诊。” “大家都听苏神医的话,一个一个来!”秦掌柜立即站出来维持秩序,又看了看时辰对楚寒希关心说道,“苏神医,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要不要吃过午膳再诊病?” “不用了,秦掌柜,为我准备一些凉茶和笔墨纸张即可!”回来的路上她和马久已经吃过一些东西,此时并不饿,只是天热有些口渴而已。 “好的!”秦掌柜转身吩咐秦夫人给楚寒希沏一壶好茶,又让人搬来一张桌子作为临时诊桌,还把家中最好的红木椅子搬来给她坐。 “多谢秦掌柜,可否再搬来一张椅子给这位徐大夫?”楚寒希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徐诺,面前等待看病的人可不少,有免费的大夫为什么不用呢,“要想提高自己的医术,除了丰富博学的书本知识,还必须在实践中积累更多的经验,你需要多接触一些病人。” “你这是在教我?你愿意收我为徒了?”徐诺心中一喜,他觉得今日自己不过是瞥见了楚寒希医术的冰山一角,只要跟着她学习医术,在医学道路上她会带给自己更多更大的惊喜,而他疯狂地期待着这些惊喜。 “我可没说过!”楚寒希还是没有开口答应收徐诺为徒,而徐诺似乎也已经想到了这个答案,什么话也不再说,而是乖乖地坐在了秦掌柜搬来的另一张椅子上,自从出了药谷,除了霍维他还没有给别人诊过病。 一直在人群中围观的许光福看了看聚在楚寒希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又看了一眼徐诺和殷勤至极的秦掌柜,只得转道去了府城主街上的白氏医馆。 如今他虽然亲见这位苏神医的医术,但人家都说了和姓许的不合眼缘,自己没必要再一次自讨没趣,再说自家大少爷许博裕出气多进气少,怕是这两天都熬不过,谁看都一样。 许光福到白氏医馆的时候,正巧白平出诊归来,他立即一脸讨好地笑着去见礼,恭敬地说道:“亲家老爷真是辛苦,这么大热的天还出门诊病。” “许管家怎么有空到医馆来?是不是你家大少爷不行了?”一身暗色锦袍的白平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圆脸横眉三角眼,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只见他一下来立即有学徒给他打扇扇风,医馆掌柜的亲自端了解暑凉茶给他,等到坐在医馆内的躺椅上,他才出声问等在一边的许光福。 “回亲家老爷的话,这还不是我家老夫人年纪大了,又心疼我家大少爷,一听说今日咱们府城来了一位医术极高的大夫,说是把秦家和窦家一块儿殉情的那对不知廉耻的男女给救了,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让我来请人去给大少爷瞧瞧去。”许光福含着怨气和讨好地说道。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不过是乡野大夫凑巧罢了,人死了还怎么救得回来,难道还是神仙不成!”白平嗤笑一声说道。 许光福听他这样说,眼珠子一转,故意说道:“亲家老爷,这苏神医说不定还真是医仙转世,就刚刚有人喝下了砒霜,两脚都踏进了地府门,结果硬是被他把人给救活了,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医术这么厉害的人。”见白平听他这样说终于脸上有了异色,他又话锋一转,“当然,这也可能是真凑巧了,和白家医术比起来,他这根本不算什么,唉,也不知姓许的怎么得罪了他,老夫人想让他给大少爷看病怕是不行了,只是刚刚我看烈北王府的续风大人对他也是一脸讨好,若是这人以后得了王府的势,要在府城落脚开医馆,怕是——” 第27章 白氏父女 “烈北王府也找上此人了?”白平心中一惊,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掌柜的。 “何止是找上,亲家老爷还记得王府那位药谷的神医吧,我家老夫人亲请了两三次都不见,现在正缠着这位苏神医要拜他为师呢,霍小王爷的病怕是这位神医一出手就能给治好呢!” “真的?”白平神色莫名地站了起来,嘱咐掌柜的把自己的药箱拿来,这才看了一眼许光福说,“既然神医不愿意去,我就亲自去府上看一看你们大少爷的病有没有减轻。” “麻烦亲家老爷了,您请!”许光福谄媚地说道。 两人很快到了许府,许老夫人听了许光福的讲述心中疑惑顿生,姓许的怎么就不和眼缘了?! 白平看过许博裕之后就转道去了女儿白氏的院子,而见到自己父亲到来,白氏很是高兴,立即让人准备了上好的茶点。 三十多岁的白氏容颜妩媚多情,身段极好,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白家的女子都生得好,又会保养,所以能娶得白氏女也是世间男子的一桩心事。 白氏在娘家时本是庶女,后来是白平让她记在嫡妻名下成了嫡女,本是要送她进孟家做贵妾的,结果却入了许家,好在白氏足够有手段,将许家家主许嵩海迷的言听计从,并为其生下两子一女,终成正妻嫡母,现在整个许家可都在她的手掌心里。 “婉儿,你可知城里出了一位医术极高的大夫?”白平一见面就问白氏道,白氏闺名白婉儿。 “知道,而且还知道这位大夫一出手就救了已经死了的秦奇和窦锦,听说这会儿秦窦两家正忙着办喜事呢。”白氏看起来心情并不糟糕。 “那你应该也知道许老夫人已经让管家去请此人来给许博裕治病,听管家说这突然出来的大夫连喝下砒霜的人都能救活,连烈北王府都找上他了,药谷的少谷主还要拜他为师。”白平言语之间似是有几分急色。 “父亲慌什么,这人能病着病着就好了,自然也能好着好着就没了,如今窦锦是嫁不进许家了,没了这旺夫的冲喜新娘,许博裕自然也就命不长了,至于那位姓苏的神医,父亲先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因他得罪了烈北王府和药谷,能交好自然为好。”白氏这人一向极为有忍性和耐性,她想要得到的从来不急于一时。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听了女儿的话,白平心里也安定许多,他看四周没伺候的人,小声地看着白氏说道,“你妹妹柔儿和送她的人都不见了,刚刚我听到了一些关于烈北王府娶‘鬼妻’的事情,说那夜花轿中空无一人,这中间定是出了岔子,柔儿她没成功,我心里总是不安,会不会——” 一听白平提起自己的妹妹白柔儿,白氏眼中就有了冷意,说道:“我早告诉她心不要这么大,真当烈北王府是好进的吗!那位霍小王爷我可是见过一面,浑身的煞气,明显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连雯雪郡主那样的贵女他都看不上,会瞧上柔儿?若是被人发现她想借着王府娶‘鬼妻’的事情被抬进烈北王府,怕是人就算进去也会没命,我真后悔帮你们!”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是鬼迷心窍了,自从知道招魂亭的位置,就日夜惦记着进王府,想着即便被人怀疑,那她也是被花桥从王府正门抬进去的,就算正妃侧妃她没资格,贵妾姨娘她还是有那个本事争的,谁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柔儿到底在哪里,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白平有种预感,自己的女儿白柔儿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再派人暗中找找,不管成不成,到时候爹和我只说一切未知,那是柔儿自己的造化!”白氏打定主意说道,白平也只好点点头。 再说另一边续风心喜激动之下直接用上了轻功回到了烈北王府,跑进御宸院的时候差点儿和庭空撞上。 “你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主子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庭空冷硬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悦,从小到大续风走路就没稳当过。 “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早上就办好了,主子呢?在不在书房?”续风说着就要急步往书房而去,却被庭空一把给拽住了。 “王爷珍藏多年的好酒被人偷喝了,这会儿找显空大师算账去了,小王爷担心王爷惹事,跟着去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庭空说道。 “不会是武院大树底下埋的那坛酒吧?”续风试探性地问道,要真是那坛酒,他家这位王爷可是会恼得杀人的。 “正是!” “天呐,这小贼真有眼光!”续风竟有些佩服那偷酒贼了,烈北王府什么宝贝没有,偷颗鸡蛋大的夜明珠也比偷那坛酒好呀,真是不要命了,不过他又有些奇怪地看了庭空一眼问道,“那你怎么不跟着去?难道偷酒贼是显空大师?不对呀,这坛酒不就是他给王爷的!” 续风都有些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庭空可是近身保护小王爷的明卫,虽说显空大师这位得道高僧没什么武功,但他身边的两个徒弟却是绝顶高手,真要打起来,谁输谁赢可不好说。 “我有其他事要做!”庭空说着抬脚就打算离开,而这一次则是续风反拉住了他,一脸笑嘻嘻地问,“主子让你做什么事?你告诉我,嘿嘿,我也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 “没兴趣!”庭空冷着脸甩开了续风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这人真是死脑筋,无趣的紧,我去找主子去!”续风对着庭空的背影喊了一句,然后便朝与之相反的方向而去。 今日午后的阳光越发毒辣,空气中就似着了火一般,烧得人全身上下都滚烫的厉害,憋闷的想立即找个阴凉地方喘上一口气。 不过秦家药材铺子门前此时却是人满为患,几乎是人挨人地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虽然排队的人各个也是挥汗如雨,脸上也有焦急期待之色,但却无一人大声喧哗,竟是比朝廷派兵维持的秩序还要好。 第28章 府城扬名 天越来越热,但排队的人不减反增,他们这些人都是听说苏神医之名而赶来治病的,同时也都知道了苏神医“七不看”的师门规矩,所以他们自动自发地排起长队。 “哎,这位兄台,这苏神医真有这么神吗?”队伍里有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轻拍了前面一位男子的肩膀小声问道。 “当然了,这苏神医不但把已经死了的人给救活了,还把喝了砒霜的人也给救过来了,刚才已经看过的人说,这苏神医隔着斗笠白纱,只那么淡淡扫你一眼,不用诊脉就能把病情说个十全十的准。”前面那男子也是个爱说话的,估计是等的久有些急了,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压低声音回道。 “没错,我也听到了,你们来得晚没看到,之前有个病人,说是腿疼疼了十几年了,夜夜都睡不着,到了苏神医这里,就那么给他扎了一针,就一针,你们猜怎么着?”大家都挨得近,一听有说话声而且说的是苏神医都忍不住轻声插了进来,其中一人故意想吊着大家的胃口说道。 “怎么着?” “就不疼了,啧啧,苏神医真厉害!”那人说完又接着说道,“而且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不坏了他师门规矩,给他七枚铜钱诊金,他出手就能给你治好!” “这该不会是前面这家药材铺子为了自家生意故意弄个江湖骗子出来吧?”人群里突然出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他一身破旧夏衫,三角眼,细长眉,估计是好几天都没洗澡了,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两眼也松弛无神,头朝一侧歪着,应是太疼了他用手扶着。 “张二,你个狗崽子可别瞎说话,要是被神医听到这些,不给你看病是小事,连累了大家也看不成病,看我不生撕了你!”一个牵着小孩子的老汉听到这话对张二怒目而视,这张二是他家附近有名的赌徒,家里都败光了,定是听到苏神医诊金要的便宜才来治他那落枕的老毛病的。 “方大爷,您别生气,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张二讨好地看着老汉一笑,不敢再吭声了,而其他人也不敢再乱说话,继续安静地等着神医给自己治病。 药铺内,楚寒希和徐诺一人一椅坐在诊桌后边,两个人看病都很快,即便是他人眼中的疑难杂症,也能被他们轻易诊断治疗。 不过即便是所谓的疑难杂症在楚寒希眼里也只是很常见的病症,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挑战性,就连心思也不必费上许多,不过她发现有很多药材秦家药材铺子没有,甚至整个译州城也没有,她只得改换药方先缓解病人的痛苦。 一直到这日酉时末楚寒希和徐诺才停止给病人诊病,因为大周朝有宵禁之法,戌时关城门,城中关店铺,违禁者会被严惩。 “苏神医,徐大夫,你们劳累一天了,快吃点儿东西吧!”秦掌柜早已让秦夫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膳,隔壁客栈掌柜的也给两人留了上房和回去的后门,就连洗澡水都让店小二备好了。 秦掌柜心里高兴,今天因为楚寒希和徐诺两位神医在他铺子里坐诊,他的生意出奇地好,原本他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但薄利多销一日也赚了不少。所以他不但备了好菜,也准备了好酒。 “苏神医,这是我前两年去绍州意外而得的一坛皇商杜家的清壶酒,虽不是一品贡酒,但也是陈年佳酿,苏神医,徐大夫,你们都尝尝!”秦掌柜亲自将酒启封,分别给楚寒希、徐诺各倒了一杯。 这可是他珍藏许久都不舍得喝的好酒,他认为只有家中最好的酒才能拿来招待对自家有救命帮协之恩的“苏神医”。 “多谢!”楚寒希一闻这酒味就知道这酒还不错,既然是皇商出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于是端起尝了一口,但随即皱了一下眉便放下了。 这和那夜在烈北王府喝的酒实在是天壤之别,她对酒尤其挑剔,实在是小灵宝非极品好酒不入喉,连她这一关都过不了,更别说是小灵宝了。 楚寒希吃饭也没有摘下斗笠,秦掌柜也没问缘由,神医规矩大,他懂! 楚寒希吃饭不喜欢多说话,徐诺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饭桌上一共就他们和秦掌柜三个人,倒是极为安静。 不过几杯好酒下肚,秦掌柜已然有了几分醉意,人就变得话多起来,一会儿心情激动地对楚寒希再三感谢,一会儿兴奋地竟给两人讲起傍晚听到的传闻。 说是不过一日功夫,译州府城大街小巷除了人人争相传颂苏神医起死回生之奇事,就是在互相暗中谈论烈北王府的怪事。 “怪事?”该不会是有人偷喝王府一坛酒的这种“小事”吧?楚寒希终是忍不住好奇多问了一句。 这一问,秦掌柜更是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所闻所知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他说道,曾在孟家百家宴上给窦锦批过命的十方道人,原来也曾给烈北王府的小王爷霍维批过命,说他命中带煞,孤星转世,本应亲情缘薄,一生无妻缘无子缘,要不然也不会一出生就流落民间,直到六岁才被烈北王夫妇寻回。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他留了一线生机改命,十方道人对烈北王夫妇说如果能在阳转阴年,阳转阴月,阳转阴日,阴转阳时,从十殿阎罗那里求娶鬼妻,然后花轿从正门入,落正堂间,轿中坐鬼妻,便可逆天改命,一生顺遂,大富大贵,否则便会娶妻死妻,近女亡女,成为再也无法化解的克妻命,孤苦一生。 世人皆知烈北王府的小王爷霍维十一岁随父上战场,十三岁一战成名,成为大周朝的少年战神,两年前在与乌蒙国之战时遭乌蒙国的巫医设计下毒,以致神智大失,幸得高僧显空大师出手相救,不过自那之后,这位小王爷便性情大变,变得冷漠绝情、狠戾弑杀,脸上更常戴一个修罗鬼面具。 第29章 王府八卦 秦掌柜顿了一下,他对楚寒希说前夜便是十方道人所说的娶鬼妻的日子,听说那天夜里烈北王府红灯满院,红毯铺地,红布绕梁,并依照十方道人所说在阴山之地设了招魂亭,亭中落花轿,子时过抬轿起,刽子手为轿夫,百人铁甲卫士护送,然后花轿入门停王府正堂,一切闲人回避。 “唉——也是咱们这位小王爷命苦,这花轿之中空无一物,烈北王妃当场便昏了过去,小王爷不信邪,说是十方道人胡说八道,回到自己院中拉着一个丫鬟就要行房事,结果那丫鬟还没走到房中就死了,还有烈北王妃相中的未来儿媳妇她的娘家侄女孟家的大小姐孟娴淑,听说原本好好的,突然间就生病卧床不起了,还有一直喜欢小王爷的雯雪郡主,来译州时还是生龙活虎的,前两日更扬言要让圣上赐婚,结果昨天早上自己从楼上摔下来,竟是直接毁了容,以后怕是都嫁不出去了。” 秦掌柜颇为同情烈北王府的小王爷霍维,想当初霍氏父子为了保卫大周朝的疆土和百姓立过无数汗马功劳,而烈北王府也成了大周朝开国以来唯一有封地的异姓王府,他们译州府城也因为烈北王府的存在变得安居乐业起来。 只是没想到小王爷的命这么苦,难道真要一生孤苦?! 楚寒希原本正在夹菜的手听完秦掌柜说完便不动了,这世上不会真有这么巧这么邪乎的事情吧?她不过是阴差阳错错上了花轿,怎么就一下子成了“鬼妻”? 同时,她也暗松一口气,幸亏那夜她跑得快没有被人发现,否则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不对,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她曾在那夜进过烈北王府,想到这里,她看了徐诺一眼。 吃过晚饭,楚寒希和徐诺一道回了隔壁客栈,她直接将徐诺叫进了自己房中,然后拿下了戴了一天的斗笠。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你可曾对别人说起过我们相识的经过?续风又为什么一直跟着你找到我?”楚寒希现在心中的疑问陡然多了起来。 “直觉,不曾,我不知道。”徐诺简单而直接地回道。 就像徐诺对她的直觉感一样,楚寒希第一直觉也是徐诺没有撒谎,所以她也不再追问,而是看着他很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想跟我学习医术?” “是的!” “好,我可以教你,但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说出你我是怎么相识的,也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前夜跟着你出府的是何人。”只要徐诺不说,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她曾在烈北王府出现过,更不会知道她是坐着那顶奇怪的花轿入府的。 “死不开口!”徐诺心中一喜,没想到一个不算条件的条件竟让楚寒希答应收他为徒了。 徐诺离开之后,楚寒希洗去一身疲惫,然后躺床上进入空间看了看小灵宝,接着便入睡了,坐了大半天给人看病,不多费心神也费体力,她还真有些累了。 谁料半夜的时候,有人轻敲她的房门,门外传来客栈掌柜的歉意询问声:“苏神医,苏神医,您可是醒了?” “何事?”楚寒希披衣坐在了床上,但是并没有点灯。 “真是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您,有人想要此时见您一面,她说她是许家大小姐,来此只为求一个答案!”一名大家闺秀若是真无急事也不会不顾清誉半夜来找陌生男子,更何况她都跪下求自己了,掌柜的也实在不好推脱,只有硬着头皮敲了楚寒希的房门。 “不见!”许家的人她没兴趣。 “知道了,惊扰您休息了,真是对不起!”掌柜的说完也脚步放轻地转身走了,但很快他又一脸为难地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位遮着面纱的黑衣妙龄女子。 “苏神医,小女子许梦意,今夜惊扰您实在是事出无奈,还请您告知为何姓许之人不和您眼缘,如何做才能合了您眼缘,只要您说出来,无论多难小女子都会做到,只求您出手救救我哥哥,求求您了!”许家大小姐许梦意一脸坚决诚恳地说道。 “什么都可以?”房内传来楚寒希略显淡漠的反问声。 “是,什么都可以!”许梦意毫不犹豫地答道。 “进来吧!”楚寒希依旧没有起身点灯,而是回到了床帐之内,白色帷幔将她的身影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 许梦意怀着激动与忐忑推开了房门,掌柜的并没有跟着进去,但想了一下,还是把房门从外边给慢慢关上了。 身后的关门声让许梦意心里一咯噔,眼前的黑暗也让她心中有几分害怕,但今夜她下定决心冒险前来便是做好了抛弃一切的准备,即便前方等待她的是万丈深渊,为了哥哥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你与府城酒商许家的许博俊是什么关系?”黑黑的床帐之内传来淡淡的问话声。 许梦意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进门之后楚寒希开口的第一个问题竟是问自己和许博俊的关系,但还是照实回道:“我与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和哥哥许博裕则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你们关系如何?”楚寒希接着问道。 “并不好!”许梦意也只是略顿了一下,这些本是许府家宅私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既然“苏神医”要问,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娘本是许府正妻,生我时难产而亡,之后我和哥哥便由祖母抚养长大,而父亲因为宫中白贵妃的原因便将家中的白姨娘抬为了平妻,许博俊便是白氏之子,这些年若不是有祖母看护几分,哥哥和我怕是活不到今日,但即便如此,我哥哥如今也病重,眼看就不行了。” 从许梦意的话中不难听出她对白氏是含有恨意和怨怼的,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只是这许家大小姐深夜来此,自己也不能让她太过失望。 “你说来此求一个答案,是想知道我为何看姓许的不合眼缘?”楚寒希似是透过重重黑暗直视许梦意,而许梦意显然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注视。 第30章 当日真相 “是,还望神医告知!”就算真的要被判死刑,她也要知道原因,更要为此再努力一把。 “我不是看所有姓许的都不合眼缘,我是看你许家不合眼缘,至于原因很简单,我此次出师下山是来译州府城见一位好友的,谁知刚到这里就得知他被人陷害入狱,听说双腿也被人打断,而这个害我好友之人便是你许家的许博俊,你说,我会看你许家合眼缘吗!”楚寒希又特意看向许梦意的方向说,“许大小姐,你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听完对方的解释,许梦意一颗心真正地落入到谷底,真没想到这位神医不愿意给自己哥哥治病是因为许博俊的原因,为什么又是他!夺了哥哥入书院的资格不说,还害得哥哥失去唯一活下去的机会,甚至哥哥的病她都怀疑是白氏母子暗中搞的鬼,只是自己还没找到证据罢了。 许梦意觉得身上凉意刺骨,但她还是咬了咬牙,直接在黑暗中跪了下来,说道:“苏神医您口中的好友可是善庐书院的楚大才子楚寒墨?如果是,我愿意当堂作证是许博俊和雯雪郡主故意陷害楚公子,因为——因为那天发生的一切我全都看到了、听到了。” “哦?说来听听!”楚寒希听到许梦意这样说,当然想立即知道真相,但还是尽力稳住心中的焦躁情绪。 许梦意说诗会那日,府城不少才子闺秀都去了,她和孟家大小姐孟娴淑也在现场,只是诗会快结束的时候,孟娴淑突然被人叫走了,而她恍惚记得来叫孟娴淑的人曾在许家白氏房里出现过。 她知道白氏有意想让许博俊娶孟娴淑,但烈北王妃却相中孟娴淑做儿媳妇,孟家自然更愿意和王府结亲,而且许博俊在府城的名声并不好。 她偷偷跟上去之后,果然发现有不对劲,那人将孟娴淑骗进附近的桃林竹屋之内,甚至还用上了龌龊的迷情香,然后许博俊便推门走了进去,之后房内便传来孟娴淑的怒骂和嘶喊之声。 “我本打算冲进去救孟家姐姐,可有人比我先快一步撞开了门,不但打了许博俊还救出了孟家姐姐,只是很快雯雪郡主就带人来了,而我也去通知了孟家的大少爷,后来是孟家大少爷先一步救走了孟家姐姐,但是楚公子却没来得及走掉,被雯雪郡主的人给抓住了,许博俊恼羞成怒就打断了楚公子的双腿,而雯雪郡主因烈北王小王爷的原因,也是不喜孟家姐姐,这次桃林竹屋之事怕是她和许博俊事先就筹谋好的,所以当其他人来到的时候,她就说被楚公子言语轻薄,许博俊一怒之下便断了他双腿。而楚公子不愿说出真相毁了孟家姐姐清白,只说是被冤枉。”许梦意没有任何隐瞒地说出了那日所见的真相,她又决绝地说道,“只要苏神医您答应救我哥哥性命,我愿意作证还楚公子清白。” “你可知一旦出堂作证,许家可能再也容不下你,你还会惹上郡主,就是孟家也会埋怨你,甚至你哥哥也会受到牵连,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原来哥哥不愿说的真相竟是如此,楚寒希想起脑海中那个满身君子之风又正直善良的楚寒墨,心中也满是钦佩和些许无奈,为了维护一个女子的清白,他倒是连性命也舍得。 “我愿意!”许梦意没有迟疑,只要能救自家哥哥性命,她什么都可以舍弃。 而之前自己之所以什么都没说,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个白氏她都斗不过,更别说再加上一个皇商孟家和当朝郡主,再说孟家都选择闭口不言,楚寒墨也打死不说出真相,她一个后宅孤女何苦趟这浑水。但现在只要有一线生机救自己的哥哥,她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楚寒希自然也想到了其中缘由,或许是被许大小姐的兄妹之情所感动,也或许她很清楚这件事情即便许大小姐愿意出堂作证,只要其他几方咬死不说出当日真相,想翻案就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她便对许梦意说道:“你如果真想救你哥哥,那么明日一大早就在我门外跪着,至于跪到什么时候,那就要看我心情了,而我答应给你一个机会,是希望今夜你我之间的谈话不要再让别人知道。” “多谢苏神医愿意给我机会,就算跪死在你门前,我也愿意!”许梦意竟是喜极而泣,看来今夜她赌上所有真是来对了。 许梦意离开之后,楚寒希也无心睡眠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当务之急是应该想办法先见楚寒墨一面,只有当面确认他的情况和想法,她才能想出最好的救人方法。 清晨,连一丝微凉的风都没有,东方显出鱼肚白,空气中开始慢慢聚起炙热的暑气。 事实上,天还没亮的时候,秦家药材铺子门前就已经排满了前来求医的长队。 译州府城百姓今日开门头两件谈资便是城里突然出现的苏神医和烈北王府的怪事,不过黎明前夕倒是多添了一件,据说苏神医住在客栈还未起,一个年轻貌美的大家闺秀就跪在了他的门前。 很快,众人都知晓这位大家闺秀便是城内酒商富户许家的许大小姐许梦意,昨日苏神医对许府管家说和姓许的不合眼缘,今日这许家大小姐就跪在了神医门前求他出手救自己的哥哥许博裕。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为了自己的亲哥哥,那也是顾不得自己的清誉了。”客栈之中有客人见到许梦意还跪在苏神医的门前,不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起来。 “是呀,苏神医都不在客栈了,她还依旧跪着,也不想想苏神医是为什么和许家不合眼缘!”一位客人见这位许家大小姐倒是沉得住气,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和谈论也丝毫不在意,只是坚定地跪在那里。 “真是没想到苏神医竟和善庐书院的楚大才子是故友,他此次来译州府城就是访友来了,没想到现在楚大才子因为许家二少爷和雯雪郡主进了大牢,听说被打断了双腿,还要问斩呢!”又一人说道。 第31章 郡主使女 刚才楚寒希推开房门看到许梦意已经跪在自己门前,她身边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客人,一见楚寒希她就恳求其为自己的哥哥许博裕诊病。 而楚寒希只是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他看许家不合眼缘的原因,是因为他是大才子楚寒墨的故交,他此次出师下山来府城便是寻访故友而来,谁知好友竟被诬陷调戏郡主,还被许家二少爷许博俊打伤,更被无辜送进了大牢,眼看就要冤死牢中。好友遭难,他的心情怎么会好,自然就不愿给许家的人治病了。 楚寒希这一番解释让大家瞬间明白他为什么拒绝许家了,这也算情理之中,但许梦意回说,伤人者并非她大哥许博裕,她相信自己能用诚意打动苏神医。 接着楚寒希便不再理跪在客栈房门外的许梦意,吃过早饭她就开始在秦家药材铺子继续给病人诊病。 “脉沉弦有力,舌红苔薄黄,头胀痛而眩,再加上口苦肋痛、心烦易怒,你这是肝阳上亢症,我给你开张药方,喝两天就好了!”楚寒希诊病本不愿多说话,但她发现坐在她旁边的徐诺,竟然可以一边给人准确无误地诊病,还能将自己说的话全都记住,而且他还特意让秦掌柜把楚寒希开过的所有药方都给他备写一份儿。 “苏神医,您快救救我,我快疼死了,我真的疼得受不了了,各位,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行个方便!”就在楚寒希依照顺序给人看病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冲了进来,双手捂着肚子对着楚寒希就跪了下来,不但对她磕头,也对那些排队的病人也磕起头来,“砰砰砰”两三下额头就磕出了鲜血,看得大家也是心生怜悯。 “苏神医,您别生气,先给他看吧,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他,我再去后边排队!”本来该轮到顺序诊病的一个老妇人在儿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儿子有些心疼地看了老母亲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楚寒希正要开口接话,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女子娇声插了进来,带着明显的傲慢无礼:“要看病也应该是我家郡主先看,你就是姓苏的那个神医,跟我走一趟吧,我家郡主还等着你呢,快点儿!” 楚寒希当即脸色就冷了下来,如今译州府城内只有一位郡主,那就是鲁王之女雯雪郡主,这还真是肥猪跑进屠户家,她还没有磨刀霍霍,对方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你不用再去排队,我给你们两个一起看!”楚寒希似是压根没听到那女子的声音,让老妇人继续坐下开始给她诊脉,又询问地上还在跪着的乞丐哪里疼。 “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这肚子一阵比一阵疼,打着卷儿的疼!”乞丐疼得牙齿都开始打颤了,一头的汗往下流。 “把衣服掀开吧!”楚寒希已经给老妇人开好了药方,又从银针包里拿出一根针,待乞丐当众掀开上衣,她一针扎在他肚脐眼上方,“一会儿就不疼了,你再忍忍。” “喂,我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我家郡主还等着你呢!”来人是雯雪郡主的贴身侍女香冬,在京城那些贵女们的贴身侍女圈中,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眼前这样一个连面目都不敢露的乡野大夫竟对她爱搭不理的,实在是气人。 “对不住,我和你家郡主不合眼缘,不治!”楚寒希语气冷淡地说道。 很显然她给了对方一个并不算满意的答案,香冬立即气得柳眉倒竖,怒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乡野大夫也敢拒绝当朝太后最宠爱的郡主,哼,在京城就连太医院院首见到我家郡主那也是要礼让三分的,你敢不从,看我家郡主不把你关进大牢,小心你的小命!” 或许香冬还不知道楚寒希为何看她家郡主不合眼缘,但知晓今早楚寒希对许梦意讲那番话的人都心里明白,楚寒墨入狱和许博俊、雯雪郡主都脱不了干系,这苏神医看许家不合眼缘,看雯雪郡主自然也合不了眼缘。 “呵呵!”楚寒希怒极反笑,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不快不慢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一直说‘盖权之于物,利于君,不利于民’,今日我倒是真切体会了一把,不过是臣王之女,竟有如此大的权利,高于朝廷官吏黑白是非不分,无视大周朝律法的威严,想把谁送进大牢就把谁送进大牢,原来皇亲国戚可以这样随意作为,这一趟下山倒是更涨见识了。回去告诉你家郡主,我这乡野大夫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胆子大,有点儿脾气,她若是把我送进大牢之中,说不定我还要对她道一声谢,正好让我在大牢中会会同病相怜的好友,问一问他的冤屈,若是我二人不幸死在狱中,黄泉路上倒也有个伴儿。今日这心情真真是糟透了,各位,实在对不住,心情不好,停诊!” “我师父心情不好我心情也就不好,停诊!”徐诺也立即站起来接口说道,顺道在心里给雯雪郡主记上了一笔账,回头就给药谷去信,以后鲁王府的人药谷不治。 香冬此时还不知道她为她家主子已经捅下了多大娄子,只是怒气冲冲地指着楚寒希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家郡主都敢得罪,你就等死吧!” “巧了,人这一辈子,别的等不等得到不好说,但死——肯定等得到!”楚寒希云淡风轻地说着,丝毫不怕香冬的威胁。 楚寒希一席暗藏深意的话说得在场之人都默不作声了,她对待生死和威胁如此坦然不惧,这不畏强权的傲骨还真是令人心生钦佩,而雯雪郡主侍女香冬的所言所行已经引起众怒,虽然大家都不敢强出头与当朝郡主作对,但心中对这位雯雪郡主已经都偷偷记恨上了,要不是她的侍女闹这么一出也不会惹了神医不高兴,他们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都等了大半天了,如今神医停诊真正受罪吃苦的可是他们。 第32章 霍小王爷 “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敢惹我家苏神医生气,他才是不要命了!”续风快步走进药材铺子,狠狠瞪了一眼香冬,转脸讨好地看着楚寒希笑道,“苏神医,咱别和无知小人一般见识,我这就把人给您扔出去!” 续风现在自然也知道了楚寒希“七不看”的规矩,没想到自家主子还没亲眼见到这位神医的本事,就有人不知好歹地惹了神医不高兴,甚至让他决定停诊了。 这可怎么行,绝对不能让雯雪郡主和她的蠢侍女坏了他主子的看病大事,别说是扔一个侍女,就是雯雪郡主本人在场,他也会毫不犹疑地把人给扔出去的。一切阻挡和妨碍他家主子诊病的人,在他这里一律是佛挡杀佛,魔来斩魔, “奴婢香冬见过续风大人!”香冬没想到烈北王府的续风会进来,虽然他一进来对着自己就是一顿臭骂,但自家郡主心仪烈北王府的小王爷许久,她现在是万不敢得罪烈北王府的人的,更何况眼前这位续风大人是救过太子得过圣上赐封的人,是有品级的侍卫,她更是得罪不起。 香冬对待楚寒希和续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看得众人也是心中感叹,苏神医刚才果然说的不错,这有权利的能压着没有权利的,权利大的自然也压着权力小的,他们这些贫民百姓甚至连郡主的丫鬟都不敢抬头看一看,而这原本颐指气使的丫鬟见到王府的续风大人竟也是讨好之态。 世人皆知,别看鲁王是当今圣上的兄弟,但当今圣上真正亲厚看重的却是他的两个异姓好兄弟,一位是封地在译州的大周朝赫赫有名的战将烈北王霍东,一位是百万统帅人称“神侯”的安国侯温秉川。 “滚!还真等小爷亲自把你扔出去,小爷嫌你脏了我的手!赶快滚!”续风毫不客气地对香冬怒斥道。 香冬当即就委屈地落下眼泪,嘴唇死死地抿着,一脸羞愤交加地看着他,但随即双眼就有些害怕地睁大,赶紧低下了头,她万万没想到不但续风来了,烈北王府的小王爷霍维竟也来了。 “小——小王爷?”秦掌柜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抬脚踏进自家药材铺子的年轻男子。 来人一张银质修罗面具,墨紫色薄衫长袍,镶金嵌玉的吉祥如意纹锦白腰带上挂着一枚黑玉雕刻而成的麒麟配饰,身姿挺拔威武,手中一把未开的折扇,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闻之令人觉得淡雅温和,只是那面具下露出来的双眼深邃无波,双眸中的冰冷疏离也是显而易见,令人望而生畏。 不过戴着斗笠的楚寒希倒只是在白纱下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说烈北王府的小王爷是个弑杀又可怕的煞神吗?可亲眼见过,除了他脸上那张看起来有些唬人的面具外,其他的反而与传闻相差甚远,而且他那双大手还挺好看的,修长干净,骨节分明。 就在楚寒希抬眼瞧他的时候,霍维也看向了以白纱斗笠遮面的她,今日的她一身质地还不错的白纱长袍,显得整个人清尘脱俗,不似那夜朦胧娇俏,打量他的目光毫不掩饰,也没有丝毫女儿家的害羞内敛,不过她似乎对自己的手更感兴趣一般,这半夜钻进花轿入了他王府的神秘女子还真是令他想忘都忘不了。 “如何才能令你心情变好?”众人没想到,霍维开口第一句话竟是直视着楚寒希问的。 楚寒希也是微微一愣,看了他一眼,随即出声说道:“如若有人能让我与牢中的好友楚寒墨单独见上一见,说不定我这心情就变得好了一些。” “续风,去牢里接人!”霍维直接对续风吩咐道。 “是,主子!”续风脸上一喜,赶紧领命,然后又看着楚寒希说,“苏神医您请放心,我一定把楚公子给您尽快接出来,顺道把这碍眼的东西给清理走,再也不惹您心烦!” 续风说完就一个冷眼瞪向香冬,香冬自然知晓他话中之意,即便心中怒气委屈满腔,碍于霍维在也只能忍气吞声,灰溜溜地赶紧走了。 这时,秦掌柜已经赶紧搬来了一张椅子,但却一时不知该把这张椅子放在何处,因为药铺内最好的位置已经给了楚寒希和徐诺,他总不能为了霍维把其他两位神医也给得罪了吧。 “就放这里吧!”霍维用扇子指了指楚寒希椅子旁边的一个位置,那里正好能摆放一张椅子,只是空间有些相对狭小罢了,只能勉强坐下一个人。 秦掌柜哪敢违抗,只得乖乖把椅子放在霍维指定的位置,然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也不知是热得,还是吓得。 霍维也不看其他人,走到那把椅子前就坐了下来,此时药铺内等着看病的病人也都大气不敢出,一时间竟是静的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怎么,这样你心情还不好?”霍维坐下之后似是含着一丝调侃笑意地看向楚寒希问道。 “小王爷,要先给你看吗?”楚寒希重新坐了下来,微微侧身看着霍维问道。徐诺见她坐下,也跟着坐了下来。 这句话别人倒是听不出情绪来,只有霍维觉得她这问话里似是藏着一丝嘲讽。 小丫头还真是胆子大,谁都不怕,可他心情好,今日便不和她计较。 “不必,既然我是来求医的,自然要依照你的规矩来,我愿做你今日最后一个病人。”霍维说完竟是从袖间掏出一本经书悠闲地看起来,楚寒希有些诧异,也有些无语,这人和传闻中所说的相差怎么越来越大,连经书都看起来了,修身养性吗?! 其他人也都是一头雾水,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见过烈北王府的小王爷,今日一见,那张修罗鬼面具和他散发出来的慑人气势倒是挺让人害怕的,但其他言行举止就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了。 不过楚寒希现在的心情倒的的确确是好了不少,她开始继续给候诊的人看病,而徐诺见她重新给人诊脉,自然也一句话不说跟着照做。 第33章 兄妹相见 两刻钟不到,续风就背着一个人冲进了秦家药材铺子,而看到趴在他后背上垂着头的那个人,楚寒希猛地站了起来,见续风点点头,立即对秦掌柜说道:“秦掌柜,后堂麻烦借用一下!”她又看向了徐诺,“你留下继续给人诊病,回头我给你一本医书!” “好!”为了这本医书,让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给人诊病都可以。 续风将人背到了秦家药材铺子后堂的一个房间里,并在秦掌柜的帮助下把楚寒墨轻轻地放在了床上,而此时的楚寒墨面容憔悴消瘦,人已经昏迷两日,生命垂危。 楚寒希立即坐在床边给他诊脉,知他情况很是危急,属于休克状态,便拿出银针在他几处救命穴上扎了下去,又查看了他的双腿,眼中怒意顿生,凭她多年行医经验,这双腿被打断之后曾被人救治过,但其后又遭受了二次伤害,里面的骨头怕是全都碎了,可现在楚寒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并不适合马上手术。 “请你们都出去!”此时房间内,除了楚寒希、楚寒墨兄妹,还有霍维、续风和秦掌柜。 霍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续风跟在霍维身边这么久,还没见有人敢这么直接撵他家主子的,这苏神医可是第一人,而且他家主子竟然不生气,还乖乖地出去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秦掌柜见霍维和续风都出去了,他自然也赶紧出去了,还帮楚寒希把房门轻轻地关上了。 待房门关上,楚寒希摘掉了她头上的斗笠,然后用银针刺破手指,接着便允吸血珠进入到药石空间。她没有打扰小灵宝的酣睡,而是来到灵泉边,虽然泉水还不是特别多,但对她来说暂时够用了,于是她弯身在旁边的大石头缝里摸出一个手掌心大小的青花小瓷瓶,装了一小瓶的灵泉水。 接着她又走到小灵宝的身边,有些歉意地看着沉睡酣眠中的小灵宝说:“小灵宝,对不起了,借你一根头发用用,以后我一定酿最好的酒给你喝,找到世上最有灵气的药草给你,这是我欠别人的,现在能帮我的也只有你了。” 自己占用了楚寒希的身体,更答应帮她照顾家人,那就不能食言,楚寒墨她一定要救活。所以她看了一眼原本因灵气耗尽毛发全无的小灵宝,如今吃下香血灵芝才新长出来的一根软软的小绒发,终于痛下“狠手”给拔了出来,然后将绒发放进盛满灵泉水的小瓷瓶里,而绒发入水即化。 楚寒希看到此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握紧小瓷瓶集中精神力出了空间,而这一次出空间她手中便多了那个青花小瓷瓶。 她将一整瓶灵泉水都给楚寒墨喝了下去,然后又拔出了他身上的银针,再给他重新诊脉查看,这才满意地点了一下头,这命就算是阎王爷亲自来也暂时带不走了。 只是他这双腿必须要通过做手术才有可能康复,但自己的手术工具还在石屋内,石屋如今还进不去,手术只能先缓一缓,暂时通过其他方法来养这双腿了。 楚寒希重新戴上斗笠推开门,她今日才发现秦家药材铺子的后堂小院里竟有一棵石榴树,都说五月榴花似火红,但这里六月的石榴花依旧开得妖艳。 霍维就那样静静地背对着她站在红艳艳的石榴花前,风起花落衣袂飘,明明美不胜收,可在此时的楚寒希眼里这背影却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孤寂清冷。 或许只是一时错觉,因为当她推开门注视他时,他也已经立即转身,然后朝她一步一步走来,他像是带着光与影的迷乱,竟是让楚寒希忘了脚上移动的动作,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走近,再走近,直到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一步距离。 “可还好?”霍维眼中忍不住染上一丝笑意,即便是隔着白纱,他也能感觉到她呆呆地看向他的样子,原来她还有这样傻傻可爱的一面。 “不好,但也算不上太坏!不知小王爷可否能再答应我一个请求?”楚寒墨此时的状况并不适合再回大牢里,既然这里是权力至上的地方,那她就借借这东风,行一行便宜之事。 “说!”霍维没说答应但也没立即拒绝。 “我想把人留下诊病,他不适合再被送到大牢之中,否则命不久矣!”楚寒希最担心的是一旦楚寒墨被再次送回大牢之中,那害他之人怕会狗急跳墙,痛下杀手。 “可以!”霍维并没有犹豫,这点儿小事续风都能办到,更别说是他了,不过他更愿意亲自卖个人情给楚寒希。 “不会给你惹麻烦?”楚寒希并不希望强人所难。 “人这一生或多或少总会遇上一些麻烦,风来了任它吹,雨来了由它淋,何所惧之!”霍维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楚寒希心上。 “这份人情我会还的!”自己本不愿和烈北王府再有过多牵扯,但事出无奈,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是大夫,我是病人,不过是守了你的规矩,算不得人情!”霍维语气淡淡地说道。 楚寒希忍不住扬唇一笑,谁说烈北王府的小王爷难讲话的,这明明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如果不是有错上花轿之前因,再加上现今场合不对,她倒还真想和此人交个朋友。 “伸手!”楚寒希先抬起了自己的手,既然她是大夫,他是病人,那就先尽了自己大夫的职责,给他诊一诊脉。 只是,待霍维刚抬起手臂还未伸到楚寒希的面前时,续风和秦掌柜就一起快步走了进来,见楚寒希已经从房内走了出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苏神医,快救命!”秦掌柜先是朝着霍维拜了一礼,又赶紧对楚寒希说道。 “主子,韵香茶坊甘掌柜的儿子头上被人扔了把匕首,现在人正在外边呢!”续风先是对霍维禀告道,然后又看向楚寒希,“还请苏神医出手相救!” 续风和甘掌柜的儿子并不熟,之所以会出声求情,那是因为韵香茶坊是王妃孟氏的嫁妆铺子,而这甘掌柜是王妃孟氏最看重的人。 第34章 插刀少年 听说这位甘掌柜老来得子,四十多岁才得了一个宝贝儿子甘津玉,所以极为宠溺,甚至求得王妃孟氏进了善庐书院读书,可惜这甘津玉不是读书那块料,整天斗鸡走狗,养成了纨绔的性子。 今日许家二少爷许博俊在文雅阁会友,正巧善庐书院的孔远诚和几位同窗也在,他们正在商量如何救出楚寒墨,没想到被许博俊听到了,就故意奚落耻笑几人,甘津玉看不过,便出手教训了许博俊,哪里想到许博俊会随身带着匕首,偏巧不巧一失手这刀没扎在甘津玉身上,而是直接插进了他头里,当场就吓晕了好几个人。 不过,许博俊也被甘津玉一板凳拍的头破血流,这会儿被人送到白氏医馆去了。 此时甘掌柜正强撑着在铺子里等着,他本是求徐诺出手的,但是徐诺说楚寒希让他给排队的病人诊病,其他人他不看,甘掌柜要看就得去后边等着。 眼看儿子就没命了,甘掌柜哪里还等得了,正巧他又看到了续风,得知霍小王爷也在,便求他出面请苏神医救救他儿子。 楚寒希几人出了后堂进药材铺子,此刻铺子里也已经站满了人,在人群中她看到了孔远诚和几个书生男子,而孔远诚也看到了她,眼中微楞,但很快恢复正常,朝她轻轻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诊桌前方站着一个镇定自若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和楚寒墨年纪差不多大,十五六岁的青葱模样,比起楚寒墨的老成,眼前这少年倒是显得活泼明朗许多,只是他头上那把插进去的明晃晃的匕首有些太过显眼,看得众人是心惊胆战,尤其是他头发胡子花白的老父亲。 “小王爷,救——救命……”甘掌柜已经吓得身子都软了,即便被人扶着也站不起来。 “本王可不是大夫,你找错人了!”霍维又在他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虽然甘掌柜是王府的人,又是他母妃极为看重的人,但他并不显丝毫热络。 “秦掌柜,麻烦找一些针线、细麻布和一把剪刀过来,再让人用清水煮一煮消毒。”楚寒希看了一眼朝自己投来求救目光的甘掌柜,又转向身后的秦掌柜说道,然后就走到了甘津玉的面前,让他坐在凳子上,自己查看了一下他头上的伤势,“你比较幸运,刀插的不算很深,把刀拔出来缝上就没事了。” “缝上?”甘津玉刀插在头上他都不害怕,可一听楚寒希说要缝上,刚才又听到要针线剪刀什么的,他心里就有些打鼓了,头皮可不是衣服,说能缝就能缝吗? 其他人也是听得心里突突,可见识过楚寒希医术的人都对她拔刀要缝头皮之事信心满满,连死人都能救活,这刀就是再插进去两分对她来说也没问题,不得不说在场好多人对楚寒希的医术都是极度莫名地有信心。 “没错,缝上就没事了,过几天好了把线一拆还能长出新头发,不过为了拔刀和缝针方便,我得把你的一些头发刮掉。”楚寒希对他解释道。 “那不行!”本来低着头的甘津玉猛地抬起头看着楚寒希说道,那把刀颤巍巍抖了一下,吓得甘掌柜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这头上要是秃一块多难看呀!” “玉哥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是好看重要还是命重要!”甘掌柜苦口婆心地劝道。 “都重要!”甘津玉梗着脖子说道。 “拔不拔?”楚寒希往后退了一步,大有他说不拔转身就走的架势,这可把续风给吓住了,万一这苏神医再来一次心情不好,那他家主子今天还能看上病吗! “拔,立即就拔,这头发我来刮!”续风说着直接在甘津玉身上点了两下,他立即不能动也不能言语了,然后又像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拿出一柄轻薄的匕首,三两下竟是将甘津玉的头发刮了个精光,一眨眼原本的翩翩少年郎成了哪家寺庙里出来的俊和尚了。 “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是甘掌柜,我这也是为你和令郎着想,他若是再耽搁下去,这小命怕是难保,到时候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无人送终,同出一府,我也于心难忍,谢就不必了,回头多送给我两罐上好的茶叶就好!” 续风满脸和暖的笑容,却看得甘津玉怒目圆睁,恨不得跳起来和他打一架,也看得甘掌柜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虽说他是王妃看重的人,但王妃最看重的可是小王爷,续风这个有名的“笑面虎”可是小王爷跟前最得力的人,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再说,众目睽睽之下,儿子又是如今一个险状,续风又说得冠冕堂皇,头发刮都刮了,他还能怎样,只能勉强给续风一个笑容。 此时,楚寒希要求的一切秦掌柜也已经尽快备齐了,取出银针封穴止血,以极快的手法将刀拔了出来,然后快速地穿针引线将伤口缝合好,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花哨却快得众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而楚寒希在古代的第一场外科缝合手术就这样在众人围观之中闪电般地结束了。 “这就好了?”甘掌柜看着儿子那颗光溜溜的头上被楚寒希用纱布缠了两圈系住,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回去还是要多观察一下,现在天气很热,伤口也很容易发炎,我再给你写张药方,照着方子来做就行了。”楚寒希坐下写了一张消炎的方子给甘掌柜,又写了另外一张方子递给了秦掌柜,“秦掌柜,麻烦你帮我把这张药方上的药材都备齐,我有急用!” 甘掌柜接了方子连声道谢,而秦掌柜拿了方子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对楚寒希说:“苏神医,一时之间这张方子上的药材怕是很难备齐,不说整个译州城,就是药草众多的绍州怕也不全。” 楚寒希给秦掌柜的乃是止痛止血、化瘀消肿的良药七厘散,所需的药材也不过是麝香、朱砂、红花、血竭、乳香、冰片等几味并不难寻的药材,难道这些这里都没有吗?! 第35章 送出奇方 “拿来本王瞧瞧!”霍维朝着秦掌柜手里的那张药方看了一眼说道。 秦掌柜立即将药方双手递给了霍维,他看了一下,然后转手给了续风,说道:“回王府药库里备齐拿来!” 续风接过霍维手中的药方就转身飞快回了王府,这两年为了给自家主子治病,全天下的好药材几乎都堆在烈北王府的药库里,别人寻不到的极品药材,在他主子这里根本不算事儿。 “续风大人,你——你先给我儿解了穴!”甘掌柜冲着续风的背影喊道,可人早就没影了。 听到霍维让续风回王府备齐药材,楚寒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笑着对所有人说道:“今日因为小王爷的仗义和慷慨,我这心情是越来越好了,秦掌柜,麻烦你派个人去隔壁客栈通知那位许家大小姐一声,我现在看她有几分顺眼了,让她把人抬过来我瞧瞧,另外,我这里有一张防蚊驱虫的古方,贴在这铺子门外让所有经过的人都知晓,还有,小王爷——” 楚寒希说着又特意转向了霍维,眼神专注而真诚地看着他说道:“我这里有三张奇方送你,算是聊表谢意。” 楚寒希重新铺开纸张,先写了一张防蚊驱虫的药方给秦掌柜,让他贴在铺子门外,又另写了三张药方亲自送到了霍维的面前,而霍维伸手接过,见上面分别写着保命丸、延寿丹和驻颜散,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楚寒希一眼,将三张药方折叠好有些郑重地放进怀中。 在场之人除了楚寒希和霍维没人看到那三张药方上写得是什么,众人都十分好奇,而最好奇的便是徐诺,能让霍维看重的东西一定不是凡品,这奇方定是极为特别和重要。 而在这一刻,众人便明白了一个道理,绝对不能惹这位苏神医不开心,而是要让他高兴,让他特别高兴,因为他一高兴就会拿出那些珍藏的古方、奇方来免费送人,这样大方的好习惯其他的大夫为什么没有呢! 而这时候的白氏医馆也是人仰马翻的混乱状态,甘津玉下手一点儿也不轻,许博俊头上也被砸开了一个大口子,血咕咕地往外冒,人早就吓昏过去了。 白平拿出了祖传的金创药又找来所有能止血的药草,这才勉强给他止住血,而听到消息的白氏急匆匆赶来,看到宝贝儿子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得也差点儿昏过去。 “爹,俊哥儿怎么样?”白氏握着儿子的手,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心里更是把伤她儿子的甘津玉恨得咬牙切齿,这个仇她绝对不会忘。 “血已经止住了,人暂时没事,等醒了之后再看看!”毕竟伤在脑子上,白平也不敢保证醒了之后不会有其他问题。 “我绝对不会放过甘家,立即去报官,我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定要让甘津玉赔命!”白氏怒意满满地说道。 这时,许博俊身边的小厮告诉白氏,甘家那边已经有人去报官了,还对她说许博俊再被拍之前先往甘津玉头上插了把刀,这会儿也不知对方是死是活呢。 “这事麻烦了,若是甘津玉死了,他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找烈北王妃帮忙讨公道,到时候就是姑爷也不一定能保住俊哥儿。”白平说道。 “他也伤了我儿,难道还要我儿赔他性命不成!”白氏也逐渐冷静下来,论实力许家虽是府城大户,但甘家却是烈北王妃的陪嫁,又靠着皇商孟家,真要较真起来,吃亏的也只能是许家。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跑来告诉白氏,甘津玉已经被那名苏神医给治好了脑袋,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因为被刮了光头,气得从秦家药材铺子跑走了。 还有,苏神医原本说看姓许的不合眼缘,但是因为霍小王爷将他的好友楚寒墨从大牢里接了出来,他一个高兴就答应给许博裕看病了,现在许家大小姐许梦意已经回家去抬人了。 “什么?!”白氏整个人惊地站了起来,今天早上她还高兴自家儿子许博俊歪打正着得罪了规矩多脾气怪的神医,直接断了许老夫人治好许博裕的最后一丝念想和机会,没想到许梦意这个一向老实胆小的贱人不顾名声颜面跪下去求苏神医,结果还让她得逞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府,既然这苏神医医术如此之高,我就不能让他治好不该治的人。爹,俊哥儿就麻烦你照顾了!” “你去吧,俊哥儿交给我!”白平心中也对苏神医恨上了,这个人还真是会坏事,他虽然才到府城没两天,但自家医馆已经快没生意了,七枚铜钱的诊金还不都让人跑他那里去看病,真是沽名钓誉之徒。 “谕知兄,还请随我到后堂一叙!”秦家药材铺子内,楚寒希给完霍维药方,便走到了孔远诚的面前,而孔远诚听她这样喊自己,便会意地点点头,让几位同窗先行离开,接着跟楚寒希进了秦家药材铺子后堂小院。 这一次,霍维并没有跟着去,而秦掌柜看了看稳坐在堂的霍维,又看了一眼去了后堂的楚寒希和孔远诚,终是决定留在铺子里,现在可是蚊虫众多的夏季,如今有了神医出手的这张驱蚊防虫的古方,他得赶紧去多配一些,以防供不应求。 楚寒希直接将孔远诚领到楚寒墨所在的房间里,关上房门之后才摘下了遮面的斗笠,露出了她那张倾城脱俗的容貌。 “小妹,这是怎么回事?敬之他怎么会在这里?”孔远诚一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楚寒墨,原本保持的镇定已经不再,脸上是激动和不解。 “是烈北王府的小王爷把人从大牢里暂时接出来了,而且他答应不会立即再把哥哥送回去。”楚寒希回道。 “霍小王爷?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孔远诚脸上闪过担忧,楚寒希初来乍到而且涉世未深,她并不了解烈北王府在大周朝是怎样一个存在,更不清楚这霍小王爷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第36章 性子太善 “他想让我为他诊病,因为我师门有‘七不看’的规矩,想来他是怕我一不高兴就不给他看病了吧!”楚寒希自我认为地说道。 “是吗?”孔远诚有些半信半疑,他可不认为霍维是这样一个好心肠又好说话的人,曾经他可是亲眼看过他杀人如麻的样子,如此弑杀狠戾之徒,别人最怕惹他不高兴,哪里有他怕别人不高兴的,看来,楚家小妹还是太过单纯良善了些,“敬之他现在情况如何?” “谕知哥哥不必过多担心,哥哥他现在已无性命之忧,不出意外今晚便能醒来,只是他的双腿在狱中又遭人二次打伤,恐怕要一段时日才能治好。”楚寒希见孔远诚很担心楚寒墨的身体便照实对他说道,然后又想了一下,看着孔远诚问道,“谕知哥哥,你可知道我哥哥和皇商孟家有什么关系吗?” “皇商孟家?”孔远诚狐疑地看向楚寒希,然后摇摇头说道,“我未曾听敬之说起过,只是皇商孟家的嫡少爷孟赫堂在善庐书院读书,与我们是同窗,大家也都是泛泛之交,谈不上亲近。” 善庐书院一直以“君子之风”教书育人,但书院并不是孔家的一言堂,其他师长也有招人、荐人的权利和资格,所以才会有许博俊之流混进来。 所以有很多见利忘义、趋炎附势和品行不仁之辈和许博俊一起暗中欺辱楚寒墨,当然书院内也有像甘津玉这样爱抱打不平之人,而孟赫堂为人有些孤僻,比楚寒墨还不爱交朋友,平时在书院里也都是独来独往,和所有人的关系都算不上多亲近。 只是,孔远诚不明白楚寒希为什么突然问起孟家的人,难道楚寒墨这次出事和孟赫堂有关系吗? “小妹,敬之他出事是不是和孟家有关?”孔远诚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楚寒希只是轻轻摇了一下头,笑着对孔远诚说:“谕知哥哥不必多想,我只是听说那日文雅阁诗会孟家公子也在,但凡那日出现的人我都想了解一下。” “原来是这样!”孔远诚点了一下头表示理解,“孟赫堂那人虽然性子冷淡孤僻些,但为人倒也正直,诬陷敬之之事他应是不会做的。” 楚寒希没有再对孔远诚多说,虽然孟赫堂没有诬陷楚寒墨,但整件事情却是因为他妹妹孟娴淑引起的,而孟赫堂自始至终都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但他既没有将真相说出,也没有为此做过什么,正直吗?她可不这样认为,正如许家不合她眼缘一样,孟家她也不喜欢。 得知楚寒墨暂时无碍,孔远诚决定先回书院,明日再过来看他,只是临出房门前他劝楚寒希莫要和霍维牵扯过深,还告诉她说:“权贵人家太过喜怒无常,小妹你要多加谨慎小心才是,还有,莫要让人发现你女子身份,徒惹不必要的麻烦。” 孔远诚字字句句皆是为她着想,楚寒希很是感激,她回说道:“谕知哥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如果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又怎么来保护其他人呢!” 看着楚寒希脸上明媚自信的笑容,孔远诚不禁也跟着露出了微笑,只是心中担忧也难完全消去,她如今神医之名甚显,又女扮男装孤身在这陌生之地周旋,怎能让人安心呢! 楚寒希重新戴上斗笠从药铺正门送孔远诚出去,众人已知她与楚寒墨是故交,又与孔远诚相识自然也不感到意外,只是大街上此时并不安稳,有好多官差在四处抓人。 孔远诚与楚寒希道别之后便上了马车回书院,他马车刚离开,续风就风风火火地拿着一个包裹笑呵呵地跑来了,然后冲铺内喊了一句:“主子,药材拿来了!”接着就把包裹递给了楚寒希,“苏神医,这是您要的东西,全都齐了,以后再需要别的药材,您尽管说,只要能治好我家主子的病,上天入地我也给您找来。” “你倒是个极为忠心之人,还真是不错!”楚寒希夸赞续风道。 “喜欢?送你!”霍维不知何时起身站在了楚寒希和续风身后。 而听到楚寒希夸赞续风,无论是徐诺还是药铺内外的其他人都觉得她这前半句说的贴切,但这后半句“还真是不错”那就有些名不副实了,满府城出去打听打听,烈北王府的续风别看整日一副吊儿郎当笑嘻嘻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个极其难缠、无赖、嘴毒、不讲理、喜欢以权压人、记仇、奸诈……总之除了“忠心”没别的好词能形容的人。 众人心里都在感叹,眼前这位医术极高的苏神医,还是太过年轻和纯善了些,脾气虽怪却好似未经多少世事,真是错把狡猾的狐狸当憨厚的牛羊了。 可他们哪里知道,楚寒希本就是性情中人,对人好起来是真好,狠起来也是真狠。 “小王爷在开玩笑吧?”楚寒希往外又站了一步,不知是霍维有意还是无意,他离自己有些太近了,隔着白纱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独有的檀香气息。 “是在开玩笑!”霍维一句话让楚寒希和续风都放心了,尤其是续风还真怕霍维当场把自己送给别人,因为他主子从不开玩笑,一旦做出决定世上无人能令其更改。 不过今天这是怎么啦?主子竟然破天荒头一次和别人开起了玩笑,看来这位苏神医还真合了他家主子的眼缘,又是帮忙从大牢里接人,又是让自己回王府取药材,徐诺这位药谷神医当初可都没这待遇。 “外边这是怎么回事?”霍维瞅了一眼大街上突然多起来的官差问续风。 “回主子,这事儿还不是都怪那偷酒贼,烈北王府那么多好东西不偷,偏偏去偷喝王爷埋在树下的那坛酒,今天一大早,王爷就把知府叫进王府,告诉他必须尽快把偷酒贼给抓住,否则他就写份儿弹劾的折子给圣上送去,让知府大人丢了官帽。”续风无奈笑笑给霍维解释道。 第37章 偷酒的贼 前两日要不是王妃孟氏拦着,气急败坏的霍王爷就要动用府兵铁甲卫去挖地三尺地找那胆大的偷酒贼了。 “不就是一坛酒吗?霍王爷至于生那么大气?”楚寒希有些心虚地轻声问道,这官差满大街找的偷酒贼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自己吧。 霍维虽看不真切她脸上此时的神情,但想来与所猜也差不多,就故意又凑近她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谁让这小贼不仅胆子大,还很识货,知道偷什么最焦人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寒希总觉得霍维这是话里有话,他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苏神医,你是不知道,这坛酒可不是普通的酒,那是十年前我家王爷从显空大师那里得来的!”确切来说是抢来的,但想起自家王爷是个好面子的,续风也就没特意说明,“这坛酒是显空大师的师祖虚明大师亲手酿制埋在京城空发寺后山的,传闻虚明大师出家之前曾是酿酒高手,出家之后唯酒没戒,而他酿的酒皆是世间极品好酒,更别说这坛酒埋了有上百年,那是极品中的极品,珍品中的无价之宝,要不是王爷当初答应显空大师两人再次相遇时才能打开这坛酒,这坛酒早就被好酒的王爷给喝了,哪想到忍了十年,等到相约之期到了,这坛酒却被别人喝了个精光,王爷他能不生气吗,杀人的心都有!” “这么严重呀!”楚寒希一听就更心虚了,怪不得那夜闻见酒味就走不动了,原来这酒真是颇有来历,她这运气一时之间倒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了。 “非常严重!”续风重重地点点头说道,“苏神医,你是不知道,今天见过知府之后王爷他实在是太生气了,直接下令带着一百铁甲府兵去太门山‘打猎’去了!” 楚寒希跟着心虚一笑,如果打猎能让烈北王爷心情变好,最好能忘掉她这个偷酒贼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此时的楚寒希并不清楚续风嘴里的“打猎”和她所知的打猎根本就是两回事,而烈北王霍东这一行更是生死难料、凶险不已。 “不过是一坛酒而已!”霍维不以为然地说道。 再珍贵那也只是一坛酒,能撩拨动的也只有好酒之人,不过眼前这小丫头看起来并不像个贪酒之人,他现在只是好奇她是怎么知道那坛酒埋在王府武院树下的,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吗?! 楚寒希看了一眼那些满大街抓人的官差,轻声地呼出一口气,暗下决定要早日离开译州府城这个是非之地,最好离烈北王府的人远一些,再远一些。 所以她赶紧拉开自己和霍维的距离,转身回了药铺,甘掌柜等人已经离开了,听说被续风刮了光头的甘津**位一解开,就红着眼跑走了,不知是委屈的还是气得。 想着楚寒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等着候诊的病人还有很多,接下来的大半天楚寒希便开始继续给人治病,直到宵禁预警的鼓声传来,秦家药材铺子才关上门。 “苏神医,这么多铜钱怎么办?需要去钱庄给您换成银锭吗?”秦掌柜看着后院几箩筐的铜钱问楚寒希道。 虽说七枚铜钱的诊金不算多,但楚寒希和徐诺这两天下来可是看了不少人,如今所有的诊金都放在自家装药材的竹筐里,秦掌柜担心楚寒希取用不方便,想着帮她去钱庄换成银锭。 “苏神医,这诊金为何只收七枚铜钱,连杯茶钱都不够?”续风走到盛满铜钱的竹筐前,用手抓了一把又散下来,“叮叮当当”的铜钱声倒是很好听。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宵禁时刻,但楚寒希还没有给自家主子诊脉呢,而且主子也奇怪,刚才秦掌柜小心翼翼地试探他们是否要留下与楚寒希、徐诺一起吃晚膳,主子竟然没拒绝。 “师门规矩!”楚寒希回了四个字解释,又看了看那些铜钱对秦掌柜说道,“秦掌柜,可否再麻烦你将这些铜钱分成相等的七份儿,一份儿买些树苗儿栽在附近的高山上,一份儿买些粮食或蔬菜种子撒入荒地之中,一份儿送入寺庙添做香油钱,一份儿买些无字墓碑放入乱葬岗中,另外两份儿给做这些事情的人当作工钱,最后一份儿给我留下。” “苏神医放心,这件事情我定会给你办妥。”虽不解楚寒希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秦掌柜也没有多问,世外高人定的规矩他不需要弄清楚,只要照楚寒希说的去做就行了。 续风一听楚寒希这样说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想要知道原因,但楚寒希依旧回他四个字“师门规矩”,这到底是哪里出来的奇怪规矩? 事实上,就连楚寒希自己也不明白苏家的老祖宗这规矩是怎么定的,只留下遗训说:“苏家诊金七铜钱:一枚敬天,一枚敬地,一枚献神,一枚送鬼,一枚留人间,一枚入灵泉,最后一枚归自家”。 她独独留下的那一份儿是要带入空间,投进灵泉之中的泉眼的。 秦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晚膳,楚寒希又去看了看楚寒墨,有了灵泉水和小灵宝的灵须,他如今内里之伤已经在渐渐修复,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吃过晚膳,楚寒希便开始给霍维诊脉,她真得没想到他会一直不急不躁安静地等到现在,而且今天诊病的时候他就坐在她旁边看那本经书,但楚寒希发现他翻得很慢,有时候看着书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诊脉时无意碰到他的手掌有些凉,但手腕处温温热热的,皮肤比女儿家的都显得细腻白皙,根本不像一个带兵打过仗的人。 “你脉象和缓从容,不迟不数,不浮不沉,不洪不细,节律均匀,应指有力。你身体没病,五脏六腑都很健康,精气神也十足的很!”楚寒希有些奇怪地看向霍维说道。 听她这样说,无论是霍维本人还是同在的徐诺、续风都没有觉得意外,不过嘴快的续风还是赶紧告诉楚寒希说:“我家主子的病在头上,自从两年前被乌蒙国的巫医算计,每个月至少有两三次会头疼欲裂,还会一直吐,头晕目眩,神智也难以控制。” “我虽然能每次在他病发时减少一些他的疼痛,但却找不到病因,也想不出办法医治。”徐诺也在一旁说道。 “那你每次头疼复发还有什么表现?在复发之前有没有受什么特别的刺激?除了头疼身体其他部分也疼吗?”楚寒希更具体地问道。 第38章 头疼之症 “思虑过多时头会疼的厉害,四肢百骸也会跟着疼得打颤,想要疯狂发泄,会忍不住伤害自己或者他人,最长的时候要疼一天一夜,最短也要两三个时辰。”霍维对楚寒希并没有隐瞒自己发病头疼时的状况。 身体健康但想得多就头疼,这很像是神经性头疼症,但依照续风和霍维所说,楚寒希又觉得霍维并不是一般的神经性头疼症,想来他是受过什么极大的刺激才造成这种过度头疼症的,确切来说他的头疼更像是一种心理疾病引起的身体症状表现。 “小王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后颈吗?”原本坐着的楚寒希站了起来,见霍维点头,便走到了他的身后。 他的背很直,宽窄合宜,看起来结实有型。黑色长发看起来比她的还要长,头顶束金冠戴玉簪,显得他气质卓然贵气。 “小王爷,得罪了!”楚寒希将双手放在霍维的后颈处,开始依次按压起来。 原本这是大夫给病人诊病的正常手段,霍维白天也亲眼见过楚寒希给别人这样做,可现在轮到他自己,不知为何当那双小手在自己的脖颈间游走,一向定力极强的他心里莫名一颤,但外人并无丝毫察觉。 “苏神医,怎么样?”续风见楚寒希摸完了霍维的后颈,着急地问道。 他现在可是把自家主子治愈的希望全都放在了楚寒希的身上,每次看见主子痛苦疼痛的样子,他都恨不得那些疼痛都转到自己身上。 “你家主子得的可能是比较严重的神经性头疼症,不过造成头疼的原因有很多,是不是神经性头疼症不好说,病因诊断也很困难,我可以先通过针灸治疗看看有没有效果。”古代又没办法进一步做更先进更科学的脑部检查,暂时也只能摸索着来,但楚寒希依旧自己先有的判断,霍维神经性头疼症的可能性比较大。 “多长时间能看到效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出自己可能得了什么病,他根本不是中邪,是真的生病了。 “不好说,如果我判断准确,经过一段时间的物理和药物治疗,你的头疼症减轻或者发病次数减少,那么就是有了效果,完全治愈也要一两个月吧。”楚寒希保守估计地说道。 神经性头疼症对于她来说并不难治,如果有小灵宝的帮忙那治愈的时间就会更快,只是现在小灵宝灵力有限,还帮不上什么大忙。 “一两个月吗?”霍维眼角露出了笑意,看来这次他是找对大夫了。 “苏神医,真的一两个月就能治好?!”续风激动坏了,看向楚寒希的双眼都发着亮光,主子终于不用再受罪了。 “什么是神经性头疼症?什么是物理治疗?”徐诺更关心楚寒希是如何诊断出霍维病症的,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说过“神经性”和“物理”这两个词,这一次出药谷见到楚寒希他才知道在医学一道上自己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所谓‘神经’简单解释就是神经纤维构成的组织,把身体各个器官的兴奋传给脑和脊髓或者把脑和脊髓的兴奋传给各个器官。而物理治疗包括针灸、拔罐、按摩推拿等等方式,我知道你一定还很想问,神经纤维是什么、组织是什么,这是一门学科,以后有机会我慢慢教给你。”楚寒希很清楚要给徐诺解释医学知识那是讲不完的,因为对于徐诺来说他不知道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好,那答应我的医书呢?”徐诺没有继续追问,楚寒希说教他,一定会教他的,如果不教他就一直呆在她身边,等到她教。 “这两天有些忙,空闲下来我给你写出来。”楚寒希现在要把时间都留给楚寒墨,手里有了药材,今夜她得把七厘散配出来。 “你忙的事情交给我!”徐诺决定从药谷多叫几个人出来,这样楚寒希要做的事情就有其他人帮她做了,那她就有空闲时间给自己写医书、教自己医术了,对,就是这样! 霍维也没太听懂楚寒希说的医学专业术语,但他听明白了自己可能患的病症在她手里并不难治,如果一两个月自己真的能治好头疼之症,那么他是时候该去“讨债”了! “苏神医,你现在可以给我家主子进行物理治疗吗?”续风现学现卖地说道。 “可以!”不能让人家白白等一天,楚寒希让续风多找一些照明的油灯过来,然后给银针消毒之后,让霍维坐在一张不太高的木凳上,以便她这小身材能方便施针,“你不用怕,我施针不疼!” “我不怕!”听着楚寒希像哄孩子一样的温柔声音,霍维心情更加好了,他现在最不怕的就是疼,那种撕裂般的疼痛他每个月都要忍上好几次,这两年“疼”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好像这还是第一次有个人让他不要害怕。 续风很快就找来四五盏油灯点亮,整间屋子明亮许多,徐诺安静地站在一边,双眼死死地盯着楚寒希的手以及她银针落的穴位上,这两天他早已经见识到她医术的高超,尤其是她的针灸之术,真可谓是针到病除,神之又神。 楚寒希施针的时候,霍维微微闭上了双眼养神,正如楚寒希说的那样,她施针真的一点儿也不疼,即便是在他头上施针他也没有丝毫感觉,但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感觉到隐隐的酸疼,接着是一种极为沉重的钝痛,他双手不禁紧握成拳,然后鬓角有了细细的汗珠。 但即便是疼痛至极,他也稳坐如泰山,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苏神医,你不是说不疼吗?”续风跟在霍维身边多年,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他的异样,于是小声地问在一旁桌子上配药的楚寒希。 “我落针不疼,没说过程不疼,疼说明对他有效,这是好事,之后施针会越来越疼,等到哪一天他感觉到一天比一天不疼了,那就是快好了。”楚寒希解释道。 续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霍维也听到了她的话,这点疼他自然能忍受得了。 第39章 许家大少 施针过程不需要太长,两刻钟就行,而这个时间在徐诺的帮助下,楚寒希也已经配置完成了七厘散,并用黄酒调和然后给楚寒墨抹在了双腿患处。 楚寒希给霍维拔针之后,又用家传的推拿按摩手法给他轻轻按摩头部以及颈间两侧,放松下来的霍维差点儿就要靠在她身上睡着,这也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这样毫无防备。 “苏神医,许家大小姐让人抬着许家大少爷来了!”早就等在门外的秦掌柜,见楚寒希已经给霍维治疗好,便轻声说道。 “我还以为今天不会来了呢,走,去看看吧!”许梦意可是老早就回了许府,但是直到现在才把人抬来,这中间发生什么楚寒希不感兴趣,既然答应给许博裕看一看,她就不会食言。 “我明日再来!”霍维看不清楚寒希斗笠下的面容,但想来一定也很疲惫,终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看完这一个就早点休息吧,大夫的命比病人更重要。” 楚寒希知他是一片关心的好意,点了点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这句话,因为之前所有人对她最常说的话都是——病人的命比大夫的命更重要,作为救死扶伤的医者要有舍己为人的牺牲精神,她也一直觉得这句话是对的,但今日被人如此关心,她还是很开心的。 霍维和续风离开之后,楚寒希和徐诺、秦掌柜一起来到了药铺内,此时,药铺门半开,一盏放在白天诊桌上的油灯被外边刮来的夜风吹得忽明忽暗,隐约可见门外停着一顶软轿。 药铺内原本有一张木板床,是白天楚寒希和徐诺给人诊病时所用,用一张竹帘当屏风与外边相隔,此刻,竹帘卷起,木板床上平躺着一个看起来气息微弱的年轻男子,脸色苍白瘦弱,容貌与站在木板床边的许梦意有几分相似,这应该就是酒商许家的大少爷许博裕了。 “苏神医,我哥哥他——”许梦意见楚寒希终于出来了,眼里的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下,刚才秦掌柜告诉她,神医正在后堂给霍小王爷诊病,她即便心中焦急的很也忍住没去打扰。 楚寒希示意她不必多说,然后让徐诺拿着油灯凑近一些,徐诺很听话地端起桌上的油灯帮楚寒希照明诊病,原本想帮忙的秦掌柜也只得后退一步。 中医讲求“望闻问切”,楚寒希先观察了一下许博裕,又给他诊了脉,接着才问许梦意她哥哥病情的由来。 “哥哥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前些年还勉强能去学堂,可近两年连屋子竟都是没力气出去了,只能躺在床上,请了不少名医都说他身体太虚,补一补兴许就好些了,可哥哥的身体就是不见好,而且越来越糟糕,两个月前咳了一回血就再也没醒过来,如今只有一口气吊着,怕是——怕是——”许梦意咬着下嘴唇忍着哭声讲道。 “你们都是用什么给他补得?”楚寒希又问道。 “人参、燕窝各种上等的好药材炖汤食补,大夫给开的补气血的煎药,每天都要吃上两副药。”许梦意说道。 “今天也补了?”楚寒希又问道。 许梦意点点头,说道:“我本来回到家中打算禀了祖母就将哥哥抬来,但是——出了一些意外,一直耽搁到现在,哥哥虽然昏迷了两月,但是他的药并没有停。” 家丑不可外扬,许梦意对于自己口中的“意外”并没有多说,如今只要能救了自己哥哥的性命,自己前途如何她已经不关心了。 “他根本不是虚症,而是实症,这么多年吃错了药,咳了血昏迷这么久还没死,真是命大。不过今晚你若是没把他送到这里,那么明日一早怕就要给他准备棺材了!”楚寒希说着已经拿出银针消毒,然后又看了一眼徐诺说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回阳九针吗?现在看好怎么下针!” 徐诺重重点了一下头,又将油灯凑近一些,而一旁的许梦意听到楚寒希这样说,心里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担惊受怕有愤怒疑惑有忐忑庆幸,她双手死死压住自己的双唇,泪水更汹涌地流了出来。 银针用自配的药酒消毒之后,楚寒希便开始在许博裕的哑门、劳宫、三阴交、涌泉、太溪等九处穴位下针,并以特殊手法依次捻之,而当楚寒希捻到环跳穴的银针时,就见昏迷两月原本今夜该去见阎王的许博裕缓缓睁开了眼睛。 “哥哥!”许梦意见许博裕清醒过来,惊喜地喊道。 “意姐儿——”许博裕的眼角也流出一滴眼泪,满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去,妹妹她一个人在这世间该是怎样的孤独难熬,他还未为她寻一个好郎君呢! “哥哥,你先别说话,让神医给你诊治!”许梦意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一把握住许博裕瘦可见骨的手说道。 许博裕点点头,扭头感激地看了一眼楚寒希,便保持安静下来。 楚寒希落下回阳九针,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起针坐到了诊桌前,而不等秦掌柜动手,放下油灯的徐诺亲自给楚寒希研墨铺纸,刚才观许博裕已经是将死之态,但楚寒希回阳九针一下便将人救了回来,此时许博裕脸上已有生机,他除了惊奇赞叹,便是心悦诚服,他的师父果然厉害。 “这是对症的药方,照着这张药方抓药,七日魂神定,十日气息足,半个月之后便可以试试让人扶着下床走走!”楚寒希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了等在一旁的许梦意,“对了,七枚铜钱诊金别忘了。” 刚才楚寒希写药方的时候徐诺已经将上面的内容全都记下来,回头他也要找个人试验一下这回阳九针。 “苏神医,谢谢你,谢谢你!”许梦意直接跪下给楚寒希磕起了头。 “神医今日救命之恩,许博裕至死难忘,以后但凡有用得到我许博裕的地方,龙潭虎穴、刀山火海皆不惧。”许博裕攒足了气力看着楚寒希眼神坚定地说道。 第40章 哥哥醒了 “你先有能力活下来再说!”楚寒希别有深意地看着许家兄妹说道。 她今日是把他的命救回来了,但是能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活下来可就不好说了。 这几日因为楚寒墨的关系,她可是特意听了不少许家的“家事”,如今许家的当家主母许博俊的生母白氏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能在嫡庶严苛分明的大周朝从一个姨娘升为正妻,虽说是在商贾之家,但也绝非易事。 “已经死过一次,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活着的机会!”不知许博裕是不是听懂了楚寒希话里的意思,他看着楚寒希和自己的妹妹许梦意露出了一丝笑容。 “哥哥!”许梦意觉得自己好像此刻除了哭什么都表达不出来。 送走了许家兄妹,楚寒希并没有回客栈,而是守在了楚寒墨的床前。同样是做妹妹的,她可不比许梦意表现差,别人的哥哥她救得,自家的哥哥更是不在话下。 依靠在楚寒墨床边的椅子上楚寒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一声轻咳惊醒了她。 “哥哥,你醒了!”看到躺在床上的楚寒墨睁开他那双无论何时都散发着温和之光的双眸,楚寒希惊喜地喊道,赶紧起身给他又诊了诊脉。 楚寒墨此时还以为是在梦中,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在一处从未见过的房间里看到原本应在晖县楚家庄的小妹楚寒希,还有他觉得身上像是被突然注入了活力,疼痛减少了,整个人也轻松许多。 “哥哥?”楚寒希有些疑惑地看向还处在迷茫状态中的楚寒墨,神智应该清醒了才对,难道在大牢里还伤到了脑子? “哥哥,你知道我是谁吧?”此时的楚寒希并没有戴着斗笠,她指指自己问楚寒墨道。 “当然知道,你是小妹,这是梦里吗?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楚寒墨想坐起来,楚寒希赶紧扶住他,他这才真正清醒,发现此时好像不似在梦中。 “哥哥,这不是在梦里!”楚寒希让楚寒墨坐好,然后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端到他嘴边喂他喝了两口,笑着说,“这是译州府城一家药铺的后堂小院房内,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说起来就可能有些复杂了。” 接下来,楚寒希就从自己在楚家庄清醒过来的黄杜鹃毒杀案讲起,然后讲到她和席氏、楚寒衣去县衙销案遇到曾谦,知道他在府城出事,又被楚庄良和黄财主家的人追,然后意外到了府城,接着救了秦奇和窦锦,又因神医之名引来烈北王府小王爷霍维和许家的人,当然中间她省略了自己藏在木箱遇到半路劫杀案和错上花轿入烈北王府的事情。 “哥哥,从许家大小姐许梦意的嘴里我已经知道了那日的真相,你不承认自己调戏郡主,但也不肯说出那日的真相,为的便是孟家大小姐孟娴淑的清誉吧?”楚寒希虽是疑问的语气但眼神却是肯定的看向楚寒墨。 楚寒墨看着她没有回答,此刻他才明白那日孟赫堂为何能那么快地赶到竹屋,原来是许家大小姐给他通风报信的。 “哥哥你为了他人清誉不顾自己的名誉性命,这样的君子之风我很钦佩,但却不敢苟同,你执着君子之义的时候可曾想过家人,你可知姑姑知道你出事差点儿晕倒,现在还不知道在家里急成什么样子!”想着现在席氏和楚老三、楚寒衣三人因为楚寒墨出事和自己失踪焦急的模样,楚寒希心里也不是滋味,“再说你一心为护孟娴淑声誉,那孟家可曾知恩图报!直到现在,孟家兄妹也没站出来说出那日真相为你平反昭雪,更不曾出力救你出来,你值得吗?” 听着楚寒希话中毫不掩饰的怒气和怨气,楚寒墨歉疚地看向她说道:“小妹,对不起,是我让你们担心了。可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也是我应该去做的。因为我很清楚那种情况之下,我说出真相毁的便是我和孟家大小姐两个人,不说出真相,说不定毁的只是我一个人,反正许博俊本就看我不顺眼,他想办的事并没有办成,碍于孟家和烈北王府的权势他并不敢轻易说出竹屋真相,只能把脏水泼在我身上,至于孟家兄妹我相信他们也是有苦衷的,我与孟赫堂虽相交甚少,但对他的人品我还是很相信的。” 人品?又一个相信孟赫堂人品的,孔远诚也是这样说的,可楚寒希反而越听越气。 “如果你口中的孟赫堂人品真的很不错,作为同窗你为了护他妹妹清白被许博俊陷害入狱,他为什么不想办法救你出来,他姑母不是烈北王府的王妃吗?雯雪郡主不是一句话就能给你扣上一个藐视皇亲国戚的罪名吗,那堂堂的烈北王府出面救一个没有功名的人不是易如反掌?” 听着楚寒希对孟赫堂的指责,楚寒墨轻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小妹脾气似乎又大了些,只得解释道:“孟赫堂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我刚进大牢的时候,他就暗中给我请了大夫,并且对我说,他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出去,只是很抱歉不能对外说出竹屋发生的事情,因为他去找过许博俊差点儿出手杀了他,许博俊威胁他,如果他把我救出来,那么就对外说那日在竹屋自己和孟家大小姐有了肌肤之亲,即便孟家不愿意孟家大小姐嫁入许家,那她清白名声已毁,以后也休想有什么好人家会娶她,甚至只能送到家庙了此残生。现在这件事情只有他和孟家兄妹还有我四个人知道,只要他不说,其他三人闭口,这件事情就此了结。” “哥哥,你是读书读傻了,还是太过心性单纯良善,且不论孟赫堂是什么样的人,单说那许博俊根本就是个阴险小人,和他谈条件的人,不是太蠢,就是太精明,你说你和孟赫堂分别属于哪一种?”楚寒希真想敲开她这个傻哥哥的脑袋看一看,不是说“神童”吗怎么看都像村里的傻二小。 第41章 兄妹争论 “小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己,我也是做哥哥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我也会拼尽一切的,哪怕为此失了心中道义,变成世人唾骂的小人。”楚寒墨像是为孟赫堂辩解般地对楚寒希说道。 “哼,哥哥话说得倒是好听,现在你为了护着别人,为了你的君子之义、同窗之谊,竟是连家人也不管不顾了!”楚寒希一针见血地说道,丝毫也没给楚寒墨留面子,说的他满脸羞愧通红。 “小妹,你说话越发伶牙俐齿了,哥哥错了,你别生气了!”楚寒墨求饶似的看着楚寒希说道。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知错就改,你说出那日真相,有许大小姐作证,我要还你清白!”楚寒希有些赌气地说道。 楚寒墨神色一怔,沉思片刻,目光直视着她说道:“小妹,你如此聪慧,应该很清楚,即便现在把一切都说出来,许博俊也承认是他诬陷,但是雯雪郡主可会承认自己说错话害人进大牢?我虽与那位皇家郡主只有一面之缘,但也看出此人任性跋扈,傲气偏执,让她主动认错几乎不可能,那我还是要落下一个藐视皇家的罪名,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毁了孟家小姐。”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看你愿不愿意努力去做了,反倒是哥哥你如此坚持维护那孟家小姐,该不会是你喜欢上人家了吧?”如果是自己心爱之人,为此拼上性命,楚寒希倒还是能理解一些,毕竟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恋爱状态下智商都是为零,冲动和意气行事占了上风嘛! “小妹休要瞎说,我与那孟家小姐并无关系,也只在竹屋见过一面而已!”楚寒墨神色严肃起来,拿出了平日里兄长的威严,不过以前的楚寒希不害怕,现在的楚寒希就更不惧了,反而对着他撇撇嘴,表示自己才不信呢! 楚寒墨脸色又变得无奈起来,这次小妹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底是她隐藏太深本性如此,还是被她口中那位医术精湛的世外高人师父影响的? 楚寒墨刚醒来还不能说太多话,楚寒希告知他双腿的情况,然后就让他继续休息了。 楚寒希并没有回客栈休息,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凑合了半宿,清晨她是被一声炸雷给惊醒的,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黑沉沉的天空,又接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小妹,辛苦你了!”楚寒墨也被雷声惊醒了,他看到楚寒希竟睡在椅子上一直守着她,满脸的心疼和愧疚。 “知道我辛苦,哥哥以后就少做傻事、蠢事!”楚寒希说话不客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一大早又弄得楚寒墨满脸通红,这个小妹还真是越来越不好惹! “小妹,对不起!”除了道歉,以往脑子最好使的楚寒墨也不知说些什么了。 “好了,回家可别跟姑姑告状说我欺负你!”楚寒希笑着将斗笠重新戴在头上,然后推开门,发现外边天色灰暗,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秦掌柜正带着车夫马久、儿子秦奇和一个小伙计忙着把院子里晾晒的药材往库房里搬。 “苏神医,您起来了,现在刚刚卯时一刻,城门还没开呢,不过药铺外边已经有人等着了,只是今日这天气不好,一会儿大雨怕是就来了!”秦掌柜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楚寒希面前笑着说道。 “秦掌柜,你这里的厨房我想借用一下,我想熬一些药粥。”楚寒墨的身体还需要细养,只有气血养足才能更快地做腿部手术。 秦掌柜当然不会拒绝,并在最快的时间为楚寒希准备好了她所需要的一切,接着楚寒希就自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此时,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落下,而且雨声越来越大,似乎天地之间其他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唯有雨声可闻。 正当楚寒希在厨房内精心熬药粥的时候,秦掌柜的儿子秦奇跑进了楚寒墨的房间,刚刚楚寒希已经拜托他暂时来照顾一下楚寒墨,毕竟身为药材铺子的未来继承人,秦奇也是略懂一些医药知识的,虽说自己身为医者眼中没什么男女之别,但楚寒墨可是思想比较守旧的古代男人,即便是自己的妹妹,有些事情他也绝不可能让她帮忙的,比如内急。 “楚公子,孟公子想见你一面,问你可愿意见他?”秦奇的命是楚寒希救回来的,所以面对救命恩人的好友他态度极为恭敬和善。 “当然,还麻烦秦公子将人请进来!”楚寒墨本就是温润如玉的文雅之人,即便此刻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但也不影响他的从容自若的卓然气质。 “可要告知苏神医一声?”秦奇又问道。 楚寒墨想了一下,对秦奇笑笑说道:“不必了,让她忙自己的事情吧!” 想着楚寒希现在对孟家人本就心气不顺,若是见到来人,对着别人冷嘲热讽一番,徒惹自己肝火旺盛,多添烦忧而已。 很快,秦奇就领着一男一女走进了楚寒墨的房间,男的一身深蓝锦衣,脸色冷酷,而女的身姿端庄,脸上带着面纱。 两人进入房间之后,秦奇就走了出去,并将房门轻轻关上,拿起一本册子站在屋檐下看了起来,如果仔细观看,会发现册子上面写的都是药方,和写给徐诺的那份是一模一样的。 房内,孟娴淑拿掉脸上的面纱,对着床上的楚寒墨深深一福礼,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地说道:“多谢楚公子相救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还害得恩人受此大难,今日我便去府衙说明当日真相,还楚公子一个清白,还请楚公子不要怪我哥,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孟家!” 孟娴淑昨夜之前一直以为那日在竹屋中了春药,努力躲避许博俊和挣扎逃跑过程中看到的那个来救自己的身影是哥哥孟赫堂,没想到会是哥哥在书院的同窗楚寒墨。 可哥哥和父亲明知这一切真相却隐瞒不说,而楚寒墨也为了护她清白宁愿被许博俊和雯雪郡主污蔑陷害也宁死不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还真是孔山长最喜的弟子,真真的君子仁义之风。 第42章 君子仁义 只是孟家已经先不仁,不能再不义,即便那日她和许博俊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但在她心中自己的清白已毁,只待还了楚寒墨清白救他出牢狱,自己便自请去家庙,这一生青灯古佛相伴就是。 “孟小姐不必如此,即便你现在说出真相,藐视皇家的罪名我也未必洗得掉,事已至此,何必再搭上你的一生。忘了那日发生的一切,就当做了一场噩梦,以后好好活着就好。”楚寒墨脸上不见丝毫不甘和怨怼,他脸上笑容和煦,真诚坦荡地让孟娴淑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也让站在一旁的孟赫堂微微握紧了拳头。 之前在书院的时候,他是有些瞧不上楚寒墨的,明明只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一个不起眼的人,年纪比他还小,但是学问文章却出色的让满院师长都赞叹,还和孔远诚成了知交好友,山长对他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好。 身有残疾脸上却从没有自卑之色,襟怀坦荡自信的模样令他看着很是不爽,和楚寒墨一比,他总觉得对方是太阳,开朗乐观的模样照耀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而自己就是躲在阴影里的怪物,没人愿意靠近他。 可经此一事,他似乎更看清了对方也更看清了自己,其实自己一直都在嫉妒着楚寒墨,同时又在羡慕和崇拜着他,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比不上对方。 “我妹妹昨晚才知道那天救她的是你,之前我一直误导她让她以为那天救她的是我,我的妹妹我了解,一旦她知道有人因为她受到伤害,她一定会拼尽一切去弥补的,但作为哥哥,我不能看她毁了自己,孟家的声誉和前途我可以不考虑,但我答应过我死去的娘亲,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看着她幸福地嫁人生子,和乐一生,就算为此我对不起所有人,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孟赫堂本就是个冰块脸,此时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固执又倔强。 “孟兄,同窗两年,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也真是难得!”楚寒墨脸上带笑,“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能理解,因为我也是做哥哥的人,我家中也有两个妹妹,只要是为了她们好,只要是为了保护我最爱的家人,莫说是对不起所有人,就算是与天争与地斗,我也会去做。” 接着,楚寒墨又看向了孟娴淑说道:“孟小姐,如今那日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已经不重要的,事实上说出来无论对谁都是最糟糕的决定,如果想让许博俊和雯雪郡主此生彻底‘忘却’那日的事情不提,恐怕你们要想办法借一借别人的势了,至于我,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可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好友来了,保住命还是没问题的。” 楚寒墨语调轻松自然,而且还处处为他们着想,孟家兄妹更是惭愧不已,对楚寒墨除了敬意就是感激。 孟赫堂带着孟娴淑从后门离开了秦家药材铺子,他知道是霍维派人将楚寒墨从牢里接出来的,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城里这两日出现的楚寒墨的好友“苏神医”,只要霍维肯插手,楚寒墨的命就一定保得住。 事实上,他没有告诉楚寒墨,在他出事的当天他就去了烈北王府求王妃孟氏救人,孟氏也答应让烈北王帮忙,可烈北王和霍维当时都有事外出不在,她又一直暗中忙着给霍维娶“鬼妻”的事情,所以救人的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楚寒希一直在厨房里忙着,并不知道孟家兄妹到来和楚寒墨见过的事情,而楚寒墨也没对她说,并嘱咐秦奇也不要告诉她。 喝过楚寒希亲自熬的药粥,楚寒墨便继续躺下休息了,本来还剩了一碗,楚寒希是打算留给自己的,可她回到厨房发现药粥已经入了续风的肚子。 “苏神医,你知道这谁熬的粥吗?真好喝!”续风一来秦家药材铺子就问秦掌柜楚寒希在哪里,秦掌柜告诉他可能在厨房,他就赶紧跑来了,结果闻到了粥香,一个没忍住就把粥都给喝了。 “我熬的!”好在刚才喂楚寒墨喝粥的时候,秦奇拿来了一些包子,是他娘秦夫人亲自包的,楚寒墨吃了两个,剩下的都被她给吃了,这会儿倒也不饿。 “苏神医你还会做饭?”续风又被楚寒希惊了一下,没想到她不但医术厉害,这熬的粥还这么好喝。 “会!你有什么事吗?”楚寒希见粥已经被续风喝了,便从厨房走了出来,续风也跟着出来了。 “我家主子让我来对你说一声,他今天还是最后一个诊病,对了,苏神医,听说你昨晚把许家昏迷两个多月快死的许博裕给救活了?”续风一脸八卦地凑近问道。 “嗯!”楚寒希点了一下头,没想到她救醒许博裕的消息会传得这么快。 “厉害,您真是厉害!”续风对着楚寒希竖起了赞叹的大拇指。 楚寒希懒得理他,也不知道霍维那样看起来稳重又高冷的人,身边怎么会有续风这样有些闹腾的下人,他也受得了! 虽然雨一直没停,但等着楚寒希和徐诺看病的人并没怎么减少,看着大家冒雨而来,楚寒希先看那些病重的老人和孩子,其他人都交给了徐诺。 “这孩子是因为腹腔有炎症造成的腹部积水,我先给他施针排水,其后按照我写的方子给他煎药服用,两三天就能减轻,四五天就好了。”楚寒希摸着一个五六岁男童的大肚子对他的父母说道。 “谢谢神医,谢谢神医!”男童的母亲泪水涟涟地给楚寒希跪下道谢。 她儿子半个月前肚子突然就大了起来,一家人急的不行,大夫也找了,各路神仙菩萨也拜了,但就是不见好转,一听说府城来了神医,他们连夜就从家里赶过来了。 “快起来把孩子抱到床上,我来给他施针!”楚寒希取出了银针,而孩子的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有些笨拙地把孩子抱到铺内木板床上,不等男童害怕地哭出来,她就已经把针给拔了出来。 第43章 郡主再邀 “娘,我想撒尿!”小男孩拉着他娘的袖子说道,等到一会儿他撒完尿回来,大家发现他肚子已经不鼓了,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不亏是苏神医,银针一出手,再难的病症也能妙手回春。 “苏神医,我家郡主有请!”楚寒希正在诊病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子走了进来,观她衣着和昨日的那名郡主使女很像,果然随后她便说道,“奴婢是雯雪郡主身边的香秋,昨日香冬出言不逊得罪了苏神医,还望神医不要见怪,郡主已经罚了她。” “我记得我昨日说过,我和你家郡主不合眼缘,她另请高明吧!”楚寒希并没有因为香秋态度变好就改变自己的决定。 “只要有诚意,这眼缘自然也是能变得。”很明显香秋这话说的就是楚寒希一开始不待见许家人,但是许梦意诚意一跪,又赶上她心情大好,不也改口救了许家大少爷吗,“我家郡主诚意十足,为了楚公子的生死,苏神医也不愿一见吗?” “郡主这话何意?”楚寒希终于抬眼看向香秋。 “苏神医见到我家郡主自然便知晓了,苏神医,请——”香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眼中信心十足。 而楚寒希也没让她失望,随后站了起来,说道:“那我就去见一见郡主,听一听她的诚意!” “苏神医,我陪你一起去!”续风笑呵呵地走到了楚寒希身后,挑眉看了一眼香秋。 楚寒希没拒绝,转头吩咐徐诺好好给人诊病,然后就坐上了外边停着的马车,香秋和续风也随后跟了进来,此时雨声已经有些小了,但依旧没停。 雯雪郡主暂住的地方是烈北王府在城内的待客别院,守门的小厮一看见续风,原本总是慵懒懒的表情立马就变得殷勤起来。 “续风大人,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小的可有段时间没见着您了!”小厮赶紧喊人取伞出来,倒是把楚寒希和香秋晾在了一边。 香秋倒是已经见怪不怪,自从到了译州府城,烈北王府的人上至主子下到奴才见到她们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容,就是自家郡主也没得到过一个笑脸,她还以为这些人天生如此呢,原来是见人下菜的。 “别废话,好好伺候苏神医,要是他被一个石头子硌住脚,爷就让你们去扫马厩。”续风对着小厮一顿笑骂,然后又一脸讨好地看着楚寒希,“苏神医,你慢点儿,我给你撑伞,可千万别淋着,生病了就不好啦。” 小厮立即便对楚寒希另眼相看起来,能让续风大人这么对待的人,除了府里的小王爷,就是王爷王妃也没这待遇,可见这“苏神医”是王府贵客中的贵客。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苏神医,您慢点儿走,小的这就把前面的路给您扫平!”听风就是雨的小厮真的一溜烟跑走去拿扫把了,就见下着雨的别院内,一个小厮脸上堆着笑,不顾满脸的雨水湿透的衣衫,劲头十足地扫着原本就干干净净的院中小路。 到了雯雪郡主所在的房间,香秋和续风都在门外等着,楚寒希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她看到一个身穿藕粉色留仙裙的少女带着面纱坐在椅子上,眼中傲气难掩,浑身上下透着皇家贵女高人一等的气质。 “苏神医,请坐!”雯雪郡主自楚寒希进门便开始打量她,一身纯白色男子衣衫,白纱斗笠遮面,身量不高,想来年纪不大。 “我很忙,郡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楚寒希似是并不怕雯雪郡主,她听说对方脸毁了容,找自己应该是为了治脸。 “只要你能治好本郡主的脸,我就出面让知府放了楚寒墨!”雯雪郡主从侍女口中已经得知眼前这位苏神医之所以看自己不合眼缘,就是因为楚寒墨。 “怎么放?”楚寒希看了她一眼,“楚兄说他未曾出言调戏郡主,更不曾藐视皇家,他是被冤枉的。” “这重要吗,只要本郡主一句话,知府大人就会放人,只要他没事不就行了!”雯雪郡主不以为意的说道。 什么冤枉不冤枉的,自己肯纡尊降贵让人放了楚寒墨就是她大度宽容了,难道还要别的不成! “当然重要,既然楚兄是被冤枉进去的,那就要郡主还他清白,让他以后能堂堂正正地走在大街上,而不是不明不白地被抓,又不清不楚地被放。”楚寒希坚持地说道。 “哼,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当本郡主是什么,还他清白?你是要让本郡主当众承认自己是在撒谎污蔑他人了吗?!”雯雪郡主语气变得尖利威压起来,看着楚寒希的眼光也透着毒辣和跋扈。 但是楚寒希丝毫不惧,声音依旧平和无波,淡淡说道:“公主是不是在撒谎污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当初在善庐书院的时候,许博俊一直明里暗里地欺辱楚兄,更因此被逐出书院而对其怀恨在心,当日究竟发生什么我不得而知,也不知许博俊和郡主关系如何亲近,但许博俊出手便打断楚兄双腿,这可不仅仅是因为郡主,怕是有私仇吧?再说,是不是因为郡主也不好说,或许是郡主当日遭小人蒙蔽,听错了,信错了,也未可知。”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楚寒希相信雯雪郡主就算再没脑子,也该明白她话里是什么意思。反正现在对于当日竹屋的真相,雯雪郡主和许博俊是不是合谋谁又是主谋,都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一开始楚寒墨是因为调戏郡主藐视皇家的罪名被送进的大牢,那么现在只要当事人承认自己所说不实,让楚寒墨的罪名不成立,那他自然也就无事了,至于许博俊,该受到的惩罚可是一点儿都不能少。 雯雪郡主出身皇家,本身也不是个太蠢的,楚寒希说的话她很快回过味来,原本她就不认识什么楚寒墨,与他也无冤无仇,不过是那日本来要算计孟娴淑,结果被他搅了局,心中愤怒之下就卖了许博俊一个面子,说出楚寒墨出言调戏自己之事。 第44章 还其清白 这一切都要怪许博俊,如果不是他办事不力,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霍维事后也不会警告自己,自己更不会一时失神从楼上摔下来毁了容,现在更不会被一个乡野大夫威胁,一切都是那个蠢货造成的。 “本郡主与一个商人之子能有什么关系,苏神医还是不要信口开河,细想一下,还是本郡主太过单纯良善,想来是那日遭人利用了。我这就让人去给知府传话,还苏神医好友一个清白,苏神医觉得本郡主的诚意够不够?”雯雪郡主早就把府城名医找了遍,就是徐诺她也让人去请了,但这些人各个都说治不好她的脸,毁了容就是要了她的命,她现在比谁都着急。 更何况因为许博俊一个人得罪孟家、烈北王府和眼前的苏神医,有些太不划算了些,而且听香秋说,这位神医正在给霍维治病,那自己就更不能得罪此人了。她当初用许博俊也不过是为了给宫中的白贵妃一个面子,就算真把白贵妃给得罪了,有太后在谁又敢拿她怎么样! 想通其中关节,雯雪郡主立即让香秋拿着鲁王府的王府令牌去知府衙门传话,并当着楚寒希的面特意交代香秋如何对知府说。 香秋离开之后,楚寒希就给雯雪郡主看了脸,然后在雯雪郡主焦急期盼的眼神下对她说:“时日尚短还可救,我回去便给郡主特制一瓶去痕膏,晚上让人去取即可,抹完之后,一日结痂,三日去痕,七日便可恢复,十日容貌更胜往昔。” “真的?”雯雪郡主惊喜地摸着自己的脸直直盯着楚寒希问道。 “我的医术从不掺假,郡主不信,可以不抹,七文诊金还是要付得!”楚寒希看着她说道。 “本郡主信你!”连霍维都信她,更能让药谷的神医少谷主徐诺拜其为师,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信,“来人,立即取七枚铜钱给苏神医!” 楚寒希踏出烈北王府别院的时候,发现外边已经真正的雨过天晴,她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当楚寒希和续风一同回到秦家药材铺子不久,雯雪郡主身边的侍女香秋又来了,并告诉她知府已经立即重审了楚寒墨的案子,还当众在府衙外贴了告示,说楚寒墨并没有调戏郡主也没有藐视皇家,一切都是许博俊因当初被赶出善庐书院对楚寒墨怀恨在心所为,所以楚寒墨被判无罪释放,而雯雪郡主因遭小人利用错怪了楚寒墨,心中过意不去,知他在狱中也受了苦,特意补偿了他一千两银子。 香秋说完这一切,就将一千两银票亲自送到铺子后堂楚寒墨的手上。 “知府这样判,许家会服吗?”楚寒希没想到雯雪郡主的一句话竟真的如此管事,知府的办事效率也足够惊人。 “这就不劳苏神医烦心了,你只管治好郡主的脸,其他的一切都好说。”香秋原本是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也最清楚雯雪郡主的性子,现在对于自家这位郡主来说,没有什么比她的脸更重要的了。 “官字两个口,此时有理,彼时怕又没理了!”不是楚寒希多疑,而是这里是皇权至上的社会,有些人一句话便能定生死,哪管什么是非黑白曲直。 “苏神医你别担心,就算有人真的会出尔反尔,这案子今天知府结了案,除非他有铁证去圣上那里告状,否则翻不了。”续风瞅了一眼香秋信心十足地对楚寒希说道。 他家主子的头疼病就指着眼前这位神医了,别说是放一个原本就无罪的人,就是楚寒墨真的十恶不赦,到了皇帝那里为了他家主子,楚寒墨也会一点儿事都没有。 “最好是这样!”楚寒希亲自去告诉楚寒墨这个消息,孔远诚在她去见雯雪郡主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三人心中的大石头都落了下来。 “这可真是太好了,敬之你好好养伤,秋闱应是耽搁不了。”孔远诚欣喜异常,离八月秋闱还有两个月,楚寒墨接下来只需好好养伤,到时候发挥他平时水平就一定能榜上有名。 “秋闱——今年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两天我想回家去养伤。”楚寒墨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虽然身边有个神医妹妹,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双腿复原的机会很渺茫,以前是个瘸子,以后怕就是个瘫子了,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官途。 “敬之,你不应该放弃的!”楚寒墨的学问孔远诚最是清楚,可当他随着楚寒墨消沉的目光看向他的双腿,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了。 “哥哥想回家就回,今年不想考就不考,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楚寒希很赞同楚寒墨回家,毕竟他的身体和双腿的确不适合参加今年的秋闱。 “嗯!”楚寒墨脸上终于有了丝笑容,对着楚寒希点点头。 接着,楚寒希就告诉两人,她打算明日就离开府城回晖县,家里人这么多天没有她和楚寒墨的消息,一定非常焦急,既然现在楚寒墨已经没事,待他在这里再休养几天,就麻烦孔远诚送他回去。 “我送敬之回去自然责无旁贷,可是小妹你不是正在给霍小王爷和雯雪郡主治病吗?你要是突然离开,他们一定会四处找你的,到时候敬之怕也不好离开。”孔远诚深思之后看着楚寒希说道。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不是还有个药谷的神医在吗,这些事情我会交给徐诺来做,如果有人问起你们苏辛苏神医去了何处,你们就说我有急事离开了,来不及和其他人告别,你们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再次联系到我,只让我新收的徒弟徐诺留下诊病。”楚寒希又看向孔远诚道,“谕知哥哥,恐怕还要麻烦你明天一早送我出府城,我身上没有路引。” “好,没问题!”既然楚寒希已经把什么都想好了,他们跟着照做就是。 接下来,楚寒希写了一张药方交给续风,麻烦他再去王府取些药铺里没有的药材,她不再给人看诊,而是开始给徐诺写医书和给雯雪郡主配制无痕膏。 第45章 草能吃吗 虽然楚寒希不再坐诊让大家很失望,但好在还有一个徐神医在,而到了快宵禁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算准了这个时辰霍维会来,雯雪郡主也碰巧和他一起走进了秦家药材铺子。 “霍维哥哥!”雯雪郡主脸上戴着面纱,但一双眼睛又是委屈又是娇嗔地黏在刚进门的霍维身上。 这几天关于烈北王府的怪事传闻也愈演愈烈,本就令人见了发怵的霍维现在更是像瘟疫一样被各个年龄层的女人嫌弃,生怕和他离得近就有煞气和晦气找上门,那些有心攀上烈北王府高枝的人也就大多歇了心思。 若是一般相士所言还能半信半疑,但十方道人批的命那是绝对错不了,烈北王府再显贵又如何,这辈子怕都是没个香火了。 可雯雪郡主不信,认为那都是别人对霍维的污蔑,什么克妻命硬的全都是江湖术士之言信不得,而且那张看起来恐怖的面具下是让她魂牵梦萦的英俊脸庞,她从未见过世上有长得如此那般好看的男子,她一定要嫁给他! 霍维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雯雪郡主,见楚寒希没在铺内坐诊,直接去了后堂,而此时楚寒希正在厨房里为楚寒墨和孔远诚做晚饭,续风为了混上一口饭吃,甘愿做起了烧火小厮。 “你不是王府小王爷的贴身侍卫吗?烧火这种技术活看起来做得还不错!”楚寒希大灶上蒸着包子,小灶上熬着药粥。 “嘿嘿,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好吃,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为了吃口好吃的,我在御膳房当了三个月的烧火太监,虽然太监是假的,但烧火的技术是真练出来了。”续风说起这段往事还是很自豪的。 此时包子的香气已经飘出来了,续风使劲凑到蒸笼前嗅了嗅,包子他是吃过不少,可头一回见到用院子里的杂草包包子的。 “苏神医,这草真能吃吗?好吃吗?”虽说刚才亲眼见到楚寒希用剁碎的肉来拌馅,但她在石榴树下拔的那些杂草也都剁了剁掺进去了,续风担心到时候这包子味道会很奇怪。 苏神医说她自己会做饭,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她那碗药粥熬的是真好喝,比御膳房熬出来的都香。 “那不是杂草,它有名字,叫白花菜,是一种营养很丰富的药草,具有开胃健脾、解毒消肿、活血止痛和祛风散湿等功效,夏日里田间地边到处都是这种药草,最好用盐把它腌制之后食用,也可以炒肉、炒鸡蛋等,味道鲜美清香,还能增进食欲,当然用它来包包子也是很好吃的。”楚寒希给续风很仔细地解释道。 “真没想到这不起眼的杂草还是个宝贝,以前怎么没人发现呢?!”续风听楚寒希这样一说,心中立即对刚才还鄙视的杂草白花菜升起了敬意,待会儿他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看是不是真有楚寒希说的这样好。 “那是因为人们习惯把草当成是草,并没有用心去了解它,其实这世上没什么是渺小无用的,此时你眼中它是杂草,说不一定哪一天它就是救命的圣草。所以千万不要小瞧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一草一木,还有——人!”楚寒希最后停顿一下说道,她小灶上熬的药粥已经可以了,转身去拿碗盛粥,却发现霍维正站在门口,自己这听觉何时退步了,竟不知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主子,您来了!苏神医今天蒸包子呢,闻起来味道还不错,待会儿您要不要尝尝?”一听说这包子馅里的白花菜有这么多好处,续风就想让霍维也尝尝,生怕他错过似的。 “小王爷金娇玉贵,这等粗食怕会吃不惯吧!”不过是野菜肉包子,楚寒希担心霍维嘴刁,但其实心里还挺期待他能尝一尝的,因为----她的厨艺就和她的医术一样,真的很不错,错过这一次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品尝了。 “你的手艺,吃得惯!”霍维也没让两人失望,声音似是有些愉悦地答道。 什么叫她的手艺吃得惯?!他以前又没吃过她做的饭,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吃得惯呢?这人还真是说话有些奇怪,就算要讨好她这个神医也不用这样吧,和他高冷孤傲的气质一点儿都不搭。 “苏神医,郡主需要的东西可好了?”或许是刚才霍维的态度让雯雪郡主有些伤心,也可能是她觉得自己现在面容丑陋惹了霍维不喜,所以这一次她并没有跟着霍维进后堂小院,而是让香秋来问楚寒希。 楚寒希在厨房内听到霍维身后的女声,一边继续盛粥一边说道:“已经好了,稍等片刻,我这就给你去拿!” “是,奴婢等着!”香秋规矩地等在院中。 楚寒希盛好粥转身打算出去时,却发现霍维还站在门口,因他身材修长挺拔,愣是将厨房的门给堵了个严实,而且这人此时也没眼色,自己要出去,他也不先挪一下,等到自己已经和他面对面站着了,他还是不动。 “劳烦小王爷移动一下尊驾!”没办法,楚寒希只得开口说道。 “抱歉,忘了!”霍维侧身半步移开,仅够楚寒希一人勉强通过,而她此时头上戴着斗笠,从他身侧过去的时候,好巧不巧他一低头斗笠在他额头和门框间卡住了,楚寒希哪料到会这样,惯性让她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而霍维适时地扶住了她的腰,“门窄,慢点儿!” “是有点儿窄,谢谢!”猜不出霍维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楚寒希还是好脾气地道了谢,这才出了门进了屋给香秋把无痕膏拿来,并交代她道,“一日三次涂抹,每次相隔至少要三个时辰,七天差不多就能好了,记住这几天不要吃辛辣海鲜鱼类,如果有发痒的症状千万不要用手去抓去挠,忍两天就会好的。” “多谢苏神医,奴婢记住了!”香秋将无痕膏仔细拿在手中,对着霍维和楚寒希分别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只是,此时的楚寒希并不知道,雯雪郡主离开秦家药材铺子的时候,她乘坐的马车又翻了,这让人不禁又想起关于烈北王府霍小王爷的克妻煞星传闻,看来接近他的女子真的会倒霉。 第46章 准备离开 “小王爷如果不介意和我们同桌而食,屋里请吧!”药铺后院内,楚寒希转身正打算再回厨房时,但霍维还侧身站在门口,她对着楚寒墨和孔远诚此时所在的房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当然不介意!”霍维抬脚朝屋里走去。 楚寒希进到厨房将蒸好的包子和粥碗分成了两份儿,一份儿让续风帮忙端进了屋里,一份儿让秦奇给徐诺还有秦掌柜他们送去,她给自己留了一个包子,直接在厨房就吃完了。 “苏神医,包子还有吗?”楚寒希吃完正打算出去的时候,续风满脸堆笑地又跑来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厨房里面。 “没有了,怎么?不够吃吗?”楚寒希有些疑惑地问道。 因为人多又都是饭量大的男子,所以楚寒希特意包了两笼屉包子,一共二十多个呢,这才一会儿,难道屋里那三位已经吃完了? “当然不够吃呀,我就吃了七个,才半饱。”续风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说道。 就这么一会儿他吃了七个包子,她这次包的可不是小笼包是正正经经的北方大包子,这续风也太能吃了吧。 “你们家主子养你也真是不容易!”楚寒希这下倒是有些同情霍维了,摊上这么一个能吃又能闹腾还有些没大没小的属下,也是够他操心的。 “嘿嘿,是不容易,所以我得对我家主子更好,苏神医,我也会对你像对主子一样好的,那你能不能再给做点儿包子,我现在就去弄白花菜!” 续风是真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包子竟让楚寒希做得如此鲜美可口,令人食指大动,吃着根本就停不下来,现在他是意犹未尽,就像挠痒挠到最痒的那个地方却突然停了,真是比死还难受。 “抱歉,我要准备给你家主子治病去了,包子还是有机会下次再吃吧!”楚寒希的话直接给热情正浓的续风当头浇了一盆凉水,让他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但他也不敢再提什么吃包子的事情,毕竟主子治病还是比他吃东西重要那么一点点的。 楚寒希也不知道霍维、楚寒墨和孔远诚三人一起吃饭是个怎样的氛围,她还真有些担心自家哥哥和孔远诚两个人面对霍维会有些消化不良,不过当她进屋看到三人谈笑风生似乎很熟稔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单独请霍维在另一个房间诊病,这次徐诺也在一旁观看,包括楚寒希按摩推拿的手法他都看得极为仔细,而治疗结束之后,霍维也没多呆就和续风一起离开了。 当房间里就剩下楚寒希和徐诺两个人时,楚寒希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递给他,上面写着《伤寒杂病论——上部》七个峻秀深刻的字。 “这是一位叫张仲景的医者所著的医书,我将它分为上中下三部,因我有急事明日就需要离开,只给你先写出了上部,等到下次你我再见之时,我会将中部和下部一并给你。”楚寒希对徐诺说道。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要跟着你!”徐诺接过医书并没有急着翻开,而是目光执着坚定地看着楚寒希说道。 “徐诺,我知你学医心切,也看出这两日你为大家诊病真的做得很好!”如果依着徐诺往日里的真实脾性,他怕是不会老实坐在药铺里给那么多人看病的,肯定认为这是在浪费他的宝贵时间,正是看出这一点,所以楚寒希对他这几天的表现很满意,也愿意在以后的日子里花费时间去真心教这样一个徒弟,“我现在答应做你师父教你医术,只是在这之前你得先替我做一件事情,我已经将霍小王爷的具体治疗方案给你写了下来,你照着我写的去做就成,等到他病情痊愈,你就可以来晖县楚家庄找我,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再见我时,我不再是你师父苏辛,而是你师父的师妹楚寒希,明白吗?” 楚寒希也见识过徐诺给其他人诊病,他对穴位的认知和下针的准确度并不比她差太多,而且她说过的做过的他都能很快领悟并模仿做到,也正是这一点让她放心将霍维的治疗交给他,更何况他原本就是烈北王府请来给霍维治病的大夫,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完成也是无可厚非的。 “好,我一切都听师父的!”徐诺直到今日才知道楚寒希的真正姓名。 因为明日一早要送楚寒希离开,孔远诚今日并未离开府城回书院,而是就在隔壁的客栈住了下来,并且又雇了一辆马车在客栈后院等着。 楚寒希交代完徐诺之后又去见了楚寒墨,兄妹两个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楚寒墨将雯雪郡主给的一千两银票递给了楚寒希,并说道:“这银子你拿着,过两日我就回家,让爷爷和姑姑不要担心。” “哥哥,这银票还是你先拿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出门在外有银子傍身总好些,你要是花不完,回家再分给我们就是,而且我现在能挣钱,不差银子。”楚寒希将银票推了回去。 “不差银子,我怎么听说你诊金只收七枚铜钱,而且还分成七份儿,自己只要了一份儿?还是你拿着吧!”楚寒墨是从秦奇嘴里得知这些的,他这个妹妹医术高心又善,天下的大夫要都是像她这样的仁医仁德,该有多少人少受病痛折磨了。 “银子是不多,但分量重呀,好了,这银票还是哥哥你收着吧!外边秦掌柜还等着给我把铜板送到客栈去呢,明日清晨城门一开我就走了,就不来和你道别了,咱们回家再见!”楚寒希笑着对楚寒墨说道。 “好,你路上小心些!”楚寒墨叮嘱道。 “嗯,我会的!” 说完,楚寒墨就出去了,然后秦掌柜拎着一大兜铜钱和她一起去了隔壁客栈的房间,而在秦掌柜离开的时候,楚寒希给了他一个厚厚的信封,让他回家再打开。 而回到家中之后,秦掌柜一家好奇地打开信封,赫然发现信封里装的是六张药酒的秘方,惊喜异常却又十分不解楚寒希此举的用意。 第47章 神医走了 此时,夜已深,秦掌柜思前想后决定明日一早再去找楚寒希问清楚,六张药酒秘方这可不是小事,秦家有了它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当秦掌柜去客栈找人的时候,却发现人去房空,就连客栈掌柜的都不知道楚寒希已经离开了,还是秦掌柜进来之前他儿子秦奇按照楚寒墨的要求来结的账。 “奇哥儿,你是说苏神医离开了?!”秦掌柜太过震惊,以至于脑袋都有些懵懵的。 “爹,楚公子说苏神医突然有急事今日城门一开就走了,还说苏神医要去哪里他也不知道,这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不过徐神医会留下暂时照顾他和给霍小王爷治病,苏神医留下话,说谢谢秦家这几天的关照,有缘他日再见。” 秦奇心中也非常失落,经过上次的生死劫,他现在很希望在医学一道上有所精进,虽不奢望能被神医收为弟子,但想着能在旁边跟着学习一二也已经是自己的造化,没想到神医突然就走了。 同样失落的可不止秦奇一人,秦家药材铺子门前今天依旧排满了长队,徐诺告诉这些人,他师父有事已经离开了译州,接下来他会继续每日在秦家药材铺子坐诊,依照师门规矩诊金还是只收七枚铜板。 众人听后心情瞬间跌落起来,虽说徐神医也是神医,但他师父苏神医更厉害,有些疑难杂症到了苏神医手里那是起死回生、药到病除,他突然就走了,对于很多病人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而原想着来蹭早饭的续风一听说楚寒希走了,整张脸瞬间严肃紧张起来,立即飞身追去了城门,可哪里还有楚寒希的影子。 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转身又跑回了烈北王府,冲进了霍维所在的御宸院。 “主子,不好了,苏神医走了!”续风有些自责,他应该日夜守着人的,否则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离开府城。 “嗯!”屋内的霍维淡淡应了一声,似是并不觉得奇怪。 续风立即神色一变,嘴角也有了笑容,说道:“主子早就知道他会离开?是不是让人暗中盯着他呢?那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吗?” “续风,你最近是不是话太多了!”霍维给了他一个冷眼,“接下来的日子你负责楚寒墨和徐诺的安全,要寸步不离!” “主子你就放心吧!”续风领命道,“可是主子苏神医不在,你的病怎么办?”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还不滚!”霍维抬脚就踢了续风一下,续风也不躲,老老实实地挨了一下,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续风一走,庭空就从外边走了进来,对霍维禀告道:“天没亮,楚姑娘就换回女子装扮戴着面纱被孔远诚送出了城,然后坐另一辆马车往晖县的方向走了,孔远诚则回了善庐书院,属下已经派暗卫继续跟着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霍维让庭空离开之后,自己一个人坐在了椅子上。 从那夜楚寒希掀开花轿入了他的眼,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为了查清楚她入王府的动机,自己派人在最快的时间去了晖县查楚寒墨的底细,没想到却发现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 一个死而复生的小村姑,一桩离奇的黄杜鹃毒杀案,一场被人设计的逃跑,一辆不该躲进去的马车,还有偏巧不巧错上的那顶花轿。他原本根本不信十方道人的批命,一场蛊惑人心的骗局而已,所以他将计就计借此甩掉一些麻烦,却没想到半夜真有“鬼妻”送上门,而且他这“鬼妻”本事还不小,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份厚礼,他若是不接受岂不是辜负苍天厚土一番美意。 此时正在回晖县路上的楚寒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名花有主”,被霍维贴上了属于他的“标签”。 马车行了两天一夜才在次日申时末在七柳镇外停了下来,楚寒希改马车为步行,先来到了县衙结案,而知县彭纪一听说她来了,立即将人叫到了内堂。 “楚姑娘,你不是突然失踪了吗?这几日你去了哪里?”彭纪看着今日蒙着面纱的女子,心中疑惑丛生。 那日他从外回到县衙之中,才得知黄冒财的新管家楚庄良利用曾谦设计要抓楚寒希,结果奸计被识破,楚寒希先引人离开,席氏和楚寒衣跑到县衙报案,但当捕快赶到的时候,楚寒希已经不知所踪。 事后,他亲自审理此案,但黄冒财将一切事情都推给了楚庄良,说是他因女儿春花之事自作主张要害楚寒希,他什么都不知道,曾谦夫妇也一口咬定事情是楚庄良让他们做的,就连那些黄家的下人也都全部指认是楚庄良许了他们好处让他们跟着去抓人的,但楚庄良和楚寒希一样也下落不明了,这件案子暂时也只能成了悬案。 “回禀大人,那日我被楚庄良一行人追赶,正巧被我师父给救了,他说还有一些东西没教给我,就让我跟着他走了几天,我也知家里人会担心,但师命不可违,直到今天才回来,所以我先来县衙结案,另外,大人,黄冒财和楚庄良设计害人可受到了惩罚?”楚寒希一时之间没办法对彭纪说出全部实情。 实在是她逃跑这一路不但被牵扯进一桩莫名其妙的杀人案,还错上了烈北王府娶“鬼妻”的花轿,更要命的她还喝了烈北王珍藏的一坛百年好酒,现在烈北王霍东正挖地三尺地寻她这个偷酒贼呢。这实话她是真的没法说! 彭纪并不是好糊弄的人,楚寒希一直在说她的师父,但此人却无人见过,可他现在也拿不出证据证明她在撒谎,毕竟她的失踪案查到许家在七柳镇的成衣铺子就断了。 所以他告诉楚寒希,黄冒财和曾谦把一切事情都推到了楚庄良的身上,但楚庄良现在也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件案子还需要继续查,但春花的案子她今日就可以画押签字结案了。 第48章 撒谎蒙骗 楚寒希没想到楚庄良会消失不见,不知为何她想到那日躲在木箱子里听到的话,难道楚庄良也遭遇了不测?可黄家同行的那些下人不都没事吗?还是说他畏罪潜逃了? 看看时辰,楚寒希没在县衙耽搁太久,彭纪也没再继续追问她,所以她找县衙梁主簿结了春花的案子就出来了,接着便去了粮食铺子,买了些米面又雇了一辆驴车,在七柳镇上马车并不常见,倒是驴车比较多,坐上驴车她就回了楚家庄。 天擦黑的时候,楚寒希乘坐的驴车进了楚家庄,她发现这时候村里已经家家闭户了,隔着大大小小的篱笆院竟是一个人也没看到,这气氛让她都不禁跟着紧张起来,这是怎么了? 好在离着老远都能看着自家小院里篝火已经烧起来了,而随着驴车的走近,正在院中的楚寒衣看到了驴车上坐着的楚寒希,激动地大喊一声:“妹妹!” 楚寒希听她一喊也跳下了驴车朝着家门跑去,两姐妹相见眼中都有了泪花,直接拥抱在了一起。 而随着楚寒衣这一声喊,楚老三、席氏还有附近的几家邻居都猛地拉开了门,神情不是讶异不敢信就是一脸激动欣喜。 “希姐儿——希姐儿——”楚老三老泪纵横,他可怜的孙女呀! 席氏只是扶着门框一直哭,楚寒墨生死不明,楚寒希又失踪不见,这几日她度日如年,眼看就撑不下去了。 楚寒希松开楚寒衣并嘱咐她将驴车上的米面拿下来,然后快步朝楚老三和席氏跑去。 “爷爷,姑姑,我回来了!”楚寒希来到两人面前,眼圈红红地笑着行礼。 说起来自己和这一家人也不过几日相处的感情,但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在,有她对亲情的那份渴望和期待,所以不知不觉间亲情的种子早就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并以极快的速度成长。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楚老三抹着眼泪说道。 楚寒希发现他比之前更显苍老和驼背了,鼻子不禁一酸,再看席氏也是如风中杨柳摇摇欲坠的样子,更心疼地扶住她:“姑姑,你生病了?” “我没事,你安然无事我真的是太高兴了,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席氏抱住她忍不住大哭起来。 “姑姑,我没事,那天我被楚庄良追,幸好被我师父遇见救了,然后就去了府城,现在哥哥也已经没事,过两天就会回来。”楚寒希一边轻轻拍着席氏的后背安慰,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真的?”席氏猛地抬眼看向她,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楚寒希点点头,然后扶着席氏先进了屋,而这时几个邻居听到声音也都赶了过来问情况,楚寒希就把自己对彭纪说的话又对这些人说了一遍,席氏心细发现她对众人所说和对自己刚才耳语的稍有不同,但没有当众询问楚寒希,而是等邻居们都离开,这才拉着她的手问详情。 楚寒希便将在府城发生的事情简略说给席氏、楚老三和楚寒衣三人听,其中有关那桩午夜杀人案和烈北王府的事情自然隐瞒了下来,而且她还特意叮嘱三人道:“爷爷,姑姑,姐姐,现在知我就是府城出现的苏神医的人只有哥哥、哥哥的好友孔远诚,还有我新收的徒弟徐诺,其他人并不知道,我已经和他们约定好,日后相见如果有人问起我医术的来历,就说我是苏辛的师妹,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我苏醒那日便是我师兄妹学成下山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我师兄苏辛会去府城,而我半路遇险巧被师父所救,如今师父师兄皆不见,他们两个性子都怪,应是师兄苏辛被师父拉着一同云游四海去了。” 说完,楚寒希都觉得自己不但有学医的天赋,连编瞎话的本事都有些炉火纯青,说的她自己都有些信了。 “希姐儿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别人若是问起,我们只说不清楚、不知道!”席氏特意看向楚老三和楚寒衣,两个人都对着她点点头,表示绝对不会对外说楚寒希就是府城出现的神医苏辛,“那你哥哥现在真的没事了?雯雪郡主陷害你哥哥真的只是因为许博俊吗?” 楚寒希听席氏这话总觉得她似别有深意,于是特意观察着她的神情问道:“姑姑,你觉得雯雪郡主陷害哥哥还能是因为什么?她刚从京城来,与哥哥并不相识,陷害哥哥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当然有——”席氏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她似是想起什么又似意识到什么,深深地看了楚寒希一眼,终是语气一叹,说道,“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只要你哥哥没事,其他的并不重要,以后我也不逼着他考取功名了,只愿你们三个都能一生平安顺遂。” “希姐儿,你哥哥秋闱耽误就耽误了,可他的腿你有法子治好吗?这孩子以后要是个瘫子,那他就太苦了!”楚老三心急担忧地问道。 他这样一问,席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也同样焦急地看向楚寒希,就连楚寒衣也紧盯着她。 “你们不用担心,若是我连自己的哥哥都救不好,岂不是有辱我神医的名头。”她不但要保住楚寒墨的双腿,还要让他有机会重新站起来走路。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希姐儿,一切可都靠你了!”席氏喜极而泣,她相信楚寒希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接下来的几天,楚寒希并没有出门,而是留在家里给楚寒衣解毒,并给席氏和楚老三调理身体。 楚家庄的村民自然很好奇楚寒希失踪这几天去了哪里,不过听说她命大被她师父救了,否则被楚庄良抓住给黄冒财送去,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惨状呢。 而自从楚庄良成了黄冒财的新管家还设计要害楚寒希被发现,现在楚有义一家在村里的威信直线下降,听说楚有义被楚老三摔得摊在了床上,但因为他当着知县和村民的面说了不计较,所以楚庄贤和曹氏即便恨得牙痒痒也只得自己掏钱给他看,他这族长之位怕是保不住了。最近几位族老已经在商议重选族长之事,大半数的族民也是表示同意的。 第49章 进山寻药 听说楚寒希回来了,往日里一见她就舔着脸凑上来的楚世德,这次也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就离开了。 不过,楚寒希对这些传闻也只是听听过过耳朵,如今春花已经判罪,楚庄良下落不明,只要楚有义一家不再主动找上门惹事,她也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因为她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楚家庄的这几日天气异常炎热,清河的水位也在逐渐下降,楚寒希总觉得这气候不正常,若是紧接着真有大旱或大涝,很可能会滋生瘟疫,为了有备无患,她得进山找一些草药做辟瘟丹然后储存在空间里,这是作为一名有经验的医者所具有的预见性和判断。 这天天不亮,她和楚寒衣就一起出发进了山,同行的还有对门楚大婶家的柳枝和隔壁大娘家的山杏、山桃两姐妹。 她们这五个人年纪都差不多大,原本的楚寒希和柳枝、山杏和山桃的关系都不错,而且这三个姑娘还跟着席氏学习女红,平时靠绣荷包补贴家用。 据楚寒希记忆中所知,眼前这座高峻挺拔、连绵不绝、绿意葱茏的虎谷山春秋两季较为短促,而夏季常高温多雨,到了冬季又极为严寒多雪。山中植被丰富,野物众多,瀑布、寒潭、暗流、溪流亦有不少。 当地人多以农耕为主,而且山中大型凶猛野兽并不少,所以附近村民以打猎、打柴为生的并不多,只在灾荒年月才会冒着生命危险进深山,平时就在山脚附近的坡地、浅山寻一些可食可用之物。 一行五个人到了离村子最近的高坡地,柳枝和山桃、山杏三人就开始挖野菜,夏季山中能食用的野菜很多,而且这片高坡地离着清河又近,各种野菜、野果子和一些像兔子、野鸡、野鸭的小猎物也不少,村民们最常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姐姐,我想进山里去!”楚寒希指着远处最高的那座山峰说道。 “好,我陪你一起去!”楚寒衣也常进深山,她天生胆子大,像老虎、野猪这种猛兽她都敢下手斗一斗。 “小妹,山里野兽多,很危险,你们还是别进去了!”柳枝有些担心地劝道,山杏、山桃也附和地点点头,只有村里胆大的男人才会往山里走一些。 楚寒希有个别名叫楚小妹,这还是小时候楚寒墨一时兴起给她取得,现在村里年轻一辈都知她这个别名,关系亲近一些的同辈人都喊她“小妹”。 “柳枝姐姐不用担心,这深山野岭的我比你们熟悉。”楚寒希这话不掺假,她和楚寒衣一样也是常进深山的,然后她又看了看周围鲜绿的野草,然后指着其中一样对柳枝三人说道,“这叫白花菜,茎叶都能腌着吃、炒着吃,你们先割回家,回头我告诉你们怎么做,对了这种叫桔梗,是一种药材,同样也能腌制来吃。”楚寒希又指着另一种野草说道。 “真的呀?”三人都惊讶地看向楚寒希指向的野草,这种白花菜和桔梗她们在山中见得多了,但因为没人认识更不知道能不能吃,所以一直没人敢尝试。 如果楚寒希说的是真的,那以后家里能吃的野菜就变多了,口粮能省下不少,就能少挨些饿了。 “当然是真的,回家我告诉你们怎么做!”楚寒希对她们说道,然后见她们已经动手割白花菜和桔梗,就和楚寒衣往山里走去。 她要制作的辟瘟丹需要十几种药材,而虎谷山药草种类应不少,只是有些漫山遍野都是,有些很可能需要深入腹地或者危险的悬崖峭壁才能寻到,因为这里的药草都是野生的,而野生的药草灵性相对高一些,她进深山的最主要目的其实是希望能有缘寻到极具灵性的野生药材,然后把它们移植到药石空间里去。 只可惜,第一天收获不大,她和楚寒衣走了大半天,也只寻到了桔梗、白术、菖蒲、藜芦、蒲公英、鬼箭羽等一些常见药材,最后看看天色有些晚,担心席氏和楚老三会担心,她们就赶紧回来了。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院中依旧烧起了篝火照明,不过楚寒希发现家里除了楚老三和席氏,还有好多村民都在,大家在院子里又说又笑的样子,这种场景在楚家庄倒是不多见。 “希姐儿,你们怎么才回来?”席氏正和对门的楚大婶还有几个妇人说笑着,见楚寒希和楚寒衣推门进来,立即走近她们问道。 “姑姑,这天才刚黑,我们在河边又挖了一些野菜才回来的!”楚寒衣后背上的背篓满满的,全都是各种野菜、野草。 “姑姑,这是——”楚寒希有些疑惑地看向席氏和满院子的村民。 “小妹,你不是说这种叫白花菜和桔梗的都能吃吗?还说要教给我们怎么吃?大家听我们说了之后,就都想过来问问。”性子活泼又多话的山杏抢在席氏之前跑到楚寒希面前说道,她手里还拿着白花菜和桔梗。 “希姐儿,山杏说的是真的吗?”对门的楚大婶也紧跟着问道,她面容看起来有些苍老,但实际年纪应和席氏差不多大,只是因日子难过劳累所致。 “是真的!”楚寒希没想到只不过是两种能吃的野菜就让这些村民如此看重,他们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只要自己有能力还是愿意帮他们一把改变目前不好的穷苦日子的。 接下来她就将白花菜和桔梗的食用方法告诉了大家,然后还说道:“如果家里有喜欢吃酸甜口味的,咱们这山里有很多能吃的野果子,捣碎之后可与白花菜、桔梗拌在一起,味道也不错。” “这野草天天见,没想到还能吃!”楚大婶感概道。 “我以前也是不知道,是师父他老人家在教我医术的时候告诉我的,只是师门有规矩,我学到的任何东西不出师都不能显露分毫,不然老早就告诉大家了!”楚寒希怕大家心里有疙瘩,出口解释道。 第50章 春喜选择 大家都表示理解,毕竟在他们眼中,世外高人那是可遇不可求神仙一般的人物,规矩大脾气怪是再正常不过了,再说楚寒希虽然今年已经十三岁,在农家也都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但始终还是个未完全长大的十分听话的孩子。 等到村民们都离开,楚寒希也在火光的映照下将今天采到的药草分类放好,然后又央求楚老三给她编几个笸箩,这里可不是现代,她手底下也没有可用的医学人才,炮制药材只能靠她亲自动手了。 “放心吧,我这就给你编,明天我再找你庄田叔帮你做个晒药材的架子!”楚庄田便是对门楚大婶的丈夫,也是楚老三本家的侄子,会些木工的手艺活儿。 “谢谢爷爷!”楚寒希没想到楚老三会想的如此周到。 “你们在山里跑了一天,肚子早饿了吧,快吃点儿东西!”家里有楚寒希这次从镇上买的米面,每日里不用再只喝野菜粥,而是换成了白米粥和面饼子,听了楚寒希刚刚的话,席氏又临时用盐腌制了一些白花菜,今天这顿饭对于自家来说很是丰盛了。 “姑姑,我们在山里可饿不着,你不知道今天妹妹教了我好多在山里填饱肚子的方法,野菜、野蘑菇、鱼虾、野鸡、野兔子都能撒上盐巴烤着吃,野果子解渴又美味,我现在一点儿都不饿,我那背篓下面还有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呢,留着给爷爷当下酒菜。”楚寒衣以往进山都是拿野果子充饥,今天跟着楚寒希进深山才知道野物怎么做才好吃。 “你们进山可不要瞎吃,尤其是野蘑菇,可是能吃死人的!”席氏一脸担忧地说道。 “姑姑,你就放心吧,妹妹什么都知道,那些蘑菇她扫一眼就知道有没有毒,明天我多采一些无毒的回来煮汤。”楚寒衣性子是越来越冷,但对着家人脸上也会因为激动和兴奋露出笑容,此时她脸上的黑斑已经淡了许多,但眼中的心事似乎也多了不少。 席氏只是狐疑地看了一眼已经在洗手吃饭的楚寒希,她对于楚寒希的巨大改变不是没有产生过怀疑,但是无论她怎样旁敲侧击,楚寒希说的话都毫无破绽。只要人还是那个人,脾性和气质甚或是有些习惯变了便变了吧。 楚寒希只当自己没注意到席氏的打量,吃了饭就开始摆弄药草,楚老三则忙着给她编笸箩,楚寒衣在一旁帮忙劈竹篾,席氏拿着绣布再绣要给巧心绣坊的屏风。 “今天村里发生了两件事,你们最好也知道一下!”原本一家人各做各的事情,安静而又和谐温馨,席氏突然抬头看向楚寒希和楚寒衣说道。 “姑姑,什么事情?”楚寒希转身看向她问道。 今天一大早她和楚寒衣就离家进了山,直到晚上才回来,还真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房的春喜被抬进了黄冒财家做通房丫头,看来这丫头的‘用心’倒是有了成果,只希望她不要后悔才好,听说黄冒财的正妻娘子可不是个好惹的。”席氏意味深长地说道。 “春花是蠢,春喜是毒,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楚寒衣说话一针见血毫不客气,这两个人她都讨厌。 楚寒希没有说什么,对于席氏和楚寒衣所说的她也表示赞同,黄杜娟毒杀案春喜虽然极力撇清了自己,但这个自幼在继母手底下成长起来的少女看似软弱亲善,心气儿怕是比春花还要高,忍性和心计春花也比不上她。 “姑姑,另外一件事情是什么?”对于春喜何去何从楚寒希不太关心,路是自己选的,前方是福是祸也只能她自己承担, “今天几位族老正式告知所有楚氏族人,下个月初十重新选族长,所有楚氏族人都要去村中的祠堂,族长之位要在你庄田叔和楚庄贤两人中间选。”席氏说道。 在大周朝,姓氏宗族一般都是族民们推举族内德高望重的男姓长者为族长,而族长多是通过继承的方式来产生,一般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如果族长的嫡长子死了或者没有儿子,那么嫡次子便有了继承族长的权利,而族长在一个家族中的权势至高无上,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族老们才有权利重新商议新族长的人选。 例如族长违背了族规,或者族长犯了重罪,以及族长嫡系有作奸犯科之徒,族老和族民们都有权利重现考虑选取新族长。 这一次正是因为楚有义的二儿子楚庄良和他的孙女春花都犯了案,再加上近些年楚有义的一些行为已经让族民们暗暗不满,所以族老们一致决定趁此机会重现选新族长。 而楚有义和楚老三的祖父是楚氏一族的老族长,他曾是楚氏一族中最有声望和最有地位的人,他生有两子,长子楚家山,次子楚家水,族长之位便有长子楚家山继承,而后楚家山又生两子,名楚有和、楚有川,而楚家水则生了三个儿子楚有义、楚有林和楚有昌。 原本族长是楚有和,只可惜他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遗腹子楚庄田,当时族老们商议就由楚有川来继承族长之位,但因为他当时年少气盛、脾气火爆,常喜欢打架斗殴,还把本家的楚有林给打了个半死,就错失了族长之位。 当时楚有昌也就是楚老三正在宫中当差,虽说在宫里他不起眼,是个谁都能欺辱的太监,但在偏远的山野之地楚有义却狐假虎威借着他的太监身份为自己捞了不少好处,还因此攀上了当时的知县和一些地方富户,在族里的威望也大了起来,就这样他成了新族长。 如今要重选族长,作为老族长长房嫡系传人,楚庄田自然有继承权,而楚庄贤作为现任族长的嫡长子,他也同样有继承权,所以族老们最后决定在这两个人中间选一个出来作为楚氏一族的新族长。 不过,在席氏看来,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楚庄田根本斗不过奸猾会说的楚庄贤,更何况楚庄田根本无心族长之位,一旦新族长是楚庄贤,楚家庄人的日子怕是依旧不会好过。 第51章 谁最合适 “庄田叔怕是争不过楚庄贤吧!”楚寒希想起记忆中那个憨厚少话的农家汉子楚庄田,他的性子也真不适合做一族之长,不过楚庄贤那个小人更不适合。 “他们两个都不行!”正在编笸箩的楚老三来了一句。 “那爷爷觉得谁最适合做这族长之位?总不能是庄田叔的两个儿子吧?”楚寒希问楚老三道。 楚庄田的长子楚世伟今年才十八,刚娶亲没多久,次子楚世强十六岁,他们无论是年纪还是声望都远远不行。 “我家墨哥儿做最合适!”楚老三闷声说道,更像是在说气话。 “义父,您又在说胡话!”席氏无奈笑了一下摇摇头。 且不说楚寒墨不是楚家长房嫡系,单凭他身体里流得不是楚氏一族的血,他就没有资格成为楚氏一族的族长,再说他有自己的家族门楣,总有一天他要认祖归宗的。 楚寒希和楚寒衣也是勉强一笑对视一眼,这件事情似乎和她们的关系也不大,就更没有放在心上了。 第二天天没亮,两姐妹就背着背篓进了深山,这一次她们走的路线和昨天不同,去的是村里老人们常说的禁忌之地——血草谷。 据说在虎谷山两座山峰的狭缝地带有很长的一个平原谷地,里面长满了一种奇怪的山草,这种草茎叶红似血,常年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别说是人,连野兽都不愿意靠近,这里的人都很忌讳这个地方,觉得那种红草很不吉利。 “妹妹,今天你怎么想去血草谷?”楚寒衣以前其实偷偷去过那个地方,除了那种难闻的气味,其他的也没什么异常。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去证实一下心中的猜想。”楚寒希没有说太明白,她是记起“茎叶皆是红色”这一点想起曾经小灵宝告诉过她的一件事情,它曾说天地万物初始之时,万物皆有七色种散落大千世界之中,还说它曾在药石空间内见过一株茎叶皆是红色的艾草,其药性要比茎叶皆是绿色的艾草强上百倍,而且这种红色艾草茎叶颜色越红,气味越浓烈,其灵性就越强。 她今天就是想去血草谷看一看,谷里生长的那种红色的山草究竟是什么! 虎谷山深处都是甚少被人踏足的地方,要想寻一条路并没有那么容易,好在之前楚寒衣去过血草谷,她领着楚寒希顺着一条山中的小溪蜿蜒前进,穿山洞,过丛林,钻荒草,走了足足一个半时辰才来到了两座山峰相夹峙的平原地带。 楚寒希站在血草谷的入口举目远望,大片大片的红色血浪随着突起的山风朝她涌过来,浓烈刺鼻的腥味呛的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妹妹,你认识这是什么吗?”楚寒衣见楚寒希此时双眼发出灼人的亮光,一脸惊喜地看着满山满谷的血草,而且情不自禁地往前走,眼看这片血红就要将她吞噬,就赶紧拉住了她问道。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红色艾草,姐姐,原来这世上真有红色的艾草,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楚寒希忍不住高兴地笑起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你以为什么?红色艾草又是什么?妹妹,你没事吧?”看着兴奋的似是有些忘乎所以的楚寒希,楚寒衣是一头的雾水,这草有这么特别吗?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一切太玄幻了,姐姐,这世上竟真的有红色的艾草,那也就是说还有很多很多我不知道我没见过的神奇药草存在,有了这些药草我就能救更多的人了。”楚寒希忍不住甩开楚寒衣的手往前奔去,真正地投入到红色艾草之中。 楚寒衣觉得自家妹妹此时有些魔怔了,但也从她的话中知道眼前这难闻的血草是一种药草,而且还可能是一种很重要的药草,所以楚寒希才会这么开心,她才不管这药草以后能不能救人,只要楚寒希喜欢她待会儿就多背一些回去。 楚寒希仔细观察红色艾草的茎叶形状,没错,和她在现代熟识的艾草除了颜色不一样、气味更浓烈,其他的没有不同,这就是小灵宝说过的红色艾草。 “妹妹,你看那边还有几棵紫色的树呢?”楚寒希忙着观察艾草,楚寒衣就朝四处看了看,她发现往血草谷深处走,能看到在一大片红色艾草中间竟有好几棵紫色的树,枝繁叶茂的样子,她还从未见过全身都是紫色的树呢。 紫色的树?楚寒希疑惑地抬头朝楚寒衣说的方向看了一下,的确在距离她们三四百米的地方,有五六棵两三米高的紫色的树。 “姐姐,我们去看看!”两姐妹快步朝那些紫色的树走去。 而离着树越近,楚寒希心中的疑惑就越大,她敏感地闻到离着树越近属于红色艾草的那种气味越浓,等到真正看清那些树的躯干和枝叶,她是真的震惊了,眼前的根本不是树,而是艾草,紫色的艾草。 “妹妹,这不会也是你说的艾草吧?”楚寒衣也围着这些紫色的小树转了一圈,发现它们除了比那些红色艾草高一些,其他的都一模一样。 “嗯,这应该是紫色艾草!姐姐,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有没有这种紫色的艾草!”楚寒希极力控制自己高昂的情绪,她得保持冷静,不能像贪财奴发现金山一样兴奋过度,今天来血草谷真是太对了。 接下来两姐妹就在血草谷里四处转悠,一直到临近傍晚才停下来再次回到紫色艾草树下,可惜的是这谷里红色艾草很多,但紫色的艾草只有这几棵。 “小妹,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楚寒衣拉着满头大汗的楚寒希说道。 今天她算真正见识到了楚寒希对药草的痴狂,这血草谷里红色艾草最多,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珍贵的药草,楚寒希见到它们根本就走不动,恨不得全都把它们制成救人的药。 “姐姐,等一下别动,你头上有个东西粘住了,我帮你拿下来!”楚寒希伸出另一只手到楚寒衣的头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一拍,然后就见楚寒衣双眼一闭,就要朝着地上倒去,幸好被楚寒希扶住,然后让楚寒衣躺在了红色艾草上,而她刚才轻拍楚寒衣头的手指中间赫然有一根银针,“姐姐,你先躺一会儿!” 第52章 熏烤艾草 安顿好楚寒衣,楚寒希走到了紫色艾草树下,用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将一滴血珠滴入艾草根部,又在唇间吮吸一下,然后她也双眼微闭进入到药石空间,同时滴入血珠的紫色艾草也瞬间消失不见,就像它从未在血草谷出现过一般。 这次一进入药石空间,楚寒希恍然发现雾又变浓了,可转瞬之间迷雾就消散得无影无踪,整个空间充斥着无数的灵气,灵泉开始哗哗地出水,小灵宝也舒服地伸着懒腰笑呵呵地醒来了。 再看空间石屋已经清晰可见,屋前赫然多了一株紫色的艾草,正是她刚刚带进空间里来的。 “小苏苏,你从哪里弄来这么有灵气的东西,真是太舒服了!”小灵宝围着楚寒希高兴地转了好几圈。 “一个叫血草谷的地方,小灵宝你现在没事了吧?你还记得我是苏辛?”自从变成楚寒希,就连她进药石空间灵魂的样子也是楚寒希的,她心中有太多不解需要小灵宝来回答。 “已经没事了,我当然知道你是小苏苏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我耗尽自身和空间所有灵气才保住的,只可惜没在现代那个时空找到适合你的身体,只有这个古代时空才有,你还适应这里吗?”小灵宝关心地问道。 “还算不错!”楚寒希笑了一下,不过她又让小灵宝跳到她手心上,然后平视道,“小灵宝,你为什么要耗尽所有灵气救我?只要我死了,你不就能等到下一任主人出现吗?” 谁知,小灵宝叹了一口气,看着楚寒希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原本你死了,我就会和苏家下一任有灵血的人融合,但你的魂体一直在空间不散,我也无法找到新主人,后来有一股力量拉着你来到这个时空,我发现正巧有躯体适合你,但必须要耗尽我和空间的所有灵力才能让你复活,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原来是这样,楚寒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并说道:“小灵宝,谢谢你救了我,看来在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时空咱们也得好好合作了,你等着,我再给你弄来两棵紫色艾草和一些红色艾草,让你灵气更足一些。” “那可真是太好了!”小灵宝高兴地转圈圈。 小灵宝醒了,药石空间重新又充满了灵气,这让楚寒希心中的底气又足了一些,即便没有现代那些高科技的设备,她也能尽量保住他人的性命了。 出了空间,楚寒希又将两棵紫色艾草和一些红色艾草带进了药石空间交给了小灵宝,空间里的药田可都是小灵宝在打理种植,以后不用担心没有珍品艾草可用了。 “姐姐,醒醒,我们该走了!”楚寒希再次喊醒楚寒衣的时候,太阳已经快完全下山了,两个背篓里她都塞满了红色艾草。 “我怎么了?睡着了吗?”楚寒衣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她记得楚寒希帮她拿掉头上粘的东西,然后眼睛就一黑,接着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是沉沉睡了一觉。 “你可能太累了,打了个盹,现在我们回家吧,明天再过来!”楚寒希将一个背篓背到自己的身上,又将另一个背篓帮忙背到楚寒衣后背上。 “是吗?”楚寒衣有些怀疑的看了楚寒希一眼,见她一脸自然无恙的无辜神态,也就没有继续多问,两姐妹就赶紧回家了。 夜色渐浓,山风清爽,伴着满天繁星,楚寒希和楚寒衣两姐妹才踏进了家门。 楚老三和席氏一直担忧地盯着大山的方向,虽然一大早楚寒希就对他们说过今天可能会晚些回来,但这也太晚了! “你们怎么一进山就不知道回家了!”席氏又是担忧又是责怪地看着两人。 “是我带着妹妹去了远地方,所以回来晚了,姑姑别怪罪!”楚寒衣抢在楚寒希说话前将晚归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是我让姐姐带我去的,对不起,让爷爷和姑姑你们担心了,明天我会尽量早回来的!”楚寒希也赶紧说道。 “明天还要去?”席氏皱了一下眉,自从这次楚寒希死而复生,她比以前还爱往山里跑,“你们这背篓里是什么?闻起来怪怪的!” “你们去了血草谷!”楚老三自两人一进门就闻到了很浓的腥味,这种味道他在虎谷山里闻到过。 “嗯,爷爷,这是艾草,是一种极好的药材。”楚寒希将背篓里的艾草全都放在了楚老三已经编好的笸箩里,然后又看了一眼院中的桃树和梨树,问楚老三道,“爷爷,我可以用一些桃树枝和梨树枝熏药材吗?” “用它们熏药材?”楚老三瞅瞅院里那三棵桃树和一棵梨树,又瞅瞅楚寒希,“我还是头次听说用果树枝熏药材的,爷爷这就给你砍一些!” 说完,楚老三就在院里找到一把很有年头的斧头,然后照着桃树就先砍了过去,只要是楚寒希需要,他什么都舍得。 楚寒希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她先把艾草的茎和叶分离出来,等到楚老三把桃树枝砍好,楚寒衣用它们重新点了一堆火,楚寒希将盛满艾草茎和叶的笸箩高高在火堆上方架起来,用桃树枝燃烧起来的烟气来熏烤红色艾草的茎和叶。 这种熏烤红色艾草来祛除腥味的方法是小灵宝告诉楚寒希的,刚开始听说的时候,楚寒希还以为是天方夜谭,不说茎叶全是红色的艾草她从未见过,就是这种熏烤艾草的方法她也是头次听说,今夜才是第一次尝试熏制。 奇异的事情很快就出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原本院中弥漫的类似血腥味的难闻气味渐渐被一种好闻的幽香代替,这种香味和楚寒希记忆中艾草的味道很不同,更加的清香浓郁,闻起来令人心神安宁,浑身都透着舒爽,疲累也似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香味真舒服!”楚寒衣忍不住闭起了双眼享受起来,这香味令她心头的焦躁、混乱的记忆和藏在心底深处的那只野兽都突然消失不见了,唯剩下平和和安好。 第53章 赶快救人 楚老三和席氏亦是如此,他们都被这香味抚平了各自心底的那些伤痛与无奈,遗憾和不平。 不仅仅是楚老三一家人,但凡今夜能闻到这种淡淡香味的人家,皆是一夜酣眠。 接下来的几天,楚寒希便一头扎进山里就不出来了,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楚寒衣自然陪她一起,而到了晚上她们便开始熏制艾草。 楚老三也一直没闲着,一下子给楚寒希编了好多晒药材的笸箩,还让楚庄田帮忙给做了一个十分结实又好用的晒药材的木架子。 这天从山里回来一看到院中摆放的已经完成的晒药材的木架子,楚寒希一脸欣喜地跑到它面前,左摸摸,右看看,十分地满意。 这晒药材的木架子无论是设计还是做工都极好,整个木架子一共是上下七层,层与层之间的间隔刚刚好,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十分稳定的三角扶梯,便于在高处晾晒药草。 “庄田叔的手艺真好,这架子也是他想出来的?”楚寒希真是对这个木架子太满意了,她打算让楚庄田再帮忙做一个。 “他的手艺是不错!”见楚寒希喜欢,楚老三也很开心,笑着说,“这架子我以前在宫里的太医院见过,所以就让你庄田叔照着给做了一个,哈哈,你喜欢就好!” “喜欢,非常喜欢!”这还是楚寒希第一次听楚老三提起“宫里”这两个字,之前他从来都是三缄其口。 “这几天你楚大婶他们都说白天精神好,夜里睡得更好,都是闻了咱家飘出来的香味,我告诉他们那是你熏的药材香。”席氏发现楚寒希这两天都有些变瘦了,想着要进镇一趟给她买些好东西补补,顺便将自己紧着绣好的绣品给秦巧心送去,“对了,希姐儿,你不是说你哥哥很快就回来了吗?这都有七八天了,他怎么还是没个动静?是不是在府城又出什么事情了?” “姑姑,你不用太过担心,哥哥的身子不是很好,我已经让徐诺好好照顾他,等到他能适应颠簸路程的时候再回来。”楚寒希安慰席氏道。 席氏听后点了点头,但心头的担忧还是挥之不去,希望楚寒墨在府城一切安好。 次日一大早,席氏和楚寒衣一起去了七柳镇送绣品,楚寒希留在家里制作艾条。 眼看时间就要进入七月,天气却是一天比一天炎热,清河的水位已经下降了一半,再这样热下去,周围村民们吃水都要成为问题。 毒辣辣的太阳当头烤着,楚寒希戴着楚老三给她编的草帽,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卷艾条。 “小妹,快——快救人!”篱笆院的门猛地被人从外边推开,就见对门的柳枝慌里慌张地跑进来,看着楚寒希的眼睛里都是泪水。 “别急,救什么人?”楚寒希赶紧站了起来,接着就听到外边杂乱的脚步声,然后就看到一群人朝她家半跑着过来,透过稀疏的篱笆墙,她看到有几个年轻小伙子脸上都是血,还有人被抬着过来了,“柳枝姐,快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麻布,麻布最好煮一下,然后晒在院子里,我去楼上拿一些东西。” 不等那些人进院,楚寒希先跑着上了楼,然后关好门进了药石空间里的石屋,拿出了自己那一套备用手术工具,又用屋内的一个旧陶罐盛满了灵泉水,这才出了空间,急匆匆地又下了竹楼。 此时的篱笆小院内黑压压的一片人,哭声骂声叹气声焦急声混做一团,一见楚寒希出来,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希姐儿,快救你世强哥,他快不行了!”楚老三一脸急色地看着楚寒希说道。 自从听楚寒希讲了她在府城经历的一切,楚老三便知道她的医术真的很厉害,虽然未亲眼所见,但他的孙女儿可不会撒谎。 “人呢?”楚寒希一手拿着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的手术工具,一手抱着一个陶罐,里面是满罐的灵泉水。 “希姐儿,我儿子在这呢,你快救救他!”楚大婶正趴在一个少年身上哭呢,楚寒希知道那是她的二儿子楚世强。 而此时的楚世强满身是血,头发都已经被血湿成了一块块的黏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的样子。 楚寒希立即向前先给他下针止血,然后掰开他的下颚将灵泉水灌入他的口中,接着再查看他身上的伤口,发现主伤口在头部,像是被镰刀之类的利器割伤,如今凌乱的头发已经将伤口给糊住了,必须要立即做缝合手术才行。 “爷爷,赶紧将人抬到屋里的床上!”楚寒希又喊了一声柳枝,她正在烧热水和煮麻布,这会儿灶房里山杏和山桃也帮她一起干。 “小妹,就快好了!”山杏冲着外边大喊一声说道。 “你们快点儿,其他人在外边等着!”楚寒希也冲着灶房喊了一句,又对着院中越聚越多的村民说道。 很快,楚世强就被抬到了东间的木板床上,楚庄田夫妇也跟着进来。 “庄田叔,婶子,我需要把世强哥的头发全都剃光,待会儿要给他做头部的缝合手术,你们没什么意见吧?”楚寒希已经拿出了薄刃看着两人问道。 楚庄田夫妇两个哪见过楚寒希手里的刀子,明晃晃的实在是让他们跟着打颤,而且楚寒希的话他们也没太听明白,但只要能救楚世强,别说是剃头发,真是让他缺胳膊少腿只要能活就行。 “希姐儿,我们什么意见都没有,只求你救强哥儿一命!”楚大婶带着哭腔说道。 “我会尽力的!”楚寒希也让他们出去了,然后开始将楚世强的头发快速地剃光,那手法竟是比续风给甘津玉刮光头发还要快。 接着,她便取出手术工具穿好缝合线,快速地在楚世强的头皮上忙碌起来,好在这伤口割得不是很深,只是伤到了血管,流的血比较多而已。 正当楚寒希在屋内救人的时候,院内众人也都是担忧地看着东间的方向,他们只听楚寒希说过自己会医术,也知道最近几天她进山去采药,楚老三家的篱笆院里整天都有药香,那香气让人闻着心里很舒服。 但她的医术究竟如何,大家心里还是没底的,可如今十里八乡也没个会医的,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第54章 打架缘由 “有三哥,姓黄的欺人太甚,咱们要是再这样窝囊地忍下去,全村老少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国字脸汉子满脸怒气地对一位老者喊道。 只见这汉子三十多岁的样子,在他面前的老者头发花白,年近六旬,但两个人却以兄弟相称,而这名老者是楚氏一族的族老楚有三,对他说话的汉子则是前任族长楚有和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楚庄田的亲二叔楚有川。 当年楚家山十六岁便有了长子楚有和,后楚有和年纪轻轻就得病死了,虽留有遗腹子,但楚家山总觉有遗憾,没想到年近四十岁竟有了次子楚有川,当时楚庄田已经能下地帮忙干活了,所以楚庄田比他亲叔叔楚有川还要大上几岁。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鼓动着一帮年轻后生去和黄家庄的人打架,强哥儿和他们能变成如今这样?!你瞧瞧,一个个血头血脸的,你这是要毁了他们呀!”楚有三气得就朝楚有川身上狠狠地捶了一拳,不过他年纪大,身子也不是多好,所以这一拳头对身强体壮的楚有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楚有川闷着脸没吭声,平时和黄家庄的人打架,很少会真正伤到人,但这次因为清河改道的事情,黄家庄的人不知抽了什么疯,竟各个都发了狠。 “三爷爷,您别怪川爷爷,这事都是黄家庄的人先挑起来的,他们先开口骂的人,又先动手打的人,还说要把清河从山里直接改道到黄家庄,这不是要堵了我们的活路吗!”一个捂着额头还流血的年轻人不忿地说道。 “就是呀,三爷爷,我们早就忍不了啦!外边人都说咱姓楚的胆小怕事,今儿就让他们看看,我们不是怂包!”一个胳膊被打脱臼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忍着疼喊道。 “你们一个个都给我闭嘴,简直反了天啦,你们都懂什么,打架就能把这事儿给解决好了?!现在两村的仇更深了,听说你们也把黄家庄的人打伤的不少,连人家族长的孙子都给打得昏死过去了。”楚有三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怒视着那些年轻人道。 “他是活该,世强哥的头就是他拿镰刀给弄伤的!”胳膊脱臼的少年愤愤不平,眼里满是恨意。 在这些人争吵的时候,柳枝和山杏、山桃已经按照楚寒希的要求将煮好的麻布晒上,又给她端去了一盆水。 等到柳枝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的时候,楚大婶差点儿昏过去,她赶紧拉着柳枝问道:“你二哥怎么样了?” “娘,您别担心,小妹说,二哥的头已经缝好了,问题应该不大,不过一直到明天早上最好留在这里观察观察,万一出现紧急情况,她也能及时处理。”柳枝虽然一进屋就看到楚世强成了光头,脑袋上还被用针线缝住了,当时也是吓了一跳,但明显能看出自家二哥的脸色好了很多,呼吸也正常了。 “好,没事就好,就留在这里!”楚大婶说完看向楚老三,楚老三便对她点点头,“三叔,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楚老三心底也松了一口气,今日要是没有楚寒希,楚世强怕是命不久矣。 柳枝出来之后,楚寒希也跟着走了出来,得到她的同意后,楚庄田夫妇先进屋去看楚世强,而她看着满院的村民尤其是那些受伤还没有处理的,淡淡地说道:“受伤的人都过来吧。”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让希姐儿给你们这帮不省心的看看!”楚有三是族里最有威信的族老,平时就连楚有义这个族长都要看他三分颜面。 于是,那些受伤的年轻人听楚有三这样一训斥,全都乖乖地走到了楚寒希的面前。 “小妹,世强哥真的没事了?”第一个走到楚寒希面前的是山杏的双胞胎哥哥楚世乐,他就是刚才额头流血还给楚有川辩解的年轻人。 “过了今晚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没事!”楚寒希拿出已经用灵泉水消过毒的缝合针准备给楚世乐缝合伤口。 但楚世乐却是往后退了一步,大睁着眼问她:“小妹,你这是干什么?我这可是头,不是衣服!” “我知道!”楚寒希回答后示意他将头低下来。 “世乐哥,你快让小妹给你缝吧,我二哥的头就是小妹给缝起来的,他现在已经好多了,要是血流完,人就没了!”柳枝有些担忧着急地看着楚世乐说道。 “世乐哥,你该不会是怕疼吧!”后边的人故意揶揄着笑道,其他几个同龄的人也都发出友好的嘲笑声,看得一旁的长辈们各个生气又无奈,他们都要担心死了,可这几个孩子还都跟没事人一样。 “谁说我怕疼了!”楚世乐转身瞪了一眼他身后的人,又偷偷瞄了一眼柳枝,然后低着头对楚寒希说,“小妹,你缝吧,我一声都不会吭的!” 楚寒希还以为他是说大话,因为她没有麻醉的东西可以用,而且小伤口的缝合也没必要用银针止痛,所以她直接拿起缝合针就在楚世乐的额头上缝了四五针,她缝的速度很快,楚世乐咬牙忍着痛真的一声都没有吭,看得围观众人也是佩服不已,还真是个汉子。 接下来,楚寒希就给这些人该止血的止血,该缝合的缝合,该包扎的包扎,该接骨的接骨,不一会儿这次打架的所有伤员都处理好了。 楚寒希这位医者要做的事情是做好了,但是两个村子打架的事情还没完,楚有三这个族老一声令下,所有的男丁都跟着他去了村中的祠堂,很快小院里就剩下楚大婶、柳枝母女两个,还有山杏、山桃两姐妹,以及楚寒希这个主人家。 “希姐儿,你快去歇歇吧,有什么事情婶子再去找你!”忙了大半天,楚寒希已经是满头大汗,衣服都快湿透了,楚大婶做主让柳枝又给她烧了一锅热水,以便她能擦洗擦洗。 楚寒希点点头,她倒是不觉得累,只是刚才处理伤员的时候她身上染了血迹,得去换件干净的衣服。 稍微清洗过后,楚寒希换了身衣裳又来到了院中,她发现柳枝正在药架子前帮忙翻晒药草,山杏和山桃两姐妹帮着她把剩下的艾绒都小心仔细地用她放在笸箩里的麻纸卷成了艾条。 “你们怎么会做这些事情?”楚寒希有些奇怪地看着三人问道,她并未教过她们应该怎么晒药材和卷艾条,当然她和她的家人做这些的时候也没有瞒着任何人。 “是席姑姑教我们的,你进山的时候这些活儿也都是我们帮你做的。”山杏笑着说道,她熟练的动作似在告诉楚寒希自己并未撒谎。 “真是谢谢你们了!”楚寒希很喜欢这三个同龄的小姐妹,她们质朴单纯,又有着农家女的勤快热心。 接下来四个人一起制作艾绒和艾条,很快楚寒希准备装艾条的小木箱子就已经满了,而这时候天也快黑了,席氏和楚寒衣进门的时候山杏和山桃刚好回家。 经过大嘴巴山杏的讲述,她们两人也知道了两个庄子打架的事情,而楚大婶也从东间里出来,又拉着席氏进了西间说话。 晚饭是席氏和楚大婶她们一起做的,因为楚世强还没醒,所以两家人就在一起吃了饭,席氏也没藏私,米面都拿了出来熬粥和蒸饼,这倒让楚大婶一家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妹,我都有半年没喝过这样的粥了。”柳枝捧着迟迟没喝的粥碗对楚寒希说道。 “柳枝姐,粥早就凉了,快喝吧,喝粥的日子以后多的是!”不过是清粥粗面饼就让柳枝这么稀罕,楚寒希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一定会改变这里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的。 “唉——恐怕很难!”柳枝干脆将碗放了下来,脸上都是愁容,“我听世乐哥说,黄家庄的人这次铁了心的要把清河改道,他们庄子的人本来就又凶又狠,现在又有大财主黄冒财给他们撑腰,咱们根本斗不过他们。” 又是黄冒财,一旁的楚寒衣听得眼里冒火,要不是她最近刚刚恢复记忆,她一定立即出手宰了他。 现在她九岁之前的记忆自这次楚寒希回来给她再次施针治疗之后,她就已经完全记起来了。 而她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去那些记忆了,因为那些记忆太黑暗,太痛苦,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是魔教的小魔女,而她的娘亲被她的亲生父亲所害,就死在自己面前,而那些背叛娘亲的人为了从她嘴里得知魔教圣经的所在,日夜不停地折磨她,要不是魔教内一个不起眼的送饭丫头救了她,她恐怕早死了。 还好,她在破庙遇到了楚老三,并被他带回家抚养,这怕也是这么多年那些人无法找到她的原因。 魔教的人永远也想不到他们一心要找的魔教圣经早就被她母亲毁了,而里面记载的所有内容包括那些上乘武功、魔教藏宝图已经全都印在了她的脑子里、骨子里。 等到她练成绝世武功,她一定会去报仇,那些曾经伤害过她和她母亲的人包括她那位所谓名门正派的父亲,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为什么要把清河改道?清河不是两个庄子都能用吗?”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楚寒希对于村里面的事情都不是特别上心。 “水多的时候,大家能一起用,水少的时候,咱们庄子用了之后,他们庄子能用的就少了!”柳枝叹了口气,附近就清河这一处水源,两个庄子年年都要为吃水打架,“幸好咱们村是在清河的上面,要是和黄家庄换一换地方,他们早把这河给堵严实了,姓黄的霸道的很。” 清河真正的源头在虎谷山上,楚寒希这段时间经常进山,所以对清河还算比较了解,这条河流在山中已经被自然分成了很多支流,其中一支流向山外就被当地人称为清河。 楚寒希在山里找寻草药的时候,见过好几条不算小的河流,如果将这些河流引出山外,或者汇聚在一起,别说是供着楚家庄和黄家庄两个庄子吃水,就是更多的庄子也不在话下。 不过这工程倒有些大,恐怕要费不少人力和财力,更要大家众志成城、团结一心才行。 可想想这百余年来,楚家庄和黄家庄为了争这条清河不知打了多少架,积了多少仇和怨,更是弄得老死不相往来,他们一辈辈的只想着保河或改道,也没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小妹,你想什么呢?”柳枝见楚寒希听自己说后陷入了沉思中,于是出声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瞎想而已,这事情咱们暂时也帮不上忙,有族老他们呢!”楚寒希回之一笑说道。 柳枝点点头,这才舍得端起碗喝粥,并拿着半块面饼珍惜地吃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天深夜,留在西间和席氏一起睡的楚寒希被外边震天响的喊声给吵醒了。 “大家快起来,黄家庄的人打上门来了!” “都快拿着家伙出来,让老人和孩子藏好!” “快起来,都快起来!” …… 敲锣声、惊呼声、狂喊声、狗吠声、孩童的哭声等等就像惊雷似的突然在原本宁静的庄子里炸开,所有人一个激灵惊慌失措地就起来了,拿着锄头、镰刀、木棍就冲出了家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村里要进土匪了。 等到楚寒希和席氏起来走到院中的时候,发现楚寒衣已经拿着一把斧头守在了院门前,大有谁敢进来就灭了谁的无敌气势。 此时,通天的火把将整个楚家庄照得犹如白昼,远处人声鼎沸不绝于耳,很快楚寒希就发现那火光在移动,而且是朝着自家这边的方向。 不等她走到院门口,一大群人就涌到了她面前,为首的是楚有川和一个不认识的老者,而他们身后有两个人抬着一张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个年轻人,借着火光可看出他此时脸色很不好,而这些人身后乌压压的全都是人,有些楚寒希认识,有些不认识。 “三爷爷,黄家庄的人都快把咱庄的人给打死了,你怎么还让希丫头给他们治病,他们是藏着坏心呢,这人都快死了,希丫头哪能看好,他们就想着把人给看死了找咱们算账呢!”人群中,楚庄贤紧挨着族老楚有川一脸急色地说道,似是自己已经看清了黄家庄的邪恶用心。 但楚有三木着一张脸,不看他也不答话,只是盯着楚有川的后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楚有川出声对楚寒希道:“希姐儿,这是黄家庄黄氏一族的族长,木板上躺着的是他孙子,你出手给看看,这人还有没有救?” “丫头,麻烦你了!”楚有川身边的老者薄袍须髯,相貌威严又暗含狠戾,目光炯炯地看向楚寒希。 他便是晖县黄氏一族的族长黄生洪,躺在木板上的是他唯一的孙子黄景治。 “希丫头,你可不能乱出手,这要是治死了人可不是小事,黄家庄的人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咱们庄子的!”楚庄贤见楚寒希听了楚有川的话就要抬脚往外走,赶紧高声冲她喊道。 楚寒希同楚有三的反应一样,没看他也没搭理他,而是走到木板前,先给躺在上面的年轻人诊脉,又出声问道:“他怎么了?” “他被人一锄头打在头上昏过去了,醒了之后一直吐,喝了药就难受得厉害,现在人快不行了。”黄生洪转过身对楚寒希说道。 关于眼前这相貌出众的少女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少,说起来这次两个庄子之所以闹成现在这样有些无法收拾,也是有她一部分原因的。 楚寒希掰开黄景治的眼皮仔细地查看一番,又摸了摸他头上受伤的部位,接着又询问他喝的药,而这时有个年轻人直接拎着药渣给了她。 “你们请的大夫要么是个庸医,要么他就是和你们有仇!”楚寒希查完药渣又给了那个年轻人,然后看着黄生洪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来心中就有些怀疑的黄生洪,听到楚寒希这样说,疑心就更大了。 楚寒希掏出了身上的银针,一边借着光给黄景治施针,一边对黄生洪解释道:“他原本只是因为头部受伤有了一些淤血才引起了呕吐症状,只要把头内淤血消散了就可以,擦一些寻常的药酒或者施针清除当即就能好了,但大夫给他开的却是一种大补的药,虚不受补,若不是他年轻,根本撑不到现在。” “可还有救?”黄生洪原本保持的冷静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这可是他唯一的孙子,黄氏一族可就指着他呢,但是他却差点儿害死自己的孙子。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一时糊涂听信了黄冒财的话,以为有他这个有财有势的人撑腰,就能将清河据为己有,更信了他请来的所谓府城来的名医,结果他的孙子命就要不保了。 “我决定出手救的人,一般阎王爷不收!”楚寒希这次用的依旧是回阳九针之法,而且上次救许博裕是他一直吃错了药,眼前这个也是类似症状,不过他比许博裕要幸运多了,遇见自己够早! 楚寒希捻到第一针的时候,黄景治就睁开眼清醒了,他脑子还是有些昏沉沉的,依旧很想吐。 “不想他出了鬼门关再进去,就把人赶紧抬到屋里去,他脑袋里的淤血不除人是会变傻的。”楚寒希见人已经醒了,便对黄生洪说道,然后转身先抬脚回了自己家,这会儿楚世强不知道醒了没有。 “快抬进去!”黄生洪一声令下,黄家庄的人立即把黄景治抬进了楚老三家,然后他一个冷眼扫到楚庄贤的身上,对着楚有三说道,“一个碍眼的东西都弄不走,你是怎么做族老的,今夜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他,你们姓楚的无能那就交给我们姓黄的。” 说完,黄生洪也进了楚老三家,他身后跟着来的黄家庄的人也都想拥进去,但是被一部分楚家庄的人给拦住了,一时间两村村民都僵持在门口,而楚寒衣守着门,除了楚有川、黄生洪和抬着人进来的两个村民,其他人都被她拦在了门外,那些试图要进来的都被她一脚给踢了出去。 “这楚家庄的丑丫头力气真大,腿都要被她踢断了!”担心自家族长在里面吃亏要进去的黄家庄的人,不少都挨了踢,各个都捂着腿呲牙咧嘴地喊疼。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楚寒衣根本就没使大力,否则他们的腿必断无疑。 最后两个村的人都只好守在外边等着,而且是一左一右相互对峙着,还有人专门听着院里面的动静,一旦有突发状况,他们都做好了再打一场的准备。 外边的气氛有些紧张,但是楚老三家的东间里气氛很微妙,原本屋内有两张单人的木板床,此时一张床上躺着还在昏迷不醒的楚世强,一张床上躺着刚刚苏醒的黄景治。 原本守着楚世强的楚庄田见到楚有川和黄生洪走进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刚才院外的一切他都听到也都看到了,儿子就是被黄景治给割伤的,而黄景治头上的伤也是他儿子打得,一向老实木纳的楚庄田不知该对黄家庄的人做什么反应了,就有些僵在那里。 “你儿子没事吧?”倒是黄生洪先走到了楚庄田的面前和他说话,又看向了木板床上已经被剃成光头,头上还有明显一道缝合疤痕的楚世强。 “希姐儿说不发热醒了就能好!”楚庄田照实对黄生洪说道,他这个人不善于撒谎。 “那就好,一切就都等孩子醒了再说吧!”黄生洪虽然语气还是有些生硬冷淡,但屋里的人都感到了他的善意,这个令两个村都害怕畏惧的黄族长今夜表现有些异常呀。 楚寒希给黄景治施针排除脑部的淤血,她的针扎进去之后黄景治便没有了那种呕吐的感觉,而且很快就觉得身体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不等楚寒希的针拔出来他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见他睡得安详,黄生洪才卸去了心上最重的那一块石头,见屋内有一个长板凳,这才慢慢走过去坐下,他也是心焦强撑到现在。 “黄族长,你没事吧?”楚有川关心地问了一句。 “我没事,你也坐吧!”黄生洪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旁边的那半张凳子,楚有川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楚寒希拔了针见他们两个人和谐地坐在一起,于是出声问道:“楚家庄和黄家庄是不是有什么千年的仇、万年的恨,你们至于这样连命都不要吗?” 第55章 知县病重 两个人都没想到楚寒希会这样问,但都看着她摇了摇头,两个庄子这些年之所以不和,不过是为了一条清河罢了,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下游的黄家庄的人先挑起矛盾的。 “这次——该是我的错!”想了一下,最终黄生洪还是开口说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性,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领着族人争河是为了生存,他没觉得自己错,但今天造成这么严重的伤人事件却也并非他的本意,只是今年除了前段时间的那场大雨,一直到现在天气都燥热的异常,眼看清河都要见底了,要是继续热下去,他们村吃水真成问题了,毕竟楚家庄的人可不少,用水量也是很大的。 “是我听信了黄冒财的话,一时糊涂想要将清河改道,我这是要断了别人的生路,老天爷他要惩罚我,也要断了我的香火。”黄生洪并不怕在楚寒希几人面前将内情说出来,敢做就敢当,他们黄家庄的人就是横也要横得敞亮明白。 他告诉几人,前段时间黄冒财找到自己说姓黄的天下是一家,他愿意出银子将清河改道到黄家庄,以后黄家庄的人喝水就不用再看楚家庄人的脸色。黄生洪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说是楚家庄的人不识抬举,他不过是看上一个农家野丫头,他们竟然不同意,还害他差点儿吃官司,为了出这口恶气,他要给楚家庄的人一个教训,说完,当即就给了黄生洪一百两的银子。 楚寒希没想到两个庄子这场打架还和她有关,黄冒财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看来自己得找个机会也出一出心中的恶气。 “丫头,黄冒财他不是我们晖县黄氏一族的人,我希望你不要把对他的仇怨记在黄家庄人的身上,这次打架两个庄子都有损伤,是我这个族长没做好,对不起了!”楚有川和楚寒希、楚庄田几人都没想到黄生洪会当场道歉,不过他很快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清河我们还是要争一争的,这年月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就算不为我自己,为我庄子里那千余口老老少少,我也必须要这样做。” “族长爷爷,川爷爷,两个庄子一直这样斗下去也不是办法,打了好几辈架了,你们就没想着用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水源的问题吗?”楚寒希觉得这里的百姓之所以穷,不是他们懒,也不是山穷田瘠,而是他们把心思和时间都放在了争一条河上。 “希姐儿,什么更好的办法?”楚有川被楚寒希问得一愣,他还真的没想过,黄生洪也是如此。 “清河在虎谷山里有分流,只要将山里的两条分流合为一处,然后将山外的清河再分出一支过黄家庄,不但能彻底解决两个村的吃水问题,还可以用其中一部分河水来浇灌田地,与其两个村的人把力气花在打架上,不如花在修整河道上,而且我看过山里的那支分流,若是在挖的时候多费些人力和时间,挖成一个大的人工湖,里面还能养鱼种藕,对两个庄子都是好事,而且以后你们也不用争清河了。”楚寒希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两个村子争清河,不仅仅是因为吃水问题,还因为清河的河道从上到下越来越窄,两个庄子中间又是大片的农田和高坡阻挡,河水流到黄家庄减少了一大半的水量,一旦上游水位下降,下游很可能就干涸见底了,这也是黄家庄年年夏季都要争水源的最根本原因。 “希丫头,你说的这个办法好是好,咱们农家人也不怕使力气挖河,可大家如今都空着肚子吃不饱,都在想着法子挣银子保命,谁能天天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件事情!”楚有川曾服过徭役,他也被朝廷的人押着去挖过河道,那可是要耗费不少时间和银子的事情。 黄生洪也对楚有川的话表示赞同,他当然也觉得楚寒希这个方法非常好,会从根子上解决黄家庄人的吃水问题,但这是个大事,就算他是族长,在族里权利也很大,但要是让族人们整日里只挖河,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方法总比困难多,这件事情不开始做永远也不可能变成现实,只要两个庄子的人同心协力,哪怕一个人一天只挖一锄头,总有一天这水能入了清河,也能出了清河。”楚寒希相信这世上的事情不是没有成功或者失败,而是没有开始。 “你这孩子说得对,从明天开始,我们黄家庄的人就照你说的做去挖河!”黄生洪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长凳差点儿因为失去平衡让楚有川跌坐在地上,好在他下盘够稳没摔倒。 “我待会儿就和族老们去商量!”虽说挖河这事主要是为了解决黄家庄的吃水问题,但想到以后两个庄子不会再因为争河打架,楚有川觉得楚氏族人也要出点力。 “挖建河道并不是一件小事,我还是建议你们先找个懂行的看看山里的河流分布,然后再决定从哪里开始挖更节省人力、物力和财力。” 楚寒希也知道现在不止楚家庄和黄家庄的日子不好过,整个晖县甚至整个大周朝底层百姓的日子都不那么富裕,她虽来自更加文明先进的现代但也无意当什么救世主,只希望凭借自己现有的知识和能力尽其所能地去帮助身边的人,如果能够改善他们的生活,那也就说明自己没有白来这一趟。 “希姐儿,你觉得从哪里开始比较好?”楚有川听楚寒希说得头头是道,对她的看法就更加重视起来。 “我个人认为先从山脚下的清河修建分渠比较好,因为清河也就这两天水位下降,平时河中水量还是很充足的,即便真的分一部分河水出来流经黄家庄,也不会对咱们有太大的影响。”楚寒希认真思考之后对楚有川和黄生洪说道。 楚有川听后点点头,其实楚氏一族的人并不是真的胆小怕事,这么些年即便真的遇上了干旱年,他们也从未想过把清河堵上留着自己村子用,他们不能为了自己的生路便断了别人的生路。 不管其他楚氏族人是怎样想的,看到楚有川和楚寒希的反应,黄生洪心里感触很深,如果楚氏族人真愿意分一半清河给他们,那从今往后两姓便是一家,他决不允许姓黄的再欺负姓楚的。 天快大亮的时候,楚世强和黄景治两个人都醒了,外边的两村村民还是一左一右地守在楚老三家的院门外,不过现在他们之间已经不是怒目而视,反而莫名多了一丝和谐感。 尤其是一个时辰前,楚氏一族的四位族老和黄氏一族的族长黄生洪以及他们的四位族老同时去了楚有义的家中,也不知道两个庄子里最有威信的这十个人究竟在一起说了什么,反正最后他们决定,待楚氏一族选出新的族长,就把清河分出一支给黄家庄。 不仅如此,楚氏一族新任族长的人选从楚庄田、楚庄贤变成了楚有川和楚庄贤,虽说楚有川没有楚庄田更加名正言顺,但是四位族老一致认为楚有川比楚庄田在族中更有威信,尤其是年轻一辈对他极为敬重有加。 “婶子,世强哥已经没什么大碍,就是血流得有些多,回家给他好好补补就是!”楚寒希看着木板床上半坐起身的楚世强对楚大婶说道,又见楚世强一脸生无可恋的摸着自己光头的样子,忍着笑又看着他说道,“世强哥,我也是为了救你不得不为之,头发还是会长得,不耽误你找姑娘!” “小妹,你说什么呢!”楚世强被楚寒希说的脸上一红,“头发没了就没了,命保住就行。” 另一边的黄景治也起身了,他初次看到楚世强的光头脑袋还有上面缠着的厚厚白布,嘴上虽没说,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他当时是打红了眼,脚下一滑,手里的镰刀就飞出去了,哪想着正好割在了楚世强的脑袋上,而自己偏被他手里的木棍给砸晕了。 “你也没事了,回去别大补就行,现在你们都可以回家了!”楚寒希开始下逐客令,忙活了大半夜,她今天还是别进山采药了。 楚庄田夫妇谢过楚寒希之后就让人把楚世强直接给抬回了家,黄景治也是被黄生洪留下的人抬了回去,孙子一保住命,他就去忙更重要的事情了。 很快,楚老三家的院子内外都空了,一直守着门的楚寒衣被楚寒希叫回房间补觉,而这天之后楚家庄出了一位医术厉害的农家女的消息开始在十里八乡迅速传来,而且传得神乎其神。 “小妹,你都不知道现在外边的人怎么说你!”这天,楚寒希带着山杏、山桃和柳枝一起来到了血草谷,三个人帮忙采艾草的时候,山杏一脸八卦的样子,“他们都说你在山里遇到了神仙,学了一身通天的本事,手指点一点,死人变活人,黄土变真金,是九天的仙女下凡尘。” 此时戴着斗笠蒙着口鼻一身农家衣的楚寒希笑着说:“这是哪个说书先生给编的,再传下去我岂不是能撒豆成兵、呼风唤雨,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么厉害。”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人们“以讹传讹”的功力,不过有一点他们倒是没说错,比起这里思想、能力相对落后的古代人,拥有空间在身的她的确是有些了不得的本事,只是还没有机会施展罢了。 四个人各自采了满满一背篓的红色艾草,然后便出谷回家,她们也没等楚寒衣,最近楚寒衣总是神出鬼没的样子,每次把楚寒希安全送进血草谷就不见人影了。 只是令楚寒希没想到的是,听信传闻第一个找上门来求她出手医病的竟然会是知县彭纪。 她刚从血草谷回到家中,只是还没等把背篓里的艾草先拿出来晾晒,一辆马车便停在了自家门外,驾马车的正是县衙捕头张兵,而随后下马车的是楚寒希在县衙结案时见过的梁主簿,紧接着是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头上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髻子,一身灰蓝色的斜襟布衫,圆圆的脸蛋上满是强忍的哭意,大大的眼睛里也是蓄满了泪水。 “梁主簿,张捕头,你们这是?”楚寒希赶紧迎了上去,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 “楚姑娘,还请你救救我家大人,他快不行了!”张捕头声音哽咽道。 在晖县一直都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少来这里做知县的,但没有一个像彭纪这样处处以百姓为先,任劳任怨又廉洁清明的好官。 他还听梁主簿说,这位新来的彭大人原是京中正四品的大官,因为得罪了人被贬到晖县做了个七品县令,而到了这里之后他日夜为晖县百姓操劳,如今更累得病重,这样一个好官若是没了,他们晖县百姓的好日子就更没指望了。 “张捕头,快把大人背出来让楚姑娘给看看!”梁主簿先让那男童站在自己身边,又掀开了马车帘,张兵跳上去把彭纪从里面背了出来,楚寒希让他把人先背进自家东间,然后洗净双手,去西间拿出了昨天下午楚庄田给她才做好的药箱。 张兵将彭纪小心地放在东间的木板床上,楚寒希拿着药箱进去的时候,就见那男童趴在床边哭喊着:“爹,爹,你醒醒呀爹!” 此时躺在床上的彭纪一动不动,双眼紧闭,没有一丝回应。 “恩哥儿,快起来,让这位楚姑娘给你爹看看!”梁主簿见楚寒希进来赶紧扶起了床边哭泣的彭昊恩,同时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的彭纪。 “梁主簿,彭大人是如何得的病?”楚寒希快步走到床边先给彭纪诊脉,顺便问一下病情,她记得初回七柳镇的时候见彭纪身体还是很好的。 梁主簿原名梁兆林,他与彭纪既是上下级关系,也是多年的同窗好友,这一次彭纪遭人陷害被贬译州晖县,他是主动跟来甘愿做他的主簿的。 “这段时日天气干旱酷热,大人事务繁多,早起晚睡,还要出外查探民情,以致于积劳成疾,染上了热病。其实大人平时身体很健壮,自从得病之后整个人都烦躁不安,精神昏昏沉沉的。在镇上找不到什么好大夫,恰好诚源药铺的费掌柜介绍了一位府城来的名医,说是微脉,给开了药方,但是喝完药第二天病情就加重了,大人变得身体僵直的厉害,不但不能走,气息也越来越弱。”梁兆林也是无奈之下听说楚家庄出了位医术厉害之人,他之前也在县衙见过楚寒希本人,而且彭纪对她印象也不错,所以将信将疑之下就送彭纪过来了。 楚寒希在梁兆林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给彭纪诊完了脉,见他此时脸上已经出了一层油汗,气息粗急,再掀开他的腹部查看,发现他皮肤发红,肚子按上去胀得厉害,并且鼻有血涕,两眼白珠全变成了红色,嘴巴肿大得要破了一样,舌强不能卷伸。 “大夫给他用的什么药?”楚寒希又问道。 “那大夫说大人外实内虚之症,给开的是桂、附这类热药!”梁兆林回道。 “怪不得,大人这是吃错了药,药不对症,如果继续吃你说的药方,就会九窍出血,遍体紫黑而亡。他是不是几天没有吃过东西,还总是说热,而且大小便也不正常,不上茅厕?”楚寒希问完之后见梁兆林狂点头,又一脸期盼地看着她,这才说道,“大人脉象的确是微弱,皮肤还发红,这是实热内郁,外伤于暑的症状,幸亏他气息还很旺盛,虽然现在病重但还能救治,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楚寒希便开始在彭纪身上下针,之后又写了药方递给了梁兆林,让他照方抓药。 梁兆林接过药方之后看了看,他虽然不懂医,但读书不少一些常识也是知道的,就比如这张药方上有些药用量太多和毒药无异,所以他有些疑虑地看向楚寒希问道:“楚姑娘,你这药方里有一些虎狼之性的药,是不是药量太多了些?” “有时候病重就要下狠药,轻了不管用,我是大夫,是救人的可不是害人的。”楚寒希对梁兆林解释的时候就见彭纪已经清醒了。 “爹——”彭纪的小儿子彭昊恩赶紧扑了过去喊道。 “我……我想喝……凉水!”彭纪一睁眼就要凉水喝。 这时张兵赶紧对他说道:“大人,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喝凉水。” “没关系,让他尽管喝吧,回去赶紧煎药让他服下,明天病情应该就会减轻一些,这药喝个四五副应该就能全好了!”楚寒希起身对他们说道。 “楚姑娘,谢谢你了,我们这就带大人回去!”梁兆林又让张兵把彭纪背回了马车,他得赶紧回去抓药让大人服下。 “姐姐,多谢你的救命大恩,我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彭昊恩郑重地对着楚寒希行了一礼,然后也快步上了马车,然后张兵又驾着马车赶紧回了七柳镇。 楚寒希可没把彭昊恩的话放在心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懂得什么是恩情,又什么是报答吗?!况且她治病救人也不是为了让他们报答,只是这几天救的人她没收诊金,之后让他们都给补上才行。 只是令楚寒希没想到的是,自彭纪一行人离开之后,上门找她医病的人就多了起来。 “希姐儿,你大伯父从田里回来就疼的直不起腰,这会儿疼得直打滚,你快给去看看!”送走彭纪,楚寒希正在和家人吃饭,同村的一位大伯娘刘氏满头大汗地跑进了自家。 “嫂子,你让孩子来就行,何必亲自跑这一趟,你身子也不好!”席氏慌忙站起来去扶刘氏,眼前的刘氏五十多岁的年纪,但在族中辈分不高,与席氏算是同辈。 “没事的,我怕小孩子说不清楚,三叔父,求你让希姐儿给孩子爹看看!”刘氏吓坏了,家中能干活的本来就不多,要是自己老头子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塌了。 “你这话就见外了,希姐儿,快去吧!”楚老三也放下碗筷站了起来,而此时楚寒希早已经去房间里拿了药箱,一家人干脆都不吃晚饭了,全都跟着刘氏去了她家。 刘氏的家在村中,是几间破的土墙屋,她大儿子服徭役的时候被砸死了,大儿媳妇受不了苦日子跟人跑了,只留下三个孩子,二儿子在镇上给人打个零工,二儿媳也是个药罐子,膝下也有三个孩子,家里穷得常常揭不开锅。 她家离楚老三家并不是很远,同村的好多人也都听到了响动,一时间大家都聚在了刘氏家中。 楚寒希进屋的时候,就听见一屋子孩子的哭嚎声,然后刘氏的丈夫楚庄生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头的汗直往下淌。 “爷爷,找两个人摁着他不要动,把他的上衣掀开!”楚寒希说着已经从药箱里拿出了银针,而此时楚老三已经让来看热闹的两个年轻人把楚庄生给摁住,刘氏掀开了他的上衣,楚寒希一针下去,就见原本痛苦不堪的楚庄生就像被人突然按了止疼键,一下子就不疼了,这让外人看得好像刚才他那么疼痛难忍都是装的一样、 “不疼了?!”楚庄生自己都有些怀疑,竟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疼了,“怎么会这样神奇?希姐儿,你这是用了什么仙术?我竟真的一点儿都不疼了,我还以为我就要疼死过去了呢!” “大伯父,这哪里是什么仙术,不过是医术罢了,你这是常年劳累所致,这一针只是暂时止疼,明日你要是继续下地干活儿,还是会疼的!”楚寒希说着又从药箱里取出了艾灸条,然后对他和刘氏说道,“要想根治这毛病,从今天开始我会先给你银针过穴,然后再让大伯娘每天给你艾灸,七天便能好了。” “希姐儿,这艾灸该怎么做?”刘氏简直是喜出望外,楚庄生以前就有腰疼的老毛病,但一直为了这个家咬着牙忍着,今日这是实在忍不住了,差点儿疼的连命都没有了,好在楚寒希医术高,一针下去不疼了,而且七天就能给治好,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接下来楚寒希就告诉刘氏,只要将她手里的艾条点燃,放在楚庄生的腰间熏烤就可以,并当场给她进行了示范,而艾灸一结束,楚庄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希姐儿,没想到你医术竟真的这样高,我自从生完孩子之后也一直有腰疼的毛病,你能给治不?”楚寒希还没从屋里出来,就有同村的几个妇人围住她,而且大多问得都是腰腿疼痛的毛病。 第56章 家中来客 “这些毛病我都能治,你们都到我家里去吧。”楚寒希让席氏和楚寒衣从镇上给她买了一些油灯和蜡烛,虽然她也已经习惯了农家小院的篝火,但油灯和蜡烛还是更方便一些。 于是,楚寒希从刘氏家出来的时候,后边跟着一长串的人,而到了家中她也没时间吃饭,开始忙着给族人们诊病,好在大家都是一些小毛病,她扎上两针或者直接用艾灸熏一熏,或者吃上几服简单的中药便能好了。 “神了!这真是神了,多年的老毛病希姐儿几针就给治好了!”楚有三胳膊有时会疼的抬不起来,他也没在意,平时都是隐隐的疼,忍一忍就过去了,这让楚寒希给扎过之后,那种疼痛感立即消失不见了,心里舒坦极了。 “小妹是真厉害,我这手腕上不知啥时候起了个疙瘩,疼的我都想把手给剁掉,没想到她一捏,那疙瘩就没有了,我也没觉得疼了!”一个村中的年轻后生一脸神奇地说道。 其他经过楚寒希医治过的村民也都感叹楚寒希医术的高超,而这一夜楚老三家的小院里就没断过人,篝火是燃烧了整整一夜,屋内的烛火也是到天明才熄灭,楚寒希更是早饭都没吃就让席氏赶去休息了,治病救人固然重要,她的身子更重要。 到了下午的时候,不但楚家庄的人来找楚寒希治病就是黄家庄的人还有其他庄子的人也都有人陆陆续续地来了。 “楚姑娘,这是二十文诊金,你别嫌少,我再让娃儿回家给你背一筐柴去。”邻村的一位老大娘被儿女扶着,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包了好几层的麻布,里面是二十个铜板,那是她攒了好久的家当,不多但却是她能拿出的全部。 “诊金您留下七个铜板就行,师门有规矩,诊金只收七枚铜钱,药方免费赠送,我这里还没有太多的药材,所以你们得去镇上药铺抓药!” 七柳镇虽没有什么大夫,但却是有一家专门卖药材的药铺,只不过小了点,但寻常的药材也是有的。 眼前这位老大娘是村里一个婶子的娘家亲母,也是这几日楚寒希除了黄景治看得第一个外姓人,所以当对方给了诊金她并没有拒绝,而是从二十枚铜板中拿了七枚,并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对方,然后又对那些还未轮到诊病的人说,“大家若是现在有七文钱便当诊金给我,若是没有以后补上便是,父辈没有,子辈可还,子辈若无,孙辈续上,总之记得给我就行。” “小妹,你的诊金为何是七个铜板?”楚世乐伤口有些出血和痒,他是特意来问楚寒希的,刚到这里就听见她对别人说诊金的事情,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是师门规矩,我曾听家师说过几句,他说无论是医者还是病患都应当敬畏天地鬼神,更应懂得为人之道,世间万物化为药材灵石解人病痛,我们也应回敬它们,所以这七枚铜钱是医者之德、病者之敬,多一枚则贪,少一枚则亏。”这一次面对他人对“七枚铜钱”诊金的疑惑,楚寒希没有简单带过,而是给了众人一个更加详细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银子!”楚世乐说完就跑回家了。 而其他人听到楚寒希这样说,也都纷纷点头称赞,虽然大道理他们不太懂,但楚寒希说的没错,作为凡人就应该敬畏天地神灵,而且像楚寒希这样的医者,不但能把人的病痛治好,要的诊金还极少,这年月即便是去要饭也能凑齐七枚铜钱,而这七枚铜钱却能救一个人的性命,这样的医者才是真正有医德的人,是他们这些最穷最贱最苦的老百姓所需要的好大夫。 不过,这世上有医德仁心的好大夫,也一定会有医德败坏之人,此时七柳镇上唯一的一家药铺——诚源药铺外正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 听说诚源药铺的费掌柜给县老爷介绍了一位府城来的名医,结果没想到这名医是庸医,竟给新任知县大人开错了药方,差点儿把彭知县给害死,一大早费掌柜就被衙役给带进了县衙,还听说黄家庄的族长也告费掌柜差点儿害死了他孙子。 “费掌柜这人一向本分,也不知在哪里认识了这害人的庸医!”围观之人都有些不解,这位费掌柜在镇上的名声一直都是不错的,除了有点儿惧内,为人做事一向老实谨慎,这次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与此同时,人群中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男子压低帽檐匆匆从药铺离开,然后很快进了费家后宅。 此时,诚源药铺的掌柜夫人马氏正一脸慌乱地坐在房内,待中年男子进门之后忙起身问他:“你姐夫在县衙可还有救?” “姐姐,现在你赶紧收拾一下跟我回玉竹镇吧,这里咱们呆不下去了,姓费的是个没用的,估计很快就能把我招出来,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个姓楚的丫头多管闲事,彭纪没死,姓黄的那小子也没死,黄冒财正四处找我要银子呢!快走!”中年男子摘下斗笠,一脸的横肉,显得凶狠无比,面目与马氏有几分相似,长脸吊梢眉,很是刻薄的样子。 “可是——”马氏还是有些舍不得在七柳镇打下的家业,姓费的虽然无能但对她却也是好的。 “姐姐,那姓费的如今惹上官司,定是要在大牢里待一辈子的,你要在外边守活寡吗!别傻了,把家里值钱的都带上,回到玉竹镇你还怕没好日子过!”马三荣是马氏的娘家弟弟,山匪出身,读过两年书,得江湖游医教过一些医术,这次他是得了令专门来七柳镇办事的,结果事情给办砸了。 一句“守活寡”让马氏心一狠,她原本就是姓费的续弦,现在人进了大牢,怕是救不出来了,再说这开错药方的其实是她亲弟弟,万一在此惹上官司可不好周旋,还是走为上策。 “好,你等着,我把药铺也给卖了!”既然要走那就走个干净,什么也不给姓费的留下,让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自个想办法去吧。 马三荣心头一喜,事情虽然办砸了,但也在这里小赚了一笔,那黄冒财为了让他害死黄家村姓黄的那小子,可是给他二百两银子呢。 马氏姐弟忙着把费家掏空,而因为诚源药铺掌柜的出事,反而让楚寒希的医名迅速在七柳镇甚至整个晖县传开,尤其是她说过的那些话更是成了百姓田间地头热议的事情。 以至于楚寒墨回程的马车还没到七柳镇,他就听到了路上有人嚷着县上出了位医术特别厉害的女大夫,医术高,诊金少,银针一出手,病痛全没有。 “这——说得该不会是小妹吧?”通往七柳镇唯一的官道上有三辆马车缓缓而行,行驶在最后的那辆马车内,孔远诚也听到了路上几个农人大声嚷嚷说话谈笑的声音,因为楚寒墨身体经不起颠簸,所以马车一直行的都极慢,不然也不会三天还没到七柳镇。 “十有八九是她,小妹这医名一旦传开,我只怕会有不少麻烦找上来,如今我又是这个样子,谕知,如你能护她一二,我感激不尽!”楚寒墨虽出身寒门,但也是一身傲骨,从不轻易求人,如今关乎自家妹妹,他也只得张口求自己的好友。 “敬之放心,她喊我一声谕知哥哥,那便也是我家小妹,我护她自是应当,你不必多想,专心养伤,小妹既然说能治好你,你就要相信她的医术,即便你以后真的无意仕途,那么善庐书院也定会有你一席之地。”孔远诚看着楚寒墨承诺道。 “谕知,多谢你!”楚寒墨自是知道孔远诚不是在宽慰他,而是真的打算让他长留善庐书院,只是他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自己不成为家人的累赘。 只是,一想起前两辆马车里坐着的人,他的心不免又有一些焦躁和担忧,还有很多不解和疑惑,为什么他们这次要跟着自己回晖县老家呢? 他总觉得这一趟回家后会有某些东西变得很不一样,至于是什么,他真的猜想不出来,只希望是好不是坏,是福不是祸! 三辆马车到楚家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孔远诚掀开马车帘的时候,楚寒墨却看到往日这个时辰本应静寂无声的村庄竟然有灯火人声,而且还有不少人从他们马车旁走过,往村西的方向急行。 而且马车快到自家门前的时候人就更多了,不过楚寒墨发现这些人都排着队不停地往自家亮着光的正屋方向望,并且离家越近他越能闻到一股很舒服的药香,让他觉得身上的疼痛都少了几分。 楚老三家左侧是大片的无主荒地,此时倒成了临时的停车场,楚寒墨一行人的三辆马车便依次停在最靠篱笆院的位置,然后马车里的人也都走了下来。 原本当地的百姓见到带篷马车的机会就很少,这次一下子就是三辆,真是太罕见了,所以他们全都齐刷刷地看向马车,想瞧瞧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来了。 只是天色昏暗,瞧不真切,只看到第一辆马车下来三个人,第二辆马车下来两个人,第三辆马车先下来一个人,然后三名车夫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块木板,又从第三辆马车里抬出一个人来。 待这些人走近光线之中,就听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道:“墨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喊把屋里屋外的人都给惊到了,尤其是正在灶房里做晚饭的席氏,扔下手中的勺子就跑了出来,看到楚寒墨被人抬着出现在自家院中,整个人都激动地颤抖起来。 “墨哥儿——”席氏跑到了楚寒墨面前,看着他泪流满面,悬着许久的心终于放了少许,虽然楚寒希一直说楚寒墨已经无事,但她总是担忧。 “姑姑,我没事!”楚寒墨一脸含笑地看着席氏宽慰道。 “哥哥!”楚寒希听到外边的动静也跑了出来。 楚老三看到楚寒墨被人抬着进了家门,眼中泪水也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爷爷,让您和姑姑担忧了,是孙儿不孝!”楚寒墨看到楚老三愈加苍老的容颜,愧疚心更重。 “哥哥,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吗?快请进吧!”楚寒希很自然地询问楚寒墨,然后态度大方地朝着他身后几人行了一礼,这其中除了孔远诚身前那位儒雅的中年男子,她可是全都认识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霍维会跟着来。 “爷爷,姑姑,小妹,这位是我老师善庐书院的山长孔先生,他旁边的是我同窗也是我常提起的谕知,这位——”介绍完孔令旭和孔远诚父子,楚寒墨又看向了戴着面具的伟岸男子,瞥了一眼楚寒希,然后说道,“这是我在府城结识的好友霍公子和他的两名侍卫庭空和续风,这位则是药谷的徐诺徐大夫,是小妹你——师兄苏辛新收的弟子。” “楚家寒希见过孔先生、谕知哥哥、霍公子、徐公子,几位先请进屋吧!”楚寒希先将几人请到了东间,如今正屋和西间都有病人。 席氏也对着几人行了一礼,而孔令旭见她行礼,忙回了一礼,孔远诚也跟着行了一个晚辈礼,令楚寒希意外的是,霍维竟也跟着行了晚辈礼,他可是堂堂的小王爷,皇家人,竟也屈尊降贵向一个乡野农妇行这样的大礼,他究竟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就是苏辛?或者发现了更多其他的事情? 对于霍维突然出现在楚家庄,楚寒希心中疑惑重重,但也无法当众询问楚寒墨或者徐诺,只得面上不显,请几人先进屋。 “苏辛的师妹?”走在最后的续风看着楚寒希进屋的背影双眼开始迸发出惊喜的亮光,他就说嘛,主子怎么就一时心血来潮非要跟着来这穷乡僻壤之地,而且苏神医离开之后他根本就不让徐诺下针医病,再看看这院里院外等着诊病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位楚姑娘和苏神医谁的医术更高一些。 这时,续风拉住跟着往前走的庭空,小声地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苏神医的师妹在?” 庭空就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一眼续风,然后甩开被他拉着的袖子,没搭话继续跟在霍维身后进了屋子。 “你这是什么表情!”续风很是不满,他敢肯定刚才庭空绝对是在鄙视他,可他说错什么话了吗?没有吧! 众人进了东间,席氏和楚老三就找凳子让孔令旭几人坐下,然后席氏就忙着先去灶房烧些热水。 “家中简陋,孔先生和几位公子莫要嫌弃!”楚老三已经十多年没见过家中来“贵客”了,他是宫里出来的,什么人什么气质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眼力。 译州孔家出大儒,更别说眼前这位是善庐书院的山长,即便身不在朝堂,那也是连帝王都敬重几分的人物,至于这位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霍公子,那种天生的贵气和上位者的气度让他见了就禁不住低头弯腰,不敢直视,想来家世身份也定然不俗。 “楚世叔不必见外,这次墨哥儿出事,是我疏忽和考虑不周,对不起!”年近不惑之年的孔令旭一身素色儒衣,玉质金相,文质彬彬,全身透着闲雅雍容,言语之间更是极为亲和有礼。 所以他的话一出口,楚老三脸上竟是有了慌乱之色,忙躬身说道:“老汉不过是乡野之民,怎当得了先生一句‘世叔’,孔先生莫要折煞老汉了!” “楚世叔虽是小民却全了大义,你能将三个孩子都养得如此出色,令在下十分佩服,这句‘世叔’您当得,更应得!”孔令旭由衷地看着楚老三说道,并将他双手扶起,眼中竟满是感激,看得在场众人心中都有了疑惑。 这位孔山长看来是真的很喜欢楚寒墨这个弟子,爱屋及乌连他的家人也都表现得很是尊重有礼。 “师叔,我去给人诊病!”徐诺不管他人,先走到了楚寒希面前,对着她就是一个弟子礼,然后定定地看她一眼说道。 “好,你去吧!”徐诺的自来熟让楚寒希无奈一愣,顺道看了霍维一眼,心中苦笑自叹,这位霍小王爷可不是傻瓜,她当日在府城女扮男装但声音并没有刻意伪装,聪明如他应该是已经发现了吧。 当楚寒希看向霍维的时候,霍维也看了她一眼,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楚寒希是赶紧躲开了,霍维也没再看她,以免她尴尬。 楚寒希先给楚寒墨诊了脉,发现他这几天身体休养的还不错,下个阶段就可以开始主要治疗双腿了。 之后,她便先告辞出去了,而且一进正屋先把徐诺给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把霍小王爷也给带来了?” “不是我!”徐诺莫名有些委屈。 “不是你?!那是谁?”难不成还是霍维自己上赶子非要来的? “是你哥哥邀请他来的!”徐诺老实答道,他心中可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霍维跟着来,因为他来就代表他已经知道了苏辛就是楚寒希,而且就是奔着她来的,要是这人缠着他师父,他师父就没更多时间教他医术了。 “我哥哥?不可能!”楚寒希当即便说道。 在她的印象中,楚寒墨绝不是趋炎附势之辈,而且他知道自己就是苏辛,本就不太想与霍维这种权贵公子扯上关系,更何况自家哥哥也不是个蠢的,他肯定清楚一旦霍维再次见到自己,定是能发现自己便是苏辛的,他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与危险之中。可为什么徐诺会说是楚寒墨邀请霍维的呢? “可能!”徐诺见楚寒希不相信便口气肯定地说道。 如果是别人或许不可能,但若那人是霍维,就一定可能,连他爷爷那种老顽固都能说动还让自己出谷救人,更别说是楚寒墨这种所谓君子之风的书呆子了。 楚寒希决定待会儿人少的时候好好再问问楚寒墨,为什么霍维会跟着来? 有了徐诺这位神医在,看病的队伍很快就缩短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全部结束了。 “楚姑娘,你师兄真是苏辛苏神医?那你知道回阳九针吗?知道怎么用针缝合伤口吗?中了砒霜之毒你能救活吗?你会治头疼之症吗?”楚寒希这边最后一个病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之后,续风就一脸讨好笑意地凑到了她跟前。 楚寒希有些好笑地看了看此刻的续风,再看一眼他身后的冷面侍卫庭空,这两个人差别还真是挺大,想了一下她正要开口回答,却听到庭空对她说道:“楚姑娘,我家公子请您去东间诊病,以后只能继续麻烦姑娘了!” 庭空这话说完,楚寒希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怕是霍维早已经清楚了,只是他是何时得知的,又是怎样得知的呢?还有,他是否知道自己在烈北王府经历的一切?如果都知道,那他不说,又是意欲何为呢? 一时间好多问题充斥进楚寒希的脑海,竟让她有些失去冷静,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霍维既然没有挑破,她也权当糊涂好了。 “小妹,之安兄寻医多年只信你的医术,所以这次他才跟我来晖县,他在府城亦知你我是亲兄妹,你既不愿意挑明,他便只能隐瞒不知了。”一进屋,半躺在木板床上的楚寒墨便出声替霍维解释道,而霍维安闲自在地坐在对面那张木板床上,此时孔令旭和孔远诚父子并不在屋内,楚寒希也没发现他们何时离开的。 原本想当着霍维的面装糊涂的楚寒希听到楚寒墨这样说,就知道他口中的“之安兄”十有八九就是指的霍维,原来他的表字是“之安”,那这“糊涂”是没法装下去了。 “情非得已,还望霍小王爷莫要怪罪民女!”楚寒希只得对着霍维福礼歉意道。 “小妹莫要见外,我与敬之一见如故,早已经是知己良朋,你以后同唤谕知兄那样,唤我一声之安哥哥即可,在外我并不想他人知我是烈北王府的小王爷。”霍维此时也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只是听到楚寒希一见面便称孔远诚为“谕知哥哥”,心中便不是滋味。真要算起来,楚寒希可是烈北王府八抬大轿正门抬进去的他的“妻”,虽两人并未挑明这层窗户纸,但自己和楚寒墨如今也是好友,他喊她一声“小妹”,她唤他一声“之安哥哥”,这并无不妥,甚是应当。 不过,楚寒希却不是如此想法,虽然霍维语气不轻不重,甚至听起来还十分地亲和有礼,可她就是觉得有哪里别扭,她和霍维的关系好似没那么亲近,但霍维提到孔远诚,她又觉得同孔远诚初识之时便出口叫他“谕知哥哥”,所以现在叫霍维“之安哥哥”好像也不是不能说通。 第57章 故人重逢 在场的楚寒墨听到霍维这样说,倒是抬眼别有深意地看向他,这霍小王爷对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太过热络了些?虽然相处这几日发现此人的性子和传闻有些不同,但霍维绝不是性子单纯之人,他该不会是看上自家这个漂亮妹子了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楚寒墨此时是万分后悔,真不该带他来晖县,这次是自己失策了,怎么就没想到现在楚寒希越长越漂亮,早就被不少人给觊觎了,他竟然还引狼入室,万一——万一这妹子被人拐跑了可怎么办? 而此时站在门边守着的庭空和续风,一个神情自若仿佛根本没听到屋内三人的话语,另一个吃惊的眼睛大睁、嘴巴夸张地张开,仿佛见鬼似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还是续风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态,他实在是被他家主子的话给吓到了。 “庭空,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续风神情夸张地凑近庭空小声地问道。 “是!”续风冷淡地回了他一个字,外加送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心道这续风何止是耳朵出了问题,眼睛也出了问题,平时最是精明细致的他难道还没发现眼前的楚寒希便是他念叨好多天的“苏神医”! 续风摸了摸鼻子,这一段时间庭空看他的眼神总是透着丝丝的嘲弄,可他想来想去最近似乎把主子交代的事情都做得十分完美漂亮,没哪里出错啊! 眼见临近子时,霍维和徐诺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楚老三和席氏商量之后便把楼下的东西两间留给楚寒墨和客人住,楼上两间楚老三睡一间,席氏和楚寒希、楚寒衣住一间,好在是夏日,即便被褥不够也无碍。 “希姐儿,这霍公子是不是就是霍小王爷?”楼上房间内,楚老三和席氏同看着楚寒希问道。 两人一个看不出任何情绪,显得十分平淡,而另一个眉间已经染上愁色,不知道心中在思想些什么。 楚寒希点点头,以楚老三的老道和席氏的聪慧并不难猜出霍维的真实身份, “希姐儿,你——莫要和他牵扯太深,权势之家看着富贵迷眼,却也是虎穴龙潭,不易进,更难出,你要切记,治好他的病便不要再和他有所瓜葛。”席氏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听得楚老三也是连连点头附和。 “姑姑放心,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农女,此生也没什么大的志向,能和权势之家扯上什么关系,再说我对富贵荣华不感兴趣,而且这世上之人在我眼中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更何况我是大夫,在我眼中只有病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在楚寒希的心中皇亲国戚也好,贩夫走卒也罢,都可为邻做友,她与人结交单凭真心实意,如果对方别有所图,她自然会远离之。 “你有分寸便好!”席氏还是有些担忧,之前她担忧楚寒墨多一些,如今无论是楚寒希还是整日里不见人影的楚寒衣,她都放心不下,尤其是今日孔令旭竟亲自上门,让她觉得这么多年的平静生活就要被打破了。 楚寒衣是过了子时才进的家门,一进入院中她就觉得有些不寻常,家里进了高手,而且不止一个,当她从楚寒希和席氏的嘴里得知楚寒墨回来,并且同行的还有楚寒希在府城收的徒弟徐诺和霍维以及他的属下,心中便对高手的身份有些了解了。 天一大亮便有外来求医之人进了楚家庄,因为都是些小病痛,徐诺一人就可解决,不过楚寒希也没有进山,因为知县彭纪一大早就来道谢了。 “多谢楚姑娘出手相救,否则彭某这条命便不再了。”彭纪十分感激楚寒希救了他,这一次他的病重似是有人有意为之,至于原因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彭大人客气了,医者本分而已。”楚寒希见彭纪神色已经如常,想来是彻底好了。 彭纪专程来道谢,他县衙诸事繁忙还得赶紧回去,而且害他之人也已经有了眉目,只待抓住那人查清事情真相,只是他正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却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孔家父子。 孔令旭和孔远诚也看到了他,尤其是孔令旭看到他之后淡淡一笑,甚是熟稔地问候道:“彭贤弟,多年不见,可好?” “孔兄,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两人快有二十年未见,真想不到孔令旭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可比二十多年前老了许多。 “我有位学生在此,昨日便跟着来了。”孔令旭笑着回道。 两个人一番热络的寒暄叙旧,然后孔令旭便和彭纪一起进屋去见了楚寒墨和霍维,只是一进屋彭纪就再一次呆愣当场,比见到孔令旭更惊讶的是他见到了烈北王府的霍小王爷也在屋内,而比这一切带给他冲击力更强的则是楚寒墨的那张脸。 彭纪的神色从呆愣到震惊再到快速恢复正常平静,虽然神情变化很快,但并没逃过屋内任何一人的眼睛,尤其是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楚寒墨。 “彭贤弟,你没事吧?”孔令旭似乎并不意外彭纪的表情,而是走近了他一步。 “无事,只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孔兄的爱徒晖县有名的神童才子,有些过于感概罢了,还望各位莫要见怪。对了,孔兄,我家中有本旧书册,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还想孔兄帮忙鉴别一番,不知孔兄今日可有空?”即便心中太过惊骇又疑问重重,但彭纪还是强装镇定地问孔令旭道。 “不巧,我打算一会儿便回府城,鉴别书册之事怕是只能拖到下次,不过这会儿空气清爽,咱们许久未见,去外边走一走吧。”孔令旭说完便和彭纪出了楚老三家的篱笆院,来到了附近幽静的一处林中。 一见四下无人,彭纪便着急出口问道:“孔兄,这楚寒墨究竟是谁?” “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孔令旭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能有人说说了。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老师全家皆被灭口,无一生还吗?”彭纪双眼大睁似是有些不信。 彭纪的老师便是曾经大周朝正一品内阁大学士两朝元老文臻韬,当年他是寒门子弟出身,虽才学过人但到京城之后遭人妒忌陷害,是文大学士为他洗刷冤屈并收他为学生,他高中之后还为他保了一门好亲事。只是,他外出做官之时,听闻文大学士竟被太后判为反贼全家都遭灭门,因证据确凿就连皇帝都无法翻案。 他的老师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文华涛自年少时便与孔令旭是至亲好友,弃笔从戎的小儿子文华丰丢下未婚妻上了战场,结果被敌军铁骑踏成血泥葬在边疆。 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文家被灭门的真相,他不相信自己的老师会谋反,而他从京中的正四品御史中丞被贬为七品县令也正是这个原因。 当年文家满门抄斩,九族获罪,无一幸免,可笑的是这旨意不是一国之君下得,而是太后拿着先帝留下的谕令,由鲁王来执行的。 如今太后干政,鲁王横行无忌,早已惹得当今圣上不快,所以这些年皇帝暗中派他调查当年文家通贼叛国的真相,原本有了眉目要让他去旗州,结果却被鲁王从中作梗将他贬到了晖县这个穷地方。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楚家庄他竟会看到一个和文华涛长相极为相似的楚寒墨,而且他也突然记起了席氏是谁,正是文华丰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如今宋国公席濂的嫡次女席瑶清。 当年文华丰战死沙场之后,文席两家的亲事便就此解除,但用情至深的席瑶清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出家为尼,彭纪回京之后听说文家被满门抄斩那日席瑶清所在的庵堂也起了一场大火,她被烧得尸骨无存,席家只得为她立了衣冠冢。 从彭纪的神色中,孔令旭大概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便出口说道:“当年文家出事,仅有小少爷墨哥儿一人被救出,是席姑娘带着他逃离了京城,半路遇到好心的楚老三,这才保住了性命,然后她便认楚老三为义父,在这里生活下来。如今墨哥儿大了,他不但容貌越发酷似其父,就连才学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文家的冤案一定要平反,墨哥儿也一定要认祖归宗!” “真是太好了,老师还有血脉在世上,要是圣上知道——”彭纪心中大喜地说道。 “还不能让圣上知道,圣上当年护不住文家,如今朝堂多变,文家的这一丝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住。”这一次归来听到楚寒墨出事,孔令旭愧疚至极,当年他没有救出自己尊敬的师长、好友,如今又差一点害了他们唯一的血脉。 孔令旭的话让彭纪激动的心也冷静下来,没错,现在圣上在朝中也是处境维艰,若不是有安国侯和烈北王护着,怕是太后和鲁王更肆无忌惮了。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文家无罪,只有这样圣上才能寻到太后的错处,收回她手中的先帝谕令。 “既然楚寒墨是老师唯一的孙子,那楚老三家中的其他两个孩子?”彭纪记得老师家中并无孙女,那楚寒希和楚寒衣又是谁? “她们和文家并无关联,也只是两个可怜的孤女罢了,只是如今他们兄妹三人感情极好,若是文家要翻案,怕也是会牵连其中。”孔令旭对于楚家姐妹了解并不多,但从楚寒墨的话语中足可看出他对两个妹妹的重视,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楚寒墨的小妹楚寒希竟然还会医术,而且看刚才的架势,似乎医术还不错。 “原来是这样!”彭纪点了一下头,又疑惑地问道,“那霍小王爷此行是为何?难道烈北王已经知道楚寒墨的存在?” “这个我也不清楚!”孔令旭对此也是不解,楚寒墨什么时候和霍维扯上了关系? “孔兄,我在京城已经查到当年老师的案子还有一个知情人,此人目前可能在旗州,但因为太后和鲁王从中作梗,我被贬来了晖县,我担心那人也被鲁王的人盯上,到时候就不好再找线索了,你可否帮我寻找此人。”彭纪如今被陷晖县,他无法抽身离开,但当年的案子还要接着往下查。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吧,彭贤弟,墨哥儿的身世暂时不要告诉他,我原本是打算此次秋闱之后说的,但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先修养身体为好。”孔令旭打算先去旗州寻找彭纪口中的知情人。 “好!”彭纪也觉得先瞒着比较好。 两人又在山中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转身离开,只是他们没想到周围竟然还有两个听墙角的,一个是霍维身边的侍卫庭空,另一个是楚寒衣,只不过武功内力更高的庭空发现了楚寒衣,楚寒衣却不知他的存在罢了。 “听清楚了?”楚家小院内,待孔家父子和彭纪相继离开之后,庭空这才出现,轻声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霍维。 “一字不差!”庭空点头说道,而这时楚寒衣也回来了,眼中藏着心事,脸色也更冷了,庭空看着她眯了一下眼睛,又小声禀告道,“小王爷,楚姑娘的姐姐武功可不弱,而且不像是正道的气息。” “这一家子人倒各个都有趣!”霍维耐人寻味地一笑,此行还真是来对了。 楚寒希此时可没时间察觉他人异样,自从小灵宝恢复了灵气,楚寒墨又回到家中,她便决定提前给楚寒墨的腿做手术,现在的问题是她需要一间干净明亮又安静的手术室,但这里可没有。 “小妹,你在想什么呢?”楚寒墨还是头次见楚寒希心不在焉的样子。 “哥哥,我想要一间屋子!”楚寒希也没有瞒他。 见她眉头轻皱的可爱模样,楚寒墨笑了,带些宠溺地看着她说道:“这有什么难的,盖一间就是了,回头我和爷爷说!” “想盖就能盖吗?”楚寒希带些疑惑地反问道。 不是说在古代规矩极多,不可随意动土吗! “当然!”还没等楚寒墨出声,门外进来的霍维便掷地有声回道,语气里满是无人能撼动的霸道,“你想盖就能盖,想在哪里盖就能在哪里盖!” 这么牛气,估计也只有他霍小王爷能说得出来,楚寒希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她如今可没这么大的底气,盖房子这种事情尤其是族内动土依照族规,还是要问过族长和族老们的。 “虽说族有族规,但院子旁边这两亩荒地原本就是咱家的,只不过是动土的日子要问过族长和族老才行,免得碰上什么忌讳或者选在了不好的日子里!”楚寒墨看了一眼霍维,然后就对楚寒希笑着说道,“这件事情爷爷会帮你办好的。” “嗯,回头我就对爷爷说!”楚寒希笑了笑,“哥哥,你和霍公子聊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了,记得把我熬得药粥喝完!” “知道了,小管家婆!”也只有在自家人面前,楚寒墨才会真的敞开心房,说话都变得轻松调侃起来。 看着楚寒墨和楚寒希兄妹两个温馨和谐的场景,霍维眼中灰暗一闪而过,说不清是羡慕,是不屑,还是那无处而诉的酸楚。 自从药石空间重新充满灵气,楚寒希的敏锐感知就已经异于常人,所以从霍维身上短暂散发出的那种复杂情绪她察觉到了,但她始终保持面色如常,与他擦肩而过走了出去。 “小妹,你今天可别出去!”楚寒希刚打算背着背篓去山里采药,山杏就跑过来拦住了她,见楚寒希不解,山杏解释道,“那讨人厌的黄冒财竟然还敢来。” 山杏担心黄冒财再看到楚寒希又起龌龊心思,再想坏主意把她绑走可怎么办! “他来干什么?”上一次黄冒财把绑人的坏事都推到了楚庄良和那些下人身上,他倒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这人胆子是真不小,还敢明目张胆地进楚家庄。 “他是来买地的,不过价格——从一亩地二两变成了一亩地一两。”山杏越说越气愤,她家的地也是准备卖给黄冒财的,没办法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就算不喜黄冒财这个人,但大家和银子又没仇。 “是因为我吧!”卖地的价格下降了一半,楚寒希可以断定黄冒财就是冲她来的,这是想给她拉仇恨,让她在楚家庄待不下去,用心够毒的,卖地的村民这下还不把她恨死。 “小妹,这和你没关系,是那黄冒财欺负人!”山杏说这话自己都不信,现在外边已经有村民嚷嚷开了,说一亩地少了一两银子都怪楚寒希,这少了的一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些贫贱百姓来说甚至比命还重要,“小妹,要不你还是躲躲吧?” 山杏让她躲的不止黄冒财,想来还有那些卖地的村民。不过,她可不是遇事就躲的性格,再说这楚家庄她还打算住下去,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人吧。 “山杏姐,没事,我去山里采药!”虽说药石空间里已经重新充满了灵气,但是具有灵气的药草却已经为了救她全部凋零,她必须再移植一些药草进去,然后用空间灵气滋养它们,最后再拿它们来救更多的人。 山杏见怎么劝楚寒希都不管用,便也拿着一个背篓跟着她进山,遇到危险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强些。 一出门就见不少人朝着清河边而去,五百亩地可不是小数目,楚家庄的男女老少几乎都出动了。 “黄老爷,咱们不是说好了一亩地二两银子,你怎么变卦了?”族老楚有三面色微怒,他是千百个不愿意村民卖地为生的,但年成不好守着这地也只是饿死人,倒不如卖了能维持多久是多久吧。 “这事可怨不得我,是你们答应把楚寒希嫁到黄家我才愿意出这个价的,现在婚事黄了,我也不能吃亏不是,一两银子给你们也算是高价了。”脑满肠肥的黄冒财挤着他的小眼睛恩赐般地说道,“对了,一年免租也不算数了,这地你们愿意卖就卖,不卖我就去别的村了,反正要卖地的人多得是!” “黄老爷,你不能这样做事,那希丫头不愿意我们村还有别的姑娘,你看你相中了谁。”卖地的村民一听不但地价降了,就连免租也不成了,心里都更着急了,但楚寒希不是他家姑娘,他们也说了不算。 黄冒财气哼哼地瞅了说话的村民一眼,这些刁民算盘倒是打得精,以为他黄家是想进就能进的吗,他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要不是见那楚寒希有几分姿色,他会看上一个乡野丫头,真是笑话! “这地你们卖不卖,不卖我可走了?!”黄冒财不耐烦起来,他也不是非这五百亩地不可,就是想找个机会给自己出出气。 楚寒希也太不识抬举了,害他赔了银子不说,还折了几个家奴,更是被县老爷训斥了一顿,最气人的是现在这小美人他碰都没碰一下,这口闷气怎么也要发出来。 哼,你不嫁,我就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以后再想办法将人弄到手,倒让她好好尝尝自己的厉害。 “三哥,这地不能卖!”楚有川走到楚有三身后低声说道,“这姓黄的根本是不安好心,想要趁火打劫,再说一亩地一两银子太便宜了,我问过墨哥儿,府城最低也要十两银子一亩地。” “三爷爷,这地咱卖给谁也不能卖给黄冒财,大不了继续种着,说不定遇上好年景,吃穿不愁呢!”楚世乐也跳到两人身边说道。 “你跟着瞎掺和什么!”楚有川瞪了一眼楚世乐,真是少年人不知愁滋味,就算是遇上好年景,那离吃穿不愁也是远着呢,楚家庄几辈辈人都在为吃穿发愁,“卖地这事就算是族长和族老也做不了全主。” 村民要是执意把地卖给黄冒财,其他人也是没有权利能阻止住的。 “黄老爷,您再给添上一些,这地我们就卖给您了!”有些村民虽心中不愿,但家中实在缺衣少粮,能卖就卖吧! “是呀,黄老爷,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人,再给加上一些银子吧!”有些村民几乎是在用恳求的语气求黄冒财“大发慈悲”。 “一亩地一两银子,一年租子二八分成,我八,你们二,愿意卖的现在就拿田契,不愿意我就走了!”黄冒财不但没有把价格往上添,反而越来越过分,气的楚有川几人都想跳起来揍人了。 第58章 河边赌约 楚寒希进山必须打清河过,黄冒财说的这些话她站在人群外围也听得见,原本她是不打算管这件事情,田卖不卖、卖什么样的价这都是村民自己的事情,但黄冒财步步紧逼,如此过分地欺负人,目的也不仅仅是想低价买村民的地,这是打算进一步激化她和村民的矛盾,够不要脸的! “这地卖谁不是卖,干嘛要低价卖给你!”楚寒希突然出声说道,“一亩地三两银子,一年租子五五分成,清河边这五百亩地我要了!”楚寒希背着背篓从人群里走出来,扫了一眼黄冒财,对楚家庄要卖地的村民朗声说道。 “什么?!”人群立即炸开了锅。 这希丫头莫不是疯了,这时候和黄冒财较什么劲,她这话怕只怕更会激怒黄冒财,到时候村民卖地就更困难了。 “希姐儿,快回家去,这里的事情有三爷爷在呢!”楚有三冲着楚寒希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快走。 “是呀,希姐儿你回家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楚有川见楚寒希站出来后,黄冒财那双贼眼就一直盯着她不放,一个箭步挡在了楚寒希面前,也挡住了黄冒财觊觎的目光。 这时候跟着的山杏也一脸惊吓地拉住了楚寒希的胳膊,她真没想到楚寒希竟然这时候站出来,还说出那样的话来,“小妹,咱们走吧!”山杏都要急出眼泪了。 楚寒希笑着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一脸坚定地看着楚有三说道:“三爷爷,这事情本来就和我有关系,我不能眼看着黄冒财如此欺负人,而且我也不是在瞎胡说,我是真的打算买地,既然卖谁都是卖,为什么不卖给我,我愿意出三两银子一亩地,一年租子五五分成,现在就可以把协议写下来到县衙备案。” “希丫头,你说什么傻话,你哪里有那么多银子?!”楚有三觉得楚寒希自打这次中毒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他快不认识了,莫不是给毒傻了。 围观的村民也觉得楚有三说得对,楚家庄谁家里什么情况他们这些左邻右舍会不清楚,这些年为了给楚寒墨抓药治腿疾,也为了供他读书,楚老三一家都是在勒紧裤腰带生活,哪有什么余钱,更别说是这么一大笔银子了,希丫头这话是说破天了,她也真是敢说! “好你个黄毛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一亩地三两银子,这五百亩地你要是能现在出这个价买下来,我黄冒财再送你五百亩地,要是你空口说白话,就要甘愿进我黄家的门!”看着楚寒希那张倾世容颜,黄冒财心痒痒极了,这小娘子不弄到手,他寝食难安。 “你说的话我可不敢信,万一到时候你翻脸不认账,那五百亩地我找谁要去!”楚寒希一脸嘲弄地看向黄冒财说道。 “臭丫头,老爷我就陪你玩一玩,咱们去县衙立下字据,让县老爷给咱们做个见证人,谁都不能反悔!”黄冒财拿他阴险的小眼睛瞅了瞅楚寒希,真是不自量力,敢拿银子和他黄财主斗,送上门的肉他是吃定了。 “希丫头,不能答应!”楚有川及时出声制止道,又对黄冒财说,“她是不懂事的丫头,这事不算数!” “好,一言为定,现在就去县衙立字据!”楚寒希却出声拆了楚有川的台,她不是在故意置气,也不是头脑一热下的决定,她的确是有买地的想法,只不过是提前罢了。 “小妹,你哪有那么多银子?”山杏这次是真的哭了,楚寒希疯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紧紧攥着她的胳膊。 “我没有,可以借呀!”楚寒希这话说的小声,但不少人都听到了,借?这年月几文钱都难借到,她要借一千五百两银子,谁会借给她,谁又敢借给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乡野丫头,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老爷我就陪你去县衙走一趟,臭丫头,你可别半路反悔,要是敢耍我,那就别怪我了!”黄冒财阴笑着一张脸看向楚寒希,仿佛她已经是他砧板上的肉,任他为所欲为。 楚寒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反悔?她怕到时候反悔的那个人是他! “县衙就不必去了,本官现在就给你们做个见证!”没想到彭纪去而复返,还赶上这样一出“好戏”,他当即就站出来说道。 黄冒财此人为富不仁,只不过是最近县衙事多他又生病,才没有抽出时间来惩治他,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这银子楚寒希没有他来借便是。 黄冒财一见彭纪,打心里不知为何就有些怵,但他此时心思转了转,听说彭纪的病好像是这姓楚的丫头给看好的,现在他站出来明显是在给楚寒希撑腰,这买地的银子楚寒希没有,难保彭纪没有,毕竟他曾经也是京官。 不过,他也让人查过彭纪,自己也曾用银子试探过他,是个性子倔又不贪银子的,而且是寒门子弟出身,家里无权无势,妻族家也早已经没落,手里应该没什么银子。 “好,既然县老爷在,那就说好了,天黑之前只要这丫头拿出一千五百两银子,我就再送给她五百亩地,不然她就要跟着我回黄家。”黄冒财多了一个心眼,不给楚寒希太多时间去筹备银子。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眉头都有些皱起来,就连楚寒希也是如此,她手里是有银子,但是不太够,哪怕多给她一天,这银子她也能想办法凑出来,但现在——不过她说出口的话从来都不会反悔。 “天黑之前我会把一千五百两银子拿出来,不过我不要五百亩地,我要一千五百两银子,还有,你要是输了,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晖县境内,答应的话,当着县老爷的面就写字据吧。”楚寒希毫不迟疑地说道。 村民们听到楚寒希真敢说,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很复杂,都不明白这孩子是怎么啦,为了给黄冒财置气把自己搭上值得吗?楚老三和席氏他们怎么也不来劝一下。 黄冒财此时心里却有些犹疑了,为了一个野丫头他值得冒这个险吗?再说那丫头说的如此坚决,会不会有诈?可转念一想,就楚家庄这穷山沟里,半天时间怎么也凑不齐一千多两,再看楚寒希脸上的讽刺神情,似是看穿他不敢写一样,当即咬咬牙就决定写下字据。 而等到楚老三和席氏听说此事赶来的时候,楚寒希和黄冒财已经当着彭纪的面写好了字据,今天戌时之前在村中祠堂,村民们拿田契,楚寒希拿银子,黄冒财准备好赌金,三方在彭纪和楚氏族人面前来见个输赢。 楚寒希写完字据就转身回家了,她也没有给楚老三和席氏多做解释,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人借到银子。 而她选的第一个人就是徐诺,谁让人家给她包药材的纸都是银票呢! “徐诺,你手里现在有没有银子?”楚寒希一回到家就把正在外边给人诊病的徐诺拉进了房里问道。 “银子?什么银子?”徐诺一脸单纯模样,听得楚寒希脑门一行黑线。 “还能什么银子,就是银子呀,当然你要有金子也行,先借给我,过了今天戌时我就能还给你!”楚寒希打算借钱套白狼。 “师父,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什么银子什么金子,我不知道呀!”徐诺奇怪不解的样子看得楚寒希是一愣,这是给她在装糊涂还是真的不知道,不能呀,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怎么会连金子银子都不知道。 “你平时吃的花的用的都是怎么来的?那些不都是用银子金子买的吗?”楚寒希看着他问道。 却见徐诺一脸认真地回道:“不是呀,都是谷里的人给我准备的,师父,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银子和金子是什么!” 徐诺神情不似作假,楚寒希却有些泄气了,看来这真是个自小就被他人照顾得过好的少谷主,连钱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她还带着一丝希望地问道:“那你上次在烈北王府外边给我包药材的那个花花的纸还有吗?” 徐诺摇摇头,这让楚寒希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徐诺这个少谷主手里会有银子呢,毕竟上次他随意扔给自己的纸包就是一千两。 “我知道谁有!”徐诺见楚寒希满脸失落立即说道,“那是霍维给我的,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他去要几张。” 霍维?!楚寒希也是想到了他这尊大佛,如果能在徐诺这里借到银子,她是不愿意去对霍维张口的,现在也只能去求他帮忙了。 深吸一口气,楚寒希抬脚出门,却和正打算进屋的霍维撞个正着。 “没事吧?”霍维虚扶了她一下,而楚寒希赶紧后退一步,摇摇头表示没事。 “你上次给我包香血灵芝的纸还有吗?我师父想要几张!”没等楚寒希张口借银子,徐诺先对霍维说了出来。 刚才清河边发生赌约的事情,霍维虽没在现场,但不妨碍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楚寒希找的第一个借钱的人不是他,而是徐诺,这让他心里略有小小的不快。 “你要纸?写字吗?”霍维满是正经的语气却听得楚寒希脸上有一些热,这人不会不知道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普通的纸,分明是故意知道事情原委还来取笑自己罢了。 “不是写字!”好在楚寒希不是皮薄之人,既然打算张口找人借银子,也就顾不得其他,“不知霍公子现在手头方不方便,我想借一些银子,六百两就行,今日戌时过后我就会把银子还给你。” 上次徐诺给的一千两银子,现在还有九百多两呢,只要再借六百两,就凑够一千五百两了。 “庭空!”霍维别有深意地看了楚寒希一眼,这丫头对自己还是很见外,便对着屋外喊了一声,庭空立即就走了进来,然后恭敬地将两张银票纸双手递给了楚寒希,“楚姑娘,我家主子早为您准备好了!” 早为她准备好了?楚寒希一脸狐疑地看向霍维,却发现他微瞪了一眼庭空,口气有些冷地训斥道:“多话!” 庭空立即头低的更低了,但双手还举着,楚寒希赶紧接过来,一脸感激地看向霍维:“霍公子,谢谢你,这银子戌时过后我就还给你!” “不用客气,一点儿小忙罢了,且不说我和敬之已经是好友,你还是我的主治大夫,不过是银两暂用罢了!”霍维不甚在意地说道,然后又直直看向楚寒希,“不过,小妹,你不是该叫我一声‘之安哥哥’吗,太见外了可不好!” 楚寒希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一笑,她倒是不觉得不好,对孔远诚她能很自然地喊出“谕知哥哥”,但是对着霍维她真喊不出那声“之安哥哥”,总觉得极其地别扭。 手里的银票一张是一千两,一张是五百两,刚好够她需要的数,她只是暂用,等到黄冒财输了这场赌约,他的那一千五百两就能拿来还给霍维,这次怪就怪黄冒财太贪心,想害人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寒希这边已经借到了银子,但是其他人却不知道,尤其是楚老三和席氏,早就着急上火起来,这字据都立下了,希丫头这回真是太莽撞了。 此时此刻村民们也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情,原本是都攒着心劲卖地呢,这回倒好地还没卖成,楚家庄估计又一次要在这十里八乡出名了。 “你们说这希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咋就把话说那么大,还立下了字据?”太多村民不解楚寒希的所作所为。 “你们可别小看那丫头,长得一副狐媚样,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要和黄老爷打赌!”一个挤在人群中的村中妇人斜着眼睛一脸看穿楚寒希把戏地笑道,“这打赌要是赢了,她可是白得一千五百两的银子,要是输了,那也是稳当地进去黄家享福,横竖她都不吃亏,真精!” 别说,这话还真让不少人觉得说得对,不过大多数人倒是私心里希望楚寒希打赌能赢,这样他们一亩地可就卖三两银子了,不过那只是奢望,他们更确定这次楚寒希是输定了! “翠花婶就是个碎嘴子,小妹才不是那样的人!”柳枝、山杏和山桃此时也在人群中,听到村里的妇人刘翠花这样背后污蔑楚寒希,当即就气愤地冲她瞪了好几眼。 随后三人就凑到一块去商量该怎么想办法给楚寒希凑银子,可即便是把自己攒的私房钱都算上,也只不过有三十个铜板罢了。 “小妹,你别嫌少,这是我们三个能拿出来的全部了!”柳枝和山杏、山桃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三十个铜板递到楚寒希的面前,对于楚寒希需要的一千五百两来说,她们这三十个铜板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但不拿出来她们又于心不安,自小的姐妹情谊让她们必须要这样做。 “柳枝姐、山杏姐、山桃姐,谢谢你们,这银子我先收下了,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加倍还的!”楚寒希伸手接过三十个铜板,礼轻情意重,这份雪中送炭她绝对不会忘。 楚寒希借到银子的事情如今只有徐诺和霍维主仆知道,而她也让三人暂时保密,免得黄冒财得到风声到时候反悔变卦,所以现在她还必须佯装为银子着急。 结果这一诈,倒是一下子帮她看清了不少人心,家人自不必说,无论是楚老三、席氏还是楚寒墨、楚寒衣都把身上仅有的银子拿了出来,楚寒墨甚至当即表示要去追已经离开晖县的孔家父子去借银子,但是被楚寒希给劝阻了下来。 接着竟是县令彭纪和梁主簿让人送来了九十七两银子,并且还说在给她想其他的办法,然后就是族里平时和楚老三家关系比较亲近的左邻右舍,无论多少都想办法拿出了一些银子,但加起来也不足一两,实在是杯水车薪。 至于楚老三家这一门的另外两房都凑在人堆里幸灾乐祸,巴不得楚寒希倒霉,也算替他们出了口气。 “希丫头,不然你先逃走吧,拿不出银子,黄冒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楚有川也送来了五百文,这也是他如今能拿出的全部了。 “川爷爷,我字据都写过了还能逃到哪里去,没事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不会有事的!”楚寒希自然也接过了这些银子,今日收到的每一文钱她都牢牢记在了心里,她这个人最是恩怨分明,你敬我一尺,他日我便还你一丈。 楚有川却只当是楚寒希安慰他的话,眼看这时辰越来越近,别说是一千五百两,就是一百五十两楚寒希也凑不齐呀。 都说有热闹瞧,时间就过得特别快,转眼便已经到了酉时末,原本因夏季日长这个时辰天色应还未完全见黑,但下半天突然不知哪里起了一大块浓黑的云彩,接着乌云越聚越多,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来到,空气也燥热气闷的异常。 这一次是全村人都聚在了祠堂内外,就连听到风声的黄家庄的人也有来凑热闹,而且黄家庄的族长黄生洪也暗中让人送来了十两银子,这可是楚寒希等人万万没想到的。 很快,黄冒财就一脸傲慢地带着几个家奴出现了,而彭纪和梁主簿也带着双方写好的字据来了。 黄冒财一直让人在暗中打听楚寒希这边的情况,知道她根本借不到什么银子,一想到待会儿就能美人在怀,他全身的肉都激动的要跳起来了,止不住地兴奋,看向楚寒希的目光就更加赤裸裸、色眯眯。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当他将猥亵的目光看向楚寒希的时候,有另外一道寒光盯得他头皮发麻,当他在围观的人群中寻找时却怎么也找不到是谁。 “臭丫头,一千五百两银子准备好了吗?”黄冒财显得有些急不可耐,楚寒希这回可是输定了。 “你的一千五百两准备好了吗?”楚寒希反问他道。 黄冒财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千五百两的银票,还很嚣张地扬扬道:“你们这群贱民怕是几辈子也没瞧见这银票是什么样子吧,今日老爷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臭丫头,看到没!” “看到了,只是——没见过这么臭的,不会是假的吧!”楚寒希嘲弄道,“那咱们就当着县老爷的面,验验银票吧,免得我花不出去!” “哼,只会逞口舌之能,你的银子呢?”黄冒财压根不信楚寒希能拿出一千五百两。 这时,就见楚寒希走到彭纪和梁主簿面前,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放在了他们面前,然后转眼看向黄冒财说道:“愿赌服输,把银子拿来吧!” “这不可能!”黄冒财直接叫起来,冲到彭纪面前,当看清那两张纸的确是银票,而且一张是一千两的,另外一张是五百两的,虽和他的两张面额一样,但楚寒希拿出来的这两张可是全大周朝通用的,他的这两张只能在译州境内使用,“这一定是假的,假的!” 也唯有是假的,楚寒希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来,也唯有是假的,他的银子才不会输掉。 “这是真的,本官可以带着你去票号验证!”彭纪也惊讶于楚寒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可一想到这是两张全国通用的巨额银票,就想到借银票给楚寒希的除了霍维似乎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不,不,不可能!”黄冒财此时有些傻眼了,这一个穷山沟里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多的银子,“县老爷,这银票一定有问题,不是这丫头偷得就是她抢的,你可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能让坏人得逞!” “你这是打算不认账?!”楚寒希早知他会这样,便接着说,“黄冒财,你可别忘了,咱们两个可是事先写了字据的,如今你输了,就要把一千五百两银子给我,然后永远不能再出现在晖县,否则可是违约依照我朝律例——”楚寒希又转向彭纪,“彭大人,像这种情况县衙要怎么判?” “先打三十大板,大牢里关三年,家产充公!”大周朝的刑罚还是很严苛的,彭纪并不是在吓唬黄冒财,如果黄冒财在立下字据文书之后反悔,他依照律例就该这么判罚。 第59章 贵人相助 “什么偷得抢的,这两张银票可是我家公子借给楚姑娘的,告诉你,在整个大周朝还没人敢说我家公子的银子有问题,小爷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续风老早就看这黄冒财不顺眼了,楚姑娘可是苏神医的师妹,那是自己必须要讨好的人,要不是庭空拦着,他早就教训过黄冒财,让他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黄冒财,你要是不守信用,小心天打雷劈!”楚有川先是见楚寒希真的拿出一千五百两震惊不已,又见黄冒财想耍赖不认,就有些恼了。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为了应景,楚有川这边刚骂完,那边空中就当即划过几道明晃晃的闪电,似刹那间将黑暗的天空照亮,然后就是咔嚓嚓一个响雷似是将天地都劈开,吓得黄冒财当即跌坐在地上,胆小的孩童都给吓哭了。 “你……你是什么人?我黄冒财可……可不是吓大的,你们这是想骗我的银子!”黄冒财这会儿真后悔了,他是事先打听到楚寒墨在府城认识两三个厉害的人物,但也听说他得罪了贵人,一个穷书生能结交到什么权贵人物,哪成想本打算占个便宜却吃了大亏,这是被楚寒希给阴了,好毒的丫头! “小爷的名头说出来吓死你,京都府尹那是我本家侄孙!”续风是风大不怕闪舌头,自家主子是不想说出真实身份吓到这些村民,但自己无所谓,他一向随意张狂惯了,一个乡下的土财主也敢质疑他家主子的银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围观的村民一听续风这样说比看到楚寒希拿出一千五百两银票还要震惊,这随着楚寒墨出现的几个人看来来头都不小,听说早上走的是府城书院的山长,这京都府尹竟是他本家的侄孙那此人定是惹不得的,而这人据说只是个下人,那他主子戴着面具的那位公子其身份地位怕是更不容小看了。 怪不得楚寒希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原来是真的有贵人相帮,这下黄冒财是栽了个大坑出不来了。 楚寒希、彭纪等知道续风真实身份的都认为续风是故意在吓唬黄冒财,要知道他烈北王府侍卫的身份可比那京都府尹的什么亲戚更令人忌惮。 “黄冒财,愿赌服输,字据文书是你亲自写下画押的,本官和楚家庄的村民都是见证人,这一千五百两应该给楚姑娘,你要是不服,本官也只能依律办事,将你押回县衙大堂重打三十大板,关进大牢三年,你的田产房屋都要充公!”彭纪威严的声音传进黄冒财的耳朵里那就是催命符,他此时就是千不愿万不舍,这一千五百两也得拿出来,不然他失去的只会更多,彭纪这个新县令可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一次还不逮着机会好好对付他。 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黄冒财先忍下这一时之气,日后再找这些人好好算这笔账,真以为他黄冒财的银子是这么好骗的! “大人,小人认输!”此种情形下黄冒财不得不低头认输,不过他也不会让楚寒希好过,“大人,我是认输了,不过楚寒希答应一亩地三两银子买村民的田地,是不是也应该算数!” “那是自然,字据文书里都写得清清楚楚,本官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彭纪公正地表明。 楚寒希也点头道:“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那就麻烦彭大人和梁主簿受累帮民女将这一千五百两都换成散碎银子,再写下田契的过户买卖文书,清河边这五百亩地我都要了!” 楚寒希说这话的时候,正巧起风了,突来的凉爽让众人原本起伏不定的心情都变得更加愉悦开朗起来,现在看来楚寒希和黄冒财这一场原本应输掉的赌约反倒成全了他们,一亩地三两银子,一年租子五五分成,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天大的好事。 楚老三家的希丫头不但有张漂亮的脸,还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不费吹灰之力竟白得了五百亩地,还让他们都多卖了银子,这一刻大半的村民对楚寒希都是又感激又惭愧,早知道就不跟着起哄让楚寒希嫁给黄冒财了,好在最后黄冒财的坏心思没有得逞,以后可得对楚老三一家感恩戴德。 黄冒财见楚寒希指着买地的银子正是他那一千五百两的银票,一口老血是涌上了喉头,但硬是让他生生给咽了下去,捂着胸口被几个家奴扶着灰溜溜地离开了。 此刻天闪雷鸣加剧,豆大的雨点已经打了下来,还不等村民把田契交到梁主簿手里换银子,大雨就已经倾盆而下。 “这件事情既然本官是见证人,就会把它圆满办好,你们拿着田契到县衙去换银子,楚姑娘,这银子交给我你可放心?”彭纪知道现在楚寒希要忙着给楚寒墨治腿,像买卖田地这种事情就不要让她分心了,梁主簿便能办好。 “一切全凭大人做主!”楚寒希一脸信任地看着彭纪笑道。 她与彭纪算不上相交甚厚,但对他的为人多少也是有几分了解和信任的,再说买卖田地本就会劳烦到官府,还有楚老三和席氏操心着,她用不着过问。 能够高价卖了田,还让黄冒财吃了大亏,楚家庄的村民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就算此时大雨浇身,他们也十分地痛快,对楚寒希一家人的态度那更是比之前热络了不止十分。 “希丫头,我家也有五亩地,你要了吧,婶子都卖给你!”刘翠花挤到了楚寒希的面前,一脸谄媚地笑着问道。 “我家希姐儿哪有多余银子再买地,今日不过是侥幸借到银子罢了,这借的可要马上还的,若不是这孩子心善,念着自小一村一族的情分,见大家被黄冒财欺负成那个样子,她怎会傻得站出来与人写下那样的字据文书,若我事先知道,定是不会让她做这样的糊涂事,地卖多卖少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唉,我家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她婶子你就别架着她再做糊涂事了!”没等楚寒希出口,席氏抢先说道,虽雨声不小,但她的声音更是响亮,她要让这些人知道她家希姐儿可是为了他们才作出这样的“傻事”的! “这怎么能说是糊涂事呢,五百亩地都买了,还在乎我家这一两亩地吗!”刘翠花一听席氏这话,脸色立即变得不善起来,好似楚寒希不买她家的地就是多对不起她一样。 “我家又不是土财主,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买田地,再说如今这年景,五百亩地都不知道来年如何缴税,哪敢再买一分一毫。”席氏这话不但是拒绝了刘翠花,也是拒绝了那些动了心思想再卖地给她家的村民。 想想也是,大周朝如今各种赋税还是很重,老百姓四季不息忙活了一年,结果缴了各种苛捐杂税之后,手里哪还有过多的余粮银钱。 这一次是楚寒希运气好得了贵人相助才平白多了五百亩地,要是没有贵人在,这会儿她估计都被抬进黄家了,再说五百亩地可不是小数目,她还给众人五五分成,年成好倒也算了,年成不好,她只怕是要赔死,说不定这地又要贱卖出去。 不过众人转念又一想,就算贱卖,楚老三家也能落到不少银子,也算是这一片数得着的富裕人家了,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砸着了! 那黄冒财可就倒霉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今日过后他就是晖县最大的笑话。 “席姑姑,你放心吧,希丫头今日对大家的情谊,我们都记着呢,你家啥情况谁还不知道,这地我们一定好好种!”有村民听完席氏的话赶紧表态说道。 “是呀,是呀!这情我们都记着呢,忘不了!” “希丫头的大恩大德,咱们都不会忘得!” 不管这话有几分真心,席氏见村民们也知道感恩,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且看以后他们会怎么做吧。 楚寒希则没想这么多,这一次她的确有赌的成分在其中,当然也是有几分幸运在其中,若是霍维不愿借给她银子,或者愿意而手中没有那么多银子,那么今天这件事情就可能不是现在这样的结果,现在她能摆黄冒财一道,让他赔了一千五百两银子,霍维是帮了大忙。 “这是你借给我的一千五百两银子,现在还给你,今天谢谢你!”楚寒希将两张银票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霍维。 霍维没有看银票,而是淡眼扫了她一下,然后让庭空又把银票收了起来。 “小妹,我说了不必和我这么客气,不过是两张纸罢了!”霍维在意的从来都不是银票。 有钱人就是壕性,想着自己以前也是这个样子,楚寒希就对霍维的言行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了,虽说金钱对她来说不一定是粪土,但用不到的时候在她心里和废物纸张没什么不同。 只是霍维这自来熟的性子怎么和他表现出来的高冷气质都不搭,自己内心深处也实在不想和他除了病人和大夫的关系之外再添别的关系,他们不是一路人! 所以楚寒希将银票还给他之外,就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转身有些急匆匆地走了。 此时,雨越下越大,楚老三家的小院里也没有了来求医的病人,而且即便下着大雨,也有不少村民拿着田契跟着彭纪、梁主簿回县衙领银子的,就连几位族老和楚老三、楚有川等人都跟着去了。 “姑姑,你做这么多菜干什么?”厨房里,楚寒衣见席氏熬好了楚寒墨的药粥,又炖了一只鸡,还蒸了一条鱼,接着炒了一把青菜,竟然还要炒一个菜,她就有些急了,过年也没一下子吃这么多菜。 “家里这么多客人,这菜哪够,若是大户人家待客,这都拿不出手!”这么多年,席氏还是头一回为做菜发愁。 霍维可是堂堂烈北王府的小王爷,哪一顿饭不是山珍海味,这两日屈尊在他们家已属他们怠慢了,总不能他们吃一个菜,也让他跟着吃一个菜吧,再说今日他可帮了楚寒希大忙,多炒两个菜也是应当的。 “可这也太多了,我还想留着给哥哥妹妹补身子呢!”楚寒衣小声不满地嘀咕了一声,不是她舍不得这山鸡和鱼,大不了她进山再抓几只就是了,而是她不太愿意让霍维吃,更确切说她不愿意霍维在楚家庄继续待着,这人和他的手下看她的目光不对劲,看她小妹的目光就更奇怪,而且自从意外得知楚寒墨的身世,她对霍维故意靠近他们一家人的目的也有了怀疑。 现在她还不够强大,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让外人不伤害她的家人,如果仇人现在知道他们在楚家庄,就这一屋子老的老,残的残,弱的弱,只会任人宰割,她必须要更加用功参透母亲留下的武功秘籍才行。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气了!”席氏笑着瞅了一眼楚寒衣,“你也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不是咱们小门小户能伺候起的,但为了墨哥儿和你们姐妹的未来,这人咱不能得罪,衣姐儿,你可要收着点性子!” “姑姑,你可别拘着姐姐,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来者是客,咱们就敬上一杯茶,来者不善咱们大不了给他几棍子,怕什么!”外边雨声渐大,楚寒希也跑着进来厨房帮忙,几步路的距离她身上已经湿透了。 “什么几棍子,我送他几斧头!”楚寒衣说得更狠。 席氏无奈微瞪了她们两眼,重声说道:“你们是姑娘家,可不能在外人面前随意这样说,如此凶狠,日后哪个还敢娶你们进门。” 这样说话要是被外人听到,可不说她们两个是耍狠斗凶的泼妇,若是高门大户的姑娘闺誉可就受损了,对婚事更是影响极大。 “我这辈子都不嫁人,小妹也不嫁,万一嫁人之后被别人欺负怎么办,在家里没人敢欺负她!”楚寒衣打定主意这辈子护定楚寒希,自从恢复了记忆,她就深深记住一句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就像她娘说的,也许相爱时对你甜言蜜语,但之后就会狼心狗肺,让你生不如死,她亲爹不就是这样,所以这世上的男人都不能信,她家小妹这么单纯可爱,决不能让男人骗了去。 “你这孩子越说越离谱,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席氏觉得楚寒衣这段时间说话办事都有些让她头疼,难道真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都快看不明白了。 “姑姑你不也没嫁!”楚寒衣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但随即就后悔了,以前她脑袋受刺激,说话不经大脑也就算了,现在自己已经好了大半,这话似是有些伤人了,毕竟姑娘家不嫁人是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果然,席氏一听楚寒衣的话脸色就变得灰暗失落起来,眼中更有哀伤流过,楚寒希赶紧上前说道:“姑姑,你别介意,你也知道姐姐她一向有口无心,而且脑子有问题,就跟七八岁的小孩子一样,说什么都没恶意的!” “姑姑,对不起,我乱说的!”楚寒衣见楚寒希冲她使眼色,赶紧道歉。 “傻孩子,姑姑有什么可介意的,好了,快做饭吧,再炒这一个菜就好了!”席氏收起心中突起的情绪,脸上带着笑,看着姐妹两个说道。 楚寒衣歉疚地看了一眼席氏,继续蹲下烧火,楚寒希则抢着把最后一个菜炒好了,家里已经快没余粮了,明天还得进镇一趟。 虽说楚老三不在家,但家里多了楚寒墨、霍维、徐诺还有庭空、续风几个大男人,一碗稀粥四个菜怎么也不够吃,尤其续风还是个贪嘴的,只要有好吃的,就算他家主子在跟前,就算他是个客人,他也会“忘乎所以”,这不,楚寒希熬得药粥大半竟是进了他的嘴里。 “你又没生病,喝这么多粥干什么,这是我小妹特意给我哥熬得!”楚寒衣有些瞧不上续风的吃相,虽说男女不同席,她和楚寒希、席氏就在厨房里吃,但续风一会儿拿个碗过来盛药粥,来回跑了三四趟,最后干脆对着粥锅刮起来,那样子就像几辈子没喝过粥似的,她实在是忍不住说了起来。 “楚大姑娘,你是没看出来,我这身体弱得很,必须喝这个药粥好好补补!”续风厚脸皮一笑,最后一点儿锅巴都被他塞进了嘴巴里,引得楚寒衣翻个大白眼,什么人呀,贪嘴就贪嘴,还给自己找这么一个借口,难道不是她家小妹熬得药粥过于好喝了吗! 吃过饭休息了有两刻钟,楚寒希就进屋给楚寒墨瞧腿抹药,又给霍维进行针灸按摩,而看着楚寒希熟悉的手法,一直呆在屋里的续风摸着下巴盯着她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而一旁的庭空连白眼都懒得给他。 “庭空,你觉不觉得这楚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她怎么和苏神医这么像呢?难道是因为他们是师出同门?”续风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庭空的身子问道。 “以后不要吃那么多油腻的东西!”庭空甩给了续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为什么?”续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不是应该先回答他的问题吗! “会变笨!”同做王府属下这么久,庭空第一次觉得续风的“笨”不是装出来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庭空当即就恼了,要不是楚寒希正在给霍维治病,他一定会一拳打在庭空身上,敢说他笨,整个译州谁不知道他可是最聪明能干的属下。 霍维本来在享受楚寒希的按摩,听到续风和庭空的声响慢慢睁开,一眼扫了过去,两人立马安静了,即便此刻外边下着大雨,但迫于他家主子身上强大的威压,也只得到门外“受罚”去了。 楚老三是直到天亮才回村,而大雨下了一夜不但没停反而有越来越大之势,一千五百两没在手里过一下,他拿回来几十张田契和一张卖地村民的合体契约文书。 这五百亩田地按照大周朝的律法和楚氏一族的族规应该有楚老三这个户主拥有,而他也拥有分配权,可随意将这些田产分配给他的子女家人,当然族谱上的直系亲属具有优先权。 “希丫头,这五百亩地给你三百亩做嫁妆,给你哥哥姐姐各一百亩,咱家原来的那七八亩地,留给你姑姑,以后我死了,你们三个就好好孝敬你姑姑。”楚老三也知这五百亩地都是楚寒希想法子得来的,但家里有三个孩子,他不能眼看着另外两个孩子日子不好过,他也相信依照他对三个孩子秉性的了解,对于他这样的分法,他们也不会有啥大意见。 只是没想到当早上他对着三个孩子说出这个分法之后,楚寒墨首先表示反对和拒绝:“爷爷,这地我不要,留给两个妹妹做嫁妆,我虽然腿废了,但我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我能养活自己,也能养活你们!” “爷爷,我也不要,这地都留给妹妹,我没打算嫁人,不需要嫁妆,再说,我只会打猎不会耕地!”楚寒衣也立即拒绝道。 “爷爷,这地是咱们家的,分不分的也得等哥哥娶妻生子单门立户再说。”楚寒希见楚寒墨、楚寒衣对于分地之事很抵触,便出声对楚老三建议道。 “是呀,义父,这事不用着急!”席氏也在一旁劝道,如果楚寒墨有认祖归宗的那一天,文家有昭雪平反的那一日,他们所能享受的富贵荣华又何止是这乡野贫瘠之地的五百亩河田。 只是,即便有孔令旭之人的帮忙,楚寒墨如今这个样子,文家的门楣可有重新见人的那一日?每当想起这些,席氏心里就如倒翻了百味,说不清是哪种滋味。 “既然这样,那就先不分,可咱家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田地,在村里太惹眼了,尤其是大房和二房的人,不知又憋着什么坏心眼!”楚老三略显忧心。 他在宫中三十多年学了一个最重要的字便是“忍”,回老家的这几年对两房哥哥他也一直在贯彻这个“忍”字,想着无论他们怎么对他,他们也都是自己的血脉至亲,可再深的血缘亲情如果只有伤害、自私和无底线无止境的索取,最终也会消磨的一丝不剩,甚至留下的唯有冷漠和仇恨。 第60章 犯积水了 “哼,这一次他们要是再敢起歪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楚寒衣的眼睛里第一次当着家人的面露出弑杀的目光,这让楚寒墨和楚寒希心里都是一惊,席氏更是忍不住拍了她肩膀一下。 “你这孩子最近都瞎想些什么,以后这种事情我和你们爷爷会处理,你们三个都不要过问。”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有人不安分,要对她家的孩子下手,席氏定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姑姑说的对,大人的事情你们别跟着参和,凡事都有爷爷在!”以前是顾念着仅存的一点儿亲情,他楚老三“忍”,可如今他心里明镜一样,家里这几个孩子小小的楚家庄怕是困不住了,那他就要学着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护着他们了。 三兄妹听到楚老三和席氏的话都默不作声,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了自己的决定。 大雨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而且比上次下得更大,最要命的是还跟着刮起了罕见的大风。 “不好了,不好了,黄家庄犯积水了,有人被冲走了,大家快去救人!”午时还未到,楚寒希正在屋子里摆弄艾草,就听见哗啦啦的大雨声中,楚有川带着村中的两个年轻后生披着蓑衣,敲着响锣,大声地挨家挨户喊着。 “我去看看!”楚老三一听连蓑衣也忘了披就冲了出去。 “爷爷,等会儿我,我也去!”楚寒衣跟着也冲进雨里。 楚寒希一听也放下手中的艾草要跟着冲出去,却被席氏一把给拉住了:“希姐儿,你身子骨不好,可不能这时候淋雨,你留在家里照顾墨哥儿,我去看看!” “姑姑,我身体没问题,你留在家里,我去看看,你别忘了,我是大夫,万一有人出事,我也能帮上忙!”楚寒希前两日让席氏给她缝了一个布包,里面有她需要的银针、一些她自己配制的应急药,还有她从空间里带出来的备用手术刀和一小瓶灵泉水。 “师叔,我陪你一起去!”楚寒希要去徐诺自然也是要跟着的。 “穿上这个,我和你一起去!”没想到霍维带着庭空和续风也出现了,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油布雨衣,又深又宽的雨帽遮盖住他的整个头部,脸上的银质面具泛出幽幽的冷光,整个人给人一种极为神秘的威慑力,同时竟然具备一种黑暗般的诱惑,让人想要一探他真实的面容。 他身后的续风和庭空都只是带着一个竹制的雨帽,而两人手里分别拿着一件油布雨衣,续风手里的那件给了徐诺,庭空手里的那件则递给了她。 “谢谢!”楚寒衣没有拒绝,接过雨衣穿上了身,可这雨衣太大了,而且穿上之后她发现自己这件和霍维、徐诺身上的不太一样,只有她的雨衣胸前位置有一个火焰的标志,这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标记吗? “走吧!”译州毕竟是烈北王府的地盘,如今晖县发生水灾,他这个小王爷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楚家庄和黄家庄离得很近,两个村为了清河几乎年年争斗,好似结下了世仇一般,但如今黄家庄出事,楚家庄的村民并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大多都冒雨出来去救人。 在他们的心里,一码归一码,争河是争河,救人是救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斗,但为了良心也不得不救。 雨水汇聚成河从虎谷山上倾泻而下,清河早已经被冲开了,像奔腾的小野豹似的往山下急流,楚寒希一行人几乎是被雨水推着往下走。 “这雨太大了,照这样下去,要是发生泥石流和山体坍塌就坏了!”现在楚寒希不止担心下坡的黄家庄,她更担心附近的山民,在现代山中的灾害救援就比较缓慢和困难,在落后的古代就更不必说了,如果遇到最糟的情况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塌了,都塌了,快救人,希丫头,快救人!”半路上,楚寒希就见几个村民用木板抬着人朝她疾走过来,为首的赫然是楚庄田。 “庄田叔,这人怎么了?”楚寒希赶紧冲上去查看病人,只见此人看不清面目,满脸都是血,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为了救他老娘,被冲垮的房梁砸住了,后边还有好多受伤的人,我都让他们往咱村来了,下游都是水,人是出不去了,只能来上坡避一避!”楚庄田身后接着又出现了不少人,都是狼狈至极的村民,也分不清哪一个是楚家庄的人,哪一个是黄家庄的人,大家互相搀扶着往上走。 “找个地方先把人放下!”楚寒希赶紧摸出一根银针扎在头部受伤的那人的一处回阳穴上,无论如何吊命最重要。 “你先救人,我去黄家庄看看!”霍维预感到黄家庄的情况不妙,也没和楚寒希多说,便带着续风和庭空快步走了。 楚寒希也没顾得上回应他,跟着楚庄田等人又返回了楚家庄,就在村中还未完全盖好的祠堂里,将受伤的人先安顿下来。 “希丫头,这人咋样,能救活不?”楚庄田脸上都是水,他抹了好几把也没干净,着急地看着给人诊脉施针的楚寒希问道。 “庄田叔,你放心吧,有我在,这人死不了!”现在不是谦虚也不是藏拙的时候,人命关天,她必须给所有人一颗定心丸,只要有她楚寒希在,就是人踏进了阎王殿,她也给尽力拉回来。 “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希丫头,这人可就全拜托你了,我还得去救人,唉,老天爷这是想做啥!”楚庄田有些悲叹地跺跺脚,又领着人冲进了浓密的雨帘之中。 “徐诺,严重的病人交给我,其他的你来负责,记住处理外伤要先消毒,让人问问村里谁家有酒的,先暂时用一下!”楚寒希对徐诺吩咐完就开始给病人下针,并且从布包里掏出灵泉水,快速给那人喝下一口,如今空间里灵气充足,这灵泉水便是最佳的续命良药。 “救命,救命呀!”楚寒希刚喂完病人灵泉水还未抬起头来,就听到有更多的人涌进祠堂内,雨腥味夹杂着血腥味直接扑了过来。 祠堂里顿时乱作一团,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人,而且哭的嚎的喊的到处都是,楚寒希只专注眼看的病人,救人的时候她不能分心。 突然有人大力地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扯了一个踉跄,接着就听到那人冲她嘶吼:“楚家妹妹,快救救我爷爷,快救救他,求求你了,他就要死了!” “治哥儿,你冷静一下,族长——族长他已经死了!”一个中年汉子赶紧拉住黄景治,双眼红肿,脸色沉痛。 “不,我爷爷他没死,楚家妹妹是神医,一定能救活他的!”黄景治此时脸上已经有些神色凌乱,他还是双手紧紧抓着楚寒希不放,“楚家妹妹,求求你,我给你跪下了,你救救我爷爷,你救救他!”说着,黄景治竟真的朝楚寒希跪了下去,然后就“砰砰砰”地磕头。 这一幕令在场不少人都动容了,黄景治是个孝顺的孙子,可看着一旁木板上已经脸色发白肚大如斗没有呼吸的黄生洪,好多黄家庄的村民都留下了悲痛的泪水。 就在刚才村子里进了大水,有好几个孩子眼看着要被冲走,族长黄生洪不顾年迈和生死硬是扶着一块木板去救那些孩子,结果孩子们是无事了,可老族长却没了命,这时候大家才从黄景治嘴里知道,在他们眼中一向厉害至极的老族长黄生洪根本就不会凫水。 楚寒希不管磕头的黄景治,她快速走到放着黄生洪的木板前,蹲下身先扒开他的眼皮查看瞳孔,瞳孔还未完全散大,再探他的脉搏和呼吸,然后立即吩咐一旁的人道:“让人去我家取艾草,再拿几件干净衣服,你们几个把黄族长倒悬起来,把他上衣脱掉,赶快升起一堆火。” 在场好多人都看到黄生洪没了声息,但楚寒希的吩咐他们也马上照做了,因为黄景治就是差点死了被楚寒希救活的,现在也只有会医术的楚寒希能带给他们希望了。 黄景治听楚寒希这样说也不磕头也不哭喊了,起身就帮着众人把黄生洪倒悬起来,就见楚寒希在黄生洪的肚子上摁了那么几下,又在他喉咙两处扎下银针,接着从黄生洪的七窍中竟流出水来了。 再等楚寒希将取来的艾草放在黄生洪的肚脐处熏灸一会儿,黄生洪七窍流水就更快了,转眼他盛满水的大肚子就瘪了下去,然后一声呛咳出声,人竟是缓了过来。 “活了,活了,族长活了!”围观的人群一下子欢呼起来,上一次楚寒希救黄景治是在屋子里,很少有人看到,今天楚寒希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救活黄生洪,他们可都用自己这双眼睛看到了,死人都能救活,这是真神医! “爷爷!”等到黄生洪重新被放平在木板上,黄景治趴在他身上大哭起来。 “哭——什么,我——我还没死!”黄生洪先是瞪了一眼自己孙子,又一脸感激地看了看楚寒希,又立即问周围的人:“那些孩子咋样?大家都救出来了吗?” 黄家庄获救的村民听到黄生洪这样问,好几个眼圈都红了,他们告诉黄生洪就这么短短一小会儿的时间,有好几个村民都不知被大水冲到哪里去了,也有五六个村民没了性命,现在全村大半的人都来上坡的楚家庄避难。 很快,柳枝、山杏、山桃和席氏、楚大婶她们也来了,席氏和楚大婶帮忙安顿受灾的妇女和孩子,柳枝三人就帮楚寒希一起救治病人,清理伤口、抹药、包扎等也是做得有模有样。 但是雨水越来越大,眼看着只修了一半的楚氏祠堂也变得颤颤巍巍起来了。 “希丫头,这祠堂也不能待了,这么多人必须换个地方!”楚有三平时在村里话不多,但他却是村中最有威信的一位族老,他见祠堂有危险,立即让人把两村村民都转移出去,“在背山坳有一个山洞,那是咱们老辈人专门用来避难的,现在让大家都去那里!” 楚有三一声令下,楚家庄的村民都立即行动起来,携家带口背着仅有的一些家当冒雨就往背山坳的大山洞跑去,黄家庄的村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这次受灾楚家庄的人能伸出援手是他们没想到的,所以也都跟着前往山洞。 楚寒希则趁机回家了一趟,也让人帮忙把楚寒墨抬到山洞里,而她避开旁人在自己房间进了空间一趟,取了一大陶罐的灵泉水,又拿了一些沾了灵气的艾灸条。 等到她到背山坳的山洞时,却发现黄家庄的村民都被拦在了洞口外,楚有三正一脸气愤地朝里面骂着,而站在洞口的楚家庄的村民脸上则有些挂不住。 “楚有义,亏你还是楚氏一族的族长,你这族长当得亏不亏心,你还有没有良心!”楚有三这次是真动怒了,他下定决心要在最快的时间内选出新族长,不能再让楚有义这种人祸害楚氏一族了。 “有三哥,到底是谁没有良心,你也不想想这些年黄家庄的人是怎么对付咱们楚家庄的,受了几辈子气了,你现在要让黄家庄的人连咱们老祖宗避难的山洞也占了,那是不是以后姓楚的都跟着姓黄了,咱们楚黄两家那是势不两立的仇怨,你这是要把狼引进自己的窝里,我不能眼看着咱们姓楚的遭殃,让姓黄的占便宜!”楚有义估计是这几天休养好了,说话也有了力气,再加上山洞里有回音,倒是让所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三爷爷,外边风雨大,再不进去,生病的人会更多!”楚寒希见黄家庄的好几个孩子老人都冻得打颤,再加上他们刚刚家园被毁,心理上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果这时候楚家庄的人落井下石,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这山洞又没标明是姓楚的还是姓黄的,整个虎谷山都是隶属大周朝的,只要是大周朝的子民都能进!” “楚家妹妹说的没错,这山洞又不是姓楚的花银子买了下来,咱们也能进!”黄景治本就有些恼了,他爷爷刚刚死里逃生,要是继续被雨淋着,这身子定是受不了的。 “楚寒希,你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你是姓楚还是姓黄,对了,你本来就不是我们姓楚的人,你是别人捡回来养的野种!”楚世德嘴也缺德,仗着有楚有义撑腰,直接在山洞里骂开了。 “楚世德,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我妹妹的名字正正经经地写在楚氏一族的族谱上,你要是再出言污蔑她,我绝对不会饶了你!”楚寒墨已经被人抬进了山洞里,他虽然极力劝说众人让黄家庄的村民进山洞,但楚有义和另外两位族老都不同意,村民们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听谁的,两族之间的事情,他们没有做主的权利。 “你个死瘸子也敢威胁我,还以为你能中状元当大官,你现在就是个废人!”要说以前楚世德还有点忌惮楚寒墨,但现在他在府城不但得罪了贵人,还彻彻底底成了不能动的废人,他才不怕他! “你——”楚寒墨恼得双手握拳,这一刻他真恨不得冲到楚世德面前揍他一拳。 “墨哥儿,别生气,和这种人不值得!”楚世强轻轻拍了一下楚寒墨的肩膀,他的光头在山洞里也特别明显,“等以后找个机会,我替你和小妹报仇!”他又小声地凑到楚寒墨耳边说。 小时候他和楚世乐没少暗地里揍楚世德,而且每次楚世德都不知道揍他的人是谁,这小子就是欠打! “全都进去,我看哪个敢阻拦!”正在洞内洞外僵持的时候,一个霸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就见霍维带着侍卫庭空出现了,他们身后也有十几个相互搀扶着的村民。 “你是什么人,也敢管我们楚家庄的事!”这次是楚庄贤走了出来,也不知他怎么一夜之间涨了胆,虽明眼人都看出戴着面具的霍维气度不凡,定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但他依然不怕得罪人,似是有所依仗般。 霍维看都没看他,因为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楚寒希的身上,此时她怀里鼓鼓囊囊的,虽然穿着他宽大的雨衣,但头上的帽子或是走得急已经滑落下来,雨水将她的头发全都淋湿,娇嫩的面容上也满是狼狈的水珠,站在那里看着十分地楚楚可怜,这让他的心里一股无名火就冒了出来。 庭空一感觉到霍维的不快,当即出手飞出了一块石头,那石头不偏不倚正巧砸在楚庄贤的嘴巴上,他连“疼”都没喊出来,牙齿就被打掉了两颗,满嘴都是血,整张嘴立即就肿了起来。 楚世德一见他爹被打,刚要张嘴出声,也不知庭空在外边怎么就看得那么准,他手里又飞出一块石头,这一次避开其他人狠狠砸在了楚世德的嘴巴上,结果楚世德是一嘴牙都被砸断了,捂着嘴哀嚎起来。 “进!”霍维冷冷地扫了一眼洞里楚氏一族的人,走到楚寒希的面前,与她并肩而立。 那么高大挺拔的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好像一堵墙为自己挡住了所有的风雨,这一刻楚寒希心里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觉得一丝暖融融的,但随即她就觉得是自己想太多,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霍维不过是看不惯楚有义等人的作为,是在给黄家庄的人撑腰罢了。 “大家快进去吧!”别人不知道霍维的身份,楚寒希是知道的,有他霍小王爷在,楚有义一家人是翻不出大浪的。 众人一看这外来的公子主仆都是狠角色,再看楚庄贤、楚世德父子的惨状,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了,洞里楚家庄的村民赶紧让出路让黄家庄的人进来,还有好多人帮忙去扶外边的人。 楚寒希进洞之后就让人多烧几个火堆,然后她在每一堆火里都放进了一小截的艾灸条。 然后她又让柳枝几人把陶罐里的灵泉水烧熟了分给洞里生病的人,灵泉水烧开之后有淡淡的药香味飘出来,她对外的解释是这一陶罐是她配制出来的能治病救人的药水。 经过刚才那一幕,现在山洞里的人都自觉地离霍维主仆很远,楚有义一家更是吭都不敢吭了,于是庭空单独升起了一堆火,因为要救治的病人都已经得到了最快的处理,所以徐诺也闲了下来,而楚寒墨也不想和其他人多说,所以他们几人就围坐在了一起。 楚寒希端了两小竹杯烧开的灵泉水给楚寒墨和霍维,又顺便将一小截艾灸条放进他们面前的火堆里:“哥哥,霍公子,这是我特意配制的药水,你们喝一杯吧,对身体非常有好处!” “谢谢小妹!”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然后又相视一笑,像饮酒般还碰了一下杯子,最后一饮而尽。 难得他们还懂得苦中作乐,倒也不失君子之风。 一杯药水下肚,两个人瞬间就觉得身体暖烘烘的,五脏六腑都舒坦极了,再加上此时艾灸独特的香味传来,竟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怕是有些累了,先休息会儿!”楚寒墨的身体还经不得折腾,他笑着闭上眼睛躺在木板上休息了。 霍维也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微闭双眸,他没想到楚寒希让他喝下的药水和火堆里的艾灸条竟然有助他调息的功效。 “师叔,为什么把这么珍贵的艾灸条放进火堆里?”勤学好问的徐诺则是不放弃任何一个请教楚寒希的机会。 “大家刚刚都淋了雨,用艾灸熏一熏,能驱寒,少生病。”楚寒希解释道。 “为什么你做出来的艾灸条和别人做出来的不一样,香味也不同?”徐诺又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作为医者和痴迷医术之人,他自小就知道艾草有治病救人的疗效,自小他也会制作艾条,但做出来的气味很是刺鼻,根本不是眼前这火堆里的特殊幽香。 “那我问你,你见过的艾草都是什么颜色的?又是用什么熏制艾条的?”楚寒希一边拨弄着火堆,一边问徐诺道。 第61章 调动守兵 “青色、褐色、紫色、红色、蓝色还有黄色、黑色,就用木柴熏烤。”徐诺回忆了一下说道。 楚寒希听后则是睁大了双眼,这世上不是变化快而是太玄幻,原以为能在这里见到红色艾草和紫色艾草就已经是太过幸运了,没想到还有其他颜色的艾草,小灵宝不是在说谎骗她,这世上或许真有七色种散落人间,她现在就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走出去看看了。 “那你说的这些黑色、蓝色的艾草哪里可以寻到?附近有吗?”楚寒希心动了,她也好想看看其他颜色的艾草。 徐诺没想到楚寒希会对艾草这么感兴趣,便说道:“青色和褐色的倒是常见,其他颜色的艾草就比较少见,但是在我们药谷什么颜色的艾草都可以找到,师叔,你跟我回药谷吧,只要是你想要的药材药谷都能给你寻来。” “是吗?”楚寒希倒不是怀疑徐诺的话,为了药石空间和小灵宝她恨不得现在就去药谷,但她抽不开身,楚寒墨的腿,楚寒衣的毒,都需要她来医治,“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一定跟你回药谷看看。” “嗯!”徐诺点了点头,他一定会想办法把楚寒希带回药谷,这样她就能教给他更多的医术了,“师叔,你什么时候教我缝脑袋?” 若不是让楚寒希教自己真正厉害的医术,徐诺绝不会出手给别人诊病,更别说是那种头疼脑热的小病,完全是在浪费和占用他的宝贵时间,但楚寒希让他做得,他一定乖乖听话做,就是不喜欢也得忍着做。 “缝脑袋?”楚寒希干笑了一下站起来,看着徐诺炙热求学又单纯固执的眼睛,再想他最近的表现,这还真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便说道,“回头等雨停了,我给你本医书。” “为什么现在不给我?什么医书?”一听到有新医书,徐诺哪还坐得住,他现在就想看到。 “学医要有耐心,等着吧!”楚寒希说完就走了,她怕待下去又被徐诺给缠上。 徐诺还想撵上去,但是被睁开眼的霍维给制止了:“她想教给你的自然会教,若想达成目的,就要有耐心!” 虽说楚寒希和霍维都是要让自己有耐心,但徐诺听着霍维的话就觉得他是话里有话耐人寻味,似乎不单单是冲他一个人这样说的,可他一时又想不明白还有什么别的意思,索性也就不深究了。 大雨一直下到后半夜,这山洞里有水有锅倒不会渴,但两个庄子这么多人吃饭就是个大问题,一顿饭尚能挺过去,两顿三顿不吃人就不行了。 天快亮的时候见雨停了,好多人就都从山洞里出来了,除了几个受伤严重和楚寒墨这样行动不便的,其他人都奔着自己家去了,哪怕是已经房倒屋塌也要回去看看。 楚家庄位于虎谷山上坡还好些,占了地理优势,只有几家盖得不结实的土泥屋子被冲塌了,但下坡的黄家庄就遭了殃,雨水汇聚成河一泻而下,将整个村子都淹了。 大雨之前黄家庄的人还想着改河道、挖河渠,这一次省事了,老天爷直接帮了他们这个大忙,送给他们一条穿村而过的河,不过是代价有些大,让一千多口人无家可归罢了。 “没家了,我们没家了!”黄家庄的人站在楚家庄村口往下望,他们的村子已经深陷在一片水泽之国内,他们是想回都回不去了。 看着家园被毁,所有人都哭红了眼睛,这年月日子本就不好过,几天的雨是绝了他们的生路了。 同来的楚家庄的村民心里也不好受,他们村子虽然损失没有黄家庄的严重,但就算这水退了,今年田里也收不到任何庄稼。 还有一部分村民庆幸还有卖田的银子,不至于让他们过于绝望,想到这里他们又感激起楚寒希来,不管是不是阴差阳错,楚寒希一亩地三两银子的价格都救了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你那一千五百两银子还能再借给我吗?我保证会用最快的时间还给你!”同样和霍维一起站在楚家庄往黄家庄的方向望,楚寒希心中也是酸涩不已,天灾如此,苦的是百姓,她现在能力有限,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治和帮助身边的人,再多的她现在也做不到。 “银子你需要就拿去。”霍维说完这句,站在两人身后的庭空就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千五百两银票递给楚寒希,不得不说主仆做久了,庭空对于霍维的任何一条指令以及暗示都明白该怎么做。 霍维又像是看穿楚寒希心思似的继续说道:“不过译州是烈北王的封地,他们也全是封地内的百姓,我姓霍,救助他们本就是分内之事,银子、粮食这些你都不必操心,我已经让续风去办,官府很快就会派人来帮助他们的。”这一场雨灾可不是区区一千五百两就能解决的,一个小小的黄家庄就成了这样的惨状,在晖县境内还不知有多少个像黄家庄这样受灾的村子,而在整个译州不知这场大雨又会带来怎样的祸端,这些才是霍维最挂心的。 想到这里,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寒希,说道:“我要回府城一趟,晖县这里我会留下续风,你有什么事情让他去办即可,遇到难解决的事情他比彭纪更管用!” 楚寒希很想说,让他不必如此,她和他关系还没亲近到可以使唤他亲近侍卫的地位,但非常时期她又明白留下续风利大于弊,所以也就默认了霍维的决定。 都说得人恩果千年记,她也不能表现太差,于是对霍维说道:“通常大灾之后会有大疫,我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或许几张药方能有些用处,你稍等我片刻!” 说完,楚寒希就跑回了家,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几张墨迹未干的纸张,微喘着粗气递给霍维道:“这是驱寒、清热解毒和辟疫的药方,你拿去或许有用。” 霍维接过那些药方,看看上面娟秀灵动的字迹,又看了看她因跑动而变得愈加红润的脸庞,微微点了一下头,虽什么话都没再对楚寒希说就转身走了,但楚寒希却看着他硬挺的背影笑了笑,这个男人心情应该也不错。 霍维离开不到一个时辰,续风就带着粮食和人到了,粮食他是用小船让人送到楚家庄的,同时也带来了外边的消息,整个晖县都淹了,有的地方更惨,整个村子都被埋在泥石流下,无一人生还。 而他带来的人是隶属晖县的五十名守兵,在大周朝,每个州县都有属于自己的单独守兵,只不过是根据地方大小和重要程度守兵人数会有所不同,比如大周朝的都城京城便有守兵四十万,译州府城守兵也有三万,而晖县这种又穷又偏的小地方,配备的守兵还不到一百人。 “楚姑娘,这些粮食你看放哪儿?这些人你也随便用,想让他们干什么都行!”续风一脸讨好地跑到楚寒希面前,他的任务就是让楚寒希高兴,只有她顺心了,才能更好地给他家主子治病,谁让她和苏神医是师兄妹呢。 而且这医术怕是和苏神医也不相上下,最重要的是她做饭也极其好吃,和苏神医一样,就连说话也和苏神医似的温温柔柔的又带着点儿疏离。续风越想越开心,但想着想着他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住了,好像想到了什么关键地方堵住了似的,接着又大睁着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楚寒希。 楚寒希有些奇怪地看着脸色不断变化的续风,他这是怎么了?一会儿见自己满脸笑容,这一会儿就像不认识她似的,一会儿又恢复了傻笑,还直敲自己脑门,说什么:“聪明过头了!” “续风,你没事吧?”霍维是脑袋有病,他这侍卫不会脑子也有病吧?“要不要我给你看看?”好歹自己是个大夫,看脑症还是很在行的。 “没事,没事,楚姑娘,我没事!”怪不得最近庭空总是用那种鄙视的眼神看自己,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能说通了,主子为什么会跟楚寒墨来晖县,又为什么对这位楚姑娘与众不同,甚至让自己去调动晖县的守兵和粮食来救助楚家庄和黄家庄,还有徐诺那位脾气古怪的药谷少谷主为什么对楚寒希一个农家姑娘言听计从,原来眼前的楚寒希就是府城出现的那位苏辛苏神医。 一旦想通其中关节,续风对楚寒希就更为热络了,把所有粮食都直接让人搬到了楚寒希的家中,楚寒希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希丫头,你来,我有话和你说!”楚有三将楚寒希叫到了跟前,在他身边的还有楚有川、黄生洪和黄家庄的四位族老。 这时,续风正忙着让人往楚老三家搬粮食,这可引得两个庄子的百姓都围了过来,现在这些粮食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粮,如今就算能出去,他们也没有钱买粮食,就算有钱粮食现在也未必买得到,要知道受灾的不仅他们这两个庄子,整个晖县都是如此,这粮食必定是要被抢光了。 现在这个时候,在楚家庄这里能出现二三十袋的粮食,就像饿急了的狼眼里突然有了肉,那眼神都看得令人发慌,好在有续风带来的守兵守着,倒也是没人敢有过分的举动,只是议论声很大,所有人都盯向了楚老三家。 楚寒希明白楚有川把她叫到跟前的意图,不等他开口问,便对他还有黄生洪等人说道:“三爷爷,这是哥哥的朋友见咱们两个庄子受灾,让他的侍卫送来的救命粮,待会儿你和黄家爷爷一块给大家都发了吧!” “楚家丫头,你告诉我,那位戴面具的公子到底是谁?”别人或许不认识那些守兵,黄生洪却是知道的,因为他妻子娘家就有子侄在晖县守兵营里,这些人的穿着他是熟悉的,而能够轻易调动晖县守兵的人,就连县令都未必做得到。 “黄家爷爷,你只需要知道那是我们惹不得的人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问,知道了对我们也未必有好处!”楚寒希诚恳地对几人说道。 黄生洪点点头,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放心吧,我们黄家庄的人绝不会多事、惹事、坏事!” 这话黄生洪敢说,楚有三却不敢说,他反而更忧心地看着楚寒希说:“希丫头,之前在山洞里你大伯一家惹了那位公子不快,他会不会怪罪下来?咱们楚家庄是不是惹了贵人?” “三爷爷,你不用担心,我看他不像是是非黑白不分的人,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其他人又没得罪他,他就是找不痛快也应该找让他不痛快的人。”在楚寒希的印象里,霍维不像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反而很多时候他的言行举止和传闻中不太一样,就比如这次楚家庄和黄家庄受灾,她都没想到他会第一时间让续风去准备粮食送来,这似乎不是他一个身份尊贵、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王爷会考虑到的。 躲在人群中偷听的楚氏一族的另一位族老也是楚家二房的楚有林,脸上露出悻悻然来,他前段时间有事外出了,直到大前天才回到家中,这才知道在他离家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最依仗的大房出了事,最瞧不上的三房竟结交到了贵人。 现在大哥楚有义瘫了,怕是好不了了,楚庄贤父子又得罪了贵人,楚庄良一家也被赶出了族,大房算是完了,他得好好想想二房接下来的出路。眼珠子一转,楚有林朝楚老三家堆满粮食的院子看了看,然后转身走了。 这一幕恰好被出门的楚老三看见,不过他只是大略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没甚在意,这些粮食可不能一直堆在他们家,好在很快楚有三和黄生洪就找来了,然后三个人一商量,就把这些粮食按照人头分了起来。 分粮食的事情轮不到楚寒希操心,她把徐诺叫到跟前,对他说道:“我要制作辟疫丸,但是我手里的药材不够,而且也不知道所需的药材这里是不是齐全,我把药方写下来你帮我看看!” “师叔尽管吩咐!”无论楚寒希需要什么药材,徐诺都决定让药谷全力寻找送来。 楚寒希写下这两张药方递给徐诺:“这两张都是辟疫丸的药方,一张制成的辟疫丸是用来口服的,另外一张制成的辟疫丸是用来熏烧的。” 徐诺接过仔细一看,第一张口服辟疫丸需要的十几种药材都不难寻,只是译州境内并不全,而第二张药方上的几种药材都常见,但其中降香和檀香这两种香则非寻常人家能见到的。 “师叔,这药方上的药材寻是能寻到,但是炮制之法却与你所写不同,比如你这香附需要用童子尿、盐水、醋和酒来炮制,但这种方法我从未听说过,还有这苍术要用土炒,山楂和薄荷又是什么?山楂肉为何还要炒黑?”徐诺心中有太多疑问,以前他自诩医术上无人能有他知道的多,可和楚寒希在一起,他发觉自己在医术上似乎什么都不懂一样,这种挫败和无知感天天都在折磨他。 徐诺说这些楚寒希也没觉得特别奇怪,有些药材的名字古今不同也是正常,至于炮制手法很多都是医家不传之秘,就比如他们苏家所有的药材都是经过灵泉水的特殊炮制疗效才会更好的,只是现在空间里的灵泉水她得省着点用,所以炮制药材就只能用一般的方法,但就是这样简单的方法古代人也不知道,她就有些头疼了。 “你有办法帮我寻到这些药材吗?拿过来之后我自己炮制!”在缺医少药的古代,楚寒希可不想浪费一点儿药材,原始的药草她自己就能炮制成需要的好药材。 “至多三天我就让人把药材送到这里来!”徐诺一听楚寒希要亲自炮制药材,就知道自己学习的机会到了,哪还等得了,立即想办法联系到药谷的人,让他们把药材送到楚家庄。 结果,仅过去一天,送药材的马车就到了晖县,只不过因为大水阻路,马车无法送到楚家庄里,但他们改用小木船将药材连夜送进了楚老三家。 “少谷主,您要的药材全都在这里了!”来人一共三个,为首的男子三十多岁,体格壮硕,背着一个大麻包就进了院子,放下麻包就给徐诺见礼,跟在这男子身后的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是一人一个麻包背着,见到徐诺他们则是直接跪下行礼。 “七叔,你怎么亲自来了?”徐诺没想到来送药材的竟然是药谷的长老七叔,一般谷内无大事,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是不是药谷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谷主不用担心,谷里一切都好,是老谷主听说你在谷外认了位师父,他有事来不了,让我替他送上一份拜师礼!可我听说你那位师父又不见了!”七叔言语之中都是遗憾,他就是想来看看到底是哪位高人竟能让他们谷内一向心高气傲的少谷主甘愿拜师学艺。 “七叔,你把拜师礼给我吧!”徐诺想着楚寒希收下他的拜师礼那就算是他真真正正的师父,想赖都赖不掉了。 “这个——”七叔一笑,“少谷主,恐怕不行,老谷主说了,要让我亲自把拜师礼交到你师父手里,否则显得咱们药谷太过怠慢他。” “那你跟我来吧!”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徐诺还是直接就领着七叔上了楚老三家的竹楼,此刻竹楼二层房间内,烛火明亮,楚寒希正忙着给徐诺写答应他的医书呢。 “师父,这是药谷的长老七叔,他是来送药材的,也是来送拜师礼的,你收下拜师礼,以后我就是你真正的徒弟了!”徐诺敲开门,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对楚寒希说道,弄得楚寒希和七叔都是一脸懵。 楚寒希想的是药谷的人送药材来的也太快了吧,七叔想的是徐诺不是已经认了姓苏的那位为师父,怎么这会儿又要把拜师礼给一个姑娘,虽然他也已经打听到这姓楚的姑娘医术也很厉害,甚至不比姓苏的那位差。 楚寒希忙将七叔请进屋内做下,药谷在大周朝是个怎样的存在她不是很清楚,但从霍维和续风他们对徐诺的态度可见药谷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再说人家又是来送药材的,楚寒希自然愈加尊重有礼起来。 “楚姑娘我家少谷主小孩脾气,这段时间打扰姑娘了!”药谷的人说话都直接,七叔也没有拐弯抹角,打量楚寒希的目光也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而楚寒希则是笑着站在那里任由他看。 “七叔,你就别多说了,快把拜师礼拿出来,以后她就是我师父!”徐诺催促七叔道。 七叔还是头次见徐诺为了一个外人和他急,深深一笑,看了看楚寒希,又看了看徐诺,然后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子,直接递给了楚寒希:“既然少谷主认定姑娘,那以后姑娘便是我药谷座上客,以后有什么需要姑娘尽管开口,我药谷定全力去办。” 楚寒希却是没有伸手去接,不知是不是她听差了,这“认定”两个字她怎么听得这么别扭呢,或许是她想太多了,但药谷这样随便就给他家少谷主认师父,是不是有点儿不谨慎?! “师父,你快收下来呀!”能让他爷爷拿得出手的拜师礼一定不是凡品,见楚寒希迟迟不接,徐诺就有些急了,他可不想以后天天喊她“师叔”,她明明就是他师父。 “好吧!”楚寒希也不矫情,一脸爽快地收下了药谷送的拜师礼,反正徐诺这个徒弟她是早认下了,现在药谷也算认下了她这个徐诺师父,以后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师父,快打开看看爷爷送的什么?”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喊楚寒希师父,徐诺心情极好,而且他也想知道自家爷爷拿出的拜师礼是什么。 “楚姑娘打开看看吧,我们药谷也送不起什么贵重礼物,不过是一些药材罢了。”七叔也示意楚寒希打开盒子看看。 楚寒希不在意药谷送她什么拜师礼,贵重与否都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可当她打开长木盒,却是震惊至极,里面竟然是一株成型的人参,少说也有一千多年,珍贵至极。 “这太贵重了!”楚寒希简直是爱不释手,要是把这株人参放入药石空间,小灵宝一定非常喜欢的。 “师父你喜欢!”见楚寒希欣喜的模样,徐诺赶紧又说道,“我爷爷还藏着宝贝药材呢,回头我给你送来!” 七叔和同来的两位药谷年轻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他们少谷主也太败家了,刚认个师父胳膊肘就已经往外拐了,他们老谷主藏着的那些药材宝贝可都是药谷的镇山之宝,平时哪舍得露面,这一次要不是太好奇徐诺的师父是谁,这一千五百年的人参可是不会拿出来的。 “好呀!”楚寒希脱口而出道,随后就有些尴尬地看向七叔他们,她不该一时激动就把心里话说出来的,这药谷的人不会认为她太贪了吧? 七叔三人脸上惊讶闪过,他们少谷主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就算了,认下的师父一副知书达礼、美貌温柔的样子,怎么听起来倒像是个土匪性子,少谷主不会是被她骗了吧?! 第62章 艰难生产 楚寒希自然察觉出她话出口后空气中的凝固感,顿时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赶紧拿出她最近写的压箱底的一本医书递给徐诺,并对他说道:“这是我结合古今医者还有自己从医的一些经验编纂成的一本医书,就当是我这个师父给你的入门礼,回头有时间我教你缝脑袋。” 徐诺迫不及待地接过医书,只见首页写着《针灸心法要诀》六个笔力强劲的字,与以往楚寒希所使用的笔法略有不同,更加的深厚挺拔。 一翻开医书,他整个人就完全沉浸进去,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好在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子,只是七叔很好奇这本医书的内容,可他也知道徐诺不看完,谁都别想从他手里拿到这本书。 “楚姑娘,我们拿来的药材你现在要看一看吗?”七叔决定换个话题,院内的三大包药材都是药谷在最近的州县准备的,并以最快的时间送到了楚家庄,只是他们药谷的人都懂药识药,却也不是很清楚徐诺让人把这些药材送来干什么,有些甚至不能称为药材,就是一些常见的果子、野草,但他们也备齐了。 “好,那我们下去看看吧!”楚寒希也想快点制作出辟疫丸。 因为下大雨,楚老三家院子里用来晒药材的架子都淋透了,虽然雨已经停了许久,但天气一直不是很好,所以药架还是潮湿的。 七叔让两个年轻人把麻包打开,楚寒希仔细地检查了里面的每一种草药,有的是已经炮制完成的,有的像是刚从土里拔出来的,或许是来的匆忙,这些药材都混在了一起。 “七叔,我能问一些你们药谷平时都是怎么炮制药材的吗?”楚寒希拿出一小块苍术查看着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有的去泥晒干,有的用水洗洗晒干,有毒性的就把毒性去掉,还有的用熏烤之法,药材不同炮制的方法也不同,但大多都是晒干用水煎服或者捣碎外服。”七叔也没有隐瞒,虽然现今医者大多都不愿意将自己炮制药材的方法告诉他人,但楚寒衣名义上已经是徐诺的师父,也算是他们药谷的人,所以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楚寒希听后点了点头,七叔有句话说的对——“药材不同炮制的方法也不同”,但是要想药尽其用,就不能只有一种单一的方法,否则药效就大打折扣,药谷送来的这些药材有一大半都不能用,她必须要重新炮制。 “七叔,我知道炮制中药药材常见的方法有漂、泡、渍、洗、煅、煨、水飞、炮、炒、炙等,但每一种方法针对不同的药材也有差别,我要制作的药丸的确是需要这些药材,但其中几位药材的炮制方法不对,比如这苍术需要用土炒之后才可以,白色扁豆要炒制成黄色,管仲要洗净煎成膏状,麦冬要去心,最后还要用生姜捣汁拌药,再用炼制后的蜂蜜制作为药丸。”楚寒希同样没有藏私,在这里当大夫她恨不得每个人都懂些医术,对于医术的无知让太多的人多添了痛苦,甚至丢失了性命。 “真没想到楚姑娘对于炮制药材竟懂得这样多,是我孤陋寡闻了!”如果说刚才七叔还担心徐诺被人骗,那他现在就开始佩服楚寒希起来,因为就连他们药谷最会炮制药材的人也没楚寒希懂得炮制药材的方法多,就是不知道她炮制出来的药材是不是会如预期的那样有效果,“楚姑娘,我们都出身药谷,对于这些药材的药性也都了如指掌,也都会炮制药材,楚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们三个就留下为你炮制药材如何?”是不是有效果,自己亲眼见识过就知道了。 “我当然不嫌弃,求之不得呢,就是会不会耽误你们的时间?”楚寒希正缺帮手,如果七叔他们愿意留下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会,我们这次出来就是照顾少谷主的,他在这里,我们自然要跟着,楚姑娘你只管吩咐,这些药材我们该如何炮制?”七叔也是说干就干的性子,说话做事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好!”楚寒希也不再客气,有专业人士的帮忙,总比什么都不懂的人帮她要强些,接着就把每一种药材更为详细的炮制方法告诉了七叔和他带来的两个药谷年轻人——徐葛、徐白。 村里刚发生水灾,好多东西都被泡在了水里,大家都忙着重新修整自家的院子,也就没太关注楚老三家院子里晚上是不是进了什么人,又在干什么。 不过,楚寒希的医名已经传了出去,即便有大水挡路,还是有人不顾泥泞险阻来到了楚家庄求医。 此日清晨一大早,当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楚老三家的门就已经被人拍开了。 “楚姑娘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家娘子吧,她要是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出了事,我也就不活了!”一个满身泥巴的汉子跪在了楚老三家的院子里,在他身边木板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大肚子孕妇,同来的几个汉子也都是满身的泥水,想来这一路他们能走到这里也不容易。 “你先起来,把人抬到西间去吧!”楚寒希先给孕妇把了把脉,情况不是特别好,不过有她和小灵宝在,这人不会出问题。 席氏招呼着让人把孕妇抬到了西间,又拿来一床薄被子给妇人盖上,楚寒希一个银针下去,那妇人就悠悠醒转了。 “娘子,你醒啦!”来自十里村的孙大河喜极而泣,他都怕自己妻子郭氏撑不到楚家庄就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走了,这次大雨冲塌了他的家,他爹他娘为了救自己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被砸死了,要是这人再保不住,他也就不用再活在这世上了。 “相公,爹和娘怎么样?”郭氏身体还很虚弱,她只记得昏迷之前是两老护住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爹娘他们——”孙大河说着就流下了眼泪,郭氏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去看看爹和娘!” “你保持冷静!”楚寒希摁住了她的手,脉搏跳的太快,而且她一路上的颠簸都没事,这一激动挣扎竟是破了羊水,整个人肚子发紧疼了起来。 “这……这怕是要生了!”席氏也着急起来,她虽然养育了楚寒墨和楚寒希、楚寒衣三个孩子,但自己还是清白之身,可不懂得接生,“我去叫你楚大婶帮忙。” 此时清风微凉,席氏匆匆忙忙就朝对门跑去,好在此时楚大婶已经醒来,正在自家屋里忙活,很快她就跟着席氏来了。 “我娘子还不到月份,还有两个月才到生孩子呢!”孙大河本来见郭氏醒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哪想到这一小会儿她就要生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吓得呆在当场不知该怎么办了。 好在,席氏不但叫来了楚大婶,村中几个相熟的妇人听说之后也都赶来了,只是众人一听孙大河娘子才八个月不到生孩子的月份,几个人都不动了。 “都说‘七活八不活’,这孩子可是不好保住!”乡野间常说,这七个月生下的早产儿能活,而八个月早产的婴儿反而不易活,孙大河的娘子身子正弱,又经了这一番折腾,孩子还不到月份,在村里帮忙接生过不少孩子的楚大婶凭着她的经验觉得,郭氏这肚子里的孩子活下来的希望可是不大。 “羊水都破了,不生也得生了!楚大婶你们帮她接生,我用银针来催产,护住她的心脉不受损。”楚寒希也知刻不容缓,没有丝毫犹豫地掀开了孙大河娘子的衣服落下了银针。 男人们都被赶了出去,外边柳枝、山杏、山桃也过来烧水帮忙,但郭氏此刻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要不是有楚寒希的灵泉水和银针吊着,怕是整个人都陷入昏迷之中醒不过来。 “这可怎么办?”楚大婶有些急了,产妇一点儿劲都使不上,羊水破了,孩子要是在肚子里呆太久憋也憋死了,虽然有楚寒希的银针催产,但孩子似乎卡着出不来了,“不行,这不行,孩子像是横着,拽都没法拽,会出人命的。” 再这样下去,不但孩子保不住,大人也会没了命,一尸两命这责任太大了。 “我来!”楚寒希直接推开了楚大婶,然后跳上了床,跨坐在郭氏的腿上,双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就见她像揉面团似的在郭氏的肚子上大力地揉动,但细心的人会发现她的揉捏都是非常有章法的,似是在朝着一个方向转动郭氏的肚子,更确切来说是郭氏肚子里的孩子,“楚大婶,你再试试!” 楚寒希从郭氏身上下来之后又在她肚子上落了一针,而这时楚大婶再一次掰开郭氏的双腿,朝里一看,大喜喊道:“我看见孩子头了,快使劲,快使劲!” 郭氏此时也似有了几分力气,猛一用劲,就觉得肚子彻底一松,像是有什么滑了出来,接着就听楚大婶说道是个男孩,然后就听见“啪啪”几声拍打的声音,但她并没有立即听到孩子的哭声,心头一紧就要撑着身子坐起来。 “这孩子怎么不哭?!”楚大婶也急了,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了出来却不哭,这孩子怕是——她脸上也露出怜悯神情来。 “打,使劲打!”郭氏强撑着说道,“他爷爷奶奶是为了他死的,他得活着,一定得活着!” 可楚大婶打了好几下,孩子还是没动静,楚寒希上前给孩子诊了一下脉,然后拿针就在他小屁股上扎了一下,接着就听到这孩子大哭了一声,这一哭屋内屋外不少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希丫头,你这可真是神了!”楚大婶高兴地给孩子清理了身子用薄被包了起来,听听这响亮的声音,应该是个能养活的。 郭氏更是一脸感激地看向楚寒希,她知道没有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她和孩子今天都活不成。 “楚姑娘,楚神医,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娘子和儿子!”等到楚寒希从房内走出来,孙大河“扑通”一声就跪在她面前磕头,农家人不知道怎么表示感谢,只会磕头。 “不用光谢我,孩子是楚大婶她们帮忙接生的,你要谢就谢她们吧!”楚寒希说完就去灶房烧水了,她这一身的血腥味真不好闻,真想念那些手术罩衣,过两天得自己做一件才行。 “楚姑娘,没想到你还会接生!”自打药谷的人出现在楚老三家,续风就一直在院子里待着,他已经猜出楚寒希就是苏辛,但没有当面挑明,只是他吃惊的是楚寒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还会给人接生,她那位师父到底教了她多少东西,真是太令人好奇了。 “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楚寒希也没打算再藏拙,身处什么样的世界什么样的环境,她就要做出什么样的应对,有些时候该有麻烦还是要有的,没什么可怕的! “是,是,我一定跟在你身边好好看看!”续风不觉得楚寒希在说大话,“死而复生”这种场面他在楚寒希身边可不止看到过一次,这样的神医那是大周朝真正稀有的“宝贝”,他可一定要好好保护她,更何况他家小王爷临行之前特意有交代,这楚姑娘要是出了事,他是要提头去见的。 次日清晨,孙大河一行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楚老三一家,因为受灾他们拿不出一文钱的诊金,楚寒希也没要,让他以后有了再送过来。 七叔一大早就带着徐葛、徐白进山采药,这是药谷人的习惯,每到一处山,他们都要先进去走一走、翻一翻,看能采到什么样的药草,若是遇到稀奇罕见的药草、药石就会想方设法将其带到药谷之中。 而从山里采药回来,他们就忙着按照楚寒希说的方法重新炮制那些药材,以便楚寒希能尽快制出她需要的药丸。 家里人多了好几个,楚寒希就让楚老三拿一些银子去镇上买些粮食,续风拿过来的那些早就分完了,也就一个人一两天的口粮,五十名守兵正在黄家庄帮忙往村子外边挖沟排水,这些人也要吃喝的。 楚老三就叫上楚有川、楚庄田还有几个年轻后生一起去了镇上,水灾过后人心也浮动,可别小看几袋粮食带来的诱惑力,说不定路上就会遇上打劫的。 楚寒衣天不亮就进山打猎了,续风闲得无聊,见清河满了之后有不少鱼跳出来,又听楚寒希说中午打算做鱼吃,主动拿着背篓去和村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捉鱼了。 楚寒墨一直住在东间里,他也不能出去,就坐在床上看书,而席氏一脸心疼担忧地坐在他不远处做着绣活儿。 “姑姑,我没事!”席氏总是绣上一针就朝自己看一眼,楚寒墨就是定力再强,此时也没了看书的心思,他知道席氏担心他,从小到大也一直督促他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可现在他真正成了废人,什么都做不成了。 “墨哥儿,是姑姑对不起你,我不该一直逼着你读书,逼着你进京赶考,我只是不甘心你满腹才华要埋没在这乡野之地,不甘心你——”席氏说着竟是哭了起来,“我对不起你死去的祖父和爹娘,都是我的错,如果你不去府城,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姑姑,这怎么能是你的错,我喜欢读书,我也想要博取功名,只是时运不济罢了,再说妹妹医术很高,她说能治好我的腿,我相信她,一切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再说等我好了,一切都能重来。”楚寒墨倒是极为心宽乐观,这也的确是他内心所想,虽然家境不好,又有腿疾,但他从不怨天尤人,而是很努力很自信地活着,他坚信自己一定会给家人一个更好的生活。 “一切都能重来?”席氏擦干了眼泪,一切若是都能重来那该有多好,埋在心底十几年的秘密她也想脱口对楚寒墨讲出,但她也知道现在绝不是个好时机,一旦太后那些人知道文家还有遗孤,说不定就像当年似的斩草除根,她不能冒这个险。 “是的,姑姑,一切都能重来!”楚寒墨眼神坚定地说道。 “小妹,墨哥儿,你家来客人了!”楚寒希刚在楼上换好衣服,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楚世乐的声音,下楼之后,她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人一骑,风尘仆仆的样子,待那人抬眼看向她,面上不显心下诧异,此人是谁? “在下译州府城孟赫堂,冒昧打扰!”孟赫堂没想到出门迎接他的会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虽然眼前的少女粗布衣衫,但明眸皓齿、肌润如玉,身上有着与楚寒墨一样的无法掩盖的卓然气质。 孟赫堂?皇商孟家的大少爷,楚寒墨在书院的同窗,也是孟娴淑的哥哥,怎么会是他? “今日孟公子上门有何事?”因为楚寒墨在府城发生的事情,楚寒希对于孟赫堂这个人可没什么好感,所以言语之间对他也是很冷淡,甚至带着一丝怒气。 孟赫堂不明白为何刚见面楚寒墨的家人似乎就不喜欢自己,难道府城的事情楚寒墨已经对他的家人都说了吗?楚寒墨一向是个君子,关于自家妹妹的清白,他会对家人说出当日的真相吗?这一刻,孟赫堂心中有了疑虑。 “孟兄,我行动不便不能亲自出门迎接,小妹,快将孟兄请进屋来,他是我在书院的同窗!”房内楚寒墨已经听到了孟赫堂的声音,他担心自家小妹一个心情不爽就把人给撵走了,孟赫堂这时候赶到晖县来找他,定是有事情。 “孟公子,请吧!”楚寒希一个侧身领着孟赫堂进了楚寒墨在的房间,但是人送到她并没有出去,席氏也一直安坐在一旁。 在楚寒希看来,孟赫堂出身商贾,是个很精明的人,说起来楚寒墨遭这一场大罪也都是因孟家而起,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妹妹孟娴淑,楚寒墨也不会被许博俊和雯雪郡主害得入了大牢,而得知一切真相的孟赫堂选择了隐瞒,看着楚寒墨在牢里受苦,就凭他这样的作为,楚寒希就十分不愿意见到孟家的人。 孟赫堂带些愧意地看向半躺在床上的楚寒墨,又对一旁的席氏行了一个晚辈礼,楚寒墨请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让楚寒希去给客人倒杯茶来。 “乡下粗鄙,没什么好茶招待客人,一大早正忙,还没烧水喝呢!”楚寒希淡淡地看着孟赫堂和楚寒墨说道。 席氏觉得楚寒希有些奇怪,她似乎很讨厌这位孟公子,这人是哪里得罪了她?这也是孟赫堂心中疑惑,他应是第一次见楚寒墨的妹妹,未曾和她有过什么过节呀! 楚寒墨却是清楚楚寒希为什么会这样的,他无奈尴尬一笑对孟赫堂说道:“我家小妹还是小孩子心性,孟兄莫要见怪,只是孟兄为何突然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楚兄,实不相瞒,我这次着急赶来是有一事相求,听闻你与在府城出现的那位苏神医相交很深,能否将他的下落告知与我,我有急事寻他。”孟赫堂也知这样突然找来不妥,但苏神医神出鬼没,自从他在府城失踪之后,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在四处打探他的下落。 “可是府中有人生了急病?”楚寒墨忙问道,见孟赫堂摇头,接着又听他说是他的外祖母生了重病,专门请了太医来治都没什么效果,他母亲得知消息之后极为忧心,听说府城出了位神医,就忙让他去请,结果那位苏神医却没了影踪,他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任何线索,只好跑来晖县问楚寒墨。 “原来是家中老人生病了,孟兄,苏神医我是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不过药谷的少谷主徐诺此时正在我家,还有——”楚寒墨看了楚寒希一眼,发现她眼神不快地瞪了他一下,莞尔一笑对孟赫堂说道,“我家小妹也是略懂医术,她是苏神医的师妹。” 第63章 席氏秘密 “是吗?”孟赫堂有些不太相信地看了楚寒希一眼,他眼中的怀疑让楚寒希更恼火了,他不信她的医术,她还不愿意给姓孟的医治呢。 “师门有规矩,不合眼缘的不治,对不起,我正巧看姓孟的不合眼缘!”说完楚寒希转身就往门外走,也不管屋内三人脸上是什么表情。 哪想到她转身续风正巧提着一背篓鱼冲进来,还一脸兴奋地喊道,“楚姑娘,我抓了不少鱼,咱们中午怎么做着吃?” “心情不好,不想做!”楚寒希扭头走了,席氏忙一脸歉意地起身接着就去追楚寒希,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气性这么大! “谁,是谁惹到楚姑娘了!”续风把鱼篓往地下一摔就看向楚寒墨和孟赫堂,当目光从孟赫堂身上扫过,他心中似也是明了几分,说道,“表少爷,是你惹了楚姑娘不高兴了!” “续风,你怎么也在这里?”孟赫堂没想到会在楚寒墨的家里见到续风,楚寒墨什么时候和烈北王府搭上了关系?难道也是因为那位苏神医? “我是奉命守在这里的,表少爷,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出现在楚姑娘面前,免得她一个不高兴,又不想出手给人诊病了,你害了自己没关系,别把别人也给连累了。”一想到中午有可能吃不上鱼,续风心里就不痛快,看孟赫堂的眼神也就不爽起来,虽说孟赫堂是王妃的娘家侄子,但在王妃心里,他家小王爷自是最重的,万一这楚姑娘要是因为不喜孟家的人连他家小王爷也“不合眼缘”了,那可就麻烦了。 孟赫堂一听续风是奉命在这里,心里就清楚他是奉谁的命了,霍维这个表弟一向霸道张狂惯了,他想做的事情就连当今圣上都管不住,孟家是靠着烈北王府这棵大树的,他与霍维的关系自他性情大变之后就疏远许多,所以即便是被续风这个侍卫怨怼,他也没有出声反驳。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楚寒墨的妹妹,那小丫头横竖都看他不顺眼,等到听楚寒墨说药谷的徐诺已经拜了楚寒希为真正的师父,就知道这次求医不会那么顺利。 “楚兄,我真不知哪里得罪过你妹妹,任何不满和斥责我孟赫堂都愿一力承担,无论花多少银子我孟家都愿意出,只要能治好我外祖母的病。”孟赫堂不是那种不能屈的男人,只要是为了他的家人,他可以将道义、尊严都放在一边。 “孟兄,你先别急!求医之事我会和小妹好好说说,她还是个孩子,说话做事习惯了随自己性子,你不要见怪!”楚寒墨也没想到楚寒希当着孟赫堂的面就说不喜姓孟的,在府城的时候她对孟家人就有不好的印象,不过他也知楚寒希的性子,不是个不能讲理的人。 另一边,席氏追上楚寒希也小声说了她的小孩脾气,楚寒希听着也没吭声,并没告诉席氏来她家的孟赫堂就是害楚寒墨入狱的皇商孟家的人,倒是续风也跟着进来与楚寒希同仇敌忾一般将孟家人说落一通。 不过当他知道孟赫堂是为了他的外祖母来求医问药的,口气立马又一转,笑嘻嘻地看着楚寒希说:“楚姑娘,这孟家人是不招人喜欢,你看姓孟的不合眼缘也是正常,不过他外祖家可不姓孟,而是姓席,与你家姑姑倒是一个姓,你应该不会也讨厌吧。” “怎么?你欠人家银子呀,这么替人家讲话?”楚寒希可是听出续风嘴里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出手给孟赫堂的外祖母看病。 “银子倒是不欠!”续风“嘿嘿”一笑,“可是宋国公席老爷子和温老伯爷曾经在京城龙安寺请我吃过烧鸡,我这个人一向吃人嘴短,楚姑娘别见怪!” 去过京城的都知道,宋国公府的老国公夫妇感情极好,如今老夫人生病,老国公心情定然不好,续风得过人家的烧鸡,这人情多少也得还上一些不是。 没想到席氏一听续风这话,一脸焦急地问道:“你是说这位孟公子的外祖母是宋国公府的老夫人?” “是呀!”续风和楚寒希都没想到席氏会这样激动地追问。 “姑姑,你是不是认识这位国公府的老夫人?”席氏也姓席,孟赫堂的外祖家也姓席,难道是一家人?楚寒希有些怀疑地看向席氏,续风心里也是起了疑心。 “不,我不认识!”席氏否认的极快,但这反而让面前的两人更加充满怀疑了。 “既是如此,我看姓孟的不合眼缘,看他外祖家也不会合什么眼缘的,这京城大户人家规矩多,咱们就别惹事上身了!”楚寒衣故意看着席氏回绝道,想看她听到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一听楚寒希这样说,席氏立即就抓着她的胳膊说:“希姐儿,姑姑不管你和这位孟公子有什么过节,姑姑求你一定要救救宋国公府的老夫人,无论如何都要救救她,求求你!” 席氏这一会儿有些失控,情绪也很激动,楚寒希扶着她上了竹楼,不过是轻轻一激,一向隐忍的席氏就破了功,足可见这宋国公府对于席氏来说影响力有多大了。 在楼上房内平复心情之后,楚寒希又给席氏倒了杯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等她来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若是以往,席氏几句话也就给糊弄过去了,可今天楚寒希看着她的眼神极其认真和执着,似是一定要寻个答案,她也想着继续瞒着,但猛然间得知自己母亲病重,让她情难自禁。 当年,为了情她出家为尼并不曾后悔,只是觉得愧对家人,后来她烧毁庵堂自毁容颜一心抚养文家唯一的血脉长大,她也未曾后悔,这十多年来她不敢出晖县一步,更不敢去打听外边的一切,将所有的思念和恐惧都深埋心底无处可诉,如果不是几年前遇到孔令旭,她连自己的父母是否活着都不清楚。 若是一直不知也就罢了,只在自己心中忏悔和思念,可得知父母安在却无法前去探望,她的心一直备受煎熬,如今父母年迈母亲又病重,她哪里还能再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 “希姐儿,姑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更不是这乡野农家浅薄无知的村姑,你的机缘姑姑不清楚,但姑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情我本打算以后再说,但现在恐怕是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只是,姑姑希望说了之后你能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可以吗?”席氏也不知这话对楚寒希说过之后对她是好还是坏,但她已经不能再带着楚寒墨逃跑了,至于知道真相之后楚寒希会如何选择那就不知道了。 “姑姑,你说!”楚寒希做好了听到巨大秘密的准备。 “该从何说起呢——”席氏放下喝了一口的茶杯,眼神悠远像是陷入很久的回忆之中,然后便从她的少女时代娓娓道来。 在她的讲述中,楚寒希似乎看到了在很久之前一对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少男少女情意绵绵的美好画面,但是很快热血冲动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上了战场,少女在家痴心等待未婚夫来娶自己,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爱人埋骨他乡的噩耗,本想殉情而亡,却被家人苦苦劝阻,最后还是心灰意冷之下入了庵堂。 哪想到未婚夫的家人被人诬陷遭逢大难,她的庶妹怀着身孕将一个幼儿送到了她面前,为了救下这唯一的血脉她一把火烧了庵堂,然后自毁了容颜装扮成乞丐出了京城,半路上所有的银两都被人偷走,好在遇上一位从宫中回乡的内侍,被他好心收留,就认他为义父在穷乡僻壤之地躲避了十多年,直到如今孩子长大成人。 “姑姑,原来你是宋国公府的小姐,而哥哥是文家的人。”这个“秘密”还真是劲爆,楚寒希是怎么都没料想道的,怪不得孔山长对她哥哥如此看重,而彭纪与孔山长又是旧识,或许此人也已经猜出了席氏和楚寒墨的身份了吧。 席氏点点头,说道:“希姐儿,如今文家沉冤未雪,你哥哥又曾得罪过雯雪郡主,我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而我也不能出现在席家人面前,免得被人抓到把柄,到时候你哥哥就有危险了,你们也会受牵连的。只是,我娘如今病重,我担心她——”说道这里,席氏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姑姑,你别担心,我虽然不喜欢孟家人,但宋国公府是你的家,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家人出事的!”现在知道了宋国公府和席氏的关系,楚寒希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了,“不过姑姑,老夫人既然是孟赫堂的外祖母,那他母亲和你不就是姐妹?” “当年我的庶妹执意拒了鲁王侧妃之位而嫁给了姓孟的一个商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未见,我那位姓孟的妹夫竟然成了皇商,希姐儿,不管姓孟的怎么得罪你了,你都别再生气了好吗?说起来,当年要不是有你这位姨母和她夫君相帮,你哥哥怕是连命都保不住。”席氏现在也明白孟赫堂和她的关系了,那可是她的亲外甥,她还记得当年他母亲生下他时还特意抱过去让她看了看,没想到一转眼这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算不算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楚寒希哪里还有气,当年孟家姨母救了楚寒墨,现在楚寒墨又救了她女儿,权当是一报还一报,她也没理由继续看孟家人不合眼缘了,不过孟赫堂这个人她还是不喜欢。 “姑姑,既然知道了这些我哪还会生气,一会儿我就去问问席家老夫人得的什么病!”楚寒希笑着说道,对于孟家人的不快也消失了不少。 “希姐儿,谢谢你!”席氏握住了她的手,一脸感激地说道。 楚寒希回握住,继续笑着说:“姑姑,你这就和我见外了,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希望姑姑你也能诚实回答我。” “你问!” “那我是谁?” 楚寒希的这个问题倒真是把席氏给问住了,因为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楚老三,只是楚老三三缄其口避而不谈,所以她也不知道楚寒希的身世,因为她遇见楚老三的时候,尚在襁褓中的楚寒希就已经跟着他了。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你爷爷能回答,我也不知道!”席氏也不忍伤害楚寒希,他们家这三个孩子都是可怜人,尤其是楚寒希,好像是一出生就被抛弃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楚寒希有点点的失落,但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楚寒希有没有亲生父母和家人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她一睁眼脑子里的家人就是楚老三和席氏他们,只不过是对身世的好奇心让她多问了这句罢了。 楚寒希担心席氏见到孟赫堂又变得有些激动,就自己一个人先下楼去了楚寒墨的房间,她到的时候,孟赫堂还坐在房里,房间里很安静,也不知在书院里两个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相处的,倒也没什么尴尬的气氛。 “楚姑娘!” “小妹!” 一见楚寒希又回来了,孟赫堂和楚寒墨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刚刚从楚寒墨嘴里孟赫堂可是得知他妹妹的医术很是了得,而且药谷的人都甘愿留下来给她炮制药材,就算苏神医不在,有这位神医师妹在,他外祖母的病也有了希望。 楚寒希直接抬手制止了两个人接下来的话,而是定定看向孟赫堂说:“孟公子是真想让我出手救人,什么条件都答应?” “没错,什么条件都可以!”孟赫堂并没有犹疑。 “我听说孟家是皇商,很有钱的!”楚寒希脸上莫名一笑,多了几分市侩,她这话让楚寒墨皱了皱眉头,不解地看向她,也让孟赫堂心中一松,原来是要银子,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姑娘要多少诊金只管说!”皇商孟家可不差银子,孟赫堂身为孟家下一任家主,家中银钱他也有不少。 “真是财大气粗,不过我师门有规矩,无论是谁诊金一律是七枚铜钱,对了,你外祖母不姓孟吧?”让她对孟赫堂产生好感,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有些难。 “不姓孟!”看来姓孟的真是惹到她了。 “那就好,你把人送过来吧,我给她诊病看看!”自己现在可无法离开晖县,虽然宋国公府的老夫人是席氏的亲娘,但对于她来说,楚寒墨的腿才是最重要的,不治好他自己哪里都不去。 孟赫堂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外祖母如今在京城根本无法外出,还请楚姑娘跟我走一趟京城。” “那不行!”楚寒希当即拒绝道,“我哥哥的腿治不好,我哪里都不会去,如果人不能来,你就把她的详细病况先告诉我,不过我亲手做出来的药丸千金未必能得,你可想好了,是不是要花那么多银子来买我一个乡间野医的药?买了之后,敢不敢让人吃?” 孟赫堂这个人太过精明,看着他似全然相信自己这个乡下大夫一样,但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别最后被他给摆了一道,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诊病送药方时她是大夫,不过卖药丸的时候她可就是商人了。 楚寒希这话还真把孟赫堂给问着了,依他一向小心谨慎的性子,没有亲眼看到过楚寒希治病救人,光凭道听途说他即便是重金买了药丸也不会直接拿给宋国公府的老夫人吃,必定是要太医验过才可以。 楚寒希看他脸上表情就猜到了,反正她话已经说明,该如何做那是孟赫堂自己的事情了。 “表少爷,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最好趁着楚姑娘心情好说出老夫人的病情,错过这次机会可是你的大损失。”续风本不想多嘴,但他想到了龙安寺的那只烧鸡,还是多管闲事了一把。 续风这个王府侍卫虽然平时是个“笑面虎”,但他真要认真说出来的话还是要考虑看重的,再说药谷的人平时连皇室的人都很难请得动,现在却愿意呆在楚寒希身边帮她,可见她也绝非等闲之辈,孟赫堂不在犹豫就将自己所知的情况都告诉了楚寒希。 “说起来,我外祖母这也是老毛病,自从我二姨母过世之后,她就患上了胸闷、胸疼的毛病,这十多年来都是找宫里的太医给诊病,也一直吃着药,只是近来随着她年纪大了,胸闷的愈加厉害,以前一天也就疼那么两三次,现在一个时辰就要疼上许久,整个人都消瘦极了,眼看——我母亲近日收到京中来信,说外祖母这次怕是不行了,又正巧听说译州府城来了位神医,就想请苏神医随京去给外祖母诊病,哪想到苏神医突然就走了。”这恐怕是孟赫堂对外人说过的最多的一次话了,平时他话很少,即便是相熟的同窗朋友也没有两三句话。 接着,楚寒希又询问了孟赫堂一些有关宋国公府老夫人的身体情况,但具体的他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即便没有当面诊治病人,楚寒希也知席家老夫人患的是很典型的心绞痛毛病,后来的一些病况不过是由此引发的并发症罢了。 “楚姑娘,你可有法子治?”孟赫堂问道,这也是躲在门外偷听的席氏着急问的。 “有!”楚寒希这是给门外的席氏吃定心丸,“这是心绞痛,我配好药丸,再给你写一张针灸的方子,你回头让一个针法高的大夫给她施针几次,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去京城,我再亲自给老夫人看看!” 孟赫堂一听楚寒希这样说,大喜过望,好在楚寒希对他外祖家没有“不合眼缘”,这次外祖母有救了。 楚寒希从药谷拿来的药材中选择了几味需要的,然后单独上了楼,告诉席氏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之后她便进入空间又取了几味药材,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药材都是小灵宝亲自给她炮制好的,而自从药谷一千五百年的人参放进去,小灵宝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在药石空间里忙碌起来,灵泉水也是哗哗地往外涌。 不用两个时辰就制作好了治疗心绞痛的药丸,一共是十粒,还有一张治疗心绞痛的针灸良方。 楚寒希就用纸包好药丸连着那张方子递给了孟赫堂:“这里是十粒药,一天一粒,这是针灸的方子,每天辰时下针最好,我家没有合适的小瓷瓶,你回去自己找一个吧,这样药丸能保存的好一些。” “就十粒吗?”十天他外祖母的病能见轻吗? “嫌少?原本我是只打算制三粒的,你该庆幸他们是席家人而不是孟家人,一粒药丸一千两,十粒一万两,这是给你打了五折,你同样该庆幸自己是我哥的同窗,不然你就是十万两黄金来,我心情不好也是不会自己制作药丸的。”楚寒希这话半真半假,但凡她亲自出手制作的药丸里面都含有空间里的药材,无论多少药材耗损的除了空间里的灵气还有她自身的精气神,别人损失一滴血或许没什么,但她损失一滴血可是要好久才能补过来。 这一次若不是需要救治的是席氏的亲娘,她也就舍得出点灵泉水,空间里有灵气的药材不到万不得已她可舍不得用,那可都是用来保命的,这药丸吃下去,但凡还有一口气都死不了。 “小妹,你——”楚寒墨看看楚寒希,又看看孟赫堂,本想说话,被楚寒希一个眼神杀过来,就低着头不吭声了,唉,碰见自家小妹这样的,孟赫堂这个同窗就自认倒霉吧。 “这药丸我买了!”还没等孟赫堂答应下来,就见药谷的长老七叔在门外喊了一句,他耳朵灵,刚采药回来就听见了楚寒希在屋里的说话声,早上趁着徐诺睡着他翻看了那本楚寒希给他的医书,简直是惊为天人,所以楚寒希制作出来的药丸无论能治什么,他都要想办法拿回药谷研究研究去。反正,他们药谷不缺药草更不缺金银财宝。 第64章 救济粮到 “这次出门我只带了一千两银子,随后的九千两我立即让人送来。”眼看药谷的人要跟着抢药丸,孟赫堂哪里还会考虑,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就给了楚寒希。 “孟兄,不急,你先赶紧把药丸送到京城去吧!”楚寒墨抢在楚寒希面前笑着说道,他担心自家妹妹又在银钱上较真起来为难孟赫堂,好在楚寒希什么也没说,孟赫堂拿到药丸和方子起身就告辞离开了。 七叔在他离开的时候还一直紧盯他的后背,这让孟赫堂后背也是有些发凉,更觉怀中药丸紧要了,快马加鞭就往府城的方向赶。 “楚姑娘,你的药丸还卖吗?”七叔还有些不死心。 “七叔,你又没生病要药丸干什么,你要是实在想要,我把药方给你就是了!”楚寒希看了一下,七叔带着徐葛、徐白进山可采了不少的药草回来,有些正是她现在需要的。 “真的?”七叔有些不敢相信,就没见过楚寒希这么大方的医者,就算在他们药谷,谁要是有了奇方,那可都是藏着掖着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一张方子而已!”楚寒希不甚在意地说道。 同样的药方,同样的药材,但是用空间里含有灵气的药材制成的药,其药效就会更好更神奇,所以就算把药方随意送人,楚寒希也没觉得有什么,世人多知道一种病的治病方子说不定就能多救一个人,她何乐而不为呢! “谢谢楚姑娘!”七叔高兴极了,药谷一直在收集天下药方、奇方,果真他选择留在这里是对的。 楚寒希也笑了一下,上楼又给他写了一张治疗心绞痛的针灸药方,然后就去院子里摆弄药草了。 见药丸和方子都被孟赫堂拿走了,席氏也放下心来,就是楚寒希狮子大张口一下子要了孟家一万两银子,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呢?但想着楚寒希做得任何决定应该都有她自己的道理,席氏也就没多问,续风抓了那么多鱼回来,中午她就给大家做鱼吃好了。 孟赫堂说话算话,他离开后不到天黑,孟家就有人送来了九千两的银票,同时还有一大车的补品衣物和一车的粮食。 “孟兄,这也是太客气了!”楚寒墨听后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楚寒希张口就问孟赫堂要了一万两银子,这在谁看来都像是不讲道理的“敲诈”,偏偏孟赫堂那个一向精明谨慎的人还答应了,更让人送来了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小妹,我们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楚寒希根本没和孟家的人客气,很爽快地收下了银子和两车东西,还让续风帮忙给搬到家里,她就知道楚寒墨会想得多,君子文人总是更重名声气节,孟赫堂这个心眼小的,明知她哥哥清风坦荡,还故意送东西来臊他,打五折真是便宜他了。 “哥哥,我们哪里是做的过分,是你那位同窗为人行事不够磊落真诚,原本他让人送来买药的银子就行了,偏要借着这机会大张旗鼓地又送来两车东西,若是没有那么多心眼的,我就当他看你这位同窗家乡受灾伸出仗义援手,可他偏偏属莲藕的,满肚子都是窟窿眼,你为什么出的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这两大车东西怕也是来堵你的口,顺便也为他孟赫堂在书院赚了一个好名声,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吃亏。” 楚寒希一针见血当面对楚寒墨挑明孟赫堂给自己盖得遮羞布,真是精明过了头,他是不是真以为她给出的十粒药丸不值一万两,他这次爽快拿出银子的真正原因怕是为了让楚寒墨不说出当日入狱真相吧,哼,这次就算孟赫堂是席氏的亲外甥,楚寒希也已经把他彻底拉入了黑名单,而且是黑名单第一名! “小妹,孟兄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把人都往坏处想!”楚寒墨还笑着为孟赫堂辩解,这时候孟赫堂还能想到送来粮食,就这一点楚寒墨已是对他感激不尽。 “哥哥才是不要把人都往好处想,这世上好人坏人可是没在脑门上贴着,看着对你真心实意、热情万分的,背地里说不定拿了刀子准备捅你呢!”上辈子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情,所以这辈子楚寒希不打算给人背后捅刀的机会,楚寒墨性子纯良,总以君子之风待人处世,却不知这世上有太多道貌岸然之辈,更何况他身上还有血海深仇,稍有不慎怕会尸骨无存,她得让他知道这世上不是你君子别人就不小人的。 “你小小年纪哪里知道的这些,你那位师父倒是什么都教你!”楚寒墨有些无奈,都怪他没有太多时间来教导两个妹妹,结果大妹妹变得越来越暴力,小妹妹过早地成熟世故,少了以往的纯真无邪,这都是他的错! 楚寒希俏皮地冲楚寒墨做了个鬼脸就出去了,她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楚寒墨的性子是改不过来的,慢慢来,她总要让哥哥知道这世间人心险恶。 “姑姑,爷爷他们怎么还没回来?”眼看都要吃晚饭了,去镇上买粮食的楚老三几人还没回来,楚寒希就有些担心了。 “爷爷他们该不会遇到打劫的了吧,我去看看!”楚寒衣拿起放在院子里的一把斧头就要出门,她现在手边没有趁手的兵器,也就家里的这把斧头能有点儿用处。 席氏也担心,也就没拦着楚寒衣,当初在镇上曾谦家里她就见识过楚寒衣的武力,也不知楚寒衣是不是也有了机缘,腿脚武功是越来越厉害,所以她去接楚老三他们自己也放心。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席氏和楚寒希就看到楚老三几人垂头丧气的两手空空回来了,一问才知道镇上粮食铺早没有粮食了,县衙仅存的一些粮食也让彭纪拿出来救济灾民了,各家有粮的这时候哪会拿出来卖,自己家吃还不够呢。 不过,知道有人给送来了一车粮食,楚老三心情才算大好,无论如何得让楚寒墨、楚寒希和楚寒衣他们有饭吃。 “没有粮,今年老百姓饿也饿死了!”大水把庄稼都给毁了,秋收是指望不上了,楚庄田几人心里都急,他们这些人家可是一点儿存粮都没有。 “庄田叔,你们别担心,我家这几袋粮食还能应付几天,咱们再想别的办法,看能不能从附近的县镇或者直接去府城买一些粮食,银子我家来出。”现在正是困难之时,楚寒希还做不到自己家吃粥让全村人都看着的地步,不管以前村里人是怎么对待他们一家人的,这时候他们家都必须伸出援手。 “希姐儿,你让叔说啥好——”楚庄田听到楚寒希这样说,眼圈当即就红了,全村现在能不乱,每家还能有一口吃的,那都是楚寒希带来的福气,现在她还要倾家荡产地帮助族里人,真是个大情大义的好姑娘。 “那就什么都别说,都是姓楚的,不用这么见外,明天你们跟我去附近县里瞧瞧,再不行咱们去府城看看!”楚老三看着楚庄田和几个年轻后生说道。 “不就是粮食吗,看把你们愁的,这事交给我来办,保准你们都饿不着!”续风从一旁跳出来说道。 “你有办法?”一个王府侍卫能有多大能耐,楚寒希还真是不清楚。 “只要是楚姑娘你需要的,我自然就有办法,太多的不好说,但让你们村子里的人都吃饱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是一些粮食有什么可难的,光是烈北王府的存粮就够这一个村子吃好多年的。 “粮食我按市价给你算!”楚寒希笑了,她现在手里有了孟赫堂的一万两银子,也算是小富婆了,苏家祖训“悬壶济世、造福桑梓”她还没忘,也不敢忘,现在正是遵循祖训的时候。 “楚姑娘,谈钱不就见外了,要是你得空儿做点儿好吃的让我尝尝,一切都不是问题。”续风就贪一个嘴上,楚寒希做出来的东西太合他的胃口,哪怕是药粥都让他念念不忘,只可惜楚寒希下厨的次数少得很,今天的鱼也是席氏做得,虽然也不难吃,但离“好吃”还是差点儿距离。 “只要你能把粮食弄来,银子该怎么算就怎么算,以后我做得好吃的好喝的,绝对少不了你那一份。”楚寒希不怎么下厨,主要是她工作起来就没时间,但这不妨碍她成为一个擅长厨艺的美食家,等到粮食送来,她就专门做几道好菜感谢一下续风。 有了楚寒希这句话,续风干劲就更大了,转眼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出现。 “楚姑娘,你放心吧,粮食中午就能送到晖县县衙,到时候你让楚家庄的村民都拿着袋子去领粮食就行了,这算是朝廷的救济粮,不要你花一文钱。”续风笑着说道,这次他可为楚寒希省了不少银子,是不是就能吃到好吃的了? “救济粮?”大周朝官员的行动力这么强?楚寒希还真是有些佩服,听说这几年大周朝的粮食都很紧缺,译州也不是什么富裕地方,没想到在百姓受灾的时候他们还能这么快地送来救济粮。 “是呀,我家小王爷一回到府城就把知府叫了过去,让他给译州下辖受灾的地方都发救济粮,王府的存粮也拿了大半出来,还有那些粮商也都捐出来一部分,不过那些商人都是小气鬼,捐的极少,非逼着小王爷用银子高价买粮。”续风原本说着兴奋,最后就成了气愤,要是他在府城,非把这些粮商家的粮食都给挖空不可。 楚寒希没想到这些救济受灾百姓的粮食都是霍维努力得来的,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家伙,不过即便是作为译州封主的霍家,要想筹得救济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霍维的为难和困境楚寒希也是可以想见到的。 “续风,我现在没什么能帮上小王爷的,这一万两银票你拿去让他买粮,就当我尽的一些绵薄之力。”楚寒希原本就是要拿出这一万两来买粮食的,现在朝廷要发救济粮,那她这一万两也就暂时没了作用,倒不如拿来帮助霍维让他买到粮食去救更多的人。 再说,庄稼种进地里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成的,楚寒希是知道不少粮食高产的方法,甚至在药石空间里还存有一些高产的粮食种子,但现在都不是它们出头的好时机,还是让小灵宝在空间里多培养一些种子出来吧。 等到日后高产的粮食种子面世,即便是饥荒之年,她相信老百姓无粮可食的惨况定会减少许多。 “楚姑娘,这银子你就好好收着吧,对付那些粮商我家小王爷方法多得是,再说,烈北王府也不差银子。”不是续风看不起楚寒希手里的一万两银子,他也知楚寒希出自一片真心,但真的不需要,接了这银子不是小看他家小王爷和烈北王府吗! 那些粮商有什么可惧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礼的不行就来兵的,再说他家孟王妃可是大周朝出了名的“生财娘娘”,烈北王府如今除了缺一个小王妃和小世子,其他可是什么都不缺。 见续风拒收这银子,楚寒希只得又揣进自己衣袖里,以后总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 不过,楚寒希是知道救济粮的事情,但其他人并不知晓,灾情当前人心惶惶,粮食吃完了,大家心就更慌了,附近几个村子一听说楚寒希家里结交了贵人,还有人给他们送来了粮食,于是连着亲带着故的,甚至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全都聚在楚家庄楚老三家外拿着空口袋要借粮食。 “三弟,咱们亲兄弟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以往二哥有哪些做得不对的,你多担待一些,现在家里一粒米也没了,你不能眼看着你这些亲子侄都饿死吧!”楚有林一大早就带着唯一的儿子楚庄超来到了楚老三家。 “二哥,你家的春喜如今都成了黄冒财的姨娘了,就算别人家没有东西吃,你家也不会没有,我家人口多了不少,就这几袋粮食也吃不了两天,我不能为了借你们粮食就把自家人给饿死吧。”楚老三这话是对楚有林说的,也是对所有站在门外来借粮食的人说的,他家又不是善堂,也不是吃不完的金山银山,就这么一点儿粮食倒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可即便是香饽饽那也是他家的,别人想分上一口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三弟,你不能不念一点儿情分,我们也不借多,有个三四十斤就行!”楚有林一脸地恳求,但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要不是楚老三家的楚寒希耍了黄冒财让黄家白白损失掉一千五百两的银子,他家春喜在黄家的日子能不好过,他们会来这里低三下四地借粮,哼! “三叔父,我家也不借多,四五十斤就行!”原本躲在人群中的曹氏此时也已经挤在了楚有林的身后,今日她特意穿的一身破烂,显得可怜狼狈,“大家谁不知道,我公公被你摔成了瘫子,如今半死不活的,你不能太过狠心,让他连一口稀粥都喝不上吧。” 其他人此时也都看向了楚老三,不是大家想逼着楚老三借粮,实在是没有办法,谁让这个时候就他家粮食多呢。 楚寒希自然看到了楚老三的为难,也知道不能一直僵持下去,于是走到楚老三的身边对前来借粮的那些人说道:“这自古以来有借就得还,再说大家也看到了,就算真的借给你们也是借不了几家的,你们与其守在我家里借粮,倒不如赶紧去县衙门前排队领救济粮,否则去的晚了,救济粮就要被人领完了。” “救济粮?什么救济粮?”大家顿时一脸惊喜地问道。 “我哥哥好友托人送来消息,救济粮中午就能到晖县县衙,让我家赶紧拿着口袋去领粮食,我爷爷正准备去呢,就被你们堵在这里了,要是去晚了粮食让别人领走了可怎么办,大家还是快去吧!”楚寒希看着这些人说道,都是一群没有办法的可怜人,她虽然能理解他们,但他们这样堵着自家门口的逼人行为,她内心还是不喜的。 “妹妹,我去领,爷爷年纪大,到时候挤不过去!”就见不知何时出现的楚寒衣拿着一个布袋子从人群里挤出去跑走了,那样子生怕别人撵上一样。 人就是这样,哪怕是没影的无法确定的事情,但见一个人抢着往前冲,就都跟着一股脑地冲了上去,不一会儿,楚老三家门前就空无一人,很快,整个庄子都没剩什么人了,再过两个时辰,整个晖县的人几乎都朝着县衙的方向奔去。 救济粮的事情彭纪隐瞒的很深,他是打算等粮食到了县衙之后再一一发给受灾的百姓,没想到这些百姓竟提前得到了消息,救济粮还没到县衙人就快把县衙的门槛挤破了。 他最担心救济粮路上会遇到什么事情,好在护送粮食的是府城的霍家军,即便是山匪大盗也不敢轻易对霍家军出手,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霍维让人送往晖县的救济粮很充足,彭纪很快就以此稳定住了民心,受灾的百姓每家也都领到了足够的粮食,接下来他们想的是如何重建家园、修整农田,好迎接接下来的秋冬。 “有霍王爷在是译州百姓的福气!”看着墙角楚寒衣背回来的那一袋救济粮,楚老三十分感慨地说道。 这一次给百姓发救济粮县令可说了,都是烈北王府出面筹集的粮食,然后分发给各个受灾的县镇,烈北王府还发出封主令,若是有人敢打救济粮的主意,无论是谁一旦查实定斩不饶。 此时一家人都坐在楚寒墨所在的房间里吃晚饭,只不过多了两个外人,徐诺和续风,而七叔、徐葛和徐白在楚老三家院子隔壁找人帮忙搭了一个竹草屋,药谷的人不太喜欢和外人接触,他们以后就暂住在那里,吃穿用度也是自行解决。 “是呀,霍王爷为了大周朝戎马半生,只要有他和霍家军在,敌国的军队就休想踏进我大周朝疆域一步。”楚寒墨最崇拜的人除了他的老师孔山长,就是烈北王霍东,一个真正铮铮铁骨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楚寒希很想和他们说这次救济粮是霍维这个小王爷在出钱出力,可又一想人家是父子,百姓感谢烈北王也就是感谢霍家人。 再看一眼续风这个王府侍卫,不过是一条红烧鱼,一锅野菜炖鸡块,他就像几天没吃过饭似的,脸都要盖住饭桌了,烈北王府的伙食不会那么差劲吧?!还是王府厨娘厨艺不行,怎么他就像没见过好吃的似的! 反观他旁边的徐诺,端着一碗饭斯斯文文、慢慢悠悠的模样,就是一副神游天外的呆呆神情,吃饭的动作都像木偶人似的,真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楚寒希都怕他把饭吃进鼻孔里。 “爷爷,咱家这五百亩地你准备种些什么?”吃过饭,楚寒希给楚寒墨检查腿之后,楚老三又根据她的要求给楚寒墨腿上擦药,然后祖孙三个就坐下聊天,而首先聊的就是意外得来的这五百亩河边的田地。 这些地原本都是良田,虽说这次大雨将田都冲毁了,庄稼也都淹死了,但田地不能荒着,势必要抢种一些东西在地里。 “这个我也不清楚,咱们家的人都不善于侍弄田地,回头让各家还种各家的地,你不是说了,给咱们五成就行了,这五成咱一家五口也吃不完。”楚老三虽说从宫里回到楚家庄也十多年了,但他不是种地的行家,平时也大多是村里的人帮衬着种田,所以这方面他不是很懂。 楚寒墨一心在读书上,种田他也是门外汉,而原主楚寒希虽说下地劳作的时间相对多一些,但席氏不爱让她做这些,她做绣活读书习字的时间更多。 不过,现在的楚寒希在现代都是自己侍弄药田,任何一种植物的习性她都了如指掌,所以无论是药草还是庄稼她都是种植和培养的一把好手,更别说她还有超强外挂小灵宝帮忙了。 第65章 想盖石屋 “爷爷,哥哥,这五百亩地我打算换个法子种,三百亩种草,二百亩种庄稼,雇咱们村的人帮忙种,收成之后还是五五分成。”楚寒希想了一下说道。 “小妹,这好好的田你种什么草?再说,谁家愿意要五成草的收成!”五成粮食倒也好说,可三百亩草地算怎么回事?楚寒墨心里不解,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老百姓就指着这点农田过日子呢。 “哥哥,我要种的可不是普通的草,而是药草,是要用来治病救人的,老百姓种药草拿来卖银子,会比种粮食更划算!”楚寒希在译州府城的时候从秦掌柜嘴里多少知道了一些这个时空医药的情况,在大周朝也有会种药草的药农,但是极其少见,医者制药炼药大多还是以野生药草为主,但野生的药草毕竟也有限,所以造成这里的药材极其短缺和昂贵,尤其是一些稀有药材更是千金难得。 “小妹,你会种药草!”楚寒墨这是肯定的语气,这一次再见楚寒希她给自己的震撼很大,对她的以往的那些认知也早已改变,“可是种药草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在楚寒墨看来,药材都是珍贵的东西,它们的成长肯定会比庄稼更需要呵护。 “哥哥,种药草也没有特别难,你看看咱们这大山内外的野花野草,可是比种庄稼简单多了,只不过我要种的药草是分品级的,上品药草自然没那么简单,不过但凡是草,生命力就极为顽强,有些只要撒下种子,它自己就会茁壮成长,不用管也不用问。”对于种植药草,楚寒希这个行家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是吗?”楚寒墨还是有些疑虑,如果种草药真的如此简单,那大周朝的药材也就不会那么贵了。 “希姐儿,你想种药草爷爷不反对,但是你这药草种子去哪里弄?三百亩地的种子,可是不好找的!”楚老三说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这的确是个问题!”楚寒希也轻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她就展颜笑了,“爷爷,哥哥,你们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我在书院有一位同窗是绍州人,我这就给他写封信,让他帮我找一些药草种子送过来。”译州东边相邻的就是号称“药草之乡”的绍州,楚寒墨想到了他一位绍州本地人的同窗,或许他能帮忙寻到一些药草种子。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哥哥!”楚寒希高兴极了,药草种子是越多越好,在药石空间里她也可以种一些。 当徐诺和续风听到楚寒希要种药草,而且现在手里缺药草种子,徐诺直接让七叔回药谷给楚寒希拿药草种子,这天下药草种子最多的就属他们药谷了,只是管着药草种子的长老是个难缠的人,也就只有七叔亲自回去一趟能讨要一些回来。 续风则是暗中给自家主子霍维送了一个信儿,霍维临走时对他说了,在楚寒希这里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都要让他知晓,他是一个忠心又贴心的好侍卫,自然要做到事无巨细地都禀告了。 楚寒希想好五百亩地种什么之后,接下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盖房子,尤其是需要一间能给楚寒墨做手术的干净屋子,想来想去还是用石砖比较好。 “爷爷,你知道咱们这里哪里有卖青石砖的吗?”这天一吃过早饭,楚寒希就找到楚老三问道。 “你要青石砖做什么?”楚老三正打算拿着锄头和村民们一起下地,如今田里有不少积水,得先把水弄出来才行。 “我想盖几间石屋,所以需要很多青石砖,还要找几个盖房子的工匠,工钱不是问题,但盖房子一定要又快又好。”楚寒希此刻脑子里已经有她需要的石屋的大概雏形,一旦石砖和工人到位,这就可以开工了。 “咱们守着大山青石并不缺,只是你要找好的青石砖匠人不容易,至于盖房子的工匠,十里八乡多得是,有的根本不用给工钱,能吃饱饭就行。”农家人出身的男子大多都会和泥盖房子,所以找盖房子的工匠一点儿也不难,有的要是听说谁家盖房子还会主动找上门来,只为了一口饱饭,“不过,你川爷爷认识的人多,哪里有青石砖匠,他应该知道,我去找他问问看。” 楚老三放下锄头就去找了楚有川,不一会儿两个人就一同进了楚老三家的院子,楚寒希正在院子里晾晒药草,三个人就在院中说起了话。 “希姐儿,听说你要找会打磨青石砖的匠人,我倒是认识两个,他们手艺没的说,整个晖县他们两家出的青石砖是最好的,你要是需要,我这就找他们说说,肯定给你最便宜的价!”楚有川平时结交的朋友就不少,他是个很仗义又重情的汉子,大家也都喜欢和他这样的人打交道。 “川爷爷,我需要的青石砖可不少,而且都有一定的规格,他们得按照我给的尺寸打磨出合适的青石砖,并且尽快给我送到村里来,价格不是大问题,只要能完成我的要求,贵一点也没问题。”楚寒希现在不差银子,她需要的是尽快将石屋建起来。 “你要多少?都是什么样的尺寸?”平时村子里盖石头房子可没什么讲究,穷人家也不会去买什么石砖,都是自己到山上捡一些看着合适的石头然后回家用泥草拌一拌就盖了,不过楚有川知道楚老三的这几个孩子都有自己主意,楚寒希又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楚老三都愿意惯着她,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帮她办好这件事情就行。 “我家还有一处两亩的荒地,就在山脚下清河边上,紧邻着我买的那五百亩地,我打算在这两亩荒地上盖一排石头屋子,然后再铺一条通往村外的青石板路,所以需要的青石会比较多,然后还要麻烦川爷爷多给我找几个工匠,我想尽快把石屋建起来,越快越好!”楚寒希将自己的打算对楚有川和楚老三说道。 听到楚寒希要盖一排石头屋子,楚有川和楚老三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有惊讶闪过,他们都以为楚寒希要的只是一间小石屋罢了。 “工匠你不用愁,要多少能来多少,到时候就怕你赶都赶不走,青石砖的事情我这就给你去问!”一排石屋那可是需要不少石砖的,楚有川得先去两家青石砖匠的好友家中问问。 楚寒希告诉了楚有川自己需要的各种尺寸,楚老三有些不放心,买石砖不是小事,他就跟着楚有川一起去了。 等到午后,两个人带着两个中年汉子一块来到了楚寒希家,这两个人都是十里村的人,一个叫孙大江,一个叫孙兴,巧的是两个人前两日都来过楚老三家,他们就是帮忙抬孙大河媳妇的几个汉子之一,而孙大江就是孙大河的亲堂兄。 十里村位于七柳镇正南二十里外,守着的正是晖县很有名的青石山,所以村里十户有九户都会打磨石砖,但其中孙大江和孙兴两家在晖县最有名气,算是祖传的手艺。 两家一听楚有川说要买青石砖,都激动的不行,这一次十里村也受灾严重,要不是领了救济粮,他们只有出外讨饭去了,现在有生意上门,简直是想都没想到的好事,所以他们亲自来到了楚老三家问清楚。 “楚姑娘,有川哥说你要盖一排石屋,需要很多石砖,这是真的吗?”即便是好友亲自来说,孙大江也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你们最快能运来多少?”楚寒希问道。 “我们两家现在大小加起来有八九百块青石砖,大的一块一文钱,小的三块一文钱,楚姑娘你需要的话,大的一文钱给你两块,小的一文钱给你六块,实在是采石也不容易。”这已经是孙大江能给出的最便宜的价格了,再低那就真不如去要饭了。 “太少了!”楚寒希知道古代采石打磨石砖并不容易,但她要盖石屋,八九百块石砖也就盖个一二十平米的小房子,根本达不到她的要求。 不过,孙大江和孙兴几人应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嫌石砖贵了,两个人为难地对视一眼,咬了咬牙打算再降价,毕竟这时候能找到一单生意可不容易。 却听楚寒希对他们说道:“我每块砖给你们多加一文钱,你们能不能尽快给我将石砖赶制出来,我急用,八九百块太少了,至少也要八九千块。” “这么多?”孙大江和孙兴都惊得下巴要掉了,他们还从未一下子卖过这么多石砖,“楚姑娘放心,回去我们就让全村人一起打磨石砖,保证给你最快地送来。” 回去就是不吃不喝也要连夜给楚寒希把需要的石砖赶制出来,这一下子不止他们两家有饭吃,整个村子都有活路了。 “你们两个可不能偷工减料,不能砸了自家招牌!”楚有川也高兴,虽然这钱不是他赚的,但比他自己拿到手里还开心,“还有,到时候每车砖可得多给些,也不能让希姐儿吃了亏。” “有川哥,你放心吧,楚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十里村的人都不会忘记,再说她还救了大河一家,石砖的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绝对不会出问题。”孙大江拍着胸脯表示。 买石砖、找工匠的事情楚寒希干脆都交给了楚有川,她只负责出银子,而楚老三也没了下地干活的心思,盖房子这事他得全程操着心。 “小妹,对不起,家里的事情都让你操持着,这本该是我去办的!”躺在床上的楚寒墨一脸愧色地面对楚寒希,他现在什么都干不了,什么忙也都帮不上。 “等哥哥你好了,这些事情你让我操心我也会拒绝的,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修养身体。”楚寒墨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幸亏有灵泉水调养着,只要再等几天,他的双腿就可以动手术了,在这之前她得先把麻醉药配制出来。 “小妹,我的腿真的能好吗?”楚寒墨静静地看着楚寒希,他不是不相信楚寒希的医术,只是他的腿疾是自幼就有的,如今又被生生打断,命保住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其实他没奢望还能站起来,这段日子他也是不想家人、朋友担心罢了。 “哥哥,你要信我,只要动完手术,几天你就可以试着下床走路,两个月只要按照我说的方法锻炼,我让你像正常人一样,再也不会让人说你是废人、瘸子!”楚寒希自信十足发着亮光的眼神也深深地感染了楚寒墨,他看着她笑着点点头。 从楚寒墨屋里出来,楚寒希就去找徐诺了,这两天他一心研究楚寒希给他的医书,有时就连吃饭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徐诺,你们药谷有没有麻药?”楚寒希在竹草屋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拿着一个木头假人练习针灸之术。 “没有!”徐诺摇摇头,“不过,有迷药!”他之前听七叔说过,药谷的迷药很厉害,不过他对制作迷药、毒药之类的并不是很喜欢。 “你能不能让药谷的人给我送来一些草乌、当归和白芷?”楚寒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药材,但是药石空间里的药材是需要用灵气滋养,所以成长很慢,而她又急需这些来做麻药。 “可以!”只要是楚寒希需要的徐诺都会答应,他把徐葛叫进来,然后让他给药谷送信拿药。 从徐诺那里出来之后,楚寒希回了自己房间,现在青石砖有了,她得把石屋的建筑图画出来,而这些石屋其中一部分她是打算来做医馆的,医馆里还要有专门的诊疗室、熏蒸室、熬药室和能让病人住下或休息的地方,而且古代男女有别,她还得专门分开两个房间,以便以后给男女病人更好地诊治。 一时想法有些多,楚寒希便沉下心来仔细琢磨,然后认真地画出她心目中医馆的样子,以及内部的详细结构图,甚至连熬药用的锅灶大小都标明了。 等到她画完图纸天都已经黑了,楚寒衣也一身湿漉漉地从大山里回来了,这一天她的收获不小,竟然打了一只野猪回来,还有三只野鸡和两只野兔,硬是一个人给扛了回来。 “楚大姑娘,你可真厉害!”续风围着楚寒衣转了两圈,他早就看出楚寒衣身怀武功,而且一日比一日精进,这两天他都有偷偷地跟在楚寒衣后边想弄清楚她进山的目的,第一次他还能找到她的位置,然后发现她在盘腿练习内力,虽然他很好奇她怎么会内功心法,但想着楚寒希那一身过人的医术,她姐姐会内功似乎也不是什么奇事。 可之后几次,楚寒衣似是有所察觉,每次都想甩掉他,而他故意假装被她甩掉又偷偷跟上去,但楚寒衣也是个极为聪明的,她竟是不再练习内功,而是每日里去山中打猎。 楚老三家这三个孩子真是各个深藏不漏,一个“神童”大才子,一个“神医”俏村姑,还有一个内功高强的丑姑娘,再加上曾是内侍的楚老三和气度不凡的村妇席氏,很奇特的一家人,这也让续风觉得霍维特意留他在此定是有别的用意,所以他就想尽办法在村里打听这一家人的事情,只可惜也没打听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就是知道了十多年来他们一家总是被楚有义和楚有林两家欺负。 楚寒衣看了一眼围着她转的续风,没搭理他,而是去问席氏这些野物该如何处理,别以为她不知道,续风这个王府侍卫看着笑嘻嘻亲和的模样,背地里可是盯着他们一家人呢。 续风也是不在意楚寒衣的冷眼,他脸皮厚,别人不理他,他可以权当看不到,这些野物要是楚寒希能亲自做来吃就太好了,上次的鱼和鸡他都没吃够。 “现在天热,这么多野物咱们家也吃不完,不然送一些给邻居吧!”席氏最擅长是绣活,厨艺一道她也是会的不多,这么多野物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和保存。 “姑姑,这野猪的骨头到时候给我留下,我打算给哥哥煮一些大骨头汤补补,其他的你看着办就好。”吃什么补什么,骨头汤对于楚寒墨来说也是很重要的食补,楚寒希想着到时候再加上一些药材,骨头汤的药效就更好了。 “好,我让你世乐哥他们帮忙把野猪给处理干净,骨头都留下给你哥哥补身子。”席氏起身就去外边找人了,楚寒衣转身上了楼,而在楼上她拿了一件换洗衣服,就趁人不注意从窗台跳了出去,朝着大山的方向奔去,很快就没了身影。 而院子里续风正缠着楚寒希给他做肉吃,楚寒希也没拒绝,救济粮的事情她很感激烈北王府,连带着续风也沾上光,不过是一顿饭,也不费事。 “那你把鸡处理干净,我来做!”想吃总要帮忙吧。 续风一听爽快地拎着鸡就去拔毛,这种事情他之前没少做,所以很快就把鸡毛摘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开膛破肚,冲洗干净送到了楚寒希的案板上。 楚寒希拿起菜刀正准备大干一番,却见一个人影冲进了灶房内,而帮忙烧火的续风则是眼神一眯快速起身将楚寒希护在了身后,眼中警惕至极,来人武功可不弱,他竟是事先没有察觉。 不过,当看清来人是谁,他身体便松懈下来,脸上顿时有了笑意:“庭空,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是不是主子来了?”说完,续风还朝灶房外瞅了瞅。 “楚姑娘,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庭空根本没理续风,而是一脸急色地看向楚寒希。 “庭空,主子,是不是出事了!”续风也立即正经起来,因为他从未见冰块脸庭空这么着急过,一定是霍维出了什么事情。 庭空只是点了一下头,然后死死盯住楚寒希,大有她不答应就采用强硬手段一样。 “我去拿药箱!”楚寒希没有迟疑地跑上楼,然后又急匆匆地跑了下来,楚寒衣不在楼上,定是又偷偷出去了,席氏和楚老三此时都不在家,她只得和楚寒墨说一声有急事要外出,而楚寒墨得知和霍维有关,就让她安心去,家里人他会解释的。 “楚姑娘,你会骑马吗?”楚老三家门外此时停着两匹快马,原本其中一匹是为续风准备的,见楚寒希点头,庭空就把其中一匹马给了她,然后朝续风看一眼,“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我你就别管了,还说不定谁先到王府呢!”说着,续风一个纵身就不见了人影,他可是王府侍卫中轻功最好的。 “驾——”楚寒希马术算不上多好,但能保证无论马多快她都不会掉下来摔住,当楚家庄的人听到急速的马蹄声好奇出来查看的时候,楚寒希和庭空已经一骑绝尘在黑夜中没了踪影。 好马行的快,又加上两人心中焦急,竟是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到了译州府城城门口,不过正是夜深之时,城门早已经关闭。 “开门!”庭空坐在马上一声高喝。 守门之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站在城门楼上往下喊道:“城门已关,有事等到明天城门开了之后再进!” “烈北王府封主令在此,还不开门!”庭空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朝楼上一举。 很快,楚寒希他们就听到“蹬蹬蹬”的下城门石梯的声音,然后厚重的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接着就有一队负责夜间守卫的士兵跑了出来,在灯火中一看清庭空手里面的令牌,所有人都吓得赶紧让路,然后两人脚下一使劲,快马再次奔驰起来,这次是朝着城中烈北王府的方向。 等到到达目的地,两个人翻身下马,楚寒希见威严的烈北王府门外灯火通明,大门打开,王府管家霍安正在大门外来回不安地走动着,见到庭空出现,脸上一阵喜色,忙上前问道:“人请来了?” “楚姑娘,快请进!”庭空只是对霍安点了一下头当做回答,然后就赶紧请楚寒希进入王府。 第66章 看见真容 楚寒希抬眼看了一下明亮烛火中“烈北王府”四个苍劲有力的鎏金牌匾,上一次她是坐在花轿里被人不清不楚地抬进去的,这一次她是被人恭恭敬敬请进去的,本以为不会再踏进烈北王府的门槛,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她就又来了。 “楚姑娘?”霍安这才看清庭空请来的大夫是位长得还不错的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作为小王爷的贴身侍卫不去把药谷的神医给请过来,给小王爷送什么姑娘呀?! 还不等霍安找庭空问个清楚,就见庭空已经带着那位楚姑娘直奔小王爷的院落去了。 此时烈北王府御宸院门外,王妃孟氏带着丫鬟嬷嬷焦急担忧地往里面张望着,但是门口被八名银甲护卫守着,这个时候别说是她这个女主子,怕是王爷在也很难进去。 因为御宸院的这些银甲护卫可和王府里其他的银甲护卫不同,他们是当今圣上特意赐给霍维一个人的皇家护卫,除了霍维他们谁的命令都不听,而且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庭空还没回来吗?”孟王妃有些气急败坏,关键时候让庭空去请大夫,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药谷的人也真是言而无信,说了要留在王府给霍维治病,结果说走就走了。 “王妃,您别急,应该快回来了!”孟王妃的贴身大丫鬟明珠扶着她说道。 “我能不急吗!”孟王妃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院子里去看看霍维怎么样了,尤其是听到似有隐隐的怒吼声传来,她的心就揪得更紧了,然后低声自喃道,“明明好多年都没事,怎么又犯了?!” 此刻丈夫烈北王霍东也不在府内,孟王妃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万一霍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这命也就跟着去了。 “回来了,回来了!”一个通风报信的小厮狂奔而来,他身后跟着急行的庭空和楚寒希。 就在此时,院内传来很强的打斗之声,还有铁链碰撞的敲击声,更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叫声像尖锥一样扎进众人的耳膜内,吓得不少人捂住了耳朵,全身颤抖,孟王妃更是心疼的捂住胸口差点跌坐在地上,都有多少年了,她以为再也不用听到这令她心碎的悲吼之声了。 “楚姑娘,快点!”庭空也急了,也没给孟王妃行礼,催促着楚寒希就进院子,而守门的银甲护卫见他之后直接让开了身子打开了院门,而等两人进去之后,门“砰”地一声又被紧紧地关上,阻挡了一切想要往里窥视的目光。 楚寒希一路疾驰不敢停歇地到了烈北王府,又跟在庭空身后冲进了御宸院,然后在书房外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今夜月光极好,但却一颗星星也没见到,四周忽明忽灭的烛火给这夜色平添了一丝诡异,有些过于宽大的书房外空地更像个练武场,此刻空地正中央一名男子墨发飞扬,雪白的中衣上还有几滴犹如梅花初绽的血色,不知是他自己缠斗时染上的,还是试图用锁链将他捆绑起来的四名银甲护卫受伤所致。 再见他一张修罗面具似真似幻戴在脸上,目眦尽裂,杀气难挡,心智全无,眼看顷刻间就要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毁灭殆尽,令人观之胆寒。 楚寒希心中第一次有了怯意,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霍维,没来由地一阵心疼,他这是怎么了?这绝不可能是他的头疼之症能引起的,更何况经过她的几次治疗,他的头疾明明已经好了很多。 眼看四名银甲护卫已经用铁链都困不住此时的霍维,庭空和随即赶到的续风也加入进去,试图让发疯的霍维冷静下来,但此时的霍维全身就像注入无限的力量,六个绝顶高手都快拿他没有办法了。 而就在这时,霍维的眼神焦距突然转向了楚寒希,就像无情的猎手盯上了猎物,必定要全力一击,而楚寒希被他犹如深渊般的恐怖寒气逼得不禁后退一步,接着就见毫无预兆之下霍维用尽力气将四个银甲护卫和庭空、续风都甩了出去,然后带着叮当乱响的铁链朝她扑了过来,似是下一秒楚寒希就会血溅当场。 “楚姑娘,小心!”庭空和续风同时喊道,想要出手去救,已经来不及了。 但奇怪的是,当霍维整个人快扑到楚寒希面前时,他的动作突然就变缓慢了,然后“咚”一声像座大山似的直挺挺地倒在了楚寒希的面前,再看楚寒希整个人略有些呆地站在那里,右手半举着一个小瓷瓶,然后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霍维正好给她当了肉垫。 “不好,是迷药!”续风赶紧捂住了鼻子嘴巴,庭空也立即用袖子挡住,然后赶紧站起来去查看霍维和楚寒希怎么样了。 “小王爷和楚姑娘没事吧?”续风让四名银甲护卫先把霍维抬到书房里,为了防止霍维再次突然醒来发疯,他干脆从还昏迷的楚寒希手里拿了小瓷瓶,又放到霍维鼻子底下让他闻了闻,然后将小瓷瓶塞紧顺手放进了自己怀里。 御宸院只有小厮没有丫鬟,庭空就让孟王妃送两个婢女进来,其他人还是不许进院内,而孟王妃为了急于知道霍维的情况,就让自己的两个贴身大丫鬟明珠、明翠进了院子,自己依旧在院外守着。 “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不要问,照顾好这位姑娘!”一进院子庭空就告诫明珠和明翠道,她们虽然是孟王妃的大丫鬟,但是在御宸院就要守御宸院的规矩,没有霍维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随意透漏楚寒希的事情。 明珠和明翠恭敬地点点头,在烈北王府谁不知道小王爷的地位才是最高的,王爷和王妃一切都是以小王爷为主,她们虽是王妃的大丫鬟,但是在小王爷的侍卫面前也是不敢造次的。 两个人将昏迷的楚寒希扶进了书房隔壁的小厢房内,并打来热水给她稍微清洗了一下面部,然后就见续风走了进来,拿着一个小白瓶子在楚寒希的鼻子下打开让她闻一闻。 “咳——”一声轻咳,楚寒希睁开了她那双迷蒙的眼睛,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完全是下意识地拿出怀里的那瓶迷药洒向霍维,打不过,逃不走,那只有把他给迷晕了,幸好徐诺这个好徒弟一听她询问麻药的事情,就先给她送了一瓶药谷的迷药让她研究,只是没想到药谷产的迷药药性这么大,不但霍维晕了,她也晕了。 “楚姑娘,你没事吧?”一见楚寒希醒了,续风高兴极了,更是宝贝地看看手里的小白瓶。 想当初,他家王爷为了请药谷的人出手救小王爷,亲自去了一趟药谷,结果被药谷的人用迷药给迷晕了,一般的解药还对其不管用,只有药谷亲自制作出来的解药才可以,后来药谷的谷主为了表达歉意,就送了这样一瓶解药给霍王爷,结果就被他给弄到手了,这次更是派上了大用场。 “我没事,你家主子怎么样?”楚寒希起身发现身边还站着两个明丽多姿的少女,只不过看她们衣着相似,想着应是王府的婢女吧。 “我家主子还晕着,我可不敢给他用解药,楚姑娘,你既然醒了,还是快去看看我家小王爷吧!”续风见楚寒希没什么大碍忙说道。 楚寒希点点头,跟着续风进了书房,四名受伤的银甲护卫倒还是忠心地守在书房门外,明珠和明翠也没离开,就安静地在门外等着,只是目光不敢与那些银甲护卫对视罢了。 楚寒希进去之后,就见霍维已经被放在了房内的软塌上,身上依旧是那件带血的中衣,只是铁链已经被拿走,他的手腕处也都是血痕,庭空正帮他清理着伤口。 “我来吧!”续风搬来一个凳子,楚寒希坐在软塌边上,然后她先给昏迷中的霍维诊了诊脉,发现他脉象杂乱无章,极为不稳,然后伸手就要去摘他的面具,但却被庭空制止住了,“楚姑娘,你要干什么?”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得看看他的脸色!”要查看病人的面部,肯定是不能戴着面具的,楚寒希不知道霍维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但现在她是大夫就要按照她的规矩来,所以还不等庭空再阻止,她就把那张看起来很可怖也是刚刚给她留下不大不小阴影的修罗面具给摘掉了。 面具下是一张极其英俊不凡的脸,额如覆肝,耸而阔,似五柱入顶,这可是天生的富贵命,刀刻斧凿般的五官很是端正,只是他现在像陷入可怕的梦魇之中,眉头紧蹙,脸色苍白无光,就像失去庇佑的幼兽般可怜无助,让人心生怜惜。 再想想他刚才发疯之时,双目赤红,披头散发,青筋暴出,又似地狱修罗般令人心生恐惧。 还有他与自家哥哥谈笑时云淡风轻的潇洒模样,逗弄自己时腹黑狡诈的小心思,都与此刻大不相同,这个人还真是多面,只是不知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他。 楚寒希取出银针在他手指上先扎出了一滴血珠,然后仔细观察血珠的颜色,又轻轻闻了一下味道,眼中有异样闪过,霍维中了毒,而且这毒她也不陌生,和楚寒衣身上的毒是一样的。 只不过霍维应该是事先吃过了解毒丸,所以他身上的毒素并不多,但她嗅觉异于常人,血珠里的毒素有一种特别奇怪的味道,和之前她在楚寒衣身上的毒血里闻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她还不清楚这种毒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楚寒希一边给霍维施针解毒一边询问庭空道:“你家小王爷是怎么中的毒?是不是中毒之后他就开始发疯?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前是不是有过?” “小王爷是吃了宫里送来的点心,那点心被人动了手脚,但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毒,只不过小王爷吃后就有些不对劲,然后就让我们把他关进书房用铁链锁起来,但是他力量太大,挣脱了锁链,如果不是刚好有楚姑娘你的迷药,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两年前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况!”庭空对楚寒希没有隐瞒地说道,两年前那次霍维发病知道的人很少。 “当时他是怎么变好的?”原来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止发生了一次。 “是显空大师和他的两个徒弟用内力压制住他体内的毒性,然后让他恢复了神智,后来王爷又四处求医给小王爷解毒,一年之后小王爷体内之毒全解,只是留下了头疾之症。”那一次霍维发疯是因为遭了乌蒙国巫医的暗算,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这两年来小王爷的性子却是大变样,不知道这一次小王爷再醒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么奇怪?”楚寒希是不懂什么内力,但令一个人恢复神智她还是能做到的,只是霍维这发疯之病如此邪性,一般的解毒药丸怕是不行,“你们两个先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庭空和续风对视一眼,没说什么就出去了,和四名银甲护卫一起守在了书房外。 等到房内就剩下依旧昏迷的霍维和自己,楚寒希赶紧进入到药石空间找到小灵宝,然后一脸讨好地看着它说道:“小灵宝,你可不可以借我一样东西?” “小苏苏,你又要欺负我!”小灵宝赶紧护住了自己的头,上一次趁它还在昏迷,苏辛就偷偷地拔掉了它唯一的一根灵须,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才长出三根,它可舍不得。 “小灵宝,你不要这么小气嘛,以后我会寻到更多更好的药草送进这里来,你身上的灵气就会更足,灵须也会越长越多的。一根,就一小根!”楚寒希可怜兮兮地看着小灵宝哀求道,为了能救人,舍弃面子算什么。 “小苏苏,你救的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一定要我的灵须?”小灵宝可是怕疼,拔一根灵须它身上的灵气就会损失很多,就连楚寒希的身体也会受影响,它和她可是魂血都连在一起的,要是它没了灵气,她也会像花一样慢慢枯死的。 重要吗?楚寒希很想摇头,毕竟她和霍维的关系真的称不上多亲近,甚至她更想离他远远的,她比谁都知道小灵宝身上的灵须有多珍贵,上次是为了救楚寒墨才拔它的灵须,那是因为他是她哥哥,是原主最亲近的家人,但霍维真不是她什么人。 不过,一想到这次晖县受灾霍维让人送来的救济粮,还有几次他有意无意的相助,楚寒希就觉得自己不能太无情,更何况她还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霍维又是她的病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人她都得救。 “这个人很重要,我必须得救他!”对她或许没那么重要,但对别人就不一定了,最起码他父母不想看到他有事。 小灵宝也知苏辛的性子,只要她说出口想要的东西,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会得到,既然她说那人一定要救,就只能牺牲自己的灵须了。 “那你拔吧,但是只能拔一根哦,要轻轻的!”小灵宝怕疼地说道,眼泪汪汪的模样看得楚寒希都有些不忍心了。 但她还是咬牙拔了一根灵须,然后取了灵泉水,之后答应小灵宝给它酿好酒喝,这才赶紧出了空间,把化了灵须的灵泉水喂霍维喝下。 特制的灵泉水一入霍维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就见他整个人神情都放松下来,变得异常平和沉静,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就连体内残存的毒素都解了大半,真正地陷入到沉睡之中。 楚寒希给他重新诊脉,发现他脉搏已经恢复正常,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开始给他仔细处理手腕处的伤口,然后包扎好才打开门让庭空和续风进来。 “你们主子应该暂时没事了,让他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再叫我!”楚寒希对两人说道。 “楚姑娘,谢谢你!”神医不亏是神医,两个人都发现霍维和他们出去之前神态大不一样,比平时睡得还要安稳。 “不用客气,我是大夫,这是我应该做得!”一旦身心都放松下来,楚寒希才真正感觉到累,更何况用了一根灵须,她身体也有受损,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庭空和续风都看出她的疲态,就让守在门外的明珠和明翠带她去刚才的房间休息,离得太远他们怕霍维到时候又出什么事情,而等楚寒希简单洗漱一下睡下之后,两个丫鬟才出了御宸院的院门。 “宸哥儿怎么样?”霍维乳名宸哥儿,平时在王府只有霍王爷和孟王妃这样唤他,见两个丫鬟从御宸院出来,一直等在外边的孟王妃着急问道。 “启禀王妃,庭空让奴婢告诉王妃,小王爷已经暂时无事,还请王妃先回去休息,等到明日小王爷醒来,自会立即让人来回禀王妃知晓。”明珠行了一礼回道。 “暂时无事?”孟王妃还是心有余悸,刚刚里面传来的嘶吼声让她无法放下心来,不亲眼看到霍维无事她不打算回去,“那本王妃就在这里等,等宸哥儿醒来。” “王妃,您这不是让奴婢们为难吗?夜深寒气重,您要是再生病,回头王爷回来还不把奴婢们都给打骂出去,眼看没两个时辰就要天明了,您回去稍作休息,咱们一会儿再过来!”苏嬷嬷是孟王妃的贴身嬷嬷,她的话孟王妃一向是听得进去的。 “好吧!”孟王妃有些留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御宸院,眼中担忧心疼都交织在一起,然后由苏嬷嬷和明珠扶着往荣安堂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走两步,她像是猛然记起什么似的抓住明珠的手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个姑娘跟着庭空一起进去的?” 明珠还以为孟王妃把此事给忘了呢,刚才庭空和续风都警告过她和明翠,关于御宸院出现的这位姑娘,无论孟王妃问什么都不要多嘴。 可她毕竟是孟王妃身边的人,就像庭空忠心的主子是小王爷一样,她忠心的主子就是孟王妃,更何况孟王妃爱子心切,最关心的就是小王爷的事情。 于是明珠点点头,回道:“是的,王妃!” “那姑娘长得如何?性子如何?庭空不是去找大夫吗?怎么药谷的徐大夫没来,来了个姑娘?”知道霍维暂时无事,孟王妃悬着的心多少还是放下了一些,所以此时她的好奇心完全被楚寒希这个意外到来的人给勾起来了。 “奴婢们也没和那位姑娘说上话,就帮她打了水洗漱了一下,不过奴婢看那姑娘长得很好看,身上带了药箱,应是个医女。”明珠想了一下说道。 她没告诉孟王妃的是,那位姑娘岂止是好看,简直是国色天香、气质出尘,最重要的是庭空和续风对她的态度,恭敬有礼又带着一丝讨好之意,虽她衣着普通,像是出自乡野农家,但能得庭空亲自上门去请,又得续风讨好的人物,其身份定然不一般。 “医女?”孟王妃这下子更疑惑了,译州什么时候出现了医女?难道小小的医女医术会比药谷的人还厉害吗?孟王妃很想转身进去探个究竟,但还是忍住了,只要那姑娘人还在烈北王府,她就一定能想法见到。 烈北王府的后半夜变得很安静,仿佛之前令人惊惧的恐怖氛围根本都不存在,但听到声音的下人心里都明白,他们家小王爷昨夜又发疯了,而次日一大早译州府城就有消息传出,说是烈北王府的小王爷大半夜又化成厉鬼、煞神四处杀人了,还说王府里一下子死了不少下人。 这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就连知府都想亲自上王府里去看看了,而百姓本就畏惧霍维,这下子对他就更恐惧几分了。 而事件中的主人公霍维则是沉沉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辰时三刻才醒,这在之前可是从未发生过得。 从软塌上起身,霍维只觉得全身透着轻快透亮,原本身体里的沉重都消失不见了,他不记得昨晚神智全失之后发生的任何事情,他甚至以为自己会因发疯而暴血身亡,可现在他没有任何事情,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庭空,这是怎么回事?”霍维站起身来,他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夜的中衣,只是两个手腕和脚腕处都被细心地包扎好,显空大师不可能来,徐诺应是也不可能,难道? 第67章 拜见王妃 “回主子话,昨夜楚姑娘来了!”庭空一句话就验证了霍维心中所想,果然是她。 “她人呢?”没有一睁眼就见到人,霍维心里竟有一丝失落。 “楚姑娘连夜从晖县赶到府城,进了王府就给主子您治病,可能是太累了,现在在房里还没出来!”霍维能睡到辰时三刻就已经很意外了,更意外的是楚寒希到现在屋里还没动静,也没人敢进去打扰她。 “让她多睡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先给母亲去请安!”霍维心知这一夜孟王妃定是忧心不已,可当他看到高几上的面具,脚步一顿,眼神一冷,看向了庭空。 庭空会意,立即恭敬回道:“主子,昨夜楚姑娘要给您诊病,属下未来得及阻拦,她便把您面具摘了下来,是属下失职,愿受责罚。” “算了!”霍维竟是不再计较,换了身衣服,洗漱之后,又戴上面具前往荣安堂给孟王妃请安问好。 一听到霍维来给自己请安,再看到自己儿子精神抖擞半点儿不像有事的样子,孟王妃简直是喜出望外,一直不停地念“阿弥陀佛”。 “娘,我的病是大夫看好的,您一直谢菩萨岂不是谢错了人!”在外人面前,霍维总是一副冷冰冰凶狠恶煞般的模样,但是在孟王妃面前,即使他带着令人害怕的修罗面具,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轻松调侃的笑意,听在孟王妃耳朵里更像是自家儿子在撒娇,可爱的不得了! “阿弥陀佛,那也是菩萨显灵让你遇到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孟王妃双手合十笑道,如今亲见儿子无事,她是一定要去寺里烧香还愿添香油钱的,心里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但随即升起来的八卦之心又火腾腾地燃烧了起来,她眼珠子那么一转,笑呵呵地看着霍维问道,“宸哥儿,你说的大夫是不是就是昨夜住在你院子里的那位姑娘?” 别人不知道孟王妃可是清楚的很,从小到大霍维与女孩子接触就不多,也不知是不是天生高冷的性子,孤傲的很,这些年来别管是公主、郡主还是豪门贵女,天资绝色还是才华满腹,他瞅都不瞅一眼。 这天下能得他另眼相看的女子孟王妃是没见过,只是不知现在御宸院住着的这一位是不是个特例? “娘,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夫,你可别吓着她。”看着孟王妃好奇心旺盛的样子,霍维就怕楚寒希见到她之后会觉得不太自在,那丫头要是觉得一个地方不自在,说不定以后就再也不来了。 “既是你请来的大夫,母亲自是要好好招待的,怎么会吓到人家,我倒是从未见你这样护过人!”孟王妃心头又是一喜,有时霍维整日里拿着经书看,她都担心他脑门一热出家去做和尚,这都怪自家王爷干嘛要霍维认显空大师为师父,好好的孩子入了空门可怎么办,那她的宝贝孙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好了,她儿子终于开了窍,对姑娘家有了兴趣,还知道护着人家了,好事,天大的好事! “母亲,您别忘了我命格不好,靠近我的女子可都没什么好下场,您儿子这辈子就是个孤苦命!”霍维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淡淡的伤感更是令孟王妃疼到心坎里。 所以,她立即脸色一嗔反驳道:“什么孤苦命,十方道人那个神棍、骗子的话可不能信,这事情都是赶巧了,淑娴和雯雪郡主出事那都和你没一点儿关系,要是女子靠近你就出事,那娘也是女人,王府里那么多女眷不也一点事没有。” 孟王妃愤愤不平地说道,还转眼看向苏嬷嬷和明珠她们,见她们纷纷点头符合自己,也跟着满意地点点头,看吧,她儿子根本就不是煞星命。 “唉——”霍维又适时地低声轻叹一声,听得孟王妃刚升起的自信心又被泼了冷水似的,看来十方道人的批命和外面的传言真的伤到她儿子了。 “宸哥儿,娘都说了,十方道人就是个大神棍,他的话可不能信,你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只管和娘说,就是天上的仙娥,娘也把人给你拽下来,谁要再敢说你命格不好,娘把他们家都给平喽。”孟王妃这话可不是说假的,她娘家虽然势力不大,但她有个宠妻无度的丈夫撑腰,自己还是“生财娘娘”,但凡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在她这里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站在孟王妃身后的苏嬷嬷有些无奈一笑,也不知今天小王爷醒了之后怎么了,说的话真有些不像平日里的他,以前他是从不和王妃讨论命格或有关姑娘家的事,这会不会和御宸院那位出现的姑娘有关呢? 还有她自小看大的孟王妃,性子精明又直爽,对待霍维这个儿子更是没有二话,之前十方道人给霍维批命,说他孤星转世,命中带煞,一生应无妻无子,唯有抓住一线生机改命才可以。 自家王妃听后不顾众人劝阻,硬是按照十方道人的话设了招魂亭,要给小王爷娶“鬼妻”,霍王爷爱妻如命竟是没反对,有些荒唐地让王府百名铁甲卫士护送花轿进府,小王爷的命改没改苏嬷嬷是不知道,但那夜之后烈北王府和孟王妃却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大家暗地里笑她听信术士之言,费尽心思却空欢喜一场。 可孟王妃却不管这些,只要是为小王爷好,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她不信自己儿子是克妻命,更不想让他孤苦一生,所以就算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就算要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她也要为自己儿子逆天改命,让他一辈子夫妻和顺,子孙满堂。 以前十方道人在她眼里是活神仙,现在就是个胡说八道的大骗子,似乎只有这样否认十方道人当初的批命、改命之举,她的儿子以后的生活才会充满希望和美好。 苏嬷嬷知道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最好的期盼和祝愿,为此让她付出全部她都愿意,也正是感念孟王妃这样深深的母子情,对于霍维的一切苏嬷嬷才会多关注一些,也便于更好地帮助孟王妃。 苏嬷嬷这边因霍维的话心里起了疑,站在霍维身后的庭空心里亦是如此,作为霍维多年的贴身侍卫,他对霍维心思的猜度可比旁人要精准许多,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霍维在别人面前扮可怜博同情,而且这个人还是孟王妃,至于他的目的,他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猜对,也有七八分。 “母亲,我的事您就别多忧心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儿子还有事就先回去了!”霍维站起身对着孟王妃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王妃,那位姑娘应是该醒了吧,不如还让明珠和明翠去伺候吧?”这时,苏嬷嬷突然出声对孟王妃建议道。 “是呀,宸哥儿,就让明珠和明翠跟着你一起回御宸院吧,你院子里也没个伺候的丫鬟,那姑娘会有诸多不便的!”孟王妃赞许地看了一眼苏嬷嬷,还是苏嬷嬷会办事。 “不必了,母亲!”没想到霍维给直接拒绝了,“她不太喜欢不熟悉的人在身边照顾她。” “那待会儿娘能见见她吗?”看来霍维和这位姑娘还真是认识又熟悉,孟王妃脸上笑意就更浓了。 “如果她愿意的话!”霍维回答完之后就离开了荣安堂回了御宸院。 孟王妃和苏嬷嬷等人脸上都是一愣,霍维这言外之意,若是那位姑娘不愿意,那就不来见她这位烈北王府的女主子了?! “嬷嬷,我这儿子也知道宠着别人了?”孟王妃还有些不敢相信,怎么都觉得霍维与她对话的场面十分地熟悉,就像自家夫君霍东每次宠着自己纵着自己的样子,“我的宝贝孙子是不是可以很快就看到了!” 孟王妃此刻是心花怒放,苏嬷嬷却也不忍在此时泼她冷水,就连当今太后和圣上都曾让十方道人批过命,对他亦是十分推崇,此人和高僧显空大师齐名立世,他说出口的话至今还没有失算过,小王爷的姻缘怕是不会那么顺遂心意。 楚寒希在霍维起身离开书房的时候便已经醒了,但她没有推门出去,说起来她对烈北王府的印象是十分深刻,但就是因为过于深刻,她现在都有些不敢踏出这小小的门槛。 一想到第一次是被诡异的花轿抬进来,她就怕一出门就被人给认出来,说她就是那日的“鬼妻”,哪怕她自认为那夜除了徐诺没人见过她的真容,就连徐诺应是也不知她是如何进的烈北王府。 但人就怕心虚,心虚生暗鬼,就很容易被人瞧出破绽,更何况她还偷喝了烈北王珍藏的百年佳酿,不行,这王府她是不能久待,必须要赶快离开。 “咚咚咚”三声敲门响之后传来续风的询问声,“楚姑娘,你起了吗?” “起来了!”楚寒希打开门让续风进来,见他端着饭菜进来了,“这是我家主子让后厨给你准备的早饭。” “谢谢,你先放在桌子上。”楚寒希示意续风先放下,然后看着他说道,“续风,你能给我找一个遮面的斗笠吗?” “可以!”虽然续风觉得楚寒希在烈北王府没必要戴着斗笠遮面,但只要是她的要求自己就要满足,这也是霍维特意交代他的。 不一会儿,续风就找来了一个白纱遮面的斗笠,还有一身女子换洗衣物,而楚寒希吃过早饭换了衣服戴上斗笠就打算离开王府。 “楚姑娘,你醒了之后还没见过我家主子呢,他在书房都等你好久了,你是大夫,可不能丢下自己的病人不管吧!”续风见她想走就拦住说道。 好不容易请来的神医可不能就这样给放跑了,续风打定主意要让楚寒希给霍维彻底治好病才离开。 “等我?”霍维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的房间离书房可是很近,但却一点儿声音都没听到,“好吧,我再给他看看!” 楚寒希跟着续风就进了霍维的书房,她见霍维穿着一件紫蓝色麒麟纹长袍,金玉腰带上挂着一枚龙纹玉佩,脸上依旧是那张有些吓人的修罗面具,不过整个人气息平稳,精神奕奕,显得华贵优雅又风度非凡。 “你来了!”霍维见楚寒希进来,抬头给她一个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神,让楚寒希有些惊讶,明明阳光还不强烈,她怎么就觉得这光芒有些刺眼呢。 她一直以为霍维是不怎么爱笑的,甚至可能是不会笑的,面具下他的脸应是整日里绷着严肃至极,看到不爽的人就冷冰冰,即便是亲近一些的人可能也全身透着不多不少的寒气,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难以亲近,有些邪肆狂傲,高冷霸道,可现在突然化身暖阳照在身上,楚寒希心里就更没底了,这人变得不太寻常了。难道真像庭空之前说的那样,他每次发疯都会变一种性格吗? “在想什么?”或许是楚寒希想的太入神,没注意何时霍维已经走到她面前,甚至低着头看向她的眼睛,再近一些的话,她的脸就快碰到他脸上的面具了。 突来的靠近让楚寒希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为了掩饰有些尴尬的气氛,她对霍维说:“我再给你诊脉看看!” 霍维面具下的唇角轻扬,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而楚寒希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让他把手放在两人之间的高几上,霍维的手腕还用纱布包着,但这不妨碍楚寒希给他诊脉。 “你身体应该没什么大事,身体里的毒素再吃一颗解毒丸应该就完全消解掉了。”楚寒希给他诊完脉就站了起来,然后看着霍维继续说道,“不过你身体里的毒虽然能解掉,但是我现在还无法判断出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而且我怀疑这种毒虽然不能要你的命,却很可能是引起你神智全失的引子,如果下次再有人给你下同样的毒,说不定你还会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智。” “连你也无法知道这毒是什么?”楚寒希的医术霍维是信得过的,连她都无法确定自己中了什么毒,其他人恐怕就更不清楚了。 楚寒希摇了摇头,她也很想知道这种毒是什么,虽然她能解毒却不知毒是如何而来,这种感觉对一个医者来说很不好,因为不真正了解这种毒的毒性和炼制过程,就不算真正地解毒,况且这种毒竟然能影响一个人的神智,楚寒衣的失忆、疯癫,还有霍维的狂性大发,都和这种毒有关,她就更想知道这种毒究竟是什么了。 “既然有人能下毒,那就一定有人知道这毒是什么!”霍维眼神一冷,他一定会把下毒之人找出来。 “听说你是吃了宫里的糕点才中的毒?难道是宫里有人要害你?你有怀疑的对象吗?”为了楚寒衣,楚寒希想多打听一些有关这种毒的事情,也好尽快找出彻底应对的办法。 霍维见楚寒希如此关切地询问,还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心情立即好了不少,对她说道:“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让人有机会下毒害我!” “我没担心!”楚寒希觉得霍维可能误解了她话里的意思,她真正担心的是她的姐姐,如果这毒来自宫里,那她姐姐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毒?她姐姐的身世究竟是什么? 楚寒希不承认霍维就当她害羞和不好意思,姑娘家的可能都这样吧,没关系,他知道她已经在关心他就可以了。 “我娘想要见见你!”就在楚寒希张口想要说离开的话时,霍维先说道,他自是看出她想要赶紧离开的意思,同样的,他也不想她现在就回晖县。 楚寒希有些为难,她心中并不愿和烈北王妃见面,不是她有什么怯意,在现代什么大场面她都见识过,什么人也都结交过,而是她不想和王府里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不过她人已经到了烈北王府,也有不少人见到了她的样子,更是在这里住了一夜,恐怕早就成了王府内谈论的对象,而且到了人家家里理应去拜见主人家。 “如果你不想的话,可以不去!”霍维并不想真正难为楚寒希,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我理应去拜见王妃的,只是来的匆忙,怕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无论是以客人的身份还是晚辈的身份,楚寒希都觉得第一次见孟王妃应该送份礼物,才不显得过于唐突。 “你治好了我,就已经是送给娘最好的礼物了!”霍维这话一出口让楚寒希硬是生出了几分羡慕,没想到霍维还会在外人面前秀他的母子情,也足可想见孟王妃是有多疼爱霍维了,这也是个有人疼的孩子,多好! 跟着霍维从御宸院前往荣安堂的一路上,楚寒希都戴着遮面的斗笠,她是真怕路上有人把她给认出来,而且好巧不巧地他们还路过了烈北王专门练武的武院。 武院是整个烈北王府唯一没有门的院子,看到里面的梅花桩,还有院中那棵粗壮坚韧、枝繁叶茂的梧桐树,熟悉的场景顿时涌上心头,她不禁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原来那坛酒当时是埋在这棵梧桐树下。 也不知现在霍王爷的气消没消,她这个偷酒贼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下次有机会一定好好补偿他这个主人家。 “这是父亲的武院,因他喝醉酒就喜欢来武院踹门,所以母亲就将这里的门给拆掉了,不过,自从上次有个小贼偷喝了他的酒,他走路都绕开这里!”霍维解释的时候特意把“小贼”两个人说的意味深长,听得楚寒希是脸上一阵燥热,还好戴着斗笠,霍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不然铁定露馅。 “为什么?”不过她还是问了一下缘由。 “因为一看到武院他就想到自己珍藏许久的好酒不知被什么人给喝光,心里就十分后悔,他该早一点把酒给喝掉的,也不会便宜了那个偷酒贼。”霍维说完这些话特意看向楚寒希问,“你喜欢喝酒吗?” “不喜欢,我不喜欢喝酒,一点儿都不喜欢!”楚寒希赶紧出声否认道,然后继续往前走,她可没撒谎,真正喜欢喝酒的是她家小灵宝。 见楚寒希有些着急地不承认,霍维面具下的俊颜上满是笑意,小骗子,明明见了好酒走不动,当然他可不会现在就戳穿她,他要让她亲自承认,这样她才不会只想着逃跑。 孟王妃一听霍维带着人就要到了,赶紧让苏嬷嬷和明珠她们看看自己衣服、发饰有没有乱,茶水点心可是准备好了,不知道还以为哪家贵人要到了,竟让堂堂的孟王妃如此重视。 楚寒希跟着霍维踏进荣安堂正堂内,就见一位中年美妇坐在主位荷叶交椅上,一派闲适安宁,满脸带笑地看着他们。 “娘!”霍维并没有立于楚寒希之前,而是与她并肩而立,朝着孟王妃行了一礼。 楚寒希也跟着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室万福礼,在这个时空无论是人还是举止礼仪都是分三六九等的,见官有官礼,见贵人有贵人礼,见皇亲国戚就有皇室礼,见国君后宫嫔妃自然有宫礼。 “民女楚寒希拜见王妃,王妃万福!”行礼之后,楚寒希就乖乖地站在霍维身边,她头上的斗笠并未拿下来。 看到楚寒希对着自己行的竟然是标准的皇室万福礼,孟王妃对她的印象就更好了,要知道平常百姓家是没机会学到皇室礼仪的,即便是在京城那些官宦家子女和贵族子弟,行止礼仪都未见的有她做得好,这一看就是被人精心调教过的,而且调教她的人定然也是个熟悉贵族礼仪之人。 霍维自然不奇怪楚寒希会这些福礼,席氏可是宋国公府出身的贵门小姐,那都是得宫中嬷嬷亲自教导过得,而席氏即便隐居穷乡僻壤,也将自己一身所学都教给了家中的三个孩子,这也是她身为贵族之后骨子里无法忘却和丢掉的东西。 第68章 豪爽送礼 “楚姑娘,快请坐!”孟王妃似是并不介意楚寒希见到她还戴着遮面的斗笠,请她在自己右手边的客椅上坐下,又让明珠给她奉了茶,而霍维并未和孟王妃一起坐在主位次座,而是也坐在了客椅上,丫鬟也赶紧给他奉上了一杯茶,孟王妃只是看了看霍维,并没对此说什么,而是笑着又问楚寒希,“这次多谢楚姑娘出手相救,听宸哥儿说你是位医术高超的大夫?” “回王妃的话,民女只不过是略懂医术,尽医者本分罢了!”楚寒希并不知道孟王妃话里的“宸哥儿”是谁,她的回话也很简单。 “楚姑娘过谦了!”谦虚知礼不张扬,她就说嘛,能让自己儿子看上眼的姑娘,又怎么会差,“不知楚姑娘是哪里人?家中父母长辈可安好?兄弟姐妹有几人呢?” 霍维不着痕迹地端着茶杯看了一眼孟王妃,他娘亲可真是问的直白又坦荡,就差问人家有没有婚约,八字是什么了。 若是他娘亲得知楚寒希便是烈北王府当初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正堂的“鬼妻”,不知又要作何反应了,他还真是想快点看到呢。 “民女是译州晖县七柳镇人士,自幼无父无母,是爷爷和姑姑将我兄妹三人抚养长大。”楚寒希倒是没有隐瞒,全都照实说了,反正瞒也是瞒不住的,有心之人一查就查得到。 孟王妃一听愣了,她记得晖县是译州最穷的一个地方,但楚寒希言谈举止真不像是乡野间出身,而且那天生的不凡气度也不是能伪装出来的,但听她又不似撒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孟王妃疑惑地看了一眼霍维,霍维回之一笑,也不解释,气得孟王妃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这个时候他那张嘴就这么金贵,也不知道多透漏一些消息给她。 “那你爷爷和姑姑真是不容易,能将你们都养得如此优秀出色!”孟王妃是没见过楚寒希的家人,但不妨碍她夸人,这位楚姑娘她是自打第一眼就喜欢,当然这第一眼的好感除了自己的直觉,还取决于她对自家儿子的迷之自信,虽然霍维从未当众承认或者明确表示过他对楚寒希有心,但能在御宸院住一晚的女子,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都足以不同寻常。 虽然她还没见过人家的真容,但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见过呀,说是长得倾国倾城的美貌,也唯有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她的儿子,更别说她一向冷情冷性的儿子似乎还对人家姑娘有那么点儿意思。 “多谢王妃夸赞!”楚老三和席氏能将三个孩子养育成人真的很不容易,楚寒希即便没有真的在他们身边长大,也可以感同身受,因为她的祖父就是这样把她养大的。 霍维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也不知想到什么,眼中情绪有些复杂,但很快被他掩盖住,又恢复了平静。 “你这孩子就是讨人喜欢!”想着昨夜要不是有楚寒希出手,霍维还不能好这么快,孟王妃看她就更觉顺心顺意,忙让苏嬷嬷带着明珠、明翠把她内室里放着的两个精雕的红木箱子抬出来,然后放到楚寒希面前打开,还笑着说,“你救了宸哥儿,我这做母亲的心生感激,看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楚寒希一看那两个红木箱子里的东西,说不震惊是假的,满满的都是珠玉宝石,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这烈北王府的王妃还真是豪气! 不过,楚寒希向来对这些珠玉宝石都不热衷,如果孟王妃送她的是两大箱的珍贵药材,她就是被骂厚脸皮也会多拿一些的,所以便出声拒绝道:“民女多谢王妃厚爱,只是师门有规矩,与人诊病只取七枚铜钱诊金即可,其他的不能收。” 除了自己儿子霍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她送的东西,别人都知道她这个王妃手里奇珍异宝不少,而且不是小气之人,所以都想着法子从她手里捞点好处,而且但凡她要开口送的,还没有人说不要的。 霍维听后心中倒是不觉得奇怪,他一直就认为楚寒希不是那种虚荣爱财的女子,而且也不喜攀附权贵,不然以她的医术早就名扬天下,何须屈居在乡野之地。 “诊金自然是要给的,苏嬷嬷去取一千两来,不,两千两,金子!”她儿子的命自然不止两千两金子,不过想着楚寒希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在外带太多银钱在身上也不安全,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补偿她。 一听孟王妃要给自己两千两金子做诊金,楚寒希一脸苦笑,古代的皇亲贵族真是银子多的花不完,霍维拿一千两银票就随意地包药材,孟王妃张口就给两千两金子做诊金,想想民间百姓为了几个铜板就能卖儿卖女,她心里还真有些不好受。 不过,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实,她没有资格说什么,也对别人的生活方式无可厚非,她只是碰巧遗落在这里的沧海一粟,虽不至于随波逐流,掀风起浪,但保持本心,做她自己认为对的就好。 “还请王妃见谅,师门规矩不能破,诊金民女只收七枚铜钱!”楚寒希坚持道。 “这——”孟王妃有些为难地看看她,又看看霍维,怎么这天下还有这样的规矩,这样不爱财的医者,给的诊金多还不要,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娘,您就不要让她为难了。”霍维是知道孟王妃性子的,但凡入了她的眼,得了她心意的人,那她是什么都舍得给的,看来楚寒希很得她的喜欢,竟是把两个红木箱子都抬出来让人家选,平时她可都是让苏嬷嬷进去选一样拿来送人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让你破了师门规矩,苏嬷嬷,你去取七枚铜钱给楚姑娘做诊金!”孟王妃总觉得七枚铜钱还是太少了,她这心里很不舒服,就又看向楚寒希,“作为医者,你收七枚铜钱为诊金是应当的,不过长者赐,不可辞,你可莫要让我这长辈连份见面礼都送不出去,喜欢什么就在里面挑!” 孟王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寒希要是再不收,那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更何况对方亦是一片真心,自己也不能辜负。 “那民女就谢过王妃!”楚寒希起身又对孟王妃行了一个万福礼,然后看向那两个红木箱子,弯腰伸手在其中一个箱子里拿了一枚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纯白羊脂玉的玉扣,那玉扣只用一根细细的红绳穿着,在璀璨夺目的珠宝箱里极为不显眼,却被她一眼相中。 “就这个玉扣?”孟王妃还是有些不满意,那么小的一个玉扣也不知道啥时候放进去的,除了玉质不错,没一点儿能拿得出手的,就像给小孩子玩的东西。 “嗯,我很喜欢!”楚寒希点点头,她是真的很喜欢这枚玉扣,觉得满箱子珠玉宝石都不及它看着舒心可爱,拿在手里也极为细腻温润,仿佛有生命一般。 “喜欢最重要!”霍维也跟着站了起来,“娘你若是无其他事情,我们就先走了,我和她还有些事情要谈!” 孟王妃见霍维当着自己的面根本不避讳和楚寒希单独相处,哪里还会再留人,他们烈北王府可没什么男女大防,下人也不敢乱嚼舌根,只要是她儿子看上的姑娘,她就一百个满意,家世身份根本就不重要。 “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谈?”出了荣安堂,楚寒希就问霍维道。 她觉得自己现在没什么能和霍维谈的,他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而她也得赶紧回晖县了。 “很快你就知道了!”霍维并没有直说,而是带着楚寒希往前走。 就在这时,王府管家霍安大步走了过来,一见霍维就低头行礼说道:“小王爷,鲁王和雯雪郡主来了,正在大堂等着!” “我知道了!”来的这么急,是想来看看他死没死吧,怕是要让他失望了,霍维让续风先带着楚寒希离开,然后和霍安、庭空一起往王府正堂而去。 楚寒希跟着续风来到了王府的后院库房,然后续风让管理库房的管家打开了其中一扇房门,接着挥手让管家和下人离开,他领着楚寒希走了进去。 “楚姑娘,这是王府药库,我家主子说了,这里的药材你随便拿。”续风手里转着钥匙圈,很是得意地瞅了一眼药库里药架上的各种珍贵药材。 楚寒希双脚踏进药库之后,所有的心神都被里面的药材瞬间吸引住了,药架上有很多常见的中药材,也有很多就是在现代都很珍贵稀有的药材,比如野生的人参、灵芝、鹿茸、虎骨,甚至她还发现了雪莲和龙涎香,虽然不是天下药材尽收其中,但能在这个时空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中药材,还是十分难得的。 想要吗?当然,她恨不得把这些药材都据为己有,但她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霍维是感谢她救了他才让她进王府药库选药材,她哪能贪得无厌。 再说药石空间真正需要的是有生命力的药草,生命力越强所能产生的灵力就越强,炮制出来的药材药效才会更好,纵然是最珍贵的药材,失去了扎根土地的生命力,其药效和灵力都会大打折扣。 不过,她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楚寒墨的腿要想更快地恢复正常,就必须要有些好药材辅助,苏家秘制续骨膏、接骨散还有药骨酒,甚至是麻药,她都可以用这些药材制作出来了。 “这些药材我真的都可以随便拿吗?”刚才那些金银珠宝引不起自己一点儿兴趣,但此刻的王府药库在她眼中都已经化为了能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每一种药材都似在冲她招手,让她根本挪不动脚步离开。 “当然,我家主子说了想拿什么就拿什么!”续风说道。 他家小王爷和他家王妃对楚寒希都出乎意料的大方,续风也觉得不奇怪,楚寒希医术高超,可是王府的救命恩人,为了他家小王爷,王妃能把整个王府给拿出去送礼。 “王府的药庐我可以暂时用一下吗?”主人家大方,自己也不能小气,楚寒希决定暂缓回晖县,她要在这里先把自己需要的药丸、药膏和药酒都先制出来,然后再回家,而作为对霍维的感谢,所有制作出来的东西她都会给他留下一份的。 “可以!”续风也立即答应道,这点儿小事他这个侍卫就可以做主,不过楚寒希好像是第一次来烈北王府,她怎么知道王府里有药庐?很快续风就给自己找到了答案,一定是曾经在王府住过的徐诺告诉她的。 楚寒希也就不再客气,错过这个村怕就没有这个店了,在霍维想要反悔以前,她赶紧列了一张单子给续风,让他把单子上需要的药材都送到药庐去,而她也不耽误时间,药材选好她就前往王府药庐,对于那个地方她可不陌生。 只是,在前往药庐的路上,她被人拦住了去路,续风此时正在药库里亲自给楚寒希准备药材,就让一个小丫鬟领着楚寒希去药庐。 “站住,我问你,御宸院该怎么走?”楚寒希被人阻住了路,而这人她也不陌生,正是雯雪郡主的侍女香冬,看来上次雯雪郡主并没有怎么罚她,依旧是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再看香冬身前站着的正是雯雪郡主,只不过她现在已经不需要遮面,脸上光滑无暇,肤如凝脂,擦着微醺的腮红,显得美丽动人,一身淡粉色轻纱宫装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彩蝶,似在翩翩起舞,倒是把雯雪郡主衬出了几分清灵可爱。 看来自己的药对她的那张脸很管用,原本应该毁容的雯雪郡主已经恢复了容貌,甚至更胜从前几分,只可惜那脸上的高傲自负破坏了她通身的美感,而楚寒希对她是无论如何都升不起什么好感来的。 只要一想到楚寒墨就是因为她和许博俊才遭受这一场大罪,她就有种再把她变成丑八怪的冲动,不过是不想给自己和家人再找麻烦罢了,遇到这种难缠又不讲理的女人,她大不了当成空气好了。 所以楚寒希就安静地停下来,等领着自己的那个小丫鬟给雯雪郡主主仆指路,谁知道这小丫鬟张口就说道:“往西走!” 雯雪郡主之前也来过烈北王府,不过她只去过孟王妃的荣安堂,并不知道霍维的御宸院在什么地方,这一次跟着她爹鲁王进烈北王府,她就是冲着霍维来的,但她爹却让她先去后院拜见孟王妃,而她就故意甩掉领路的丫鬟想先去霍维的御宸院看看,可却七拐八走迷了路,问了几个下人一会儿说往东,一会儿又说往西,指了路就跑,连找个带路的下人都找不到。 “你领着我家郡主过去!”香冬有些气愤地指了指那个小丫鬟,她看烈北王府的下人根本就是故意指错了路,竟然敢戏耍她家郡主,等到以后她家郡主成了烈北王府的女主子,把他们一个个都给发卖出去。 “奴婢还有别的事,不能耽搁!”小丫鬟也真是有勇气,直接就给拒绝了。 “你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是谁?”香冬见小丫鬟拒绝,整个人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真是反了,一个王府低贱的下人也敢拒绝她家郡主。 “奴婢知道,奴婢见过雯雪郡主!”小丫鬟后知后觉似的给雯雪郡主行了一礼,呆呆傻傻的样子看得雯雪郡主主仆更气了。 “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好好给我带路去御宸院!”雯雪郡主有些不耐烦起来,她都走了一大圈了还没找到御宸院,明明烈北王府都没鲁王府一半大,再晚一些她怕孟王妃的人找过来,她就不能去御宸院了。 “郡主还是自己去吧,奴婢真的有事,姑娘,咱们快点走吧!”小丫鬟再一次出声拒绝了雯雪郡主,催促着楚寒希跟上她的脚步。 这王府丫鬟胆子可真不小,楚寒希心里都冲她竖起了赞许的大拇指,她的记忆力可不差,御宸院的方向绝对是往东而不是往西,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给雯雪郡主指路,她是真不怕得罪堂堂郡主吗?! 楚寒希不知道的是,小丫鬟心里此时自然是怕极了,可她更怕得罪她家小王爷,之前小王爷就有了令,不准任何外来女子靠近御宸院,否则重罚,也就身后这位戴斗笠的姑娘是个特例,所以她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做好续风交代的事情,带这位能住进御宸院的姑娘去药庐,至于雯雪郡主,她哪里能管那么多,反正她是烈北王府的丫鬟,就算真的要罚也轮不到一个外人。 “好你个贱婢!”气急败坏的香冬扬起手臂就要一巴掌扇在小丫鬟的脸上,可半路却被楚寒希一把给握住了小手臂。 “身为皇家郡主的侍女,动不动就像骂街的泼妇似的好像有损皇家声誉吧!”楚寒希本不愿多管闲事,可她也不能眼看着一个无辜的小丫鬟挨揍,尤其是她还挺佩服这小丫鬟的勇气和胆量。 雯雪郡主只觉这入耳的声音有一丝熟悉,可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还有这戴斗笠的身形,如果不是面前之人一身女装,她都以为对方就是那个令人讨厌的苏辛了。 “你是什么人?也是王府的婢女?”霍王爷和孟王妃就霍维一个儿子,王府里除了孟王妃也没有其他女主子,全大周朝都知道烈北王惧内,别说是侧妃,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再者雯雪郡主总是派人打听王府后院的事情,没听说有哪家小姐进了王府内院。 “这位姑娘可是王府贵客!”小丫鬟被香冬的举动吓了一跳,更感激楚寒希的出手阻拦,“姑娘,咱们还是快走吧!” 小丫鬟并不想因为她让楚寒希得罪雯雪郡主,整个王府谁不知道这位皇家郡主最难缠,离她越远越好。 “走吧!”楚寒希甩开香冬的手就往前走,可被落了面子的雯雪郡主主仆却更生气了,伸手就拦住她们,“想走,可没那么容易!见到本郡主也不知道行礼,我倒要看看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藐视皇家人!” 雯雪郡主说完就要去摘楚寒希头上的斗笠,楚寒希后退一步躲了过去,见她还要咄咄逼人,心下也有了一分恼意。 “郡主,不可!”就在这时,霍安疾步跑来,一个闪身挡在了雯雪郡主和楚寒希中间,然后笑意盈盈地看着雯雪郡主说道:“郡主,我家王妃听说你来了,早就在荣安堂坐着呢,你怎么迷路跑到这里来了,下人们也真不会办事,还是由我亲自领你过去吧!” “好,我这就去!”孟王妃毕竟是长辈,还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婆婆,雯雪郡主不能不顾这个脸面,可转眼又瞪向霍安身后的楚寒希,“霍管家,这位姑娘是谁?怎么还戴着遮面的斗笠?不能见人吗?” “郡主,这位是我们王府请来的贵客,至于其他的请恕我不能对外人多讲。郡主,别让王妃久等了,咱们还是快点去吧!”霍安又挪了一下脚步,遮挡住了雯雪郡主死死打量楚寒希的目光,而且他眼中已经有了冷意,看得雯雪郡主气闷于胸。 哼,一个两个的都护着这人,她就更要知道这面纱之下的人长得什么样,又是什么身份了!不急,她会查清楚的。 雯雪郡主愤愤然地跟着霍安离开了,临走前香冬还狠狠地拿眼剜了剜站在一边的那个小丫鬟,而等他们离开之后,小丫鬟也带着楚寒希去了药庐。 “你叫什么名字?”一进药庐楚寒希先不忙着查看,而是拿下了头上的斗笠,带着笑意地问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小丫鬟道。 这小丫鬟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和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差不多,个子不高,青衣襦裙双丫髻,面容青嫩,一双水汪汪亮闪闪的大眼睛,一副纯良可欺的样子。 “奴婢叫七月,是大厨房的烧火丫头!”七月甜甜一笑就露出很可爱的小虎牙,楚寒希看她如此讨喜的模样,脸上也跟着有了笑容,只是这“烧火丫头”四个字又将她拉回那夜初进烈北王府,自己好像被人发现之时,谎称的也是王府的烧火丫头,这还真是凑巧了。 第69章 被嫌弃了 楚寒希拿下斗笠之时,七月抬头看她便有些痴了,眼前这姑娘长得真好看,比天上的仙女还亮眼,虽然她也没见过仙女长什么样子,想着大概也就是眼前少女这样的俏丽清灵模样。 尤其是她对着自己亲和一笑,七月竟是被看得有些害羞了,怪不得小王爷会留她在御宸院,续风大人也为了她的事情亲力亲为,但能得上她一个笑颜,自己也是什么都愿意去做的。 “既然你是烧火丫头,那烧火的事情一定做得不错了!”楚寒希身边还真的缺一个帮忙烧火的人,她想让七月留下来帮她。 “奴婢什么都做不好,就会帮忙烧火!”七月显得有些拘谨,她一直在王府后厨帮忙烧火、劈柴,平时很少去其他的院落,今日也是凑巧被续风给碰见,然后让她带着楚寒希来药庐。 “人能做好一件事情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你愿意,能留下帮我几天忙吗?”楚寒希并不因为七月是王府的下人就强留她,而是先征求一下她的意愿。 “奴婢愿意,愿意!”七月虽然害羞,但还是大着胆子说道,她总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似乎能改变她命运的好机会。 不一会儿续风也把药材都陆陆续续送了过来,听到楚寒希说要留下七月帮忙,他就想着再送两个奴婢过来,但是楚寒希给拒绝了,她说七月一个人就足够了。 楚寒希将续风送来的每一种药材都亲自检查了一遍,然后按照自己所需的有些药材她还需要重新炮制,而七月除了楚寒希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也十分有眼力地去帮一些小忙,倒是给楚寒希省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两个人一直没出药庐,午饭和晚饭都是续风亲自给送来的,而到了月上柳梢的时候,药庐里依旧灯火通明,隐隐有药香飘出来,很快,竟是整个王府都闻到了。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好闻?”孟王妃近年来一向浅眠,睡前也总喜欢点上安神香,可今日安神香的味道竟是与往日不同,像是被另一种香味给遮盖住了,而这种香味她闻着很舒服、很清香,让她身心都彻底放松下来,眼皮都变得沉重起来,想要躺床上睡觉去了。 “回王妃的话,这像是从府里药庐方向飘过来的,听说那位楚姑娘一直呆在药庐没出来,这香味奴婢闻着像是一天的疲累都消失了似的,总想着躺在床上睡一觉。”苏嬷嬷笑着说道。 “我也是这种感觉!”孟王妃一笑,也不想多说话,躺在床上竟是一会儿就睡着了。 事实上,烈北王府的人闻着这香味都是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之后神清气爽、精力充沛,而随着晨风吹过,淡淡的药香味也不见了。 药庐里,楚寒希早就起来熬制药膏,她见七月睡得香甜便没有吵醒她,昨日从空间里取出一根小灵宝炮制而成的红色艾灸香来驱蚊,没想到,竟会有一种独特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四散飘出来,而且这种艾灸的香味不但有驱蚊的功效,更有安神助眠、消疲解乏的神奇功效,还真是意外之喜。 霍维走进药庐的时候,就见晨曦之中,楚寒希一身白衣站在药锅前,一边不断在锅里搅拌着药料,一边还要分心注意观察着灶下的火势,不是给她留下一个烧火丫鬟吗?怎么不见人? 霍维脸上立即便有了不悦的冷色,烈北王府的下人何时如此胆大怠慢了! 楚寒希正在专心致志地熬着药膏,又加上霍维刻意走路没发出声音,所以直到霍维走到近前她弯腰去添柴火的时候才发现他站在自己面前。 “你身体又不舒服了?”从昨天荣安堂前分开之后,楚寒希还没见过霍维,想着他一大早就来这里,是不是身体又有了异样?毕竟对于他体内的毒,自己还没有彻底地了解。 “没有!”霍维半蹲下身来,拿起了一根木柴就要往灶火里添,但却被楚寒希及时地给制止住了。 “你别动!你不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火候,别把我这一锅好不容易熬得药材给浪费了!”楚寒希添了一根小一点的木柴,并将灶火都拨在锅底中心位置,然后继续站起来在锅里有规律有节奏地搅拌。 霍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嫌弃,但他也没说什么,而是乖乖地站起来退到一边,让楚寒希自己做事。 等到七月有些慌张地跑来,就见楚寒希不紧不慢地熬着药材,她家小王爷像尊神似的安静地站在一边,就那么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人家姑娘。 七月一时又是尴尬又是害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都怪她昨夜闻着香味就睡着了,而且一觉大天亮,如此偷懒还让自家主子抓个正着,她这顿罚怕是免不了了。 “七月,你醒了,快来帮我烧火!”楚寒希看到她出现面上一喜,赶紧让她过来帮忙,别看这王府的小丫头憨厚十足的模样,还真是心灵手巧,昨天只用半天教她如何掌握熬制药材的烧火技巧,她就学会了。 七月有些歉意地看向楚寒希,赶紧跑到灶火边去烧火,她压根就不敢看霍维,这位小王爷只要在下人面前一站就让人浑身吓得打颤,但她还是有些小声地对楚寒希说:“姑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起晚了,您罚奴婢吧!” “你有什么错,是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昨天晚上你可帮我熬药到很晚,我还想着让你家主子赏赐你呢,难得给我送来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帮手!”楚寒希笑着看向只低着头烧火的七月,还有她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大冰块霍维。 明明不是那种冷情冷性的人,怎么有时候就故意装出一身寒气他人勿近的模样,怪不得有这么多人会误会他是煞神,一见他就吓得退避三舍。 “待会儿去管家那里领赏银,以后你就跟着楚姑娘,她就是你的主子!”没想到整个王府里最先让她满意的竟是一个烧火丫头,虽然这一点让霍维心里有些小小的不舒服,但以后总有更多令她越来越满意的地方。 “啊!”七月有些后知后觉,她一定是听错了吧,小王爷竟然听了楚姑娘的话真的要赏赐她?!而且还让她跟着楚姑娘,那她以后就再也不用去厨房做烧火丫头了! “你让她跟着我帮几天忙就可以,我可不是她的主子!”楚寒希却出声拒绝了,她知道霍维是好意,但她真的不需要,这边一忙完她就要回晖县,没想着多带一个人回去。 “你不是说她是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帮手,你以后要熬制药材她总能帮上一些忙,这天下烧火丫头很多,但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却很难得,你说是不是?”霍维意味深长地看着楚寒希说道。 “的确如此!”楚寒希倒是没有多想,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叫七月的小丫鬟,但她是要回晖县的,做王府的丫鬟和做她的助手,无论是待遇还是生活环境都大不同,再说很可能还要背井离乡,“七月,你家人也都在王府吗?” “回姑娘的话,奴婢是孤儿,奴婢愿意跟着姑娘,以后您就是奴婢的主子!”七月这话完全出于真心,虽然她和楚寒希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打心眼里喜欢和崇拜这位漂亮的姑娘,一辈子给她烧火都愿意。 “可是我家和王府是没法比的,就是乡野贫苦之地,你要是跟着我,很可能会很辛苦,我唯一能保证的是我的家以后就是你的家。”楚寒希笑看着她真诚地说道。 七月一听眼圈就红了,赶紧点头说道:“姑娘,奴婢不怕苦,奴婢以前就是个小乞丐,什么苦奴婢都能吃,奴婢真的愿意跟着姑娘,奴婢——喜欢姑娘!” 楚寒希一听七月这样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霍维的脸却沉了下来,“喜欢”这两个字是她能随便说的吗!看来,王府是要重新整顿一下了,免得再有下人没大没小地胡说八道! “小王爷,七月这个好帮手我要了,什么条件你愿意把她的卖身契给我?”七月是王府的下人,而古代下人都是有卖身契的,楚寒希希望七月以后能真正地自由。 “不过是一个烧火丫头,还不值得我谈什么条件,回头让管家把卖身契给你送来。我在房里等你,有话和你说。”霍维说完转身离开了灶锅,来到了药庐的正房里坐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本经书看了起来。 之前徐诺在王府的时候,他也来过一两次药庐,但药庐里的味道明显和现在不同,也不知楚寒希昨夜到底做了什么,整个王府都是药庐里飘出的药香味,而且他原本因练功有些紊乱的气息,在闻过这香味之后很快就平静下来,竟是比看经书还能让他静气凝神。 大概半个多时辰过后,楚寒希才换了身衣服过来。 “你熏了香?”自打楚寒希踏进屋里来,霍维就闻到另外一种清新的香气,不像是药香。 “没有!”楚寒希抬起袖子轻轻嗅了一下,她熬好药特意换了身衣服,身上浓重的药味已经淡了很多,她更是没什么熏香的习惯,她嗅觉异于常人都没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霍维怎么突然说她熏了香? “那昨夜从药庐里散出去的香味是什么?”霍维不再纠结楚寒希此刻身上的香味,而是问起了昨夜的香味。 “哦,你是说昨天晚上的香味,那是我用来驱蚊的艾灸香,对人身体并无坏处,相反还有很多好处,头疼、失眠、劳累这些都能辅助治疗。”楚寒希照实说道,而且昨夜点的可是小灵宝用空间里的红色艾草制出来的艾灸香,那可是含着灵气的至宝药材,只需要一点点有着药效的香味就会飘很远,久久不散。 “能给我一些吗?娘她睡眠一向不好,今早苏嬷嬷便说她昨夜闻着香味睡得极好,比宫里御赐的安神香还要有用。” 霍维十一岁跟着霍东上战场之后,孟王妃便有了失眠的毛病,后来也是越来越严重,近两年更是只有靠着安神香才能睡个好觉,霍维一直都想要找个办法彻底治好孟王妃这个毛病,但就连太医都说这是心病,只要思虑多就会影响睡眠,根本不能彻底治好。 “当然可以,只是我带的艾灸香并不多,等我回到晖县之后,再多制一些送给王妃。”虽然王府药庐里也有艾灸条,但并不是特殊方法炮制而成的红色艾灸香,而且自己昨夜点的艾灸香更是特殊之中的特殊,自己只从空间里拿出了食指长短、筷子粗细的十小根,勉强能用十天,昨夜点了一根,还余九根。 楚寒希转身在自己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纸包,然后递给了霍维:“这里面还有九根艾灸香,每晚可点一根,要是王妃很喜欢,等回到家我再多制一些。” 昨天她收了孟王妃的礼物,一直都在想如何回礼,如果孟王妃很喜欢这种艾灸香,那她回去就让小灵宝辛苦辛苦多制一些送给孟王妃。 “谢谢!”霍维收了下来。 “不用客气,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用王府药库里的药材,我也知道那些药材千金难得,有些更是世上难寻,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尽力帮忙!”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楚寒希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她与霍维非亲非故,就算是自己给他治了病,他也没道理这么帮自己。 “你我之间就非要谈条件吗!”心情突然就有些糟糕,霍维的语气也冷淡了几分,“我之前说过,我和敬之已经成为了好友,而且你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好友的妹妹,更是我的——” 楚寒希没想到霍维会突然生气,而且他话说一半停在了那里,弄得她也有几分尴尬不已,不知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只得等着,然后就听他说出“朋友”两字,心就莫名一松,她不知是害怕还是期待他说出别的什么,总之心里也是怪怪的,什么滋味也一时无法描述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楚寒希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让霍维的心情又有些好转,他身上刚刚释放出来的冷气很快又消失不见了,而是神态恢复平静,真像朋友似的和楚寒希说起了话:“你不是说要治好你哥哥的双腿,所以王府药库里的药材你可以随意取用,没有的你也可以吩咐续风去帮你找,作为朋友,这是我力所能及帮上的。” “真的很谢谢你!”楚寒希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有哪句话伤到霍维自尊心,所以他才会有些生气,但听他这番话心里也很触动,虽然席氏等人一直告诫她要远离像霍维这样的权贵子弟,可与人相交,贵在真心实意,这与对方的家世身份并无多大关系。 只有当你在乎对方是男是女、是穷是富、是美是丑甚至是善是恶时,才会生出比较选择来,会有条件地去接近一个人或者疏离一个人。 楚寒希很想暂时地把霍维当成一个单纯的朋友看待,但两世经历的人心险恶又让她明明看得明白透彻却也不敢轻易把一颗真心交付出去,哪怕只是作为朋友。 最后,她思虑再三做出的选择还是与霍维的界限要划得清楚明白一些,用了他的药材就绝对不会让他吃亏。 霍维还看不透、猜不明楚寒希此时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只是希望她不要一直疏离自己甚或害怕自己,与楚寒墨相交私心是有,真心也不缺,而与楚寒希相交,直到现在他也没看明自己的心,难道仅仅是因为她阴差阳错上了烈北王府的花轿就在自己心里显得特别了吗? 霍维竟是想的有些烦乱,头也开始疼了起来,额头上出现了一层薄汗,他很想控制住自己不要再想,但是脑子里此刻就像不受控制一般,一切都由不得他了。 楚寒希看出他的不对劲,立即抓起他的手腕,却被霍维猛地给甩开了,因为力道过大,她差点儿就摔在地上,而霍维见此,努力控制自己的神智对她说道:“别靠近我!” 类似低吼的声音令楚寒希心里一惊,她哪里顾得许多,拿出一枚银针快速靠近霍维,然后扎在了他的头上,又准又狠,霍维的头一下子更疼了,但他发现自己全身僵硬,无法动弹了。 “什么都别想,一直深呼吸,其他的交给我!”楚寒希用眼神安抚他,然后取出银针包,先给他诊脉,发现他脉象又开始乱了,就开始在他头上施针,直到半炷香之后,探他脉象和神色都恢复正常,才把第一根扎下的银针拔出来,霍维全身也才能动弹,“别见怪,你不能动,我才能好好地给你治病。刚才你怎么了?” 接着,楚寒希把霍维头上其他的银针也都依次拔了出来,然后放进银针包里。 同时她也在想: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发疯,一切疾病都是有源头有起因的,霍维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但刚才他的头疾明显是复发了,甚至有要发疯的症状,这又是什么引起的? “没什么,就是想了一些事情,然后想的就不受控制了!”霍维之前也有过类似症状,他师父显空大师说那是他的心魔,一直以来他靠自己强大的心智都控制住了,但这一次面对楚寒希他却失控了,那些经文心法竟是没起什么作用。 是他的心魔更重了,还是楚寒希对他影响更大了?他抬眼定定地看向楚寒希,像是看透她也像是要看透自己一样。 他想什么能想的不受控制?看他那紧盯不放的眼神好似他想的事情和自己有关一样?楚寒希完全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开始分析霍维的情况,觉得他头疾之症和他的情绪、心理有关,如果是这样,单靠药物、针灸是不能完全治愈的,还必须疏导他的情绪和心理才行。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情急百病生,情舒百病除’,有些事情不要多想,一切顺其自然,心宽方能顺意。”楚寒希觉得霍维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凡事只要看开一些,凭他的家世地位,也不会遇上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吧。 “人有七情六欲,如何不多想,如果一切真的都能顺其自然,又哪里来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呢!”霍维的话有些苦涩,说完他就站了起来往外边走,与楚寒希擦肩而过时他只是停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又继续往前走了。 楚寒希慢慢转过身来,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在药庐消失,那身影透着一丝决然和坚毅,更有着无法言说的孤寂和悲伤,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或者正在发生什么,竟会让他变得如此! “姑娘,没事吧?”七月有些怯生生地踏进房里来,刚才她就站在屋外,但是没有霍维的命令,她根本就不敢进来,虽然她现在已经算是楚寒希的奴婢了,可对霍维的畏惧感让她不敢动一动,直到他离开了,她才敢大着胆子进来找楚寒希。 “没事!”楚寒希把药箱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七月重新去整理药材,顺便让七月把续风给她找来。 不一会儿,续风就拿着一盒点心跑来了,眼馋地将点心有些不舍地递给了楚寒希:“楚姑娘,这是王妃让人送来的点心,你放心,这点心虽然是宫里的,已经找人验过了,没毒,御膳房王御厨的手艺,可不是能经常吃到的,你尝尝!” 楚寒希不清楚续风说的“验过了”是怎么验的,反正无论怎么验的她这心里都不舒服,被人动过的点心她吃不下去,她是有轻微洁癖的尤其是吃食上,而且见续风馋嘴的样子,就笑着对他说:“我不是很 第70章 王爷出事 我家七月?听到楚寒希对一个烧火丫头表现得如此亲近,续风心里有些酸酸的,说起来,他跟在楚寒希身边时间也不算短了,可还没一个认识一天的王府小丫鬟得她的心意,王御厨的点心竟然一下子要分给她半盒,续风很是舍不得! “怎么了?”楚寒希见续风一脸肉疼的模样,故意逗他道,“你也不喜欢吃点心啊,那就全给七月吃吧!”说完,楚寒希就把一盒点心塞进了七月的手里。 点心盒子很轻,但七月捧在手里却犹如千斤重,整个王府上下谁不知道小王爷的贴身侍卫续风大人是个爱吃的,和他争食那真是不要命了,他可是连皇宫御厨都敢绑回府的人。 尤其是现在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手里的点心盒子七月都想甩出去,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大着胆子说:“奴婢,奴婢也不爱吃点心,还是——” “还是给我吃吧,我爱吃点心!”续风赶紧夺过七月手里的点心,整个王府就剩这一盒御赐点心了,他可是馋的不得了,“回头你们爱吃什么对大厨房的人说,我让她们做好了给你们送过来!” 续风高高兴兴地拿着点心离开了,楚寒希看着拍了拍胸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七月,笑着说:“你这么怕续风?” “姑娘,奴婢天生胆子小,谁都害怕!”七月羞怯地说道。 是吗?楚寒希只是笑笑,昨天她面对雯雪郡主的时候可没看出怕来。 到了这天晚上,烈北王府又飘起昨夜同样的香味来,只不过这香味不是从药庐,而是从荣安堂的方向而来。 接下来的三四天,楚寒希就呆在王府的药庐不出门,虽然府内也有不少人对她的身份很好奇,但药庐除了御宸院的人不许其他人进入,就连孟王妃想要再见一面楚寒希都被霍维事先给拒绝了,说她熬制药材的时候不见外人,当然他除外。 虽然时间不长,但因为王府药库的药材充足又珍贵,又加上有小灵宝和灵泉水的帮忙,楚寒希倒是制作出来不少的好东西,除了苏家秘制的续骨膏、接骨散还有药骨酒,还有用灵泉水、麻沸散特制而成的麻药,以及金疮药、续命丹、止痛丸等丹药,瓶瓶罐罐做满了一桌子。 楚寒希看着这几日的成果,心里十分满意,有了这些,楚寒墨的腿会好得更快。 此时七月双手提着一个桐木箱子从外边进了屋,这是楚寒希让她找木匠打造出来的,箱子里面分层又分格,而且还能调节格的大小,以便放入不同大小的药罐、药坛和药瓶,是专门存放丹药的大药箱。 而这样的大药箱一共打造了两个,她把一个提进来之后,又去提了另一个进来。 楚寒希则是将桌子上的所有药一分为二,然后各自装进了一个大药箱里。 两个人忙完也是用了小半天的时间,而此时已近傍晚,晚霞铺满了天空,将药庐照的有些火红。 楚寒希正打算让七月去把续风叫来,这两个大药箱,一个是她准备提回晖县的,另外一个则是送给霍维的,上面每一种药的名字、药效和用量都写得很清楚,可没想到霍维带着续风正巧进了药庐。 “你来的正好,这个大药箱送给你,里面的东西希望你用不到!”世上除了医者没人愿意整日里和医药打交道,她是真的希望里面的东西霍维不会有用上的一天。 “你恐怕得跟我出一趟远门!”霍维脚步有些急,并让续风将大药箱提着,他知道那里面都是她这几日辛苦的成果。 “怎么了?”楚寒希本想见到他告别回家的,这又临时要出远门?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路上我和你说!”霍维竟是一把拉起楚寒希的手就出了药庐,而药庐门外边就停着一辆马车,两个人上了马车就急速出了王府,到了府外霍维给楚寒希戴上遮面的斗笠,然后改成快马,一路朝着绍州方向而去。 在马车上,楚寒希从霍维嘴里便得知是外出打猎的烈北王霍东在绍州玉竹镇出了事,原来当初霍王爷因为珍藏的好酒被偷气得带一百铁甲卫士去太门山“打猎”,哪想到他根本不是去太门山,而是去了一山之隔的绍州玉竹镇,打猎也不是普通的打猎,是去剿匪了。 结果,玉竹镇的山匪被他的一百铁甲卫士给打的落花流水、四处逃散,但他半路也遭一帮高手伏击,如今性命堪忧,霍维一接到王府府兵的飞鸽传书,就拉上她出来了。 原本楚寒希当初偷喝了王府武院树下埋着的好酒,就对酒的主人感到很愧疚,后来霍王爷大动肝火,她心虚不已,想着总有一天要补偿他,哪想到他气得去拿山匪出气又出了事,自己更是过意不去,希望霍王爷不要有什么大事才好,一定要撑到她去,哪怕把小灵宝身上的灵须都拔光,她也会救他的。 绍州与译州相邻,绍州的玉竹镇与译州的太门山更是一山之隔,所以骑快马绕山路从译州到绍州半天时间就到了,而玉竹镇就位于绍州府城外的药巫峰下。 如果说十分适宜中药材生长的绍州是大周朝的药草袋子,那么被三山围绕、一湖相拥的玉竹镇便是这袋中最不可缺少的存在。 绍州有一半的药商都出自玉竹镇,在这里几乎家家都有药田,男女老幼都懂的识药认草。 走在玉竹镇的大街上,最常见的不是酒楼茶肆、布艺作坊和胭脂水粉,而是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药材铺子,就连空气中都是药草味。 在这个镇上,你不愁找不到药草,如果药农种的你嫌弃品相与药效不好,那就进山去寻,野生的极品药草周围的山中到处都是。 不过,玉竹镇却是个三不管的地带,这里天下药商多聚与此,三教九流也是随处可见,山匪更是横行。 霍维一行人到达玉竹镇时已经深夜,镇上依旧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在玉竹镇是没有宵禁的,他们则直奔主街二里外的息柳山庄,烈北王霍东此时就在息柳山庄内。 暗夜下,息柳山庄雄伟高大又空荡荡的朱红色大门外亮着大红色的灯笼,夜风微微清凉,楚寒希抬头看了看烛火摇曳的灯笼,庭空已经敲响了山庄的大门,续风提着大药箱跟在楚寒希和霍维身侧。 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随即有人出声询问:“何人来此?” “烈北王府小王爷!”庭空拿出了王府令牌给守门人看,大门立即就被完全打开了,然后霍维带着楚寒希大踏步走了进去。 刚走了没几步,就有一位青衫男子迎了上来,此人身量与霍维不相上下,容貌极为俊美,眉墨如画,眼深似海,只是肤白如玉却稍显病弱消瘦,令其少了两分英武之气,却多了三分风流潇洒。 “在下息柳山庄少庄主江炫,见过霍小王爷!”江炫很少出山庄,但他听过不少有关霍维的事情,知他常戴一个修罗面具,见霍维对他只是点头示意,也不觉被怠慢,听说霍小王爷的性子就是这样孤傲冷情的。 江炫亲自带着霍维一行人来到烈北王霍东暂住的院落,而院子内外都是由烈北王府的府兵把守着,别看这里是息柳山庄的地方,山庄里的人可是不能轻易进去的。 楚寒希一直跟着霍维走进了一间房子,房间里被照的很明亮,两个铁甲府兵站得笔直守在床边,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的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此刻即便是重度昏迷他的唇角也是紧直有力的,而且一支长箭在他极靠近心脏的位置穿胸而过。 房间里还有一名满脸急色的银甲男子,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银甲里面穿着一件藏青色圆领长袍,长袍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已经干了,但血腥味还在,他的双臂也受了重伤,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此刻还透着鲜血。 见到霍维进门,他立即垂着双臂跪在了霍维面前,带着哽咽声自责道:“小王爷,都是属下没有保护好王爷,还请您责罚!” “霍彦,你是该罚!”霍维的声音冷得异常,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此刻非常生气。 跟着一同进来的江炫也没说什么话,他爹并不在绍州,而烈北王在玉竹镇出了事,息柳山庄很难脱掉关系的,更何况幕后之人恐怕不止冲着烈北王一个人。 他不知道霍维会不会把怒火牵到息柳山庄身上,但若是霍王爷在山庄出了事,当今圣上一定不会放过息柳山庄,到时候息柳山庄的处境就会更加艰难,所以这两天但凡是能找到的大夫他都找来给霍王爷看过,他们竟没有一个人敢拔霍王爷身上的长箭,都说拔了霍王爷必死无疑,不拔还能有一口气 楚寒希已经第一时间走到了床边,两名铁甲府兵想要拦她,却被霍维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你们两个快闪开,让楚姑娘给王爷看看!”续风把大药箱放下,冲着两个铁甲府兵喊了一句,那两人便退了开去。 “立即让人准备热水、剪刀和干净柔软的白布,布最好用热水煮一下。”楚寒希这次来带了一大一小两个药箱,她先拿出小药箱里的剪刀将霍王爷伤口附近的衣服全部剪掉,然后快速清理干净伤口附近的血渍,再让续风打开大药箱,拿出里面的金疮药止血。 做好这一切,楚寒希并没有急着拔箭,如果拥有现代先进的医疗室和医疗设备,以及自己的医疗团队,那么眼前的手术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如果不借助特殊的“外力”,箭一旦拔出来,霍王爷必死无疑。 不过她有小灵宝灵须化成的灵泉水,上次给霍维治病只用了半瓶,还余下半瓶,足可以帮霍王爷续命。 掰开霍王爷的嘴巴喂下半瓶灵泉水,楚寒希不再犹豫,双手握住长箭猛然拔出,鲜血顿时喷了出来,止血、清理、缝合……楚寒希有条不紊、全神贯注地一步一步冷静地做着手术。 屋里很安静,每一个人都不敢发出声音,霍维主仆是亲眼见过楚寒希拿针缝过别人脑袋的,所以她现在缝合霍东的胸口,他们没觉得奇怪,反倒是江炫、霍彦还有那两名铁甲府兵大睁着眼很吃惊地看着,他们这是第一次见人像缝衣服似的给人治病,而且长箭拔出来霍王爷竟没有喷血而亡。 霍彦更是死盯着楚寒希,因为在给霍王爷拔箭的时候,楚寒希便已经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他自然认出她便是那夜被抬进烈北王府的“鬼妻”,没想到小王爷竟然没杀了她,反而看起来与她关系亲近的模样,更没想到她还会医术。 一个时辰后,这场外科手术终于结束了,楚寒希也松了一口气,霍王爷这次真是运气好,射箭之人的技术可不错,就是冲着他的心脏来的,要的是一击命中,哪想到霍王爷的心脏天生就是长歪的,否则他当场就死了。 “好了,只要接下来的几天不发热、不发炎,内服外用一些药物,很快就能好了,只是半年之内不要饮酒!”楚寒希从大药箱里找出几瓶药递给续风,让他按照上面的方法给霍王爷该吃的吃、该抹的抹。 “我家王爷真的没事了?”霍彦似是有些不相信,堂堂七尺男儿竟是激动地落下了眼泪。 “没事了!”楚寒希还欠着人家的酒账,怎么能让霍王爷出事呢。 听到楚寒希这句话,霍维的脸色才彻底缓和下来,虽然他很相信楚寒希的医术,但父亲出事他真的很担心。 江炫也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霍王爷保住了性命,息柳山庄的麻烦就少了一些,他一脸佩服地看向楚寒希,没想到霍小王爷带来的这位姑娘长得美,医术更是高超,可江湖上从未听到有这样一号人物出现呢。 见江炫一直盯着楚寒希看,霍维不悦起来,挡在了两人中间,让楚寒希先去隔壁屋休息。 楚寒希离开之前把剩下的金疮药留了下来,还特意看了霍彦的双臂一眼,她话虽未说明,但意思很明显,这药是让霍彦重新包扎伤口的。 “楚姑娘,你放心,他死不了!”不过是被人砍了几下,就要用这么好的金疮药,续风可舍不得,趁楚寒希转身不注意,他就把金疮药揣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再掏出一瓶别的金疮药扔给了霍彦。 楚姑娘出手制成的金疮药可是比药谷的金疮药都好,这样的好东西哪能轻易给别人用。 霍彦只能干瞪眼,霍维都没说什么,他现在哪有资格和脸皮去讨要金疮药,刚才他可都看到了,被续风藏在怀里的金疮药一抹在霍王爷身上,那血立马就止住了。 他们这些护卫经常是刀口上舔血,如果出门在外能有这样的外伤药护身,那也能少流一些血不是,可他这次护主不力,能留着命就不错了,这么好的金疮药还是别想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到楚寒希离开之后,霍维看了一眼霍彦,又瞧了一眼江炫,息柳山庄的名声虽然不胜从前,但在江湖上还是很有地位的,霍王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这责任息柳山庄可逃不了。 “小王爷,在下很抱歉,这一次霍王爷在玉竹镇出事,是我办事不周,让魔教的人趁虚而入,我原以为他们是冲着息柳山庄而来,却没想到他们派了高手去围杀霍王爷。”江炫十分歉意地说道。 霍维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江炫,江湖人都知道魔教与息柳山庄江家有仇,他对此也有听闻,息柳山庄第一任庄主江烽,原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刀客,曾在魔教之人的手中救过大周朝的开国皇帝太祖赵渊,并被太祖赐婚娶其胞妹永平公主为妻,之后定居绍州,并在玉竹镇盖建了息柳山庄。 这也是江家与魔教结仇的起源,当时江峰杀了魔教教主和几大护法,魔教死伤无数,差一点儿就从江湖上消失。 息柳山庄因为是公主与驸马所居之地,又是皇家赏赐,所以最初的占地面积十分广阔,玉竹镇及其周边的山林湖泊、旷野良田都在江家名下,而且息柳山庄建成之后堪比皇家园林,里面亭台楼阁、轩斋桥榭是数不胜数,奇花异草、珍木怪石更是屡见不鲜。 江烽为人豪爽义气,结交了不少江湖好友,而永平公主又热情好客,很多人都知道那时的息柳山庄门庭若市,往来的不是皇亲国戚、豪门贵妇,便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只是江烽的后代子孙有些不争气,再加上朝局动荡和各种各样的江湖纷争,致使江家逐渐衰落起来。 不过在霍维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的息柳山庄江家无论是财力还是江湖地位依旧不容人小觑,尤其是传到现任庄主江炫的爹江耀堂这一代,他可是现今的武林盟主,而他的娘白夕若更是宫中白贵妃的亲妹妹,他的舅舅白展是宫中一品御医,太后身边的大红人。 白家一直都是站在太后和鲁王一边的,而霍家则是忠心于当今圣上,随着近些年太后和圣上母子关系闹僵,白家和霍家也是互看不对眼,江家与白家荣辱相关,这一次自己父亲在玉竹镇出事,霍维可没觉得事情很简单,说不定就是太后想借着魔教的手除掉她的眼中钉烈北王。 江炫站在那里任由霍维打量,霍维的心思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不管魔教这次为什么冲着烈北王来,江家都脱不开关系,清者自清,他相信总有真相大白那一天。 “你们江家与魔教有仇,这次连累到我们烈北王府,这件事情,江少庄主如何给本王一个交代!”霍维一句话就把责任全推到息柳山庄身上,这让江炫无奈一愣,这位霍小王爷还真是有些不讲道理。 江家与魔教有世仇是不假,但天下想要烈北王霍东性命的可不止一个人,难保这次不是有人让魔教出手杀了烈北王,如果不是烈北王正巧出现在玉竹镇,他或许就死在别处了。 “那小王爷想要什么交代,只要在下能办到的,一定尽力!”既然霍维打定主意要把江家扯进这件事情里,江炫知道再怎么撇清都不可能了,而且魔教之祸也确实到了该清理的时候,这一次倒也不失一个好机会。 “一个月内灭了魔教!”霍维看着江炫没有任何讨论余地地说道。 “一个月?”江炫苦笑一声,看着霍维也不卑怯,而是目光坦荡地说道,“小王爷,请恕在下一己之力办不到,即便倾尽我息柳山庄所有人,也无法一个月之内将魔教灭掉。” 江湖正派人士花费上百年尚不能完成的任务,让他一个月内办成,江炫还没有自大到认不清事实的地步,霍维这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 “本王会派人助你,一个月之内我要听到好消息,否则你们息柳山庄就来承担所有的后果!”霍维说出口的话不容反驳,然后就让江炫离开了。 “小王爷,这次多亏诚毅伯府的温三爷出手救了王爷,否则王爷这次真的凶多吉少!”等到江炫离开之后,一直站在旁边的霍彦才出声对霍维说道。 “温三叔?他人呢?”霍维进入息柳山庄之后并没有见到诚毅伯府的三爷温秉义。 此人是号称大周朝“神候”的安国侯温秉川的亲弟弟,虽然是伯府之子,但自少年时就游历江湖,是江湖上十分有名的一位豪侠,温霍两家是世交,霍维对他可是不陌生。 “近几日天下药商要在玉竹镇办夺宝大会,温三爷听说有不少珍贵的疗伤药草会出现,他去想办法为王爷寻药草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霍彦回道。 “庭空,去找温三叔,告诉他父亲已经没事了!”霍维吩咐完庭空,又看了一眼霍彦,“魔教不灭你就不用回来了,在那位江少庄主身边,多长个心眼!” 霍维可不认为江炫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光明磊落,这人不但长得妖孽,心思也够深沉,可不是好应付之人,必须得小心才行。 霍彦一听霍维这是给自己将功补过的机会,就算霍维不说,魔教的人他也不会放过,敢伤他们的主子,这一次他要带着兄弟们大开杀戒了。 第71章 有些失望 天还未大亮,楚寒希便起床了,她先来到了烈北王的房间里查看霍王爷的情况,发现他呼吸、脉搏都很正常,果真是加了小灵宝灵须的水更有效果,没有起热也没有发炎症状,比自己想象的恢复的还要快。 楚寒希走进来的时候,霍维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样子他一直守在霍王爷身边,手边还有一卷经书。 “王爷已经没事了,应该很快就能醒来,让他在床上安心静躺几日,我再写一份药膳的单子,这样他身体会恢复的更快!”食疗也是一种方法,楚寒希很快写好了药膳单子递给霍维。 “好,这事情交给续风去办!”霍维将续风喊进来,庭空昨夜出去找温秉义直到现在也没回来,“你吃东西了吗?” 楚寒希摇摇头,然后对霍维说道:“我想出去走一走。” 昨天晚上虽然是匆忙到的玉竹镇,但楚寒希也瞧见了主街上有不少卖药材的,尤其是她一进入绍州地界,空气中的药草香就令她着迷,如果在这里能寻得一些有灵气的药草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我也正想出去走走!”霍维让人通报了江炫一声,带着楚寒希就朝息柳山庄的大门外走去。 直到这时,楚寒希才发现息柳山庄背靠险峻挺拔的高山,左边是碧波浩渺、绿柳环绕的千草湖,右边是林木葱茏、药草遍地的药巫峰,前面正对的便是商贾云集、热闹非凡的玉竹镇。 而走进玉竹镇,对于楚寒希来说就是鱼儿入了水、鸟儿飞入林,顿觉亲切畅快极了,她走在大街上一刻不停地查看那些药草,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嫌弃。 霍维一直走在她的身侧,时不时地护着她避开拥挤的人群,男的高大俊逸戴着吓人的修罗面具,女的清灵秀雅一袭白纱遮面,这样的一男一女走在人群中想不显眼都难。 “老伯,你这白术怎么卖?”楚寒希又拿起街边一位灰衣短衫老汉竹筐里的白术仔细地看起来,应该是野生多年的药材,可能是保存方法不太正确,只能算中等白术,顺道儿她就问起了价格。 “姑娘若是想要,这一筐子白术给三两银子!”原本蹲在竹筐后边的老汉见人来问价格忙起身说道。 白术在玉竹镇就像路边的杂草一样随处可见,原本是不值什么银子的,但是听闻旗州椆永县好像有了大疫,需要的白术突然增多,所以白术的价格这两天才跟着一路疯涨。 “姑娘,我这一筐白术比他的好,价格也比他的便宜,你给我二两银子,我都给你了!”旁边也有位卖白术的汉子,看起来比较精明,嘴皮子也活泛,卖的药材种类也多些。 玉竹镇到处可见收药材的药商,所以街边的小摊小贩都想闯个好机会把自家药材卖个好价钱,或许是看楚寒希年纪小、不谙世事的样子,又把她当成是来收药材的哪家药商家的大小姐,所以就想糊弄她,好几个小商贩都争着要把药材卖给她。 “如果单论白术炮制品相而言,你们几家都是下品,这位老伯的白术勉强称得上中品,我要的是上品中的上品,所以你们的都不符合我的要求。”楚寒希全都看了一眼,然后有些失望地打算离开。 但听她这样说,几个卖药材的商贩就急了,拦住她说道:“你这姑娘不买就不买吧,何苦要贬损我们的药材为下品。” 这些卖药材的小商贩虽然摊位不大,但在当地也是祖祖辈辈以药材为生的,有些炮制药材的手法都传了好几辈人,不少药商就是从他们这里采购药材的,现在自家药材被楚寒希一个黄毛丫头说得一文不值的样子,他们自然很生气,这可是会影响他们生意的。 见有人拦着楚寒希,霍维一个眼神飘过来,那些人都缩了缩脖子,这戴着面具的男子真可怕,全身冒冷气,比夏日头的毒太阳还让人心里不舒服。 “白术需在冬日下部叶枯黄,上面叶变脆时采挖,然后除去泥土、茎叶和须根,接着烘干或晒干,或者选取一些肥满纤维性少的新鲜白术,稍蒸一下再晒干,并且白术的炮制方法有很多种,例如土炒、熬黄、用米泔浸或者醋浸炒,可煨、可焙,可用酒、可用面,还能用土煮,总之其炮制方法很多,不同的病症有时需要不同方法炮制出来的白术,而你们这些白术采挖时机和方法就不对,也只是在阳光下晒一晒,更别说用其他的炮制之法了,不是医者真正所需的药材,又怎么能拿来更好地医治病人呢!”楚寒希这一番话说下来,但凡听到的都目瞪口呆,他们从不知道一个小小的白术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尤其是那些路过的药商,干脆都停了下来,他们来玉竹镇就是为了寻找更好的药材,这样他们这些药商才能从中赚取更多的银钱,而整个大周朝最会炮制药材的人大多都集中在绍州,而绍州最厉害的炮制药材的大师最有可能藏在玉竹镇,难不成这姑娘就是个中能手?! “姑娘,听你说得头头是道,难不成这些炮制之法你都会?”有人看着楚寒希眼中就发出了亮光,若是家中有个炮制药材的高手,那他们就能低价买高价卖,岂不是要大赚了。 “不太会,我也是从杂书上看的,现在也记不清书的名字了,我真不买药材,就随便看看,对不起,借过!”楚寒希笑笑,示意霍维赶紧走,她可怕被这些药商给纠缠上。 楚寒希身边跟着霍维这样一尊看起来不好惹的大神,那些商贩和药商就是想拦也不敢上前了。 很快两个人就消失在主街,不知拐进哪条小巷了,再过一会儿一辆马车从小巷出来,顺着街尾驶进了前往药巫峰的大路,而到了山脚下,马车停稳,楚寒希背着一个小背篓就下来了,接着霍维也跟着走了下来。 “对不起啊,还让你跟着我一起进山采药!”玉竹镇大街上药材是不少,但它们都是最普通的药材,而她需要的是有灵气的药草,是能移栽到药石空间里去的, 她刚才找人打听了一下,药巫峰里有很多野生的药草,如果运气好,还能碰见特别珍奇的药草,所以她就打算进山寻一寻,而霍维知道她的意图之后,很快就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和背篓还有采药的工具,这些在玉竹镇可是很容易就找到的。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再说,是我把你带来这里的,我得保证你平安无事地回去!”霍维拿过了楚寒希的背篓,虽然背篓不大,提在手里更是一点儿重量也没有,但让楚寒希背着他不认为是自己这个大男人该做的,虽然他拿在手里看起来似乎更不搭。 楚寒希也没说什么,人生地不熟的,身边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多少她心里有些安全感,不过她还是抢过了霍维手里的背篓背在身上,这样采药比较方便些。 原以为进入山里采药会遇不上什么人,结果这里的山民和药农进山寻野生药材的非常多,时不时地就能碰上一两个人。 一路上楚寒希也瞧见不少的好药材,但对她来说也都是寻常药草,不知是不是这山里的药草经常被人挖采,看起来年份都很新,灵气自然就不足了。 “没有满意的?”霍维见楚寒希兴致勃勃地进来,现在却有些垂头丧气,似是对这些随处可见的药草很失望。 “都说酒越藏越香醇,其实药草也差不多,就像人参,年份越久药效就越好,而且天地万物包括人都是有灵根的,缺了灵根就失了灵气,没有了灵气万物皆可枯,所以没有了灵气的药草就是拿来救人也会大打折扣的。”楚寒希干脆在一处溪水边坐了下来,刚才她和霍维就在街上买了两个包子吃,也难为霍维一个堂堂的小王爷跟着她吃路边摊,好像还没吃饱。 霍维能理解楚寒希说的灵根是什么,但世间万物大多背道而驰,有些人甘于平庸,有些人沉沦堕落,有些人为非作恶,有些人更是自私自利视万物为刍狗。 而他不愿为恶,因为本心如此,但也无法为善,因为他有血海深仇要报,有挚爱亲人要护,这世间万物有无灵气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算不值一文也要抢在手里,就算是难寻的天地至宝,他也一定要找到。 楚寒希是自己送上门的,从一开始就是她毫无预警地闯入自己的视野之中,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所以他现在才会变得越来越无法放手,他也不管什么改命、鬼妻之说,既然花轿入了府,她已经招惹了他,那么她就是他的妻,而他的人自然是要护着、宠着。 楚寒希并不知道在霍维心里早已经把她划为他的一部分,她一心要寻有灵气的药草,说出这番话也并无别的意思。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会儿王爷也该醒了!”在山里转悠了大半天也没收获,楚寒希就决定先回息柳山庄,霍王爷这会儿不出意外肯定醒了,她这个大夫得再去看看。 霍维也没有反对,就这样两个人下了山从小路回了息柳山庄,只是人到了山庄门口却被堵在了外边。 “江大小姐,杀人偿命,你们息柳山庄今日必须要给我青云堡一个说法,快让江盟主出来!”息柳山庄门外黑压压围了一群人,山庄大门口站着一位紫衣纱裙的少女,此刻她俏脸愠怒,手中一根带刺短鞭,在她两旁身前一群人手拿长剑,齐刷刷地将她护住。 “我爹不在译州,你们青云堡不要欺人太甚,方明他敢调戏本姑娘,是死有余辜!”息柳山庄大小姐江雪儿此时仗着有人护着,气焰更加嚣张起来,青云堡的人一路追上门来,八成是那方明已经死了。 “江雪儿,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水性杨花戏耍我方家,你们江家与我方家早有婚盟,你竟然不知廉耻地去勾引京城来的世子,不但害得我方家颜面尽失,还出手把我哥打成重伤昏迷,我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青云堡与你们息柳山庄势不两立!”青云堡的大小姐方锦姿亦是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江雪儿碎尸万段。 方明不但是她唯一的哥哥,也是青云堡方家仅有的一名男丁,自小他的身体就不太好,所以她爹方泸就想借着儿女婚事给青云堡找个靠山,江雪儿虽是息柳山庄柳姨娘生的庶女,但因她是息柳山庄唯一的女儿,所以江耀堂也是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一般疼爱,本想着两家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算门当户对,没想到眼看婚期临近,江雪儿竟公然和梁国公府的韩世子出双入对,将他们青云堡的颜面踩在脚下,她方锦姿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江雪儿一听方锦姿话里透出的意思,方明竟是还没有死,真是有些令人失望,那个病秧子早点死了就没那么多事了,反正江方两家的婚事是退定了,这辈子除了韩家哥哥她谁也不嫁。 “方锦姿,你个小贱人,真当我息柳山庄怕你青云堡不成,方明是生是死与我何干,都是他咎由自取!”江雪儿毫不示弱,现在可是在她江家的地盘上,就算青云堡的人找上门来又如何,反正她爹最后还是会护着她。 “大小姐,少堡主怕是不行了!”就在这时,一人急匆匆跑来凑到方锦姿耳边说道。 方锦姿一听眼圈立即就泛红,看向江雪儿那一身高傲得意,心下更为恼怒,哪里还顾得许多,掏出佩剑就朝她刺杀过去。 青云堡的人一看他家大小姐动手了,再听刚才江雪儿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还一脸傲慢嚣张,心下都极为气愤,也都拿出武器冲了上去,息柳山庄的人一看青云堡要动手,也都不甘示弱,两派人就在息柳山庄门前动起手来。 楚寒希和霍维一直站在人群外,看着半空中真有人你来我往地过招,大白天刀剑相撞的火花都能闪到人的眼睛,楚寒希是真有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尤其是刚才互相对骂的两个少女打得难解难分,她看得很是津津有味,原来这就是武林高手过招,比电视上演的还要精彩。 “好看吗?”霍维带着笑意地问道。 楚寒希点点头,不过未免鲜血喷在自己身上,她觉得还是早一步离开比较好,只是她看向息柳山庄大门外的混战情况,对霍维说:“咱们怎么回去?” 霍维没说话,轻搂她的腰身一个纵跃就上了树稍,然后施展楚寒希只听闻过得轻功就翻墙进了息柳山庄,不过双脚刚落地,就看到江炫一脸笑意地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株梅花树下。 楚寒希有些尴尬,怎么说他们也是客人,不走正门改翻墙,还真是失了礼数,霍维就表现得十分自然镇定,不过他心里对江炫的认知又多了一层,能轻易判断出他所在的位置,江炫的内力修为恐怕不在他之下。 “竟让小王爷和楚姑娘翻墙而入,是息柳山庄招呼不周!”江炫彬彬有礼地上前作揖,倒是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调侃之意。 “江少庄主倒是挺有闲情雅致,令妹似乎惹下了大麻烦,你就不担心!”霍维别有深意地看了江炫一眼。 他虽不常在江湖走,但江湖事知道的并不少,青云堡才算是江湖上第一大门派,向来以仁义重情标榜于世,在江湖中的地位并不比息柳山庄差,只不过是江家背靠朝廷,江湖人有所畏惧罢了。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自己惹下的麻烦自己解决!”江炫淡淡一笑,似乎根本没把此时山门处的打斗当成一回事,而是转脸看向了楚寒希,“只是,在下有个朋友身体不适,江某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楚姑娘能出手救治!” “好呀!”一看到江炫那张帅气十足的脸,楚寒希连想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人对于过分美丽的事物总是缺乏一些抵抗力的,而且不知怎的,她对眼前这位江少庄主有种莫名的好感,这可是很少见的情况,难道她也是颜控? 楚寒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霍维脸都要黑了,尤其是他还察觉到楚寒希见到江炫之后连心情都变得愉悦了一分,这让他心里更不爽。 “江少庄主,别忘了一月之期!”应该早点让他起身去灭魔教,长得一副祸害人的样子,真添堵! “小王爷放心,在下一定尽力!”霍维打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态度很冷淡,好在江炫也不想和他牵扯过多,他倒是对霍维身边的这位楚姑娘很有兴趣,凭借息柳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他什么样的大夫都见过,就是没见过楚寒希这样的,“楚姑娘,恐怕还得麻烦你再翻一回墙!” 江炫没想着霍维会再跟着,但很明显他低估了楚寒希在霍维心中的地位,听他说完,霍维直接又搂着楚寒希翻墙出去了,而他也赶紧跟上。 三人出了息柳山庄就来到了玉竹镇大街上,然后江炫领着两人进入到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只不过他们不是从正门走的,而是翻墙入了二楼客房的一间窗户内。 楚寒希是真不知道江炫这个少庄主竟然还有翻墙翻窗的“习惯”,霍维这位一向心高气傲的小王爷竟也能屈尊跟着他一起偷摸进了房间,这两个人还挺有默契的,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呢?! 好在她跟着两个武功高手,所以一路上都没被什么人发现,而被带进房间之后,她看到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还有一名浑身透着江湖气的中年男子,他一身灰黑色暗金镶边的劲装,一把龙鳞宝刀别在腰间,显得威严煞气,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此人原本一脸悲伤,见到他们三人从窗户跳进来先是一惊,接着便恢复平静,然后便走到霍维面前行礼,恭敬说道:“青云堡方泸见过小王爷!” “方堡主不必多礼!”霍维见到是他也不感意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楚姑娘,这是青云堡的方世伯,躺在床上的是他的儿子方明,也是我的好友,还希望楚姑娘给他看一看!”江炫将方泸和方明先介绍给楚寒希,然后又看向方泸说,“世伯,这位楚姑娘是小王爷带来的神医,她的医术我亲眼见过,明哥儿或许还有救!” “还请楚姑娘出手给我儿诊治,如果——真的没救,那——”江湖上人人敬畏的方堡主此刻只是一个为儿担忧的父亲,他有些哽咽难言,之前自己已经倾尽所有力量为方明寻了各路名医,就在刚刚神医谷和药谷的人才离开,他们所有人都说自己儿子已经无力回天了,最多也就这一日的活头儿。 “我先看看!”楚寒希是弄不明白江炫的所作所为,此刻息柳山庄和青云堡的人还在大打出手,他这个少庄主却偷偷带自己过来给青云堡的少堡主治病,方明不是因为他妹妹才这样吗?为什么方泸看见他没有任何愤怒之色,反而一脸感激呢? 这么多疑问好像也不是她该操心的,轻叹一口浊气,她走到床边给方明诊脉,脉象的确是很糟糕,几乎可以说是快没有了,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查看一下他的四肢,楚寒希开口对江炫说道:“我需要药箱!” “可有救?”方泸是江湖出身,他知道这世上有不少隐士高人,但楚寒希年纪轻轻,她的医术会比神医谷和药谷的人还厉害吗?还是说,她只是尽尽心力罢了。 “有我在,人死不了,只是他需要服下一颗续命丸才能保住性命,日后再慢慢调养身体。”把他救醒不难,保住他性命也不难,一颗续命丸就可以,只是她这次就做了两颗续命丸,一颗留给她哥哥手术时以防万一,一颗给了霍维,现在就放在那个带来的大药箱里。 第72章 拒绝令牌 “续命丸?哪里有?”一听方明有救,江炫和方泸脸上都有了喜色,号令整个江湖帮忙他们也会寻到楚寒希说的东西。 楚寒希这时看向了霍维,然后对两人说道:“续命丸当今世上只有小王爷手里有一颗,那是我耗尽王府药库里的珍奇药材炼制而成的,但凡有一口气,吃了它都能再活个几年。” 世上竟还有如此神奇的灵丹妙药,那定是珍贵异常的,而且只有一颗,谁会舍得拿出来给别人! 为了自己的儿子,方泸什么都可以去做,只见他转身重重单膝跪在了霍维面前,江湖人一向不屑朝廷,青云堡自开山立派以来就与朝廷没什么瓜葛,可现在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他甘愿对霍维这个皇亲国戚弯腰。 “小王爷,方某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还请小王爷割爱,只要能救我儿,无论日后烈北王府需要青云堡做什么,青云堡都无二话!” 方泸是个一诺千金的江湖侠士,而且凭着青云堡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影响力,只要霍维张口那便是大半个江湖都能为他所用。 “方堡主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玉竹镇,烈北王与令子相比,你觉得哪个在本王心中更重要!” 霍维这话不言而明,一个是江湖帮派的少堡主,一个是大周朝的顶梁柱,孰轻孰重根本无须比较。 “楚姑娘,没有别的办法吗?这续命丹你可能再制出来?只要你说,这天下再珍奇的药材我也能寻来。”江炫也知让霍维拿出续命丹救方明有些难,昨夜楚寒希救霍王爷的时候可没让他把那颗续命丹吃下去,这就说明霍王爷的病情不需要续命丹就能好转,楚寒希既然能做出一颗,那就一定能再做出第二颗。 “就算你现在把我所需要的药材都找来,我也立即炼制,但等续命丹做出来,他也等不了!”楚寒希没说的是,续命丹里含有的所有药材都用灵泉水炮制过,而且里面还加了小灵宝的灵须,用三天细火慢慢熬制而成。 再说续命丹不是想制就制的,小灵宝的灵须本就不多,这次在王府制药又快被她拔光了,如果再没有灵气进驻药石空间,连灵泉水也会变少的,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再去拔小灵宝的灵须了。 “只要小王爷愿意拿出续命丹救明哥儿,我江炫愿倾尽全力为小王爷做三件事!”江炫听楚寒希这样说,也知如今除了续命丹怕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方明的病情耽误不得,青云堡加上他这个息柳山庄的少庄主的承诺,相信聪明如霍维一定会考虑的。 果然,霍维听后这才十分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江炫,看来他和方明的关系真的不错,然后又看了看楚寒希,续命丹的事情事先自己并不知道,但只要楚寒希说有,她就一定不会诓骗自己,也一定能有把握救人。 “来人,将楚姑娘的药箱都带过来!”霍维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而是对着空气说了这么一句,楚寒希是没察觉出什么,但江炫和方泸都感觉到有人离开了,这应该是霍维身边的暗卫,没想到内功这么高,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此人的气息存在。 很快,一个黑影就闪了进来,楚寒希正在给方明施针,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等她再转身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药箱就已经放在脚边了。 江炫和方泸也就是看到一个影子,那人速度极快,放下药箱就消失了,此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楚寒希将大药箱打开,屋内三人看到里面满满的都是瓶瓶罐罐,见她从中取出一个纯白小瓷瓶,上面写着“续命丹”三个字。 楚寒希并没有立即将续命丹喂方明服下,而是转手递给了霍维:“它是属于你的,救不救也只有你能做决定!” 续命丹是真的很珍贵,王府药库里的那些珍奇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她能制出两颗已属难得,当初想好了制出来的东西分给霍维一半,所以这个药箱里的所有东西也都属于他,如今也只有他最有资格决定它们的去留,当然救霍王爷除外。 江炫和方泸也都紧盯楚寒希手里的药瓶,同时也在紧张地等待霍维的决定。 “救人吧!”霍维淡淡三个字说出口,其他三个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这续命丹如此珍贵,就算霍维不愿意拿出来救方明,别人也无话可说,但楚寒希还是因为霍维这个决定而高兴,不管他答应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他选择了救人。 于是,楚寒希从小瓷瓶里倒出一颗珍珠大小的黑色药丸,然后又取出一个青花瓷瓶,将药丸塞进方明嘴里,又把青花瓷瓶内的液体倒入他的口中,大概等药丸融化之后,方明的脸色就渐渐恢复了红润和精神,再等楚寒希将他身上的银针拔出,他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爹,江大哥!”方明看到一脸关心的方泸和江炫站在自己面前,虚弱一笑,他现在只是感到全身疲惫,之前那种身体里的沉重感似乎突然消失不见了,“我怎么了?” “明哥儿,你终于醒了,你有没有感觉哪里还有不舒服?”方泸强忍眼泪,只要儿子在,一切就都有希望。 “爹,我很好,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这么轻松过!”方明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方泸也笑了,转身朝着楚寒希一抱拳,万分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以后姑娘便是我青云堡的座上客,这是我青云堡的青沙令,还请姑娘收下,以后在江湖上但凡遇到麻烦事,只要拿出此令,江湖朋友都会给青云堡几分薄面,助姑娘化险为夷的。” “不用了,你只要给我七枚铜钱做诊金就行了!”既然这个令牌那么重要,是宝贝也定是麻烦,楚寒希可不想到时候有一帮江湖人再冲着这块令牌找上自己。 不得不说楚寒希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青云堡的青沙令可是武林至宝,一令在手便可号令群雄,是令无数江湖人心神向往的东西,如果手里能有这样一块令牌,那在江湖上几乎可以说是能横着走了,但同时也会成为很多人攻击争夺的目标。 “姑娘是我青云堡的大恩人,明哥儿这病日后恐怕还得麻烦姑娘,诊金是一定要给的,我这就让人去取一万两来!”方泸从不是小气之人,青云堡也是有些底子的,这一万两的诊金他觉得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很值。 “方堡主,师门有规矩,给人诊病只收七枚铜钱诊金,而且药方免费赠送,如果日后你们再有病让我医治,到时我会再收诊金的,七枚铜钱,不能多,也不能少,不过你这会儿要是没有,可以先欠着,以后给我就是了!”楚寒希拒绝了方泸的万两诊金,规矩是必须要守的。 “这——”方泸一时有些为难,他是江湖人自然知道要守人家师门的规矩,但七枚铜钱他身上还真的没有,“姑娘放心,这七枚铜钱诊金青云堡定不会少你的!” 方泸见楚寒希执意不收青沙令他只得又收回,这天下能拒绝青沙令的她还是第一人,但即便没有这令牌青云堡也是欠下楚寒希一个大恩情,日后定是要还的。 “不急,有了给我送来就行,他已经没什么大事,我再给你们写两张药方,照方吃药,好好调养身子,不出意外应该能多活几年。”楚寒希写好了药方递给了方泸,然后就和霍维、江炫又一起从窗户离开了。 重新回到息柳山庄内,楚寒希和霍维就先去了霍王爷所在的房间,此时霍王爷正半坐起身嚷着让续风给他找酒喝。 “你去把霍彦给我找来,我要喝酒,老子都要疼死了,他个混账去哪儿了?”霍王爷显得有些狂躁,被人当胸射了一箭竟没有死,但醒过来之后疼的他受不了,嘴干舌苦的总想喝点酒。 “王爷,您就别找霍彦了,他被小王爷罚去办别的事了,这几天,您归小的管,楚姑娘说了,您半年不能沾酒。”续风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得意欠揍,但霍王爷却气得站不起来,他说话力气大是大,但身子还挪不动。 “什么楚姑娘、李姑娘的,连皇上都不敢让我不喝酒,其他人就更别想拦着我,快去给我拿酒来!”霍王爷火冒三丈地看向续风,搁在以前,他早就踢得他满地打滚了。 “不行,王爷,您就老实呆着吧,别大动肝火,免得伤口再裂开,到时候还得给您重新拿针缝一遍!”在续风看来,楚寒希这位大夫的话可是比皇帝的命令还管用。 “兔崽子,真是反了你,老子的事情不用你管,快去给我拿酒!”霍王爷已经在发狂的边缘了,这一次本是出来发泄心中郁闷情绪的,没想到被魔教的人给暗算,心中的这口闷气就更重了,真当他霍东是没牙的老虎谁都来欺负了。 霍维推开门带着楚寒希走了进去,见到自己的爹他似乎神情也没什么变化,而是看着暴怒的他说道:“如果你继续这样闹下去,我就把你送回王府,要是娘看到你这个样子——” “这事千万不能让你娘知道!”一听霍维提到孟王妃,霍王爷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那你就好好留在这里养伤,半年之内不能喝酒!”霍维知道怎么说能让霍东听话,“否则我就告诉娘。” “你就知道拿你娘威胁我,还有,哪个庸医说我不能喝酒的!”霍东气闷归气闷,但这次受伤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妻子知道,要不然以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王爷,您要想好得快,近期是不能饮酒的,否则不利于伤口愈合!”楚寒希从霍维身后站了出来,清醒过来之后的霍王爷没有多少颓废病态,果真是武将出身,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得多。 “你是?”霍东光顾着耍脾气,才发现霍维身边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虽然这会儿只遮着面纱,但那双眼睛明亮清润,煞是好看,这可是头次见自己儿子身边站着位年轻姑娘。 “王爷,这位是楚姑娘,就是她给您拔箭疗伤的,她可不是什么庸医,而是神医,就连药谷的那位少谷主如今都拜她为师了。”续风在一旁解释道。 “那宸哥儿你的病她也能治好?”霍东最关心的还是霍维的头疾之症,这也是他多年的心病。 “我相信她!”霍维算是替楚寒希做了回答。 “王爷不用担心,小王爷的病我自会尽力,如果王爷实在想饮酒,至少也要两个月后,我为您专门配制一种药酒,少饮些也能解解馋。”想着霍王爷此次出事多少也和自己有些关系,楚寒希对他这个病人就宽容了一些。 “我要喝烈酒,药酒有什么好喝的,一股难闻的味道!”霍王爷又不是没喝过药酒,实在是难喝极了。 霍维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霍王爷立即便明白他眼神里的威胁之意,臭小子,他不就说了一句药酒难喝吗,难道还说不得?! “好不好喝那也得等喝过之后才能做出公平的评价,倒是要麻烦小王爷为我寻一坛好酒来。”楚寒希很少亲自出手酿制药酒,一般她都是拿出药酒的方子给别人的,而且她用灵泉水酿制出来的药酒比纯酿还要香醇可口,再加上酒与药材的完美融合,使其酒香和药效都得到了提升。 “没问题!”霍维爽快地应允道。 “哼,我那坛好酒倒是不知入了哪个小贼的口,要是被我抓住,我非得抽了他的筋不可!”只要一想起自己那坛藏了十年都舍不得喝的好酒,霍王爷就肉疼的厉害,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别的不偷就偷他的酒! 楚寒希见霍王爷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着痕迹地往后后退了一步,见她此刻心虚的模样,霍维唇角带笑,楚寒希见到他爹还真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到了这天晚饭后,江炫敲响了楚寒希的房门,他带来了青云堡的七枚铜钱诊金,然后又掏出七枚铜钱放在了桌子上。 “少庄主这是何意?”楚寒希有些不解,江炫刚刚进门就告诉她,方明的身子已经在好转,如今能进食了。 “这是我付给姑娘的诊金,劳烦姑娘也给我把把脉!”江炫一脸浅笑地在房中坐下,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江炫脸上的确有病弱之态,但见他翻墙跳窗户的劲头儿,倒不像是有什么大病,不过光看表象是无法正确判断出一个人的病症的,还是要查看内里。 楚寒希收下了诊金,开始给江炫诊脉,指尖放在他的手腕处才惊觉他的肌肤好凉,如冰似玉,令人心里一颤。 再探他的脉象,初时一切正常,从容和缓,不浮不沉,当自己凝神聚力细探之时,却发现他的脉象透着古怪,竟是脉中有脉,似沉脉又似迟脉。 收回了自己的手,楚寒希面色平静地问江炫道:“少庄主,平时可有什么异常?” “倒是没什么,楚姑娘,我的身体可有什么问题?”江炫很自然地回道。 “是吗?”楚寒希可不认为江炫在说实话,“少庄主要是不说实话,恐怕我说的话你也不会相信,既然你找我诊病,就应该相信我,不信医者我是不治的,这也是师门规矩。” 她自学医以来还从未诊错过脉,江炫的脉象看似正常却内藏凶险,而且这种情况至少也有十多年了,可江炫看起来也不过是弱冠之年。 在现代的时候祖父曾告诉过她,一般孕妇会有一强一弱的双脉现象,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现象人会呈现双脉,那就是身体中有了虫蛊,而江炫体内的蛊存在已有十多年,他到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也真是少见。 江炫站了起来,他目光一下子变得深沉起来,透着厉光看向了楚寒希,这么多年只有她话里透出他的身体可能真的有问题,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十五年来究竟遭遇了怎样的痛苦。 “楚姑娘别生气,只是我的话说出来也是没人信!”江炫无奈一叹,“我自六岁那年每到晚春时节便会疼痛难忍,似骨裂筋断,喝了止痛药之后便会好些,天下名医不知请了多少,但诊脉之后都说我身体很正常,夏日里最难熬,几乎每夜都疼的难以入睡,次日便又好了,请大夫又查不出什么问题,外边的人都说我这个少庄主是撞了邪、惹了鬼,至今也没人敢嫁我。” 江炫脸上的苦笑不似作假,看他脸上的病弱应也是被蛊毒折磨的睡眠不好,蛊毒造成的疼痛也非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这十多年他也真是不容易。 “我信!”楚寒希看着他说道,“你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你体内有蛊,不知是你小时候误食了什么毒物还是有人特意为之,总之蛊已经完全寄居在你体内,形成了自己的脉象,我现在还不了解你体内的蛊究竟是哪一种,所以要想完全清除它会有些麻烦。” “蛊毒?”江炫明显吃了一惊,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会得蛊毒,那么之前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就能证实了呢?蛊毒的事情会和她有关系吗?江炫心中思绪有些乱,他需要自己单独冷静冷静,“楚姑娘,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再来找你的!” “好!”看着江炫像是一脸受打击的样子,楚寒希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现在解他体内的蛊毒她把握也不大,万一这蛊毒真是被什么人下的,说不定就是很邪性的子母蛊,一旦母蛊知道子蛊有异样,来个玉石俱焚就不好了。 江炫刚离开,楚寒希打算关门睡觉,一身黑衣的庭空就背着一个人冲了进来,不一会儿霍维和续风也进来了。 庭空将人放在椅子上,然后将自己肩头还插着的一把流星镖拔了出来,鲜血当时就喷了出来,而续风进门正巧看到这一幕,掏出怀里的金疮药就给他抹上,嘴里还满是抱怨:“你自己一个人逞什么能,就不知道发个信号回来,现在火狼回来了,有什么事情我能和你一起去办!” 自小在一块训练长大的兄弟,虽不是一个父母生的,但没有血缘的他们比亲兄弟还要亲,见到庭空受伤,平时吊儿郎当的续风都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霍维则是扶起椅子上的男子,脸上的面具他也摘了下来,一脸着急地看向楚寒希:“快给他看看!” “他中毒了!”楚寒希不用诊脉单看此人的面色就说道,这人三十多岁,也是一身黑衣劲装。 “楚姑娘说的没错,温三爷中了魔教老毒物的毒,虽吃了一颗解毒丸,但还是昏迷不醒。”庭空任由续风有些粗鲁地给他抹药,他更关心温秉义的情况。 “他体内毒素还很多,一般的解毒丸根本没用,大药箱里有我制出来的解毒丸喂他服下一颗,我再给他用银针祛毒。”楚寒希诊脉之后发现此人体内毒性极强,必须尽快解毒,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火狼,去取药箱!”霍维先给温秉义输入一些内力,而影子暗卫火狼已经快速地将药箱取来又消失了。 楚寒希拿出药箱里的解毒丸倒出一颗让续风给中毒的温秉义服下,此时瓶子里还有一颗解毒丸,续风本想顺手又揣进自己怀里,却被霍维截了下来扔给了庭空,续风也只得干笑一下摸了摸鼻子。 当楚寒希正在给温秉义解毒的时候,江炫去而复返,此时他已经收敛好一切的情绪,让外人看不出异样,山庄内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而他也是唯一一个被允许进入霍王爷所在院落的人,这个命令也是霍王爷亲自下的。 江炫出现的时候,霍维又戴上了他的面具,他不知道自己爹为何要让江炫能随意出入这个院落,即便这里是息柳山庄的地方,但烈北王府的铁甲护卫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这位江少庄主似乎很得他爹霍东的喜爱和信任。 第73章 有些熟悉 “魔教的人竟然还敢来!”当听到温秉义是被魔教的老毒物所伤,江炫脸上变得十分郑重起来,最近魔教太猖狂了,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挑衅,这次就算没有与霍维的一月之期,他也打算联合江湖势力将魔教铲除,“温三爷没事吧?” 温秉义不但是江湖豪侠,他还是诚毅伯府的人,更是安国侯温秉川的亲弟弟,要是他也在玉竹镇出了事,息柳山庄这次算是把大周朝两个最不能得罪的人都给得罪了,魔教这次摆明了就是冲着息柳山庄来的。 “吃了天下最好的解毒丸再保不住性命就是砸我自己的招牌了!”楚寒希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不过她对庭空口里的老毒物有了很浓厚的兴趣,于是就问霍维,“你们说的这个魔教的老毒物很厉害吗?” “楚姑娘,这个老毒物据闻十分厉害,有人说他全身上下都是毒,以用毒养人为乐趣,而且他做出来的毒毒性极强还没有解药,此人善于制毒、下毒,但任何毒药对他却不起一点儿作用,所以江湖人都称他为老毒物。”续风好心地给楚寒希做起了讲解员。 “老毒物此人脾气极怪,就算是魔教的人也不一定能找到他,这一次能请动他出手,可见魔教的新教主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就是因为想到这一层,让江炫才更忧心,前段时间他得到消息,魔教曾发生过内乱,之前的教主万妖被杀,新教主邪尘横空出世,而对于邪尘是谁却无人知晓。 此人当上教主之后,先是派人围杀出现在玉竹镇的霍王爷,又派老毒物出山害了温秉义,而好巧不巧事情都发生在玉竹镇,这些不得不让江炫多想,这邪尘怕就是冲着他江家来的。 霍维听到江炫这样说,心里也有了计较,他原本就是想趁着魔教内乱,新教主邪尘还未稳住局面,然后出手对魔教重重一击,现在看来对方倒是迫不及待接着出手了,那他还用等什么。 “这么厉害,那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虽说医毒不分家,但是楚寒希更擅长治病救人,不过她也想多了解一些有关毒物的东西,如果有一个这方面的“专家”,大家交流一下,说不定受益匪浅。 不过,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在这里她可没什么武力值,也不会飞来飞去,自保能力都是个问题,要是招惹上什么厉害的江湖人物,自己未必能应对好,还是安分守己比较好。 “楚姑娘,我劝你还是对老毒物别起好奇心,那个人不是轻易能招惹的!”楚寒希一看就是没什么江湖经验,不知江湖险恶,性子看起来很是良善,江炫不希望她与魔教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霍维如今也多少了解一些楚寒希内心的想法,知她提起老毒物定是对他识毒、制毒一事上产生了兴趣,但此时他和江炫的意见一样,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他也不希望她对老毒物有好奇心。 “我知道!”楚寒希笑笑,趋利避害,人之本能,她不会自找麻烦的。 温秉义很快就醒了,但身体还有些虚弱,楚寒希开了药方交给续风,之后温秉义就被扶进了别的房间。 次日一大早,楚寒希吃过早饭之后,就去了霍王爷的房间给他查看身体,发现他的状态更好了,也就放下心来,见温秉义也坐在房间内,顺道也给他又诊了诊脉。 “毒已经全解了,也没什么外伤,没事了!”楚寒希对温秉义说道。 此时的温秉义已经换了身深蓝薄衫,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与昨晚判若两人。 “多谢楚姑娘救命之人,温某铭记五内,他日定当报答!”温秉义起身对楚寒希抱拳施礼道。 “温大侠客气了,我是大夫,给你看病是要诊金的,七枚铜钱,咱们就两清了!”楚寒希朝温秉义伸出了手,看得温秉义一愣,床上的霍王爷却是大笑一声,站在一旁的霍维也只是安静地笑笑。 “真抱歉,在下身上还真没有铜钱!”温秉义被小姑娘弄得一脸尴尬,堂堂一个大侠,诚毅伯府的三爷,如今连诊金都拿不出来。 “没关系,有了给我就行,我这里可以赊账!”楚寒希调皮一笑,古代的大侠她也算是见过了。 “本王可以借给你,续风,拿七枚铜钱来!”霍王爷从续风嘴里已经知道了楚寒希不少的事情,尤其他这个大老粗都察觉出自家儿子对人家姑娘的不同,这会儿就像公公看未来儿媳妇似的,怎么看怎么满意,他可是不注重什么门第规矩的,只要儿子喜欢,土匪家的女儿他也能抢回去做他家的儿媳妇。 续风真的拿出七枚铜钱递给了楚寒希,楚寒希也理所当然地收下,然后起身便告辞,不过离开房间之前,她又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霍王爷的床头位置,刚才她给霍王爷诊病查看的时候,发现他的枕头边露出半截的青铜腰牌,还有腰牌上的“王”字。 在她刚刚进来之前,屋内几人一直在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枚青铜腰牌有关?还有这枚青铜腰牌,她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楚寒希一直在想腰牌的事情,她努力回忆一下,然后突然想到了楚家庄自家厨房内的灶台,那是很多年前楚老三用碎石头和泥巴混水自己一个人垒起来的,当时他好像就是把一块类似的青铜腰牌当成石块垒进了灶台内,楚寒希那时只有五六岁,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如果不出意外,那块腰牌如今应该还在自家灶台的壁缝里。 这腰牌会有什么特别吗?自家爷爷为什么也会有一块?又为什么把它砌进灶台里,不想让人知道的样子?还有腰牌上除了那个“王”字还有什么?事情一牵扯到自家人,楚寒希不免就想多了,想知道的问题自然也多了。 只是,她没想到会很快又见到那块腰牌,就在她傍晚去给霍维施针的时候,发现那块腰牌被放在霍维身边的桌子上,她也看清了腰牌上的字,是个皇家的“皇”字。 “怎么了?”霍维见她的心神被分散到桌上的腰牌上,便出声问道,今天早上他就察觉出她似乎对出现的这枚青铜腰牌很感兴趣。 “没什么,就是从未见过这样的青铜物,这应该是一个腰牌吧,皇家的?”楚寒希假装从未见过的样子问道,然后取出银针,准备给霍维专心医治。 “是!”霍维看着她剪短地回道,也不接着往下说。 楚寒希本想着让他多说一些,但见他已经闭上眼睛等着她施针,只得先扎针,扎好之后还得一会儿才能拔针,她就坐在一旁一直静静观察那个腰牌,外形、颜色都一样,而且恍惚中记得好像就是一个“皇”字,她的爷爷楚老三曾是宫中内侍,有宫里的腰牌似乎也不奇怪。 虽然闭着眼睛,但是霍维也能准确探知楚寒希此刻在专注地看什么,除了药材、药草和治病救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对别的东西感兴趣,所以施针结束,他便对她说:“这是皇家腰牌,外人不能随意拿的,你若是喜欢青铜之物,回头我让人打个别的送你把玩。” “谢谢,不用了,我就是以前没见过,好奇罢了,原来皇家的腰牌长这个样子,我们这些农家人一辈子可能也没机会见过!”楚寒希故意说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是为了打消霍维的疑虑。 见她说得有些可怜委屈的样子,霍维心里便有些心疼,说道:“皇家的腰牌也不都是长这个样子,这一块是先帝爷在世时宫中内侍特制的青铜腰牌,只有先帝爷最亲近信任的十二内侍才能有,不过有八名内侍连同他们的腰牌一起随先帝殉葬了,还有三名内侍为护当今圣上先后身亡,这是最后一块青铜腰牌,它的主人已经死在了魔教,临死之前,希望这块腰牌能葬在皇陵树下陪伴先帝。” “最后一块?”难道她记错了,自家灶台里的那块青铜腰牌和这块根本不一样? 霍维点点头,这些年当今圣上一直秘密派人在寻找这最后一名青铜内侍,因为大周朝的国宝龙纹玉璧一直是由先帝爷身边的四名青铜内侍轮流保管,宫中传闻,玉璧之内藏有先帝爷寻到的一份宝藏图和一张长生不老的药方,只是先帝爷还未来得及派人去寻找宝藏和炼制长生不老的药丸便不幸归天,之后龙纹玉璧也突然在宫中消失不见。 这些年有不少人暗中都在找寻龙纹玉璧的下落,而圣上经过多方查探发现龙纹玉璧的消失或许和最后一名青铜内侍有关,可找了多年这人竟死在了魔教,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楚寒希没有再继续追问霍维关于青铜腰牌的事情,她怕自己问太多会令霍维产生怀疑,或许真是自己看错了。 “霍王爷如今没什么大事,我想回家了!”离开家好几天了,又突然跑来了绍州,楚寒希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绍州药草是不少,但她现在没有时间进山去找,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回去做。 “明日玉竹镇有夺宝大会,你不看看再走?”霍维倒不是很想楚寒希这么早就回去,因为她一回去自己和她见面就不能这么方便了。 “什么夺宝大会?珠玉宝石吗?”楚寒希这两天都闷在息柳山庄内,还没踏出这个院子一步,而且烈北王府的铁甲护卫将这里围得很严实,外人也不能轻易进来,所以外边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 “不是,是药商们举办的珍品药材大会,我想着你应该会感兴趣,到时候各家药商会拿出寻到的珍品药材或药草一较高下,赢者不但能将药材卖个高价,还有机会将自家药材送入宫中供贵人使用,甚至有可能会成为皇商。”霍维对楚寒希说道。 对于大多数药商来说能成为皇商是他们的最高目标,每年绍州玉竹镇的药材夺宝大会也是烈北王府管家霍安最关心的事情,因为在这一天他会拿着成箱的银票亲自过来,像个散财老爷似的,看见珍奇的药材就大方出手买,无论多少都要拉回王府里,谁让烈北王府家里有个“生财娘娘”,银子不怕花,就怕没有好药材给他家小王爷治病。 在买药材这一件事上,孟王妃是唯恐花的银子少了,所以她每年都会为霍安多备一些银票,尤其是今年楚寒希将王府药库里的珍品药材几乎用光了,孟王妃心里就觉得慌,多给了霍安三倍的买药钱,让他这次一定多寻一些珍品药材充盈王府的药库。 霍安是今日一大早到的玉竹镇,霍王爷在玉竹镇出事的事情息柳山庄瞒得很严,外边的人并不知晓,但霍安毕竟是霍家人,一到镇上他就闻出铁甲护卫的味来,霍维也知瞒不住他,就让续风去把他找来,将霍王爷出事的事情告诉了他,并让他瞒着孟王妃。 霍安听说楚寒希也在息柳山庄内,就建议霍维带她一起去夺宝大会,毕竟现在楚寒希是霍维的主治大夫,需要什么样的药材比他更清楚,而霍维也正有此意。 楚寒希就更不用说了,一听霍维说是关于药材、药草的夺宝大会,而且就在明天,她哪里还急着走,晚上都兴奋的没睡好觉。 所以夺宝大会当天,她赶紧吃了早饭,就催着霍安带她去现场。 “楚姑娘,你别急!”霍安身后还跟着两个铁甲护卫,他们一人提着一个小红木箱子,里面可都是成千上万的银票,“夺宝大会今日在药园举办,药园的主人山茶夫人早就给咱们烈北王府留了最好的位置。” 霍维听到霍安对楚寒希说“咱们烈北王府”几个字,觉得十分地顺耳,怪不得霍安在府里最得自己爹娘欢心,是个会说话办事的。 果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楚寒希也就乖乖地等着,然后跟在霍维身边往霍安所说的药园去。 药园位于玉竹镇西南的一处种满药草的私人山庄内,山庄的主人名唤山茶夫人,据说是个很有钱的寡妇,很多年前她来到玉竹镇花钱买了一块地,并在上面盖了一个庄子,取名为“药园”,里面种满了各种名贵的花草树木,尤其以各种药草为主。 八面玲珑的山茶夫人在玉竹镇也是很有名气,自从药园建成之后,每年的夺宝大会都在药园举办,而各路药商之所以喜欢去药园,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山茶夫人种出来的药草品类全、质量好,更有很多稀有难寻的药草。 楚寒希都是从大嘴巴续风那里知道山茶夫人和药园的,而且离着药园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敏感的鼻子就已经闻到了很浓的艾草味,闻起来有一股清香,好像很熟悉,但又不是她最熟悉的那种味道。 “这味道怎么和咱们王府里的艾灸香很相似?”霍安一语道破楚寒希心中疑惑,没错,这味道很像她做出来的艾灸香,但细闻却大不相同。 原本艾灸的味道会有一些微微刺鼻,但她用的艾灸是在药石空间里用灵气滋润过得,所以拿出来点燃之后会有一种很悠远的香味,这种香味不但提升了艾灸本身的药效,还有助眠、安神、止痛的功效,女子若是将其放在肚脐眼处熏灸,还能治疗宫寒,更有助孕的奇效。 而此时空中飘出的艾灸香味是用一种特殊的香料掺入艾绒之中混合而成,虽然将艾灸刺鼻的药味遮盖住,但同时也会令药效大打折扣,如果人长时间闻这种艾灸香,很容易头昏脑涨,身体疲累,可没什么好处。 “如何一样,云泥之别,仿冒而已!”霍维从香入鼻中便立即觉察出不同,看来这位山茶夫人对他们烈北王府还挺关注,艾灸香才刚刚从楚寒希手里面世,这才不出几日远在绍州的玉竹镇茶园内就有了仿冒品,而且明知烈北王府的人今日会出现在夺宝大会上,园内却飘出阵阵艾灸香,要说不是故意,他自己都不信。 一旁的霍安和续风也觉察出异样,同时感觉出霍维的不悦,心下也都有些恼怒,山茶夫人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她的人在明目张胆地监视烈北王府吗?这应该是在故意挑衅吧。 “小王爷,看来今日这场夺宝大会没那么简单!”单单一个艾灸香的信号就令霍安变得严肃起来,自家王爷刚在玉竹镇出事,魔教的人还躲在暗处,现在山茶夫人又跟着搅合,这背后藏着多少敌人可真不好说,敌暗我明,必须要小心才行。 “越复杂越好!”霍维冷笑一声继续往药园走,他不怕敌人多,就怕敌人没动作,能自动找上门来最好。 楚寒希只是想来单纯地参加药草夺宝大会,她可不希望扯进什么阴谋诡计里面,可如今骑虎难下,跟在霍维身边怕是自然就会被化为他这一方的人,希望不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才好,她还想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在田间池塘玩耍呢! 药园的夺宝大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就进去的,必须要有邀请帖,而且一张邀请帖最多只能进去两人,也不知霍安哪里来的本事,一下子就拿出三张邀请帖,所以他们一行人全都进去了。 楚寒希进来之前就开始打量药园,从外边看它就是一个很大很简单的山庄,从庄门进来之后入目的都是成片的花花草草,除了山庄主楼亭阁和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竟是没有其他多余的建筑,比楚寒希现代见过的植物园还要简单。 花草的种类很多,但也很常见,即便是其他人眼中的一些稀有花草,在楚寒希这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眼里也没什么特别,不过山茶夫人能将花草种植的如此精心茂盛,可见也费了不少功力。 夺宝大会的会场在主楼外的空地上,早有婢女将茶盏香茗奉上,有些早到的药商已经落座相互寒暄着,每年夺宝大会都会设置两个贵宾主位,今年倒是特例,一下子摆了四把红檀木的椅子在主位贵宾席上。 “哥,你是息柳山庄的少庄主,为什么不能坐在主位席上,往年是爹坐,今年爹不在家,当然你来坐!”楚寒希还未走到会场中心,就听到一个女子有些骄横的声音,说实话今天来参加夺宝大会的几乎清一色的男子,乍听到除自己之外还有女子进来,她原本也好奇是谁,但见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江炫身边站着一位紫衣少女,她就明白了,这人好像是江炫的妹妹息柳山庄的江大小姐江雪儿。 “哼,论江湖地位,我青云堡不比你息柳山庄差,论辈分,你们得尊称我爹为世伯,这主位要坐也该我爹坐!”江雪儿话刚说完,青云堡的方锦姿就横了江雪儿一眼。 同时,她也有些羞恼地看了江炫一眼,为什么他要是息柳山庄的少庄主?这次就算自己心里再怎么喜欢他也不会放过江雪儿,虽然她哥已经醒了,爹和哥哥也让自己不要记恨江家的人,但她就是看江雪儿这个贱人不顺眼,反正江方两家的婚是退订了,以后就是仇人。 最令她气愤的是,现在婚还没退呢,江雪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梁国公府的韩世子在药园里眉来眼去的,这些药商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哪一个不知道江方两家有婚约,真是太欺负人了,虽然明知她爹不争什么主位,她就是气不过。 “江湖地位?辈分?方锦姿,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江湖再大大得过朝廷吗?辈分再高高得过皇亲国戚吗?这里不是你打打杀杀的江湖,这里的主位是要留给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坐的,韩家哥哥是世子自然有他的位子,我哥哥不但是息柳山庄的少庄主,他还是宫中贵妃娘娘的亲外甥,是皇子公主的亲表哥,你爹不过是一个堡主,有什么资格做主位!”江雪儿不甘示弱,她是庶女又怎样,江家就她一个女孩子,去了京城那也是名门闺秀。 “雪儿,住嘴!”江炫听到江雪儿如此不敬尊卑地说话,脸上冷肃起来,“柳姨娘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快给方世伯道歉!” 第74章 夺宝大会 “大哥!”江雪儿没想到江炫当众要落她的面子,气得一跺脚,虽然他们是嫡兄庶妹,但江炫从未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顿时觉得委屈极了,“我又没说错!” 她是不会道歉的,就算现在方明又被人救活了,她也是不会嫁给他的,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干嘛要救活他! 江炫很不满地看向江雪儿,但见她固执地不肯道歉低头,无奈地一叹,这个妹妹被他爹和柳姨娘宠坏了,所以他立即对着方泸行礼说道:“方世伯,您别生气,雪儿她太任性无状了,回去我会让爹好好教训她的,她的话您别放在心上。” 方泸却是哈哈一笑,爽朗地说道:“小孩子之语我一个长辈哪会放在心上,再说今日这主位的确不适合我来坐,锦姿,你也莫要跟着胡闹,待会儿好好看看有哪些好药材,多买一些拿回家给你哥哥补身子,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方明的身体在楚寒希离开之后,方泸又找别的大夫给他诊过脉,结果都说方明身体大为好转,只要日后好好修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知道了,爹!”方锦姿故意高昂着头冲着江雪儿的方向哼了一声,她就是要让江家的人知道,她哥哥不再是病秧子,而且会长命百岁,让瞧不起方家的人后悔。 方泸在左右两边的客席上首坐了下来,而江炫不顾江雪儿频繁的使眼色,在方泸的下首坐了下来,气得江雪儿坐在了对面,她才不要和方家的人坐一起。 此时,主位席上只坐了一位年轻贵公子,金冠束发,一袭紫衣夏衫,腰缠玉带,手拿玉竹折扇,看着十分地潇洒俊逸。 江雪儿今日也是一身紫裙,在场之人都有些心领神会,这位江大小姐与梁国公府的世子还真是一点儿也不避讳,但大家也都是笑而不语,今日他们可不纯是为了看热闹而来,听说夺宝大会上会有解毒圣草雉尾金。 传闻解毒圣草雉尾金能解天下奇毒,更是非常好的疗伤圣药,它的花茎叶根都是极品药材,这种药草生长在深山密林高崖之上,一旦脱离水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枯萎,失去大部分的药效,所以找到雉尾金就已经很难,将它制成药材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这世上还是有能人的,据说上一任太医院的院首孙隐便有独门秘制药材的绝技,不但能将雉尾金整棵从崖上采下,还能将其炮制成解毒药材而不损失其药效。 只可惜,孙家很多年前牵扯进一桩后宫嫔妃谋害皇嗣的案子里,九族被灭,以医药世家闻名于世的孙家自此便后继无人,孙家独门秘制药材的绝技也就此失传。 众人不知今天是哪家药商能拿出雉尾金来,但在场的大多数人应该都是冲着这株圣草而来,他们暗中都打探到一个消息,传闻东宫太子贪玩狩猎中了剧毒,虽说宫中名医无数,但现在急需要解毒的圣草,如果他们能得到雉尾金并送入东宫,宠爱太子的皇上和皇后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 烈北王府的霍安玉竹镇上的药商很是熟悉,所以他一出现便引得多人侧目,而见他恭敬地跟在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和一位遮着面纱的少女身后,便对这两人的身份猜测起来。 “听说烈北王府的霍小王爷常戴一个修罗面具,看此人气度应该是他吧?”药商们小声地互相议论起来。 再见梁国公府的那位韩世子看到霍维一行人赶紧从椅子上起身,然后朝着他们迎上去,并对着霍维行了一礼:“韩礼见过小王爷!” “韩世子不必多礼,坐吧!”霍维只是态度不太热络地说了一句,就大咧咧地坐在了正主位上,而韩礼面上依旧热情地笑着,在霍维身边的次主位坐了下来。 众人见梁国公府的世子爷都对面具男子行礼尊称“小王爷”,一个个也不敢怠慢,都对着霍维行礼问候起来,霍维也只是淡淡一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霍维和韩礼坐下之后,霍安直接领着楚寒希在方泸对边的客席上首坐了下来,而且他坐在了楚寒希的下首位置,这一坐倒是惊了不少人,在场的谁不知道霍安代表的是烈北王府,今日若不是有霍维、韩礼这些王公贵族在,这主位往年他也是坐过的。 但他甘愿坐在一个女子的下首,那么这个女子的身份就定然不简单,说不定也是位王公贵女。 落在楚寒希身上打量的目光很多,但楚寒希坦荡无惧,艾灸香的味道似是又有了变化,刚才应是艾绒里掺入了花香的香料,而这次应是掺入了檀香的香料,不伦不类的艾灸香楚寒希闻着特别难受,但其他人从未闻过这种新奇的香似的,都好奇地在等山茶夫人出现,好询问这是什么香。 很快,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就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只见她着一身红白相间的冰丝襦裙,仿佛盛开的山茶花一样艳丽可人,而在她身侧一位身着暗紫色镶金麒麟纹的男子稳步走来,这位男子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不怒自威,天生贵气,而在他身侧随行的是一位身着粉红色宫衣的少女。 这少女楚寒希不陌生,正是雯雪郡主,而她身边这位,想来多半有可能是她爹鲁王,没想到他们也来了玉竹镇。 “霍维哥哥!”一看到坐着的霍维,雯雪郡主就像蝴蝶看到了花,忍不住就要扑了上去,比江雪儿见到她的心上人还要着急。 鲁王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但雯雪郡主此时眼里什么人都没有除了霍维,哪怕别人都说霍维是克妻命,靠近他非死即伤,哪怕家人都反对她嫁入烈北王府,但自从小时候见过一次霍维的真容,她就被他帅气的外表迷住了,这些年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影子,就算前面真的是个火坑,她思来想去很久,自己也是不舍得放弃的。 霍维对她视而不见,也没有站起来对着鲁王行礼,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这种敷衍的态度令鲁王心里很恼火,前几天入烈北王府他就被霍维含沙射影地欺辱了一番,若不是还不确定烈北王霍东是生是死,他早就把烈北王府给踏为平地了。 外人在场,鲁王必须保持他王爷的风度和气度,于是在霍维的另一侧主位坐了下来,雯雪郡主则坐在他的次主位处。 山茶夫人给在场所有人介绍了鲁王、雯雪郡主还有霍维、韩礼四人,这四位可都是惹不得的人物,要知道鲁王父女身后站着的是当今太后,而梁国公府是皇太妃的娘家,霍维这位烈北王府小王爷背后站着的则是当今圣上。 没想到雉尾金竟引得几尊大神都来到小小的玉竹镇药园内,可见今日这番争夺圣草怕是没他们什么机会了,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瞧这一场热闹。 “各位今日都是为了珍宝药材而来,今年这场夺宝大会咱们除了价高者得,另外,我会再出三道题目,完成者可得三件宝贝。”山茶夫人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脸上的笑容耐人寻味,接着说道,“这第一件宝贝便是一颗完整的香血灵芝,第二件宝贝就是解毒圣草雉尾金,至于这第三件宝贝,还请大家容许我先卖个关子。” 山茶夫人说出第一件宝贝的时候,楚寒希的眼中就已经迸发出了亮光,想到上次一片香血灵芝就让小灵宝恢复了灵气,这次竟是整颗,她怎么会不心动。 还有第二件宝贝她虽然在现代没听说过雉尾金的名字,但既然能被称为解毒圣草,那也一定非凡品,心动的号角已经隐隐吹响。 霍维来参加夺宝大会并不是因为他对药材有什么兴趣,而是楚寒希感兴趣他便也有了参与的兴致,此刻见她对山茶夫人口中的宝贝产生了期待感,便对霍安使了一个眼色,霍安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今日山茶夫人口中的宝贝他们烈北王府要定了。 药园的夺宝大会没有什么前奏,更没有歌舞才艺助兴,大家都是为了珍品药材而来,所以一盏茶后,夺宝大会便正式开始了,各个前来参加的药商们全都拿出了自家的珍品药材放在众人中间的展桌上。 楚寒希这是第一次参加古代的药材品鉴大会,自然觉得新奇,而且这些人摆上展桌的药材的确少见,她已经看到了冬虫夏草、人参、灵芝、龙涎香、麝香、鹿茸、虎骨、熊掌等三四十种珍贵药材,这些药材全都是野生珍品,年份久远,莫说是古代就是放在现代也都是珍品。 不过,最令她心动的是唯一一株放在花盆里的七叶莲,又叫七叶一枝花,这是一种非常名贵的中药。一般七叶莲生长在川谷阴湿之地,是治疗蛇毒的圣药,眼前这棵竟能被人移栽在花盆之中,此时花开七瓣,金丝蕊长,叶绿如芍药,甚是灵气动人。 在场不少人也都看向了这株七叶莲,人参、灵芝这类珍贵中药往年夺宝大会上也有,算不得新奇,就是虎骨、熊掌即便难寻也是能得到的,但是能在绍州这样大周朝的西北之地见到七叶莲真是稀罕。 夺宝大会不仅比的是药材的珍贵,还有罕见,这株七叶莲今日可算得上独一份。 “楚姑娘,这盆七叶莲怎么样?”霍安别看年年都来玉竹镇上的夺宝大会买药材,但他其实对药材知道的并不多,反正他带够了银子,只要是珍品药材,那他就一股脑地全买回去放在王府的药库里,至于有什么用,那是大夫需要考虑的事情,他可不懂。 “还不错!”楚寒希小声对霍安说道,也不知要多少银子才能买下这株七叶莲。 一听楚寒希说还不错,霍安心里就有底了,能让神医说出这话的药草那一定是很不错,只是这株七叶莲好像是以卖药材起家的皇商宋家的东西,他们家参加的药材无论最后能不能夺魁可是都不卖的。 “今日的宝贝药材都在这里了,现在我们就有请三位大师来品鉴一番,如果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价高者得,大家各凭本事吧。”山茶夫人娇笑一声,也不再多话,紧接着有三位年纪很大的老者走了过来。 夺宝大会就是看谁有本事把这些宝贝药材带回家,在这里不比文也不比武,比的是谁银子多,药商们愿意参加夺宝大会,也就想自家好不容易得来的药材在这里能卖上一个天价,谁让年年都有烈北王府的人来呢。 事实上,药商们心照不宣,他们每年用尽心力艰难地寻找珍品中药,就是为了在夺宝大会上抬个好价格,好让不懂行的王府管家霍安出大价钱买走。 三位老者皆是当世很有名的药材鉴别专家,一位还是宫里归来的太医,这些药材经他们鉴别真假之后其他人就可以安心出价了,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谁也不想拿假药砸自家招牌。 “这些都是真的,尤其这人参,至少有八百年!”一位老者轻轻拿起桌上的人参满意地点头说道,看他模样像是要把人参拿走似的,很是舍不得放下,而拿出人参的药商一脸得意地笑,这可是他很辛苦才得到的人参。 “这熊胆也不错,而且是怀孕黑母熊的熊胆,入药效果奇佳!”另一位老者摸摸自己的山羊胡看着桌上盒子里放着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说道。 “要我说,这株野生的七叶莲最珍贵,看起来至少三十年以上。”最后一位老者守着七叶莲说道,他便是荣归故里的太医郭兴文。 “七叶莲虽比不上雉尾金,但也是解蛇毒的圣草!”方泸是江湖人,他自然听闻过七叶莲的妙用,只是他也知宋家每年参会的药材都不卖,而是拿来专门送人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赚个大人情。 “爹,让宋家把七叶莲送给您!”雯雪郡主也看出大家都盯上了七叶莲,这么好的东西哪能落到别人手中,既然烈北王府这么喜欢珍贵的中药,她拿到手之后就送给霍维,如果孟王妃知道了也一定会喜欢她这样做的,虽说她堂堂郡主不必讨好未来婆婆,但孟王妃喜欢她霍维也会多喜欢她一些的。 “世子哥哥,你不是说皇太妃也很喜欢花花草草吗?既然这七叶莲如此珍贵,那不如让宋家送给皇太妃,皇太妃一定会喜欢的!”江雪儿特意一脸娇俏地走到韩礼身后笑着说道,她江湖出身不拘礼数,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江炫却看着她有些皱眉。 韩礼温和一笑,转身对她说道:“雪儿妹妹说的是,姑祖母一定会喜欢的!” 雯雪郡主听后立即怒瞪了一眼江雪儿和韩礼,别管是谁,和她争东西,那也要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江雪儿假装没看到雯雪郡主眼中的怒意,依旧笑盈盈地看着韩礼,而韩礼也似只顾着和江雪儿你侬我侬,没看到雯雪郡主射过来的怒光一样。 满场也只有霍维和鲁王两个人气定神闲地坐着,楚寒希则是被霍安缠着问哪个药材适合给他家小王爷治病了。 “这一桌子药材除了那个熊胆,你都可以考虑,就算一时用不到,说不定以后也是有用的,药嘛,多了也不多,有时少了一味可就麻烦了!”楚寒希是没有那么多银子来买药材,但是霍安手里有呀,他这次来就是充盈王府药库的,能尽量买多一些就多一些。 “为什么熊胆不可以!”熊胆不常见,霍安还想着一定要买到手呢。 “真的自然有用,你要个假的干嘛!”楚寒希瞅了一眼桌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说道。 “什么?熊胆是假的!”也不知续风什么时候凑到两个人身后听墙角,一听楚寒希说熊胆是假的,当即就大声喊了出来。 楚寒希被他喊的耳膜疼,不禁右手顺着耳根就爬上了额头,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因为她发现续风这一喊,整场都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们这边,尤其是刚才负责鉴定药材真假的那三位老者。 “你们说这熊胆是假的?”郭兴文脸色一沉,重新走到展桌前拿起盒子里的熊胆仔细观察,还用手轻轻捏了一点点放入口中,细品之后,看着楚寒希三人说道,“这熊胆并没什么问题,是真的!” 另外两名老者也重新品鉴了熊胆,然后眼中有些怒意,看着他们也说道:“这熊胆不会有假,不要不懂装懂!” 他们三个都是识药材、懂药材,辨真假多年的人,绝对不会出错。 “我看不懂装懂的是你们吧,我家姑娘绝对不会出错!”续风对楚寒希有谜一样的自信和崇拜,既然楚寒希说熊胆是假的,那就一定是假的,而且一句“我家姑娘”直接把楚寒希划归在烈北王府的保护伞之下,这些人可别想欺负她。 说话的续风在场的人刚刚都知他好像是跟在霍小王爷身边的侍卫,而且之前没听说烈北王府有年轻的女眷,难道是烈北王妃娘家皇商孟家的小姐?不过不管这位姑娘是谁,续风的话可是得罪了三位老者和拿出熊胆的药商。 “哼,即便你是烈北王府的人,也不能如此羞辱我们,我三人行医识药多年,这熊胆还是不会看错的!”郭兴文是位耿直的老太医,他并不惧烈北王府的权势,这药材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不是谁能胡乱说的。 “老先生别生气,续风没说错,这熊胆的确是假的,只不过造假之人太厉害,能以假乱真罢了!”假药害死人,楚寒希明知话出口会得罪人,但为人医者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最起码也要讲究一下医德。 “你是什么人?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一个黄毛丫头罢了!”从楚寒希一出现在自己视野中,雯雪郡主就认出她是那日出现在烈北王府内的遮面女子,真是好大的本事,竟然跟着霍维来到了玉竹镇,还让续风、霍安等人这么护着她,这个人可不是孟娴淑,她到底是谁?! “一个人的年龄和懂不懂得药材关系似乎也不大,更何况任何一种药材都应是来救人的,而不是来害人的。医药的买卖,多在市井商家,而且药材种类繁多,相似相像难免辨识不清,这根本不是什么熊胆而是猪胆。”楚寒希本想低调地跟着开开眼界,她也没想出风头,但古人对医药的辨别能力还是太差,她不能眼看着假中药害人。 “这不可能!”郭兴文和另外两名老者还有拿出熊胆的药商同时说道。 “我在宫中曾看过一本医书,上面有写道可用分墨解尘之法辨别熊胆真伪,这本是不传之秘,今日为了老朽三人的名誉,就让你们跟着开开眼界。”郭兴文本不想和一个小辈较真,但事关他们名誉,若是传出他们三人鉴别的药材不准,以后他们如何还能立世为人,所以今天一定要当众证明对错。 “那就让人去取墨汁和清水来吧!”对于分墨解尘之法楚寒希也是知道的,甚至她知道的更多。 一听楚寒希这样说,郭兴文心中就有了疑虑,这可是宫中太医院不传之秘,这民间的少女好似也知道一般,不然她为何要让人去取墨汁和清水。 很快,山茶夫人就让下人取来了墨汁和清水,只见郭兴文将熊胆涂在墨汁上,那墨迹竟然分开了,见此他脸上已有了满意的喜色,而那药商见郭兴文的神色狂松一口气,若这熊胆是假的,他不但名誉扫地,以后在药商这一行也会因为看走眼被人诟病的。 接着,郭兴文端起一杯清水撒上一些尘埃,然后滴上少许熊胆,杯中的尘埃自然分散开来,这次他底气十足地看向楚寒希道:“古法验证,这就是真熊胆!” 雯雪郡主得意地对着楚寒希冷哼一声,嘲弄地说道:“丢人现眼,什么都不懂还在行家面前逞能,你以为你是谁!” 楚寒希丝毫不在意雯雪郡主的讽刺,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展桌前,看了一眼那个熊胆,又看了看郭兴文,淡淡出口说道:“这熊胆——真是假的!” 第75章 财大气粗 “不可能!”郭兴文本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但面对铁一般的事实,楚寒希还在出口否认,他心中便有些怒意,小小年纪如此嘴硬,这不是故意要抹黑他们的名誉吗! “霍维哥哥,你这是带来的什么人,不知尊卑大小,还逞强好胜,人家都验出是真熊胆,她还嘴硬说是假的,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雯雪郡主现在一心就想知道眼前这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是谁,凭什么她能跟在霍维身边?! “本王信她!”霍维一句话说的鲁王都朝他看了看。 世人不是说烈北王府的霍小王爷沾不得女人吗?更听说被十方道人批命之后,有待嫁女的贵门对他可都是敬而远之,也从未听他对哪家闺秀特殊对待过,难道传言有误?霍小王爷身边已经有佳人在侧? 无数的疑问飞向霍维,但他依旧稳坐上位,只是目光灼灼地看向楚寒希,眼里满是信任。 被人信任的感觉当然很好,不过楚寒希更希望凭实力说话,对待医学上的东西她比谁都要认真。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将猪胆变成熊胆的这个人造假技术很高,瞒过了你们这些鉴别药材的专家。”楚寒希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这些人讲个清楚明白,“只要取一些猪胆汁涂在板子上,然后晒干,再涂一遍,再晒干,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胆汁数百将其刮下,然后用鸡镫皮裹成熊胆的样子,最后阴干,就会成现在这样的熊胆样子,即便用分墨解尘之法,也不能辨别出来。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回家就可以试试。” “这怎么可能!”在场之人多少都是懂一些药材医理知识的,郭兴文的分墨解尘之法他们是头次听说,而楚寒希说的猪胆做成熊胆的方法更是头次听说,难不成这熊胆是她伪造的? “我这里也有一个熊胆,不如这位姑娘也给看看是真是假!”对于会场关于熊胆真假的意外,山茶夫人也是没想到的,不过她对楚寒希的好奇心可是增强了不少,于是,笑着让人取来自己珍藏的一个熊胆送到了楚寒希的面前。 “辨别熊胆真伪有很多种方法,比如用手沾水搓揉熊胆粉末,如果粘性强,拔丝,还有特异的清香气味,这就是真品!”楚寒希一边说,一边取了一些山茶夫人让人拿过来的熊胆粉末,然后沾了水搓了一下放在鼻尖闻了闻,点点头看着众人说,“这个熊胆才是真的!” 郭兴文不敢置信地也学着楚寒希的样子用手沾水搓了一点儿熊胆粉末,发现山茶夫人的熊胆有粘性和清香味,而展桌上的那个熊胆则没有,反而有很淡的腥味。 “还可以用火烧的方法鉴别,取一些熊胆粉末放在铁皮上,用火烧,不炽热,只起白泡并且没有明显的腥气,这种就是真的,反之用猪、羊或者牛胆伪造的烧后不熔化,虽然也起白泡,但腥气明显,还会有烧骨胶的焦臭气。”楚寒希说着的时候,山茶夫人已经让人取来了铁皮,然后两个熊胆都在铁皮上烧,结果一切都如楚寒希说的一模一样,而有焦臭气的就是那名药商拿出的熊胆。 真假如何,此时不用多说,众人心中也明了,他们都是久经商场的人,与药材更是打交道了很多年,假的药材自然见过,辨别的能力虽不一定比得上郭兴文这样有经验的太医,但比寻常人要懂得多,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是头次见到有人将熊胆做得跟真的一样,而且连太医都没分辨出来的熊胆,一个不知哪里出来的年轻姑娘就给辨出了真假,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郭兴文和另外两位老者还有那位药商都像秋后的茄子——被现实打击的蔫了。 “这可是我花了八百两银子买回来的!”真熊胆变成假熊胆的药商欲哭无泪,原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栽了个大跟头,他就说那个山里汉子怎么轻易松口就把熊胆给了他,原来这是假的。 “真熊胆就算小一个也要千两以上,而像这样大的,少说也要两三千两!”有些药商也许辨别不出熊胆的真假,但他们都知道熊胆在市面上的价格,这人只花了八百两就买了一个熊胆,假的成分又升高了。 “今日是老朽失了眼,也怪我学艺不精,差点儿误人性命!”郭兴文显得失落又惭愧,他先是对着楚寒希抱拳一礼,“郭某受教了!”然后又对在场之人说道,“今日我郭兴文在此立誓,从此再不现于人前,也不再给人诊病,更不会收徒传艺,以免误人子弟,害人性命!” 说完,郭兴文对着霍维、鲁王的位置弯腰施礼之后便离开了。 “郭老,郭老!”谁都没想到郭兴文会做出此举,他不但是太医,还是绍州最出名的大夫,在此地德高望重,跟着他学医的弟子亦是不少,不过是误判了熊胆的真假,怎么就再也不出门了。 楚寒希也有些许的尴尬,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就算是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从不出错,今日是因为她令这位老先生颜面尽失,却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心中也不禁对他生出几分佩服来,希望他只是说说而已,别真的再也不出来见人了。 那名药商也拿着自己的假熊胆灰溜溜地离开了,今天这一趟不但没有大赚一笔,里子面子全都赔里面了,身为药商走了眼,以后谁还敢在他这里买药材,他算是毁了,心中不免对楚寒希也生出几分怨怼来。 “多谢姑娘相助辨出熊胆真假,不知姑娘贵姓,其他的药材还请姑娘也给掌掌眼!”山茶夫人很怕展桌上还有假药材,但鉴别药材的郭兴文走了,另外两位老者也无颜在此一起离开了,既然楚寒希说得头头是道,那么她鉴别药材的能力怕是在郭兴文等人之上。 “夫人客气了,我姓楚,今日不过是凑巧罢了,这桌子上的药材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应该没假的了!”楚寒希说完就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霍安满脸带笑,有些意味深长地扫了一圈那些药商,这次想把他再当成冤大头可就有些难了,他身边可跟着掌眼的人,东西是好是坏,值什么价心里就有了准头。 “既然都是真的,那就开始吧!”山茶夫人走到展桌前拿起盛着人参的盒子,然后说道,“这株人参少说也有七八百年,胡掌柜愿五万两起价卖出,有哪位愿意买的?” “怎么这么贵!”方锦姿小声嘟囔了一句,他们就是冲着人参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贵,当然方家也不是拿不起银子。 “世子哥哥,这人参都快有千年了,珍贵异常,不如拿回去送给皇太妃补身子。”江雪儿见方家父女都看向山茶夫人手里的人参,心里就不痛快,想着他们定是要把人参买回去给方明补身子,自己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好呀!”韩礼笑着答道,千年人参世间少见,如此珍品自然是要放在梁国公府的。 “爹,这么好的人参你可不能让给别人,皇祖母身子正需要人参补呢!”雯雪郡主不甘示弱,这样好的人参就该送给宫里最尊贵的人。 “八万两,我烈北王府要了!”霍安张口就叫了价,在他眼里自家主子最重要,如今霍王爷身受重伤躺在床上正需要人参补身体的时候,他家小王爷的身子也需要这人参,所以这么好的东西他谁都不让。 霍安一叫价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人也都息了心思,五万两都已经算是天价,如果不是家里有人急用人参,谁愿意八万两买根人参回去,虽然几百年的人参少见,可这不是一般人家能出得起的价格。 “爹——”方锦姿心下有些气闷,烈北王府也太霸道了,一下子就出到八万两,这下子谁敢再出价格。 韩礼也不敢出声叫价,梁国公府是不缺银子,可他还没傻到要花八万两去买棵人参,太不值得了。 雯雪郡主也是吃惊地看了霍安一眼,他一个下人能随意做主吗?八万两放在谁家都不是小数目,再看看霍维,根本没有出声指责霍安的意思,就知道这是他默许的。 “各位,你们也不用再争了,和你们说句实话,无论这些药材出什么价格,我烈北王府全要了,要是你们出个实价,权当和烈北王府结个善缘,要是抬了个高价,烈北王府也出得起银子。”霍安站起来一句话说得那些药商都傻眼了,今日这些珍品药材烈北王府竟然全都要了,这可是很大一笔银子,烈北王府真是豪气呀! 若是在以往只有霍安一人在此,他们真能设个局抬个高价哄骗他,可现在烈北王府的小王爷像尊煞神似的坐在那里,他们心里就突突地打颤,而且霍安身边还有位懂药材、识药材的能人在,漫天要价是不可能了。 更何况霍安话里话外也说的明白,要个实价是和烈北王府结个善缘,若是高价,日后岂不是被烈北王府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他们都是行商做买卖的,没必要冒着得罪烈北王府的风险多挣那些银子,这一次就算吃点亏也是好事。 于是,各家药商都拿着各自的珍品去给霍安在另一边交易去了,反正在场的除了鲁王父女和梁国公府的韩世子爷,也没人敢和烈北王府作对争药材。 不过,那三位自从霍安说过话后,见霍维没有反驳出声,也都没有做声,更像是在卖烈北王府一个面子。 “霍管家,真是对不住,我们这盆七叶莲不卖!”药商宋家的家主宋元青出声对霍安说道。 “多少银子?”霍安也知宋家的药材不卖,但刚才他已经察觉到小王爷和楚姑娘都多看了这盆七叶莲好几眼,所以这盆七叶莲烈北王府是一定要的。 “多少银子都不卖!”宋元青很坚持,今日这盆七叶莲对他们宋家很重要,但他也不想得罪烈北王府,于是解释道,“实不相瞒,我想拿七叶莲来换一片香血灵芝救家母,日后宋家定会再寻一株七叶莲送到王府赔罪。” “不就是灵芝吗?这灵芝也是不错,我拿它给你换七叶莲!”霍安刚买了别的药商的珍品灵芝,虽然比不上香血灵芝,但也是难得的上等药材,现在七叶莲更重要一些,谁让小王爷和楚姑娘都喜欢呢。 “霍管家,实在是对不起,大夫说了,唯有香血灵芝才能救我母亲!”宋元青硬着头皮说道,就算得罪烈北王府也没办法了。 若是一般灵芝宋家也能寻到,只是香血灵芝可遇不可求,原本宫里是有三片的,但听说已经被皇上送了人,如今好不容易听说今日夺宝大会上会有香血灵芝出现,他已经决定无论在谁的手里只要能换取一片即可。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霍安虽觉得遗憾可惜,但也没有强要七叶莲,他也算是和宋元青打过几年交道的人,知道他是个大孝子。 当霍安和药商们交易药材的时候,山茶夫人又请了两拨人进来,第一拨人是两男两女,白衣蓝带不染世俗的模样,他们一出来,在场之人除了楚寒希都认出这是神医谷的人。 为首的男子将一个长方盒捧在手里,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一颗完整的香血灵芝,虽然不大,但很珍稀。 第二拨人是一老一少,还未见人先听到一阵“叮叮铛——”的青铜摇铃声,紧接着一位灰衫破旧、胡子拉碴的老者左手持着一根斑斑驳驳的实木藤杖缓缓而来,藤杖头上拴着一个不大的青铜摇铃,右手拿着一个酒葫芦,每次仰头喝葫芦里的酒时,摇铃都会跟着晃动发出吸引人的响声,这应是一位江湖老游医。 老者身侧跟着一位六七岁左右的男童,也是灰色衣衫,皮肤略黑,稍显瘦弱,只是走起路来双腿内弯,后背弓着,右边拄着一个拐杖,左手怀里还抱着一盆草。 “齐老前辈!”一见老者,方泸和江炫都赶紧起身朝着老者迎去,然后郑重抱拳行礼。 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正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高手齐巍。 “原来是方堡主、江小子,你们都在呀!”齐巍笑呵呵地将酒葫芦重新挂在腰间,然后豪爽地伸出手拍了拍方泸的肩膀,又拍了拍江炫的肩膀。 “齐老前辈,这些年您去哪里了?怎么今天在这里出现?”方泸见到齐巍出现很奇怪,听说自从齐巍的儿子、儿媳死了之后,他就带着小孙子退隐江湖了,然后他又看了看齐巍身边的孩子,“齐老前辈,这——” “这是我孙子福气,福气,喊人,这是你方伯伯和江大哥!”齐巍轻轻拍了拍小孙子的肩膀说道。 “福气见过方伯伯、江大哥!”小男孩并不因为自己的样貌自卑,而是扬着一张笑脸看向方泸和江炫,更不惧周围打量的目光。 楚寒希是自打齐巍祖孙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被齐福气手里那盆草给吸引住了,这草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幽香,能令人心神安宁,而且满身浑浊之气似乎都散尽了。 最重要的是,她真切地感受到一股灵气在慢慢浸入到自己的毛孔内,比当初发现红色艾草和紫色艾草感受到的灵气还要清灵充足,刚才的七叶莲与它相比又差了一大截,这才是真正有灵气的药草。 “雉尾金!”鲁王也是双眼紧盯着齐福气手里的那盆草,今日他就是为了雉尾金而来,同样的韩礼的目光也从神医谷的香血灵芝转移到雉尾金上。 霍维则是看向了楚寒希,她眼中的惊喜之光令他也注意到了那盆草,不过是一株药草竟让她如此欣喜,看来以后要多让人去寻一些极品药草了。 神医谷的四人脸上略有不悦闪过,他们不过是慢了一步,雉尾金就落到了齐巍的手里,不然也不必费那么多事了。 香血灵芝和雉尾金的出现又将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一起,山茶夫人事先已经说过会出题目,赢者才可得到这两件极品珍稀药材。 “各位也看到了,神医谷愿意拿出香血灵芝,齐老前辈愿意拿出解毒圣草雉尾金,不过他们都有一个条件,只要在场的谁能做到,他们愿意将手中的药材送出。”山茶夫人对众人说道。 “神医谷愿用香血灵芝换一本医书,只要有谁能拿出《孙氏内经》,这棵香血灵芝就是他的。”神医谷的人说出自己的条件道。 据他们得到的可靠消息,前太医院院首孙隐有一本传家宝,乃是一本医书《孙氏内经》,孙家被灭族后,原以为后继无人,哪想到还有遗留的后人在,此人极大可能就在玉竹镇。 这本医书原本对于不学医之人没什么用处,但最近有传言孙家的《孙氏内经》上有一张长生不老的药方,现在不止是学医之人还有好多人都盯上了这本医书,他们神医谷要用香血灵芝为饵引出孙家唯一的后人。 “我不要什么医书,只要有谁能请到大夫治好我小孙子的病,我手里这棵雉尾金就是他的,而且我甘愿为奴三年,只要能让我孙子变成正常人。”堂堂天下第一高手为了自己的孙子甘愿为奴,这可是很多人没想到的。 “爷爷!”齐福气眼圈红红落下泪来,他不怕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就算一辈子这样他也能撑下去,他不希望爷爷为了他给人家做下人。 “宫中太医甚多,总有人能治好你孙子的病。”鲁王终于开口了,这雉尾金他今日是一定要的,外人不知道他很清楚,太子现在急需要雉尾金解毒,只有拿到这个解毒圣草,他才好和皇帝谈条件。 “宫中最好的太医已经给我孙儿瞧过病,他们没本事治好!”谁知齐巍出声说道。 他与高僧显空大师是好友,自己孙子一生病他就去求了大师帮忙,大师为了他去求了皇上,让太医院的太医都给他孙子瞧瞧,结果太医们都说治不好,还说他孙子活不过十岁。 这些年他走遍天下寻找名医,就是希望能找到大夫给他孙子治病,他知道玉竹镇是天下药商聚集之地,而这些药商五湖四海皆有,平时遇到的大夫最多,所以他千辛万苦寻到解毒圣草雉尾金,就是希望能引出一个真正有本事的大夫治好他孙子的病。 “就算太医治不好,本王也会为你孙子寻到大夫治病,你只管跟着本王走就是了!”鲁王虽身在朝廷,也知齐巍不是靠武力和权势就能压住的,先把雉尾金弄到手再说。 “那不行,除非鲁王爷现在把大夫带到我面前,如果他真有本事治好我孙子,雉尾金我一定双手奉上。”齐巍可不是好糊弄的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对鲁王可没那么信任。 楚寒希对着续风使了一下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她不好和鲁王正面杠上,但是烈北王府应该可以吧。 此时,方泸和江炫也都看了楚寒希一眼,他们都是亲眼见过楚寒希治病救人的,若论医术,太医院、神医谷甚至药谷的人都没有她的本事大,齐巍孙子的病说不定这天下也只能她治好了。 “齐老头,你跟我走吧,我们烈北王府有好大夫,你孙子的病没问题!”续风眼珠子一转就明白楚寒希眼色的意思,再看一眼他家主子也冲他使了一个眼色,立即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齐巍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续风,他是听说过烈北王府有位药谷的神医少谷主,不过他都请药谷的老谷主给自己孙子看过,爷爷都治不好的病,孙子能有本事治好吗? “齐老前辈,我觉得你可以去烈北王府试试看!”方泸特意压低声音对齐巍说道,他不愿得罪鲁王,但身为江湖人,他必须要告诉齐巍哪个去处是最好的。 第76章 前往郭府 齐巍诧异地看了方泸一眼,青云堡从不和朝廷贵族有什么牵扯,没想到方泸会让他去烈北王府,再看江炫,也是对他点点头,意思很明显,烈北王府似是不错的去处。 “好吧,那老头子我就跟你回去看看!”但凡有点儿希望,齐巍都不想放过,他根本不怕得罪鲁王,再说此人安的什么心思他会不明白嘛,一肚子坏水的人他可不想接触。 鲁王一听脸就阴沉下来了,齐巍还真是不识抬举,他都亲自追他到了玉竹镇,没想到烈北王府一个小小侍卫的话就让他转了方向,听说药谷的那位少谷主已经离开了烈北王府,霍家想得到雉尾金可没那么容易。 “本王怎么听说药谷的少谷主不在烈北王府了,没有大夫如何治病救人。”鲁王已有些恼意,明的暗的他都使了,雉尾金又怎能落入旁人之手。 “鲁王爷,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大夫,药谷的少谷主走了,王府里还有其他神医在呀,烈北王府不缺银子不缺人,您不用担心!”续风笑呵呵的模样看得鲁王有些火大,怎么这些下人都跟霍东那个大老粗一样看着欠收拾。 “本王不担心!”鲁王眼神冷厉地看了一眼续风,他知道霍东此刻就在息柳山庄内,只是铁甲护卫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他的人无法探知里面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霍东是生是死,最好一命呜呼。 “走吧,也没什么意思!”霍维有些慵懒地站起身,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但满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和威压也让一旁的鲁王皱紧了眉头,这算是在警告他吗,儿子和老子一样令人觉得讨厌。 “小王爷,等一下!”山茶夫人没想到霍维这就要走,赶紧出声阻止道,“我这里还有第三件宝贝没有说呢!” “没兴趣!”霍维抬脚就往外走,走到楚寒希身边停顿了一下,侧目看了她一眼,楚寒希心领神会,乖乖地跟在他身边也往外走,虽然她对第三件宝贝也有点儿好奇心,但她是跟着霍维进来的,现在他走了她最好也跟着一起出去。 霍安留下来撒银子买药材,续风则围在齐巍祖孙身边负责把人带回去,方泸和江炫也没有离开,他们担心鲁王会找齐巍的麻烦,护着他总好一些。 雯雪郡主一见霍维走了,心下就着急起来,也要追上去,却被鲁王喝止了。 她只得一脸愤恨地盯着楚寒希的背影,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跟在霍维身边的这个少女绝对是她日后的劲敌。 出了药园,两个人没有直接回息柳山庄,就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不过走了一会儿,楚寒希就小声地对身旁的霍维说道:“也不知是不是我敏感了,总觉得好像有人盯着咱们似的,浑身不自在,咱们还是回去吧!” “好!”霍维没有多说,自打药园出来,暗处盯着他们的人可不少,至于是谁,有暗影火狼在,应该很快就能查清。 不过,回返的路上他们发现不少人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细听之下才发现这些人都在说夺宝大会上郭兴文三人认错熊胆以及郭兴文一回到家就把弟子全部解散的事情。 “郭太医可是有大本事的人,他要是以后不出门、不收徒,咱们玉竹镇那些想学医的人可怎么办呀?”有人摇头惋惜地说道。 “就是呀,整个大周朝还找不出几个能像他学问心肠那么好的人,不就是认错了吗,谁还没有错的时候!”很多人认为与别的相比,郭兴文这次认错熊胆算不上多大的事情。 “哎,你们哪知道郭老那个人最是固执较真,怕是以后都再难见到他了!”一个文雅的中年男士也加入议论之中,显得有些愤愤不平,“也不知是哪个非要当众指出郭老的错,一点儿都不懂得尊重前辈。” “听说是个小姑娘!”有得到内部消息的小声说道。 “小姑娘?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真以为懂得一点儿就什么都知道了,把别人的生路给堵住,我看这人品行也不怎么样!” “没错!” ……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议论钻进耳朵里,楚寒希倒是不介意,但霍维脸色就难看了,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应该自己承担责任,若是人人错了都不付出代价,这世间也就更不公平了。 “我没生气,咱们还是走吧!”察觉到霍维的不悦,楚寒希抬着一张笑脸看看他,她是真没想到郭太医脾气这么倔,说不行医就不行医,说解散门徒就解散门徒,她倒是成了个大恶人。 突然,有一辆马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马车内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敢问可是烈北王府的霍小王爷和楚姑娘?” “你是谁?”明知霍维的身份还敢当街拦住他们,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楚寒希倒是很好奇。 “在下宋斯宁,不知能否和楚姑娘单独说两句话?”男子的声音温和有礼,让人听着很舒服。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应该和你也没什么可说的!”好奇是好奇,但楚寒希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在下是郭太医的徒弟,也是七叶莲的主人,姑娘,真的不想谈一谈吗?”男子的声音不急不迫地说道。 这是来找自己算账的?!楚寒希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吧,谈谈就谈谈!” 她不想找麻烦,不代表麻烦找上门来她就怕了,反正她也没做错什么。 霍维自始至终都没说话,也没对楚寒希的决定表示出异议,而是在她答应之后,竟是拉着她的手进了旁边的一家酒楼,然后要了一间雅座,走了进去。 很快,店小二端来了茶水、点心,然后一个丰神俊朗身着宝蓝色薄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边跟着一个小厮,那小厮用手虚扶着他的手臂,引他进了房间,然后便恭顺地退了出去,并给三人把门关上。 “在下宋斯宁见过霍小王爷!”宋斯宁先对着霍维的方向作揖施礼,又对着楚寒希坐着的方向也施了一礼,“见过楚姑娘,冒昧打扰,实在抱歉。” 楚寒希这才发现宋斯宁双目无神,竟是个瞎子,只是他一进屋就精准地找到了霍维和自己所在的位置,想来感觉要比寻常人敏锐许多。 “坐吧!”霍维口气依然是疏离的,但他也特意多打量了宋斯宁两眼,药园会上此人并不在,但他却找到了他们,还能察觉出他们想要七叶莲,这个人怕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无害。 “多谢小王爷赐座!”宋斯宁脸上微微一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能感觉到霍维的打量,也能察觉到楚寒希一直盯着他瞎了多年的眼睛看,但他一派云淡风轻不在意。 “宋公子,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或许是身为医者的老毛病,看到别人身有疾,总是会忍不住多问一句。 “幼时贪玩,磕住了眼睛,从那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宋斯宁并不避讳在外人面前谈起自己眼瞎的原因。 “哦?那我能摸摸吗?”宋斯宁的眼珠子和正常无异,也没有任何凹陷,只是眼神无光,以自己行医多年的经验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才是。 “什么?”宋斯宁脸上一贯保持的平和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这个令自己老师名誉扫地的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刚一见面就说出这样容易引起歧义的话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了。 “希儿——”霍维第一次喊出心中默念了好多遍的名字,带着愠怒与醋意,当着自己的面眼睛里只看着别的男人也就算了,还那么热情地关心人家的眼睛,更要上手去摸,她是真把自己当空气不成。 “怎么了?”楚寒希有些奇怪地看了霍维一眼,他怎么生气了,是不是怪自己问跑偏了题?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霍维一笑,“对不起,我老毛病又犯了!” 霍维是还不知道楚寒希的老毛病是什么,但对别的男人有好奇心的毛病,他是一定要帮她改掉的,这世上的男人千千万,她以后只能对自己一个人有好奇心、有热情、有专注力才行。 宋斯宁也有些尴尬,他能明显感觉出霍维的不开心,自己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未见过作风如此豪爽的女子,只得轻咳两声将此事揭过去。 “楚姑娘,在下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老师脾气倔强,他决定的事情一般很难更改,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希望姑娘能出面劝阻老师,让他不要意气用事,老师自宫中归来这些年一直在悉心教导门下弟子,我大周朝医者本就少,如果他不再教授医术,无论是对于我们这些学医之人还是大周朝都是一个损失。”宋斯宁恳切地说道。 他没有对楚寒希讲明的是,如今的大周朝医者以白家一家独大,而白家多为豪门贵族行医,普通百姓很难请得起医术高超之人,而他的老师郭兴文一心为民培育医者,郭氏门下弟子也多为寒门子弟,他们本就被白家的人多方打压,如果郭氏弟子再解散,他们的日子就更艰难了。 “我不过是一个外人,你们这些徒弟都劝不住的人,我能劝住吗?”楚寒希自然不想做砸人饭碗的事情,这可是有损医德的,再说郭兴文是个传授医术的老太医,这样的前辈也是她所尊敬的,不过是认错了一次熊胆,他干嘛要这么较真呢! “还请姑娘试一试,若是姑娘能劝得了老师重新开门授业,宋斯宁愿把七叶莲相送以示感谢!”宋斯宁拿出了自己的筹码。 “好吧,我试试!”楚寒希不再犹豫,她可不全是为了七叶莲,也是为了这个时代能多一些有本事的医者。 于是,宋斯宁就带着霍维和楚寒希来到了郭府,此时,郭府门外齐刷刷跪了几十个人,这些都是甘愿跟在郭兴文身边学习医术的弟子,一听郭兴文以后再也不授课教他们,也不再认他们为徒弟了,全都跪在了门外请他收回自己的决定。 “师兄!”有人见宋斯宁出现在郭府门外,眼圈红红地看向他。 宋斯宁是郭兴文最喜爱的徒弟,希望他出面能让老师改变主意。 宋斯宁让大家耐心等耐,然后领着霍维和楚寒希走了进去,而郭府小厮在他们进去后,又把大门给重重关上了。 郭家的气氛很压抑,郭兴文的儿女跪在他的门外也不敢出声劝阻,只是低声抹泪,宋斯宁走到近前敲了敲门:“老师!” “出去,我谁也不见,你往后也莫要来了!”郭兴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透着几分苍凉颓废。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不过是认错了一次熊胆,你这老头至于这么大的气性吗!我看你根本就不配为医者,你可知‘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我看你这老头就是含灵巨贼。”这一段孙思邈的话也是身为医者的楚寒希一直追求的,她希望自己能真正成为一名苍生大医,也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前进,她更希望前进的路上有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尤其是在这个时代。 “老夫不是!”不知是不是楚寒希的这段话引起了郭兴文的触动,他猛地拉开了房门目光定定地看向楚寒希。 “哼,怎么不是!”楚寒衣故意冷笑,“你身为医者又是传授他人医术的老师,遇到问题就知道躲避,这样的人医术哪里还会精进,你心中只有你自己,如此自私之人,不为医者不为师者,我觉得甚好,免得你门下的徒弟都和你一样,苦学医术多年,遇到抓错了药、治坏了人就再也不敢出门,白白费了一身才学和时间。”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你以为做个医者就那么容易,这双手能救人,也能害人!”郭兴文痛心地说道,他一生救人无数,不想老了连药材真假都辨别不出来了。 “你是个大夫,天天想着怎么医死人,那还怎么救人。为医者,不就是要想着如何用自己这双手去救更多的人,去让更多的人解除痛苦吗!你不懂的,可以问,你不会的,可以学,当你医术越来越精进,只要心怀仁义,医德不差,救的人自然会越来越多。”楚寒希现在就是把郭兴文当个学生在教,古代的老前辈总是有些迂腐的。 “说的好听,你才多大医术能有多高,又救过多少人!”郭兴文的语气已经软下来,只是被个小辈教训,他面子上还是很过不去。 “那我们就用你徒弟打个赌吧!”楚寒希看着郭兴文笑着说道。 “怎么赌?”郭兴文的犟脾气也上来了。 “宋公子眼瞎有很多年了,你是他老师肯定给他看过,但是没看好对吧?”楚寒希瞅了一眼宋斯宁又看了看郭兴文。 郭兴文点点头,这也是他最遗憾的事情,宋斯宁是他最喜欢也是最器重的徒弟,可就是他的眼睛难以治好。 “我要是能治好他的眼睛,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以后多教几个品行端正的好大夫出来,怎么样?”楚寒希本着帮助同行的善心对郭兴文说道。 “你要是能治好宁哥儿的眼睛,我郭兴文自此将免费为百姓行医,广开门庭,传授我毕生所学。”郭兴文看着楚寒希目光坚定地说道。 “行,进屋吧!”楚寒希将郭兴文的房门推大一些,率先走了进去,霍维也跟着进去,直到现在郭兴文才看到他也跟着,忙着行礼,宋斯宁则跟在身后,然后楚寒希让人把门关上,让宋斯宁坐在椅子上,到底她还是在霍维的紧盯之下摸上了宋斯宁的眼睛。 虽然知道楚寒希这是在给病人查看,但随着对楚寒希的感情一日日加深,他就越见不得她与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尤其是那些长得还有一两分姿色的男人,他也终于尝到了嫉妒的滋味,真不好受。 “宋公子,七叶莲送我的话还当真吧?”楚寒希摸过宋斯宁的眼睛以及四周之后看着他问道。 “当然,如果楚姑娘真能治好我的眼睛,只要是楚姑娘想要的药草,宋家商行倾尽全力定会为你寻到。”宋斯宁语气依旧温和却透着十足的自信和承诺。 “好,我要的可不是普通的药草,最起码也要和七叶莲差不多,一定要活得。”楚寒希说着已经拿出了银针,她用十分郑重的语气又说道,“你现在闭上眼睛,待会儿我给你施针之后不要睁开。” 说完,楚寒希以极快又谨慎的手法将银针扎进了宋斯宁眼部的几个穴位,这几个针法一落下,郭兴文先惊了,没有多年的针灸经验根本不敢这样下针。 半柱香之后,楚寒希将银针取下,然后用纱布缠住了宋斯宁的眼睛,接着才让他睁开眼睛。 宋斯宁在楚寒希银针落下的时候,感觉到丝丝的疼痛和发热,针拔出之后,热感就更强了,而楚寒希让他睁开眼睛之后,他以为面前还是一片看不到底的黑暗,但这次不一样,有白色的微光出现。 “我——我能看见了!”宋斯宁显得有些激动,十多年了,他终于又能感觉到第二种颜色了。 “真的?!”郭兴文比宋斯宁显得还要激动,他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楚寒希,“你——你的师父是谁?” 为什么每个人见识到她的医术之后,都要问一句她师父是谁,她就是真的说出来,也没人能找到呀,只得笑笑说:“一个高人!” 霍维眼角也不禁有了笑意,他是十分相信她的医术的,而且她说能治好的人就绝对不会食言,这就是他看上的人,有着无人能企及的能力与魅力。 “纱布你要一层一层地拆,你的眼睛很多年没有见过光,如果一下子见到强光会刺激到它,所以先适应几天。其实,你的眼睛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当初磕住眼睛的时候未散的淤血压迫了眼部神经,造成了你的失明,只要把淤血清除,眼睛自然就能看到了。” 若是当初有一个人能像自己这样给他扎几针,说不定宋斯宁就不用瞎这么多年了,楚寒希再一次感叹古代时空落后的医术,还有医学人才的稀少,希望郭兴文说话算话,能多教出几个有用的徒弟来。 “竟是这样吗?”郭兴文感叹极了,果然是高手在民间,恐怕连一品御医都未能这样一针就治好宋斯宁的眼睛,“楚姑娘,老夫心服口服,我说话算话,自此后将免费为百姓们医病,也会好好教授医术。” 郭兴文决定自此后一定要再精进自己的医术才行,活到老学到老,他才六十多岁,还有几年活头呢,他不能被一个小辈看扁了。 “郭老先生,您能这样想就对了,刚才是我无状了,您别和我这个晚辈一般见识。”楚寒希很懂得尊老爱幼,刚才要不是为了激郭兴文,她也不会故意说那些话。 “不不不,你无论是医术还是见解、心胸都比我强,我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才明白什么才称得上是医者。”郭兴文很是惭愧,同时也很欣慰,能有楚寒希这样医术高超的同行晚辈出现,是医者百姓是福,是大周朝之福。 “楚姑娘,多谢你治好了我的眼睛,在下还有一个恳求,希望你能给我祖母看看。”本是为了老师去求人,却为自己求来了一位神医,宋斯宁不想放过如此好时机,他家中还有一位病重的祖母,更希望神医去救命。 “行,那就去看看吧!”看一个也是看,看两个也是看,反正自己很快就离开玉竹镇了,能多救一条人命就救吧! 第77章 遭遇暗杀 “小王爷,你也要一起去吗?”楚寒希不想什么事情都拉着霍维,他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吧。 “我在外边等你,让庭空陪你一起去!”霍维不打算再回息柳山庄,但也没想跟着楚寒希去宋家,他现在有些事情要单独见见自己的暗影火狼,于是就让庭空陪着楚寒希前往宋家。 郭兴文心结已开,他也想跟着再多见识一下楚寒希的医术,于是让人传话给门外的弟子们,自今日后他将免费为百姓诊病半日,继续为郭氏门徒传授医术。 门外的弟子们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喜极而泣欢呼起来,果然还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宋斯宁来有用,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另外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宋斯宁的眼睛竟然被人一针就给扎好了。 消息传得很快,楚寒希和宋斯宁坐着马车到宋家的时候,宋家老夫人和宋斯宁的娘亲汪氏便已经听说了。 “咳咳,这是真的吗?”宋家老夫人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着,听到宋斯宁眼睛能看到的事情还不太相信,又显得很激动。 宋斯宁是长房嫡孙,又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她唯一死不瞑目的就是担心宋斯宁的眼睛。 “娘,这消息也不知哪个传得,还不知真假,您别激动!”汪氏有些嗔怪地瞅了一眼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不知是哪个多嘴的,消息还不确实就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真是太没规矩了。 不过,她自己心里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团乱麻,不知这是人的误传还是她儿子的眼睛真有了转机。 “夫人,大少爷回来了!”正在这时,丫鬟来传话。 不一会儿汪氏就见用纱布裹着眼睛的宋斯宁,领着他的老师郭兴文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进来,女的白纱遮面,一双眼睛十分灵动可人,而男的气质冷肃,恭敬地跟在女子身后,更像是护卫。 “宁哥儿,你的眼睛!”汪氏一把抓住了儿子的胳膊,有些担忧着急地朝他脸上看着。 “娘,我没事,楚姑娘说等这些纱布一层层拆掉,我的眼睛就能完全看到了。”宋斯宁笑着对汪氏说,又慢慢走到了宋家老夫人的床前,“祖母,您身体觉得如何,楚姑娘医术高明,让她给您看一看!” “好……咳……咳……”宋斯宁对汪氏说的话,宋家老夫人也听到了,她激动的又猛咳起来,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汪氏也是喜极而泣,一脸感激地看向已经走到床边的楚寒希,她的儿子终于能看到了,真是老天有眼,让他们宋家能遇到神医。 “老夫人这应该是年轻时就积累下来的老毛病,香血灵芝的确是上品药材,但用其他的也可以暂时替代,我给老夫人先施针止咳,再给你们写一张调养的方子,另外,要想老夫人这段时间少受罪,你们最好去霍小王爷那里求一颗养生丸。”普通养生丸对于宋家老夫人的身体恢复作用不大,但自己在王府做出来的那瓶养生丸,全都是用灵泉水滋润过得,对于身体机能衰退的老年人来说是最好的奇效药。 “我去,我去求!”从药园急匆匆回来的宋元青一进府就听说儿子的眼睛被人给治好了,而且那名神医正在为自己的母亲诊治,他刚刚听到了楚寒希的话,此刻哪里还多想,立即转身就去找霍维了。 楚寒希取出随身所带的银针开始给宋家老夫人诊治,而郭兴文一直站在旁边将她落针的每一处穴位都谨记在心,看她熟练又精道的手法,再一次佩服至极,他也算学了一辈子的针灸医术,到头来竟是比不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娃娃。 很快,宋家老夫人就不喘咳了,脸色也恢复了些,再过一会儿,竟是熟睡了。 之后,众人就从老夫人的内室走了出来在正厅坐下,楚寒希写好了方子交给了汪氏,汪氏就赶忙让人去配药,宋家是皇家药商,自然不缺各种珍贵药材。 “楚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宋家老小没齿难忘,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来人,快去取一千两的诊金来!”汪氏这半天过得简直犹如身在云霄,儿子的眼睛好了,婆婆的身子也稳定住了,真是双喜临门。 “夫人等一下!”楚寒希出声阻止了汪氏,“师门有规矩,诊金只需七枚铜钱,而且我和宋公子之前有约定,除了诊金外,我只需要那盆七叶莲。” 汪氏一听有些为难起来,诊金倒是好说,只是这七叶莲她一个内宅妇人却是做不了主,不过既然宋斯宁答应了楚寒希,那么宋元青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况且七叶莲本就是为了给老夫人治病求取香血灵芝的,现在老夫人病情好转,也就不用执着香血灵芝了。 “楚姑娘放心,我这就亲自去取七叶莲。”说着,宋斯宁就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他就领着三个小厮进来了,而且每个小厮手里都抱着一盆药草,其中有楚寒希想要的那盆七叶莲,还有一盆绿意盎然的菖蒲,一盆茎叶发出黑紫色的铁皮石斛。 “我平时喜欢种植一些花草,除了这盆七叶莲也不知送楚姑娘什么以表谢意,这盆菖蒲和石斛是我用心养育多年的,或许楚姑娘会喜欢。”宋斯宁眼瞎之后身体的其他感官就比较敏锐,他想着楚寒希想要七叶莲又是个医者,或许也喜欢其他的药草,于是就把自己院中最珍贵最喜欢的两盆药草拿了出来。 不得不说,宋斯宁这回送礼送到了楚寒希的心坎上,看到七叶莲她就已经很欢喜,在看到那盆菖蒲和石斛,简直是喜出望外,也不矜持,笑着说:“我很喜欢,多谢宋公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宋斯宁一听楚寒希高兴的声音,脸上也跟着笑起来,说道:“楚姑娘喜欢就好,日后我再寻到珍贵的药草,定给楚姑娘送过去,只是不知道要送到何处?” “烈北王府!”还不等楚寒希出声,庭空抢先说道,“姑娘是王府的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先找烈北王府。” 楚寒希诧异地转头看了一眼庭空,他平时跟在霍维身边的时候话都不多,这会儿怎么抢起话来了,而且她什么时候是王府的人了,可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他的话,毕竟他也是出于护着她的一片心意,她总不能让烈北王府的人下不来台,让人家说霍维管教无方吧。 宋斯宁也不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不管眼前的这位楚姑娘和烈北王府是什么关系,自此后皇商宋家便和孟家一样都站在了烈北王府和圣上这一边,而他楚霍两家的恩情都记在了心上。 等到楚寒希准备起身离开宋家的时候,宋元青也回来了,他从霍维那里求来了一颗养生丸,心中与宋斯宁所想一样,自此后,宋家算是上了霍家的船,靠在了皇上身边,至于一直想拉拢宋家的皇太后和皇太妃,他就不用再多做考虑了。 出了宋家的大门,一辆马车就在外边等着楚寒希,她和三盆药草上去之后,发现霍维拿着一本经书坐在里面,见她撩帘才把书放下。 “小王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楚寒希乖乖坐下之后,马车开始缓缓而行。 “之安哥哥或者阿宸,希儿,我不想再听到第三个称呼!”霍维摘掉了脸上的面具,一张超大的俊脸猛地弯腰靠近楚寒希说道,隐隐的压迫感传来,让楚寒希忍不住上半身往后撤了撤。 “我——我叫不出口!”楚寒希难得在人面前说话结巴,谁让对方气势太强大,她还真有点儿压不住。 “嗯?”霍维的气息又逼近一些,眼看两个人的脸都要贴上,鼻尖都要碰到鼻尖了,温热的呼吸像是瞬间弥漫在自己的四肢百骸处,楚寒希干笑一声,脸庞起热,只得认输说道,“阿——宸!” “乖!”霍维似是很满意地露出笑容,然后伸出他宽大温润的手掌拍了拍楚寒希的脑袋,还顺带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柔顺滑爽,手感不错! 可楚寒希总觉得自己变成了霍维养得小猫小狗似的,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亲密地拍过她的头摸过她的头发,感觉怪怪的,但无端地心底深处又升起一股甜滋滋的感觉,最后又被她强硬压下去了。 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去做,这时候可不能胡想八想乱了心神,医者,最忌心神不安。 “咱们这是去哪儿?”好不容易马车里的气氛恢复正常,楚寒希往外看了看,这并不是往息柳山庄的路。 “你不是想回家!”霍维又坐直了身子,他发现逗弄楚寒希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有趣,而且很容易让人上瘾。 “这就回晖县?可是雉尾金怎么办?我还没和江少庄主道别呢!”真要突然回去,楚寒希发现她还有事情没办完呢。 她得治好齐巍孙子的病才能得到解毒圣草雉尾金,还有江炫体内的蛊毒,就算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毒,她也可以先想办法减少一些他的痛苦,还有那位温三爷,她还想多问一些有关魔教老毒物的事情。 “我会安排齐巍祖孙和你见面,至于江炫,我已经让人通知他咱们会离开。”现在鲁王和韩礼都住进了息柳山庄,霍维不想和那些人浪费时间周旋,铁甲护卫已经离开,一切等回到译州再说。 楚寒希想了想也只能如此,霍维要做的决定怕是很难更改,反正以后还有时间,等她治好了楚寒墨和楚寒衣的病,会再来玉竹镇的,到时候她就把这里的大山都转一转,多找一些野生药草回去。 不过,回程的路似乎没那么顺利,到了这天晚上,他们在绍州与译州交界的山谷间休息的时候,诡异的气氛开始飙升。 围坐在火堆边的楚寒希看向气定神闲的霍维说:“不是我胆小,也不是我多疑,咱们四周肯定有不少人,是——你的人吗?” 这次她和霍维就乘坐一辆马车,赶车的是庭空,续风不知去了哪里。 “不全是!”霍维一边拨弄着火堆,一边笑着看了看楚寒希,此刻他脸上的修罗面具带着几分阴森可怖的寒气,“你害怕了?” 楚寒希摇摇头,她不是胆小之辈,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荒郊野岭外就钻进招魂亭的花轿里,被抬进烈北王府还能想办法出来,她担心的是自己武力值不行,要是待会儿打起架来,她可不会古人的飞来飞去,十八般武器也是不会用的,最多这具小身板近身格斗能一个打三个。 “有我在,没人能伤你!”霍维的自信感是天生的,他从不喜欢说大话,一切就喜欢靠实力,这次火狼带人将魔教在玉竹镇的巢穴给灭了,想来魔教的人今夜是来复仇的。 “我能护住自己!”楚寒希不是在逞强,她是个大夫,懂得怎么救人,更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出门在外自然要配一些防身的宝贝,这可不是半夜出门不怕贼偷的现代,万一遇上山匪歹人的哪怕是武林高手,她也要保证自己能安全逃脱,“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是打不过,就把这个撒在对方身上,十头大象都能撂倒!” 楚寒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霍维,但霍维并没有收,而是双眼深邃地看着她说道:“我没那么弱,一般都是别人打不过我,还是你自己留着!” 真是好大的口气,不过想到那夜霍维在烈北王府发疯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困不住他,楚寒希多少放心一下,她又靠近了一些火堆,突然更冷了。 “嗖——”一声极厉的破空声传来,就见霍维猛地抬手食指和中指这么一夹,一枚流星镖就被他稳稳当当地拿在手里把玩,楚寒希发现这枚流星镖暗器和前几天插在庭空肩头的一模一样。 紧接着,楚寒希就看到四面八方都有黑影升到了半空中,好像是超大的蝙蝠一样,朝着他们的火堆处猛扑过来,那场面有点儿震撼,也有点儿吓人,因为满天的星星都要被遮住了。 只是,没等这些黑影蝙蝠围成的大网靠近他们,就有人以极快的速度将这张黑网撕开了口子,紧接着就有血腥味传来,再然后就是激烈的打斗声。 楚寒希动也不敢动,霍维缓缓站起身,楚寒希还以为他也要加入战斗,却发现他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也为她竖了一座坚固的肉墙。 远处黑乎乎的看不清,但声音她听得到,奇怪的是暗夜刺杀的人并没有靠近他们,更确切地说是被人拦住了。 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浓浓的血腥味被山风吹散了不少,最后的结果应该是以霍维这一方的胜利而结束,因为楚寒希看到续风咧着大嘴笑着出现了。 “主子,楚姑娘,我——”续风笑着跑来刚说几个字,一双眼睛就蓦然睁大了,楚寒希下一秒也愣了,一支长箭从续风的背后穿插而过,带血的箭尖直直地指向楚寒希的方向,但却停在了续风的胸口处。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霍维脸色黑沉,第二波暗杀来得可够快的,只见他对空中喊了一句:“护好她,不然你孙子这辈子就别想好了!” 说完,霍维一个纵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凭借火堆映射出的微光,楚寒希见他朝着密林深处追去,紧接着齐巍祖孙竟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她丝毫也没察觉到。 “续风,你怎么样?”楚寒希赶紧将续风拉到火堆边,又赶忙跑到马车里拿出她的小药箱,“别担心,这箭上没毒!” 说着,楚寒希就开始给他拔箭缝合伤口,还好这次射箭的人又射偏了,没有伤到续风的要害,以至于他还有力气说笑:“有楚姑娘这个神医在,我不担心,反正死不了,敢射小爷我,回头我把魔教的人都射成筛子!” 续风心里很清楚,这次不是箭射偏了,是庭空用东西挡了一下,不然他一口气也没了。 “别说话!”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老实,楚寒希给他缝合好伤口之后,又撒上金疮药,然后用布包扎好,就凭续风的体质,休养几天就好了。 楚寒希在给续风拔箭治疗的时候,齐巍祖孙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他们已经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姑娘是个医术高手,就是她今天在玉竹镇上一针治好了宋家大少爷多年的眼疾,还有宋家老夫人的重症。 不仅如此,方泸的儿子方明差点儿就死了,连神医谷和药谷的人都没办法,却让这姑娘给治好了,可见她的医术的确厉害,此时又见她用针给人三两下把伤口缝合住,这在以前可是从未见过的,齐巍对她的医术就更有信心了。 第二波暗杀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应付,事实上,自从霍维消失后,暗杀的人也不见了,很明显这就是引他前去的。 “你家主子不会有事吧?对方这次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楚寒希显得有些担忧,霍维现在看着是个正常人,可他的脑袋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东西就能引爆,至于后果也是无法预测的。 “不用担心,他的武功是显空那个老和尚教的,一般人伤不到他!”齐巍这时候出声说道,而且显空大师把一身内力都给了霍维,现在他和自己对打,谁输谁赢还不好分呢。 “就怕不是一般人!”世事无绝对,哪有什么绝对无敌的高手,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又是冲着霍维,射向续风的这一箭就是在告诉霍维,伤害霍王爷的人就在不远处,因为两支箭也是一模一样的,箭头、箭身都有着独特的标记,很容易就认出来。 “反正霍小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小姑娘,你先给我小孙孙看看,真能治好他?”就连药谷的那个老东西都说这孩子治不好,天下神医他都寻遍了,齐巍心底还是有些疑虑。 楚寒希看了一眼坐在火堆边乖巧的小男孩,然后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去说道:“让我检查一下!” 齐福气点点头,很配合楚寒希的检查,他发现这个眼睛亮晶晶的姐姐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而且查看他四肢的时候也很温柔。 楚寒希检查后发现齐福气这是很明显的脊髓灰质炎,也就是小儿麻痹症,好在他年纪小,病症还不是特别严重,只要针灸、药疗同时进行,治愈的希望很大。 “怎么样?”齐巍见楚寒希检查之后也不说话,就是盯着孙子一直瞧。 “齐老头,你着什么急,看楚姑娘的眼神就知道你孙子死不了!”别人信不信续风可不管,反正他是绝对相信楚寒希的医术,因为她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这世上就没有她治不好的病。 “你给我闭嘴!”齐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续风,谁敢说他孙子一个“死”字,他可是要拼命的。 “齐老前辈,您放心吧,他没说错,您孙子只要好好治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楚寒希算是给齐巍吃下一颗定心丸。 “真的?”齐巍嘴唇都有些哆嗦了,从来没有一个大夫敢这样对他说。 “姐姐,那我以后也能像别人一样正常走路吗?能跳也能跑?”齐福气满脸希冀地看向楚寒希,他太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了,虽然自己努力不在意,但走在街上别人看他的异样眼光,让他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配合姐姐好好治疗,会和别的正常的孩子一样能跳能跑,还能学武强身健体,成为一个玉树临风、义薄云天的大侠,只是,时间会有些长,可能还会受一点苦,你能承受吗?”楚寒希很了解像齐福气这样小孩子的心理,他们需要给予极大的安全感和信心感才能对后续的治疗起到良好的促进作用。 “能,我能,只要能好,什么苦我都能吃!”齐福气握紧他的小拳头激动地表示。 “好,太好了!”齐巍老泪纵横,堂堂天下第一高手此时哭的像个孩子,但他却不怕别人看到,比起别的他的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第78章 识人不忘 夜色越来越深,渐渐地,东方出现了一丝明亮,但霍维依旧没有回来,庭空也没有踪影,楚寒希几人也没有离开火堆,有齐巍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在,暗中还有霍维留下的暗卫,他们的安全暂时无忧。 楚寒希因为担心霍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他这次是不是遇到了难缠的对手,或者旧疾发作怎么办。 好在天空大亮之前,霍维踏着晨曦归来,他脸上的面具竟是有了裂痕,想来是与人缠斗时造成的,身上竟还有大片未干的血迹,浓重的血腥味直冲楚寒希的鼻腔。 “你受伤了?”楚寒希赶紧迎上去,上下左右地打量他,看是哪里受伤了。 此时的霍维只是有些疲累,见楚寒希眼中的关心,就连这些疲累也瞬间消失不见了,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着笑意说道:“我没受伤,这不是我的血!” “不可能,这明明是你血的味道!”楚寒希有些别扭地轻轻甩开霍维的手,并且用不相信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又中毒了?” 在古代给人下毒这么容易吗?这次霍维又中招了?只是他看起来不像发疯的样子。 “我血的味道?”霍维脚步一顿,仔细嗅了一下血腥的味道,与普通的血腥味确实有些不同,在之前他从未注意人身上的血腥味会有什么不同,“这不是我的血,是魔教教主邪尘身上的血,中毒的应该是他。” 邪尘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想来要不是他中了毒,最后也不会被自己刺伤,只是以后要更小心此人才是。 “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你们中的毒会一样!”楚寒希的嗅觉随着药石空间内的灵气越充足,也会愈加敏锐,霍维、楚寒衣和魔教教主邪尘他们三人身上中的毒是一样的。 一样的毒?楚寒希连这个也能分辨出来吗?霍维有些疑惑地看向她,神医的嗅觉果真和旁人不一样。 “这个问题我会查清楚的!”霍维也想知道邪尘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下毒的会是同一个人吗?而能让他和邪尘同时中毒的人,想来绝非等闲之辈。 续风经过半夜的调养,身子好了很多,很快庭空也回来了,霍维简单地换了身衣衫,他们继续启程回译州。 一直到马车驶入晖县境内,他们都没再遇到什么麻烦,而到了七柳镇上,霍维却换乘了另一辆马车。 “希儿,我还有事要回去处理,让庭空送你们回去,我们会很快再见的。”原本出了绍州霍维就要急速赶往京城,但他还是亲自将楚寒希送到了这里,他在译州出了事,京城那边也不太平,如今他爹霍东行动不便,圣上身边无人,他得赶过去。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让庭空也跟着你,我知道自己家怎么走,放心吧!”楚寒希知道霍维是担心自己再遇险境,所以才一直送到自己这里,她很感激他的这份情谊,只是两个人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迟早要分开的。 霍维并没有带庭空一起离开,而是让庭空把楚寒希、齐巍祖孙安全地送到楚家庄再离开,楚寒希也没再坚持,家里人肯定等着急了。 果然,等楚寒希的马车一进入楚家庄,她回来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等到了村西头,她发现自家的新房子已经开始盖了,并且自己才离开这短短的几天,房子都盖好大半了,这也太快了吧! 最令她吃惊的是,盖房子的工地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男女老少都有,没有一个闲着的,她爷爷竟是招了这么多人来帮忙吗? “希姐儿,你这次怎么去那么久?”席氏一看到楚寒希就把她先拉进了屋里,“听你哥说,你是去了烈北王府,有什么大事吗?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 “姑姑,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给耽搁了行程,以后我慢慢和你说!”楚寒希瞅了一眼外边,“我不在家的这几天,你们都还好吗?还有,咱们家怎么一下子请了这么多人来盖房子?” “我们都好,就是担心你,你姐姐去府城寻你到现在都没回来,也不知道这丫头跑去哪里了?”席氏原本担心楚寒希在烈北王府那样的高门大户内会出事,后来楚寒衣也消失不见了,她的担心又添了一层。 “姐姐不见了!”楚寒希也跟着担心起来,楚寒衣肯定是在译州府城找不到自己的,好在庭空还没走,楚寒希赶紧跑到外边让他回去之后帮忙打听一下楚寒衣的下落,之后才和席氏一起去见楚寒墨。 “你能安然无恙回来就好,姑姑说你房里有一张盖房子的图样,我看了之后略略修改了几处,就让爷爷找人开始盖了,没想到大家一听说咱们家盖房子,全都涌过来了,他们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行,还有其他人听说之后也要来,都被族长和族老给劝回去了。”楚寒墨身子是好了一些,但也只能躺在床上,除了看看书,似乎什么也不能帮忙做,他都开始有些着急了,“对了,你离开的这几天,咱们新选了族长,川爷爷现在是楚氏一族的新族长,还有一位族老去世了,大家商议之后就让爷爷担任了新族老。” 楚寒希没想到自己就离开几天,村里也发生了这么多事,不过总的来说好事多一些。 她也将自己在译州和绍州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席氏和楚寒墨,然后对楚寒墨说道:“哥哥,等到新房子建好之后,我就给你的双腿做手术,另外,我还带了两个人来,他们会暂时在咱们家住下,听说齐老前辈武功高强,还是天下第一高手。” “希姐儿,你说的可是齐巍齐老前辈?”席氏好似显得有些激动。 “是他,我请他先在正堂坐下了!”楚寒希一下马车就被席氏拉进了屋子里,还没来得及安排齐巍祖孙住下,只是先让他们去正堂。 “不好怠慢了老前辈,我去沏茶!”席氏双手有些颤抖,也不知齐老前辈现在还能认出她吗? 当年,她还是宋国公府小姐的时候,与文府的文华丰正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而齐巍正是文华丰的师父,在京城她曾见过齐巍一面,那时候齐巍还说二人成婚之时他这个师父会送份大礼呢,哪想到文华丰命丧边疆,而她又历经波折抚养楚寒墨长大,时隔多年,竟然还能再见到自己爱人的师父,她有些难以平静。 “我这个样子也无法前往正堂给老前辈见礼,小妹你就代我赔个罪!”这位江湖第一高手的名头楚寒墨也是听过的,书院里常有同窗聊起江湖事,尤其是甘津玉十分地崇拜这位齐大侠,所以对于这位江湖豪客他也知道一些。 “齐老前辈不会见怪的,这次他跟来是想让我为他的小孙子治病,可能会在咱家住一段不少的日子,哥哥别急,过两天,我让庄田叔给你做一个轮椅,你就不用一直躺在屋子里了。”外边热火朝天喧闹不已,楚寒墨在房间里待着时间长了情绪肯定会受影响的,现在他的腿休养的好很多了,可以出去见见太阳吹吹风了。 “好!”楚寒墨希望可以早点站起来多少为家里出点力。 另一边,席氏沏好了茶端进了正堂,楚老三也已经从外边回来,正在与齐巍说着话,席氏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也认识。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能在这里遇到认识的人!”齐巍摸着自己很少修剪的胡子,大笑地看着楚老三说道。 楚老三低眉顺目地淡笑道:“小的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齐大侠还能一眼认出小的。” 当年也不过是一面之缘,楚老三还是宫中内侍的时候,曾有一次跟着宣旨太监去了一品内阁大学士两朝元老文臻韬的家里,当时文华丰正和自己的几个好友切磋武艺,哪想到其中一位失了准头,一把飞刀朝着楚老三的面门飞去,正是在当场的齐巍出手将飞刀截住,才免得楚老三成为了刀下亡魂。 楚老三还记得齐巍当时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害怕,然后就惩罚了文华丰几人,文大学士还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压惊。 救命之恩他自然记得,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齐巍竟还记得他的面容并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可是宫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奴才,在宫中三十多年,真正能记住他的恐怕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但齐巍只短短见过他一面至今都没有忘,像这样的本事全天下估计也难寻。 “当然了,你可是令人印象深刻!”齐巍耐人寻味的话听得楚老三心里一咯噔,他为人处世一向低调谨慎,从不打眼惹人,怎么到齐巍嘴里就不一样了呢,难道当年自己哪里表现得出格了吗?仔细回想一下,楚老三找不出自己哪里不对。 “穷乡僻壤,小的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齐大侠的,一碗粗茶希望您别嫌弃!”正好席氏端茶进来,楚老三转了话题,久经江湖之人看人又毒辣,多说多错,楚老三决定还是躲着一点儿齐巍。 “客随主便,我可没那么多讲究!”齐巍待席氏走近接过了茶碗,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立即正色微愣,楚老三一个宫中小内侍他都能记得起来,更别说自己徒弟曾经的未婚妻了,她不是被烧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脸上那道疤又是怎么回事? 齐巍不动声色,没有当面揭穿席氏的身份,这家里出现一个小小年纪的女神医就已经很奇怪,还有一个宫中内侍,再加上一个死而复生的贵门千金,看似正常又都透着不正常,反正他要在这里待很久,有些事情总会弄清楚的。 单凭齐巍看自己的一个眼神,席氏就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以前她就听文华丰说过,他师父有识人不忘的本事,看来是真的。 接下来的两天,齐巍表现的很正常,只是在见到楚寒墨的时候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就联想出他的身份,当年楚寒墨的满月礼自己还去齐府参加过,更送过他一把辟邪的桃木剑。 只可惜,齐府出事的时候他人不在京城,那把桃木剑也没有帮齐家人避过灾祸,这一直都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楚寒希已经着手在为楚寒墨的手术做前期的准备,只是她在王府的大药箱还没拿回来,也不知道霍维还舍不舍得给她送过来,那里面可都是治病救人的宝贝。 就在楚寒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苗头缓缓升起来的时候,续风和七月的出现将她的这点儿苗头死死地掐灭了。 “楚姑娘,我家主子说了,这段时间就让我在你家里养伤,以后要烦劳你多照顾了,不用对我特别对待,楚公子吃什么我吃什么就行!”续风嘿嘿一笑就朝楚寒墨的房间走去,他知道那里面是有两张床的。 看他走路轻快的样子都带着风,哪像个重病的人,而且有自己配制出来的疗伤圣药在,续风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虽然那把箭穿胸而过但并没有伤到他的要害,又加上自己的立即施救,所以他现在根本没什么大事了,只是贪着好吃故意装虚弱罢了。 病人什么样,大夫最清楚,楚寒希也不揭穿他,续风是个很不错的侍卫,对她也很照顾,不过是多添一副碗筷罢了,不对,是两副,还有小丫鬟七月。 “七月,你怎么也跟来了?”楚寒希接过七月一直守着的大药箱,现在没什么比它更重要的了。 “姑娘,您不会忘了吧,小王爷已经把奴婢给了您,您是奴婢的主子,您在哪儿奴婢就要跟在哪儿,这几日奴婢一直在药庐守着药箱,一步也不敢挪动,庭空大人就让奴婢跟着续风大人来找您了。”七月之前还当楚寒希在开玩笑,说她家和王府没法比,原来说的都是真的,她家姑娘竟然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穷地方。 不过,她自己之前说的也是真的,只要跟着楚寒希她什么苦都能吃,以后不用做烧火丫头了,她现在可是姑娘身边唯一的丫鬟,而且庭空大人可告诉她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姑娘,小王爷还另有赏赐呢! “我没忘,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先和我一起住楼上的房间吧,等到新房子盖好,你再自己选一间房子住。”楚寒希又将七月介绍给席氏,“姑姑,这是七月,以后就是咱们家人了,在王府她帮我不少,以后熬药烧火交给她就行了。” “奴婢七月见过夫人!”七月有些害羞地一笑,对着席氏规矩地福礼,眼前这位农家妇人若是脸上无疤年轻时定也是位绝色美人。 “我不是什么夫人,你以后就跟着希姐儿一起喊我姑姑吧!”楚寒希以后要忙的事情很多,身边应该有个帮手,要不是时机环境不对,席氏都打算多找几个人帮她。 “是,姑姑,奴婢记住了!”七月觉得这里虽是乡间,但空气好,楚寒希和她的家人也都和蔼可亲,还比烈北王府热闹,她很喜欢。 盖房子的事情有楚老三和楚有川他们操心,楚寒希根本不用问事,而楚寒墨终是因为这场牢狱之灾错过了八月的秋闱。 寒露过后的第三天,楚老三家的新房子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完工了,上下两层,并且是以二进四合院的形式建造而成,全都是以石砖建造,因为人工费少,建成之后倒是没花多少银两,不过这座院子却一下子养活了附近不少的石砖匠人。 破败的楚家庄突然拔地而起一座高大漂亮的新院子,显得十分地突兀,与村中其他房子尤其格格不入,也无形中似是拉开了楚老三家和大家的距离。 盖建的时候,大家心情十分地激动,可盖成之后看着人家的大房子,心里又有些失落,不止是楚家庄的人这样想,黄家庄的人,还有所有参与建造的当地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这一点,楚老三、席氏和楚寒希都察觉到了,楚寒希只想融入当地人的生活,没想过搞什么特例,但正所谓“一家富贵千家怨,半世功名百世愆”,她要想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就要想办法让大家的生活水平都差不多,这样人心才能团结,人与人相处起来才能更和谐。 “姑姑,从今天开始我教你制香吧,到时候咱们就先在镇上开一家香坊,生意好的话,再把香坊开到府城去,制香的工人就用咱们族里的人。” 楚寒希在玉竹镇街上闲逛的时候,发现街上只有两家香坊,而且里面香的种类很少,价格也很昂贵,并且大多是供富贵人家采买使用,这些香要是到京城等地,价格还要翻上几番,简直是供不应求。 在这个时空,人们很喜欢熏香,尤其是权贵之家,不吝重金只为求得一味香,只可惜制香的技艺还不纯熟,大多是以花香提炼为主,有香味但对人身体益处不大。 楚寒希是要制作出真正香味久远又能对人身体有益的药香来,就像她在烈北王府制作出来的艾灸香那样,不过大批量制香的话,她的灵泉水肯定是不舍得用的,只能在制香的材料和配方上下功夫。 苏家世代行医,作为苏家子孙和隐门门主,楚寒希不但继承了一身厉害的医术还有苏家那一屋子不外传的医药书籍、秘制药方和药香宝典等,如果几张制香的方子就能改变族人的生活又能给他人带来益处,还能让自己家有余钱,她又何须吝啬呢。 “希姐儿,你还会制香?”席氏只知道楚寒希现在医术厉害,没想到她连制香都懂。 “师父给过我几张香方,不过这和寻常香方不一样,这些香都是用药材制作而成,每一种都有自己独特的药用价值,和那些单纯的熏香不同。”楚寒希对席氏事先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用香,也不是闻了香就一定会有好处,不过她的香方结合古今而成,对人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害处。 “香方珍贵,你自己留着就好,姑姑年纪大了,不需要学这些!”席氏现在没有别的心思,就希望楚寒墨的腿能好,楚寒希和楚寒衣日后能有一个好归处,文家的冤屈能够有朝一日真相大白。 “姑姑,你不会真的认为哥哥会在这个小山村待一辈子吧,你对他的期待还有他对自己的期待都绝不止于此,哥哥本就是人中龙凤,他一旦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你觉得这里还能困住他吗?可我们的力量现在太小了,我们的对手又太强大,强大到我们必须要尽快积聚力量,才有可能在风雨到来的那一刻与之拼命一搏,银子虽是俗物,但却是这世间最有力量的俗物之一,有时候,就算是权势也得对它弯下腰。”自从楚寒希知道楚寒墨的身世之后,她就知道自家会走上一条充满着艰险与未知的路,而这次在玉竹镇见过鲁王之后,她心里的预感更强烈,对手很强大,他们必须要早做准备。 楚寒希一番话说得席氏沉思起来,没错,现在楚寒墨的身世怕是瞒不了多久了,一旦太后和鲁王知道文家还有人活着,他们一定会斩草除根的,虽然现在楚寒希和烈北王府扯上了关系,但面对太后和鲁王的威压,到时候霍家也会有自己的选择,他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是孔令旭和彭纪、齐巍等人也是和朝廷没法对抗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再连累宋国公府,自己已经是个死人,现在能为楚寒墨做得也不多,如果能帮着多赚一些银钱供楚寒墨日后打点使用,那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希姐儿,姑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这香就算制出来了,晖县这么个穷地方,会有人买吗?”席氏已经开始担心会不会有生意了,毕竟这里可不是京城,需要香的人家并不多,而且附近也没什么寺庙。 “姑姑不用担心,药香做好之后,我自有办法卖出去!”上好的药香她可没准备在晖县卖,卖药香最好的地方自然是药商遍地的玉竹镇,而且没有比皇家药商宋家更合适的合作对象了。 第79章 凝神药珠 楚寒希将自己决定制作药香的想法告诉了楚寒墨和楚老三,两个人都表示非常支持。 “爷爷,你和族长爷爷商量一下在族中多选一些可信可用之人,我需要人帮忙采药、种药草,还需要炮制药材、制作药香的人,药香的方子暂时我不打算让外人知道,咱们楚氏一族穷了这么久,总要打个翻身仗。”楚寒希之所以决定开香坊就是为了教会楚氏族人一技之长,让他们能够凭本事养活自己,只是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教起。 “小妹,你这是要把制香的秘技传授给楚氏族人?”楚寒墨大为震惊地看着楚寒希,这制香秘技可是安身立命的本事,而且凭借楚寒希的医术,她制作出来的药香必定会不同凡响,到时候药香大卖,摆在她面前的就是金山银山,而她竟然决定把这项秘技教给别人。 楚老三和席氏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寒希,他们都以为她决定制作药香是为了赚银子,也是帮一下村里人,却没想到她竟是要把药香的制作秘法也教给族人。 “哥哥,不管这十多年来族里人是怎么对待咱们一家的,你我本是乱世浮萍无根之人,是爷爷,是姑姑,给了我们一个家,是楚氏一族给了我们一个姓,让我们在这里有了根,这份恩情咱们总要偿还的,现在咱家的日子好过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几张香方能改变族人的生活,为何不尽力一试呢!”楚寒希不知道前方还会有什么在等待自己一家,但楚寒墨的身世如果大白于天下,而文家并没有沉冤昭雪,那么到时候楚氏一族多少都会受些牵连,就当是提前给这些族人一些补偿吧。 “希丫头,爷爷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替所有的楚氏族人谢谢你,你是个大恩大义的好孩子。”楚老三眼圈红红地说道。 虽说上次因为楚寒希差点儿被逼死的事情,楚老三对族人有些失望,但这里毕竟是他的根,天下之大他最后能想到的终老之地还是这里,看着族人受穷受苦被人欺压,他也愤慨无奈,可自己残破之躯又能做些什么,他只有在这里隐忍地活着,守着一些他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小妹,你说的对,哥哥不如你!”楚寒墨有些惭愧地说道。 席氏在一旁也是欣慰地眼眶湿润,楚寒希说的没错,当初要不是有楚老三的收留,她和楚寒墨未必能活到今日,这里是她第二个家,楚氏族谱上也是有他们名字的。 “事情都还没开始做,有什么可谢的,爷爷,你还是先找族长爷爷和其他族老商量一下选人的事情,我去找徐诺,让药谷的人先帮忙教村里人认识药草,识药、制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们要让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这可不是一上手就能挣大银子的事情。”楚寒希得先给族人打好预防针,她能预见药香会大卖,但同时也会迎来无数的困难与危机,小小的楚家庄,天生不爱强出头性子胆小的楚氏族人能经受住即将到来的改变吗? “选人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楚老三很久没有这样打起精神做事了,外人都道楚氏族人天生怂包、胆小怯懦,不是做大事的料,岂不知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最喜以“弱”存世,就像这世间最不起眼的蚂蚁一般,这也是属于他们的生存方式。 新任族长楚有川一听楚老三的话,当即就慎重起来,这对于楚氏族人来说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事,也是改变几代人命运的头等大事,他是读书不多,但他看得长远,如果族人们都能学会制香的技艺,那么接下来的几代人可能都不受穷了。 当夜,楚有川就把各家当家做主的男人叫到了祠堂内,当然楚有义一家还有其他与楚有义相交甚好或者品行有问题的人,他都没有叫,事情才刚开始,他不想汤还没煮上,先有老鼠屎进来了。 不得不说,楚有川是一个很有先见之明又做事果断的人,事关楚氏一族的前程,该狠的时候他绝不犹豫,这次要是谁敢搞破坏,他第一个不容情。 再说楚寒希新房盖成之后,又在旁边让人盖建了一个小院,药谷的人暂时居住在里面,最近七叔不在楚家庄,只有徐诺和徐葛、徐白三人。 “徐葛,徐白,你们二人都是药谷出身,药草应该懂得不少吧?”楚寒希找来刚搬进新小院的徐葛和徐白,而徐诺呆在屋子里已经三天三夜没出来了。 两个人点点头,七叔临走前说了,只要楚寒希吩咐他们办的事情,就一定要用心完成,“楚姑娘,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我想要你们帮我教村里人识别药草,让他们以后能准确辨别出各类药草以及懂得它们的药性,当然,我不让你们免费教的,你看你们想要什么,是银子、医书或者别的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办到的。”楚寒希对二人说道。 徐葛和徐白对视一眼,双双跪在楚寒希面前说道:“还请楚姑娘收我们为徒,教我们炮制药材之法!” 在药谷,他们两个主要是负责炮制药材的,在未见到楚寒希之前,他们以为自己在炮制药材一事上已经懂得很多,可现在才发现自己犹如井底之蛙,懂得太少了。 “你们不是药谷的人吗?也可以随便拜别人为老师吗?”其实教给他们炮制药材的方法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自己也需要有这方面专门的人才,那么以后自己就能节省出不少的时间了。 “少谷主都是您的徒弟了。”徐葛笑着说道。 言外之意,他们药谷的少谷主都能拜别人为老师,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反正药谷的规矩没说不能拜别人为师父。 “我不知道你们药谷有什么规矩,但我真正的师门是有规矩的,如果你们真打算拜我为师,那么自今日后一心不可侍二主,后代子孙不可出师门,你们能做到吗?”楚寒希是亲眼见过徐葛、徐白炮制药材的,这是两个难得的人才,她现在有意在这个时空重建隐门,那么门下弟子就必须是有本事的专业人才。 “我能做到!”徐葛、徐白正要点头回答,徐诺先推开门答道,而且他一脸幽怨地看向楚寒希,“师父,你还没有真心接纳我做你的徒弟,是吗?” 她对徐葛、徐白说的这些话可从未对自己说过,徐诺还以为自己才算是楚寒希真正的弟子,但今日看来,他似是还没有入真正的师门。 “我的徒弟分两种,第一种是我只教医术的,第二种是真正入我门下的,前者一切自由,后者要守的师门规矩比较多,你是药谷的少谷主,以后身上自然有其他的责任要担,放心,医术上我定会倾囊相授的。”徐诺是医痴,楚寒希认为只教他医术即可,至于隐门的事情并不适合他。 “我要做后者,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药谷的少谷主,只要能真正入你门下,改名换姓都可以!”徐诺才不管那么多,他觉得只有成为楚寒希真正门下的弟子,他才能学到更多更好的医术,才能见识到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随你吧!”楚寒希知道徐诺的性子执拗,也不再和他解释,能不能真正成为隐门的弟子,她还需要再考验三人。 “我们也做后者!”徐葛和徐白哪还会犹豫,别管男女,只要是有真本事的人,磕了头以后就是他们的师父了。 到了第二天,楚有川带着楚世乐、楚世强等村中十来名年轻男子找到了楚老三,说是让这些人跟着徐葛、徐白进山采药,现在天越来越冷,外边也找不到活干,让他们进山寻些草药拉到府城去卖。 事实上,这些人都是楚有川和几位族老精心挑选的人,是为了日后制药香做准备的,而席氏又去了一趟七柳镇,再回来的时候,拉了几匹质量还不错的绣布回来,说是镇上的巧心绣坊接了一位大户家的绣活儿,要在新年之前赶制出上千个香囊出来。 “希姐儿,你给帮忙想一个香囊的绣样,要喜庆一些的,秦家妹妹说,这是人家娶亲当日要给街坊四邻派送的,说是当地的习俗,一个香囊给绣娘九文银钱。”席氏这些年教会了村中不少年轻姑娘和小媳妇绣香囊,她们的绣工都还不错,天冷无事正好绣香囊贴补家用。 “没问题,姑姑!”楚寒希赶紧回屋画了几个绣样,因为是婚庆之物,所以她以福禄双喜、双莲并蒂、鸳鸯戏水、凤穿牡丹为题画了图样给席氏。 “这几个图样真好看,又喜庆应景!”席氏拿到之后很是欢喜。 “姑姑,这香囊里准备装什么?”楚寒希看着香囊又有了主意,如果在里面放一颗舒心安神的凝香药珠效果应该更好。 “就放一些简单的香料,秦家妹妹说了,咱们只管把香囊绣好,香料的事情不用操心。”席氏说道。 “姑姑,你这两日先绣一个香囊出来!”楚寒希对席氏说完之后转身离开去找徐葛和徐白,写了一张药单给他们,让他们把上面的药材备齐送到新院子里。 半天的时间都不到,徐葛和徐白就背着两袋药材回来了,楚寒希也不问他们从哪里弄来的,给他们买药的银子他们也不收,说是当徒弟的专门孝敬她这个师父的。 当晚,楚寒希和七月就来到了新院子里,这里面有她专门的炼药室,七月烧火,她开始熬制药材,渐渐地一股清香传进人的鼻子里。 “姑娘,这是什么药,真好闻?”七月一边烧火,一边吸着鼻子闻,她觉得闻了这香味之后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这叫凝香药珠,也可叫凝神香,具有舒心安神的功效,别看用的药材都很简单常见,却可留香多日,老人孩子都适合使用,你现在闻的是凝神香的原味本香,如果有特别喜欢的香味,比如玫瑰、桂花、梅花等,也可以加一些进去,那样香味会更特别些。”楚寒希一边熬着药膏,一边对七月解释道。 等到药膏一会儿熬好后揉搓成丸,再放进香囊之中,会比原有只放香料的香囊留香更久,对人也更有益处。 “奴婢觉得这种香味就已经很好了,比以前王府里的那些姐姐们熏得香都好闻,而且这香还是姑娘你特制的药香,别人想买都买不来。”七月双眼崇拜地看着楚寒希说道。 她家姑娘就是厉害,连这样的香都能做出来,这可是雯雪郡主那些贵女比都不能比的。 “那依照七月你的意思,觉得凝神香卖多少银子一颗合适?”楚寒希看看药膏形状知道差不多了,然后就带着七月一起搓制药丸,一颗不用太大,但也不能太小,不然老早这香味就挥发完了。 “怎么也要二两银子一颗吧!”以前在王府,她这个小丫鬟的月例银子就是二两,整个大周朝也很难找到像孟王妃那样大方的女主子,听说别家的大丫鬟一个月也才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都够楚家庄的村民一家大半年的花用了,不过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二两银子真的不算什么。 “那就小的一颗一两银,大的一颗二两银!”楚寒希这一锅能熬制出上百颗大的凝香珠,再把其中一半变成小的,怎么说也有二三百颗凝香珠。 凝香药珠做好之后楚寒希将它们密封保存在一个瓷罐里,然后拿出一个小瓷瓶装了十颗小的和五颗大的药珠,等到席氏做好香囊之后,便和她一起去了七柳镇巧心绣坊内。 “这香囊图样配色都极好,我就知道此事交托给席姐姐你是没错的!”看到席氏拿出来先做好的福禄双喜的香囊,还有其他的几个图样,秦巧心很是满意。 “只要主家满意就好!”席氏也笑了,此次秦巧心拿出做香囊的绣布都是最上等的,一个小小的派送香囊就如此花费,想来那位主家家境很是殷实。 “定是会满意的,就是皇子娶亲,这样的香囊也是拿得出手的!”秦巧心对于香囊的评价很高,图样好,绣工好,哪里还有可挑剔的。 “老板娘,我这里有一大一小两颗药香珠子,若是放进香囊之中可留香多日,而且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你问问那位主家可愿意弃香料用药珠。”说着,楚寒希从怀里拿出小瓷瓶,然后分别拿出一大一小两颗凝香药珠,放在了秦巧心的面前。 楚寒希一打开瓶子,秦巧心和席氏就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离着药珠越近香味越浓,闻着也就越舒服,正巧这几日为了香囊的事情,秦巧心有些费心神,此刻闻了药珠的香味,她觉得头脑都清爽了不少。 “楚姑娘,你的医术咱们七柳镇没有不知道的,经你手出来的药珠定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你这药珠如何卖?我也好和主家去商讨,实不相瞒,那主家手里也有香坊药铺,究竟能不能行,我得亲自去问问。”秦巧心可不敢当下就做主,这次可是她表姐好不容易找来的大生意,可不能做砸了。 “这样的话,那还是算了吧!”既然对方也是做香坊药铺生意的,她日后也要开一家香坊,那就没必要找同行抢生意了。 “没关系的,这药珠我还是拿上让主家看看,席姐姐,楚姑娘,我也不瞒你们,这要香囊的主家正是译州府城的皇商孟家,我表姐是孟家大夫人身边的管家娘子,这是给孟家大少爷娶亲用的。”皇商孟家店铺众多,家中更是不缺绣娘,原本这香囊的生意是轮不到秦巧心这个小绣坊来做的,毕竟孟家的大绣坊整个大周朝都是有名的。 这还是孟家大夫人念着上次自己送去的那几个出色的图样,又加上自家表姐的力保,才把这件差事落到了她身上,即便是成婚当日送给路人的香囊也不能失了孟家的颜面,所以她是慎之又慎。 “孟家大少爷?孟赫堂?”皇商姓孟的似乎只有她熟悉的那一个,之前在府城的时候没听说孟赫堂要娶妻生子,当然也可能是这类消息自己压根没注意,反正她对孟赫堂是没什么好感的。 “没错,楚姑娘也认识他吗?”秦巧心并不知道孟赫堂曾来过七柳镇,也不知道孟楚两家原是认识的。 “他是哥哥的同窗,算不得熟识,见过一面而已!”还是很不好的一面,即便知道孟赫堂是席氏的亲人,她对他讨厌也更多一些。 “他都要成亲了吗?”席氏听到这个消息也显得有些激动,那日见过孟赫堂之后,对于亲人的思念就每日剧增,她很想知道自己母亲的身体有没有好转,妹妹这些年在孟家过得如何,而孟赫堂成婚,她这个姨母却是不能出面见证的。 “席姐姐也认识孟家大公子?”秦巧心心中更疑惑了,她并不太清楚孟家的事情,表姐也很少对她讲主家之事,看楚姑娘和席氏的表现,她们与孟家似乎不像一般的认识,回头她得去府城问问表姐。 “不认识!”席氏避开了秦巧心的注视,既然这些香囊是孟赫堂成婚所用,那她这个姨母就把所有的祝福都绣进香囊里吧,希望这孩子能够夫妻和顺、平安康健。 “老板娘,如果孟家想要我的凝香药珠,小的二两银子,大的三两银子,不二价。”既然是孟家要办喜事,银子要的太低,岂不是让对方掉价,她这价格很合理。 秦巧心一听楚寒希知道香囊的主家是皇商孟家,竟然把药珠的价格又往上涨了一两,心中疑惑更甚了,楚寒墨和孟赫堂是同窗,难不成之前有什么仇怨矛盾? “希姐儿,你——”席氏有些无奈苦笑一叹,看来孟赫堂是真的惹到她了,竟还是较着劲呢! “姑姑不同意?”楚寒希故意噘着嘴不满地看向席氏, 却见席氏莞尔一笑,对她说道:“一切都随你,只要你能消气,就是要一颗十两也可以!” 听到席氏这样说,楚寒希也忍不住笑了,她就是心里对孟赫堂还有气,他现在倒是开开心心风风光光地做他的新郎官,可自己的哥哥还躺在床上哪里都不能去,每日都忍受着身心的痛苦,秋闱参加不了,状元也当不成了。 孟赫堂哪里想到楚寒希把楚寒墨一切的倒霉事都归在了他身上,此刻身在府城的他,可远没有楚寒希想象的那般新郎官的开心快乐。 直到两日后有人将一个小瓷瓶送到他的案桌前,看到里面一大一小两颗药珠,他郁闷的心情才好了一些,这药珠的香味一下子就驱散了他满身的疲累。 “大少爷,夫人说了,这是张娘子的表妹送来的凝香药珠,也叫凝神珠,能够安神助眠,府医已经查验过,确是上等的药香珠。夫人让拿过来给你看看。”回话的小厮将孟家大夫人席氏交代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孟赫堂听。 “娘的意思是?”闻着药珠的香味,孟赫堂也不禁放松了下来,好久都没有这样觉得舒服了。 “夫人说,大少爷大婚当日将此药珠放入香囊中送给在场的宾客可好?若是大少爷觉得可行,夫人就定下此事了!”小厮继续回道。 “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孟赫堂一听小厮提到“大婚”两个字头又疼了,他根本不想成婚,但这场婚事是太后御赐,圣上钦点,对于孟家来说是无上的荣耀,谁都不能更改。 “是,小的这就给夫人去回话!”小厮恭敬地打算转身离去,可就在他双脚踏出孟赫堂房间门槛的时候,又被孟赫堂给喊住了。 “这药珠的确不错,待会儿让人多送一些过来!”孟赫堂闭着双眼说道。 “回大少爷,张娘子一共就拿来十颗,夫人给了您两颗,剩下的都分完了。”小厮想了一下说道,“而且张娘子还说了,小的一颗二两银子,大的一颗三两银子,不二价!” “什么?!”孟赫堂猛地睁开他含着厉光的双眼,这卖药珠的人心也太黑了,这么一小颗药珠竟然要二两银子,真当他孟家是不识货的冤大头,任意可宰的羔羊不成! 第80章 主仆相见 “张娘子,我问你,这药珠到底是谁卖的?”孟赫堂一听说药珠的价格,就赶到了自己母亲所在的院落正厅内,此时管家娘子张氏正和自己的表妹秦巧心一起等着小厮从孟赫堂那里回话,没想到孟赫堂亲自来了。 “回大少爷的话,奴婢表妹秦巧心在晖县七柳镇上开了一家绣坊,这药珠是镇上一位姓楚的姑娘做出来的,她哥哥与大少爷您好似还是同窗!”张氏小心地回道。 此时,秦巧心见孟赫堂一脸怒气的样子,心中确定了七八分,楚寒希和孟赫堂怕是真有什么矛盾。 这药珠价格的确是有些贵了,但楚寒希一听说是卖给孟家便抬高了价格,还说不二价,好像还不愿将药珠卖给孟家呢。 “是她!”张氏一说是姓楚的卖的药珠,孟赫堂就知道是谁了,楚寒墨妹妹楚寒希的名字这段时间他可听过不止一次,恐怕在玉竹镇出现在霍维身边的那位楚姑娘也是她。 真没想到才学出众、出身乡野的楚寒墨会有一位医术、心计都这么厉害的妹妹,才几天就让霍维和烈北王府的人对她另眼相待,不过她似乎很不喜欢自己,恰好对于这种有一点儿本事就想着攀龙附凤之辈他也没什么好感。 楚寒墨看着淡泊名利、君子坦荡的样子,可他的妹妹却没那么单纯,楚寒墨是救了他妹妹孟娴淑不假,但若是想借此讹诈孟家,他可没那么容易答应。 “娘,不过是派送的香囊,用一些上好的香料即可,何必要花费银两去买什么药珠,省下的银两设个粥棚不是更好!”孟赫堂知道怎么说能让他母亲改变主意,这银子他就是给乞丐,也不想被楚寒希那丫头给敲诈走,如果纵容了她这一次,难保不会再有第二次。 一听孟赫堂这样说,秦巧心就知道药珠的事情办不成了,她只是个中间人,此事不成那也没办法。 “这——”孟家大夫人席瑶佩倒是有些犹豫,这药珠她闻起来很舒服,原本有些头疼也瞬间就好了,正想着让张氏多买一些,可儿子这样一说,她又觉得很有道理,“那好吧!” 上千个香囊倒是能省出一大笔银两出来,至于药珠,大夫人想着单独让秦巧心从那位楚姑娘手里买一些回来自用就是了。 孟赫堂见事情解决之后便离开了,大夫人就看着张氏和秦巧心无奈笑着说道:“倒是劳烦你表妹又白跑了一趟,不过,我觉得这药珠闻起来很不错,这里有一百两,你拿去再帮我买上一些。” 秦巧心忙说道:“夫人您太客气了,奴家定会办好此事的!” 来之前,张氏就对秦巧心说了,这药珠太贵了些,此事未必能谈成,不过大夫人还是拿出了一百两银子买药珠,她很是感激。 张氏接过大夫人给的一百两银子,递给了秦巧心,就打算带着她离开,但秦巧心却有些犹犹豫豫地看了大夫人席瑶佩好几眼,终是大着胆子说道:“夫人,您别怪奴家胆大妄为,多管闲事,奴家,有一件事情想问问夫人。” “什么事情,你问吧?”张氏是孟家的家生子,也是自己最得力的管家娘子之一,席瑶佩对她一向信任和喜爱,秦巧心是她的表妹,难免也生出几分亲和来。 “夫人家中可有堂姊妹远嫁外地?”秦巧心终是大着胆子问了出来,实在是眼前的孟家大夫人和席家姐姐面容有几分相似,如果席家姐姐脸上的疤痕祛除,两个人就更像了。 “没有!”大夫人摇摇头,不明白秦巧心为何这样问。 “哦,那就是奴家想差了,还以为面容有几分相似,又同是姓席,会是一家人呢!”秦巧心羞愧地看了大夫人一眼,她还真是多事,怎么就想着席氏和眼前的孟家主母会是姐妹呢。 “你说的是谁?”大夫人席瑶佩目光一紧,看得秦巧心和张氏俱是一愣。 “就是卖药珠的这位楚姑娘的姑姑,奴家认识席家姐姐有好多年了,她绣工极为出色,又识书懂礼,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若是她脸上没有疤痕,与夫人您的面容很是想象,而且昨日说起孟家,她好似也认识一般,想来是奴家想差了,孟大少爷和楚姑娘的哥哥是同窗,熟识也是应当的。”秦巧心只希望孟家大夫人不要见怪自己多嘴,席氏这些年过得很苦,她私心里是希望她能有更好的生活的。 一听秦巧心说起与自己想象的女子脸上有疤,孟家大夫人席瑶佩便控制不住地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还是旁边的贴身嬷嬷扶了她一下,顺便趁人不注意捏了捏她的手臂,席瑶佩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面部表情。 “张娘子,你先带着秦娘子下去饮杯茶,歇息一下。”席瑶佩的贴身嬷嬷也是她的奶娘林嬷嬷笑着对张氏说道,然后先扶着席瑶佩去了内室,还让大丫鬟守着不让别人进入。 等到房间里就剩下自己和奶娘林氏,席瑶佩的眼泪才忍不住落了下来,哽咽说道:“奶娘,是二姐对吗?一定是她,当年她就在我的面前将自己的脸划伤,我还以为她已经——真是老天有眼,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活着,而且离我这么近。” “夫人,您别激动,二小姐还活着的事情,只有您和奴婢最清楚,到底是不是二小姐,奴婢亲自去一趟七柳镇探个清楚,这事不能声张也不能让人察觉出异常来,若真是二小姐,那她的侄子很可能就是当年您抱去的那位文家的小少爷,这事若是被太后和鲁王知晓,不但文家小少爷性命不保,孟家,宋国公府,全都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可就是天大的篓子捅破了天,会出大事的!”林嬷嬷努力规劝席瑶佩冷静下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奶娘,你说的对,我不能慌!”席瑶佩深吸几口气平复自己杂乱的情绪。 她在宋国公府虽是庶女出身,但嫡母仁慈从不曾苛待他们这些庶子庶女,两位嫡姐更是待他们很亲厚,尤其是二姐席瑶清与她感情最好,两个人又长得极为相似,仿佛一母所生的孪生姐妹。 当年,席瑶清与文家二少爷两情相悦,两家也早早定下婚盟,谁料鲁王看上了席瑶清,一心想要破坏席文两家的婚事,还好并未成功,其后鲁王就想娶与席瑶清长相相似的自己,但那时的自己也是心有所属。 原本想着自己是庶女,婚事是做不了主的,但是在自家二姐和文二少爷的帮助下,她终还是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成为商贾之家孟家的大少奶奶。 为此,鲁王对席文两家怀恨在心,尤其是文家,席瑶佩怀疑当年文家的冤案根本就是鲁王在背后捣鬼和栽赃陷害,可她一个后宅妇人又哪里去找证据证明文家的清白,而二姐席瑶清为了护住文家唯一的血脉,也为了让鲁王彻底死心,毁了容,烧了庵堂,自此便下落不明。 席瑶佩暗中寻找席瑶清多年,一直是小心再小心,就是不希望席瑶清的行踪让更多人察觉,现在猛然知道她可能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一颗心就止不住地狂跳起来。 如今的孟家已经是皇商,又与烈北王府是姻亲,在京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家中也有子弟是皇上近臣,即便是与鲁王当面抗衡,也不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家中嫡母病重,席瑶佩很是忧心,如果父母知道二姐席瑶清还活着,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定病都能好上几分,但就像林嬷嬷说的,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先确定那人是不是自家二姐再说。 秦巧心是连夜来的府城,回去的时候,不但表姐张氏跟着,孟家大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也跟着,说是要亲自见见卖药珠的人家,说不定药珠香囊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而孟赫堂听说自己母亲的贴身嬷嬷跟着秦巧心和张氏去了七柳镇,心中不禁起了疑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药珠和派送香囊,用得着林嬷嬷亲自去吗? 此时,他又突然想起在楚寒墨家中见到的那个脸上有疤的妇人,第一眼他就发现她与自己的母亲极为相似,当时心中就觉得很奇怪,林嬷嬷此行会是因为她吗? 楚家庄内,一辆马车缓缓驶入新院子,就在昨天,楚老三一家人已经搬进了新院子居住,而旧院子楚寒希打算拆了,重新盖一座新竹楼。 一开始,楚老三不太愿意,说旧院子还能住人,没必要都拆掉,但楚寒希说竹楼已经不太坚固,说不定哪一天就倒了,重新翻盖一下住进去也舒服。 见说不过楚寒希,楚老三也只得同意,只是心思有些变重了。 马车进入院子的时候,楚寒希正在院子里晾晒药草,一大早徐葛、徐白就带着一帮村里年轻的后生进了山,席氏则在后院带领柳枝、山杏和楚大婶她们绣香囊,楚寒墨和臭棋篓子续风在前院正堂东屋下棋,徐诺被楚寒希赶到村口给前来求诊的人看病,楚老三继续领着村人盖建祠堂。 “楚姑娘,忙呢!”秦巧心一下马车就热情地和楚寒希打招呼,然后转身请张氏和林嬷嬷下车。 两个人一看到院中杏色上杉、茶色锻裙的楚寒希眼中都是一亮,好一个农家娇俏的美丽少女,臻首娥眉,肤如凝脂,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透着清灵脱俗。 楚寒希忙请三人在待客的正堂坐下,又让七月去请席氏过来,家中来了客人,自要有女主人亲自接待的。 很快,席氏就来了,她一进屋抬头先和熟识的秦巧心打了招呼,又在秦巧心的介绍下和林嬷嬷、张氏见礼,只是目光与林嬷嬷相遇之时,两个人眼中都有震惊闪过,但很快二人又都恢复了正常。 众人坐下说话之后,当楚寒希得知孟家无意购买药珠的时候,心下虽有些失望,但买卖自由,她的药珠不愁没有销路。 “楚姑娘的药珠的确很好,我家夫人闻过之后睡觉也比以往踏实了,只是如今译州府城涌进了不少灾民,孟家准备多设粥棚救济灾民,所以这药珠就暂时不买那么多,日后需要,定会再来的。”林嬷嬷是个人精,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也免得两家因为银钱有什么误会。 “孟家仁义,灾民之福!”席氏很欣慰地笑着说道。 林嬷嬷这些话暂时打消了楚寒希心中对孟赫堂的怀疑,她还以为药珠的买卖没成,是这家伙在中间捣鬼呢,看来是她想多了,反正这药珠她也没想着一定要卖给孟家。 “之前就听秦家娘子说楚家姑姑的绣工了得,我家夫人有块陪嫁的绣布,一直想找人帮忙绣块屏风,不知楚家姑姑可有兴趣?”林嬷嬷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席氏,又装作随意的样子说笑道。 “姑姑若是感兴趣,不如和嬷嬷去房中讨论看看!”这孟家来的嬷嬷和席氏对视的眼神很不对,两个人怕是早就认识,楚寒希让两人有一个单独见面说话的机会,如果她所猜不错,孟家大夫人应该是已经发现了席氏的身份。 席氏点点头,于是带着林嬷嬷去了另一个房间,而楚寒希留下来陪张氏和秦巧心。 到了房间关上房门之后,林嬷嬷就给席氏恭敬地福礼,眼泪已经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奴婢见过二小姐!二小姐,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奶娘快请起,我很好,妹妹她可好?”席氏红着眼扶起了林嬷嬷,终于又见到家里人了,“我爹娘的身体如何?家中一切可都安好?” “二小姐放宽心,一切都好,老夫人身体虽有些不适,但听说大少爷让人快马加鞭拿回去的药很管用,用过之后当即就好了很多。”林嬷嬷见席氏已经不是当年清秀可人的国公府二小姐,现在的她一身农家妇人装扮,脸色清瘦,整个人苍老了很多,想来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 “那就好,那就好!”席氏抹了一把眼泪,她就知道楚寒希做出来的药最有用。 主仆两个多年未见,似是有说不完的话,楚寒希也没让张氏和秦巧心坐在那里尴尬,知道两个人手下都有一家绣坊,于是画了几个绣样给她们,女人谈起自己喜欢的事情自然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好在,林嬷嬷也知道分寸,席氏写了一封信让她带给席瑶佩,然后拿着一百两买的药珠,林嬷嬷就和张氏回了府城。 “姑姑,是不是孟家大夫人认出了你?”等到客人走后,楚寒希找到席氏单独问道。 “是的,我心中无数次想过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慢又这样快!”席氏轻叹一口气,看来该来的始终都要来,有些事情想躲也未必躲得开。 “姑姑,你不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楚寒希知道席氏是在担忧身份被揭穿之后可能会来到的麻烦,但怕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逃避也并不是最好的方法,“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哥哥真相?” “再等一等吧,至少也要他的双腿好一些!”席氏也知道有些事情逃不开的,也是到了该面对的时候,尽人事,听天命吧。 “嗯,我会尽快给哥哥做手术,我一定会让他重新站起来走路的!”楚寒希坚定自信地说道。 楚寒墨身上也有他必须要承担起来的责任,还有他知道真相后面对的那些强大的敌人,如果没有一双好腿,他怎么更好地去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楚姑娘,听说今天孟家来人了,他们不愿意买你做出来的药珠?”吃午饭的时候,续风端着碗凑到楚寒希面前问道。 “七月告诉你的!”不用猜楚寒希也知道是谁说的,“他们不愿意是他们的损失,这次不是我不给孟家机会,是他们自己不要的!” “没错,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懂得抓住,真是笨死了!”续风也跟着符合说道,然后又一脸笑嘻嘻地说,“楚姑娘若是信我,这药珠的生意你就交给我去办,保准给你卖个高价!” “你还会做生意?”楚寒希有些不太相信地看了看续风。 续风摇摇头,他做个侍卫勉强够格,做生意可没那个闲心情,但这次不一样,这药珠可是神医出品,那一定非同凡响,孟家这次不识货,看走了眼,他得帮自家小王爷抓住这个挣钱的机会。 要知道孟王妃可是出了名的“生财娘娘”,她手下的铺子多得很,其中就有药铺,虽然这药铺是在小王爷名下,但一直都是孟王妃在出面打理,而再烂的铺子到了他家王妃手里那都能下个金蛋、银蛋。 “楚姑娘,我是不会做生意,但是我家王妃会,这药珠你只管做出来,有烈北王府撑腰,没人敢打药珠的主意,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找上门外,那就是和烈北王府作对。”续风口气很大,而他也的确有这样大的底气,在整个大周朝,除了皇家和安国侯府,还没有哪个敢轻易招惹烈北王府的。 “这个你让我再想一想,如果做好决定,我会告诉你的!”楚寒希并没有立即答应续风,是不是要选择烈北王府做合作伙伴,她还真的要前思后想一番。 “行,我等你的好消息!”续风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楚寒希这门生意只能和烈北王府做,谁要是敢半路出现抢生意,他可要找对方好好说道说道。 吃完饭,楚寒希带着七月来到了旧院子里的厨房,她手里拿着一把铁锤,七月拿着一把铁镐。 “姑娘,您真要砸吗?”七月有些搞不懂,旧院子要拆也不用楚寒希亲自动手吧。 “当然!”东西她都拿好了,还特意选楚老三不在家的时候,不然他早一步来这里砸锅灶,自己就没机会找到想找的东西了,“七月,你先在外边守一会儿,我怕爷爷回来不让我动手。” “好的,姑娘!”七月没有怀疑,她是不明白楚寒希为什么非要先砸厨房,楚老三回来又为什么不让姑娘动手,这些都不是她需要去思考的,她只要按照姑娘吩咐的去办就行了。 很快,七月就听到身后传来“哐哐”的砸墙声,但她没有回头,尽忠职守地守在厨房外边,直到楚寒希喊她帮忙去砸剩下的灶膛才转身进去。 此刻,楚寒希的怀里已经放进了一块青铜腰牌,她也看清了上面的字,和那日在息柳山庄内霍维给她看的一模一样,不是说那是最后一块青铜内侍腰牌吗?为什么在她的家还有一块?楚老三又为什么将它砌进灶壁进?她的爷爷又和先帝身边的十二内侍有什么关系? 太多的疑问一下子充斥进楚寒希的大脑内,本以为楚寒墨和席氏的身份就已经是这个家最大的秘密,没想到楚老三身上似乎还藏着更大的秘密,还有为了找她失踪不见的楚寒衣,她身上的毒为什么和霍维、魔教的邪尘中的毒会一样呢?还有她,她又究竟是谁?她身上是不是也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楚老三才回家,吃过饭,楚寒希回了自己的房间给徐葛、徐白写一些药材的炮制之法。 “咚咚咚!”楚寒希正专心写着,听到了敲门声,接着就听到楚老三的声音,“希姐儿,还没睡吧?” 楚寒希抬眼看向房门,眼中意味不明,然后起身给楚老三打开门,请他在房内坐下,又把房门关紧。 此时,天色已经渐黑,因为要写东西,楚寒希在房中点了蜡烛,烛光闪闪烁烁,楚老三坐下之后,他的影子映在墙上,也显得恍恍惚惚不定的样子。 “爷爷,有事吗?”楚寒希在楚老三对面坐了下来,直视着他辨不清情绪的眼眸问道。 “旧院子的灶膛是你砸的?”楚老三双眼微低,让楚寒希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 “是!”楚寒希承认道,“爷爷来找我,是为了它吗?”说完,楚寒希掏出了那块已经被她擦拭干净的青铜腰牌,然后放在了楚老三面前的桌子上。 “原来当年不是我眼花,你真的看到了!”楚老三语气依旧很平静,当他抬起头看向楚寒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几分深沉,“这个东西对你没什么用,爷爷就拿走了!” 楚老三拿起了青铜腰牌放进了自己怀里,然后站起身打算离开。 “爷爷,我在霍小王爷那里见过一块同样的青铜腰牌,他说这是先帝身边十二内侍的特有腰牌,八块已经葬了皇陵,另外四块随着他们主人的先后离世也都陪葬在皇陵,为什么您手里还有一块?”楚寒希问出了心中疑惑。 第81章 王府大印 楚老三没有回答楚寒希的问题,而是静静地愣在当场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思想些什么,然后又转身坐到了之前的椅子上。 “希姐儿,这对我而言不过是陈年旧物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爷爷希望你也不要追根究底,更不要告诉别人这块青铜腰牌的事情,切记,谁都不要说,答应爷爷!”楚老三眼中从未有过的认真看向楚寒希。 “爷爷,我答应你,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往外说的!”不管楚老三有什么秘密,楚寒希都决定帮他守着。 “爷爷信你!”楚老三笑了,然后再次起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笔墨,说道,“很晚了,早点儿休息吧!” 楚老三离开了,楚寒希也没再继续写,但也无心睡眠,同样的楚老三亦是一夜没睡,虎谷山里有一座很小的山神庙,每当有心事想不开的时候,他总喜欢在山神庙坐上半天,所以天不亮他就起身去了山神庙,直到晚上才回来。 祖孙两个再见面的时候,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青铜腰牌的事情就此揭过了。 “姑娘,你有什么心事吗?”这天晚上,七月发现楚寒希坐在房间里捣药,但脸上像是很有心事的样子,于是关心地问道。 “七月,你在烈北王府做了很多年的丫鬟,你觉得你的主子都是怎样的人?”楚寒希停下捣药的动作看着七月问道。 七月没想到楚寒希会问她这个问题,她虽然现在已经不是烈北王府的下人,但也不敢妄议曾经的主子,而是摇摇头说:“奴婢在王府只是个烧火丫头,很少见到王爷、王妃和小王爷,在王府下人们也很少议论主子。” “那你应该听说过别人怎么评价你们王府的几位主子吧?比如王妃?她是个怎样的人?”七月毕竟是在王府多年的人,对于烈北王府的了解肯定比自己要多一些,楚寒希想多知道一些烈北王府的事情,以帮助她决定是否和烈北王府合作。 “王妃是个好人,还是个特别厉害的人!”要说起王府里的两位男主子,七月或许不怎么敢张嘴,但要说起孟王妃,她平时听到的可不少,见楚寒希有兴趣,便竹筒倒豆子,将自己平时所闻所见都说了起来。 孟王妃出身商贾孟家,是现任皇商孟家家主孟东来的亲妹妹,在娘家时便常跟随父兄出门做生意,是一位善于经商的奇女子,就连夫婿都是她自己选的,豪门公子不爱,首富之孙不嫁,她选择了当时只是一个武将的霍东。 后来,她旺夫家助娘家,一步步帮着霍东从一个不起眼的武将变成大周朝赫赫有名的战将,成为了当今圣上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而娘家孟家也成为了译州首富,其中孟家的上等绣布专供宫中使用,是所有皇商中最得皇帝信任的。 皇后与孟王妃关系也极为亲密,而因为皇后和安国侯夫人是闺中好友,安国侯和烈北王又是过命的好兄弟,所以孟王妃与安国侯夫人也成为了好友,在京中出身商贾之家的孟王妃可是那些豪门贵妇最想巴结的人之一。 “我听厨房的大娘子说,我家王妃在京城的时候可威风了,谁都不敢得罪她,我家王爷又护的紧,她可是连太后都敢顶撞的人,听说有一次都把太后给气晕过去了,皇上也只是罚她在家禁足三日。”这些事情七月都是听别人说的,至于真假她也不知道,反正在她心目中,孟王妃可算是天下最幸福最厉害的女人了。 “孟王妃这么厉害吗?”连太后都敢顶撞最后还无事,想到那日在王府见到的孟王妃又亲和又大方,还透着几分可爱,和七月说的有些不太一样。 “当然了,可厉害了,不信姑娘可以去问续风大人!”像是怕楚寒希不相信一般,七月极力说道。 “我相信你,烈北王府有你家王妃肯定不缺银子花!”想着那日在玉竹镇上霍安花钱如流水的样子,还有孟王妃送自己东西时满箱子的珍宝玉石,楚寒希对于烈北王府的财力也算有了初步的认识。 没想到七月听到这里却轻叹一口气说道:“王妃是能挣银子,但也能花银子,全天下都知道,这些年为了给小王爷寻医问药,王妃每年都要把府库掏空才算结束,而且王妃又是个大方的,每年她都送不少值钱的好东西给别人。” “这一点全天下也都知道?”楚寒希意味深长地用食指轻轻擦了擦自己光洁的额头,孟王妃还真是有意思。 “嗯,全天下都知道!我听后厨打水的安嬷嬷说,外边的人都说王妃是天下最能挣钱的女子,也是最能败家的人!”七月小声地凑到楚寒希面前说道,这话可是大不敬,她不敢大声说让别人知道。 楚寒希低头憋笑,她很想对七月说,孟王妃还是这天下最为聪明的女子之一,烈北王府权势滔天,烈北王手握重兵,霍家军威震天下,若是再有位能挣金山银山的当家主母,那让别人如何能安心。 不但孟王妃败家败的聪明,霍王爷卸兵权也卸的聪明,如此知进退的夫妻,皇帝和皇后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样的聪明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合作对象,而且为了楚寒墨的将来和可能要遇到的危险,如果一定要找个大树乘乘凉,楚寒希觉得现在没有比烈北王府更合适的了。 接下来的三天,楚寒希和七月谢绝任何人的打扰,在新院子的炼药室里一直忙碌着,到了第四天清晨,她找来了已经伤愈的续风,递给了他一个四四方方的二层小木盒子。 “续风,这里面上层是五瓶药珠,是我用不同的药材炼制而成,具有止咳、消痛、安神、助眠和清肝明目的功效,下面一层是一串我用师门独家秘法和上好的珍品药材炼制而成的药香珠,常年佩戴对女人的身体大有裨益,你帮我把这些送给孟王妃。”楚寒希说完又拿出一个四方的纸包放在续风面前,“这里面是极品艾灸香,和上次你家小王爷拿给王妃用的一样,只是这种艾灸香我不常做,一年最多也就出百根,这里面是十根。另外还有十根是一品艾灸香,这种艾灸香以后楚家庄出的会相对多些。” “楚姑娘放心,这些我会亲自送到王妃手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在续风眼里,楚寒希送出的可都是宝贝,他家王妃一定会喜欢的。 “当然,这些东西是我送给王妃的礼物,也是样品,如果王妃有意,以后大家可以合作药珠和艾灸香的生意,这是我拟好的合约文书,你可以先拿回去让王妃看看,若是王妃有什么异议,你再告诉我。”楚寒希又拿出一个装好合约文书的信封递给续风,续风接过放进怀里,然后拿起木盒和纸包转身离开了。 续风一走,楚寒希就来找楚寒墨,席氏也正巧在屋内,楚寒希就告诉了两人自己打算和烈北王府合作开铺子的事情。 “小妹,你为什么一定要和烈北王府合作?你要是想开铺子,就在镇上开一家香坊不可以吗?”难道楚寒希真的看上霍维不成,楚寒墨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是呀,希姐儿,你怎么突然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楚寒希要帮楚氏族人过上好日子,席氏不反对,但她并不希望与烈北王府这样的权贵之家有过多的牵扯,尤其霍维看着很是危险。 “背靠大树好乘凉,身有靠山不怕浪!”楚寒希说得轻松随意,“我打算把药珠和艾灸香的生意做大一些,也能让更多的人获益,而且有烈北王府在前面挡着,就算有什么牛鬼蛇神,咱们这些小人物也不用怕,天塌下来自然有个大的顶着。” “希姐儿,你这是打算——”席氏听她说完这番话一下子就明白楚寒希的意思,她这是在为楚寒墨铺路,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无论是霍东还是霍维都不是那种别人可以随意利用之人,楚寒希这根本就是在与虎谋皮,“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烈北王府不愿呢?” 楚寒希也懂席氏话里的意思,她说的不单单是生意上的合作,而是一旦楚寒墨的事情暴露出来,到时候烈北王府不愿意蹚进这场浑水之中,她要怎么办? “姑姑,事情不会比现在更糟,而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我只是想借一下东风,走得更快一些,人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的。” 楚寒希当然知道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但是现在知道楚寒墨还活在这个世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一开始是孔令旭和彭纪,接着是孟家人,接下来是什么人就不知道了,那么太后和鲁王终有一日会知晓,甚至知晓的时间会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快。 所以,她必须要在短时间内积聚出一定的力量,哪怕是蚍蜉撼树,她也要试上一试,她不能眼看着好不容易才有的家再一次家破人亡。 楚寒墨有些听不明白楚寒希和席氏之间的对话,他知道她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也一定有些事情迫在眉睫地正在发生。 “哥哥,两日后我会给你动手术,你不用紧张,这两天吃好睡好就可以!”楚寒希已经全部做好了准备,楚寒墨腿部手术的房间和工具她也都准备好了,房间里也被七月用心打扫消毒过了。 做手术的助手她选择了徐诺和七月,所以接下来的两天她将手术室两个人要做的事情都认真地教给了他们。 到了第三天早上,新院子的大门紧闭,徐葛徐白守在外边不准其他人进入,村子里连声狗吠都没有。 暂做手术室的干净石屋内,一切都光可照人,淡淡的消毒药酒的味道充斥在人的鼻尖,楚寒墨安静地躺在屋子正中间一张铺着软和被褥的石床上,微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此时他的双腿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楚寒希、七月、徐诺三人皆穿着一身席氏做好的白纱罩衣,头发也都被白纱头巾裹住,还戴着一个用白布制作而成的口罩。 “你们别紧张,听我的口令就可以了!”虽然昨天三个人已经拿野兔练过手,但人和兔子还是不一样的,尤其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的七月,总担心自己做不好,手心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徐诺倒是镇定自诺,就是稍显兴奋。 所有的手术工具都用灵泉水泡过,楚寒墨的双腿也被麻醉了,楚寒希深吸一口气开始拿起手术刀,然后目光专注,在楚寒墨的后腿骨处快速地划下一刀。 接下来整个过程都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楚寒希冷静甚至毫无感情的声音:“镊子——骨刀——止血钳——咬骨钳……” 七月一点儿也不敢分心,楚寒希要什么她就给拿什么,还要在间隙时间给楚寒希擦额头上的汗,徐诺则是一边按照楚寒希吩咐的帮忙,一边双眼不放过楚寒希的每一个动作。 两个时辰后,三个人才从石屋走出来,楚寒希还好,七月因为一直绷紧神经,此刻放松下来一出门就瘫软在地上,徐诺也是身心疲累,但更多的是震惊和激动,原来人碎掉歪斜的骨头还可以这样直接打开再拼接缝合,就像破碎的瓷器还能被完整地粘合在一起一样。 “希姐儿,怎么样?”席氏一直焦急地在外边等着。 “姑姑放心,哥哥的手术很成功,暂时先不要挪动他,到了晚上他应该就会醒了,到时候给他熬一些药粥喝,接下来就是静养身体,到了后期可以开始做一些康复训练,我想两个月之后他就能试着下床走路了。”楚寒希伸了一下懒腰,心头最大的事情终于完成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希姐儿,谢谢你,谢谢!”席氏喜极而泣,这些年她早已经把楚寒墨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能保住文家的血脉是她活着的最大意义。 “姑姑,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楚寒希上前轻轻拥住席氏的肩膀,对于楚寒墨付出最多的就是席氏,所以她一定不会让席氏失望的。 楚老三得知楚寒墨的双腿很有可能重新站起来,也是万分高兴,这几天祠堂已经盖好了,楚有义一家也都很安静没找事,村里年轻后生跟着徐葛、徐白进山采药也认识了不少的药草,其他村民趁着冬季到来之前再抢种一些庄稼,整个村子倒是一片和谐。 续风也在楚寒墨手术结束的当天晚上回来了,他给楚寒希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孟王妃答应和她合作,就连合约文书也盖上了烈北王府的大印。 “王府的大印?不应该是王妃自己的印鉴吗?”楚寒希有想过孟王妃会拒绝,甚至还想过孟王妃会想要她药珠的制作方子,毕竟做生意是为了赚钱,商家都不愿和别人同分一杯羹,而自己只是个乡野村医,楚氏一族也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氏族,是谁都能欺压住的。 不过,孟王妃还是选择了和她合作,甚至连她提出的五五分成都答应了,还盖上了烈北王府的大印,这可比她自己的印鉴更有保证。 “王妃说了,姑娘你做的东西天下独一无二,自然是要盖王府大印的,免得以后有哪个不长眼的想来打主意,有王爷和小王爷在前头挡着,她和你都能落个清闲自在,还有,以后你只管制作药珠和艾灸香,由王府的铺子专卖,还说你定的价格太低,怎么也要符合咱们烈北王府的身份,总之,你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东西王妃保管给你卖出高价,就等着在家里数银子吧。” 续风就喜欢他家王妃这种豪爽的性格,而且这次回去他是看出来了,孟王妃对楚寒希的印象非常好,大有要把人家拽回家当儿媳妇的架势,最重要的是,回来的一路上他前后左右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显示,他家小王爷好似对人家也有那么点意思。 如果楚姑娘成了王府的小王妃,嘿嘿,那他以后岂不是有了个神医女主子,什么疗伤圣药、回魂丹、续命散那还不是想要多少都有,想想都挺美,他决定了,一定要帮小王爷把女神医给拐回家。 “没想到王妃会这样相信我!”楚寒希很感动孟王妃此举,现在有了烈北王府的大印,她做起事情来就不用太过瞻前顾后了。 续风见楚寒希一脸单纯感激的样子,心中也窃喜,孟王妃这一步算是走对了,从今往后楚寒希和烈北王府就绑在了一条船上,他家小王爷近水楼台先得月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楚寒希可不知道孟王妃和续风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合作对象有了,她得把这件事情告诉楚老三他们才行。 于是,第二天楚寒希就找到楚老三,告诉了他往后她做出来的药珠和艾灸香都会送往烈北王府的铺子里,还拿出了合约文书给楚老三。 “你要与王府合作这可不是小事,我去找族长他们商议一下!”楚老三将合约文书还给了楚寒希,让她放好,楚家庄读书识字的没有几个人,这合约上的内容他已经知道了大概,该怎么说他很清楚。 到了这天午后,楚有川单独来找楚寒希,对她说道:“希姐儿,我知道你一心为咱们族里的人着想,这次能和王府合作做生意,是我想都没想到的,以后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全力支持你!” 楚有川很清楚,楚家庄的村民没什么大的本事,根本就不懂药材,更不会做什么药香,有的不过是一把子力气,人心还算齐,若是生意能成,他可得好好敲打敲打所有的族人。 “族长爷爷,我打算先以自家的名义办一个村里的制香坊,然后招一些人进来,先把如何制作药香的手艺教给他们,等到生意做大之后,再让所有的村民都参与进来,你看这样成吗?”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尤其是做生意,更要慎之又慎,因为她做生意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让村民跟着一起有饭吃,还有更深远的考虑。 “可以,可以,当然这样是最好的!”现在族里还没本事出面办制香坊,族民们也没有银子,更没本事守住,一个黄冒财他们都斗不过,更别说是别人了,楚寒希以个人名义雇佣族人帮忙是再好不过的方法了。 “那好,现在你就可以告诉村里人,我打算收艾绒,一品艾绒一斤三百文,二品艾绒二百文,三品艾绒一百文,至于艾绒如何制作,柳枝姐、山杏姐和山桃姐她们三个最清楚,我相信她们会很愿意把方法教给村里人的,至于艾草,虎谷山里有很多,如何分辨它们的好坏和年份,想来徐葛、徐白也已经教会了世乐哥他们,只要大家拿过来的艾绒合格,我都会收下的。” 楚寒希打算先从艾灸香做起,比起玉竹镇药园主人山茶夫人的仿冒艾灸香,她做出来的艾灸香才算是真正的正品,虽然不加灵泉水没有灵气的滋养,不能称得上是极品艾灸香,但药用效果却比这个时空的其他药香更好,就连香味也是持久清幽不刺鼻的。 “希姐儿,这价格是不是太贵了些?”楚有川一听就有些吓到,他知道楚寒希是好心,但一斤艾绒最低也有一百文,他去镇上做工大半个月也才一百文。 “族长爷爷,上品艾绒工序繁杂,可不是随便就能做成的,就算是三品的艾绒要想做出一斤来也没那么容易,这个价格很合理,如果以后生意好,说不定还会涨呢!”楚寒希笑着说道。 “还会涨?”楚有川更吃惊了,楚氏族人这次是要掉进福窝了,他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几位族老,再想想怎么告诉族里人,还有这艾绒的制作方法可不能随意泄露出去,这是他们一族人养家糊口保命的东西。 楚有川心急火燎地离开了,楚寒希让徐葛、徐白去镇上买一些桑皮纸,如果镇上没有那就去府城买,最好买上等的桑皮纸回来。 第82章 神秘公子 楚寒墨清醒之后,只觉得双腿疼痛至极,他想动一动,却发现双腿被木板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固定住,勉强上半身能撑起来一些。 “墨哥儿,你不要乱动,希姐儿说等你的双腿修复的差不多的时候这夹板便可以去掉了。”席氏熬好了药粥一直在旁边等着楚寒墨醒来,然后一口一口地喂他喝粥。 喝完粥,楚寒墨又感激又愧疚地看着席氏说道:“姑姑,对不起,辛苦你了!” “傻孩子,有什么辛苦的,只要你能好,让姑姑做什么都愿意!”席氏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也算对得起逝去的爱人了。 楚寒墨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他尽快好起来,才不会成为家人的负担。 再说,另一边楚有川和几位族老商议之后先把柳枝、山杏、山桃三人叫进了祠堂,从小到大三人身为女子很少被允许进入祠堂,心中不免惴惴不安,她们好像没做什么违反族规的事情。 “你们三个不用害怕,我问你们,希姐儿是不是把艾绒制作的方法教给了你们?”楚有川站在楚氏一族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看着三人问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对着楚有川点点头,一开始是她们为了帮楚寒希的忙暗中跟着学的,后来是楚寒希亲自教的,制作艾绒的方法虽然不复杂,但很费工夫。 “好,如果我让你们把这个方法只教给咱们楚氏一族的人,你们可愿意?”楚有川继续看着她们问道。 三人又是点点头,当初楚寒希大方地将艾绒的制作方法毫无保留地教给她们,她们自然也能教给别人,况且楚寒希说了,只有制作艾绒的人多了,她才能有上好的艾绒可以用。 “那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就把艾绒的制作方法先告诉咱们村里人,不过,要教给什么人由族里决定,你们只管教,但有一点,除了咱们自己人,其他人你们不准将制作方法泄露出去,如若不然就以族规处置,到时候你们父母家人也会受到牵连,听清楚了吧!”楚有川语气有些重,他必须要让所有人明白,艾绒的制作方法对于现在的楚氏族人有多重要。 柳枝三人被楚有川盯得后背发凉,不过就是一个艾绒的制作方法,族长至于这么吓她们吗?但她们也不敢出声反驳或者询问原因,乖乖听话就是。 然后族长和几位族老分别前往村民家里,将楚寒希收艾绒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同样的也以族规约束他们日后的行为,倒是显出了几分神秘紧张来。 当然,也有村中一向品行不端又爱惹事的人家,楚有川特意吩咐,先把这些人排除在外。 楚寒希有些不太理解楚有川等人的行为,但像他们这些身处底层眼看活不下去的贫贱百姓突然有了一门赚钱的营生,自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想别人染指,也不能怪他们自私,只能说一切都是生活所迫吧。 “希姐儿,族长说的都是真的吗?一斤艾绒你给三百文?”这天一大早,楚寒希刚起床,就发现自家院子里来了几个相熟的妇人,有楚大婶、刘氏和山杏的娘万氏等。 “一品艾绒我才给三百文,若是差些的话,钱就少些!”楚寒希见几人热切的模样,笑着说道。 “我听山杏说了,这一品艾绒就是费些手上功夫,若是不怕苦累,一个月可能出不少呢!”山杏的娘万氏小声地说道。 她们这几个人平素与席氏相交很深,关系也最好,又得了族长特意嘱托,所以说起艾绒的事情总是多加两分小心,唯恐让外人听了去。 “大家得先去山里割一些上等的艾叶回来晾晒,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柳枝姐她们,我希望大家都能做出一品艾绒,到时候要是能挣大银子,我也一定不会亏待你们这些叔伯婶娘的!”楚寒希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打小就厚道!”楚大婶高兴地称赞道,这下大家不用怕冬天过不去了,“那咱们还等什么,赶快进山去找艾叶,趁着天好,都晾晒起来!” “对,别让别人都把艾叶割完了!”万氏慌着说道。 楚寒希见她们急匆匆离去的样子,扶额一笑,虎谷山可是大得很,整个灵盘山脉也是一望无垠,想要把这里面生长的野生艾草都割完,怕是没那么容易,而且春风吹又生,明年又会有新的艾草重新长出来了。 “希姐儿,你这是把我做香囊的人手都给抢走了!”席氏看着楚大婶她们的背影说道,脸上却是欣慰的笑容。 “姑姑,香囊你就别做了,眼睛会受不了的,让绣坊找别人吧!”既然药珠的生意孟家不接,那么只赚几文钱又伤眼睛的绣活,楚寒希就不想席氏做了。 “不,我想接着做,权当我这个姨母为孩子的大婚尽点儿心意。”这次席氏不但要做,还要用心做,孟赫堂大婚她能做的怕也是只有这么多了。 很快,孟家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药铺的掌柜,也是席瑶佩从娘家带来的人,不过他到楚家庄之后并没有见到席氏,是楚寒希接待的他。 “楚姑娘,我家夫人说了,孟家想要和你做药珠的生意,而且每颗药珠再往上涨一两,这是合约文书,你过目看看!”掌柜的很随和,来之前,席瑶佩特意叮嘱过他,到了这里一定要把姿态放低,无论楚家提出什么样的条件都答应。 楚寒希并没有接过合约文书,而是笑着对他说:“真是很抱歉,你们来晚了一步,我已经和别家合作了,而且以后药珠只供他家的药铺,麻烦掌柜的回去告诉你家夫人一声,我和家人都明白她的好意,只是做生意要讲信用。” 孟家大夫人此举是想暗中帮助自家,这一点楚寒希很清楚,但机会不等人,更何况与烈北王府这个大靠山相比,孟家也只能靠边站。 孟家的掌柜显得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疑惑,他并没有见过什么药珠,而且一颗还值那么多的银子,最重要的是制作药珠的人还在晖县这么一个穷苦破败的小村子里。 倒是眼前这位楚姑娘的身份很令人怀疑,她家的院子在这里很突出,这姑娘看着也不像普通的村姑,浑身的气度是骗不了久经商场的他的,还有自家夫人又是如何认识她的呢? 最后,孟家的掌柜是带着一肚子疑问来,又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的,回到府城告诉席瑶佩楚寒希的决定,席瑶佩也显得很失落,她想不明白会有什么人会比皇商孟家更适合和楚寒希做生意的。 送走了孟家的掌柜,楚寒希又去看了楚寒墨,然后又去二楼给齐巍的孙子齐福气施针,这几天齐巍祖孙就住在新院子里,她每天都会来给齐福气治疗,而现在的齐福气整个人的气色都好多了。 “福气,今天感觉怎么样?”楚寒希拿出了银针,消毒之后,开始在齐福气身上施针,房间里点着淡淡的艾灸香,是楚寒希特意为齐福气配制的,里面她掺杂了一些止痛的药材。 “希姐姐,我好多了,而且我觉得自己的腿没有那么弯了,你看是不是?”齐福气短短几日就胖了一圈,显得脸圆圆的,煞是可爱。 “嗯,等再过一段时间,你的腿就能变直了,从今天开始,针灸之后我会给你做一些简单的按摩,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住,知道吗!”齐福气真的是一个很乖又很坚强勇敢的小男孩,而且像他这么小的孩子竟意外能忍,从第一次施针到现在,他咬紧牙关一声也没吭过,哪怕脸上身上疼的都是汗。 等到楚寒希给齐福气诊治之后走下楼来的时候,发现徐诺、七月都站在院子里,同时院子里还有一位和七月差不多年纪的红衣少女,双丫髻上也用红绸绑着,脸上笑容灿烂,正好奇地在院子里四处瞅着。 在三人不远处院中新栽的那棵梨树下,一位头顶束着墨玉冠,身穿蓝白相间长袍的男子背身而立,似是感应到楚寒希的到来,他缓缓转过身,一双如鹰似蛇的眼睛看向她。 他的眼神很冷,很魅,楚寒希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怪兽一下子给盯上似的,浑身都不舒服,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和霍维不一样,透着几分阴邪狂傲,是个令人觉得很危险的人物。 “师父,这人有病,我治不了!”徐诺从不避讳自己在有些病症上的“无能为力”,只有先承认自己的弱,才能令自己努力变得更强。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亏你还是药谷的少谷主,连我家主子得的什么病都瞧不出来,看来你们药谷也没传闻的那么厉害!”红衣少女噘着嘴怒瞪着徐诺,似是很不满他说那男子有病一样。 徐诺只是冷淡地看了红衣少女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药谷的人从不在意什么名声,他只希望能学到更精深的医术。 “红姑!”男子的声音很有磁性,但有几分像从黑暗的洞穴里发出来的一样,带着缭绕的回声,被叫做红姑的女子委屈地看了男子一眼,没再出声。 “听闻这里有位医术出众的姑娘,在下身有不适,还请姑娘诊治一番。”说着,男子一步一步缓缓朝楚寒希走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气势和逼压。 在暗处的续风自男子进院之后就察觉到此人的危险,所以在楚寒希出现之后,他就用最快的速度站在了她的身边,主子走前有交代,一定要保护好楚姑娘的安全,他可不能失职。 “我家姑娘可不是什么人都看得!”续风笑嘻嘻的模样看着无害,却也让那男子停止了靠近楚寒希的步伐。 “来之前倒是听说楚姑娘师门有‘七不看’的规矩,不知在下可合姑娘的眼缘?”男子容貌实属上乘,一笑更是百花失色,着实的妖孽。 其他人都在等楚寒希的反应,只见她对着那男子莞尔一笑,说道:“合,当然合眼缘,不知公子贵姓,哪里有不舒服?” 续风一愣,他没想到楚寒希会这样回答,难道她感觉不出来眼前的男子绝非善类,不能轻易接触吗?难道就因为对方有几分姿色?可他和自家小王爷相比差多了。 私心里,续风已经把楚寒希当成他家小王爷的人,现在她对着另外一个男子笑得那么好看,这可不是好兆头。 “我姓司,至于哪里不舒服,姑娘是神医,探探脉象不就知道了!”司尘一双眼睛始终没离开楚寒希,想不到乡野之间还藏着这样一位令人一见难忘的绝色美人,怪不得连霍维那样冷情冷性的男子都被她所迷。 “那司公子请坐吧,七月,去取我的药箱来!”新院子里楚寒希特意让人摆了一张石桌和石凳,她先走到石桌前坐下,续风和徐诺一左一右不离她身侧。 “是,姑娘!”七月跑着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拎着楚寒希的药箱出来了,她把药箱放在石桌上,人也站在了楚寒希身后。 司尘坐在了楚寒希的对面,红姑站在他身侧,此时的他特意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显出了几分纨绔风流,肌理分明的大手伸在了楚寒希的面前,一双眼睛依旧紧盯着她的面容。 “登徒子!”七月不知怎么就把心里的话给小声说了出来,在场的人先是一愣,然后权当都没听到她这句话,虽然续风也发现这个姓司的不怀好意地看着楚寒希,但他忍住了,根据这人的气息可判断,他的内功修为在自己之上,这时候他要护着楚寒希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七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头也低下去不再吭声,这人直勾勾地看着她家姑娘,让她心里很不爽,一时不忿就说出了心里话,说完就后悔了,那个叫红姑的看她的眼神很吓人,要吃了她似的,好可怕! 楚寒希将手指放在司尘的手腕处,集中精力查探他的脉象,右手查完之后,又换了左手,然后她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司公子身中剧毒,而且不止一种。身上应该还有其他伤口未愈合吧?” “你怎么知道?”红姑很惊奇地看着楚寒希,然后又看向徐诺,“是你告诉她的?” “师父,他身上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是不是和他体内的毒有关?”徐诺事先已经给司尘诊过脉,也询问了病情,对方还说用了最好的金疮药,但伤口就是愈合不了,如果细闻会发现司尘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这个得等我弄清楚他体内的毒是什么才可以判定!”楚寒希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很细小锋利的扁刀,又拿出一个瓶口稍大一些的白瓷瓶,然后目光平静地看着司尘说道,“我需要你的血验毒,不过可能会多些。” “需要这么一大瓶吗?而且我家主子伤口不能愈合,那不是会流血而亡!”上次主子被人刺了一剑,要不是两位护法耗尽全部内力帮他止血,他恐怕已经血尽而亡。 “你放心,我弄出来的伤口自有办法让它愈合,司公子不愿意?”楚寒希作势要收回刀子和瓷瓶,却见司尘撩起了自己的袖子,他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白,上面有一些旧日伤痕。 “楚姑娘请吧,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司尘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寒希,好像根本不在意接下来的事情。 楚寒希也不犹豫,还没等红姑反应过来,她就猛地在司尘的胳膊上划了一下,然后鲜血就顺着司尘白皙的手臂流进楚寒希手里的瓷瓶内,一滴滴的血花看得红姑心疼极了,却看得续风嘴角翘了起来。 司尘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楚寒希身边的三个人,尤其是续风那张幸灾乐祸的脸,然后又看向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楚寒希,这丫头手也真是狠,如今天下能伤到他的可没几个,能让他主动被人伤的,她倒是第一个。 楚寒希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态,直到小瓷瓶装满血她才拿出一点儿粉末撒在被她划开的伤口处,红姑震惊地发现这一次司尘手臂上的伤口竟然很快就止血了。 “要验出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毒,恐怕需要一段时间,还希望司公子耐心等耐。”楚寒希将瓷瓶用木塞塞住,又放回了她的药箱内。 “一段时间是多久?”红姑很着急地问道,看来这个村姑还是有两下子的。 “不知道!”楚寒希站起身说道。 “什么?不知道!”红姑当即就有些恼了,以为楚寒希是故意在戏耍他们,她都放了自家主子那么一大瓶血了,看她家主子现在面色都更苍白了,她竟然说不知道,“你不是神医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首先,我不是什么神医,只是略懂医术罢了,其次,这世上的毒数不胜数,我没见过不是很正常吗?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去找别的大夫医病,不信我医术的我可不治,这是师门规矩,你们走吧!”楚寒希冷起了脸,下了逐客令。 “红姑,道歉!”司尘阴冷地看了一眼红姑,红姑吓得一哆嗦,只要是有关主子的事情,她就忍不住会多嘴,一看主子真生气了,她赶紧对楚寒希说对不起。 “你别生气,我回去会好好教训她的!”司尘觉得这段时间太纵红姑了,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如此没规矩自然要好好惩罚。 楚寒希见红姑听到司尘说这句话,身体都不禁哆嗦了起来,有些不忍,便对司尘说道:“她也是关心则乱,我可以理解!” 见楚寒希帮着自己讲情,红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着头安分守己地跟在司尘身边,再也不敢多话了。 “十天后,我会再来!”司尘从石桌前站起,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寒希一眼,然后在转身离去前,带着三分笑意地对她说道,“记住,我叫司尘,以后我们会常见面的!” 马车在院门外响起离去的声音,憋了好久的续风这才对楚寒希说道:“楚姑娘,这个人来历不明,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人,你可别太靠近他。” 回头他就让人好好查查此人的身份来历,总觉得这人出现在楚家庄是有意为之,不能不防。 “我知道,我只是对他体内的毒好奇罢了!”楚寒希拿起自己的药箱回了房间,她并没有对续风说谎,她真的是对司尘体内的毒好奇。 其实,当司尘慢慢靠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闻出他身上的血腥味带有毒性,而且这种毒药的味道她并不陌生,和霍维、楚寒衣身上中的毒一样,这种毒还在一个人身上出现过,那就是魔教的教主邪尘,而此人叫司尘,让她不得不把两者联系起来。 只是,她不太明白自己和魔教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就让魔教教主劳动大驾到了她的寒舍呢? 前往七柳镇的乡间小路上,一辆马车缓慢而行,坐在里面的司尘闭目养神,红姑几次张嘴想说什么,但都忍住了,她怕主人再生气。 “想说什么就说吧!”司尘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说道。 “主子,您为什么不让奴婢回去找那位楚姑娘要金疮药,她的药对您的伤口很管用呀?而且连爷爷都分辨不出来的毒药,她能查出来吗?”红姑还是有些不相信楚寒希的医术。 她爷爷可是魔教的老毒物,江湖上就没有不知道的,但就算是他也没查出司尘身体里的毒究竟是什么。 “要了她的金疮药还怎么再去见她,我相信她会给我惊喜的!”司尘是故意没问楚寒希要的,若是他的伤口撒了药就好了,那他还怎么去让她给自己看伤,至于体内的毒,霍维能解,他那位消失多年的姑姑的女儿能解,他又怎么会解不了。 “主子,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村姑了吧?”红姑有些气闷,楚寒希的确是长得有几分勾人的姿色,但到底是个乡下村姑,怎么能配的上主子的另眼相看呢。 “红姑,你最近管的太多了!”司尘面色又是一冷。 “对不起,主子,是奴婢的错!”红姑立即道歉道。 她跟在主子身边多年,这世上根本没有女子能让他一直盯着看,哪怕是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可今天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个村姑,不是看上她又能是什么! 第83章 被暗算了 “人找到了吗?”司尘目光深远,双手交握,左右食指轻轻撞击,这是他一贯思考的姿势。 “回主子,没找到,大小姐跑得太快,咱们的人跟丢了,不过她是往绍州方向去的,极有可能是去了玉竹镇。”红姑回道。 “玉竹镇?看来记忆恢复之后,她还没忘了当年姑姑的死,这是要去找她亲爹报仇去了,我这个做哥哥的理应助她一臂之力。” 司尘的姑姑司音是魔教的圣女,她的女儿司若则是魔教的小魔女,当年,姑姑司音不顾自己祖父和父亲的阻拦,执意要嫁给所谓的名门正派子弟,结果给魔教带来了灭顶之灾,害了他,也害了她自己的女儿。 原本他以为自己在这世上没什么亲人了,没想到司若宁还活在这个世上,而且还与魔教的人交了手,让他认出了她,只是她现在似乎已经改名叫楚寒衣,在楚家庄生活了好几年,还有了另外一个家。 据他得到的消息,楚寒衣最在乎的人就是刚刚见过的楚寒希,只要把楚寒希这一家人握在手里,楚寒衣一定会乖乖跟他回魔教,魔教圣经的下落也就有迹可循了。 “可是主子,奴婢发现大小姐的武功长进很快,即便她已经被你所伤,四大护法也追不上她,若是大小姐不愿意交出咱们魔教的圣经怎么办?”红姑与楚寒希交过手,发现她的武功一日比一日强,很有可能魔教圣经此刻就在她手里。 “我这个妹妹我了解,只要抓住她的软肋,她会乖乖听话的,只不过——”司尘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莫名一笑。 “主子,只不过什么?”红姑好奇地问道。 “只不过她这个半路认下的妹妹不像是个会听话的,看来,计划要变一变了!”今日未见楚寒希之前,司尘觉得拿捏住楚寒衣在乎的楚老三一家人会很容易,可见过楚寒希之后,他发现还是要费上几分心思的。 红姑没太明白司尘话里的意思,不过主子是世上最聪明最厉害的人,他想做的一定会做成的。 自从司尘的马车离开楚家庄之后,楚寒希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果不其然,这天夜里她正睡在床上,就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像幽灵似的紧盯着她看,让她睡不踏实,于是猛地睁开眼,入眼虽是一片黑暗,但她察觉到黑暗中自己的床边站着一个人。 “司公子去而复返,所为何事?”楚寒希戒备地坐起来往里面的角落靠了靠,司尘身上特殊的血腥味她是熟悉的。 暗夜中传来男子低沉的笑声,只见他手一挥,桌子上的蜡烛竟是点着了,此时一身黑衣的司尘依旧站在床边看着楚寒希,似是很欣赏此刻她脸上有些惊慌紧张的表情,可惜的是,不过片刻她就恢复了冷静。 “看来楚姑娘对我印象深刻,黑夜之中也能猜到是我!”对于这一点,司尘似乎很开心,他转身坐到了屋内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已经披衣起身的楚寒希。 楚寒希穿戴好之后坐在了床上,她一双美目同样紧盯着司尘,同时双耳细听外边的声音,如果她此时大叫一声,续风和齐巍一定能听得到。 “你在害怕吗?”司尘有些邪恶地一笑,“放心吧,那个叫续风的侍卫和齐巍都已经被我的人引走了,至于药谷的人,医术他们或许厉害,武功就差了些,你若不想闻到血腥味,最好乖一点!”像是看穿楚寒希此时的心思一般,司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楚寒希微微握紧了拳头,迷药就在她手心里藏着,幸好今天觉得不对劲在床头放了一些护身的东西。 没想到司尘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特意看了看她的手,很有深意地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与其不知什么时候等到结果,倒不如把你带在身边,也好你一验出毒我就知晓,还有,我的属下脾气都不太好,要是一会儿我和你没有一起出去,他们怕是要在这里大开杀戒,到时候你的家人、族人怕是性命不保。” “你在威胁我!”这个人何止没什么耐心,还很卑鄙无耻。 不过,楚寒希也不敢轻举妄动,司尘不是在开玩笑,连续风和齐巍这样的高手都能被他引走,自己就算有把握将他放倒,但外边那些魔教的人,怕也不好对付,万一他们真的拿自己的家人和村民动手,自己并没有制胜的把握。 “我觉得更像是商量,怎么样,要跟我走吗?”司尘似是已经笃定楚寒希不敢动手,竟是直接打开了她的房门,外边漆黑一片,一点儿光亮也没有。 “对于一个半夜出现在我房间威胁我的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他吗?若是现在我跟你走了,你一样也会伤害我的家人,那我就要考虑考虑了!”楚寒希坐在床边并没有动。 “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司尘脸色一冷,手袖一甩,一股黑烟竟是朝着楚寒希的面门而来,同时楚寒希也出手将手中迷药洒出,只可惜她不会武功,速度没有司尘快,到底是中了他的暗算,昏迷了过去。 等到续风和齐巍各自与人打了一架回到楚老三家的新院子时,发现楚寒希房间的门大开着,里面还有灯光,赶紧跑进去看,暗道一声“糟糕”,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而此时整个楚家庄也是一片死寂。 “希姐姐,希姐姐,希姐姐——”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寒希只觉得全身酸软,眼睛也有些睁不开,耳边听到有人在叫她,但就是没有一点儿力气。 突然,她觉得有一双小手放在了自己后背上,然后一股暖流开始游走在自己的身体里,渐渐地她感觉舒服多了,力气也恢复了些似的,然后眼睛便能慢慢睁开了。 “福气?”等到楚寒希的双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她发现齐福气正蹲在自己身边,一双眼睛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再看了一下四周,斑驳破旧的佛像,满是蜘蛛网的香案桌,漏顶的房梁,还有细细的雨声。 “希姐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你都这样睡了两天两夜了!”看到楚寒希终于清醒过来,齐福气眼泪都要出来了。 在楚家庄的这几天,楚寒希一家人对他和爷爷都很好,尤其是楚寒希处处关心他,拿他当亲弟弟一样疼爱,他也很喜欢这个漂亮又厉害的姐姐。 楚寒希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她勉强坐起身,自己给自己诊脉,发现她只是中了毒,其他并无大碍。 “福气,姐姐还是有些累,我再睡一会儿,等醒了咱们再想办法回家,你也休息一会儿吧!”楚寒希现在身上没有银针也没有解药,她得先进去空间一趟。 “好,姐姐!”只要楚寒希能醒过来,齐福气心里就放下一块大石头,他已经沿途留下了只有自己爷爷才能看懂的记号,相信他一定会很快找到他们的。 齐福气为了照顾楚寒希这两天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毕竟也是个孩子,等到神经放松下来,很快也就睡着了,而楚寒希则趁此机会咬破自己的手指进入了药石空间。 “小苏苏,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药石空间内,小灵宝正在专心侍弄楚寒希前段时间移栽进来的七叶莲、铁皮石斛、菖蒲,还有那棵最有灵气的雉尾金。 “我是让别人气得!”楚寒希恨恨地说道,司尘那个家伙太可恶了,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真以为她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小苏苏莫生气,谁欺负你,小灵宝帮你欺负回去!”一听楚寒希心情不好,小灵宝立即笑嘻嘻地围着她转,安慰她道。 “这种小事不用你出手,我自己就能搞定!”论玩毒,她还没输给过别人,非逼着她出手玩狠的,司尘,这可是你自找的。 小灵宝觉得楚寒希身上有一个黑色的小东西飞来飞去,很邪恶的样子,它觉得自己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每当这时候的小苏苏都是最可怕的。 楚寒希从空间里拿出了备用银针和解毒丸,然后趁齐福气还在熟睡就给自己解了毒,同时也喝下了一大杯灵泉水泡的特别药茶。 在现代的时候,她的身体自小就是喝灵泉水泡的药茶长大的,所以百毒不侵,祖父说这是为了她能在品尝药草的时候不被药材的毒性所伤,而这种药茶是小灵宝用自己的精血在空间里培育而成,只有它的主人喝下才能有百毒不侵的效果,其他人喝最多就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来到这里变成楚寒希之后,她已经是个十四五岁的大姑娘,想着不能浪费为数不多的药茶,所以一直没有试着改变这具身体的体质,现在竟是着了别人的道,让她气愤不过,就算是从今日开始,她也要让自己更强一些。 等到齐福气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外边的雨已经停了,他们所在的小破庙里还点着一堆火,楚寒希正坐在火堆边思想着什么。 “希姐姐!”齐福气喊了她一声。 “福气你醒了!”楚寒希对着他一笑,然后就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福气,我记得自己是被人带走的,你怎么会和我一起?还有咱们怎么到了这里?” “希姐姐,那天晚上我和爷爷听到外边有动静,爷爷就让我留在屋里,但是我听到有人靠近房间,还对着屋子里吹黑烟,这黑烟是有毒的,我赶紧吃下了身上的解毒药丸,然后又听到你房间那里有说话声,还见到坏人把你抱走,所以我就偷偷跟在他身后,见他把你放进一辆马车,我就趁机躲在了马车底下,然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我又趁他们不注意,把你偷出来,故意在马屁股上拿东西打了一下,那马惊了之后就跑了,那些人以为你还在马车上就去追,我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你扛走了,然后躲到了这个破庙里。”齐福气说的一脸笑意,却听得楚寒希满脸惊诧。 “你跟着的时候那人没发现你?你能扛得动我?”齐福气身上有解毒药丸楚寒希没觉得奇怪,毕竟齐巍他们祖孙是江湖人,身上有防身的东西很正常,只是司尘武功应该不弱吧,齐福气又患有小儿麻痹症,他说的怎么也不像真的。 谁知,齐福气呵呵一笑,他对楚寒希说:“希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是我力气可大了,一岁多的时候爷爷就教我修习内力,我的轻功可是很厉害的,一般人发现不了我也追不上我。” 齐福气这话算是谦虚的很,事实上就连齐巍这样的武林高手轻功都未必有他厉害,他是真正的武学天才,要不是因为身染恶疾,小小年纪的他在江湖上早已经能排得上名号。 “原来是这样!”楚寒希有些明白了,肯定是齐巍见齐福气这个样子担心他以后会受欺负,所以才让他自小就修习内力、学习轻功,以便他有自保的本事,真没想到他也是一个隐藏的高手,“福气,这次真是谢谢你救了我!” “希姐姐,你也在救我呀!”齐福气是不想坏人欺负楚寒希,他觉得救楚寒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希姐姐,那我们要回家吗?” “我们先去外边打听一下这里是哪里,然后就回家!”齐福气是因为身上有解毒药丸所以才没有中黑烟的毒,那么家里其他人是不是也中毒了,她得回去看看才放心。 于是,两个人就起身出了破庙,楚寒希这才看清他们是在一座山峰的脚下,附近也不像有村落的样子,齐福气这两天见楚寒希一直不醒,就不断给她输入内力,现在再让他扛着楚寒希施展轻功怕是有些困难。 而楚寒希现在醒了,也做不到让一个孩子抗着她飞来飞去,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他们找辆马车或者换匹快马,应该回家的脚程会快一些。 好在也就走了五六里路便看到一个小村落,询问了村里的老伯,才知他们竟是到了绍州玉竹镇,往南再走二十里就是玉竹镇大街上了。 “咱们先去镇上吧!”到了玉竹镇才好找马车回家,但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前往,免得被司尘的人看到,楚寒希干脆把自己和齐福气都弄得脏兮兮的,就像是乞丐一样。 一个时辰后,两个人就走进了熙熙囔囔的玉竹镇大街,然后楚寒希去了一个不显然的当铺,当了一颗她从药石空间里取出来的银色珍珠,珍珠不大但却是标准的南洋珍珠,在这个时空应该很少见,所以当铺掌柜的一看珍珠的成色就心动了。 “不瞒掌柜的,这是我的传家宝,要不是有急事,我也不会当掉它,我要活当,过几天我一定来赎回去。”这可是随着药石空间一起到这个时空的东西,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念想,虽然空间里像这样的珍珠还有不少,但每一颗对她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便这个时空珍珠也不少,但不是她作为苏辛时所拥有过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一听楚寒希要活当,说实话掌柜的就有些犹豫了,像这样的珍珠可称得上难得一见的无价之宝,到了他的手里还真舍不得再给楚寒希,不过他是个有良心的商家,活当也是有期限的,如果在期限内楚寒希没有拿钱来赎回去,那这颗珍珠他就可以随意处置了。 “姑娘,想当多少银两?”掌柜将珍珠小心地放进一个木盒子里,然后开始写当票。 “这镇上一辆马车需要多少银子?”刚才问过齐福气,这孩子不会骑马,就连坐在马上也都难受,马车倒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楚寒希决定买一辆马车,再雇一个马车夫,她可不会赶马车。 “马车也分好坏,好马好车架怎么也要百两以上,就算稍差一些的也要三四十两吧,出了当铺往东走有一个匠人巷,里面就有专门卖马车的。”掌柜的好心地给楚寒希说道。 “多谢掌柜的,这珠子我当三百两,你看可行?”楚寒希不太懂这里珍珠的行价,反正她只是暂用,过后会再来把珠子赎走的。 “可以!”掌柜的写好当票,双方画了押,约定一个月后,楚寒希会再回到这里将珠子以三百五十两的价格赎回去。 拿到银子之后,楚寒希先带齐福气去大吃了一顿,然后又去了当铺掌柜说的匠人巷,只是没想到在买马车的地方她碰到了一个熟人,而那人单凭她说话走路的声音就认出了她。 “苏神医,你怎么在这里?”马久原本是蹲在人家门前打盹,今天秦家前来玉竹镇拉药材的马车坏了,秦奇就让他再来买一辆回去,他已经选好了车架,里面的伙计正在帮他套车呢。 楚寒希刚刚和齐福气吃过饭之后就去成衣铺买了身男子的衣衫和遮面的斗笠,现在她的装扮和当初在译州府城作为苏辛时的装扮一样,没想到马久眼睛瞎了,心却不瞎。 “马久,你怎么在这里?”楚寒希看着他问道,马久的听觉异于常人,她也没必要隐瞒。 “我是陪我家少东家一起来这里拉货的,这段日子,我家少东家一直在找你,没想到倒让我好运道地遇见了!”马久哈哈一笑,满嘴的酒气,此时他的马车也已经套好,银子也已经付过,便对楚寒希说,“苏神医,我家少东家此时就在镇上,还请你费心走一趟,之后你去哪儿我都驾车送你去。” “可我有急事,改日再去见你家少东家吧!”楚寒希着急回家,马久的确是驾车的好手,但自己也可以找别的车夫。 “那不行!”马久当即就把脸嗔了下来,这段时日秦奇一心想要拜苏辛为师跟着他学习医术,但总是感叹自己天分不高,所以钻研医术很是刻苦,为感念东家收留之恩,马久好不容易碰到苏辛,怎么可能轻易放人离开。 齐福气一见马久的样子,身子立刻紧绷起来,眼前的人没有内力,他也是能对付了的。 “马久,你怎么这么慢,快——”正当马久和楚寒希僵持的时候,秦奇竟是匆匆跑来,他走到近处才看清马久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即惊喜地喊道,“苏神医!” “秦公子!”楚寒希给他打了个招呼,“听马久说,你一直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自从在译州府城见识过苏辛的医术之后,秦奇就一心想学医,他与锦娘成婚之后,就想出外去寻找不告而别的苏辛,但被家人劝阻住了。 这一次在玉竹镇意外碰到苏辛,他真是太激动了,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的问题,像是被什么噎住喉咙似的。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还有事就先别过!”楚寒希让卖马车的掌柜给她选一辆上好的马车和拉车的马匹,然后再帮她找一个车夫。 “苏神医,请等等!”秦奇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然后有些小心地走到楚寒希身边,小声地说,“在下此时真有一事求苏神医出手,请您帮我去救治一个朋友,拜托了!” 当初在府城的时候,自己和哥哥在秦家也很受照顾,楚寒希想了想便对秦奇说道:“那人在哪儿?很远的话是不行的!” “不远,不远,就在附近,我这就带您过去,挑马车这种小事交给马久就行!”秦奇高兴地说道,太好了,今天出门的运气真不错。 于是,楚寒希带着齐福气跟着秦奇来到了一个偏僻小巷藏着的小院内,院子里正停着一辆装满药材的马车,好似没什么人。 进了房间之后,楚寒希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个气息奄奄的人,等到看清那人面目,巧了,又是一个她熟悉的人。 “苏神医,这是在下的一个朋友,他遭人暗算被打得昏死过去,你快给看看!”秦奇担忧地看着床上之人对楚寒希说道。 此时,楚寒希已经坐在床边给那人诊脉,心里不禁暗叹:她离开时,宋斯宁眼上的纱布还未完全拆除,此时他却双眼紧闭躺在床上,气息微弱,满身伤痕,堂堂皇商之子怎么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又是谁如此心狠把他伤成这样?还有,他为何不在宋家却被秦奇藏在这样一个地方呢? 第84章 贴身之物 “苏神医,他怎么样?”秦奇见楚寒希给宋斯宁诊完脉后,又掀开宋斯宁的上衣在他上半身轻轻按了按,而这时从宋斯宁身上滑下一个东西,楚寒希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染血的手帕,只是手帕上绣着的东西令她轻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她又把手帕放在了宋斯宁的枕头边。 接着她开始认真检查他的腿部,而此时秦奇才看清宋斯宁身上都是被人重打之后的可怖伤痕。 “他体内淤血严重,胸部和腿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好在这些伤痕刚刚造成没多久,有我在他还死不了。”想到宋斯宁当日除了把七叶莲给了她,还另外送了她两盆很有灵气的药草,楚寒希就没办法放下他一走了之, 她取出银针先给宋斯宁将体内的淤血散开,又写了一张药方给秦奇,让他煎好药给宋斯宁喝下去。 几针下去,昏迷中的宋斯宁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自楚寒希离开玉竹镇的第三天,他眼睛上的纱布就已经全都拆下来了,真正恢复了光明。 “你醒了!”此时,房间里就剩下还戴着斗笠的楚寒希和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齐福气,秦奇正在外边亲自给宋斯宁煎药。 “楚姑娘!”宋斯宁自眼瞎之后对声音就特别敏感,所以楚寒希一出声他就知道斗笠面纱下的人是谁,见楚寒希点头表示回应,他想坐起来,却发现全身疼的厉害,只得勉强问道,“楚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跟着小王爷一道离开玉竹镇了吗?” “我确实是离开了,不过又因为一些事来到了这里,倒是你,怎么几天不见被人打成这个样子?”楚寒希看着他问道,同时让宋斯宁躺在床上不要乱动,他骨折的地方虽然被她用特殊的手法恢复了原位,但彻底长好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的事情。 “一言难尽!”宋斯宁苦笑说道,“楚姑娘可听说过《孙氏内经》?” 楚寒希点点头,看着他说:“在药园夺宝大会的时候,神医谷的人说要用香血灵芝换一本叫《孙氏内经》的医书,这和你受伤有关系吗?” “之前我也以为会没什么关系,可造化弄人,二十多年前宫中太医院孙院首因谋害皇嗣被灭了九族,孙家的传家宝《孙氏内经》也下落不明,虽然当今圣上继位之后为孙家平了反,但世人都以为孙家后继无人,谁能想到还会有遗孤在世。”宋斯宁更没想到的是,他会是那个遗孤。 当年他亲生母亲被太医郭兴文救下并藏了起来,之后在生下他的第二年抑郁而亡,恰逢当时在京城做生意的宋元青夫妇一岁的儿子因病夭折,他们担心家中老夫人因长孙身亡而出事,郭兴文也想给自己一个能见光的身份,于是三人商议之后李代桃僵便让孙家的孩子成为了宋家的长孙。 这些年,宋斯宁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因为家人都对他非常好,尤其是他眼睛看不见之后,祖母和母亲更是每日以泪洗面。 可就在前两天,神医谷和鲁王的人分别找上了他,目的就是要从他手里拿到《孙氏内经》,还告诉了他的身世,鲁王甚至威胁他,如果他不拿出《孙氏内经》,那么当年隐瞒他存在的郭兴文和宋元青夫妇都会受到牵连。 他之后从郭兴文和汪氏那里也确认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但郭兴文告诉他,当年他祖父孙隐根本就没有走出宫门便死了,死时身上空无一物,也没告诉任何人《孙氏内经》的下落,后来孙家被抄家灭族,宅子被人翻了几遍也没发现医书的下落。 所以得知孙家还有遗孤在世上,那些想要医书的人就以为《孙氏内经》当年在他亲生母亲身上,然后又传给了他,当然也有人会怀疑是他老师郭兴文秘藏了那本医书。 不过,他是相信老师的为人的,而且据他了解,自己老师郭兴文的医术并不比他的祖父孙隐差,郭兴文还告诉他,其实那些人要找的并不是什么医书,而是医书上记载的一张药方,据说是先帝让自己祖父秘密炼制长生不老药的药方。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空穴来风的宫中传言害得孙家有了灭门之祸,也害得现在的他无家可归。 “你不会就是那个遗孤吧?”看此刻宋斯宁脸上的神情楚寒希也能猜出几分。 “没错,我就是孙家的孩子,只不过我手里根本没什么《孙氏内经》,但外人并不信,要不然我也不会被人掳走遭到毒打。”宋斯宁一脸悲伤无奈,就为了一张不知有没有的药方,他还没出生就已经家破人亡。 “那这个手帕也是你的?”楚寒希顺手拿起枕头边沾染上了血迹的手帕问宋斯宁。 宋斯宁一看见她手里的手帕心情就有些激动,想要伸出手去拿,奈何他现在没有什么力气,只得说道:“这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老师对我说这手帕是我亲生父亲的,母亲对他说过,这是我的祖母为父亲绣的,祖父也有一块相同的。” “都有这样的墨绿色小葫芦?”楚寒希看着手帕上的那个熟悉的图案问宋斯宁道。 “或许吧!”宋斯宁也不确定,毕竟他没有机会当面问他的亲生母亲,只是不明白楚寒希为什么对手帕上的小葫芦特别关注,“楚姑娘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好奇罢了!”因为楚老三给她的银针包上也有这样一个墨绿色的小葫芦,而且绣法大小都是一模一样的,当时楚老三说银针是他的故友相托之物,难道他的故友就是前太医院院首孙隐?“不过,宋公子,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身世的秘密告诉我一个外人,这些你不必说的?” “楚姑娘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和你姐姐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一个麻烦,出了这道门,你以后就当不认识我,也免得招祸上身。”现在神医谷和鲁王或者还有更多的人都想从自己身上得到《孙氏内经》,恐怕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宋家他不能再回,郭兴文他也不能再见,只有离所有人越来越远,才能把麻烦带走。 “等等,我姐姐?”楚寒希猛地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她?” “怎么?楚姑娘没见到你姐姐吗?今天就是她把我从那群人手里救出来的,也是她把我送到了这里,通知了秦奇!你们没有见面吗?”宋斯宁有些奇怪地看向楚寒希问道。 “没有,我问你她脸上是不是有很多黑斑?”会是楚寒衣吗?楚寒希心中有些着急起来。 宋斯宁点点头,救他的那个姑娘虽然容貌不是很美丽,性子也有些冷,但是却心地善良,“当时,我们两个都被困在地牢里,她知道我的眼疾被一个姓楚的姑娘给扎好之后,就说你是她小妹,然后逃走的时候就把我给带上了,她说你治好的人不能随便死。” 要不是有楚寒衣出手相救,宋斯宁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在那个地牢里,只是他没想到将自己抓到地牢严刑拷打的会是息柳山庄的人,难道江家也对医书有兴趣? 楚寒希赶紧把秦奇喊进来,问他是不是见过一个满脸黑斑的女子,秦奇点了一下头,这个小院是秦家在玉竹镇的落脚地,平时知道的人很少,这些年他经常带着马久来玉竹镇买药材,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宋斯宁,然后两个人就成为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这个地方宋斯宁之前也是知道的。 “那她去哪儿了你知道吗?”楚寒希忙问道。 “不知道,那姑娘把宋公子放下就走了,我连和她说上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秦奇回道。 “那她走了有多长时间?”楚寒希又问道。 “一个时辰不到!”秦奇想了一下说。 楚寒希赶紧将手中的手帕还给了宋斯宁,又让他们照顾好齐福气,然后自己一个人来到了玉竹镇大街上,她得赶快找到楚寒衣,然后带她一起回家。 在这之前,她还以为楚寒衣去了译州府城,没想到她会来到绍州的玉竹镇,难道是姐姐知道她从烈北王府又来到了绍州,所以一路跟来的?不管怎样,她先找到人再说。 “大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满脸黑斑的女子?”楚寒希来到一个卖药材的妇人小摊前问道。 “没有,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找有黑斑的姑娘?”那妇人摇了摇头,又似自言私语般说道。 “还有人找有黑斑的姑娘?”楚寒希疑惑地看着妇人问道。 “是呀,息柳山庄庄主夫人丢了很贵重的首饰,说是宫里娘娘赏赐的,被一个满脸黑斑的丫鬟给偷走了,现在息柳山庄的人正满大街找人呢!”妇人说道。 这么巧?楚寒希怀疑自己和这位庄主夫人找的是同一个人,只是自己的姐姐楚寒衣怎么会和息柳山庄又扯上关系?难道姐姐还以为自己在息柳山庄,所以去了里面查看? 正当楚寒希在大街上想着用什么办法找楚寒衣的时候,一个青衣小厮低顺地走到了她身边,说道:“公子,我家少庄主有请!” “江炫?”楚寒希疑问出声,见那小厮点头,便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安静的茶楼雅座内,推门进去之后,就见江炫坐在里面神态悠闲地饮茶。 当房间里就剩下江炫和楚寒希两人时,楚寒希拿掉了头上的遮面斗笠,然后与江炫相对而坐看着他,此人能耐够大的,竟然这么快就能找到自己。 “这一次,楚姑娘没有跟着霍小王爷来玉竹镇吗?上次楚姑娘不辞而别,在下可是遗憾的很!”江炫给楚寒希倒了一杯上好的热茶,仿佛两个人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一般,“这是勿南出的上等岭儿尖,楚姑娘尝尝!” 清茶入喉,香醇甘甜,楚寒希满意地点了一下头,这茶的确不错,只是今天江炫应该不是专门请自己来这里喝茶的吧。 “上次走得匆忙,江少庄主别见怪,这次也是事出有因,不知江少庄主是怎么知道我在玉竹镇的?”楚寒希放下茶杯问道。 “我并不知楚姑娘会在玉竹镇,只不过是凑巧去找人,碰上罢了。”江炫也没有隐瞒,他的人一路追踪到秦家的小院发现了宋斯宁,同时也看到了楚寒希。 “找人?找什么人?”楚寒希假装好奇地问道,息柳山庄丢了很多人吗? “我要找的人和楚姑娘你要找的人说不定是同一个人,就是不知道她和楚姑娘是什么关系?”江炫目光如炬地看着楚寒希,似是不打算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江炫不会也在找她的姐姐吧?江家这对母子怎么回事,她姐姐在息柳山庄到底干了什么事?心里疑窦丛生,但面上楚寒希不显。 她再次端起茶杯,拿到唇边轻轻一吹,然后笑着问江炫:“你和那位自己要找的人是什么关系?” “同床共枕的关系!”江炫一句话说得轻松随意,楚寒希听后却让满嘴茶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大睁着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这话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江炫也没想到楚寒希会是这样大的反应,由此可见,逃跑的那丫头和她的关系定是非同寻常,那他找到人就更容易了。 “那我们找的应该不是一个人!”楚寒希尴尬一笑,轻咳几声顺顺气,她是真被江炫的话给吓到了,不过想想楚寒衣的性子,再看看江炫,还有自家姐姐那一脸难看的黑斑,应该没哪个男人不介意吧。 “是吗?”他和她都在找一个满脸黑斑的女子,不会这么巧吧?江炫又从怀里拿出一根红绳,红绳上穿着一颗桃核,然后问楚寒希,“这个,楚姑娘也不认识?” “我看看!”楚寒希一把夺过江炫手里的东西,仔细看那桃核上刻有一个“衣”字,这是小时候楚寒衣带她进山摘野桃子吃,她听族里老辈人说桃核能辟邪,就在上面刻了一个“衣”字送给楚寒衣,之后楚寒衣一直贴身佩戴着,从未摘下来过,可此刻它竟然在江炫手中。 “江炫,你跟我说实话,刚才你说的同床共枕是不是在开玩笑?”见到楚寒衣贴身的东西,楚寒希立即严肃认真起来,甚至带着点儿怒气看向江炫质问道。 “我这个人不爱开玩笑,更不喜欢撒谎,那天夜里我们两个都中了毒,是一种烈性很强的合欢散,然后便同床共枕呆了一夜!”这一点,江炫并没有隐瞒楚寒希,事实上是他遭人算计,那个满脸黑斑的姑娘误打误撞闯进了他的房间,然后与他成了一夜夫妻。 “怎么会这样!”楚寒希从椅子上慢慢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愧疚自责,觉得是她害了楚寒衣,要不是因为找她,楚寒衣也不会进息柳山庄,不进息柳山庄就不会中什么毒,也就不会和江炫在一起发生什么了。 虽然江炫这个人长得是不错,家世也好,但皮囊是皮囊,内里是内里,难道她会察觉不出来他是个很有心机城府的人吗?还有,姐姐楚寒衣现在又在哪里?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会不会想不开? 不会的,不会的,依照楚寒希对楚寒衣的了解,像这种情况即便是真的要死,楚寒衣也会先把害她的人拉来垫背,所以她一定要尽快找到楚寒衣的下落。 “你真的认识她?她到底是谁?”从楚寒希的反应上江炫已经确定两个人是认识的,所以他赶紧追问道。 “这重要吗?难道江少庄主还会娶一个众人眼中的丑女做你息柳山庄的少庄主夫人吗?”楚寒希此时说话语气已经有些疏离冷漠,谁让江炫欺负了她姐姐,原以为他会是个不错的朋友呢! “她的美丑我并不在乎,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那她便是我江炫的妻子,我一定会对她负责的!”江炫毫不迟疑地说道。 一切都是因为他那女孩才遭受了这一切,原以为她被人害死了,没想到她能从息柳山庄的地牢里逃出来,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地牢里竟然还有皇商宋家的宋斯宁,这山庄里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这个少庄主,回去之后他会查个清楚明白的。 “哪怕她貌丑至极,无家无势?”楚寒希定定地看着江炫问道,想判断出他说话的可信度。 “哪怕她貌丑至极、无家无势!”江炫掷地有声地说道。 “即便如此,她也未必想嫁给你!”在家的时候,楚寒衣就一直说自己不嫁人,楚寒希觉得她不是说着玩的,也不知是不是她想起了以前的记忆,对于婚嫁之事似是很抵触。 “这么说,你真的认识她?”江炫心中一喜,说起来他虽与那女子缠绵了一夜,但并没有真切地看到她的面容,还是他清醒之后听下人说,有一个丑丫鬟半夜爬了他的床,被庄主夫人知道后给乱棍打死了。 不过,他多了个心眼,让自己信任的人去查,却发现人被带进了地牢,而等他去地牢的时候,却发现地牢的人都被打晕了,里面关着的人也都不见了,而且已经有山庄里的高手去追,但却把人给追丢了。 后来,他接着查发现山庄里从未有个满脸黑斑的丑丫鬟,而且地牢里还关着宋斯宁,顺着这个线索他查到了秦家小院,但只见宋斯宁却没了丑丫鬟,同时还遇到了楚寒希。 “如果你要找的人真的是这个桃核的主人,那我可以告诉你,她是我姐姐,进息柳山庄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去见我,只是她可能不知道我已经离开了这里!”楚寒希重新坐了下来,再看江炫已经是带着娘家人审视的目光,“江少庄主,我姐姐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乡野女子,你确定要娶她?我想还是等我找到我姐姐之后,问问她的意见再说吧!” 江炫是真没料想到与自己春风一度的女子会是楚寒希的姐姐,那两姐妹也太不同了,只是他并不觉得楚寒希嘴里的“姐姐”是个很普通的人,即便是在烈性合欢散的作用下,他和她都有些控制不住地意乱神迷,但他可以确定楚寒希的姐姐内功高强,身上还被人狠狠打过一掌,应是受过很重的内伤还没完全复原。 “我说过,无论她是谁,我都一定会娶她!”江炫一直都是个洁身自爱的人,之前不是没有美人投怀送抱过,但他都想办法拒绝了,就连父母塞进他房间里的通房丫鬟和侍妾,也都被他以身体不适赶走了。 这一次怕是别人的蓄谋已久,却成了他和楚寒希姐姐的一场意外,但也因为这样害她被息柳山庄的人追捕,恐怕连楚寒希一家也会受到牵连,他闯的祸当然要自己承担,而害他的人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还是先找到人再说吧!”楚寒希可没觉得事情会那么简单,而且江炫这样的人物他的婚事真能自己做主吗? 况且就算息柳山庄愿意接纳楚寒衣进他们江家的大门,只要楚寒衣自己不愿意,他们楚家也不会逼她嫁给江炫的,哪怕她已经失身给江炫,在楚寒希眼里她姐姐也配得上世间任何的男子,她希望自己的姐姐能嫁给一个真正爱她、疼她而她又喜欢的人。 “嗯!”江炫点点头,眼眸微低,目中冷光闪过,他必须在他母亲的人发现楚寒希姐姐的踪迹之前找到她。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想有必要告诉你一声,我可能被魔教的人给盯上了,他们的新教主是不是叫司尘?”如果要找楚寒衣很可能会暴露自己,江炫毕竟是息柳山庄的少庄主,有他护着应该会好一些。 “魔教的教主邪尘本名的确叫司尘,只是他怎么会盯上你?难道是因为烈北王府?”楚寒希医术高明,她一出手就救了霍王爷、温三爷和方明等人,连魔教老毒物下的毒都能轻易解掉,魔教的人对她好奇似乎也很正常。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总之,你先帮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她得先配一些防身的东西。 “没问题!”只有保证楚寒希的安全,才能找到她姐姐,以后才可能有机会让她给自己解体内的蛊毒,更为了日后不惹怒那位煞神小王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寒希在霍维心中的分量可不轻。 第85章 霍维出现 江炫在玉竹镇郊外有一处别院,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他把楚寒希和宋斯宁等人都带进了别院,并派身边信任的两名高手保护他们。 宋斯宁是被息柳山庄的人抓进地牢的,见到江炫之后他很有戒备心,不过江炫告诉他对此事自己一无所知,还问宋斯宁要不要通知宋家的人来接他。 宋斯宁拒绝了,并且让江炫等人不要对外透漏自己的行踪,最好让外人以为他已经离开了玉竹镇。 江炫这两日多少听闻一些有关宋斯宁身世的事情,但山庄里究竟是什么人绑的宋斯宁他还不清楚,而且事情没查明白之前,他也不想息柳山庄和宋家有误会。 “希姐姐,我们真的现在不回家吗?”齐福气算算时间,他爷爷也该找到他们了。 “福气,再等一等,我姐姐好像也在玉竹镇上,我想先把她找到,然后我们一起回家!”楚寒希对齐福气说道。 “嗯!”齐福气在楚家庄的时候就听说楚寒希有一个姐姐,只是他们到的时候,她出外去找楚寒希还没回来。 楚寒希进入别院之后就让江炫给了她一个单独僻静的房间,然后让齐福气住在隔壁,在来之前她已经让秦奇出外给她买了不少药材,然后让马久拉进了别院里。 之后的大半天,她就在自己房间里鼓捣药材,秦奇留下专心照顾宋斯宁,而江炫则出外去寻楚寒衣的下落。 只是他动用自己在玉竹镇上所有能用的力量也没有寻到人,同样的他母亲的人也没有找到楚寒衣的下落,而且他还得知魔教的人已经在玉竹镇,似乎也在找什么人。 而等夜幕降临的时候,楚寒希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但却被齐福气一把又给推了回去,还赶紧关上了门,一脸的紧张。 “福气怎么了?”楚寒希看着双眼警惕的齐福气,他侧耳贴在房门上,似在细听外边的声音,并将食指放在唇上轻声吐出一个“嘘——”字。 楚寒希呼吸声立即放轻了,同时也细听起来,她虽然不像齐福气、江炫这样的高手会内力,但她的听觉也极为敏锐,外边果然有奇怪的声音,一开始远远的听不真切,后来便能辨认出是刀剑相撞的打斗声。 再后来,打斗的声音愈来愈清晰,就在他们房门外响了起来,但楚寒希和齐福气都没有打开门缝观看,并且齐福气已经决定,要是真有什么坏人冲进来,他还像之前一样扛起楚寒希就跑,反正他的体力这两天已经恢复过来了。 “老头我不问江湖事多年,这次魔教触了我霉头,还想害我的小孙孙,那就不要怪我老人家心狠了!”门外传来齐巍洪亮的声音。 “是爷爷!”齐福气一听是齐巍的声音,猛地打开了房门跑了出去,楚寒希趁着月色和门外廊灯看清院中一身灰袍的齐巍正在和一身黑衣的司尘在半空中对打,而在他们下方,江炫派来的那两名高手还有续风和四名银甲护卫正在和一群黑衣人激烈地打斗。 门一打开,齐巍和司尘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然后司尘一个邪笑转身朝楚寒希的方向直冲而下,速度快的惊人,齐福气和齐巍转身去救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楚寒希被司尘紧搂腰身跳到了院中的一棵大树树干上,不过齐巍又立即缠上了他,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带人离开。 续风那边一看到楚寒希又被司尘给劫持了,整个人就有些着急,转身也与司尘缠斗起来。 司尘一边搂着楚寒希,一边还要和齐巍这样的绝顶高手对战,再加上他身上还有伤没好,续风武功也不弱,他就开始有些吃力。 正是趁着他分心之时,楚寒希手中一直暗藏的银针发挥了效用,她在司尘手上猛地一扎,突来的剧痛和酸麻让司尘手臂一松,然后楚寒希就直挺挺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楚寒希原以为自己会被摔得惨不忍睹,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接下来的疼痛,没想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稳稳地接住,然后一股熟悉的檀香味传来,她的唇角忍不住就露出了笑容,然后睁开了双眼。 还是她熟悉的那张修罗面具,只是此时霍维的眼睛有些微红,像是熬了好几夜没睡觉,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 刚才楚寒希从半空突然落下的时候,齐巍、续风和司尘三人都是一惊,司尘更是转身要去抓她,却被齐巍趁机打了一掌,身子撞向了大树,然后吐出了一大口血。 那些黑衣人见他们的主子受伤,赶紧护了过来,其中红姑更是双眼爆红,一副要杀了齐巍的表情。 “主子,你没事吧?”红姑扶起了缓缓靠着树干站起来的司尘,“臭老头,我要杀了你!”然后又一脸阴狠地看向齐巍。 “红姑,站住!”司尘阻止了红姑,然后他看向似是含情脉脉四目相对的霍维和楚寒希,气急攻心又吐出了一口血,为什么远在京城的霍维会出现在这里?! “主子!”红姑恼得一跺脚。 “你打不过他的!”司尘看了一下四周,他带来的人快被那四名烈北王府的银甲护卫杀光了,在大周朝只有皇帝和太子身边才有这样武功高强的银甲护卫,霍维他一个异姓王之子凭什么能得皇帝如此宠爱?! 霍维很想趁此机会多抱一会儿怀中的佳人,但司尘这个碍眼的家伙还在,他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希儿,你和齐老前辈先去屋里坐着歇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霍维放开楚寒希,给齐巍一个眼神,然后齐巍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拿着他的藤杖,牵着齐福气,护着楚寒希进了房间。 房门重新被关上,楚寒希看不到外边发生的一切,她只能听到打斗的声音,但很快打斗的声音也没有了,然后房门又被人从外打开,霍维和江炫一同走了进来。 虽然大部分魔教的黑衣人都被杀,但司尘和红姑却被人救走了,霍维担心楚寒希会再遭受埋伏,就让暗卫火狼去追。而江炫在镇上寻找楚寒衣下落的时候,收到消息别院进了刺客就立即往这边赶,但是半路却被一伙黑衣人高手缠住。 “楚姑娘,你没事吧,我刚才被魔教的人缠住,一时无法赶来!”江炫一脸歉意地看向楚寒希解释,光从外边的那些尸首就可以看出刚才的打斗有多激烈,这应该是魔教有预谋的行动,不然他不会被人缠住脱不了身。 “我没事!”楚寒希笑笑,然后又看向江炫,“你找到我姐姐了吗?” 江炫失落地摇摇头,楚寒衣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一点儿踪迹也寻不到。 “姐姐要是想藏起来,恐怕不好找!”楚寒希朝着门外远山的方向望了望,镇上寻不到人,沿途也没有见过她的身影,楚寒希猜想楚寒衣极大可能躲进了深山老林之中。 “无论她躲到哪里,我一定会找到她的!”江炫下定决心要把楚寒衣找出来给她一个交代。 而一旁的霍维听不太明白楚寒希和江炫之间的对话,有什么事情又会扯上楚寒希的姐姐楚寒衣呢?难道是因为魔教的司尘?没关系,他总会尽快弄清楚的。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换个地方吧!”别院被魔教的人发现以后就只有弃用了,江炫打算带着几人去另外一处藏身之地,不过霍维拒绝了。 “明天早上我们就走,不用再去别的地方了!”说完霍维带着楚寒希先去了另一个房间,好多天没见,他好像有很多话要同她讲。 “我还要找我姐姐呢!”楚寒希甩开了霍维的手,她不想现在就离开玉竹镇,楚寒衣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人又下落不明,她很担心。 “你姐姐我帮你找,在大周朝我认识的人总比你要多吧!”霍维这一句话让楚寒希安静了下来,两人走进隔壁房间之后,霍维语气有些严肃地看着她,“刚才那样太危险了,你不会武功,从半空中坠下很容易出事的,万一我没接到你怎么办!” 只要想想刚才的情形,霍维就有些后怕,万一他没有恰巧赶到,万一他没有接住楚寒希,那么她肯定会受伤的。这丫头有时候看着聪明的不得了,有时候又傻傻笨笨的让人担忧不已。 “我有给福气打了信号,别看他年纪小,力气大轻功好,我要是落下来他应该能接住我!”至于刚才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小福气有没有真切地看到自己眨眼打出的信号,或者看到了有没有理解其意思,当时一心要摆脱司尘控制的楚寒希就真的没有思想那么多。 “应该?”霍维的语气无端添了一丝无奈和斥责的意味,楚寒希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她都不知道他当时有多害怕,那一瞬间他只想着用一切换取她的平安,或许刚刚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父母常对他说的爱吧。 “对不起!”楚寒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霍维道歉,就是看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言语之中又都是在关心她,所以忍不住就说了出来,还略带一些撒娇讨好的意味。 “不许再有下一次!”霍维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有些疲累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楚寒希这才发现他下巴竟然长出了短短的胡渣,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你这是几天没休息了?”楚寒希走上前关心地问道。 “七天七夜!”听到她话语中的那丝心疼,霍维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再累他也觉得值了。 “你是真不要命了!”楚寒希也不问他为什么七天七夜不睡觉,反正这中间或多或少都和她有些关系,“我给你按摩一下,然后你躺床上休息一会儿!” “你得陪在我身边!”霍维看着她的目光像含着糖,楚寒希被看得扭开了头,然后快速走到他身后,开始给他按摩头部解乏,他又不是小孩子,难道睡觉还怕黑吗! 原本回到楚寒希身边霍维的神经就已经开始放松下来,这会儿又经过楚寒希特殊的手法按摩,竟是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楚寒希发觉之后很想让他到床上去睡,但看他熟睡的容颜那么安静平和,就不忍打扰他,拿了一床被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然后转身想抬脚离开。 但她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又看了看睡着的霍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深呼一口气,走到床边脱了鞋上床盖被睡觉,动作一气呵成,不一会儿床上就传来极轻的沉睡呼吸声。 此时坐在房内原本睡着的霍维睁开了双眼,含笑看向床铺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转过头继续闭上眼睛睡觉,这一次他是真的熟睡,直到楚寒希轻轻摇晃他的手臂,让他起来吃饭。 一睁开眼就是美人如花笑颜,霍维心情很好,他这一觉已经睡过了辰时,几日来的疲劳也一扫而空,精神十足地洗漱吃饭,然后一行人决定启程回晖县。 而今天一大早,楚寒希就找到齐巍询问家里的情况,齐巍告诉她,那夜魔教的人偷袭整个庄子,用魔教的迷毒黑烟让整个楚家庄的人都中了毒,就连徐诺和徐葛、徐白这些药谷的人也中了招。 好在,药谷的老谷主及时赶到救了大家,并且在庄子四周都撒了药谷的辟邪解毒药,只要不出村,大家都不会再有事了。 “魔教的人真是太可恶了!”连无辜的平民百姓都不放过,楚寒希对魔教的印象差到极点,尤其是魔教的教主司尘,他已经成功地挤掉孟赫堂摆在了自己黑名单的第一位。 “魔教这些年不太平也不安分,我已经很久没有过问江湖事了,楚家丫头,你安心做你的大夫,我会想办法让魔教的人不再来骚扰你!”齐巍退隐江湖多年,但他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黑白两道他都结下了不少缘分,这一次为了楚寒希也为了他自己的孙子齐福气能安心治病,他是要讨讨人情了。 “齐老前辈,谢谢你!”楚寒希真心感谢齐巍祖孙对她的帮助,这一次要不是有齐福气救下她,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不过她想魔教的司尘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来打扰自己,他真以为昨夜自己只是在他手上扎了那么一针吗,敢劫持她,还对她的家人、朋友和族人动手,那么他就应该承担这一切的后果,余生之年,希望他能谨记这一次的教训,知道什么人才是真正不能惹的。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还真是不能惹!”同一时刻,玉竹镇一个极其僻静的房间内,司尘整个身子痛苦地扭曲蜷缩在一起,满身的大汗早已经将他身上刚换的衣服浸透,还没长好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他很艰难地小声说出这句话,即便没有任何证据,但直觉告诉他,自己此刻疼的死去活来一定和楚寒希有关系,那丫头要是狠起来真狠!不过,越是这样,他可是越喜欢! “呵呵——”已经疼的几乎快没有心智的司尘却突然又莫名地笑起来,只是那笑阴冷的刺骨,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发出来的一样。 “爷爷,你快想想办法,怎么办?怎么办呀!”红姑吓得脸色苍白,她从未见过司尘这样痛苦过,一个劲地拉着身旁一个矮瘦的黑袍老者喊道。 “他这是遭了别人的算计,身上并没有再中别的毒,怎么会这么疼?”黑袍老者正是魔教的老毒物,他眼睛里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司尘疼的在地上打滚。 “没中毒怎么会疼的受不了,难道是因为内力流失,那我把自己的内力传给主子!”红姑一着急就去扶地上的司尘,想要把内力传给他,此时司尘已经疼的披头散发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尽快减轻一点儿痛苦,也就任由红姑给他传内力,但是内力一进入他的体内,他反而比之前更疼了,就猛地甩开红姑,红姑被猝不及防地甩到了墙上,内脏受损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黑袍老者面色一冷,对着司尘洒出一种黑色的粉末,然后就见原本快要发狂的司尘昏迷了过去,然后他又看着红姑关心地问道,“红丫头,你没事吧?” “爷爷,我没事!”红姑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反而更担心地看向地上动也不动的司尘:“爷爷,主子他怎么会这样?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我现在还查不出来他这是怎么回事,也有可能是体内之毒复发造成的。”老毒物眼眸深沉幽深,“你找辆马车准备一下,我找人去给他解毒。” “爷爷,真的吗?你真的决定要救主子了?”红姑高兴极了,司尘身体里中的毒不是没办法解,之前她爷爷就对她说过,虽然他查不出这毒是什么,但天下能制出这样厉害之毒的人,他却知道是什么人,只是他不想去求人罢了。 红姑赶紧去准备老毒物需要的马车,然后把司尘放进马车内,朝着老毒物所指的方向日夜兼程起来。 再说,霍维、楚寒希一行人也决定启程回译州,并且霍维和江炫都等到消息,魔教的人突然从玉竹镇消失不见,而且青云堡派出高手要一路护送楚寒希回楚家庄。 “楚姑娘,你放心,有我们青云堡的人在,一定不会再让魔教的人伤害到你!”方锦姿一身暗青色劲装,端坐马上巧笑嫣嫣地看着马车里的楚寒希说道。 来之前,她已经从父亲方泸那里得知哥哥方明就是眼前这个和她差不多大年纪的少女救活的,楚寒希对他们青云堡有恩,所以她这次被魔教的人缠上,青云堡义不容辞要保护她的安全。 “方姑娘,劳烦辛苦你了,谢谢!”青云堡的保护楚寒希没有拒绝,谁知道司尘那家伙会不会疼的真的发疯,再来把她抓走,多一个人保护也就多一分安全。 续风和四名银甲护卫骑马开道在前,方锦姿和青云堡的人护着两辆马车在后,霍维和楚寒希坐在第一辆马车内,齐巍祖孙和宋斯宁坐在第二辆马车内。 “你真的要把宋斯宁带进楚家庄?”马车内,霍维语气有些酸地看着楚寒希问道。 不过是去一趟京城,回来就发现不但魔教的教主邪尘缠上了楚寒希,就连宋斯宁也黏在了她身边,还有那个秦奇,看向楚寒希的眼睛都发着亮光,恨不得像个跟屁虫似的不离她左右。 “嗯,他现在身受重伤,还有人紧盯他不放,他也不愿意回宋家或郭家,总归是认识一场,不能让他无处可去吧!”楚寒希是在看到那个手帕上的墨绿色小葫芦刺绣时,就已经决定要带宋斯宁回楚家庄一趟。 不管怎么说,自己在这个时空第一次使用的银针极有可能是孙家的东西,待问明楚老三事情真相之后,她打算将银针物归原主。 “你就不怕招惹上麻烦?宋斯宁是孙隐的孙子,即便他手里真的没有《孙氏内径》,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的,任何的可能性都会成为他们对付他的理由。”像宋斯宁这样的麻烦,霍维并不希望楚寒希招惹上,但他也没太过阻止,如果这件事情是她想做的,那么随后而来的麻烦自己处理掉就可以了。 “我怕呀!”楚寒希点了一下头,她这个人最怕麻烦了,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她都只想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开开医馆,治治病救救人,闲来无事养养花花草草,日子充实又随意,但随即她又释然一笑,看着霍维说道,“但不是我怕麻烦那些麻烦就不会找上我的,我也没惹过魔教的人,他们还不是也找上了我,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有那么一些人,会看不惯你、会想要利用你、会莫名其妙地嫉妒你、讨厌你,就喜欢看你受苦受难,就喜欢看你臣服他们的样子,甚至有些心理扭曲的,会恨不得你立即去死,哪怕你与他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既然如此,有时候也不用顾虑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跟着自己的心意走就是了!” “你说的对,人是应该跟着自己的心意走!”霍维释怀一笑,楚寒希这一番洒脱至极的言论令他受益匪浅,似乎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情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或许楚寒希真的像十方道人说的那样,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后一线生机,有了这个小“鬼妻”,他的命运会真的不同吧! 第86章 家中来客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霍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和他手掌差不多大的小布袋,然后微笑着递给楚寒希,眼中的深情宠溺没有丝毫遮掩。 楚寒希轻抿了一下下唇,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心中却觉得甜滋滋、暖融融的,他自己七天七夜都没睡觉,竟然还想着给她带礼物,这种被人挂牵的感觉正是她一直想要贪恋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礼物!”嘴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楚寒希还是眉眼带笑地接过小布袋,掂一掂,感觉还挺有分量,然后打开一看,双眼陡然睁大,惊喜地抬头看向霍维说道:“这是药草种子!” “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要种药草,需要很多的药草种子!”霍维见她喜欢心中也很高兴。 这些药草种子虽然不多,但却是京城龚老太医珍藏的宝贝,这老头儿年纪大了,哪有什么时间精力去栽种药草,与其人死了草还没长出来,不如拿给楚寒希来栽种,也能物尽其用。况且一袋药草种子博得美人一笑,也不枉自己欺老骗小落个恶贼的名头,霍维觉得很值了。 此刻,远在京城的龚老太医正捶胸顿足为他不见的宝贝种子大骂霍维,若是知道霍维内心思想的这番话,肯定认为霍维在咒他早死和说他老不中用,一定会提着大刀追到译州的。 “阿宸,你都不知道你送我的是什么!”此刻,楚寒希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霍维,心中喜悦抑制不住地升到嘴角,霍维拿来的这些药草种子颗颗都是优质的选种,竟然还有一粒保存完好的天山雪莲的种子。 不仅如此,这布袋里的药草种子五颜六色,有些她根本就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更一时无法判断出其药性,不过不要紧,这些种子她打算都拿进药石空间内交给小灵宝亲自播种,而对于世间万物灵草,小灵宝是熟识它们习性与药用价值的。 “你喜欢就好!”不过是一袋种子,她竟然喜欢的主动叫了自己的名字,霍维当然很开心,以后他再多寻一些回来便是。 “喜欢,我简直太喜欢了!”在楚寒希眼里,这些不单单是种子,更是救人性命的灵草,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突然,霍维又有些嫉妒起这些药草种子来,如果楚寒希什么时候喜欢他像喜欢这些药草种子一样或者更喜欢他多一点,他想自己也会欢喜至极。 两辆马车次日清晨到的七柳镇楚家庄,进庄之后,楚寒希发现村里只听得到“笃笃笃”的类似捣药的声音,路上一个人影也没见。 马车直接驶进了新院子里,正坐在院中绣香囊的席氏和晾晒药草的七月,一见楚寒希下来,两个人都激动地跑了过来。 “希姐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席氏一把抱住楚寒希哭起来,七月也是在一旁又哭又笑,嘴里一直喊着:“姑娘,你没事就太好了!” “是不是小妹回来了?!”房间里传来楚寒墨的大喊声,紧接着“扑通”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楚寒希一惊,赶紧松开席氏,然后两个人就往楚寒墨所住的房间跑去,推开门之后果然看到楚寒墨从床上掉了下来,正艰难地往外爬。 “哥哥,不是说让你不要乱动吗!”楚寒希嗔怪地看了楚寒墨一眼,心疼地去扶他。 “墨哥儿,你腿没事吧!”席氏也吓了一跳,楚寒墨、楚寒希兄妹情深她能理解,但楚寒墨也应该更爱惜自己的身体才对。 “楚姑娘,我来吧!”续风越过几人一把将楚寒墨给抱了起来放回到床上,霍维也走进屋来给楚寒墨打了招呼,当知道是齐巍祖孙和霍维救了楚寒希之后,楚寒墨和席氏一直对着他们感激地道谢。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齐巍爽朗一笑。 “齐老前辈说的没错,都是一家人!”霍维这话很值得众人玩味,不过此刻也无人深究,只要楚寒希没事就好。 徐诺和徐葛、徐白也跑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袍老者,此人鹤发童颜,步伐稳健,精气神十足。药谷的七叔跟在老者身后,亦步亦趋,态度恭敬。 “师父!”徐诺走近楚寒希,见她安然无恙,眼中的担忧这才放下,然后又指着身后的老者说,“这是我爷爷,他也一直在等你回来!” “徐老头儿,你也舍得出来了!”齐巍见到徐诺的爷爷徐宏高兴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徐宏也亲热地回拍了他的肩膀,两个人是多年好友,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徐宏给齐福气治腿。 “诺小子说,他师父有把握治好福气这孩子的病,看来福气真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徐宏是最了解齐福气病情的一个人,所以此刻见齐福气人长胖了,精神也好了,最重要的是他走起路来也没那么拐了。 “你孙子也是一个有福气的,认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师父,你这老头怕是要甘拜下风了!”药谷在江湖上与神医谷齐名,不过齐巍一向不喜神医谷追名逐利的作风,药谷徐家的人虽然性格都有些怪,做事也大多不按章法来,但做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所以他很爱与徐宏打交道,两人的关系也非常好。 楚寒希赶紧上前对着徐宏行了一晚辈礼,却见徐宏温和地对她一笑,摆手说道:“江湖人,哪来那么多规矩,听谷里的这几个小子说,你医术很厉害,我可是来讨教一二的。” “徐爷爷,您在医学一道上应是老前辈,是我应该向你多学习、多讨教!”对于医学界的老前辈,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楚寒希都非常尊重他们,也不会因为自己医术更厉害而看轻别人,民间自古便流传这样一句话“医术再厉害的神医也有看不了的病症,再无能的庸医也有能治好的病人”,所以同行之间需要的是合理的竞争和相互切磋学习,而不是炫耀医术或者打压对方。 “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家诺小子没选错!”徐宏对于自己孙子认下的这个女师父很满意,他们药谷的看人全凭本事高低,无关男女、身份等。 “两位前辈还请正堂就座,我随后就到!”楚寒墨现在所居的石屋就是当初给他手术的那间房子,空间并不大,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楚寒希就让七月先把客人们都带到正堂去,然后又把宋斯宁安排进东边靠里的房间,最后又回到房间给楚寒墨诊脉查看。 “哥哥,这几天你还算听话,休养的不错,待会儿就可以挪到你自己的房间去,以后我让徐白专门照顾你!”楚寒希欣慰地说道。 “我你不用操心,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是谁把你劫走了?还有,整个庄子都中了毒,是不是劫走你的人干的?”楚寒墨担忧地看着楚寒希问道。 楚寒希没打算隐瞒楚寒墨,就将司尘劫持她和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当然这其中她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她发现宋斯宁可能和楚老三认识的人有关,比如江炫和楚寒衣那荒唐的一夜。 “魔教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以后千万要小心,这次要不是徐老前辈赶来给大家解了毒,怕是咱们整个村子都没了!”楚寒墨很庆幸这次徐宏来看徐诺,以后未必会有这样凑巧又幸运的事情,这一次魔教的偷袭让他真切感到危机的到来,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可以。 “我会多加小心的,倒是哥哥你才不要想太多,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子,再说家里有齐老前辈这样的高手在,还有青云堡的人,一时半刻魔教的人应该不敢再来了。对了,村里人都什么反应?”楚家庄的村民都是远在江湖的普通人,他们可能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这次全村中了毒,会不会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 “大家都中了毒昏迷,等他们解了毒醒了之后也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就是夜里多睡了一会儿,除了徐诺和我没人知道大家都中过毒。”楚寒墨也是清醒之后听徐诺说才知自己中了毒,而且他们也发现楚寒希、续风、齐巍祖孙一夜之间都不见了。 楚寒希是半夜被劫持的,而徐宏是清晨跟着去府城买桑皮纸的徐葛、徐白还有七叔一起进的楚家庄,他一进来之后就觉得不对劲,之后七叔带他进了楚老三家的院子,先把徐诺和楚寒墨救醒了,然后七叔又带着徐葛、徐白去救了村里其他人,不过三人解毒手法很快,楚家庄的村民并没有发现。 “那我回村之后怎么发现大家都呆在自己家里,村里一个人影也不见,大黄也不叫了?”楚寒希疑惑地问道。 她还想着自己这一次回来,又会有村民出来看热闹或者前来家中询问呢,怎么解释自己的消失她都想好了,但是直到现在一个人也没出现。 “这还不是因为你要高价收艾绒,这几天柳枝她们把制作艾绒的方法都告诉了村民,大家都在自家忙活呢,爷爷对大家说,你有事外出,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楚寒墨对她笑着说道。 自从楚寒希决定和烈北王府合作制作药香之后,楚家庄的人都很忙,忙的没有时间家长里短,忙的没有时间想别的,他们一心要趁着冬天来临之前多晾晒一些艾叶,然后做出一品艾绒来卖给楚寒希,这已经成为了他们安身立命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怪不得呢,我说怎么一回村光听到捣药声了!”楚寒希也笑了,这个时候大家能有一件养家糊口的事做比什么都强。 “姑娘,姑姑让我问你,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中午咱们吃什么?”眼看快到午饭的时间,齐巍、徐宏和霍维他们还在正堂说话,席氏就让七月来问楚寒希午饭的意见。 “午饭我亲自做几个菜给大家尝尝,另外让徐葛去镇上买几坛好酒去,对了,再把续风给我找来!”楚寒希吩咐完七月之后又转身叮嘱楚寒墨道,“哥哥从明天开始我会给你做一些轻微简单的腿部按摩,按摩的手法之后我会教给徐白,以后他每天都会给你做腿部的复健。” “你是大夫,听你的!”楚寒墨回道。 楚寒希从房间出来之后,续风就一脸笑盈盈地来到她身边,问道:“姑娘,刚才七月说你找我?” “是的,中午我准备亲自做几个菜,你要是不想光吃素的,就去河里抓几条鱼,山里捉一些野物回来。”楚寒希知道只要是和吃有关,续风一定非常积极。 果不其然,一听说楚寒希要亲自下厨做饭,续风转身一溜烟地就不见了身影,楚寒希这才拍了拍手,让七月拿上背篓,两个人去寻一些青菜去。 方锦姿将楚寒希送到楚家庄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晖县,而是在七柳镇上找了个地方住下,方泸交代过她要多保护楚寒希一段时间。 本来,楚寒希想让方锦姿吃过午饭并在自家住下来,但她执意要带着青云堡的人离开去镇上,自己家里现在也的确是什么都不齐备,青云堡的人也不少,衣食住行对于方锦姿等人来说确实有些不太方便,楚寒希也很怕招呼不周,所以也就没有强留他们。 楚老三今日一大早就进了山找艾叶,碰上捉野鸡的续风才知楚寒希回来了,慌忙就往家里赶,虽然他不太清楚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徐诺和楚寒墨、徐宏等人的言语之中他也猜到楚寒希定是遇上了大麻烦。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楚寒希安全归来,他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些。 “爷爷,你回来了!”一见楚老三进门,正忙着和席氏、七月摘菜的楚寒希就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了他身上的背篓,“爷爷,你年纪大了,以后这种进山的活儿别去了。” “我没事,我还能动!”楚老三呵呵一笑,见到楚寒希完好无损,他大松一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至于这几天楚寒希遇到了什么事情,他相信自己就算不问,她想说也一定会对自己说的。 这时,正在正堂内的霍维等人也听到了院中的说话声,三人不约而同的起身,正打算出去迎迎主人家,却见楚老三有些拘谨地走了进来。 “小的见过小王爷、齐大侠和徐谷主!”楚老三对着三人赶紧行了一礼,他在宫中做了三十多年的奴才,该有的规矩礼仪他是不敢忘的。 霍维侧身避开了楚老三的见礼,他现在已经把楚寒希当成自己的“妻子”,虽然他们之间还没有三媒六聘,但楚寒希是烈北王府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去的,从花轿入王府大门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算是他霍维的妻子,这辈子也别想抹掉这个身份。 那么楚寒希的家人也就成了他的家人,楚老三是楚寒希最敬爱的长辈,他以后对他自然不能再用小王爷的身份,而是要以一个普通晚辈孙女婿的身份面对他。 齐巍和徐宏都是不太爱守规矩的江湖人,他们与楚老三也不算初相识,见他还是那么客气,无奈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伸手去扶楚老三。 “你这老哥要是再见外,我们都要在你家住不下去了,听说待会儿你家丫头要亲自下厨,咱们三个老家伙好好喝一杯!”齐巍也是好酒之人,他耳朵尖刚刚就听到七月让徐葛去镇上买好酒去了。 “农家小院没什么好招待各位的,我这孙女的厨艺还过得去,待会儿大家可以好好品尝一下!”楚老三也不知留下和齐巍他们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又找了个借口去看楚寒墨了。 枸杞木耳炒山药、清炒竹笋、香菇油菜、油炸素丸子还有糖醋鱼、小鸡炖蘑菇、爆炒小河虾、红烧肉,四荤四素再外加一个药膳汤,楚寒希忙活大半天终于做好了午饭,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端上桌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楚老三和席氏两人。 这些年楚寒希也常常进厨房为家人做饭,但从来不知道她会做那么多的花样,而且各个都令人馋涎欲滴,这手艺真的能和御厨比个高下了。 “家里食材不多,也就能做出这几样简单的饭菜,希望你们不要嫌弃!”众人入座之后,楚寒希抱着个小酒坛特意赶来说明了一下,她这里不但食材少,调料也缺失,所以很影响她厨艺的发挥,不过这几样饭菜味道应该还可以。 “姑娘,你要什么食材以后只管说,我保证给你全都弄来!”续风早就窝在厨房偷尝了这些菜,每一样都令他食指大动,凭借他多年不同寻常的吃饭经验来看,楚寒希做出来的东西堪比顶级御厨。 “楚家丫头,你这怀里的酒是给我们的吧,快拿过来让我尝尝!”酒葫芦里的酒早已经喝光,齐巍正馋酒呢。 “这是矜水的泉酿,虽称不上顶级好酒,但也是晖县能买到的最好的酒了!”楚寒希将小酒坛放在了齐巍的面前。 “泉酿我喝过,味道还可以!”齐巍说着就打开了酒坛,随即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引得桌上之人全都侧目,他们之中大多都喝过泉酿,尤其是霍维,他曾在宫中喝过珍藏上百年的泉酿,那酒香竟还是没有这坛酒好闻。 “这酒真是镇上买的?”霍维疑惑地看了一眼楚寒希问道。 “是呀,徐葛刚买回来的,怎么了?不会是假酒吧?”应该不会呀,楚寒希也算是品酒的行家,刚买回来的泉酿香味虽然不是特别差,但闻起来应该是两三年才酿成的新酒,她还特意尝了一口,还能入喉。 “不可能,不可能,我喝过放了一二百年的泉酿,那香味绝对和这个不一样!”齐巍立即倒了一杯喝下肚,一脸的畅快,“这味道也不对,像泉酿又不像,比泉酿好喝多了,而且喝完之后全身都舒服,还有一丝淡淡的药香味。” 齐巍是喝酒的老行家,什么酒什么年份,只要一入他的嘴,他就能分别出来,但眼前这坛酒他却无法判定是不是喝过的泉酿。 “遭了,我给拿错了,这是我给霍王爷准备的药酒!”楚寒希猛然想起来,她刚才正在做饭,徐葛买酒回来她就让他把酒放在厨房的置物柜上,那里面也有两小坛酒,是上次她从玉竹镇回来答应给霍王爷准备的药酒。 这两坛药酒的底酒也是矜水出的泉酿,所以和徐葛拿回来的酒坛是一模一样的,当时楚寒希顺手就拿了最外边那一坛,没想到拿错了。 “不过没关系,齐老前辈您可以放心大胆地喝,这坛虽然是药酒,但对人的身体有益无害,而且常喝还能滋补养身、延年益寿,绝对的好东西!”楚寒希这可不是自夸,这两坛药酒加入了小灵宝在药石空间里做出的药酒丸,不但汇聚了空间里的灵气,还是由小灵宝这个灵物做成的,所以比寻常药酒更能提升酒的香醇口感。 这次小灵宝也是看在霍东是楚寒希偷喝的那坛好酒的主人的份上,才会耗损自己的灵气做了两颗药酒丸,虽然楚寒希也会做药酒丸,但和小灵宝做得相比,灵性上还是差了一些的。 “我也尝尝!”徐宏也抢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沉思过后看着楚寒希问,“你用什么药材炮制的这酒,为何我尝不出来!” 徐宏只尝出了这酒里有药味,但却不能细品出用了什么药材,他年纪是大了但味觉还是很灵敏的,尤其是品尝药材辨别出其种类这一方面,至今还没人能胜过他,怎么这一次就失灵了。 “徐爷爷,我用的是药酒丸,这坛酒是用我师父留下的药酒丸炮制成的,我虽然也会做药酒丸,但是效果可能要差上一些。”小灵宝可不是那种会轻易耗损灵气做药酒丸的灵物,所以以后要想它再做这样上等的药酒丸,怕是很难了。 楚寒希当然看出齐巍、徐宏都对这药酒感兴趣,她以后倒是可以费心为他们炮制一些药酒,即便是相比小灵宝做出来的差一些,但在这个时空也是最顶级的药酒了。 如果底酒是用空间里的灵泉水酿制而成,再加上她做出来的药酒丸,到时候酒香药香并不比眼前这坛药酒差。 “这么好的东西,我也来尝尝!”霍维一听是楚寒希为他爹霍东特意做的药酒,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又见齐巍和徐宏都对这坛药酒大加赞赏,他也心动了,不顾徐宏瞪着的双眼拿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 第87章 《孙氏内经》 酱香浓郁,回味甘甜悠长,真是好酒,而且喝完他觉得体内有暖流在舒缓游走,就像是在洗涤他的五脏六腑一般。 “真是好酒!”霍维说着又倒了一杯,手中的酒坛似是不想放下,看得齐巍和徐宏两个老人家都吹胡子瞪眼了,“希儿说了,这是给我爹准备的药酒,我爹不在这里,我替他先尝一尝!” 听霍维这话,他似是不太想把药酒让给别人了,这可急坏了齐巍和徐宏,好不容易碰到一坛从未喝过的好酒,他们就是用抢的也要抢回来。 “这一坛药酒既然打开了,大家就一起喝了吧,我还给霍王爷留了一坛!”眼看齐巍都要在饭桌上动手了,楚寒希赶紧冲霍维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把酒坛放下和大家分享,霍维见她的小动作透着亲近,也就把酒递给了齐巍,人都是他的,他还怕以后没有好酒喝。 “还是楚家丫头最懂事,来,大家都有份!”齐巍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左右两边的徐宏、楚老三各倒了一杯,同在一桌的徐诺、七叔也不客气,各自倒了一杯。 “我也要一杯!”本来埋头吃饭的齐福气扬声说道。 “你还小不能喝酒,等你长大了再喝!”齐巍看着他说道。 “齐老前辈,其实福气能喝一小杯的,这药酒对他的身体很有好处!”楚寒希本来都要踏出房间了,听到齐巍祖孙的对话特意转过身来说。 齐巍一听这药酒对他孙子的身体有好处,赶紧把酒坛里剩下的那一点儿酒全都倒进了他的空酒葫芦里,这时候可不能再大方了,谁来抢都不行。 楚寒希没想到一坛药酒会让大家稀罕成这样,她让徐葛把刚买的那坛泉酿再给霍维等人送去,而续风早把厨房里另一坛药酒拿走藏了起来,准备一会儿让人给霍王爷送去。 喝过了刚才那坛上好的药酒再喝徐葛拿过来的泉酿,几人都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好在还有一桌子好菜,大家开始专心吃起饭来。 楚寒希又端了两碗药膳鸡汤先去了楚寒墨的房间,他已经从石屋挪到了东间的卧房,然后又去了隔壁宋斯宁的房间,也留下一碗鸡汤给他。 等到众人吃过饭,问过了楚寒墨和宋斯宁的意思,楚寒希干脆让人把他们两个挪到了一间房中,这样徐白也能一下子照顾两个人,毕竟楚寒墨和宋斯宁他们两个现在都只能躺在床上,有个说话作伴的人也好。 霍维吃过饭就离开了楚家庄,反正从楚家庄到烈北王府快马也不过两个时辰左右,他想来便来了。 而到了这天晚上,楚寒希去见楚寒墨和宋斯宁时,发现这两个人志趣相投,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更让楚寒希没想到的是,前段时间楚寒墨说要让他在绍州的同窗给自己寻找药草种子,而那人竟是宋斯宁的弟弟宋斯安。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看着眼前同样两个温文尔雅、玉质风流、才华满腹又身世坎坷、祸不单行的翩翩公子,楚寒希脸上带着笑,心里却不是滋味。 原本他们都应该是京城里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家世显赫,生活富贵无忧,应是众多闺秀们心仪向往的夫婿人选,可人生无常,谁能想到现在的他们只是这乡野间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 楚寒希没有再打扰楚寒墨和宋斯宁聊天,她来到了楚老三的房间门外。 “咚咚咚!”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后,门内传来楚老三的询问声,“谁呀?” “爷爷,是我!”楚寒希在门外回道。 “哦,是希姐儿,进来吧!”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楚寒希走进去,又把门关上。 房间里有些昏暗,楚老三似乎晚上很不喜欢点灯,有时候他就喜欢在院子里点上一堆篝火,而等楚寒希进来,他才把屋中的油灯点亮。 “希姐儿,这么晚了找爷爷有事?”楚老三在房里坐下,楚寒希站在他面前安静的很,他还以为她来找自己是想说这段时间失踪时发生的事情,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针包放在他的面前。 深蓝色的银针包,上面绣着一个精致的墨绿色小葫芦,这个物件他很熟悉,是他送给楚寒希的东西。 “怎么了?”楚老三看着眼前的银针包有些不解地看向楚寒希。 “爷爷,这银针包到底是谁的,你能和我说实话吗?”楚寒希一脸认真地看着楚老三问道。 “我不是对你讲过,这是我一个故友相托之物,他让我交给他的家人,只是他家人都不在了,这东西我也没舍得扔,毕竟是故人遗物,原本想留着做个念想,正好你需要,放着也是放着,我就拿给你了。”楚老三不明白楚寒希怎么突然说起银针包的事情。 “那你这个故友是不是姓孙?这银针包的主人是不是太医院前院首孙隐?”楚寒希这会儿紧盯着楚老三的眼睛,果然他一听到这话就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张地问自己,“希姐儿,你这是听谁说的?” 楚寒希告诉楚老三,她在玉竹镇的时候先是听神医谷的人说起《孙氏内经》,然后楚寒衣意外从息柳山庄救出了宋斯宁,而她又被秦奇拉去给宋斯宁治病,结果从宋斯宁的嘴里得知他的身世,同时也看到了他身上那个绣有墨绿色葫芦的手帕。 “你是说现在住在咱们家里的那位宋公子是孙隐的孙子?”楚老三嘴唇都有些哆嗦了,孙家竟然还有遗孤在这个世上。 “如果他没有撒谎的话,应该是的!”这种惹祸上身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人随随便便就主动揽上身吧,就因为是孙隐的孙子,宋斯宁现在又成了无家可归之人,“爷爷,这套银针真的是孙隐的?” 楚老三重重点点头,他看着楚寒希说道:“没错,这是当初孙院首临死之前亲手交给我的,他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套银针给他的儿子,谁想到第二天孙家就出了事。” “那他为什么要给你?”楚老三不是说自己是宫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内侍吗?孙隐可是堂堂的太医院院首,他会把自己随身珍爱的银针包交给这样一个人吗?楚寒希难以理解,或许楚老三还有更多的事情瞒着她。 “这事说来话长!”楚老三轻叹一口气又坐回椅子上,然后给楚老三讲起了他和前太医院院首孙隐之间的渊源。 当年,楚老三只是宫中一个低微的不能再低微的太监,哪怕他是自小就入宫的老人也常常被人欺负,有一次大雪天他替一位刚得宠的美人送瓷器,半路被人算计摔了一跤,瓷器碎了,那美人恼羞成怒把他打了一个半死,还命人将他扔在冰天雪地之中。 正巧孙隐给后宫的一位娘娘请脉路过看到已经快冻僵的他,便出手将他救了回来,还替他出口求了情,那位美人才放过他。 楚老三一直记着孙隐的救命之恩,也希望能有机会报答他,但当时的他只是宫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内侍,哪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一个声名显赫又得圣恩的院首。 后来有一天楚老三在宫中当值的时候,听宫人们私下议论韦贵妃也是现今的皇太妃生下的皇子突然死了,好像还和太医院院首孙隐有关,当时先帝盛怒将孙隐传到了宫中问责。 楚老三还记得那天夜里,孙隐从皇帝的书房踉跄着脚步走了出来,他有些担心就在后边一直跟着,走到半路的时候,孙隐突然转了个方向,楚老三快步紧跟,结果跟丢了人,他只得有些失望地往回走,却发现孙隐在暗处瞧着他,还认出他就是自己救过的一个小内侍。 当时孙隐问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他就有些支吾地说有些担心孙隐,因为孙隐救过他的命,他并不希望他出事,结果孙隐目不转睛地看了他许久,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针包和一本医术,让他日后交给自己的儿子。 楚老三当时并不敢接,说起来他与孙隐也只有雪天的那一次见面,这才算是两人面对面的第二次,但孙隐却把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他这样一个外人,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孙隐硬把东西塞进他怀里之后,转身就走了,嘴里还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一切都是他的错,老天要罚就罚他一个人吧,好像神智都有些错乱了。 楚老三先把东西放进怀里然后想再追上孙隐问个清楚,哪想到突然听到禁卫军的声音,接着他便躲在一旁观看,说是孙隐还未走出宫门就一头撞上宫墙死了。 “第二天,我想了个法子出宫,想着去孙家一趟把东西交给孙院首的家人,哪想到大批的皇家禁卫军已经把孙家围得水泄不通,先帝下了旨意,要把孙家抄家灭族。”说起当年旧事,楚老三眼圈也是红红的,他在宫中三十多年,人情冷暖比谁体会的都深,孙隐的救命之恩是他心中最温暖的一处存在,他一直都想要报答孙隐或者他的家人,“我一直以为孙家没有后人了,但孙院首交给我的东西我还一直小心谨慎地保存着,没让任何人发现,现在既然知道他还有孙子在这世上,也该物归原主了。” “爷爷,你刚才说孙隐除了给你这个银针包,还给了你一本医书,是不是《孙氏内经》?”听楚老三说完他和孙隐之间的渊源,楚寒希眉头皱的更紧了,还以为知道真相事情会变得简单,没想到可能会变得更复杂。 楚老三点点头,他对楚寒希说:“这本医书我还放得好好的,明天我就拿出来还给孙家的人。” “爷爷,现在还不行!”楚寒希出声阻止了楚老三,她思想一番对他讲道,“爷爷,我刚才不是对你说过,宋斯宁就是因为这本《孙氏内经》才被人绑架追杀的吗?我一直不太明白不过是一本医书怎么就能为他引来杀身之祸,毕竟当今圣上已经为孙家平反,当年皇子之死与孙家并无关系。回来的路上,我问过霍小王爷,他说从先帝在位时宫中就传言有一张长生不老的药方,还说那药方先帝只给了孙隐一个人,被他记在了《孙氏内经》上,孙隐死后,《孙氏内经》就成为了找到这张药方的关键,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在寻找这本医书,如果你现在拿出这本医书交给宋斯宁,无论医书上有没有药方,都会给你、给宋斯宁带来无尽的麻烦。” 楚寒希不敢百分百保证这世上没有真正的长生不老药,关键是这里很多人都相信有这样一张药方存在于世并且为了得到这张药方花费心力,孙家已经是前车之鉴,楚寒希不想自家也跟着倒霉。 “希姐儿,那你说该怎么办?”楚老三听楚寒希这样一说也慎重起来,他不能为了一本医书让家人都陷入危险之中,关于长生不老药的药方当年他在宫中也有所耳闻。 “爷爷,若是你放心,就先把医书交给我,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会把银针包和医书都交给宋斯宁,另外,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曾经和孙隐认识,也不能对任何人提起银针包和医书的事情,哪怕是姑姑、哥哥和姐姐,这件事情你我知道就可以了。”楚寒希将银针包和医书交给宋斯宁的前提,就是这些东西不再给孙楚两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她也要想个办法让宋斯宁这个孙家后人从这件事情里彻底脱身。 “爷爷当然放心,明天我就把医书拿给你!”这家里,楚老三最信任的就是楚寒希了,他也相信事情交到楚寒希手里定会有个妥善的解决方法,“希姐儿,那孙院首的孙子你打算怎么办?” “爷爷不用担心我会因为怕麻烦把他赶出去,他既然是你救命恩人的孙子,还是哥哥同窗好友的家人,也算是我的病人,我会让他留下来好好养伤,至于其他的事情从长计议就好了。”或许没有孙隐救楚老三一命,也就没有后来楚老三救楚寒希一命,也就没有自己这一命,世间事有因有果环环相扣,她也得懂知恩图报不是。 到了第二天清晨,楚寒希刚刚起床,楚老三就敲门进来了,他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布包递到她面前,然后说:“希姐儿,这就是你要的东西,可一定要看好了!” “爷爷,你放心吧,这是你故友遗物,我一定会保存好,然后交给它的主人的!”楚寒希接过纸包对楚老三保证道。 等到楚老三离开之后,楚寒希在纸包上闻到了潮湿的苔藓味,也不知道楚老三之前把医书藏在哪里了,这么多年竟然没被人发现,而且还保存的这样完好。 打开纸包之后,里面出现一本泛黄书皮的医书,上面用楷书写着《孙氏内经》四个字,但并没有书名,楚寒希大致翻了翻,这本医书只有上中下三卷,薄薄的十几页,总共也就二三万字,而且有一半记载的都是药方,并以清热解毒、补血提气、保健养生为主。 来回翻了两三遍,也没找到任何有关长生不老的药方,就连书皮内侧她都仔细摸了摸,最后以她行家的水准判断,这本《孙氏内经》就是一本很普通的医书,果真是传言害死人。 她可没有楚老三藏东西不被人发现的本事,对于她来说,最好存放东西的地方就是药石空间里的石屋,只不过是要用她的血做开门的钥匙罢了,未免孙家的东西现在面世惹祸,楚寒希便把银针包和《孙氏内经》都存放进空间内的石屋,等到他日需要之时再把它们拿出来。 吃过早饭,徐宏来找楚寒希,一张口说的便是“辟疫丸”的事情。 “我听徐葛他们说,最近因为晖县发生水灾的事情,你给诺小子写了一张辟疫丸的药方,也让徐葛、徐白帮忙炮制药材?”徐宏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的白胡子问道。 “是的,徐爷爷,有什么问题吗?”这段时间好多事情都赶在了一起,辟疫丸的事情楚寒希差点儿都要忘了,好在药方她之前就已经写给了徐诺,其中一些药材的炮制方法她也教给了徐葛、徐白,就是不知道现在辟疫丸制出了多少。 现在晖县的灾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也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疫情,所以辟疫丸目前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用处了。 “自从诺小子拜了你为师父,这小子胳膊肘就只会往外拐,徐葛、徐白两个混小子亦是如此,我老人家想问他们要这张辟疫丸的药方和一些药材的炮制之法,他们都闭紧嘴巴不说,我就只好来找你了。”徐宏脸上有些气闷,孙子是他的,徐葛、徐白是他谷里的人,结果出来一趟,就不知道认祖归宗了。 “徐爷爷要是想要辟疫丸的药方,我现在写给您就是了,您还想要什么药材的炮制之法,我也一并写给您!”对于药方和炮制之法楚寒希从不吝啬与人,她巴不得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些呢。 “你真舍得给我,没什么条件?”徐宏故意一脸不信地看着她问道。 楚寒希忍不住一笑,说道:“徐爷爷,不过是一张药方,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是大夫只要能治病救人,您让我拿出十张、百张我都愿意,不需要什么条件,是我自愿的,再说,您一个长辈亲自开口了,我这个晚辈还能驳了您的面子不成!” “哈哈哈,你这孩子说话老头子我就是喜欢,好,好,好,你大方,老头子我也不能小气,以后需要什么药草种子只管说,我药谷有多少给你拿来多少!”徐宏大笑着说道。 “多谢徐爷爷!”有药谷这些专业人士送来的药草种子,楚寒希当然想要了,哪里还会婉拒推脱。 于是,楚寒希赶紧回到自己房间写下了辟疫丸的药方和徐宏要的一些药材的炮制方法,然后交给了徐宏。 “徐爷爷,您怎么想要辟疫丸的药方?”楚寒希还发现徐宏想要炮制之法的药材都是辟疫丸药方上所需的药材,她觉得奇怪就问道。 “你还不知道吧,旗州椆永县有了大疫,宫中的太医,神医谷的人,还有我们药谷的人现在都在旗州,但是疫情很严重,传染很快,死的人也越来越多,现在朝廷已经封锁了消息,椆永县只能进不能出,现在还没有人想出应对有效的法子,显空大师找我出山帮忙。前几天,老七拿了几颗辟疫丸送去旗州,没想到这药丸对得了瘟疫的人很有效,所以我就亲自来见见你,哪想到你被魔教的人掳走了,还好,齐老头和霍小王爷他们把你给救了回来。”徐宏此次来也是纯粹好奇楚寒希这个人罢了,说起来对于她的医术因为没有亲眼见过又听说她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心中并不十分确定她的医术是否如传闻中的那样厉害,直到到了楚家庄,徐诺亲口给他讲述自己亲眼看到和经历的一切,他才放下心来。 “徐爷爷,那些得了瘟疫的人身体都有什么表现,您能告诉我吗?”一听说有的地方得了瘟疫,作为医者的楚寒希就上了心,在现代,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是要冲到第一线的。 “好!”徐宏便将那些得了瘟疫之人的表现全都告诉了楚寒希。 楚寒希认真地听完,然后又回房写了三张有关治疗瘟疫的药方递给徐宏,并说道:“徐爷爷,这是三张专门治疗瘟疫的方子,应该比辟疫丸更有效用,您快让人送去旗州吧!” 楚寒希不了解药谷的能力到底有多大,但能得霍维的师父高僧显空大师亲自去求请的人,徐宏的医术一定不一般,她把药方交给徐宏应该比她亲自去还要管用。 徐宏接过三张药方一看,作为内行的他立即就明白了这药方的效用,然后看着楚寒希欣慰地说道:“医者之幸,百姓之福,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呀!” 第88章 火烧祠堂 徐宏拿到药方之后就和七叔一起离开了,离去之前,他又亲手拿出一个小木盒送给楚寒希,楚寒希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颗深紫色的人参,有手掌心大小,她之前从未见过这样颜色的人参。 “徐诺,你爷爷给我的这个真是人参吗?”来到这个时空,楚寒希才发现有很多药材她并不认识,而徐诺应是个内行人。 果然,徐诺看到楚寒希手中木盒里的东西脸上惊讶闪过,看着她说道:“没想到爷爷竟然舍得把这株紫人参给你,这种颜色的人参非常少见,有时候上百年也未必能寻到一根,药谷也只有一根,这种人参据说个头不大,但能保存上千年也不腐烂,它一片的功效就能抵得上一根五百年左右的黄色人参,我问爷爷讨要了好多年他也没舍得给我。”徐诺言语中透着淡淡的失落和遗憾,不过紫人参现在在楚寒希手里,他心中的不平衡少了许多,总归没让别人得了去。 “这么珍贵吗?”楚寒希想着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徐宏把这么珍贵的人参送给她,难道就是因为那几张有关瘟疫的药方?她微微摇了一下头,然后又看向徐诺,心下有些了然,对他说道,“徐诺,从今天开始,我先教给你外科手术的缝合方法,只要你想学,我这一身医术都可以毫无保留地教给你!” 徐宏为了自己的孙子都已经拿出这么大的诚意了,她也不能小气,徐诺是个能调教出来的天才好学生,这样难得又聪明的专业人才她更要用心培养了。 “师父,真的吗?!”徐诺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他等楚寒希这句话都等了好久了。 “当然是真的,只是拿手术针可比绣花针还难,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尤其还要保护好你自己的这双手。”楚寒希以前也带过学生,能令她觉得满意的徒弟可没几个,徐诺资质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底。 “嗯!”徐诺重重点了点头,只要能学到楚寒希的真本事,什么苦他都能吃。 “那好,今天我先教你在猪皮上练习缝合打结!”厨房里还剩一块猪皮,楚寒希找来之后教给徐诺如何利用手术工具在上面缝合打结,不过药石空间里的石屋内只有一套完整的备用手术工具,她还不舍得让徐诺拿来当练习工具。 “徐诺,你们药谷可认识打造银质刀具方面的匠人?我把手术工具给你画下来,你找人打造出来,这样以后练习就方便多了。”医生要做手术,工具就是他手里的兵器,器不全不利这仗就输了一半。 “师父,我们药谷的五长老就会打造刀具,你快把东西画下来,我让人拿回药谷去!”徐诺恨不得现在就有一套完整的手术工具摆在自己面前。 “那他技术怎么样?我这一套工具要求可高?”药谷的人也擅长打刀具吗?楚寒希担心徐诺口里的五长老只是“会”而不是“精”。 “师父,你就放心吧,连皇帝都求着五长老给他打造兵器刀具,他可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工匠了!到时候我让五长老多打造一套送给师父你,绝对比你手里这套工具还要好!”对于五长老,徐诺表现出了绝对的信心。 听到徐诺这样说,楚寒希总算放心了,于是她回到房中画了一套完整的手术时需要的工具,然后又画了一套银针,希望徐诺口里很厉害的五长老再帮她打造出一套银针来。 徐诺拿到工具图之后立即让徐葛出去找药谷的人,将图纸送回药谷,同时还有他写给五长老的亲笔书信,言语之间都是催促他尽快打造出最好的工具送来。 楚寒希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把紫人参带进了药石空间,结果一进去就发现空间里灵气环绕,甚至还有淡淡的紫色,小灵宝正兴奋地在刚萌芽的药田里蹦跳,而等楚寒希把紫人参拿出来,它就更开心了,一口就把紫人参吞了下去,然后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小灵宝不但长出了更多的灵须,整个身子也长大了不少,身上还发出淡紫色的光亮。 远处的灵泉汩汩冒着水,一条淡紫色的灵泉水顺着原本有些干涸的小溪缓缓流出,整个空间里瞬间灵气逼人,楚寒希也觉得自己仿佛被通身洗涤了一般,原本在空间里觉得厚重的灵魂也变轻了不少,都快要飞起来似的。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怕空间里的灵气不够用了,她也就能救更多人的性命了。 再说楚家庄的人,听说楚寒希从外边回来之后,有人就开始拿着自己已经做好的艾绒找上门来。 “希姐儿,你觉得大娘家这艾绒怎么样?这可都是按你说的,用的咱们山里多年的红艾叶做成的,里面一粒沙一点儿尘土都没有,我用石臼一遍又一遍捣了有几千下,绝对不比山杏她们说的少。来回分拣了七八遍,你瞅瞅,绝对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这可算是最好的艾绒?”这天一大早,楚庄生的妻子刘氏紧抱着一个干净又补满补丁的布袋来到楚寒希家里,问的小心翼翼。 楚寒希将她布袋里做好的艾绒倒在自家干净的笸箩里,又看了一眼刘氏被磨出血泡的十指,然后低头继续检查艾绒。 原本上等的艾绒最好用陈年熟艾,但是楚寒希发现这个时空的红艾叶和紫艾叶只需要在阳光下晾晒几天,做出来的艾绒比三年的陈年熟艾效果还要好。 刘氏拿过来的艾绒质量的确算是上等,她十分满意,便笑着对刘氏说道:“大伯娘,你这算得上一品艾绒,一斤我给你三百文。只是,现在我家没秤,暂时没办法给你称量,要不你再等会儿,我让人去镇上买个秤去。” 楚寒希手感很强,刘氏这些艾绒她只掂了掂便知道两斤有余,但买卖东西村民们可不只相信她的手感,还是秤更准确放心一些。 “好好,我先等着,不急,不急!”刘氏紧张的心情终于缓解了一下,只要是一品艾绒就好,那她忙活这么多天也就值了,自家这艾绒怎么也有一两斤,能换来五六百文的银钱足够了。 于是,楚寒希让刘氏先把艾绒再带回家,等到秤买回来她再来。 刘氏前脚刚走,后脚楚有川就过来了,他也是拎着一个干净布袋,里面是他妻子唐氏做出来的艾绒。 唐氏也是楚家庄出了名的能干妇人,而且干活又快又仔细,他家的艾绒一打开,楚寒希也非常满意,绝对的一品艾绒,只是她对楚有川说的也是同样的话,家里没秤,暂时没法称量。 楚有川很理解,别说是楚寒希家没有秤,就是整个楚家庄也没有一杆秤,这地方家家都穷得叮当响,连一个会做生意的都没有,平时根本就用不到“秤”这种东西。 “族长爷爷,咱们村子里做艾绒的人家不少,你看由族里统一收取分好品级给我送来怎么样?收艾绒的时候,我让七月跟着,她会辨别艾绒的品级,我家人手实在不够。”楚寒希不想这样一家一家地收艾绒,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收艾绒这种小事就交给七月负责,让族里人帮忙协助,“我不会白用大家的,我会给工钱的。”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哪能再要你工钱,你已经为咱村里人做了太多事情,这种小事用不着你操心,到时候只要让你家那个叫七月的丫头跟着将大家的艾绒分出一二三等来,只要你信得过我,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办就好。”收艾绒对于族里来说并不是一件小事,楚有川主动把这件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我当然信得过族长爷爷,那这件事情就麻烦您多费心了!”应对族里的这些叔伯婶娘们,楚有川比自己更有威信和办法,事情交给他楚寒希自然是放心的。 楚有川从楚寒希家出来之后就先去和几位族老商量收艾绒的事情,然后也没让楚寒希出钱买秤,他们几个凑钱买了一杆秤,又在新盖的祠堂里专门找了一间小耳房存放艾绒,还找几个年轻机灵的小伙子专门看守。 秤买来的当天下午得到消息的村民就拿着自家的艾绒去了祠堂,七月就坐在祠堂门里边一点儿,进去一个人,就有人把大门关上,然后把自家艾绒倒在七月面前的笸箩里,她仔细检查之后分出品级,由楚有川亲自过了秤,然后再倒进身后不同的三个大麻袋里,而每个麻袋都有两个人专门负责。 村民们都是一脸忐忑地踏进楚氏祠堂的大门,不知道自家做出来的艾绒究竟能不能卖上个好价钱,然后又一脸喜滋滋地踏出门槛,捂着胸口不舍得撒开,那里面可是一家人这么多天辛辛苦苦挣来的救命钱。 直到大半夜,七月才揉着酸酸的脖子回来,不过一看到院子里楚寒希点着篝火还在等着她,她就兴奋地跑了过来。 “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七月凑到楚寒希身边的时候,发现她手里拿着一个纸包,等她靠近就把纸包递给了她,“姑娘,这是什么?” “这是我让徐葛去镇上的时候给你买的点心和糖果,今天辛苦你了,吃一个解解馋吧!”七月这个小丫鬟勤快又懂事,最重要的是这丫头很有个性,真要是认真做起事情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楚寒希尤其欣赏她这一点。 “姑娘,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还吃什么糖果!”七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楚寒希,但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和感动,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关心和惦记过,她都实在想哭,但还是忍住了,这种事情她得让姑娘高兴才是。 “吃糖果可和年龄大小没关系,不过这里的糖果的确不怎么好吃,以后有机会,我亲自做一些糖果和点心给你们吃。”徐葛刚买回来点心和糖果时,楚寒希只看一眼就觉得不好吃,但这已经算是这个时空还比较不错的点心和糖果了,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吃到的。 “嗯!”七月点点头,打开纸包吃了一块黑乎乎又有些黏的糖果,一脸的幸福模样,看得楚寒希脸上也带上了微笑,接着又听到七月报告今天的成果,“姑娘,我今天才发现,庄子里的人穷真不是因为他们懒,十户有九户送来的都是一品艾绒,即便是剩下的那一户,拿出手的也算得上二品艾绒,奴婢可没有徇私舞弊,都是按姑娘常说的那个标准来定的。” “我相信你,不相信你,也就不会让你去办这件事情了!”楚寒希之前告诉过七月每一种品级的艾绒最低要求是什么,而七月一向是个很有原则的丫鬟,所以她一定会按照楚寒希的要求严格去办的。 “姑娘,楚家庄的村民真幸运,他们能遇到姑娘这么好的人,不然他们真要卖儿卖女了。”人懒大都会很穷,但很穷不一定是因为不勤快,七月曾经是王府的丫鬟不假,但她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知道很多人生活并不容易。 “所谓幸运都是互相成就的吧!”楚寒希笑笑,没有楚老三的收留,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楚寒希。 “咚咚咚!”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有些急的敲门声,七月跑去打开门,一看是楚世乐。 “世乐哥,这么晚了有事吗?”楚寒希见楚世乐头上都跑出了汗,赶忙问他道。 “我见你家院子里有光亮,就先跑来告诉你一声,刚才我和世强窝在清河边的深草从里准备抓野物呢,无意间听到有个人和楚世德说话,就听楚世德告诉那人,咱们村在收艾绒这种药材,然后那人就给了楚世德十两银子,让他今夜去祠堂把收好的艾绒一把火都给点喽!”楚世乐心下很急,原本他要跳出来揍楚世德一顿,但是被一旁的楚世强给拉住了,然后楚世强让他来找楚寒希,他自己则跑去了楚有川家。 “什么?!”楚寒希还以为经过上次黄杜鹃毒杀案的事情,楚有义一家人会安分守己下去,没想到还憋着坏呢,“咱们快去祠堂!” 可是三人刚跑出楚寒希家的大门,就看到村中祠堂的方向传来了火光,暗夜之中尤其的显眼,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喊:“走水啦,祠堂走水啦!” 紧接着,就是各处慌乱的脚步声,然后都朝着祠堂的方向涌过去,救火的声音都惊到了下游黄家庄的人。 “快救火,快救火!”楚有川满脸地怒气和焦急,他正带着最快赶来的几个村民拿着木桶救火。 大火是从祠堂里的小耳房外边烧起来的,因为楚氏祠堂外边是一片空地,村民们常在此处晾晒一些稻草柴火之物,所以一点点火星就引燃起来了。 好在离着清河近,全村的人又都来救火,火势并没有蔓延太大,也没有波及到其他村民住的方子,只是刚修盖好的祠堂烧黑了一大半,看得所有村民都是怒火中烧。 自古以来,祠堂都是宗族最看重最神圣的地方,也是族人心目中最敬重的所在,如果是天灾造成的坍塌毁坏族人们也能勉强接受,可若是人为的毁坏祠堂,那便是所有楚氏一族的族人不可饶恕的公敌。 火势灭了之后,楚寒希看到楚世德耷拉着脑袋被楚世强和另外两名族人押跪在烧成黑炭的祠堂大门外,楚庄贤和泪水涟涟的曹氏也都跪在他身边,而楚有义躺在不远处的木板上,闭上眼睛,假装昏迷过去,也没有人理他,反正他现在这个样子也跑不掉。 “族长,这一定是有误会,我家世德怎么可能放火烧祠堂!”即便楚世德被人抓了个现行,楚庄贤也要做最后的挣扎。 “那是我亲眼所见,我还眼瞎了不成!”楚有川实在忍不住一脚踢到楚庄贤身上,将他踢翻在地,“你真是养得好儿子,连咱们祖宗祠堂都敢烧!” 被人莫名狠狠踢了一脚,楚庄贤很想破口大骂,但他忍住了,现在他爹已经不是族长,在村里他们一家现在本就不受待见,楚世德又烧了祠堂,按照族规,这可是要被逐族的,而没有宗族的庇佑,他们在这个世上很难存活下去。 “我家德哥儿一定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仗势欺人,也不想想我爹当初做族长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巴结我们家的,现在见我们家落魄了,你们就来欺负人,一个个的白眼狼,天理何在呀!老天眼,你可睁睁眼看看这帮杀千刀的怎么欺负我们这可怜的一家人呀,没天理呀,没天理!”曹氏一见丈夫被楚有川踢翻在地,儿子被人押着全身发抖,她就撒泼打诨哭嚎起来。 只可惜,这一场大火只烧出了所有村民对她一家人的愤怒和恨意,却没有多出什么同情心,烧了祠堂就是得罪了祖宗,到时候祖宗怪罪起来,说不定全族人都要跟着遭殃。 “说,让你放火烧祠堂的那个人是谁?”楚世强也狠狠踢了楚世德一脚,他一告诉楚有川楚世德要火烧祠堂里的艾绒,然后两个人就朝祠堂跑过来了,结果楚世德一听到动静,直接就把火把从耳房的窗户里扔了进去,人本来想跑,但被他给抓住了。 “什……什么人,我不知道!”楚世德打死不承认还有别人,反正他知道这次烧了祠堂这里就再也没有他容身之地,要是连手里的银子也没有了,那他就更没有活路了,所以绝对不可以供出背后之人。 “还嘴硬,我亲眼看见那人给你十两银子,现在不说送你到县衙,挨了板子看你还说不说!”楚世强见楚世德不说实话,气得又踢了他一脚,看得曹氏心疼极了,对他大骂起来。 “你还有脸骂我儿子,也不看看你的儿子是个什么缺德货,连祖宗祠堂都敢烧,胆子真是大破天了,咱们族里还没见过你家这样会出好儿女的,杀人放火都占全了!”曹氏骂自己的儿子,楚大婶可不乐意了,原本她就看不惯曹氏在族里嚣张显摆的性子,为人又是自私自利,和楚有义尖酸刻薄的二儿媳蔡氏有的一拼,这样的人就是老鼠屎,生生坏了一锅粥,村里有些妇人就是被她们给带坏的。 “你个贱人!”曹氏被楚大婶骂的羞愤至极,起身就要和她去厮打,结果被村中几个身强力壮的妇人直接就给推开了,然后楚有川一个冷厉的眼神过来,她们立即心领神会,把曹氏也给押跪在地上,还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发臭的布,让她再也不能多嘴骂人。 楚庄贤脸色灰白起来,楚有川这次态度如此强硬,村民们现在也都站在他这一边,自家想要逃过此劫有些难了。 “世德,你跟爹说实话,是不是有人逼着你这样做的,你快把那人说出来,要不然咱们家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是要被冤枉死的!”楚庄贤突然冲到了儿子楚世德面前,摇晃着他的肩膀说道,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眼睛里的意思。 现在只有供出幕后主使,他们家才能洗脱火烧祠堂的嫌疑,也才能不被逐出族。 “爹,我——”楚世德还想为了怀里的银子不说实话,但楚庄贤抓的他肩膀生疼,他恍然明白过来,这时候只有供出幕后之人他身上的罪责才能减轻,于是忙看着楚有川和楚寒希等人说道,“我……我说!” “说,是什么人让你火烧祠堂的?”楚有川此刻眼神犹如一把利刃刺向楚世德。 楚世德肩膀瑟瑟发抖地后撤了一下,然后才怯怯地说道:“是……是黄财主家的新管家,他给我十两银子,让我烧了祠堂里的艾绒。” “咱们村收艾绒这件事情我已经下过族规,不许任何人往外说,黄冒财前段时间听说就已经离开了晖县,他怎么会知道艾绒的事情,还派管家来让你把艾绒给烧掉,难道他就不怕得罪烈北王府?!”楚有川有些不相信楚世德的话,艾绒的事情只有楚家庄的大半村民知道,难道是有人传了出去? 第89章 逐出宗族 “烈北王府?什么王府?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听到“烈北王府”四个字,不止楚世德吓傻了,楚庄贤和曹氏也吓呆了,躺在不远处的楚有义微闭的眼皮动了动,但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参与救火的村民都知道楚寒希要和译州府城的一家大药铺合作做药香的生意,但是并不知道这药铺的东家是烈北王府,要是知道,这艾绒他们一定会做得仔细仔细再仔细的,万一东家不满意艾绒,他们会不会也跟着受牵连被治罪呀! “族长,这艾绒被楚世德一把火给烧了,烈北王府会不会怪咱们没看管好,那咱们这一族人岂不是得罪了烈北王府,那——” 那他们还能有活路吗?这话一出,在场的村民都吓坏了,有的直接都吓得昏了过去,怎么偏偏得罪权势那么大的烈北王府,这是要把大家都送到死路上去呀! 这一刻,楚家庄的老老小小是真真正正恨极了楚有义一家人! “大家不用担心,或许是咱们祖宗保佑,今夜收完艾绒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把艾绒换了地方,现在艾绒是保住了,可咱们这祠堂——”楚老三看着眼前被烧得焦黑大半的楚氏祠堂,脸上阴沉的很,同时内心最后一丝对亲情的期待和渴望也随着这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族长爷爷,你还等什么,直接把纵火犯押到县衙去,让县太爷判罪去!”楚世乐一脸庆幸楚老三有先见之明将艾绒换了地方,否则整个楚氏一族也承受不住烈北王府的怒火。 “是呀,族长,就算艾绒没事,但咱们祖宗的祠堂被烧了,这可是族里的大事,纵火的人是一定要逐出族的,否则祖宗也不会答应!”村中有些年纪大的老人痛心疾首的说道,这是得罪神灵的事情,纵火的人按照族规应该处死才对。 “先除族,再送县衙!”火烧祠堂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任谁都无法容忍,这事情不用经过族内商议,楚有川他这个族长就能做决定,而对于这决定在场的楚氏族人没有反驳的,不管是谁,只要对祖宗不敬,那就是罪人。 “不,不可以!”楚庄贤跪到楚有川面前磕头,求他不要将楚世德除族,更不要送县衙,谁都知道大周朝律法严明,尤其是对纵火犯的定罪更重,轻则断手入狱,重则死刑。 “族长,你行行好,千万不要把世德送到县衙去,他也是受人唆使才干了这样的蠢事,他也是楚氏子孙,怎么会烧自家祖宗的祠堂,你在族内想怎么惩罚他都好,哪怕……哪怕真的把他逐出宗族,也不要把他送到县衙,我就这一个儿子,把他送到县衙那就是要了他的命,也就是要了我的命,要了我爹的命,你和大家就看在这些年我爹为了全族人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他一条小命吧,大不了再重修祠堂,这银子我家拿!”楚庄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楚有川的大腿不松开,以往的得意傲气全都不见,只要能保住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这时候忍一时委屈又何妨。 “三叔父,你可是世德的亲爷爷,他可是咱们家嫡亲嫡亲的香火,你不能见死不救呀,你不能看着咱们一门没了香火呀,老爷子和老夫人要是知道他们的重孙子快要没了命,那得多心疼呀,你就当给咱们这一门留个根吧!”原本被押着的曹氏拼命挣脱开几名妇人,拿掉嘴里塞着的臭布,她见楚庄贤低下身段去求楚有川,自己也立即转了方向扑到楚老三面前哭诉起来。 一听曹氏说起自己死去多年的爹娘,楚老三原本阴沉的脸上更是黑了三分,他恨恨地看了一眼还在假装昏迷的楚有义,冷冷地说:“家门不幸,先人蒙羞,哪怕一门绝后,也不能留下祸根。” 楚老三这话里的狠绝听得所有人后背都发了凉,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当楚老三老实木讷怯懦的很,是个谁都能欺负的角色,而恰恰忘了他是一个在皇宫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人,能在那样一个贵人遍地、险象环生的地方存活下来的人,即便不曾身份显贵、光耀门庭也绝非一般人了。 “三叔父,你真是好狠的心,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曹氏愤恨地看向楚老三,她都这样求他了,结果他却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阉人就是阉人,就像她公公楚有义之前说的那样,他这个三弟早就和他们一家人离了心,只想着那些外人。 “呵呵,天打雷劈?”楚老三冷笑两声目无表情地看向曹氏,“老天爷眼可没瞎,到底是谁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是谁让楚家的老祖宗不能安息,是谁要把楚氏一族往火坑里推,是谁真正该遭天打雷劈,老天心里清楚,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你,还有你——”楚老三指了指曹氏,又指了指楚庄贤,还有楚世德,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楚有义,“你们也清楚!” “爷爷,和这些人不用废话,族有族规,国有国法,一切就依照规矩走吧!”楚寒希走到楚老三身边说道。 “没错,按照咱们族规来,按照大周朝的律法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在场的楚氏族人都同意楚寒希这句话,人情大不过族规和国法,按照规矩来谁都说不出什么。 “你们,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人,我儿子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曹氏变得有几分癫狂起来,这是要让他们一家人去死。 “夫子们常说,子不教父母之过,你们儿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敢放火烧祠堂,怨不得旁人,只能怪你们从小未把他引到正道上。”席氏看着曹氏摇头叹道。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楚世德并不像现在这样只会偷鸡摸狗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是一个十分善良可爱的小男孩,更是有着几分聪明调皮,她当时还想着把他和楚寒墨一起来教养,权当是报答楚老三的恩情,为他培养出一个正直可用的子侄来。 只可惜,楚庄贤和曹氏处处阻拦,更不许楚世德和自家有任何来往,渐渐地楚世德在他父母的影响和教导下,人就开始变了,变得不走正道、自私自利、搬弄是非,成了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无赖混混,更在今时今日犯下大错。 “贱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也不知道哪里带来的孽种迷惑了一个阉人,你们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人,今日你们要害我儿,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曹氏指着席氏,也猛地站起来指着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定定地指向了楚寒希,“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小贱人,要不是你长得一脸狐媚样,勾引的黄冒财和我儿子丢了魂,事情能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还不把这个疯妇给我绑起来,丢人现眼!”楚有川见曹氏说话越来越失去理智,气得冲刚才那几名妇人说道。 这一次,几名妇人直接把曹氏押到别的地方看管起来,臭布塞得更紧,让她再也不能胡说八道。 “今天就当着咱们楚家各位老祖宗的面,当着咱们全村人的面,我以族长之名以楚氏族规将楚世德逐出楚氏一族,其后代子孙永不许入楚氏族谱、楚氏祠堂。”楚有川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地大声宣告道,“其他人可有异议?” 对于楚有川的这个决定,无论是在场的族老和族人都没有一个站出来表示异议的,这时候可没人犯傻会为楚世德这样的人求情。 “等等!”就在这时听到续风的声音从朦胧的夜色中传来,然后就见他拎着一个黑衣人直接扔到了众人面前,“就算要将人除族,也得彻底弄清楚真相不是,免得有漏网之鱼!” “续风,这人是谁?”楚寒希见这名黑衣人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的惧色,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也不敢看其他人。 “你自己说!”续风拍了拍手,冲那人喊了一句。 “小——小的是黄老爷的家奴黄四!”黄四刚才被续风逼问的就已经吓得尿了裤子,黄冒财答应他办成了这件事情就升他做府里的管家,还以为楚世德成功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就是这个声音,刚才我和世乐听到的就是他的声音!”楚世强一听黄四的声音就对众人说道。 楚世德也连忙抬起了头,没想到黄四也没跑掉,为了自保他也指证是黄四让他去烧祠堂里的艾绒的。 “不是我!”黄四赶紧摇头反驳,“是我家老爷对于上次被骗银两的事情对楚家姑娘怀恨在心,所以就让我来找之前的族长楚有义商量对付楚家姑娘的法子,然后楚有义就告诉我你们村最近和府城的贵人合伙做生意,我就问他怎么能搅黄这生意,让贵人不满,他就说今夜那东西都在村里的祠堂,只要想办法把东西弄没了就行。我出了他家,楚有义的孙子楚世德就跟上了我,还带我去了后山河边,说是我只要给他十两银子,他就帮我把事情办妥,还说一把火的事情,省的我再费心了,所以,我就给了他十两银子,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黄四一股脑地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刚才经过续风的一番威胁,他现在什么假话也不敢说也不敢隐瞒。 假装昏迷的楚有义听到黄四的声音之后就已经躺不住了,等到黄四说完这些话他就猛地睁开眼睛半坐起来,然后有些激动地指着黄四骂道:“你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 “楚有义,你别不承认,你还说让我家老爷帮你把族长之位重新夺过来,当时你儿子、儿媳可都在场,他们也都听到了,你还收了我家老爷三十两办事银子呢!之前为了逼楚家姑娘嫁给我家老爷,你收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给银子的时候我都在跟前呢!”黄四见楚有义想耍赖当即就不干了,说出祠堂秘密的是他,提出火烧祠堂的是他孙子,让来找楚有义办坏事的是黄冒财,他只是个传话的下人,可什么也没干。 “族长,请祖宗牌位吧!”楚有三突然站了出来对楚有川说道。 在任何一个宗族,能请祖宗牌位出来一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必须是全族人都极为重视的一件事情,就像是皇帝下的圣旨一样,没有任何可回旋的余地。 楚庄贤一听这话全身都软了,楚有义太过激动直接就一口血喷了出来,而楚世德面如死灰变得整个人呆傻起来。 站在人群中的楚有林只是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大哥楚有义祖孙三人,然后低下头默不作声起来,楚老三什么话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一切事情都已经和他无关,但楚寒希能感觉到对于“请祖宗牌位”这件事情他应该还是有些触动的,只是现在的他对于楚有义一家已经决定斩断这最后的感情。 此时,破晓临近,东方渐渐出现了一丝鱼肚白,楚氏祠堂还在冒着淡淡的烟火气,随着晨风一吹,烟火气也变得越来越少。 祠堂门外摆着一张刚刚被族人抬出的香案,上面摆着楚氏一族几位老祖宗的牌位和一个香炉,几盘供果点心。 族长楚有川站在最前方点燃三根香插进香炉之中,然后领着全族人跪拜,接着起身对祖宗牌位说道:“吾楚氏祖先有灵,今有不肖子孙楚有义、楚庄贤、楚世德三人心术不正、为虎作伥、残害亲眷、火烧楚氏祠堂,令吾楚氏祖先不得安息,令吾楚氏一族蒙羞失德,依族规逐其三人永世出族,楚庄贤之妻曹氏不贤、不淑、不良、不德,亦一同逐出楚氏一族。” 之后,楚有川就让人取出族谱,然后将楚有义一家人的名字都在族谱上划去,而自始至终,楚有义父子三人都没有再说任何话,他们心里很清楚,单凭火烧祠堂这一件事情逐族就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楚寒希这是第一次全程参加古代宗族的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别看楚氏一族并不是什么古代的大宗族,但是对于族规很是重视,哪怕是穷得什么都没有,但祖宗规矩都要严格地执行和遵守。 最重要的是,祠堂在每一个族人心中都有着极高的地位,而且这里不是一个讲人情的地方,只要你违反了族规,做了令祖先蒙羞的事情,那么宗族就有处置你的权利,哪怕是真的处死你,朝廷官府有时也是管不着的。 楚世德天一亮还是被楚世强他们押着去了县衙,楚庄贤和曹氏已经被逐出了楚氏一族,楚家庄也再没了他们的容身之地,他们沮丧地回到自己家收拾东西,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离开了村子。 只是他们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唯独没有带走自己的亲爹楚有义,而楚有义就像被人遗忘似的被人扔在了院中,任凭他呼喊咒骂也没人理他,直到天色又转暗,一轮残月悄悄爬上树梢的时候,冷寂的木门才被人从外边推开。 “谁,是谁?”楚有义半坐着,他连往前爬的力气都没有,一天水米未进,又经历了被逐族、被亲子抛弃的事情,现在他的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再加上此时四周冷飕飕孤寂的可怕,小小的动静就能让他惊恐不已。 楚老三缓缓走了起来,他什么话都没说,就在楚有义不远处点了一堆篝火,然后蹲下来拨弄着柴火。 “老三,你……你想干什么?”不知为什么,楚有义看着此时的楚老三很恐惧,仿佛他是前来勾命的鬼差,他很想逃却怎么也动不了。 楚老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直直看向他,声音平静的可怕,只见他说道:“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当年咱们兄弟三人抓阄,你故意让我进宫我不怪你,这些年你一直欺负我,我也不怪你,可爹娘去世你不该瞒着我二十多年,就只为了我在宫中的那几两月银,你更不该瞒着我,爹娘是被你这个亲儿子给逼死的,你贪财好利,我能忍,你寡恩欺人,我能忍,你不孝不仁不义,我也能忍,可你不该再动我的家人,唯有此是我不能忍的。” 说完这些话,楚老三头也不回地就起身走了,走时他给楚有义又关上了门,而看着那堆还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楚有义整个人仰躺在了地上,双眼空洞无神起来,原来楚老三什么都知道,他还以为这些年自己把什么都隐藏的很好,还以为楚老三就是个傻子,傻乎乎地跟着人家进了宫做太监,傻乎乎地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银子,就连骗他爹娘还活着也一直信了二十多年,从宫里回来又没本事地被他整日里欺负,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楚老三踏着月色回到了自己家,他看到院子里也点了一堆篝火,火光中,楚寒希和七月坐在旁边的石桌上将新买来的桑皮纸裁剪成合适的大小,续风、徐诺还有齐福气都在一旁帮忙,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忙着,见他进来都起身打招呼,他笑了笑,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楚寒希走了进来,她端着一盏油灯放在了屋子里的桌上,然后看着楚老三说道:“爷爷,你这屋里太黑了,晚上要点灯才行。” “没事,我习惯了!”他习惯了生活在黑暗之中,习惯了一个人体验孤独。 “七天就能形成一个习惯,点灯照亮房间也能成为习惯的,老是在黑暗中会不小心摔倒的!”楚寒希将灯芯拨的更亮一些,然后又看了楚老三一眼说道,“爷爷,你是知道我医术的,如果你开口让我去给他医治,我保证让他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楚老三明白楚寒希说的“他”是谁,哪怕楚有义一直在想办法害楚寒希,就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大哥,楚寒希也愿意出手去救他,对此楚老三很欣慰也很感动。 “不用了,有些人活着会更痛苦,也会给别人带来痛苦,倒不如死了痛快干净!”楚老三摆摆手,楚有义如今已经被逐出宗族,就算他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早点去爹娘面前赔罪。 楚寒希不再说什么,亲人带来的伤痛是最刺痛人心的,这一点她和楚老三有过同样深刻的感受,所以很能理解她,也能明白他现在为何会显得冷漠和无情,当亲情只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那就没有任何留恋期待的意义了。 次日清晨,村里人就发现楚有义死在了自家院子里,因为他已经被逐出了祖宗,就不能被葬在楚氏一族的墓地,楚老三和楚有川商量了一下,在虎谷山给他找了一块地方,让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帮忙把他简单地给埋了,毕竟他曾是楚氏一族的族长,入不了祖坟,能远远看着也好。 埋完楚有义回来,楚老三在清河边见到了自家二哥楚有林。 楚有林像是专门等着他似的,见到他脸色也不是很好,语气冷淡淡的:“老三,你真要把事情做这么绝吗?逼死大哥,让他家破人亡你又能有什么好处!” “从小到大大哥就最疼你,他死了,你还是去坟上给他磕个头吧!”楚老三同样不冷不热地看了一眼楚有林,分开之时,他背对着楚有林又说了一句,“有些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说,二哥,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楚老三的背影,楚有林嘴唇紧抿愤而离去,有些事情并不是人死了就一定结束了。 自打楚有义一死,楚庄贤一家被逐出宗族,楚世德也被彭纪判了断手和入狱之刑,楚家庄的气氛似乎一下子都开始转变起来,村民们不再聚在一起说三道四,原本碎嘴爱挑事的妇人也都被自家男人关在家里好好干活不能出门,现在大家都想着怎么好好晒艾叶挣银子,听说第一批艾灸香就快要制作完成送往府城烈北王府的药铺去,也不知道这艾灸香能不能赚大钱。 第90章 幕后主使 “姑娘,你听说了吗,那个黄四都招了是黄冒财背后捣的鬼,但是黄冒财就是死不承认,还把什么事情都推到黄四身上,他自己直接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不过活该他倒霉,半路遇到了山匪,不但什么都被抢光了,一家十几口也被山匪杀死了。”这天,七月在房间里和山杏、柳枝、山桃四个人正跟着楚寒希学着做艾灸香,用的就是楚家庄村民做出来的一品艾绒,她还把从续风那里听来的八卦消息告诉楚寒希等人。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楚有义的事情已经过去四五天了,楚寒希这几天忙着给楚寒墨、宋斯宁和齐福气三人治病,也忙着熬制其他的药丸,所以没太多时间和精力关注其他的事情。 “杀了好,谁让他心眼那么坏!”对于黄冒财被山匪所杀,山杏是拍手称快,而且自从楚有义一家不在村里后,她觉得村里的空气都好多了,村民之间的关系也比以前亲近了。 “就是不知道春喜怎么样了?她自从做了黄冒财的人,到现在还没回过楚家庄一趟呢!她会不会也被山匪给——”山桃和春喜也算自小玩到大的,虽然有时候春喜是有些心眼儿,但人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路是她自己选的,想当初大壮对她多好,虽然大壮家里是穷点儿,可大壮人老实又能干,大壮娘又是个好心眼的,她嫁过去保准不受委屈,可她看不上大壮,一心要攀高枝儿,做财主家的通房丫头能快活几日,现在黄财主都死了,她能落个什么好下场!”柳枝说起春喜就来气,她是不怎么喜欢春喜,可也不想看到她往火坑里跳,当初几人私下都偷偷劝过她,黄家不是好去处,她不但不听还以为她们是嫉妒羡慕她,出嫁前都不愿意和她们几个说一句话。 “柳枝姐,虽然大壮哥人是不错,你可不能嫁,你可是我相中的嫂子,是要嫁给我世乐哥的!”山杏赶忙说道,那语气很怕柳枝看上了大壮。 谁知,柳枝俏脸一红,笑骂道:“你个臭丫头瞎说什么呢,谁是你嫂子!再说,相中大壮哥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别人!” 听着柳枝这话耐人寻味,眼睛还一直看向山桃,那意味不言而明,山桃被她看得一脸羞臊,小声地说:“你看着我做什么!” “姐,柳枝姐说的人不会是你吧?你相中了大壮哥?”山杏嗓门本就很大,再加上此时很惊讶激动,声音都有些震耳朵,气得山桃一巴掌拍到她后背上,“你这丫头说话就不能小点声!” “山桃姐,你真的喜欢大壮哥?”楚寒希也跟着八卦起来,大壮那个青年的确老实肯干,就是眼光不行,放着好好的山桃不选选了一个莲藕心眼的春喜。 “小妹,你怎么也跟着瞎胡说,我没有——”山桃羞的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又有些嗔怪地看了柳枝一眼,早知道就不把心事告诉这丫头了。 “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要是喜欢大壮哥,我这就回家跟爹娘说,让大壮哥来咱家提亲。”山杏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站起来就要往门外冲,被山桃一把给拉住了。 “山杏,你别对爹娘乱说,我——我是被退婚的人,我配不上人家!”山桃一急就说出了心里话。 山桃被退婚的事情楚寒希之前听席氏说过,是那家人嫌弃楚家庄穷,听说山桃连嫁妆都拿不出,就找了别的人家。 村里像山桃这样的待嫁女孩子有不少,因为家里穷她们拿不出嫁妆,也不要彩礼,可即便这样上门提亲的人也很少,最后都是直接就嫁给本村人,反正都穷。 “姐,你是被退婚,又不是被休,再说了,咱家现在出得起你的嫁妆,你既然喜欢大壮哥,两家知根知底,这婚事我觉得挺好的!”山杏有什么说什么,而且越想她觉得自家姐姐和大壮越合适。 “山桃姐,如果你真的有意中人,那就应该努力去试一试,万一成功了,你不就是嫁给幸福了。”楚寒希也鼓励山桃道,在她看来,幸福永远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小妹,大壮哥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春喜,我不想嫁给一个心里没我的人,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就已经够苦了,如果再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那就更苦了,虽然我是真的很喜欢大壮哥,但他要是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他也会痛苦,我不想看到我喜欢的人痛苦,所以,如果真的要嫁人,我希望能嫁给一个喜欢我的人,而我也会努力去喜欢上他,不辜负他人的一番深情。我说这些你们别笑话我,也别出去对其他人说,这是我心里最大的秘密了。”眼前这几个人都是自己最信任关系最好的姐妹,山桃有心里话也只敢对她们讲出来。 “山桃姐,没人能笑话你,今天我才发现,世间痴男怨女千千万,倘若心中都如你所想,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爱恨情仇了。”山桃只是这乡野间最普通的一名村姑,她目不识丁,从出生到现在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但她却活得比很多人都通透,尤其是看待感情这一方面,竟是让楚寒希都自叹不如。 “姐,你怎么就知道大壮哥不会喜欢上你,说书先生都说了,天下的男人最会见一个爱一个,哪有什么长情之人,不然那些大户人家各个不都是三妻四妾,春喜都已经嫁人了,大壮哥难道还守个空影儿一辈子不娶亲了,喜欢就去争取,不然他就成别人的了!”山杏可不赞同自家姐姐的想法,她认为姐姐喜欢大壮,大壮现在又没有娶妻,为什么不争取嫁给他。 “山杏姑娘,天下男人也不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你看像烈北王府的霍王爷,他就只喜欢王妃一个女子,王府里这么多年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也有人送美貌女子给王爷,但王爷都给扔到马圈里去了,说他这辈子就要王妃一个女子。”七月不是很同意山杏的说法,霍王爷只爱孟王妃一个人的事情厨房的嬷嬷说这事全天下都知道,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你这丫头最会拆我台,这春喜能和堂堂王妃比吗?她有什么好能让大壮哥为她守一辈子,根本就不值得,再说这天下男子又有几个能和霍王爷比的,还不是拈花惹草的多!”山杏有些不满地看了七月一眼,她这是劝自己姐姐嫁给大壮,七月这丫头不帮她就算了,怎么还帮倒忙。 七月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笑笑不再说话了,山杏说的也没错,这天下的男子是没几个像霍王爷那样的,她私下也常听府里的嬷嬷和姐姐们唠家常,说是外边谁家又添了姨娘外室,谁家宠妾灭妻,谁家男主子又去了青楼狎妓,说不尽的后宅事,谈不完的风流史。 说着说着,楚寒希觉得几人把话题都说偏了,不过她也没有对此过多说些什么,婚姻感情的事情外人是最没有发言权的,更何况,她上辈子只被别人追求过,还没对什么人动过心,所以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之谈。 初冬已至,天气渐寒,楚寒希第一批艾灸香顺利制作完成,她还做了其他几种药香,另外,换季之时人最容易生病,她便备了一些治疗风寒感冒的药丸,希望能和药香一起送到府城烈北王府的药铺里。 她正打算找续风商量往府城送药香的事情,续风就从外边回来拿了一封信给她:“姑娘,这是主子给你的信。” 楚寒希打开信封,里面是用正楷写得刚劲有力的两页信纸,开头便是“希儿”两个字,世上也唯有霍维会这样称呼她。 信中霍维说他已经知道了楚家庄火烧祠堂的这件事情,而且幕后主使除了黄冒财竟然还有许家的当家夫人白氏,她因为许博俊的事情一直对楚寒墨怀恨在心,从没有忘了要找楚寒墨报仇,当听说楚寒墨的家人和黄冒财有了矛盾,又打听到楚家要和烈北王府做生意,便暗中鼓动黄冒财破坏楚家和烈北王府的关系,以便借着烈北王府的手除掉楚寒墨一家人。 哪想到黄四和楚世德办事不利,事情给办砸了,未免牵扯到自家身上,白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山匪知道了黄冒财逃跑的路线,结果山匪就抢杀了黄冒财一家。 霍维在信上让楚寒希小心白氏,这个女人应该不会轻易就此罢手,在七柳镇上还有一家许家成衣铺,也要对里面的人多加注意。 不过信得最后霍维也让她不要过度忧心,他已经让人暗中在搜集白氏害人的罪证,并且许家成衣铺他也暗中派人盯着,还说过两天就来看她,落款是“阿宸”两个字。 看完信,楚寒希久久没有动,续风也不敢打扰,送信的暗卫说了,主子下了严令,让他一切都听楚姑娘的安排。 “续风,你先找辆马车,然后再去找七月,盛满药香和药丸的大药箱都由她保管着,你把东西尽快送到府城交给王妃。”楚寒希对续风讲完话就回屋了。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把霍维写给她的这第一封信放进药石空间内的石屋里,白氏的罪证还没有找到,这封信也不能让其他人看了去。 她还以为楚寒墨在府城的事情已经算彻底了解了,许博俊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没想到白氏不肯善罢甘休,还暗中加害自家,而且这个女人做事也太过心狠手辣,不留余地,黄冒财不过是一个地方的土财主,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她竟然说杀人就杀人,十几口无辜性命就这样没了。 可以想见,对于害了自己儿子的人,她更能狠得下心来,霍维这封信来的很及时,她必须早做防备才行。 于是,楚寒希起身出门来到了齐巍和齐福气的房间,齐巍见她来找自己,还以为是为了齐福气身体的事情,没想到楚寒希是来找他打听人的。 “齐老前辈,您是江湖上的老前辈,一定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忠心又武功高强的人,我想请一些回来当护院!”楚老三年纪大,席氏是女流之辈,楚寒墨又不能动,她也不会武功,唯一有点儿武力值的姐姐楚寒衣还下落不明,她得为自家找几个“保镖”回来。 “怎么了?是不是魔教的人又要来了?”齐巍立即正色起来,可他得到的消息是,最近魔教的人都消失匿迹了,也没有在晖县出现的迹象。 “不是,是我想要找几个人看家护院,最好武功强一些,您也知道这院子里老弱病残都有,没几个能干的人护着怕是不行!”楚寒希说道。 “是,你身边的确需要有人护着!”齐巍陷入了沉思之中,要是魔教的人再来,即便他武功高强,但若是被高手缠住,也无法安全护住楚寒希和其他人,他略显犹疑地看向楚寒希道,“我倒是认识一些武功很高强的人,只是,你未必敢用他们!” “什么人?”有什么人是她不敢用的?楚寒希倒还真想知道。 “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杀手组织‘鬼幽’,他们将幼童训练成最顶级的杀手,只要答应他们的条件,别管是什么人,他们都毫不留情地杀死,当时“鬼幽”成了危害武林的大祸害。后来有一天,‘鬼幽’突然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直到十年前我遇到了‘鬼幽’的幽主,才知道他改邪归正带着妻子和门下弟子归隐山林了。这十年来,我每年都会去找他打上一架喝上一坛酒,他那些弟子的武功我试过,每一个都十分厉害。”齐衡对楚寒希说道。 一听齐衡说这些人是杀人如麻的杀手,楚寒希果真犹豫了,她只是想找看家护院的人,而且“鬼幽”的名头这么大,以后万一有寻仇的来,她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齐老前辈,这人我还真不敢用,您也看到了,我就是一个小村姑,家不大业不大,人家未必肯屈居在此做个看家护院的。”楚寒希有些为难地说道。 “怎么,你怕了?”齐巍了然一笑,然后又看着楚寒希说道,“丫头,我知道霍维那小子暗中让人护着你呢,只是魔教的人没有那么容易对付,我在江湖那么多年,魔教的实力比旁人都要清楚些,如果说这天下能有力量和魔教旗鼓相当,一定不是朝廷,也不是名门正派,而是比魔教更邪性的‘鬼幽’,只要你做了‘鬼幽’幽主,就不用再怕魔教了。” “等等,齐老前辈!”她不是说让齐巍帮她找护院的事情吗,怎么从杀手组织又扯到了杀手组织的头目上去了,这不但是跑题,还是严重跑题了,“您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高手我还是先不找了!” “咳咳,丫头,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齐巍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他还以为能忽悠住楚寒希呢,“你要是不愿意,让你哥哥做也行!” 楚寒希抬起的脚又顿住了,她有些狐疑地看向齐巍问道:“齐老前辈,这事你不会也和我哥哥说了吧?” “你们不愧是兄妹,他也让我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你,我就和他说了,结果那小子不愿意。”找了十年也没帮“鬼幽”找到新幽主,齐巍也头疼,这天下之人他看来看去现在就只有楚家兄妹最合适,要知道世上不知有多少人都想拥有“鬼幽”这样一群武功高强又忠心幽主的人。 “哥哥当然不会愿意了!”让楚寒墨一个正人君子去做杀手组织的头目,他肯定是千万个不会同意的。 “丫头,老头子我不会害你,你是我孙子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老头子的救命恩人,我现在一穷二白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你这身子骨也不适合练绝世武功,所以我能为你做的就是保证你的安全,不能再出现上次你被人掳走的那种事情了,放心,这世上除了我,没人知道你会是‘鬼幽’的新幽主。”齐巍这话情真意切又带些诱哄的意思,无论如何,这“鬼幽”的新主人他都定下了楚寒希。 “齐老前辈,我现在还有事,要赶紧出去一趟,找人的事情咱们回头再说,回头再说!”眼看齐巍要赶鸭子上架,楚寒希慌忙溜了,她对杀手组织的头目也没什么兴趣,早知道就不来找齐巍这个老江湖了。 接下来,楚寒希就开始躲着齐巍,因为一见到她,这老前辈就像喝了迷魂汤似的非要让她做什么“鬼幽”的新幽主。 “希姐儿,我听说明日一早药香就要送往府城了?”晚上,席氏把楚寒希拉到了自己房间里,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张大红色的请柬和一封信,“这是你孟家姑母给我来的信,她说再有两日她儿子孟赫堂就要大婚了,知道我无法前往,但还是送了一张请柬给我,还有她在信中告诉我,府城酒商许家似是曾和晖县的黄冒财暗中有过联络,让咱们小心许家的人。” 孟家的人竟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楚寒希在席氏的准许下看了孟家大夫人给她写的信,又看了一眼请柬,她对席氏道:“姑姑说的事情我知道了,那姑姑真的不打算去府城参加孟家大公子的婚礼?” “我——我不能去!”席氏抚上了她脸上的伤疤,眼中有遗憾和失落,她这张脸即便是毁了容,细心的人也能看出她和孟家大夫人有几分相似,万一被人查出她的真实身份,她就是在给所有人惹祸,就算是现在在自家,无事她也不会外出。 “姑姑若是真的想去,我有办法的!”楚寒希看着席氏脸上的旧疤痕说道,“只要我重新给姑姑换个妆容,没人能发现你是谁!” “算了!”自家姐妹就在近前而不得见,席氏也很痛苦,但这么多年她都忍下来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楚寒希也没有强逼着席氏去府城,她有她的顾虑自己也能理解,而等她回到自己房间时,却看见七月有些惴惴不安地守在自己房门外,屋子里还亮着灯。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七月说话的声音很小,还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屋内,“姑娘,小王爷在你房间里!” “是吗?”楚寒希也只是略感惊讶,霍维信中说过两天会来,没想到真的来了,“你回去歇着吧,这位贵客我亲自来招呼就是了!” 见七月一脸害怕的样子,楚寒希就让她先回房了,也不知道霍维以前在王府怎么对待下人的,怎么七月见到他就跟见到煞神似的。 推开门走了进去,楚寒希见霍维正坐在椅子上手拿一本经书看着,抬头看了她一眼,才把经书轻轻放下,脸上的修罗面具并没有摘下,只是他的眼睛是含笑温情的,一直盯着楚寒希。 “怎么了?”楚寒希被他盯的有些莫名其妙。 “听说这两天你一直躲着齐老前辈!”霍维起身走到她身边,然后又越过她,直接将房门给关上了,等到他再转身的时候,脸上的面具就已经摘了下来,拿在手中,一张俊颜猛地靠近了楚寒希,笑着说道。 楚寒希干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霍维身上的檀香味总是淡淡的,但却很好闻,绝对是最上等的檀香。 “你又听续风说的!”楚寒希知道这个家有些秘密是瞒不住续风的,她也没有特意隐瞒,反正这两天大家都知道齐巍总是找她,至于两人的说话内容,别人或许听不到,但续风这样耳力惊人的高手怕是能听到。 霍维也没否认,又回到椅子上坐下,将手中的面具放在一旁,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楚寒希也坐下。 楚寒希心想,这好像是她房间,怎么霍维来了之后,反倒反客为主,弄得她这个女主人有些不自在了,但她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觉得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纠结。 第91章 要出事了 “二十年前,鬼幽的幽主鬼剎和我师父显空大师曾大战一场,鬼剎败了之后答应我师父自此退隐江湖,没想到十年前鬼剎找到我,让我做鬼幽的新幽主,但是被师父拒绝了,那时为了阻止鬼剎缠上我,齐老前辈便答应给他找一个合适的人做新幽主,只是没想到,十年过去了,他选中的人会是你!”霍维言语中不见失落,倒是有些不解,这世上无论是武功还是权势、心计,楚寒希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什么齐巍非要选她呢? “什么选中不选中的,我可没答应,当初你师父那么反对你当这个新幽主,可见这不是什么好事!”明知眼前是火坑,楚寒希又怎么会去跳,这天下能看家护院的人多得很,她大不了多花几个银子学学古人去买几个可用之人。 “找人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来办就好,这次来楚家庄,我是想让你明天一早跟我一同回府城。”霍维说出此行的目的。 但他心中同时也有忧虑,齐巍那个人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他和鬼剎的交情不浅,如果不是信任齐巍,鬼剎也不会把挑选新幽主这样的事情交给他来办,而且一等就是十年。 霍维当然不希望楚寒希和鬼幽扯上什么关系,如果楚寒希遇到的是一般的高手,他找的人完全能保护她和她的家人不受伤害,但现在要对付她的人是魔教的人,魔教除了邪尘那个无法估量的对手,还有老毒物那样厉害的人物,更有不少本事不小的人,而这样的人唯有鬼幽才是他们的克星。 如果楚寒希能成为鬼幽的新幽主,那就相当于她有了一层无坚不摧的护身符,魔教的人再想伤害她和她身边的人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这件事情她自己不愿意,而且鬼幽太危险,也不适合她这样性格的人,现在唯有自己尽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她。 “去府城?为什么?”楚寒希最近并没有外出的打算,她有些不解地看向霍维问道。 “你就不想见你姐姐了?”霍维已经找到了楚寒衣,这次他来就是带楚寒希去见楚寒衣的,“她现在人就在译州府城内,不过她好像不想回家,还要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不想回家?”一听到有楚寒衣的消息,楚寒希自然很开心,可又听霍维说楚寒衣不想回家还有危险,她就开始担忧起来,“你见过我姐了?” 霍维点点头,他不止见过,还和楚寒衣交上了手,而且就连她的真实身份也已经查的一清二楚,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她们姐妹当面说比较好。 “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想到楚寒衣在玉竹镇发生的事情,楚寒希现在有太多的问题想当面问楚寒衣。 “这里你不用担心,有齐老前辈在,还有青云堡的人,魔教的人暂时不会再来!”这段时间霍维已经派人将魔教的巢穴剿灭了大半,而且听说邪尘身受重伤不知所踪,他要趁此机会给魔教重重一击。 听到霍维这样说,楚寒希心中最后的忧虑也消失不少,于是次日一大早,辞别家人,楚寒希就跟着霍维快马赶往译州府城。 而到了府城,她就要去见楚寒衣,霍维却拦住了她,对她说道:“现在你恐怕见不到你姐姐了,刚刚我的人来报,她逃走了!” “逃走了?什么意思?你把我姐姐关起来了?”楚寒希心下有些恼火,她知道霍维一开始就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没想到他会把楚寒衣给关起来。 见楚寒希俏脸微怒,霍维只得解释道:“前两天,你姐姐要在烈北王府刺杀息柳山庄的庄主江耀堂和其夫人白夕若,但是被我的手下火狼捉住了,我知道她是你姐姐,所以没有把人交出来,而是把她关在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想等你来了之后,再做打算,哪想到她刚刚逃走了。” 霍维知道楚寒衣武功不弱,只是比起他手下的火狼还是差上一些,所以才被火狼给捉住,火狼一直负责暗中保护自己,所以看守楚寒衣的是其他人,没想到她竟然逃走了。 “我姐姐她怎么会刺杀息柳山庄的庄主夫妇,难道是因为——”楚寒希想到了楚寒衣和江炫那荒唐的一夜,还有被白夫人扔进息柳山庄大牢的事情,姐姐会因为这些对人家怀恨在心吗?可就算要杀她也应该杀真正欺负她的江炫吧,怎么和人家爹娘结上了仇? “因为什么?”霍维看着楚寒希心中也在猜测她知道些什么,会不会之前楚寒衣就已经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了她?可他同楚寒衣交谈过,言语中都可判断出楚寒衣没有将她的身世告诉楚老三一家人。 “没什么!”事关楚寒衣的清白,楚寒希并不想对其他人讲,而是定定看着霍维说道,“关于我姐姐,你都知道些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可以吗?” “我以为你更想听你姐姐说!”楚家姐妹情深,楚寒衣更是把楚寒希看得极重,霍维原想着她们两姐妹当面说比较好。 “以前,我们之间无话不谈,可人长大了,都会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我尊重她,但我也想帮她。”楚寒希从给楚寒衣解毒之后就发现她变了,就像自己中毒清醒之后也变了一样,她们都知道彼此心中都有各自的秘密,也都不戳破对方,这也算是一种姐妹间的默契吧。 她们都想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对方,所以楚寒希想要知道楚寒衣为什么一直不回家,为什么要去刺杀息柳山庄的人,还有,她曾经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说!”霍维带着楚寒希来到了城中一座幽静的茶楼雅间内,掌柜的亲自端上热茶,茶香四溢,微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让人的心情也舒缓冷静下来。 霍维在楚寒希面前不太喜欢戴着面具,所以等掌柜的关上雅间房门退了出去,他就摘掉了脸上的修罗面具,而出门就爱戴着面纱的楚寒希也扯掉了脸上的白色遮面纱巾。 两个人坐下来各自喝了一口茶,满口留香,上等的极品好茶,不过楚寒希却无心品茶,她只是一脸急切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的霍维,但凡是有关家人的事情,她就会显得有些沉不住气。 “你对你姐姐身世真的一无所知?”知道楚寒希心急,霍维也不逗她,直接就问道。 楚寒希看着他点点头,然后说道:“我只知道当初是爷爷从破庙里把姐姐捡回家的,她来的时候满身是伤,神志不清,疯傻的厉害,村里人都让丢到后山去,爷爷和姑姑心善,就留下了她,每当姐姐发疯要伤人的时候,就找几个人把她捆起来。后来,我学医出师才发现她是中了毒,给她解了毒她就再也没发疯了,只是性子变得更加难以捉摸和冷了。” “你姐姐原名江司若,是魔教圣女司音和息柳山庄庄主江耀堂的女儿,司音正是魔教新任教主司尘的亲姑姑,据说当年司音执意嫁给江耀堂为妻,还生下了女儿江司若,只不过江耀堂在认识司音之前就有了心上人,是京城白家的白夕若,可是白家想让女儿嫁入高门,而不是没落的江湖世家,所以就拆散了他们,可有一天白夕若带着一个男孩来到了息柳山庄,那时候的江夫人司音才知道丈夫一直爱的人并不是自己,而且还和别的女人早有了孩子。”霍维在认识楚寒希之后就让人彻底调查了他们一家人,再加上息柳山庄的这些事情根本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那后来呢?”不知为何,楚寒希手心里有些出汗,希望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后来自然是一出宠妾灭妻的戏码,受尽情伤的司音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到了魔教,却因为一本魔教圣经被自己的亲哥哥折磨致死,连累她的女儿也受尽虐待,不过最后你姐姐还是从魔教逃了出来,也是她命大被你爷爷所救,躲在楚家庄那样一个地方,魔教的人便一直没有找到她。可是,最近她的记忆好似恢复了,所以就去找魔教和息柳山庄的人报仇,司尘或许就是因为她才找上你的,毕竟现在你和你的家人是你姐姐最重要的人。”霍维将自己打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楚寒希,楚寒墨和楚寒衣的身世都足够离奇惊人,就是楚寒希的身世他怎么也查不出来,似乎她就是楚老三半路捡回来的一个寻常弃婴,找不到一点儿线索。 “刚才你说白夕若是带着一个小男孩去的息柳山庄,那个小男孩是不是江炫?他是白夕若和江耀堂的亲生儿子?”楚寒希很想霍维出口否认,但见他点了点头,整个人瘫坐在了椅子上,这是什么鬼伦理家常剧,江炫和自己姐姐怎么能是一个爹生的?! “希儿,你怎么了?”霍维见楚寒希此时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来到她面前,弯腰把她从椅子上扶起来,发觉她全身都有些虚软,就让她轻轻靠在自己身上,“希儿,别担心,我会找到你姐姐的,不会让她出事!” “出事了,这次真的要出大事了,阿宸,我要尽快见到姐姐,我一定要尽快见到她!”楚寒希记忆要是全部恢复,那她一定知道自己和江炫的关系,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这次复仇是带着必死的决心的。 “放心,我一定让你尽快见到她!”明日孟赫堂大婚,江耀堂和白夕若也是宾客之一,而且参加喜事身边肯定不能带太多高手,所以楚寒衣要报仇一定会选在明天。 霍维想到了这一点,冷静下来的楚寒希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决定也要参加孟赫堂的婚礼,就央求霍维带她一起进去,早知道就把家里席氏有的那张请柬拿过来了。 “明日孟家喜事,男女宾客都是分开而坐,你跟着我不太方便,我去央求娘亲,让她带你进去,你跟在她身边我也放心些。”楚寒希留在外边自然是最安全的,但霍维也摸透了她的性子,她一定会想办法混进去的,而且楚寒希虽然不会武功,可她手里的迷药世上没几个人能受得住。 “这样能行吗?会不会给王妃带来麻烦,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想办法混进去吧。”总是这样麻烦霍维,楚寒希也过意不去,反正明天人那么多,她趁机溜进去也不是没可能。 “不行!”霍维脸当即嗔了下来,他就是担心她自己要溜进去,“明日孟家宾客会很多,你跟在我娘身边我会更放心一些,就算惹了什么事情也没关系,一切有我!” “我就是放心不下姐姐,我保证尽量不给你们惹事!”楚寒希很想说“一定不惹事”,但要是楚寒衣真的出现了,她到时候会做什么自己都无法预知。 明明是要去参加一场婚礼,楚寒希却莫名地有些紧张,她希望楚寒衣明日不要出现在婚礼现场,否则势必会引起一场大乱。 “你是说,要让我带那丫头去参加孟家的婚礼?”烈北王府荣安堂内,夜幕刚刚降临,孟王妃正挑选着明日要出门送人的礼物,就见霍维走了进来,而且屏退下人之后,就说让她带楚寒希去孟家。 “娘,她跟在我身边会有危险!”明天可不单单是参加一场婚礼,婚礼上究竟会出什么事情,霍维还不知道,总之,说是喜事,却处处暗藏杀机,这也是他不想楚寒希自己混进去的真正原因。 “你就不怕她跟在我身边也会有危险?”孟王妃见自己儿子这么紧张一个姑娘的安危,立即喜上眉梢,她果然猜的没错,儿子现在是有心上人了。 “娘您一定会帮我保护她的,就像您一直保护我那样,而我也绝不会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霍维目光灼灼地看向孟王妃,眼中是全然的信赖和坚定。 “娘还以为你对人家是只有一点点的喜欢,现在看来,你是要陷进去了,宸哥儿,你真的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吗?那位楚姑娘对你可是同样的喜爱?”霍维没有喜欢的姑娘时,孟王妃愁,现在他有了喜欢的姑娘,孟王妃发现自己更愁了,她愁的不是人家姑娘是否贤良淑德,是否和自家门当户对,她愁的是人家姑娘会不会真心对待她的儿子,因为就在刚刚霍维说出那句话时,她便知道自己儿子的一颗真心已经给出去了。 “娘,我会努力的!那您可是答应了?”霍维对着孟王妃亲昵一笑,八抬大轿都入过了府,这人还怎么跑得掉!他不会给她机会爱上别人的! 努力?孟王妃瞪了他一眼,这就说明人家姑娘还没那么喜欢她儿子,要说她儿子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就是这在外的名声差了点儿,性格冷了点儿,脾气嘛臭了点儿,杀气嘛重了点儿,她这个当娘的得帮着儿子在人家姑娘面前多说好话,这样她才能早点儿抱大孙子,所以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和人家姑娘相处,她怎么会放过。 “答应,娘当然答应了,不过,娘要是捅了娄子,你和你爹可得给我顶着!”孟王妃笑得有几分小女人的得意。 “娘您不要怕惹祸,一切都有爹呢!”坑爹这种事情,霍维从小就做顺手了。 “阿嚏!”在城外别庄养伤的某个王爷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皱紧了眉头,是谁又想着坑他呢?! 天不亮,楚寒希就被送进了孟王妃的荣安堂,霍维原想着是让她装扮成孟王妃身边的小丫鬟跟着,这样不至于很惹眼,哪想到她面纱一摘下,孟王妃立即让人给她换了一身华贵的粉白相见的云英留仙裙,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云纱锦缎特制而成的。 “本就是天资绝色,一般的衣物怎能相称,还是这身衣裳最配,穿上之后就是个下凡的仙子,宸哥儿,你说希姐儿美不美?”孟王妃对于楚寒希现在的打扮十分地满意,清尘脱俗,华贵柔美,和自家儿子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对于孟王妃过度的亲近和热情,楚寒希还有些不适应,她有些招架不住,便求救似的看向霍维,要是穿这身衣服出去,那她今日就太过出风头了,这可不是她的初衷。 霍维就只是看着她,即便他此刻脸上带着面具,楚寒希也能从他流露出笑意的眼睛里猜出他嘴角肯定是上扬的,而两人的对视在孟王妃眼睛里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小两口热乎的不得了,她嘴巴都要乐开花了。 “美!”霍维还是给了孟王妃答案,只是这样的美他不希望别的男人也看到,所以话锋一转对孟王妃说,“娘,希儿今天是跟您去见见世面,不是给自己招麻烦的。” “宸哥儿,你这话什么意思,穿这身衣服就招麻烦了?”孟王妃可不管,好不容易儿媳妇要到手了,她怎么也要出去显摆显摆。 “王妃,小王爷的意思是,今天去孟家的都是达官显贵,您这样带着楚姑娘去,势必有人对她的身份好奇,别人倒还好说,可是宫中也会来人,还有那难缠的雯雪郡主,到时候免不了要给楚姑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苏嬷嬷虽然不太明白霍维今日为什么一定要王妃带着楚寒希进孟家,但看样子并不想这位楚姑娘在孟家太过招摇,怎奈这位楚姑娘容貌过于俏丽倾城,就算是穿上丫鬟的衣服那也过于惹眼。 “那可怎么办,希姐儿长得这样好,遮是遮不住的!”孟王妃有些发愁了,她是不怕什么雯雪郡主,她是不想和宫里的人过多打交道,尤其是太后那边的人,不知藏着什么鬼心眼害人呢。 “王妃,您就让我跟在身边做个小丫鬟就行,我换张脸就好了!”楚寒希出声说道。 “你还会易容术?”孟王妃和苏嬷嬷都惊讶地看向楚寒希,就连霍维也很意外,他只知道她医术高,不知道她还会易容术。 “也不是什么易容术,就是一般的化妆术,麻烦王妃给我单独的一间房,再给我一套丫鬟的衣服。”医药美容也是一门学科,在现代通过化妆是完全能把一个人的面容换成另外一个人的,只不过古代的化妆品不齐全,好在她空间里有一套,倒是能拿来应应急。 孟王妃也想见识一下楚寒希说的化妆术,所以就按她的要求找了间房给她,又给她拿了一套要跟着去孟府的丫鬟服饰,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就见明珠领着一个长相有些秀气不是很打眼的丫鬟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王妃!”楚寒希学着明珠的样子给孟王妃行礼道,她话一出口孟王妃几人就惊了,不听声音根本猜不出眼前这人就是楚寒希。 “这化妆术真的很神奇!”孟王妃特意走近楚寒希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脸,不像是贴着人皮面具的样子,单靠化妆就可以将一个人变成其他样子吗?她这可真是头一次见。 “楚姑娘真是手巧,老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奇事,只知道抹上胭脂水粉能让女子变得更加美丽,却没想到还能换一张脸。”苏嬷嬷也很惊奇地说道。 “妆容能使人变美,同样也能使人变丑,一切都只不过是视觉上的错觉罢了,其实将妆容洗去,脸还是那张脸,并没有什么变化!”以前,楚寒希只有在想要休假的时候,才会选择化妆出门,而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和纷扰,她就会像这样利用妆容给自己换张脸,只有这样她才不用担心走在大街上被熟人认出。 对于楚寒希这次的装扮,霍维也很满意,这下子就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此时,天已经亮了,孟王妃一行人也该出发前去孟府了,毕竟孟府是孟王妃的娘家,她不好去太晚。 楚寒希化名为丫鬟明月跟在了孟王妃身后,而霍维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护送着孟王妃的马车一同前往孟府。 第92章 婚礼变故 作为皇商译州首富孟绍之子,孟赫堂的大婚自然热闹非凡,高朋满座,更何况这门婚事乃是太后御赐,圣上钦点,恩宠非常,娶得还是庆阳候张明海的嫡女。 现在,译州城的百姓们谁不说孟家最会生儿女,不是孟家女儿嫁高门,就是商人之家娶贵女,这在整个大周朝都是少见的。 楚寒希跟在明珠和明翠的身后一直乖顺地低着头,她现在是王府的婢女,不能随便的东张西望显得很没规矩,而马车到了孟家正门外,孟绍夫妇亲自来迎孟王妃和霍维进门。 “迎亲的队伍可是出门了?”孟王妃和孟家大夫人席瑶佩携手先入了正堂,而霍维一出现就被两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给嬉笑着拉走了,听三人打招呼的语气应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出门了!”席瑶佩将孟王妃请到正堂坐下,又让她稍等片刻,然后亲扶着一位美妇走了进来,“我嫡姐说好久没见姐姐了,今日倒是有机会说说话了。” 孟王妃一见来人,慌忙惊得站起,上前快走两步也扶住那位气色看起来不太好的妇人,口中说道:“席家姐姐,你身子骨不好,怎么大老远来译州也不提前说一声。” “奴婢见过安王妃!”身前的明珠和明翠对着那美妇福礼,楚寒希也跟着有样学样,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那美妇,原来她就是宋国公府的嫡大小姐席瑶芸,自己姑姑席瑶清的胞姐,如今的安王妃。 只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看起来都有些浮肿,眼中也是强打起来的精神,走路步伐略有不稳,气息听着也重,应该病了有些时日了。 “今日孟家有喜,我身为姨母,怎么能不来呢!”安王妃虚弱一笑坐在了椅子上,“只是没想到我这身子如此不经折腾,没大事的,倒让妹妹挂心了,太医说,再吃几服药就会好些的。” “席家姐姐莫忧,我府中有医术厉害的大夫,今日你跟我回府,我让她给你瞧瞧,保管药到病除!”孟王妃不着痕迹地扫了低着头的楚寒希一眼,她也不是一直闷坐在家中的后宅妇人,关于楚寒希的医术她可是打听的很清楚。 “那就给孟家妹妹你添麻烦了!”安王妃知道孟王妃是个热心肠,大喜的日子也不忍拒了她一番好意,既是来到了烈北王府的封地,也没有不去拜见主人家的道理,这一趟定是要去的。 说话间,又有几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只不过她们大多都是官员家眷,见到安王妃和孟王妃都赶紧行礼问安,再后来便是孟家大小姐孟娴淑引着一帮千金小姐们来给两位王妃请安。 直到新郎官接了新娘到了门外,楚寒希才听到有丫鬟对席瑶佩禀告,说是息柳山庄的白夫人到了。 白夫人白夕若是被江雪儿扶着进的正堂,她一身明丽的衣裙,妆容很是精致,面若桃花,肤如凝脂,凤眼微挑,若不是束着妇人发髻,还真有人当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白夫人只是规矩地给安王妃和孟王妃行了礼,又和席瑶佩不慎热络地打了招呼,然后就坐在一旁女眷的位置不再言语,江雪儿站在她身旁也不敢多话。 此时,正堂女眷这里人越聚越多,大多都是被主人家请来观礼的贵客,而自从白夫人踏进来之后,楚寒希就有一种直觉,似乎楚寒衣就在附近,难道她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吗? 于是,楚寒希开始仔细观看正堂里的人,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婢女,那人一直低着头,还一直试图靠近白夫人,当那人微微抬头的时候,楚寒希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果真是她姐姐楚寒衣。 可就在这极为紧张的一刻,一个身穿青衣的婢女脚步急速地来到了白夫人身边,一脸警惕地靠近她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见白夫人在她的护送下快步离开了正堂,而装扮成婢女的楚寒衣也随后跟了出去。 “明珠姐姐,我肚子不舒服,先出去一下!”孟王妃正在和安王妃还有几名妇人聊天,楚寒希就拉了拉明珠的衣袖,小声地对她说了一句,也不管她什么反应,就急匆匆地出了正堂。 谁知,明珠却紧跟其后,对她说道:“我也想去,咱们一起吧!” 楚寒希是孟王妃带进来的,可不能出任何事情,来之前小王爷更是嘱咐一定要照顾好这位楚姑娘,即便没有王妃的吩咐,明珠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孟府走动。 楚寒希只是点了一下头,她急着找楚寒衣,其他的都不重要,可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楚寒希和白夫人都不见了踪影。 “明珠姐姐,你能帮我找找那位白夫人现在在哪儿吗?”楚寒希将明珠拉到一边儿,小声地说道,她毕竟是孟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在孟府问个人应该比她更方便。 “姑娘别急,这事交给我!”明珠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带着她找到正院一个负责看门的婆子问了几句话,得知白夫人去了迎亲的大门处,再到大门处一问,说是江耀堂夫妇已经有事先离开了,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此时,身为新郎官的孟赫堂已经翻身下马,孟家大门外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人群很是拥挤,楚寒希根本就发现不了楚寒衣的踪影。 她心里很急,楚寒衣是为了杀江耀堂夫妇而来,既然没能在孟家动手,那她一定会在别的地方动手,万一失败了她会有生命危险的,不行,她得先去找霍维,让他帮忙找江耀堂夫妇去了哪里。 明珠不敢让楚寒希乱跑,就只好带着她又去找霍维,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霍维在哪里,而且在前去正堂的路上还碰见了安王世子薛礼。 “你们是孟王妃身边的丫鬟?听说你们要找你家小王爷?”薛礼一身的华冠锦服,有几分纨绔的样子,还故意上下打量着明珠和楚寒希,然后用手指了指楚寒希,“你,跟我走吧!” “薛世子,您有什么吩咐让奴婢来做就好,明月,你先回王妃那里复命,就说小王爷没找到,要不然王妃该着急了!”明珠在京城的时候见过薛礼几次,他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风流多情不说,还是青楼常客,见到漂亮女子就走不动。 “你这丫头胆子不小,没听到本世子的话吗!本世子是让她跟我走,要给王妃回话你去回,难道本世子还能吃了你们烈北王府的小丫鬟不成!”薛礼说着语气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明珠还要阻止,却见楚寒希轻声对她说:“明珠姐姐别担心,我跟世子去就是了!” 说完,楚寒希对着明珠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朝不远处看看,然后明珠就发现了庭空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想来小王爷就在不远处,而有小王爷在,他定是不会让薛礼欺负楚寒希的。 “那好吧,薛世子也算我家小王爷的朋友,你是王府的人,他不敢乱来的!”明珠有些小声地对楚寒希说道。 薛礼撇撇嘴瞪了一眼明珠,这烈北王府从主子到奴才就没有讨喜的,不会当他耳朵聋什么都听不到吧,一个长相普通的丫头他怎么会看得上,要不是头次见霍维指着要见一个小丫鬟,他才不会对这小丫鬟好奇,亲自跑这一趟呢。 楚寒希点点头,她倒不怕薛礼会乱来,知道今天可能会出事,她防身的东西带的齐备,一旦察觉出不对,她会在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的。 就这样,楚寒希跟在薛礼后边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安静的院子,然后又推门走进了一个房间,她进去之后,就看到续风正在给霍维包扎伤口,而霍维脸上的面具已经被人用利器劈成两半,有些可怜兮兮地被扔在桌子上。 “你们都出去吧,让她来!”见到楚寒希进来,霍维就把续风和薛礼都撵了出去。 薛礼还想留下来看看,但是被续风给硬拽着出去了,他就是想瞧瞧一向不近女色的霍维怎么会让一个王府的丫鬟与他单独相处,可霍维满带杀气的眼神射过来,他也只好半推半就地跟着续风出去了。 “你怎么会受伤?”楚寒希赶紧上前给他查看伤口,好在用了自己之前配制的金疮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暂时没什么大碍,“你身边不是有高手保护吗?” “我让火狼去跟着你姐姐了,今天江耀堂和他夫人身边都有绝顶高手在,你姐姐要是动手极有可能会吃大亏,我知道她对你是很重要的家人,所以就让火狼暗中保护她,必要时再把她给你捉回来。”楚寒希正在重新给自己包扎伤口,霍维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道。 听到霍维这样说,楚寒希自然很感动,火狼好像是他身边武功最高最贴身的暗卫,他却让火狼去保护自己的姐姐,而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姐姐是她最看重的家人,因为看重她,所以也看重她的家人,算是爱屋及乌吧。 楚寒希这时候要是再不懂霍维对她的情意,那她就真的太迟钝了,以前她是没喜欢过别人,可别人喜欢她时的言行举止有时候想视而不见都难,就像现在霍维一脸深情宠溺地看着她,让她逃无可逃似的。 “那你又是怎么受的伤?一般人可伤不到你!”以前遇到感情上的事情,她从不接对方的招,但这一次她突然就想试试男女之间情爱的滋味,至于为什么会改变想法,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是霍维吧,一个她本不可能会遇到的人。 霍维此时并不知道楚寒希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是觉得她变得更温柔可爱了,就算是顶着一张极为普通的脸,她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都令他心动不已,或许就像他娘孟王妃说的那样,他是深陷其中而不愿出来。 “遇到了高手!”霍维目光不离楚寒希,对方是高手不假,但依照他的实力,也不是非挨这一刀,但想着能因此得到楚寒希的一份心疼,他就毫不犹豫了。 “这人敢在孟府明目张胆地行凶还伤了你,看来不止武功高胆子也不小,是冲着你还是冲着其他人?”现在孟府门庭若市、座无虚席,看来今天不止自家姐姐想在这里惹事,还有人想多添一份热闹。 “现在还不知道,总会查清楚的!我有点儿头疼,你给我揉揉好吗?”美人在侧,霍维觉得不能浪费这样好的机会。 “头疼?”楚寒希赶紧给他诊脉,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想着霍维之前有发狂的症状,所以也不敢掉以轻心,就绕到他身后给他轻轻按摩起头部来,霍维享受地趁机将头靠在她的胸部,温香软玉,真想此生此世就这样待下去。 “霍维,不好了!”谁知美好温馨的氛围被猛然闯进来的薛礼给打破了,而薛礼自己也呆了,他刚刚是不是眼花了,他到底看到了什么,霍维竟然像个登徒子似的靠在一个小丫鬟身上,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可等他定睛再一看,霍维已经正襟端坐地不满看着他,那小丫鬟也低头顺眉地站在一旁,两个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倒让他一时有些尴尬了。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被人打扰了好事,霍维心情自然不好,下次说什么也不带着薛礼了。 薛礼被霍维一问猛然晃过神来,一脸急色地说道:“前院出事了,新郎官和新娘拜堂的时候,双双中毒晕倒了!” “知道了!”霍维缓缓站起身,而此时续风也从外边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张完好无损的银质面具,戴上面具霍维让楚寒希跟着他一起往外走,看神情他似乎不那么着急。 薛礼也有些奇怪地看着走出去的霍维,莫非霍维一早就知道孟赫堂那边会出事,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着急,而且他对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也太好了,平时在不熟的外人面前,他可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 霍维直接带着楚寒希进了新房,此时中毒昏迷的孟赫堂和他的新婚妻子张采薇并排被人放在大红喜床上,孟绍夫妇还有孟王妃都在房间内,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宸哥儿你来了!”一见霍维带着楚寒希出现,孟王妃大松了一口气,孟赫堂和张采薇这下有救了。 “娘,舅舅,舅母,你们先出去吧!”霍维看了一眼床上的新人,便对孟王妃三人说道。 孟绍夫妇有些不解霍维此时为什么让他们出去,但见孟王妃已经出去了,只好也跟着出去,当房间就剩下一对新人和霍维、楚寒希时,霍维就对床上的孟赫堂说:“人已经走了,起来吧!” 就见原本紧闭双眼的孟赫堂猛地从床上半坐起来,睁开眼睛有些目光不善地瞅了一眼自己的新娘,便穿了鞋走下床,只是他目光扫过楚寒希,眼中有疑惑、有探究还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她是谁?”孟赫堂信任霍维,但不代表他带过来的人也信任。 “她是我的人!”霍维眼中警告意味明显,孟赫堂要是敢动他的人,就不要怪他不念兄弟亲情,孟赫堂便不再把目光放在楚寒希身上,连霍维都要护着的人,他知道是万不能动的。 “你这新娘子怎么办?”霍维并不避讳当着楚寒希的面和孟赫堂聊一些隐秘的事情,但楚寒希其实并不想听,一般知道越多秘密的人遇到好事的机会就不太多。 “还能怎么办?她想死我就成全她!”孟赫堂冷哼一声,看着床上的女子满是厌恶,庆阳候想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孟家下套,太后还想借此对付烈北王府,他们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她不但不能死,还要在孟家过得很好!”霍维目有深意地看着孟赫堂,孟赫堂想出声反驳,但强忍心中不甘,扭着头坐在一边不说话。 这表兄弟两个打的什么哑谜,楚寒希不懂,但霍维却让她出手给床上的新娘子解毒。 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楚寒希也不想看到她香消玉殒,所以给她诊脉之后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毒并不难解,只是这女子体寒,想要受孕恐怕会很难。 不过,楚寒希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霍维和孟赫堂两个大男人,尤其是孟赫堂对他这位新婚妻子很是不喜,自己就不要给人家夫妻多添矛盾了,再说体寒又不是不能治。 “新娘子很快就能醒了!”楚寒希给张采薇解了毒放好银针又乖乖地站回到霍维身边,而这次孟赫堂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且不说他和张采薇身上中的毒不是一般大夫就能解的,就是这小丫鬟的声音,他怎么听着也有些耳熟。 “咱们走吧!”不是很喜欢孟赫堂打量楚寒希的目光,霍维带着楚寒希出了房门,告知了外边的孟王妃一声,霍维直接带着楚寒希就出了孟府。 该出的事情已经出了,孟家这场婚礼,开始的盛大,结束的有些慌乱和草率,就连喜宴也让人吃的没什么滋味,好在最后新郎新娘没出什么大事,还算是个圆满的结局。 出了孟府,霍维带着楚寒希去了城郊烈北王府的别院,他们到的时候,火狼已经带着楚寒衣在那里,只不过两人都受了伤。 “火狼,你也受伤了?”肯定是遇到了绝顶高手,否则火狼根本不会受伤。 “围攻我们的除了息柳山庄的高手,还有魔教的人,后来又来了两名黑衣高手,武功不比属下差,属下不敢恋战,就带着楚姑娘逃走了。”三波高手围攻,火狼即便武功高强应对起来也有些吃力。 楚寒衣已经受伤昏迷,楚寒希赶紧给她医治,内伤外伤加一起,几乎要了她半条命,不过有自己在,她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姐姐出事。 她先是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拿出一颗药丸给火狼,见他一身黑衣还用黑布蒙着脸,也不多看,就说道:“这是修复内伤的药,谢谢你救了我姐姐!” “多谢!”跟在霍维身边,火狼自然知道楚寒希出手的药会有多好,接过药丸他就快速消失在屋内,看得续风眼热。 “你们先出去吧,我给姐姐治伤!”等到霍维和续风、庭空三人出去之后,楚寒希才开始脱掉楚寒衣身上已经被刀剑割破的衣服,楚寒衣全身上下都有外伤,可见那些人对她也是抱着必杀之心,下手极狠。 没有任何迟疑,楚寒希咬破手指进入到药石空间,然后取出一大罐的灵泉水,拔掉了小灵宝身上两大根紫须,然后将紫须与灵泉水融在一起,除了让楚寒衣喝了几大口,剩下的全都给她拿来清洗伤口,要是小灵宝见她这样浪费自己的灵须水说不定都能从空间里蹦出来对她吱哇乱叫起来。 楚寒希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这一次给楚寒衣喝下的紫须灵泉水比以往灵须化成的药水更有灵力,不但将她缺损的内力极快地修复,还因为全身都擦了灵泉药水,水入肌理骨髓,让她重新脱胎换骨,日后再修炼起武功来竟是突飞猛进,无人能敌。 等到楚寒希给楚寒衣全部清理干净缝合包扎好伤口,紧绷神经的她也感觉有些累了,之后霍维又让别院的下人送来一套女子的衣衫,当楚寒希亲手想给楚寒衣换上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醒了。 清醒之后的楚寒衣只感觉到有些微的疼痛,就像针扎一样,这点儿小疼痛她还不在意,刚才激战之时,她以为自己就那样死了呢,可睁眼看到楚寒希,她便明了,有自己这个小妹在,就是阎罗王也拉不走自己。 “姐姐,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寒希给她往上拉了拉被子盖好,一段日子不见她瘦了不少。 “我没事!”楚寒衣虚弱地笑了一下,然后又伸手摸了摸楚寒希的脸,“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姐姐,你说什么傻话,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们可是一家人,你好好休养两天,然后我们就回家!”楚寒希知道现在楚寒衣心思重,但报仇的事情不能急更不能拿命去赌,只是她会埋怨老天不公,为什么伤害楚寒衣的都是她有血缘的家人。 第93章 恢复记忆 “家?”楚寒衣似是有些讽刺地说出这个字,她眼中盛满仇恨,双手紧握成拳,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似乎又要因为她滔天的愤怒而崩裂,语气有些决绝地看着楚寒希说道,“小妹,我不会再有家了,以后你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姐姐,离我越远越好。” “那可不行,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妹妹,我也是要赖着你这个姐姐的,你以前可说过,就算有一天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也会背着我去山上摘桃子吃,会给我买最好看的衣服穿,会把这世上最好玩的东西都拿来给我,你可以忘了,但我会一直记着。”楚寒希撒娇耍赖地看着楚寒衣微笑说道。 她和楚寒衣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现在是楚寒衣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之一,如果这时候连她和家人都要抛弃楚寒衣,那她在这个世上就真的什么亲人都没有了。 “我没有忘,也绝对不会忘,可我会给你和爷爷、姑姑还有大哥带来危险的,你不知道,其实我是——”楚寒衣有些难以启齿,她怎么对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说,她是天下人都痛恨的魔教圣女的女儿,她有一个冷血无情要诛杀亲女的爹,还有杀了她母亲的亲舅舅,现在更有一个不择手段也要从她身上获取魔教圣经的亲表哥,这样的她只会给自己真正在乎的人带来危险,她不能再靠近他们。 “姐姐,你别说了,你想说的话我都知道,关于你的身世我也已经清楚,不就是息柳山庄和魔教吗,他们既然不打算放过你,那也就是要和我楚寒希作对,姐姐,相信我,我不是只有医术才那么厉害!”这一世为了护住自己的家人,楚寒希决定重新改换自己未来前进的路线,谁让她姐姐和哥哥将要面对的敌人都那么位高权重又强大。 我本无意乱风云,奈何世事不容人,既然现在退不得,避不得,麻烦频频找上门,那她接招就是,这一次她再同老天争一次命,看是谁输谁赢! “小妹,息柳山庄和魔教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所隐藏的实力,还有他们背后站着的人,都不是你能应对得了的,我不求别的,只要杀了江耀堂和白夕若为我娘报仇就行!”楚寒衣的亲舅舅已经死了,魔教现在追杀她是为了魔教圣经,而她并没打算将圣经交给司尘,只要杀了江耀堂和白夕若,她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你非杀了江耀堂和白夕若不可吗?”楚寒希知道楚寒衣恨江耀堂和白夕若,但杀亲爹这种事情,她觉得还是让楚寒衣考虑清楚比较好,毕竟杀人可不好玩。 “非杀不可!”楚寒衣没有任何迟疑地说道,“当年,江耀堂薄情寡义逼得我娘受尽屈辱,白夕若蛇蝎心肠喂我喝下毒药,害得我娘不得不回到魔教去求人救我,结果却被折磨致死,我发疯变傻也都是拜他们所赐,所以他们一定要死!” “你是说,你身上的毒是白夕若下的?”既然能找出下毒的人,那么这毒的来源就有了线索,楚寒希决定从白夕若身上找突破口。 “没错,就是那个贱人,当年我还是息柳山庄的大小姐,有一天无意间听到白夕若和她身边的奶娘说出她带进山庄的那个男孩根本就不是江耀堂的亲生儿子,为了控制那个孩子,她竟然让他吃下了一种毒虫,我听到之后很震惊,悄悄地离开了,原本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娘,结果白夕若不知怎么发现了我偷听的事情,她让人给我灌下了毒汤,喝完之后我就开始时不时地发疯,记忆也开始错乱。”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楚寒衣的记忆就变得真假难辨起来,她说出口的话也没人相信,江耀堂对她们母女就更厌烦了,之后万念俱灰的司音就带她回了魔教,没想到回到魔教的日子更难过,直接让她娘亲丢了性命,而她也差一点死在那里。 “你是说江炫不是江耀堂和白夕若的亲生儿子,那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不是有血缘的兄妹?”楚寒希从楚寒衣的话里分析出她最想知道的事情,看来江炫身体里的蛊毒是白夕若给他下的,也幸好江炫和楚寒衣不是同一个爹,否则她姐姐就太可怜了。 “不是,当年我听白夕若和奶娘的意思,江炫好像是她们从什么人手里抢过来的,白夕若真正的儿子已经死在京城白家别庄了。”体内的毒解了之后,楚寒衣就已经恢复了当年的记忆,每一瞬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姐姐,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白夕若给江炫吃下的毒虫还在他身体里,如果白夕若出事,江炫很可能也有性命之忧,另外,你体内的毒和烈北王府霍小王爷身体里的毒一样,这种毒即便是解掉之后,也会对人的脑部神经造成影响,所以并不算真正的解毒,只有确定这种毒究竟是怎么形成的,我才好找出最根本的解决办法,所以,白夕若现在不能死!”楚寒希希望楚寒衣能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一下,现在并不是杀死白夕若最好的时机。 听完楚寒希说这些,楚寒衣沉默下来,小时候她很讨厌江炫,以为是他的出现才夺走了自己的父亲,但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江炫总是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她,处处忍着她,让着她,还在白夕若欺负她们母女的时候,去力所能及地帮助她们,那时候她就觉得,虽然白夕若很坏,但她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 后来,她知道江炫不是白夕若的儿子,就觉得他很可怜,同时心里也很欢喜,想着一定要帮着江炫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后来她去息柳山庄行刺白夕若,发现白夕若又在想办法害江炫,非让他和自己选定的女子同房,想着小时候江炫对自己的好,楚寒衣心一软就想去告知江炫别上白夕若的当,哪想到那夜进了江炫的屋子,江炫已经中了无色无味的烈性春药,就连自己也跟着中了招,一点儿内力都使不出来,然后两个人就糊里糊涂地过了一夜。 “那我就先杀了江耀堂!”一切的祸根都在江耀堂身上,如果不是他哄骗了自己的娘亲,最后又抛弃了她们母女,那她的娘亲也不会惨死。 楚寒衣现在急切地想要复仇,楚寒希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也就不多说什么,只让楚寒衣好好养伤,一切等她好了再说。 等到楚寒衣睡下,楚寒希才从房间里出来,然后她就发现江炫一脸沉默地站在院子里,见她出来才抬脚走近问道:“你姐姐她怎么样?” “她还好!”喝过灵泉药水的楚寒衣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丑女,她脸上的黑斑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露出了她原本冷艳美丽的面容,只是身上的伤还需要休养几天,楚寒希奇怪的是,江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江少庄主怎么知道我姐姐在这里?” “楚姑娘不要再叫我江少庄主了,我不姓江,而且你也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抓她的,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也知道今天她为什么会受伤!”江炫今天受到的冲击力并不比任何人小,“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清楚!” “姐姐刚睡着!”楚寒希见江炫一脸备受打击的样子,再听他说的话,就知道他应该是已经知晓自己不是江耀堂和白夕若亲生儿子的事情了,“你——没事吧?” “谢谢楚姑娘的关心,我没事!”就算有事现在也没任何人能帮得上他,真相很残酷,但他必须要承受下来,“我想进去看看她,可以吗?” 楚寒希有些犹豫,她不清楚江炫现在知道多少,也弄不太清楚他要见楚寒衣的目的,但面对他眼中的恳求,她竟是狠不下心来拒绝,都是可怜人,都让人心疼。 最终楚寒希还是让步了,江炫推门走了进去,而她想了想就在院中的凉亭里坐了下来,双手托腮看着远方的天空不知想些什么。 等了好大一会儿,江炫才从里面走出来,并把门轻轻关上,然后也走到凉亭内,在楚寒希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变了!”江炫开口就是这三个字,听得楚寒希有些奇怪。 “你是说姐姐的容貌变了?我可是大夫,怎么会让自己的姐姐变成丑女!”原本上次从玉竹镇回来,楚寒希就打算给楚寒衣彻底治好脸上的黑斑,但她突然消失不见,所以此事就一直拖着,没想到今天加入紫须的灵泉水一喝下楚寒衣脸上的黑斑就没有了。 “不止是容貌,很多都变了!”江炫想起他和楚寒衣小时候,那时他刚到息柳山庄,第一眼就很喜欢楚寒衣这个长得漂亮又很有脾气的妹妹,哪怕她很讨厌自己,自己也想着对她好,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长大之后第一次见面却又是在那种情形之下,即便他们不是真的亲兄妹,他也觉得自己对楚寒衣做了这世上最不可饶恕的事情,想要用尽一切方法去补偿她。 “你以后不姓江,那我怎么称呼你?”楚寒希也说不清江炫和楚寒衣这算不算是孽缘,事情阴差阳错走到这一步,她这个做妹妹的都不知道如何理清这一团乱麻了。 “我本名叫温锐,你以后叫我温大哥就好。”从今天开始,他不再叫江炫,也不再是江耀堂和白夕若的儿子,他记起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温锐,他还记得他爹叫温秉川,他娘叫齐沅,他还有个弟弟叫温泽,除此之外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家人,要不是白夕若给他下蛊令他记忆全失,他也不会与家人分开那么久。 “温大哥,我再给你诊诊脉吧!”楚寒希让温锐伸出手来,她搭脉细诊,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来,“你体内的蛊不见了,有人给你解了?” “嗯!”温锐点点头,就是因为解了体内的蛊毒,他才恢复了所有的记忆,记起自己真正的名和姓,知道他真正的家和家人在哪里,“是霍伯父找人帮我解的。” “解毒的人去哪儿了?他用的什么办法?”楚寒希很好奇到底是谁能解掉温锐体内的蛊毒。 温锐摇摇头,他告诉楚寒希自己并没有见到帮他解蛊毒的人,霍东是等他昏睡不醒之后才找人替他解的蛊毒,等他醒来那人已经离开了,霍东也不告诉他那人是谁。 “真想见见!”想到这么一个高人就这样擦身而过了,楚寒希觉得十分地遗憾,不过既然人是烈北王请来的,那他一定知道对方是谁,以后有机会问霍王爷不就知道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息柳山庄温锐应该是不想再回去了吧,楚寒希还比较关心的是,他对自己的姐姐又是一个什么态度。 “回家!”他离开家太久了,迫切地想要见到自己真正的亲人,“我想带你姐姐一起回去,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她以后便是我温锐的妻子。” “温大哥,不是我要给你泼冷水,我姐她现在是不可能跟你去任何地方的!”大仇未报之前,楚寒衣别说是跟着温锐回家了,就是跟她这个妹妹都不一定回去。 楚寒衣的心思还真被楚寒希猜着了,就在她和现在的温锐坐在院子里聊天的时候,楚寒衣忍着一身伤痛又跳窗户不知所踪了。 “楚大姑娘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怎么还能躲得掉王府银甲护卫的追踪?”续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楚寒衣是怎么甩掉王府追踪她的护卫的,难道是暗中有人助她?要不然就是王府的护卫太无能,连个病人都追不上。 续风哪里知道,楚寒衣虽然身受重伤,但用了楚寒希的灵泉水,她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修复的极快,短暂的休息再加上她超强的意志和决心,所以才能甩掉王府的护卫。 “姐姐受了伤,她躲不远的!”楚寒希心里明白楚寒衣为什么带着伤也要离开这里,她是不想将麻烦引到自己身上,但自己不怕麻烦,她的安危才是自己最挂牵的。 “温锐已经去追了,放心以他的武功,你姐姐还不是对手。”霍维让楚寒希不要着急,一听到楚寒衣不见了,温锐便已经追赶了过去,相信他能找到楚寒衣的。 “希望他能把姐姐安全地带回来!”现在温锐体内的蛊毒以解,他也不用再受白夕若的控制,相信有他护着楚寒衣,总好过楚寒衣一个人在外边,“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江炫不是江耀堂的亲生儿子?” “他已经告诉你了?!”没想到温锐会这么信任楚寒希,连刚得知的身世都告诉了她,霍维心里有些酸酸的,这两个人的关系也太好了点吧,不过温锐看样子是要娶楚寒衣的,两个人以后也算是兄弟,那点儿不舒服也就很快消失不见了,“我也是比你早知道一会儿,他其实是安国侯丢失很多年的儿子,我爹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前段时间去玉竹镇剿匪也是去确认他的身份。” 霍维前段时间就很奇怪霍东对当时还是江炫的态度,明知江家是站在太后和白贵妃那一边的,他怎么会对江耀堂的儿子如此信任和看重,原来江炫另有身份,说起来温霍两家是世交,他和现在的温锐既然做不成对手,那就只好做朋友,更何况他们都要娶楚家的女儿,日后关系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安国侯的儿子!”楚寒希听到霍维说出温锐现在的身份,一方面是替温锐高兴他能恢复记忆找回真正的家,另一方面又对他和楚寒衣的未来忧心不已,还以为息柳山庄的少庄主夫人不好做,现在看来安国侯府的儿媳妇怕是更难做了。 “像侯府那样的显贵之家,应该很注重门第吧?”楚寒希试探性地看着霍维问道,她是不是要为楚寒衣多准备一些嫁妆,免得真有一天嫁入侯府会被别人看轻了去。 “温家是百年世家,族中子弟甚多,文臣武将在朝中数不胜数,是大周朝真正的名门望族,温侯爷与当今圣上自小一起长大,他原本是诚毅伯府的二少爷,不靠家族扶持便凭军功被封为‘神候’,他也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人之一,是圣上和我爹的结义兄弟。”霍维对于父辈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但他自小就知道温霍两家的关系很亲近,当年他爹将兵权交给当今圣上的时候,温侯爷直接骑着马冲进了皇宫,质问是不是圣上逼迫他爹那样做的,更是直接将自己的统帅大印扔到了皇帝的龙案上,说霍家没主帅,他温家也不需要什么主帅了,气得圣上掀翻了龙案,大骂他胡闹。 楚寒希听后脸色更垮了,无论哪朝哪代高门大户的规矩都很多,她姐姐也算是乡野中长大的,自由自在惯了,又是个忍不了的火爆性子,这到时候要是真的入了温家的大门,她不得憋屈死。 “你在担忧什么?”霍维忍不住笑了,她就那么惧怕进入显贵之家吗,“其实,也不是所有的显贵都注重门第,我们霍家就不看重身份门第,只讲缘分与心意,我的婚事别人做不了主。” “的确,我也不用担忧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是心意相通!”楚寒希赞同地点点头,如果楚寒衣根本就不想嫁给温锐,那自己还担忧这些做什么,谁说睡过一张床就一定要成为夫妻的,不过提前为自己的姐姐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还是很有必要的。 霍维不知道楚寒希有没有真正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就算现在不懂也没关系,他会用实际行动让她明白,娶她,只是因为喜爱,而不是别的。 “有件事情,我觉得你也有必要知道!”霍维在带着楚寒希前往别院烈北王霍东休养所在的院落时对她说。 “什么事情?”从霍维的语气里,楚寒希猜不出他要说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便好奇地问道。 “郭兴文死了!”这也是霍维刚刚得到的消息,而郭兴文的死和宋斯宁的身世有莫大的关系。 “什么?!”楚寒希停住了脚步,那个有些倔强脾气的老太医死了?“是因为《孙氏内经》还是宋斯宁?” “这两者有差别吗,他隐藏宋斯宁的身世这么多年,《孙氏内经》又一直下落不明,更何况一直传闻《孙氏内经》上有长生不老的药方,那些人怎么会放过当年知情的郭兴文,就连宋斯宁也是逃不掉的。”郭兴文当年欺君的罪行可免,但皇太妃不会放过杀害她儿子的孙隐后人,也不会放过救了孙家遗孤的郭兴文,还有一心要得到医书的鲁王和神医谷的人,他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从郭兴文的身上得到医书的下落,所以郭兴文出事也在霍维的意料之中。 “可医书根本就不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楚寒希听到郭兴文的死讯又愤又怒,她还指着那老头多教几个好徒弟出来呢,他可是答应过自己的,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希儿,你怎么知道不在他们身上?”见楚寒希说得斩钉截铁的样子,霍维狐疑地看向她问道。 她当然知道了,因为《孙氏内经》现在就在她手里,而且上面根本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药方,都是无稽之谈,可就是这样一个莫须有的药方害得孙家家破人亡,害得郭兴文丢了性命,难道人命在某些人眼里就这么可以轻易夺去?! 见楚寒希不回答,只是气鼓鼓地站在那里不动,小脸都因愤怒而变得涨红,霍维伸出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放在她发热的脸庞上,带些宠爱语气地说道:“别生气了,郭太医不会白死的,我一定会让伤害他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霍维的手冰冰凉凉的,放在自己此刻发热的脸上很舒服,楚寒希很想像小猫似的蹭一蹭,但她忍住了,霍维难道不觉得他们两个现在的动作有些太多亲昵了吗? 所以,她赶紧往旁边侧了一下身子,躲开了霍维的肢体接触。 掌心变空,霍维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笑,转身带着楚寒希继续往前走,前路漫漫,他不急! 第94章 拒绝印鉴 “那丫头怎么还不来,霍安,你是不是骗我?!”刚走进霍王爷所在的院子,楚寒希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烈北王霍东中气十足的斥问声。 紧接着就是王府大管家霍安的认错和劝慰声:“王爷,您别急,或许是楚姑娘有事给耽搁了,有小王爷在呢,您还怕人跑了不成!” “跑?她敢!跑到天边本王也要把她给抓回来!”这句话霍王爷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屋顶都要颤三颤,也震得楚寒希急刹住了脚步。 她听霍王爷这冲天的火药味,哪还敢往前迈步,该不会是霍王爷已经发现她就是那个偷酒贼了吧?不行,这要是进去,哪还不得被大卸八块。 “怎么了?”霍维见她不走了,便出声问道。 “那个——我觉得现在王爷他心情可能有点儿不太好,要不然,我过一段时间再来见他吧,你不是说王爷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听他这声音也没什么大事,我还是先走吧!”说完,楚寒希转身就想溜,但却被霍维一把给拽住了手臂,然后他微微一拉,自己脚步一转就差点儿跌进他怀里,而他改拽为单手环抱,两个人的身子贴的无比的近。 “你要是现在走了,我敢保证这次烈北王府一定会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你!”霍维故意又凑近楚寒希一些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她真的就是偷喝了霍王爷一坛酒,他也不至于赶尽杀绝真不给自己留活路吧。 “还不都是酒惹的祸!”霍维说的意味深长,听得楚寒希心虚地低下头,果真是和那坛酒有关,不过霍维紧接着又说道,“谁让你那坛药酒引得我爹酒瘾大发,他现在别的酒都看不上眼了!” “啊,原来是因为药酒呀!”楚寒希干笑着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霍王爷还没发现她就是那个偷酒的小贼,都怪霍维,说话大喘气,也不知道一下子把话说明白。 “要不然你觉得还会因为什么?”霍维几乎整张脸都要贴在楚寒希脸上了,她只得往后仰身子试图拉开两个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只要王爷喜欢喝,我多准备一些药酒就是了。” “我也要!”霍维也发现自从上次喝了两杯药酒,他内力增长比之前要快了些,精神也更好了。 “好,我也给你准备!”楚寒希挣脱开霍维的怀抱,还好这院子没什么人,这要是让外人看见,她可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两个人进入房间之后,就见霍安耷拉着头站在那里挨训,烈北王霍东正气闷地坐在椅子上,见到霍维和楚寒希进来,脸上这才阴转晴,只是看向楚寒希那张有些陌生的脸,先是疑惑地皱皱眉头,接着试探性地看着她问道:“楚家丫头!” 楚寒希赶紧上前行礼回道:“民女楚寒希见过霍王爷!” 熟悉的声音一入耳,霍东便了然地点点头,看向楚寒希的目光开始透着无比的热情和亲切。 “楚家丫头,你可来了,快快,坐下!”此刻,霍东眼里根本没有其他人,连儿子都被他忽视一旁,只是满脸讨好地看向楚寒希。 “多谢王爷,还是让民女先给王爷诊脉看看!”楚寒希也是刚得知霍王爷在这里养伤,霍安今日正好趁着孟王妃去孟家参加喜宴来偷空看望霍王爷,他来到之后听说楚寒希也在这里,就央求霍维让楚寒希这个女神医过来给霍王爷再看看可有大碍。 楚寒希也没有推脱,自从上次玉竹镇分别之后,她还真的没再见过霍王爷,也不知道他术后身体修复情况如何,都是从霍维和续风嘴里得知他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亲自给霍王爷诊脉之后,楚寒希才满意地点点头,比她想象的情况还要好。 “王爷,您身体已经没有大事了,只要再静养几日,便可以做一些轻微的活动,只是剧烈的运动还是要再多等一些时日,别的酒不可以喝,药酒按照我说的,每日可以喝上一小杯。”楚寒希想着回去之后再为霍东多准备一坛药酒去。 “对对对,就是要多喝药酒,我才能好得快,楚家丫头,回头你让人多给我搬来几坛,几坛不够,你家那坛子太小了,霍安,你去买最好的酒,要大坛子的,二三十斤那种,然后给楚家丫头送去。”霍东一听楚寒希让他喝药酒,整个人激动的站起来就让霍安去买酒,却听得霍安苦笑不已,楚寒希也是一脸呆愣,霍王爷这是要买个酒缸回来让她做药酒吧。 只有霍维脸色不变地看着他爹,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楚寒希会送多少药酒到烈北王府,他爹一天是只能喝一小杯的,剩下的他会让人先搬到御宸院去,至于他爹会不会气得跳脚,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谁让他还有娘做靠山。 霍东现在一心只想多从楚寒希那里要药酒,哪会想到他儿子已经开始在背后算计他了,见过坑爹的就没见过他家儿子这么会坑爹的。 “王爷,药酒的功效是为了帮助您调养身体,您现在身体已经大好,再喝半个月这种药酒就差不多完全好了,不用准备那么多药酒的,长期喝也未必有好处。”药酒的确是好东西,但不是人人都适合长期喝,而且不同的药酒针对的病症不一样,在没有大夫的医嘱下最好不要随便喝药酒,免得适得其反,这是楚寒希作为一个大夫对病人负责任的建议。 “续风不是说你拿来的那坛药酒百利无害,常喝还能延年益寿、滋补养身?!”霍东不太相信楚寒希说的话,一定是霍维那小子提前和她说了什么,所以才不让自己多喝药酒的,这药酒味道极好,他喝了半辈子好酒了,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王爷,您喝的那坛药酒是我之前特意为您准备的,实不相瞒,里面用了我师父留给我的药酒丸,但是这种药酒丸可称得上是极品药酒丸,一时半会儿我无法制作出来,而且有些药材更是可遇不可求,恐怕以后也很难做成了。不过,我自己也会做药酒丸,虽然没有师父做的好,但味道应该也差不了太多,回头我再专门给您调制一种药酒,让您平时也可以小酌几杯。”楚寒希之前准备的那两坛药酒都是用的小灵宝做出的药酒丸,酒的口感和灵气自然非比寻常,自己亲手做的药酒丸相对来说灵性方面就差了一些,但也绝对能拿得出手。 “那你师父去哪儿了?听说你还有个师兄,他手里有没有你说的药酒丸?”霍东一听药酒丸没有了立马着急起来,而且楚寒希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两坛药酒,还有一坛被齐巍和徐宏几人给喝了,他知道之后不知道有多懊悔,早知道就让人把药酒送到自己身边藏着了。 “至于我师父,他说要去云游四海,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而民女也没什么师兄,当初是迫于无奈才假扮苏辛在府城行医的。”苏辛的事情只要有心人一查就能知道真相,所以楚寒希也就没有隐瞒霍东。 师父找不到,师兄也没了,霍东就知道这极品药酒他是很难喝上了,不过楚寒希说她也会做药酒丸,想来医术都得其师父真传,这做药酒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没关系,师父不在还有徒弟,你这丫头医术厉害,药酒肯定也不差,你先做一坛药酒拿来让我尝尝,需要什么药材就去王府药库里拿,霍安,传令下去,让王府的人全力寻找各种药材给楚家丫头。”为了能喝一口好酒,霍东可是很舍得下本的。 “是,王爷!”就算没有自家王爷这道令,霍安现在也是尽力在搜寻各种珍贵药材,因为自家王妃也下了这道令,而且是不吝钱财,不吝手段,只要将药材弄到手就行,出了问题得罪了什么人就让自家王爷在前面顶着。 看过了霍王爷,楚寒希还是装扮成丫鬟的样子跟着霍维回了烈北王府,也不知道温锐有没有找到她姐姐,她想等有楚寒衣的消息之后再离开府城回家。 孟家大婚出了变故,虽说一对新人有惊无险都清醒了,但毕竟也是添了晦气,宾客们也都早早回了自家,应孟王妃的邀请,安王妃也跟着来到了烈北王府,同行的还有孟家的大小姐孟娴淑,安王妃的一对儿女——南平郡主和世子薛礼。 楚寒希到荣安堂的时候,孟王妃直接让她在里屋给安王妃请脉,而看清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给自己诊脉,安王妃疑惑不已,但因是孟王妃的一片心意,她并没有说什么。 “这两年也不知是怎么了,吃不下睡不好,偶尔脸还肿的不能见人,吃过太医开的药,这病才好一些,但没多过久又是老样子!”安王妃似是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体反复水肿无常的样子,只要按时吃着太医开的药,也没什么大事。 “安王妃,您平时吃药的药方可还记得?”楚寒希诊脉之后便出声问道。 “记得,我这次出门随身都让嬷嬷带着!”因为路上怕在京城拿好的药包发潮,所以安王妃就把药方带着,以便可以随时备齐药材。 安王妃让人把药方给楚寒希,她没想到一个小丫鬟会诊脉就已经很稀奇,她竟然还识字,怪不得外人都说孟王妃手底下能人很多,看来这烈北王府真是藏龙卧虎。 药方上的药材都很常见,主要功效就是清热解毒和利尿抗炎,安王妃体质虚弱,肾脏有损,吃这些药的确能缓解她身上的病痛,但是药三分毒,有时候药量的多少也会对药效产生影响。 看着安王妃让人拿过来的药方,楚寒希久久沉思不语,她不知道是开这张药方的大夫医术不精,还是有意为之,这张药方对安王妃的病弊大于利,但因为损害不明显,所以很难被人察觉出来,长期服用这张药方上的药,再过个两三年,安王妃很可能会肾衰竭而亡。 “可是这药方有问题?”孟王妃见楚寒希看着药方一直不说话,便出声询问道,一旁的安王妃也跟着紧张起来。 “也不是特别大的问题,药方倒是可以用,只是这药量有些不准,我重新再写张药方给安王妃,两三日便能好转,再按照我的药方吃上一段时间,这病就能好了。”楚寒希可不敢胡乱说人家药方就一定包藏什么祸心,毕竟这个时空的大夫医术方面还是需要更精进的,有时候救人和害人对于一个大夫来说就是差那么一点点的问题,所以她才更希望这个时空的医者能够提升自己的医术,免得害人害己。 虽然楚寒希说的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孟王妃和安王妃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对于她们这样的高门显贵来说再小的问题都是问题,所有的无心或小错误都可能牵扯出别的更深更大的问题,不是她们草木皆兵,也不是她们把人往坏处想,而是她们身处的环境和应对的人情世事让她们不得不这么想。 “席家姐姐尽管放心,我们家这丫头医术厉害着呢,她写得药方你尽管放心地用,出了任何问题我来负责!”孟王妃唯恐安王妃不信楚寒衣,这才在旁边替她做保证道。 楚寒希没想到孟王妃会这样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而孟王妃对她笑了笑。且不说安王妃是席氏的亲姐姐,就是一名普通的病人,楚寒希也会尽心尽力的,作为医者她更要为自己的病人负责。 安王妃则是很惊讶孟王妃对楚寒希的态度,这小丫鬟也太得孟王妃的亲近和信任了吧,而且连太医开出的方子都能看出问题,她绝对不可能是一般的小丫鬟。 拿了新药方安王妃就先回孟家去了,她这次不顾身体有病也要来译州,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所以会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同行来的南平郡主和孟娴淑见孟王妃和安王妃带着一个小丫鬟进了内室,然后又让安王妃身边的嬷嬷拿了药方进去,接着两位王妃就有说有笑地出来了,而且安王妃的气色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她们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倒是自打楚寒希出来,薛礼就一直盯着她瞧,他就想不明白了,一个小丫鬟得霍维另眼相看已经让他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下了,现在又得孟王妃的看重,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薛礼正看得入神,不妨肩膀上被人打了一下,他疼的龇牙咧嘴,转头一看是霍维,顿时不满起来:“不就是看两下,你至于吗!” 为了一个小丫鬟连自己的兄弟都欺负,薛礼从不知道霍维竟然是这样一个有异性没人性的人。 “你不知道不该看的不能看,否则会倒霉的!”霍维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但话里的威胁语气薛礼可是听出来了,冷哼一声,薛礼不满极了。 不过,薛礼也不敢紧盯着人家小姑娘不放了,霍维这家伙说到做到,要是真触了自己霉头怎么办,听说最近神医谷的圣女要出谷了,他可要多攒好运气去偶遇佳人呢! 送走了安王妃,孟王妃就把楚寒希和霍维单独留在了荣安堂内室,看着两人问道:“王爷身体好多了吧?” 霍维和楚寒希都是一愣,他们都想着是不是霍安走漏了消息给孟王妃,结果孟王妃端起手边的茶盏悠闲自得地尝了一口,看着他们笑道:“这事没人告诉我,打从一开始王爷去玉竹镇,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宸哥儿,你不会真当你娘就只会赚银子、花银子吧,回头我再找你们父子算账!” 在外身受重伤还敢瞒着她,就算霍安不说,孟王妃商铺遍天下,她会不知道江湖上发生的事情,会不知道魔教差点儿把她夫君给害死,这对父子可有想过她在家中又忧又急,要不是为了稳住那些居心叵测盯着烈北王府的人,她早就提着大刀杀过去了。 “娘,您别生气,我和爹是不想您跟着担心,好在有希儿,爹的身体已经好了,而且爹还帮着温家找回了温锐!”霍维从不曾小看他娘亲的实力,这次他能更快地发现魔教在各地的分坛,也都是孟王妃的人给霍彦带去的消息。 “锐哥儿找到了?”孟王妃惊得茶盏里的水都要撒出来了,一脸急切地看向霍维问道,“是真的?那锐哥儿人呢?” 霍维只得简单地将温锐的情况告诉孟王妃,只是略去了温锐和楚寒衣这一段,而楚寒希在一旁只是安静地站着,明明是孟王妃母子要说私密话,非拉着她一个外人做什么,她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瞧,倒把希姐儿给晾在一边了,来,希姐儿,到我身边来!”孟王妃冲楚寒希招招手,然后楚寒希就走到了她面前站定。 就见孟王妃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暗红的玉质印鉴,然后放在楚寒希的手里,笑着对她说道:“这是府城东街几间铺子的印鉴,现在咱们是合伙人,铺子也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操心不是,你也算是铺子的半个东家,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找掌柜的说,他们看到印鉴不敢不听的。” “可是王妃,当初合作文书上写得是我只提供货源,开铺卖药香这事是由王府的人来做主的,再说我只会看病也不会做生意。”楚寒希觉得手里的印鉴有些烫手,她只和王府药铺有合作,根本就用不上这么重要的印鉴。 “做生意卖东西这件事情你不用管,都有各家掌柜的操心,你就是去转一转,看看人家都爱买咱家铺子里的什么东西,也好多提供一些货源,或者在货源的种类上多增加一些。”孟王妃循循善诱,似乎希望楚寒希能跟着她学一些经商之道,但楚寒希却一脸为难起来。 “娘,希儿有比看铺子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您就别为难她了!”霍维从楚寒希手里拿过印鉴又放进孟王妃的手里,他娘有些操之过急,楚寒希可和别人不一样,对于金银铺面她并不放在眼里,甚至会当成累赘。 自家娘亲要大方送礼,连最值钱的几家铺子的掌控权都愿意送出去,换做别人早就高兴地不知东南西北,但楚寒希却是不想碰的。 “王妃,铺子的事情还是要您多费心,不过您不用担心货源,药香和药珠的种类我也会慢慢增加的,一定保质保量!”楚寒希很感激霍维把印鉴又还给了孟王妃,否则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孟王妃,两家现在是合作关系,生意好不好她也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孟王妃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但她现在也真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是——”孟王妃有些生气地瞪了一眼霍维,这臭小子就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谁,只有让楚寒希彻底绑在烈北王府这条大船上,她才不能跑,要不然人家姑娘看上别人可怎么办! “娘,生意的事情您还是交给别人吧,我带希儿出去走走!”霍维也不避讳在孟王妃面前和楚寒希亲近,这话孟王妃听得也顺耳,那她就不打扰他们培养感情了,只是这天都快黑了,她儿子带人家小姑娘去哪里走走去?! 楚寒希还以为霍维是对孟王妃说的托词,哪想到他真的带自己出了烈北王府,两个人上了一辆马车,她还是那身王府小丫鬟的装扮,霍维则是换了一张极为轻薄的能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质面具。 有些人就是只露出了半张脸也显得极为俊毅惹人,霍维面对外人时总是不苟言笑,显得冷淡淡的,但面对熟悉的人,他有时又是另外一副面孔,在自己面前的他,温和的时候居多,所以楚寒希总觉得外边那些关于霍维的传言都不可信,他这个人就是外冷内热,时不时地腹黑狡诈,偶尔又显得脆弱需要人疼的样子,是个能屈能伸没什么架子的权贵子弟。 霍维坐在马车上就任由楚寒希盯着他瞧,也不逗弄她,更没想着揭穿他,能被自己喜爱的人这么专注看着的人,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是开心的,是幸福的,并不想打破这种美好的感觉。 只可惜,楚寒希看一会儿就撩起车内的小帘子看向了外边,此时夜色朦胧,大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显得空荡荡的,也不知道霍维要带她去哪儿。 第95章 花魁来了 落日余晖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向一片波光潋滟的玄星湖,直到马车停在湖边渡口,楚寒希才发现在译州府城内竟然还有这么一处繁华热闹的所在,只见广阔的湖面上停着好几艘又大又华丽的画舫,间或有无数只小船穿梭其中,有的已经挂出样式别致的灯笼,闪闪烁烁的模样仿佛繁星入了银河。 “今日这玄星湖上有彩灯表演,带你瞧瞧热闹!”霍维在马车停稳之后这才告诉带楚寒希出来的目的,她这段日子过得惊险曲折,难得有机会带她出来散散心。 “好呀,谢谢你!”能够放松一下心情,欣赏一下古代的彩灯表演,楚寒希也很开心。 于是下了马车,她就跟在霍维身后,走上了停在渡口码头边最大最繁华的那艘画舫,原以为上去会没什么人,结果发现孟赫堂、孟娴淑兄妹和薛礼、南平郡主兄妹都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相貌俊雅的年轻贵气公子,楚寒希也很快知道了他的身份,宋国公府的世子爷席浩然,席氏真正嫡亲的侄子。 “霍维,你怎么又把这小丫头带过来了?!”薛礼一见霍维今日除了带着自己两个近身侍卫续风和庭空,还带着白天那个叫明月的小丫鬟,就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疑问,他不会真看上这么一个长相虽称不上丑但绝对很普通的丫鬟吧? “我带什么人和你有关系吗!”霍维态度有些冷淡地看了薛礼一眼,然后在画舫正中的主位坐了下来,更让众人大跌眼睛的时,他让身边的小丫鬟也在旁边坐了下来,而续风和庭空则直直地站在两人身后。 孟赫堂也觉得十分奇怪,跟在霍维身边的小丫鬟他在府里见过一面,此人医术极高,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王府小丫鬟,但霍维不言明此人身份,他也不敢去查,免得碰了霍维的忌讳,孟家可是要靠着烈北王府的。 薛礼被霍维说的摸了摸鼻子,不就是多问了一嘴,至于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吗! 孟娴淑和南平郡主也是往楚寒希的方向看了一眼,任何一个女人出现在霍维这样的人身边都值得好奇,她们更佩服这小丫鬟竟然有胆子跟在霍维身边。 楚寒希对于一切打量的目光坦然接受,甚至回给众人一个甜甜的微笑,倒是把其他人给笑愣了,没想到王府这小丫鬟长得不是多漂亮,可这一笑却能让人心窝里都舒服。 “听说今日是春雅阁的彩灯表演,还有花魁梦流烟的独舞绝技,不过,孟表哥,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在家陪新娘子洞房花烛,怎么也想着来画舫了?”薛礼是一听到今夜玄星湖上有彩灯表演就在家里坐不住了,他这个人最好凑热闹,尤其是还有美女可看的热闹。 “这好像和你没关系吧!”孟赫堂不太敢惹霍维,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自己根本打不过霍维,但薛礼就不一样了,除了身份比他高,其他方面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所以欺负起薛礼来,孟赫堂一点儿也不会心慈手软。 又被人怼的薛礼冷哼了一声,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一个个的都不待见他,就连孟娴淑和南平郡主也都嫌弃他似的离他最远,所以他只好凑到了席浩然身边,却发现这位席世子正拿着一本医书在研究。 “我带你出来是玩的,不是让你看书的,你以后是要继承宋国公府的,看哪门子医书,再说,就连龚老太医都说你没有学医的天分,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世上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还不趁着年轻多玩玩。”薛礼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席浩然,他一个堂堂的国公府世子都快成书呆子了。 “哥哥,你不要这样说浩然表哥,外祖父都说了,人难得能找到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哪怕没有天分,只要浩然表哥喜欢不就好了,反正宋国公府也不指望他养家。”南平郡主不满薛礼对席浩然说的话,她这个哥哥整天就知道玩,跟着安国侯府的温世子都能把京城搅得天翻地覆,就是怕他们把太子给带坏,所以这次来译州小住娘才一定要带着他来的。 虽说南平郡主是为席浩然说话,但楚寒希怎么都听着这话也是在间接佐证席浩然没什么学医的天分,但那位席世子却似没听到般,一心都在他手里的医书上。楚寒希惊讶的是他一个国公世子竟会喜欢医术,而且他看得那本医书叫《龚氏针经》,应该是讲针灸之术的吧。 “你想看?”霍维见楚寒希眼神专注地看着席浩然手里的医书,微微转头低声问楚寒希道。 “有点儿好奇!”来到这里楚寒希还真没看过几本像样的古代医书,《孙氏内经》算一本,但里面大多是一些医理见解和药方,其他方面的很少。 霍维点了一下头,又恢复了刚才的坐姿,他并没有开口问席浩然要那本医书,楚寒希也没在意,只要医书存世,她总有机会能看到的。 很快,夜幕降临,繁星满天,彩灯高挂,映衬得整个湖面璀璨夺目,煞是好看。 紧接着,丝竹之乐缓缓在四周响起,一艘装扮得艳丽而不显得俗气的画舫停在了湖面正中央,画舫上高挂彩灯,宽大的甲板上搭建着一个四四方方的表演台。 正对这艘画舫表演台的前方湖面上停靠着大大小小的画舫、船只,虽然湖上的夜风有些凉,但观看表演的人们还是大多站在了船头甲板上。 霍维几人所在的这艘画舫视野很开阔,而且又是停在了观看表演的最佳位置,只坐在船舱内便可以将表演台尽收眼底。 春雅阁可是译州府城最出名的一所青楼雅妓阁,里面的女子不但长得美、身段好,琴棋书画也是各有所长,尤其是春雅阁的阁主也是阁内当之无愧的花魁梦流烟,其容貌倾国倾城、妩媚勾魂,其舞姿妖娆多情、曼妙婀娜,其才学也是女子中的佼佼者,只可惜此女子不愿从良,让天下多少愿为她不惜家产赎身的男子都伤透了心。 悦耳动听的音乐一起,春雅阁的画舫内就袅袅婷婷走出几个手拿彩灯的舞姬,然后她们便如夜里展翅欲飞的蝴蝶在湖面上翩翩起舞,让看得人如痴如醉,拍手叫好。 一曲舞毕,这些舞姬竟是没人回到画舫后台,而是被几只小船接到了不同的画舫内,今夜前来观看表演的富家子弟不少,而他们自然不满足于“只可远观”,还要在近处“亵玩焉”。 薛礼本来也要去派小船接人的,但在霍维眼神的威吓还有孟赫堂的怒瞪下,他只好作罢,今日这画舫上有孟娴淑和南平郡主在,也实在不能胡闹。 接下来几场彩灯歌舞表演结束后,都有小船将画舫上表演的女子接走,而霍维这艘最显眼的画舫却没有一点儿动静。 最后压轴表演的是春雅阁的头牌花魁梦流烟,此时夜色渐浓,湖面上的各色灯笼却将整个玄星湖照得霓虹闪烁灯火通明起来。 楚寒希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喝着霍维给她倒的茶,吃着他时不时递过来的小点心,甚至感觉有些冷的时候,身上还披上了庭空拿过来的披风,舒适的她都想要直接躺下睡觉了。 “是不是累了?不然咱们回去吧?”霍维见楚寒希缩着脖子窝在自己的披风里,含笑地低头问她道。 孟赫堂、孟娴淑和南平郡主几人其实都没有专心看表演,实在是霍维对他身边的小丫鬟表现得太过异常,根本就不像他们平时见过或听闻过的霍维,此时的他太过温柔和善,除了孟王妃和霍王爷,几人还从未见霍维与人这么亲近过。 “快看,快看,梦流烟出来了!”薛礼激动的直接跑甲板上去了,这次他愿意跟着安王妃来译州,一大半原因就是冲着传说中的花魁梦流烟来的,听说这女子美的能勾男人的魂,他早就想来看看了。 楚寒希也一下子来了精神,别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长得美谁都想多瞧两眼,然后就见从画舫的顶部飘下一个单手举着牡丹花灯戴着红色面纱的女子。 在这有些寒冷的夜晚,她只穿着一袭薄纱,只有胸部和下身被裹住,其他都裸露在外,如雪的肌肤在各色彩灯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荧光,盈盈一握的细腰随着音乐有规律的扭动着,每轻轻晃动一下就能引来四周男人们兴奋的狂吼声,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因太过激动而不小心落水的声音。 媚眼如丝,勾魂摄魄,芊芊十指,如柳扶风,手腕处带着金色的铃铛,清脆的声音竟像是有魔力般让人在她身上移不开眼睛。 薛礼眼睛都看直了,孟娴淑和南平郡主则是看得一脸羞红,心道这女子也太过伤风败俗,早知道是来看这样的彩灯表演,她们说什么也不会跟着来了。 孟赫堂和席浩然则是一个只顾着喝酒,一个一心闷头看医书,似乎表演台上的一切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吸引力,而霍维眼睛根本就没有往不远处的表演台上瞧,他的注意力都在楚寒希的身上,他发现看楚寒希脸上的表情比看什么表演更能吸引他,再说表演有什么好看的,值得楚寒希如此沉浸其中,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这一刻他倒是对梦流烟起了不满之心。 梦流烟的舞蹈结束之后,她回去重新换了身衣服,然后又走了出来,看向了此时已经在自家画舫前停满的小船,她是阁主,有权决定自己要去哪一艘画舫。 “梦姑娘,我家主人是梁国公府的韩世子,邀请姑娘画舫一叙!”其中一位小船上的撑船人冲梦流烟喊道。 “梦姑娘,我家主人是京城白家公子,当今贵妃娘娘的亲侄子,在画舫恭候姑娘!” “梦姑娘,我家主人是许家三公子,已经备下酒席,请梦姑娘前去!”又有一个撑船人喊道。 “梦姑娘,我家主人是……” 一时间江面上都是各家撑船人争相邀请梦流烟去自家画舫的声音,一个青楼女子竟引得各方名流权贵不惜撕破脸面也要争夺,这在别处难得一见,但是在春雅阁却是常事。 只见梦流烟盈盈一笑竟是婉拒了所有人,然后自己撑着一个小船朝着霍维几人的画舫而来,喜得薛礼跳了起来。 “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梦流烟他朝着我来了,她定是看上我,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潇洒,可比韩礼那小子讨女人喜欢多了。”薛礼激动地冲画舫内其他人大喊道。 在京城,同名不同姓的薛礼和韩礼常被人们拿来比较,两个人都是世子,同在皇家书院读书,一个在外彬彬有礼、名声极好,一个在外纨绔风流、名声极差,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看对方都不顺眼,无论什么都想争个高下。 现在,梦流烟拒绝上韩礼的画舫而朝着自己画舫的方向而来,薛礼怎么能不激动,刚才梦流烟的一舞让他鼻血都要流出来了,即便还没见过梦流烟的真容,单凭她那令人魂牵梦绕的眼神和身段,薛礼都能不顾一切。 “这是几辈子没见过女人吗?”楚寒希也有些嫌弃地看了薛礼一眼,在女人面前如此沉不住气,还真不像是京城出来的大家公子,和霍维的定力比真是差远了,连孟赫堂都不如。 “春雅阁梦流烟见过霍小王爷、薛世子、席世子、孟公子,见过郡主和孟姑娘!”美人亲自到了画舫前,薛礼怎么可能不让她上船,他此时也不管霍维和孟赫堂他们是不是同意,也不在意是不是有孟娴淑和南平郡主这样的贵女在,他现在只想亲近一下令他心动不已的花魁美人,所以不等梦流烟的船靠近画舫,他就让人赶紧放下踏板。 梦流烟在薛礼的殷勤陪同下进入了画舫,然后对着霍维等人款款行礼,众人倒也没说什么,也都受了她这一礼。 只是,接下来的场面有些冷情和尴尬,除了薛礼没有人搭理梦流烟,而梦流烟也似不在意,只坐下和薛礼饮酒谈笑起来,看得一旁的南平郡主有些火大。 一个青楼女子竟公然勾引她哥哥,安王府的大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她更气恼自己的哥哥薛礼,在京城胡闹也就算了,怎么到了译州还这么丢人现眼,娘的身体刚好一点,要是知道他和一个青楼女子如此调笑亲近,定会又气个好歹。 “哥哥,表演已经结束了,咱们该回去了!”南平郡主气恼地瞪了一眼梦流烟,她整个身子都快要贴到薛礼身上了,看样子哥哥的魂都快没了。 “你们先回去,我陪梦姑娘再聊聊天!”薛礼正被投怀送抱的美人迷得难以自拔,摘掉面纱的梦流烟容貌绝对是上乘,如此美人他怎么能轻易就走呢。 “哥哥,娘在家该着急了,你难道让娘亲亲自来请你回去吗!”南平郡主猛地站起身来,一双美目里都要冒出火来了。 孟娴淑悄悄拉了一下南平郡主的袖子,让她不要在外人面前失了仪态,这画舫是烈北王府的,是走是留还得霍维这个主人家发个话。 再说,梦流烟虽是译州的青楼名妓,但名声已经传遍天下,捧着她的达官显贵、风流名士不少,也不是轻易就能看低和得罪的。 “倒是流烟让世子为难了,那今日世子还请回吧,改日流烟在春雅阁恭候世子大驾。”梦流烟声音柔美含情,听得薛礼连连点头,答应明日就去找她,气得南平郡主又是一顿猛瞪。 于是,梦流烟就起身给众人一一道别,只是到霍维面前时,娇媚的身子那么一软好似脚绊倒一般就要朝他怀里扑去,哪想到霍维动作比她还要快,一把将旁边的楚寒希拉到自己怀里抱着,身子还顺势往后挪了一下,结果梦流烟就趴在了地上。 要不说,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有些狼狈地扑了个空,梦流烟也保持了她一贯的风情妩媚,眼中透出的一丝含羞带怯又略显委屈的模样,换做别的男人早就心疼的去扶她了,但是霍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抱紧怀里的楚寒希,没想到光明正大地抱着她会是在这种情形下,不过她摸起来有些瘦,肯定是最近没吃好睡好的原因,得想个法子好好养养她。 楚寒希也没想到梦流烟会差点儿扑到自己和霍维身上,确切地说是梦流烟想要扑到霍维怀里,结果自己被某人拉做了挡箭牌,不过,美人也没有扑到她怀里,就是不知道摔得疼不疼。 “你没事吧?”楚寒希觉得自己还是表示一下关心比较好,梦流烟的手好像都有些发红了,可见摔得不轻。 “无事,多谢姑娘关心!”梦流烟想要起身却显得柔弱无骨般,还发出类似疼痛的轻轻呻吟声,薛礼赶紧跑过来扶起她,霍维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抱住梦流烟总比抱住那个小丫鬟要好的多吧。 孟赫堂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霍维的举动在他意料之内也在意料之外,唯一的意外不是梦流烟的出现,而是他身边那个小丫鬟的出现,他这个位置可是看得很清楚,霍维此时好像在占他怀里小丫鬟的便宜,但小丫鬟有些迟钝,现在还没发现,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楚寒希要是知道此时孟赫堂心里的想法,一定会重新把他拉回黑名单顶部的,她当然发现霍维的手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老实,但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他,不然到时候还不一定是谁说不清呢。 略微挣扎着从霍维的怀里起来,楚寒希乖乖地站在一边低着头,反正她是个小丫鬟,主人的任何行为她都是无法反驳也不用解释的,现在她也想快点回家了。 “小王爷,对不起,流烟不是故意的!”起身之后的梦流烟眼含情、唇含笑地对着霍维媚声说道。 “梦阁主下次要小心了,想要靠近本王的女子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霍维的眼神冷厉阴沉,梦流烟心下一颤,但面上不显,依旧浅浅而笑,缓缓退了出去,又撑着小船回自己的画舫了。 薛礼一直站在甲板上目送美人离去,恋恋不舍的模样气得南平郡主都想一把火把春雅阁的画舫给烧掉。 “我从来不知道梦流烟会是这样绝色惹人的美人!”回到船舱内的薛礼似还是在回味梦流烟的模样,一副痴迷的样子,见众人都是鄙夷的模样,不满地说,“怎么了?这样的美人你们还不满意吗?我可是太喜欢她了!” 谁知孟赫堂带些嘲弄语气地看着他说道:“从来都不知道你薛世子会喜欢老女人,真是来者不拒,我今日倒是长见识了!” “老女人?什么老女人?”薛礼不太明白孟赫堂话里的意思,梦流烟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这和老女人也不搭边吧。 孟娴淑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带着一丝大家闺秀的羞涩说道:“我听说这位春雅阁的梦流烟已经有四十多岁了!” “什么?这不可能!”薛礼比刚才初见梦流烟还激动,楚寒希听后也是大睁着双眼,梦流烟可真不像四十多岁的女子,这难道就是古代的童颜美人? “怎么不可能!真要说起来,她今年四十有二!”孟赫堂本就对烟花女子没什么好感,就算梦流烟艳名在外,他也从未去过春雅阁,不过听说过关于梦流烟的事情却是不少。 薛礼听后备受打击,怎么年纪比他娘亲还要大,对美人的兴致一下子就没有了。 画舫重新靠了岸,在岸边分别之后,霍维带着楚寒希坐马车回烈北王府。 一上马车,楚寒希就忍不住问霍维:“梦流烟真的有四十二岁?” 霍维一笑,看着她充满好奇地小脸点了点头,却听见她惋惜地说道:“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么?”不过是一介青楼女子,有什么可可惜的。 “可惜她命不久矣,应该活不了几日了!”楚寒希感到有些遗憾,美人就要香消玉殒,怎么不值得惋惜呢! “希儿难道还会看相不成?”霍维笑声更深,梦流烟的确是活不长了,只是楚寒希是怎么知道的? 第96章 掌柜人选 “看相我不会,但我是个大夫,还是有几分本事能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病入膏肓的!” 楚寒希也没有瞒着霍维,刚才第一眼见梦流烟,自己也是被她迷住了,但并不是被她的美色所迷,而是被那些连胭脂水粉和衣服都遮盖不住的身体部位迷住了,通过细致观察她的面部神经、耳朵、口腔、头皮、手指、皮肤等等,发现梦流烟虽然表面看起来风情万种、精神不错,但以医者的角度看,她现在一定身患重病,五脏六腑都受损严重,似乎是以某种药物在维持外部的正常。 因为就在刚刚她试图要靠近霍维时,自己在她扑来的那一刻,闻到了她身上异于常人的药味,虽然被浓重的香薰味遮盖住,但自己天生对药味就特别敏感,尤其是药石空间灵气充足之后,她的鼻子更能闻到寻常人根本闻不出来的味道。 “你是说梦流烟要死了?”霍维神色严肃起来,如果梦流烟没有几日活头儿,那他的计划就要提前了。 “可能吧,多则七日,少则一两日!”楚寒希说出自己的判断,没想到今日是第一次看梦流烟跳舞,也是最后一次,她只是不明白明明就快要死了,梦流烟为何还强撑着要跳这最后一支舞,甚至要主动去惹霍维。 “希儿可有办法让她多活几日?”霍维没想到梦流烟的身体竟然撑不过七日,问完之后他便对外喊了一句,“火狼,把人给我带到别院去,庭空,出城!” 霍维一句话,驾车的庭空就转了方向,楚寒希则是满脸不解,霍维刚才还警告梦流烟不要靠近自己,怎么这一会儿又让自己出手救人呢?而且这时候他们去别院做什么?还有,火狼又去带什么人? “梦流烟是奸细!”霍维就对楚寒希说了这六个字,其他的也没多说,楚寒希更没有多问,单单这六个字就可以联想出好多的东西,而她并不想知道太多“国家机密”。 到了王府别院,霍维竟是带着她去了别院的地牢,点了穴位的梦流烟安静地躺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希儿,麻烦你了!”霍维希望楚寒希能给梦流烟出手诊断一下,她都开口说梦流烟活不长,那么这世上能让梦流烟多活几日的人,怕也是找不到别人了。 楚寒希走过去给躺在地上的梦流烟诊了脉,又拿出银针在她身上扎了几下,然后才起身对霍维说道:“她内里受损太过严重,就算我有办法帮她续命,但也不会太长时间!” “最长可以多长时间?”霍维问道。 “这个不好说,要看她自己的求生意志,单凭良方用药最多两个月,要是她求生意志强,说不定能多活个一年半载。”楚寒希只是个大夫,就算有药石空间和小灵宝相助,再加上现代那些先进的医疗设备,还有一大帮专业高能人才帮她,有些病她也不一定能完全治好,像这种情况更多的是要靠病人自己的意志,说不定就会有奇迹发生。 “我知道了,你给她开药方吧,能让她多活一日就多活一日!”霍维此刻并不是出于怜悯,而是他要从梦流烟的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就算梦流烟要死,也不是现在。 “好!”楚寒希作为医者会尽量救治病人,至于梦流烟清醒之后会面对何种局面,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她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的代价,其他的都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了。 出了地牢之后,霍维亲自送楚寒希到别院的房间住下,然后他起身走了,关于梦流烟他没有再对楚寒希说任何事情。 到了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霍维又带着楚寒希去见了霍王爷,然后两个人一起又回了烈北王府,接着去给孟王妃请安,结果到了荣安堂,却发现甘津玉跪在院子门外,一帮丫鬟婆子都在围着他看。 “怎么回事?”霍维带着楚寒希走近之后,丫鬟婆子们全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 见霍维问话,跪在地上的甘津玉抬头看着他说道:“小王爷,小的要求王妃给小的保一门婚事,王妃不答应,小的就不起来!” “甘津玉,你现在胆子不小啊,还学会用这招来为难王妃了,你的婚事该去找你爹娘,找王妃做什么,赶紧滚蛋,这是王府后宅,不是你能随意胡闹的地方!”要不是看在甘津玉是甘掌柜儿子的份上,续风早就一脚把他给踢出去了。 “我爹娘不同意,他们说了,除非天皇老子赐婚,否则根本不会让我娶许姑娘,天皇老子我现在找不到,但王妃的话我爹娘不敢不听,只要王妃同意我娶许家姑娘,谁都拦不住!”甘津玉铁了心的要求孟王妃答应给他保媒允婚,这也是目前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不然他就真的出家做和尚去,反正上次续风给他刮的光头还没完全长出头发来呢。 “要跪去王府大门外边跪着,别在这里碍眼!”霍维声音透着怒气,甘津玉想了想,站起来就往大门外边跑,跪就跪,他就不信凭着一张厚脸皮还娶不到媳妇。 甘津玉刚被霍维赶跑,苏嬷嬷就亲自来迎霍维和楚寒希进入荣安堂正厅,此时孟王妃坐在首位上正听着甘掌柜夫妇哭诉着,这一大早的还真不安生。 “宸哥儿,你们来了,这事交给你处理,我先回屋休息一会儿,头疼!”孟王妃故意摸了摸额头,然后又指着楚寒希,“你来扶我进去!” 楚寒希今日为了省事还是昨天的妆容,只是换了身衣服,见孟王妃喊她,赶紧上前扶着她进去,趁机就给她诊了一下脉,没什么事情呀! “希姐儿,昨晚的彩灯可好看?”没有外人在场,孟王妃就亲热地拉着楚寒希的手不撒开,苏嬷嬷在一旁看得无奈,也替楚寒希高兴,还没过门就得了婆婆的心,将来还不知道会被宠成什么样子呢。 “回王妃的话,很好看!”看来这王府内外真是什么事情也瞒不住孟王妃,楚寒希也没想瞒什么,孟王妃问什么她就照实回答什么,不过对于梦流烟孟王妃却是只字没提,只说她家儿子从来没进过青楼,不喜与女子接触,昨夜要不是为了讨她欢心,哪会大晚上去看什么春雅阁的彩灯表演,平时他都是乖乖地在武院强身健体,在御宸院读书习字,简直把霍维给夸成了古代难得一见的三好青年。 楚寒希只得在一旁陪笑听着,直到霍维也走进来,孟王妃才停止了说话声,苏嬷嬷赶紧给她端上一杯茶润润喉,孟王妃接过之后一饮而尽,心情更舒畅了。 她对楚寒希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楚寒希对自己儿子的好感有没有增加一点儿,还有自家儿子也是个笨的,约姑娘家出去怎么能让那么多人跟着,尤其是薛礼那种专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男子,还有席浩然那种性格老实又讨喜的名门公子,万一楚寒希要是看上别人可怎么办,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喽! “处理好了?!”想到霍维昨夜事情办得不漂亮,孟王妃这时候对他说话就带着不满,而霍维则是一脸不解,惹怒孟王妃的是甘掌柜一家,和他没有关系吧?怎么怒火发到他身上了! “这是甘掌柜自己的家事,他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这掌柜也不用做了!”要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来找孟王妃和他做决断,那烈北王府的大门早就踩塌了,能力不行就换一个,他不会因为甘掌柜是孟王妃信任和倚重的人就对他有什么不同。 “甘掌柜是家里老人了,你对他不要这么严苛,再说他四十多岁才有这么一个儿子,也是不容易,这当爹娘的不都是想看儿女有出息吗。唉,可惜津玉这小子不争气,八月秋闱上不了榜,让他去茶铺帮忙做生意,他就偏偏去惹许家的人,还去抢亲、打人,要不是知府念着他爹是娘跟前的老人,早就把他打一顿关进大牢了!”说起甘掌柜的儿子甘津玉,孟王妃也是真的头疼,这孩子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小也是聪明伶俐,原想着把他送入书院能奔个好前程,谁想到这小子不是打架斗殴、就是惹是生非,惹下了不少的麻烦,好在为人仗义重情,是个能练出来的好苗子,要不然孟王妃真就撒手不管甘家的事情了。 “不行就把人扔到军营让爹替您管教他几天,到时候他出来就听话了!”霍维觉得甘津玉是该受受教训了。 “还是算了,人交给你爹,娘可就要不回来了!”孟王妃还指望甘津玉子承父业,以后帮她管理商铺呢,要是甘津玉被霍东带走,就是块废铁霍东也能给苦练成钢,到时候军营里多一个好兵,她这商铺里就少一个好掌柜了,虽然保家卫国很重要,但是挣银子也不是小事,所以这人她不能放,“宸哥儿,希姐儿,咱们这药铺就快开张了,我看就让津玉这小子去做新药铺的掌柜,他以后归你们俩管,这事就这么定了!” 不等霍维出口反驳,孟王妃直接就让苏嬷嬷把两个人给撵出去了,还让苏嬷嬷告诉甘津玉,想娶媳妇就做好药铺的新掌柜,否则一切免谈。 甘津玉一听这消息高兴极了,真是天上掉馅饼,听他爹在家嘀咕,王府里现在可是有好多人都盯着药铺新掌柜呢,没想到这种好事会落到他一个没什么经验的新手身上,最重要的是他娶媳妇的希望有了。 甘掌柜则是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上,孟王妃手下不是没有药铺,但像这次开在府城的这家新药铺却是和其他商铺不一样,这可是孟王妃唯一一家和别人合作的商铺,而且作为王妃最信任的老掌柜,他是知道这家铺子和别人是五五分成的,天下能让孟王妃做出这种让步的人他之前还没见过,所以可以想见这间药铺本身就透着诡异和不寻常,他都不敢轻易许诺要当这家药铺的新掌柜,但孟王妃却把这个差事给了自己什么都不懂专会惹事的儿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孟王妃不再信任他,这是要借着对付他儿子来对付他? 甘掌柜摇摇头,跟在孟王妃手底下多年,他对孟王妃忠心耿耿,孟王妃对他也是信赖有加,如果说是看重他更可能,可这次也太看重他了,他儿子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管好一间药铺。 甘掌柜在家坐立难安,甘津玉则是喜不自禁地领了新差事,正带着楚寒希去新药铺看看。 “明月姑娘,苏嬷嬷交代了,这药铺你看着有什么不妥的只管说,回头我让人改掉!”孟王妃身边的丫鬟很多,甘津玉最熟悉的是明珠和明翠,苏嬷嬷特意领来的这个叫明月的丫鬟他没见过,但是能得孟王妃信任的人,他只管听其吩咐就是了。 此时,他哼着小曲,驾着马车,带着坐在里面的明月和续风前往王府将要在东街新开的药铺。 听着甘津玉得意洋洋的声音,楚寒希也开始有些头疼了,想当初甘津玉算是为了楚寒墨才和许博俊打了一架,还害得他脑袋上插了一把刀,又被续风给剃成了光头,也不知是不是续风下手太狠了,到现在他头上的伤疤几乎是不见了,但头发还没怎么长出来。 与烈北王府合作的新药铺关乎着楚氏一族的生计,原想着有孟王妃这个“生财娘娘”在,靠着王府这棵大树也好省去一些麻烦,但怎么看甘津玉这个新掌柜都有些不靠谱,指着他能把药香和药珠卖遍整个大周朝吗?这一点,楚寒希很怀疑。 可不管怎样,药铺谁做掌柜的是孟王妃决定的事情,她要做的就是提供有质有量的货源,文书都签过了,想反悔已经是不可能了。 楚寒希是跟着甘津玉和续风一起从烈北王府出来的,霍维带着庭空也出去了,两辆马车走的是不同方向,只是楚寒希所乘坐的马车到了繁华的府城东街之后,甘津玉突然笑嘻嘻地让马车在一个小巷口停了下来。 “续风大人,明月姑娘,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点儿小事要去办,很快就回来的!”说着,甘津玉跳下马车就要往小巷口冲去,但是被续风一把给拎了回来。 “甘津玉,你真是胆子肥了,王妃让你带着我们去看新铺子,你却想着办别的事情,别仗着你爹得王妃的器重就不把小爷放在眼里,信不信我把你全身的毛都剃光!”续风有些恼了,这小子春风得意的样子他看着十分不爽。 “别别别,续风大人,我就是想看一眼自己喜欢的姑娘,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甘津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就是你养的那个外室?”臭小子,这时候还想着女人,药铺的新掌柜真不能让他做,续风决定一回去就告诉孟王妃甘津玉不务正业。 一听续风这样说,甘津玉立马就恼了,仰着脖子怒道:“她不是什么外室!续风,你要再敢胡说八道,我和你拼命!” “甘津玉,你是真的想找死!”续风笑得愈加和蔼可亲,甘津玉就愈加紧张,他知道续风此时也是真恼了。 “你们确定要在大街上打一架吗?”眼看气氛不对劲,楚寒希在马车里也坐不住了,猛地掀开车帘看着他们两个,这铺子还能看成吗? “甘公子?”就在这时,楚寒希看到一名身着素裙的女子挎着一个小竹篮从小巷口里走出来,似乎这时候看到甘津玉出现在这里有些诧异。 “许姑娘!”甘津玉脸上立即便有了红晕,显得有几分拘谨扭捏起来,看得续风嗤之以鼻,刚才还敢和他叫板豪横,这一会儿见到漂亮姑娘就没骨气了。 楚寒希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许梦意,看她身上的穿着和那日在客栈里来找自己时差别很大,此时的她根本不像一个富家千金,倒是比贫贱农家的女儿还不如,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的是你,你没事吧?”许梦意听人说甘津玉为了她跪在了王府大门外,心里很过意不去,正想一会儿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告诉你许姑娘,我现在已经是王府药铺大掌柜了,就算我爹断了我银两也没关系,我以后能自己拿月银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重新过上好日子的!”甘津玉一激动说话也快了起来,脸也跟着涨红,花轿他都抢了,现在整个译州府城谁不知道许梦意是他的人。 “甘公子,恭喜你,只是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很感激你出手救了我,我以后也一定会报答你的,可我真的不能嫁给你!”许梦意再一次拒绝了甘津玉,她知道甘津玉是个好人,也知道他喜欢自己,但现在的自己只是个麻烦,她不能让甘津玉为了她再做傻事。 “原来人家姑娘根本就不喜欢你,甘津玉,你不会是强抢民女吧?我记得这位许姑娘可是许家的大小姐,你想娶人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连个秀才都没考上!”续风在一旁站着说风凉话,顺便打击一下甘津玉,这也是他的乐趣之一。 “闭嘴!”甘津玉恼怒地瞪了一眼续风,但面对许梦意时,他又变成一脸温和讨好笑意,“许姑娘,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我已经在努力了,我也会让你看到我的诚心,你有事先忙吧,我先走了!” 好像是怕再一次听到许梦意绝情的话,甘津玉跳上马车就急着往前赶,续风淡淡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悲伤的许梦意,然后转身去追马车,最后夺过了甘津玉手里的缰绳,他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要是赶马车失了手,让车里的楚寒希受到惊吓或伤害,那都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一直到走进新药铺,甘津玉的兴致都不太高涨,此时药铺还没开张,只有新药架摆在铺子里,前面的铺门也紧关着,楚寒希三人是从后院的门进去的。 译州府城东街的所有铺面都是前铺后院的形式,铺面都是上下两层,连着一进的大宅院,掌柜的和伙计平时都能住在院子里,货物也都存放在院子里的仓库,有贵客来了,还能直接请到后院正厅招待。 铺子里此时就只有两个小伙计守着,原本是说这几日新掌柜一来就把药材都摆上,然后便开门营业,但新掌柜迟迟不到,铺子也就一直没开张。 “小的招财,小的进宝,见过续风大人,明月姑娘,甘掌柜!”两个小伙计一见楚寒希三人进了院,又得知了他们三人的身份,赶紧恭敬地行礼。 “招财进宝,这名字起得不错!”续风见两个小伙计很机灵,脸上就有了笑容,要是和甘津玉一样是个不省心的,他就真的要费点心了,“明月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对于药铺楚寒希很满意,古色古香的味道,庄重雅致的内部装饰,药架也是整齐干净,没什么可挑剔之处,她又看向招财和进宝两个小伙计,“你们两个可懂得一些药草知识?” “小的两个是绍州人,自小就在药草堆里长大,不敢说天下药草都认识,但什么药材治什么病也是知道一些的!”招财发现进来的这三个人,似是以眼前这位样貌普通的姑娘为主的,所以回答起来更是谨慎认真起来。 “那我考考你,你可知白术有何用?”楚寒希笑了,这个小伙计倒是很有自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本事了。 “白术性味苦,有止痛化浊之效。”招财立即说道。 “麦冬有什么药效?”楚寒希继续问道。 “这个小的知道!”进宝抢着说道,“麦冬可润肺止咳、养阴生津。” 楚寒希又接连问了一些药草知识,招财和进宝两人全都能应答如流,这让她很满意,至少这两个懂得不少药草知识的小伙计让她看到了一点儿希望。 只是,当她转脸看向靠在门边显得垂头丧气没一点儿活力的甘津玉,刚升起的希望又落了下来,没一个好掌柜这药铺的“钱途”也堪忧呀!看来得先把他的心病给治好才行! 第97章 故意陷害 楚寒希看完了前铺,就和续风、甘津玉进了后院正厅,招财端上一壶热茶,分别给三人倒上,然后就退了出去。 “续风,咱们刚才见过的那位姑娘是酒商许家的大小姐许梦意吧?我看她不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装扮,许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喝了一口茶润润喉,楚寒希看向续风问道。 续风见楚寒希问起许梦意,知道定是和甘津玉有关,不过他最近都跟在楚寒希的身边,对于府城发生的一些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而且他是知道之前楚寒希作为苏辛时曾见过许梦意,甚至还出手救了许梦意的哥哥许博裕。 于是,故意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没错,她就是酒商许家的大小姐,不过我听说前段时间许家老夫人被她孙子许博裕气死了,许家家主许嵩海一怒之下就把许博裕逐出了家门,而许家大小姐也因为行为不端,被许嵩海许给了一个粮商为继室,没想到成婚那天被人给抢亲劫了花轿,听说现在许家也不要这位大小姐了。” “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一听续风言语之间说自己的心上人行为不端,原本低着头的甘津玉就有些恼了,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那都是栽赃陷害,都是姓白的那个女人故意弄出来的。” “听你这话意思,你这个外人倒是知道不少内情,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全府城都在传许家大少爷气死了亲祖母,许家大小姐被人抢了亲失了清白,难道都不是真的?”续风怀疑的语气听得甘津玉火大。 只见他立即反驳道:“当然不是真的,我是抢了亲不假,我也是很喜欢许姑娘,但我和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而且许家老夫人根本就不是许博裕给气死的。” 接下来,甘津玉就将他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原来他早就对许梦意有情,只是当初她是许家的大小姐,而他只是王府商铺里一个掌柜的儿子,虽说在孟王妃的授意下他进了书院,但天生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连个秀才都考不中,所以自知和许梦意门不当户不对,他就只把这份喜爱深埋心中。 哪想到前段时间,原本快死的许博裕突然被府城出现的苏神医给治好了,许家老夫人十分高兴,就想说服儿子许嵩海将一半家业先交给许博裕掌管,许家大夫人白氏对此非常不满,她虽然费了一个儿子,但她还有另外一个儿子,虽然那孩子才十四岁,但将来也是要继承整个许家的家产的。 许嵩海非常听白氏的话,就拒绝了老夫人的提议,甚至已经决定将家主之位传给他的小儿子,许家老夫人身体本就不太好,又被许嵩海和白氏气得差点儿昏死过去,有一天晚上,许家老夫人见过许博裕之后突然病情恶化,半夜就归了天,白氏就对外说是许博裕把他祖母给气死了,还怂恿许嵩海将许博裕逐出了许家,就连族谱上也划掉了许博裕的名字。 甘津玉一直在暗中关注许家的事情,许博裕被逐出家门后他就收留了他,让他暂住在东街的一个小院,哪想到白氏知道之后并不打算放过许博裕,几次都想要他的命,最后是许梦意求到白氏的面前,答应她只要留自己哥哥许博裕一条命,她就愿意嫁给粮商金家为继室。 “那个姓金的都已经五十多岁了,长得又肥又丑,还经常去青楼妓院,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我怎么能让许姑娘嫁给他,所以我就抢了亲。”如果姓金的那位粮商是个夫婿的好人选,甘津玉一定会忍痛割爱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嫁人,可他不是许梦意的良人,所以自己见不得喜欢的人跳进火坑。 “可是我今天看那位许姑娘似乎并不想嫁给你,你抢了亲毁了她的婚事,让她无家可归,她好像变得更可怜了!”楚寒希也有些同情许梦意,当初她深夜独自一人去求自己出手救许博裕,那份胆识很令她佩服,而且她为自己的哥哥似乎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和清白。 “我不会让她无家可归的,我一定会娶她,就算爹娘不同意,我也要娶她,祸是我闯的,我就要负责到底!”甘津玉倒是很有担当,他打定主意这辈子非许梦意不娶。 “你有什么能耐负责?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告诉你许家可没那么好对付,尤其是姓白的那个女子,她心狠着呢!”续风一脸看不起甘津玉的样子。 译州府城谁不知道许家仅次于皇商孟家,白氏还和宫里的那位白贵妃同出一族,江湖上又靠着息柳山庄,就连烈北王府要动许家都会斟酌一下,甘津玉可倒好,直接就去许家抢亲,给王府惹下了麻烦。 知道的是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不知道的还以为背后是烈北王府的几位主子授意,让他故意去捣乱,目的就是对付宫里的那位白贵妃,进而惹太后不快呢! “我知道自己不该招惹许家,可我不后悔,要是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保护不了,那我还配称为男人吗!再说了,姓白的那个女人和她爹一样都是黑心肠,只要碍着他们的路,别管你是谁都能栽赃陷害,除之而后快,秦家药铺不就是被他们害得要关门了,我不能让许姑娘也被他们逼上绝路。”甘津玉并不觉得自己全都做错了,就像续风说的,白氏那个女人心太狠了,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秦家药铺?”楚寒希抓住了甘津玉话语中引起她关注的一个关键词,“你说的是不是秦奇家的药铺?” “明月姑娘也知道秦家药铺?”甘津玉没想到楚寒希会对秦家药铺感兴趣,于是点点头,继续说,“当初城里来了位医术高明的苏神医,她在秦家药铺坐诊,自他走后秦家药铺的生意一直很好,后来秦家药铺还出了药酒来卖,那药效非常好,好多人暗中都猜测是苏神医给秦家留了药酒方子,眼看秦家药铺的生意越做越大,白氏医馆的馆主白平就动了坏心思,想着法子逼迫秦家交出药酒的方子,秦掌柜不愿意,他们就故意陷害秦掌柜,让他进了大牢挨了板子,还说他家的药酒喝死了人,现在秦掌柜还在大牢里没出来呢!” 楚寒希记得在玉竹镇碰到秦奇的时候,他得知自己就是苏辛后,还高兴地告诉她自家的药酒很受大家的喜欢,马上就要拉到玉竹镇来卖呢,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出了事。 楚寒希当初之所以给秦掌柜药酒方子,就是看他是个实诚人,又帮助自己不少,对待普通百姓也是个很有良心的商家,想着不过是几张药酒方子对她而言不值一提,对秦家药铺或许还能有些帮助,却没想到因此给秦家惹了祸端,害得秦掌柜进了大牢。 白氏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她也绝对不可能放过许博裕、许梦意还有自家,毕竟许家兄妹是她争夺家产的绊脚石,而她又把自己儿子许博俊遭受的一切不幸都算在了自己哥哥楚寒墨的身上,当然,孟家怕也在她的复仇名单上,只是孟家和烈北王府她暂时应该不敢轻易招惹。 柿子都是先挑软的捏,这是一般人的通病,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就是不知道这柿子要是晒成柿饼子之后,有些人会不会觉得咯手。 “续风,我想去街上再转转,铺子的事情就交给甘掌柜吧!”楚寒希站起身,她打算先去秦家药铺一趟。 “我陪姑娘!”续风见楚寒希一听秦家药铺的事情,就知道她是关心秦掌柜一家的情况,她要出去自己当然要跟着。 于是,楚寒希和续风一起出去了,甘津玉则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从今日开始,他就是这药铺的大掌柜,有些事情他必须现在就要负起责任来。 马车到了秦家药铺门前就停了下来,看着上面大大的白色封条,楚寒希深深地看了一眼,再看一眼对面窦家的瓷器铺子,也是铺门紧闭。 “去后巷吧!”进了后巷,绕到了秦家药材铺子的后院,楚寒希敲响了秦家的后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了一个柔弱的女声,“谁呀?” “请问秦奇秦公子可在?”楚寒希出声问道。 里面的人似乎没想到是个女子来找秦奇,愣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楚寒希脸上带笑地看着窦锦,她如今已经是妇人发髻,只是面容憔悴,黑眼圈严重,想来是最近休息不好的原因。 “姑娘,你是?”窦锦不解地看向楚寒希询问,又看到她身后的续风,赶紧行礼道,“民女见过续风大人!” “不必客气了,快请我家姑娘进去吧!”续风话一落,窦锦显得有些慌张,赶紧请楚寒希进门,能得小王爷身边的续风大人恭敬对待的女子,其身份定然是不一般的。 “不知两位贵人到家中可有事情,公爹和我夫君并不在家,婆婆她身染病疾不便见客,还望两位贵人见谅!”窦锦原本在院中给自己的婆婆熬药,没想过这时候家里还会来客人。 “我是大夫,给秦夫人看看吧!”楚寒希对窦锦笑着说道。 “那就有劳姑娘了!”窦锦感激地看向楚寒希,白家欺人太甚,他们现在在府城竟是找不到一个好大夫给婆婆看病。 楚寒希走进秦夫人所在的内室,发现她脸色潮红地躺在床上,鼻塞流涕严重,气息也很浑浊,诊脉之后便取出银针给她诊治,又写了一张药方让窦锦去抓药。 只是看着那张药方窦锦先是大惊失色地看向楚寒希,然后就赶紧去前院药铺去抓药,这药方上的字体她很熟悉,之前秦奇让她看过,和那位救了自己的苏神医写得一模一样。 “姑娘,她好像认出了你!”窦锦离开之后,续风小声地对楚寒希说道。 “没关系,我也不是见不得人!”楚寒希笑笑,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因为自己这张脸太显招摇,而她又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爱慕虚荣的女人,除此之外也没必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迟早都会让人知道的。 很快,窦锦就重新煎好了药,喂秦夫人服下之后,她脸上的潮红发热便褪去,鼻子也能正常呼吸了,接着又沉沉睡去。 “再喝两副就能完全好了!”楚寒希走出了屋外,窦锦又赶紧请她和续风在正堂坐下,然后便跪在了楚寒希面前哭求起来。 “苏神医,请您救救我公爹和夫君,他们是被冤枉的!”窦锦如今已经走投无路,许家和白家都不会放过他们的,现在她能求的只有楚寒希,谁让她就是那个霍小王爷都愿意护着的苏神医,只要她出口去找霍小王爷,说不定自家还有一线生机。 “你起来吧,我已经知道秦掌柜的事情,你们家这次也是因为我那几张药酒方才惹祸上身的!”楚寒希这几句话也就是在窦锦面前承认了她自己就是苏辛,当初她要是不把药酒方子给秦掌柜,说不定秦家就不会有这一场意外之祸。 “不,苏神医,这都要怪许家和白家欺人太甚,当初我拒婚不嫁许家便已经得罪了他们,白平又觊觎我爹手中的秘方,故意找人陷害,说我家的药酒喝死了人。”说起这些窦锦满脸的愤慨恨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人的死根本就和秦家的药酒没关系。 “药酒方子是我给的,只要按照方子来配制和饮用药酒,只会让快死的人多活两日,绝不可能成为送命酒的,秦掌柜可是按照我给的方子照做的?”楚寒希问窦锦道。 “是的,药酒是公爹和夫君亲自称量药材一丝不敢错的配制,而且还特意让我爹制作了二两的小酒壶,有人来买药酒伙计都会叮嘱他们,二两药酒回家喝两次,一次喝上一两就能治病养身,城里的袁老爷就是喝了我家的药酒,三天就把多年的咳嗽给喝好了。” 窦锦还告诉楚寒希,也正是因为秦家出的药酒有奇效,所以一下子就在府城有了名气,天天来买药酒的人都挤破了门槛,连带着自家的瓷器铺子也跟着生意好起来。 哪想到好景不长,原本的酒商不愿意把酒再卖给秦家做药酒,而许家的酒也不卖他们,他们就只好去别的地方买上好的酒来做药酒,但路上一直出事,好不容易买了一缸老酒,结果做成药酒之后,有人喝下当场就死了,仵作验尸之后非说是药酒含毒,不是治病是害人。 “只有一个人喝下死了?”楚寒希问窦锦道。 药酒方子绝对不会有问题,按照方子做药酒也不会喝死人,除非有人在药酒里下毒,否则药酒是不会含毒的。 “不是,那一天买了药酒喝下的都中了毒,但只有一个人死了,后来知府带人来,仵作验出我家大酒缸里的药酒都有毒,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下的毒,因为药酒开封的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还都各自喝了一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怎么可能过了一夜就有了毒还喝死了人!”窦锦觉得万分地委屈,这次摆明了就是有人要害秦家。 自从家里有了药酒,每次开封的时候,自家公爹都会先让家人尝一尝,自己爹娘也是有份的,而且自从喝了药酒,他们一家人的身体和精神都变得更好了。 窦锦也庆幸家里有这个开酒先尝的习惯,所以才更确定这次是有人故意在酒缸里下毒,而这个人最大可能就是一心想要秦家药酒秘方的白氏医馆的白平。 “现在只有找出下毒之人才能还秦掌柜的清白,对了,秦奇呢?”楚寒希发现家里就秦夫人和窦锦两个人。 “夫君他和爹一起去知府大牢看望公爹去了,这件事情绝对和白氏医馆脱不了干系,可我们根本没有证据,也斗不过白家,更斗不过许家,苏神医,我公爹真是冤枉的,我们没有害人。”窦锦知道这个世上不是有理就一定会走遍天下,冤假错案也不是只有自己一家,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想要颠倒黑白、取人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即便知道最后的结局,她也不能放弃,她就不信这天下真就没有能说理的地方,真就没有一个能站出来主持公道的人。 “你别急,事情总会查个水落石出,坏事只要有人做,就不可能不会被发现!”楚寒希只是个大夫,她不是善于查案之人,这件事情还是要由专业人士来办,而能认识这些专业人士的人,除了远在晖县的彭纪,她就认识霍维了。 只是,霍维他愿意出手去查秦家这样的小事吗?毕竟,烈北王府和许家可没什么明面上的冲突,和秦家也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关系?再有,霍维现在做的都是关于“奸细”这样的大事,自己怎么能拿不相干的事情去给他添麻烦呢。 “不就是找个人吗,这事交给我!”续风见楚寒希一脸为难的样子,便在一旁笑着说道,在译州府城还没有他想找而找不到的人。 “续风,那就麻烦你了!”续风的本事应该也不小,他提出要帮忙,楚寒希放心不少,窦锦也是万分感激,只要烈北王府的人愿意插手,这事说不定就有转机。 之后,楚寒希就和续风从秦家出来了,只是她却不愿意再回烈北王府,而是在秦家药材铺子隔壁的客栈要了间上房住了下来,店小二还似以往那么热情。 霍维说过楚寒希来去自由,续风也没有一定让她回烈北王府,反正楚寒希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于是也在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就在楚寒希的左边。 等到楚寒希休息的时候,他对着窗外吹了一个口哨,然后就有一个手脚麻利的小乞丐爬进了他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小乞丐又顺着窗户利索地消失在外边,自始至终都没人发现小乞丐进出续风的房间。 到了这天晚上,楚寒希吃过晚饭正打算休息,有人敲响了房门,打开之后,是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男子,而等他撩开黑纱楚寒希看到了他脸上的修罗面具。 “你什么时候除了喜欢戴面具还喜欢戴斗笠了?”楚寒希笑着请他进屋,然后把房门关上,霍维这幅装扮很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果然,进了房间之后,霍维就将斗笠和面具都摘了下来,而此时的楚寒希也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容貌,换了一件普通的衣裙,但却依然掩盖不住她满身的美丽芳华。 就这样看着楚寒希,霍维心里就觉得十分欢喜,所有的疲惫和不良情绪都能瞬间消失不见,就算他的病真的无法医治,他也找到了这世间最好的良药。 “我不喜欢戴面具!”霍维直接就走到房间里的床上坐了下来,淡淡的笑意,说不出的慵懒魅惑,身上的披风一扯顺手让他扔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然后就神情自在地躺在了床上,双手枕于脑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好好的王府他不回,不会是想在她这里蹭床睡吧?楚寒希只好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看着床上鞋也没脱像是睡熟的霍维,他的眉眼有些疲态,是不是审问梦流烟的结果不太好呢?还是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会不会是头疾又发作了呢? 想着想着,楚寒希自己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霍维换了位置,她不知何时脱了鞋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霍维坐在椅子上正专注地看着她,见她醒了也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过了一会儿,见楚寒希不再有睡意,霍维便起身走到床边看着她略显惺忪的睡脸说道。 睡着时的她更可爱,也更吸引人,红唇粉嘟嘟的,像是随时随地都发着光,神态安详静谧,总想让人上手摸一摸,可又怕劲儿使大了,惊醒了她,最后只得强忍心中悸动,控制住那股想要极力靠近她的力量,离她远一点。 “什么人?”楚寒希还有点儿迷糊,然后瞬间就起身抓住了他的胳膊,“是不是我姐姐找到了?” 第98章 不是瘟疫 “不是!”霍维摇了一下头,“是给秦家药酒下毒的人找到了!” “是谁?”楚寒希现在完全精神了。 “城内一个叫张二的无赖赌徒,收了白平的好处,他已经招认了。”霍维是不太关注这种小事,但只要是楚寒希关心的,在他这里就可以算是大事。 “还真的是白家的人干的,那个白平为的就是秦掌柜手里的药酒方子?”楚寒希见霍维又点了点头,忙问,“现在找到下毒的真凶,是不是就可以还秦掌柜清白了?”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霍维见楚寒希听他说后有些疑惑,便解释道,“白家父女最擅长颠倒黑白、栽赃陷害,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一定会翻案,此事别急,就让秦掌柜在大牢里再委屈两天。” 打蛇就要打七寸,让对方再无还手之力,否则被反咬一口就太过得不偿失。白氏医馆一直在译州府城一家独大,霍维早就看不惯了,借此机会他要让白平和白氏医馆在译州府城彻底消失。 “这种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有你这个小王爷坐镇,总不会让无辜的人白白遭受冤屈丢掉性命,怎么说这里也是你的地盘!”楚寒希笑着给霍维戴起了高帽,她无权无势就算知道真相也未必能为秦掌柜翻案,但霍维不一样,他本身的存在就代表着他人难以企及的权势和威望,而在这个时空真相未必能救人,但权势却可以。 “你就这么相信我?!”被人信任的感觉当然很好,尤其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虽然楚寒希的这份信任掺杂了一些水分,但并不影响霍维的好心情,还有,她故意讨好他时的笑容也十分地可爱,以后定要多多创造这样的机会才行。 “那是当然了,你可是霍小王爷!”楚寒希就算在这个时空待得时间不长,也知道这大周朝除了皇家人,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烈北王府。 霍维只是笑笑看着她,瞅了一眼她身后的床,意思很明显,既然如此信任他,能不能让他蹭个床睡。 楚寒希立即拉紧自己的被子,干干一笑,看着他说道:“天已经很晚了,你要是累就到隔壁续风的房间去休息会儿,我再睡一会儿。” “我不累,你睡吧,我就坐在这里看会儿书!”见楚寒希一脸紧张的样子,霍维转身回到原来的椅子上坐下来,从怀中掏出那本他常翻看的经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楚寒希抬头看看窗户,外边还黑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但那人换成霍维,她就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好大一会儿,最后干脆背对着他假寐起来,最后也不知怎么就真的又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两天楚寒希白天去药铺、晚上住在客栈里,而在楚寒希的帮助下,新药铺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开业了。 说来也巧,烈北王府在东街准备新开的药铺距离主街的白氏医馆并不远,也就是拐个弯的距离,白平早就知道铺子是孟王妃的,也知道烈北王府是有药铺的,只不过那药铺里的药材并不怎么往外卖,都是为了给霍小王爷治病特意开的。 但这次新开的药铺好像不一样,白平从他女儿那里得到可靠消息,这一次烈北王府是和别人合作开的药铺,而合作的对象竟然是晖县一个从未听过的村姑做出来的药香,他专门找人去打听过了,那村姑姓楚,跟着一位江湖游医学过几天医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以为凑巧救了那么几个人就被吹嘘成了神医,连堂堂的烈北王王妃都哄弄住了。 最令白平气愤的是,自己外孙许博俊就是被姓楚的这家给害惨的,还有那个叫苏辛的人,要不是因为他,烈北王府也不会插手楚寒墨与许博俊的事情,雯雪郡主也不会为了自己那张脸临时倒戈出卖了许家,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为许博俊报仇,决不能让姓楚的和烈北王府扯上更深的关系,最好能借着烈北王府的手除掉姓楚的一家。 “老爷,小的打听清楚了,明天王府的药铺就开张了!”医馆伙计凑到白平面前小声地说道。 “知道他们都卖什么药材吗?”白平眯着他的小眼睛,他是不能明着和烈北王府对着干,但不代表他背后不会搞小动作。 “说是不卖药材,只卖各种药香和药珠,而且药香一盒要卖五两银子,药珠一颗就要三两银子呢!”医馆伙计觉得烈北王府的人想钱想疯了,都说孟王妃是“生财娘娘”,她把不知名的药香和药珠卖这么贵,看来这药铺也支撑不了几日就要关门大吉。 白平听后眉头拧成了一道沟,那个姓楚的村姑有没有真本事不好说,但和楚寒墨关系很好的苏辛却是实打实地医术高明之人,如果这药香和药珠的方子是他给的楚家兄妹,那这药效可就不好判定高低了,毕竟他随随便便拿出的几张药酒方子,就让秦家药铺赚了不少。 “大夫,大夫,快救人,救人呀!”白平正和医馆伙计在后堂说着王府药铺的事情,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声喊着。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白平带着几分怒气走到了医馆正堂,就见自己的两个徒弟有些不耐烦地要把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往外推。 “师父,这些人非要进医馆来,我都说他家主人的病没救了,直接准备棺材就行,但他们还是要闯进来!”白平的大徒弟似是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两个小厮。 那两个小厮听后硬要闯进来,非说自己家的主人还有救,白平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故意端着架子来到了医馆门前,此时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瘫坐在那里,他身边还有一名妇人扶着他垂泪。 白平见那男子四肢已经发冷,脸色变得灰白,呼吸微弱,眼看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死透了,便觉得晦气,冷着脸说道:“我徒弟没说错,这人没救了,你们赶紧拉走埋了吧,别在这里影响我给别人诊病,免得误了他人的性命。” 那女子一听顿时愈加悲痛起来,一脸乞求地看着白平说道:“大夫,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夫君,我们就是听说这里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才一路从旗州赶来。” “旗州?”白平一听立马又后退了两步,再看了看那男子全身的症状,大惊失色地喊道,“你们这是瘟疫之症,快走,快走,快把他们给撵走!” 现在谁不知道旗州椆永县有瘟疫,而且据说旗州的疫情刚刚控制住,其他州县也开始发现类似瘟疫的症状,就是有一部分人从旗州逃出来,把瘟疫传给了其他人,没想到译州府城也进了旗州人。 本来围观的路人“呼啦”一下子全都跑完了,而且紧张的气氛瞬间就在人群中炸开,他们直接就在大街上大喊起来:“不得了了,城里有得了瘟疫的人来了。” 这消息比风刮的都快,一会儿工夫,整个街上都不见了人影,只余下原本来求医的旗州倪氏一家。 “怪我,都怪我,我不该说咱们是从旗州来的!”倪氏绝望了,还以为能找到神医救自己的夫君,没想到却被这里的人视为洪水猛兽,这下子别说是求医怕是要被人赶出城去了。 “夫人,那老爷怎么办?”两个小厮也愁苦起来,他们一路艰辛到了译州却空跑一趟,而且自家男主子看来也不行了。 怎么办?倪氏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家也回不去了,难道就这样客死异乡? 就在倪氏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时,眼前出现了一双秀气的鞋子,然后她就听到了一个带着两分笑意的女声问道:“你们要买药香吗?有病治病,无病养身!” 倪氏和两名小厮都奇怪地看向眼前这个长相普通的少女,她身后是空寂的长街,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街上那么大的动静,楚寒希怎么可能不知道,别人是听说有瘟疫就赶紧躲,但她却是一脸好奇地凑了上来,她已经把治疗瘟疫的方子给了徐宏,难道对旗州的瘟疫不管用吗? 不过,远远看过这四名来自旗州的人,除了这瘫坐在地上的男子有些病症,其他三个人最多不过是赶路造成的疲劳心焦罢了。 楚寒希蹲下身给地上的男子诊了诊脉,又询问了倪氏和两名小厮一些有关男子的病症,然后就站起身让他们跟着自己走。 倪氏慌忙让两名小厮把男子抬上马车,然后就跟在楚寒希的身后,等到他们到一家挂着红布还未揭店牌的铺门前时停了下来,只是还没等他们把人抬进已经打开的铺门,就看到一队官兵气势冲冲地朝他们冲了进来,为首的是知府衙门的雷捕头。 “你们就是旗州来的那几个人?”离着老远,雷捕头就带人停了下来,现在整个府城都传遍了有得了瘟疫的人出现,这给百姓和商家都造成了很大的恐慌,知府大人也是紧张的不得了。 “雷捕头,你太过危言耸听了,是谁告诉你府城有得了瘟疫的人?”就在这时,带着面具的霍维从铺子内院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续风和庭空,招财和进宝则恭顺地跟在三人后边。 “小王爷,您怎么也在这儿?”雷捕头有些急了,万一眼前这几个旗州人真的得了瘟疫,那传染给霍维怎么办?到时候别说是他,就是知府大人也担待不起,“这几个人是从旗州来的,小王爷还是离他们远一点。” “旗州来的人就一定会得瘟疫吗?雷捕头,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现在就因为这一个不知谁胡乱扯起来的谣言就害得译州百姓乱起来,妖言惑众之罪我家小王爷一定会追究到底的!”续风笑容满脸地看着雷捕头说道。 雷捕头心里一惊,这事他也是听说的,因为城里的人都慌了,所以知府大人命令他把人给赶出译州府城,至于这到底是谁先说的,他还不知道呢! “你们不用担心,他根本不是得了什么瘟疫,招财,把铺子里的艾灸香拿来!”不懂的人就喜欢咋咋呼呼瞎传,这人的确是病重,但可不是瘟疫,不过是感染炎症,之前看得大夫没有对症下药罢了。 “姑娘,是要几品艾灸香?”铺子里现在有一品艾灸香、二品艾灸香还有三品艾灸香,招财不知道楚寒希要哪一种。 “他这点儿问题三品的艾灸香就可以了!”楚寒希原本打算把人抬进药铺,可看了看雷捕头,还有空荡荡的大街,她知道四周其实有不少人在门后边都听着外边的动静。 于是,等到招财拿出来艾灸香,她就直接把艾灸香点燃放在男子的脖颈,手心、脚心熏灸起来,淡淡的艾灸香味不一会儿就随风吹满了半条街。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就见那男子原本灰白的神色恢复了红润,猛咳一声之后呼吸也恢复了正常,竟是能在小厮的搀扶下慢慢站稳了身子。 “再熏个两天就会一点儿事都没有了!”一盒艾灸香是十根,各个都如女子的食指般粗细,楚寒希将剩下的五根艾灸香连着盒子一起递给了倪氏,“你们算是这家药铺的第一位客人,免费送你了!” “姑娘,我夫君真的两天就能全好了?”倪氏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刚刚她夫君眼看就不行了,就这么被熏一下,人就活过来了,而且此时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嗯,他本来问题就不大,不过是耽搁的时间长了些,之前的大夫也没有对症下药,造成他体内的炎症加重,用我家药铺里的艾灸香熏一熏,不出三天就能好,要是用了一品艾灸香,效果会更好,不过贵了些,一根就要五两银子,三品的艾灸香一盒才要五两银子。”楚寒希见病人已经无大碍,顺便就给铺子里将要卖的艾灸香打起了广告,这药香好不好,只有用过闻过才知道。 “真不是瘟疫?”雷捕头还有他身后的那些官差也都傻眼了,原先来的时候大家还都推三堵四,唯恐被瘟疫传染上,但现在看来真像这小姑娘说的,这人得的根本就不是瘟疫。 “当然不是瘟疫,不然你们可以找个专业的大夫看一看,他现在肯定没事了!”楚寒希怎么会砸自己的招牌,这种小毛病看着严重其实内里没什么大损伤,艾灸熏一熏就能好了,连银针都用不上,药汤也不用喝。 “我觉得这位姑娘说的不是假话!”突然,不远处的一家店铺门里露出来一个脑袋,他大着胆子往外走了两步,“我从前天晚上开始就头痛的厉害,找了白大夫看了,还是疼的厉害,刚刚闻了这位姑娘说的艾灸香,我这头竟是一点儿也不疼了,姑娘,这艾灸香可否卖给我一盒?” “我们开铺子就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谁都能来买,而且如何使用艾灸香,什么病痛熏灸哪个部位,店里伙计都会给大家讲明的,就算用错了也没关系,因为我家的艾灸香是特制的,对人的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有提升阳气、助孕、止痛等奇效。”原本这种拉生意做广告的活儿是甘津玉的事情,可是这小子也不知又跑哪里去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只好她亲自来做宣传了。 雷捕头一听这艾灸香还有助孕的功效,他也开始心动了,但也没忘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到霍维身边,说要把这四人带走,也好给知府大人一个交代。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译州府城有瘟疫之人纯属无稽之谈,到底是谁在背后故意搅动民心,一定要查出严办,若是他无能,本王定会奏请圣上重新派个人来。”霍维这话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也含着几分警告和威胁,雷捕头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他回去之后就把霍维的话一字一句地对译州知府庞伦讲了出来,庞伦听后脸都愁成了苦瓜,他现在最怕被烈北王府的几位主子给点名,也不知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到译州做知府,人家是知府一坐升官发财,他可倒好天天战战兢兢地谁都不敢得罪,到处受着夹板气。 “这事到底是谁先说出来的?”庞伦有些生气地问道,真是没事找事,什么谣言不传非传得了瘟疫,这下好了,弄得人心惶惶,听说大街上还为此踩伤了不少人呢。 “大人,这事不难查,据这四人交代,他们到了译州府城就直奔白氏医馆,因为听说这是咱们城里最大的医馆,馆里有医术高明的大夫,谁知白平也不诊脉就说此人没救,而且一听说他们是旗州来的,就说他们这是瘟疫!当时,围观的人听他这样一说,全都吓跑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整的全城人都紧张不安起来。”这事情不小,大半个城的人现在几乎都知道人是先到了白氏医馆,所以一查他就把当时的情况查了个清楚明白,“大人,霍小王爷要您严惩这谣言的始作俑者,您看他是什么意思?” 雷捕头算是庞伦的心腹,听他这样说,庞伦苦笑一声道:“还能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拿白平开刀。” “不会是因为王府要开的那家新药铺吧?”雷捕头想起自己刚刚从东街回来的时候,街上又恢复了热闹,尤其是烈北王府新药铺的门前,铺子还没开张,里面的艾灸香就被人抢购一空了。 “如果事情能那么简单就好了!”庞伦更发愁了,要教训白平一下不难,可他不清楚霍维想要的是哪种程度的教训,轻了得罪烈北王府,重了得罪白家,他是两头都讨不到好处。 思来想去,庞伦觉得他还是要亲自去烈北王府问一问霍维,唉,做个知府真难! 不过是短短半天,因为假瘟疫一事王府的新药铺“药香源”就在府城人尽皆知,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专门去买艾灸香和凝神药珠,说是只用了一次,家里的老人孩子就能睡得安稳,一些小病小痛熏了一次艾灸就好了,将艾灸香传得是神乎其神。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过就是个乡下野丫头,要不是有苏辛帮她,她能得了孟王妃的眼,霍维哥哥也不会对她另眼相看!”此时,府城内的一家华丽的别院内,雯雪郡主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将一桌子的上等瓷器都摔得粉粹。 就在刚刚她终于知道在玉竹镇跟在霍维身边遮面的白衣女子是谁了,一个穷贱的农家女,楚寒墨的妹妹楚寒希。 “郡主,王爷说了,让您要沉住气!”侍女香秋试图上前安抚盛怒的雯雪郡主,但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只得又后退一步。 每次只要是遇到霍维的事情,雯雪郡主就会失去她一贯的理智和皇家贵女的仪态,香秋就是想不明白,明明其他人对霍维避之唯恐不及,怎么自家郡主还要黏上去,谁都看得出来,烈北王府从主到仆都不欢迎鲁王府的人。 “我还怎么沉得住气,霍维哥哥已经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智,奶娘不是说过,山野之地出狐媚,没错,她一定是用妖法迷惑了霍维哥哥,我绝对不能让她得逞。”雯雪郡主也是今早偷听到鲁王和别人的对话,才知道霍维现在和一个叫楚寒希的女子走得很近,就连天下第一高手齐巍都住在了那女子的家中,还有雉尾金、七叶莲也都在她手里。 一个农家女真是好大的本事,她不但让孟王妃对她点头入了烈北王府,就连孟王妃新开的铺子都和她有关系,她凭什么,凭什么! 越想越恼怒,雯雪郡主恨不得当场把楚寒希给撕成碎片,在今早之前,她还以为孟娴淑或者南平郡主会是她嫁入烈北王府最大的阻碍,现在看来她错了,楚寒希那个农家女才是自己最大的威胁,因为这个女人心计太过厉害,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都能攀扯上霍维。 这一刻,雯雪郡主把楚寒希当成了真正的敌人,还是一个决不能小看的敌人! 第99章 一出好戏 “真有意思,一个药铺生意也能这么火爆,你娘真不愧是咱们大周朝的‘生财娘娘’,开什么铺子都能挣钱!”药香源开业的第三天中午,霍维、薛礼和孟赫堂三人就在对面的茶楼雅间看着楼下人们争相抢艾灸香的场面,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药香源一半的艾灸香都入了安王妃席瑶芸和孟家大夫人席瑶佩两姐妹的手中。 “姑母怎么想到要和楚家合作?”孟赫堂亲自试过凝神药珠,他当然知道药珠的功效,只是当初他嫌弃楚寒希出的价格太高,就拒绝了楚家的药珠,没想到楚寒希找上了他姑母孟王妃,而且现在药珠比之前卖给孟家的还要贵,最令他不解的是,孟王妃和霍维竟然都同意和楚寒希五五分成,那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烈北王府对她区别对待?! “能赚钱,为什么要拒绝!”霍维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却听得孟赫堂喉咙里不舒服,好似先前拒绝楚寒希药珠的他是个大傻瓜一样。 “楚家是哪家?”薛礼想了想,他周围没有姓楚的商家,而能和孟王妃合作的商家绝对不会是无名之辈。 霍维和孟赫堂都没有回答薛礼这个问题,关于楚寒希孟赫堂是没什么特别的好感,总觉得她是以美色引得霍维注意,借此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而霍维是不想给别的男人介绍楚寒希,尤其是薛礼这种见色起意的人。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薛礼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一脸遗憾地说道,“听说春雅阁的阁主梦流烟失踪不见了,我还想再见她一面呢!” 虽说刚开始知道梦流烟已经四十多岁了,薛礼觉得很失望也很伤心,但后来想想这个年纪还能保持如此貌美娇媚的女子也是世上少见,他不采花,观花总是可以的吧,怎么说也是一种享受呀。 结果他去春雅阁找梦流烟,却得知梦流烟自那夜彩灯表演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说不定是被哪个倾慕她的男子带走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 “看来你对老女人真的很感兴趣!”孟赫堂上下扫了一眼薛礼,眼神有几许意味深长的揶揄,气得薛礼立即回道,“我就不信你对梦流烟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哪个男子见到她不心动,年纪大了又怎么样,反正外表又看不出来,躺在床上还不都是一样!” “若是被姨母听到你这样话,我看你这双腿就不用要了!”孟赫堂皱了皱眉头,薛礼什么都好,就是见到美丽的女子走不动道。 “你别回去乱说,我娘身子刚好一点儿,不过这艾灸香还真挺管用,这两夜我娘都是熏着这香入睡的,第二天精神就非常好,所以我爹说要把药香源的一品艾灸香多带一些回京城。霍维,都是兄弟,你家的一品艾灸香能不能给算便宜些?”薛礼笑嘻嘻地看着一直朝楼下店铺望着的霍维道,确切来说,他是一直盯着药铺里王府那个叫明月的小丫鬟,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有问题。 “我会考虑再涨涨价!”霍维直接给薛礼泼了一盆冷水,既然艾灸香的功效如此神奇,那么在京城开家铺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这价格要往上再提一提,也好让楚寒希多赚一些,毕竟她现在还有一族人要养。 一听霍维这样说,薛礼无奈地摇摇头,估计现在烈北王府穷得就剩下花不完的银子了,他又靠近霍维,也跟着看了一眼此时药铺里忙碌的女子身影,故意问道:“霍维,你不会真的看上这个小丫鬟了吧?怎么样,有没有得手?” “我不像你,不挑食!”霍维转头看了一眼薛礼,回到房间坐下,又看向孟赫堂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今夜就可见分晓!”孟赫堂回道。 “你们两个说的什么事情?什么今夜就能见分晓?为什么我不知道?”薛礼觉得自己被霍维和孟赫堂排除在外了,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都是兄弟怎么能区别对待呢。 “你想知道?”孟赫堂眼中算计一闪而过,但是薛礼错过了,要是他看到了,绝对就不会说下面这句话了。 “想呀,当然想知道了!”薛礼一脸好奇地凑到孟赫堂面前,然后孟赫堂让他附耳过来,嘀嘀咕咕说了那么一句,听得薛礼兴奋极了,连连说道,“还有这事,我去我去,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到了这天晚上,忙了一天的楚寒希回到客栈休息,药铺开业甘津玉这个大掌柜没了踪影,所以孟王妃就拜托她在这里先照看两日,而她想着要等楚寒衣的消息,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做,就继续化妆成王府丫鬟明月在药香源帮忙。 她还真是错估了烈北王府在译州府城的影响力,更没想到铺子刚开张生意就这么好,大半的艾灸香和药珠的存货都被安王妃和孟大夫人买走了,所以她让续风想办法通知家里人,后续的艾灸香一定要跟上,而她也要尽快回家把药珠做出来。 不过,回家之前她得再采买一些药材,正在写着药材清单时,霍维就来了,今夜的他一身黑衣劲装,来到房间就让她也换身拿来的黑衣服,然后抱着她就从窗户施展轻功飞出去了,说是要带她看戏去。 楚寒希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只好跟着霍维来到一处亮着点点灯光的院落,看起来像是某户人家的后院。 两个人就藏身在院中一棵浓密的大树上,此时无月无星,天地之间黑如浓墨,楚寒希半个身子都紧靠在霍维身上,她不会半点儿内力武功,虽然没有恐高症,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一只手紧拉着霍维的衣服。 暗夜中,霍维眼睛唇角都是笑意,一只手更加搂紧了楚寒希,两个人身子贴的很近,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不一会儿,就见一位身姿妖娆的小妇人提着一盏灯笼有些鬼鬼祟祟地进入到小院,然后敲响了院中只亮着灯火的那间房子,接着门开了,一双大手把她猛地扯了进去。 此时窗棂上映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那男的见到女子似是有些急不可耐地就抱着啃起来,然后两人的身影就朝着某个方向倒去,楚寒希即便离着老远也能猜想出此时两个人在房间里做什么。 “你不会就是让我来看这出好戏的吧?”男女情事楚寒希没经历过,难道还没见过吗?她又不是保守没见过世面的古代人,这种场面有什么刺激可看的,难不成霍维还有这种爱好吗?可真是看不出来。 “当然不是,接着往下看!”楚寒希看病之时便不忌讳男女之别,所以霍维一早就猜到看到这种男女欢爱的场面,她定不会像寻常女子般脸红害羞,而是就像现在一样表现得很冷静平常,仿佛在看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就在霍维话音刚落之后,楚寒希看到一个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然后猛地撞开了那间还亮着灯火的房门,同时大喊道:“美人,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啊——”紧接着是女子惊慌失措的大喊声,还有男子的叱责声,“你是谁?” “没想到你抛下本世子来找这么又老又丑的男人,你们金家也太瞧不起本世子了,还有这是什么?符咒、药水,巫医铃……你竟然是巫医,来人呀,来人呀!”紧接着楚寒希就听到了薛礼暴怒的大喊声。 几乎是一瞬间小院外边就响起了嘈杂的人声,然后楚寒希就见到一帮人朝着小院涌进来,手中的火把将小院照的如同白昼。 “薛世子怎么了?怎么了?”人群中一个气喘吁吁的胖老者满脸大汗地跑了过来。 “金油,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看不起本世子就算了,家里竟然还敢窝藏巫医,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吗!”薛礼从房间里气冲冲地走出来,顺便将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也给扔了出来,“这就是你给本世子找的绝色美人?” 金油见薛礼盛怒的样子早就吓得跌坐在地上,什么巫医,什么抄家灭族?他今夜不过是想讨好安王世子,给他特意找了位美人,哪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待看清被扔在地上的一对男女,他一张老脸都涨红成了猪肝色,显然也被气得不轻。 “世子爷,您千万别误会,这女子——这女子只是我府中贱婢,绝不是我给你找的美人!”金油一边指着女子冲薛礼解释道,一边又指着那男子痛骂,“好你个白平,我好心好意请你来给府中家眷治病,你竟然干出此等丑事,我更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巫医之术,世子爷明鉴,小民根本就不知道白平还会巫医之术,此事与我金家绝无关系。” “有没有关系,本世子会查清楚的!大周朝禁巫医之术,违者必重惩,本世子绝不姑息!”薛礼义正言辞的模样颇有几分皇家世子的威严,他又朝地上啐了一口,高声说道,“真是扫兴,来人,把这对奸夫**还有那些巫医所用的东西都给本世子送到知府衙门去,让庞伦给我审清楚。这个叫白平的,家里肯定还有害人的东西,来人,立即把白家给我封了,谁都不许进出!” 白平被人捉奸在床就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又被薛礼拿住了把柄,心中更是惧怕,被人拖走的时候,全身瘫软,脸色煞白。 金油也是又气又急,这与白平通奸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最宠爱的妾侍许姨娘,而她还是当初许家家主许嵩海送给自己的,说不定这个贱人被送到金家之前就已经和白平那个老东西眉来眼去了。 他竟然做了这么久的乌龟王八,这次全译州城的百姓还不都笑掉大牙,不过现在紧要之事是与巫医这件事情撇开关系,否则金家就完了。 很快就有官兵过来将金家团团围住,而另一队官兵更是把白家主宅和白氏医馆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庞伦更亲自带人到白家搜查罪证,更是在白平的寝房密室搜到了不少巫医的罪证和害人的毒药,其中就有张二见过的白平让他撒进秦家药酒缸里的毒药。 重新回到客栈,天都快亮了,楚寒希看着霍维怀疑地问:“这出好戏是不是你导的?” 薛礼怎么那么巧就出现在金家?又正好看到了白平和金油的妾侍许姨娘的“好事”?还有那些所谓的巫医的东西,又怎么刚刚好被发现?楚寒希不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霍维也没有否认,只是说道:“白平暗中的确是在用巫医之术害人,这一点儿可没冤枉他,而他与金油的那名妾侍也是早有私情,这更没冤枉他,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情,我只不过是帮着将这一天提前罢了。” 楚寒希不再多问了,霍维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此事也已经明了,看来霍维早就知道白平会巫医之术的事情,她也终于明白之前霍维为什么不让她着急救秦掌柜的事情了,原来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果不其然,到了天明之后,秦掌柜就已经回到了家,译州知府庞伦并不是那种爱用刑具的酷吏,所以他在大牢里也没有遭受太多的皮肉之苦。 而一夜之间,译州府城大名鼎鼎的白氏医馆的馆主白平就锒铛入狱,而且他不但与大粮商金家的老爷金油的妾侍许姨娘有私情还被人当场捉奸在床,更在暗中用巫医之术害人,就连前段时间秦家药材铺子毒药酒害死人的事情也是他幕后主使的,为的就是秦掌柜手里的药酒方子。 不过听说白平承认了通奸之事,其他的罪责却不承认,非说自己是被人栽赃陷害,还说张二是个赌鬼无赖,他的话根本就不能信,至于自家密室里为什么会有毒药,他说自己也不知道,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他,甚至还推到了自己两个徒弟身上。 另一方面许家大夫人白氏也在想办法救他,甚至为此求到了鲁王的面前。 “王爷,请您一定出手救我爹,这次明显是有人设局要害他!”城内别院内,白氏跪在一脸深沉的鲁王面前恳求道。 “那又怎样,别人证据确凿,一环扣一环就是要让他落入圈套,这事到了圣上面前,恐怕也翻不了案。”白家不过是太后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鲁王也早就看不惯他们,这些年惯得白家都不知道他们真正的主子是谁了,还真以为白贵妃生了儿子,就能往前更进一步吗,真是痴心妄想。 “王爷,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白家对太后和您可是忠心耿耿,您不能见死不救,若是宫里贵妃和院首大人知道,会心寒的!”白氏哭求道,白平终究是她爹,她不能眼看着他去死,更不能看着自己依仗的娘家就这样出了事。 “你在威胁本王!”鲁王眼神似刀射向了跪在地上的白氏,不过是白家的一个旁支,就算是嫡系,也不敢这样对他说话。 白氏吓得一哆嗦,赶紧磕头说道:“民妇不敢,求王爷赎罪,民妇只是救父心切,太过着急才说了这些不知大小的话,可是王爷想想,那人为什么要给我爹设下这局,不就是为了借此打压白家吗?今早金家也来人,说以后不再给许家供粮食,少了金家这个供粮的大户,许家的酿酒肯定会大受影响,夫君孝敬各位主子的银钱势必会少上许多,说来说去,这人不是冲着白家和许家来的,是冲着王爷您和太后来的。” 白氏说完这话,鲁王就沉默下来,白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仔细动脑想一想就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安王世子不可能那么巧正好出现在金家,又碰见了那一幕,这肯定都是有人事先算计好的,说不定金家还有内应之人,就连译州知府说不定都插了那么一脚。 而能让安王世子和知府都听其吩咐的人,除了烈北王父子,鲁王想不到其他人,安王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和太后作对。 “好了,你先回去吧,此事本王会看着办的!”鲁王挥手让白氏退下,白平他可以不在乎,但酒商许家他得考虑,毕竟每年许嵩海送进王府的“孝敬银子”可不少。 白氏擦了擦泪退了出去,她知道有鲁王这句话就代表他会帮忙了,而只要鲁王插手,事情就不会变的更糟。 当天晚上,译州知府衙门突生一场大火,所有的案卷和证据都被烧成了灰烬,而次日清晨,白平被人发现吊死在监牢内,墙壁上有他用自己的血手指写下的“冤枉”两个大字。 救了一夜火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的知府庞伦又急匆匆地赶到了大牢内,看着白平已经僵硬的尸体,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雷捕头扶都扶不起来,只听他带着哭腔说道:“这怕是真捅了马蜂窝,别说是做知府,怕是我这条命都堪忧啦!” “大人,有这么严重吗?”白平是罪有应得,一切都证据确凿,按照大周朝律例,他也是死罪一条,雷捕头想不明白庞伦怎么如此悲观。 庞伦没说话,证据没了,重要的嫌疑人死了,就算是有受害人的口供,这事也不好理清楚,最重要的是有人不想让自己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否则不会所有的证据全都烧没了,而死的又是当朝贵妃的同族亲人,这“冤枉”两个字便是他日后最大的麻烦。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庞伦这眼泪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委屈,娘呀,他真是太委屈了! 楚寒希知道白平突然死在了大牢里也很意外,她刚刚才从续风嘴里得知,白平当夜被抓这件事情还和甘津玉有关。 原来甘津玉和金家的大少爷金鹏交上了朋友,这金鹏是金油原配夫人生下的儿子,而自从许嵩海送给金油一个美艳妾侍之后,金鹏母子的日子就不太好过,最后金鹏的母亲更是抑郁而终,他后来查到就是白氏在背后捣鬼,还想借着许姨娘的手除掉金鹏进而谋夺金家的财产。 只是,许姨娘进门之后肚子不争气,一直怀不上孩子,所以许嵩海和白氏才想着让许梦意嫁过去,只要她生下孩子,那么以后金家就会变成许家的囊中之物,所以知道这一切的金鹏对许家是恨之入骨。 “要抢许家的花轿哪有那么容易,若是没有金鹏的帮助,甘津玉那点儿本事能抢到美娇娘!”不是续风看不起甘津玉,这小子是有几分聪明劲儿,但是论心机论能力,怕是连金鹏一半都比不上,真不知道孟王妃是看上他哪一点了,非让他做药香源的大掌柜,肯定是因为甘掌柜是他爹的缘故。 “所以白平这件事情金家大少爷是内应,为的就是让金家不再与许家做生意,彻底摆脱掉许家的控制?而甘津玉也可以借此帮许梦意推掉这门婚事,顺便也替自己的心上人教训一下白氏?”楚寒希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续风点了点头,事情现在的确是按照他们预想的在走,自从金油发现自己宠爱的妾侍和白平有染之后就被气病了,他原本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一气又一吓不到半天人就没了,现在金家是金鹏掌家,他已经下了令,以后金家不会再给许家供粮。 白平一出事,白氏也慌了手脚,自然没那个闲空去对付许博裕和许梦意两兄妹,而没了金家婚约掣肘的许梦意如今已经是自由身,甘津玉抱得美人归指日可待。 只是,有些人断尾巴的速度太快,竟然连知府衙门都敢烧,还敢跑到大牢里去杀人,这件事情恐怕到白平的死就算完结了。 “庞知府已经下令封了白氏医馆,虽然白平死了,还不承认自己用巫医之术害人,但在白家的确找到了巫医所用的那些东西,他就算死也赖不掉,而且王爷也下了封主令,此等巫医之术害人不浅,不但府城的白氏医馆要封,所有译州地方的白氏医馆都要严查。”续风还告诉楚寒希,光是译州城内就有大大小小的白氏医馆七八个,其他县镇加起来也有不少,这些医馆的主人有白平的徒弟,也有白氏族中子弟,高价诊金就是被这些人给抬起来的。 只是听到这个消息,楚寒希却不像续风那样开心,这一次,烈北王和霍维明显是要对付白家,希望削弱白家在译州的势力,但若是这么多医馆都出问题,对于那些急需救治的病人又该怎么办?这里似乎并没有那么多医者可供人们挑选。 “续风,能不能把你家小王爷找来,我有事想和他谈一谈!”楚寒希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建议要对霍维说。 第100章 公开方法 “听续风说你找我有事谈?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霍维来的速度很快,他到客栈的时候,发现楚寒希正在打包她简单的行礼,神色便已经有些失落,“你要走?” “嗯,我不能一直在这里等姐姐的消息,到时候有她的消息你找人通知我一声,我得回家了!”楚寒希让霍维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我听续风说,王爷要对译州所有白家的医馆进行严办?” “嗯!”霍维点点头,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在京城太后把皇帝逼得太紧,不借此给白家一点儿教训,他们更不会把皇帝放在眼里。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还没告诉你,你也知道我姐姐以前是被白夫人害得痴傻疯癫,后来是我给她解的毒,而她身上的毒和你身上的毒是一样的,你要想查出害你的人,息柳山庄的白夫人或许是个线索。另外,王爷在对付白家的时候,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些医术还不错的人先留下,让他们将功补过,毕竟会医的人太少,而要培养出一个医术方面的专业人才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这只是我个人的小建议!”楚寒希这完全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考虑问题的,但她也知道朝堂争斗尔虞我诈很激烈,一定会有牺牲的,只不过无论谁输谁赢,在这里似乎最后受苦的都是百姓。 寒门子弟走上仕途不容易,百姓家里出个会识字念书的更是很难,而在这个时空学医之人本就稀少,又大多被白家给笼络走,所以皇帝和烈北王要一心对付白家,那么这些投入白家门下的学医人才势必会受其牵连,到时候会有一大批医学专业的人才流失掉,这无论是对大周朝朝廷还是对百姓而言,都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诊金再贵,若是凑齐了,也能救回一条命,可若是连大夫都没有了,那人生病就真的求助无门了。 “你说的这个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霍维的确是想要把白家一网打尽,甚至下一步就是清除太医院白院首的门下子弟,但楚寒希说的话提醒了他,如今大周朝医者缺少,与其斩杀殆尽不如为我所用,这似乎才是上上策。 听到霍维这样说,楚寒希开心地笑了,她就知道其实霍维内心是一个很柔软善良的人,杀人很容易,但救人却不易,而在她看来,救一个人不光是救他的性命,还要给予他重新面对未来的勇气和希望。 那些跟随白家的学医之人并不都是品行不端之人,或许他们其中的大多数都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这其中定也是有潜心医学、医德仁爱、为国为民的好大夫,而楚寒希并不知道就因为她这一句话不知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更让无数的家庭免遭了一场滔天大祸。 “你真的要走吗?”霍维有些不舍,他突然伸出自己的手拉住了楚寒希的手,如果自己现在就挑明那夜她出现在烈北王府被花轿抬进门的事情,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马上娇妻在怀了? 楚寒希这次没有抽开自己的手,而是任由霍维拉着,她可不是一遇到男女感情就扭扭捏捏的人,但也不是那种豪放天性的人,她比较喜欢细水长流的情感,不至于太过激烈又一路温暖人心,对方能与她相知相惜、相爱相守地过一辈子,她总要尝试过才知道霍维会不会就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你不是说也有事要和我说吗?”家是一定要回的,虽然男人很重要,但家人更重要,更何况她如今和霍维身份差距比较大,两个人的未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可不会把主要心思都放在谈情说爱上。 “嗯!”霍维还是舍不得放手,但他也知道急不得,对于楚寒希而言,把她抓的越紧说不定她离自己就会越远,所以“鬼妻”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温锐已经让人传回了消息,你姐姐他已经找到了,只是她不愿意回楚家庄,也不想见你们,温锐打算带她去京城,现在魔教和息柳山庄的人都在找她,有温家人护着,那些人不敢胡来。” 楚寒希最终还是把手从霍维手里抽了出来,然后在霍维旁边坐了下来,她听到楚寒衣的消息是又高兴又担忧,也知道她定是不想连累家人才不愿回来的,楚寒衣一定是想把那些想要害她的人引到别处,最好离自家越来越远,而京城离晖县几千里路呢,是真够远的! “温家能护住我姐姐吗?”毕竟温锐也是刚知道自己的身世,无论是诚毅伯府还是安国侯府都是京城内的显贵之家,他自己尚且不知道能不能与家人和谐共处,楚寒衣跟在他身边,楚寒希还真有些不放心。 “你放心吧,温家的人在大周朝是出了名的护短,自家的孩子更是看得十分娇贵,就算是做错了事那在他们家人眼里也是对的,温家的老伯爷若是见谁欺负他家晚辈,上至皇亲国戚下到贩夫走卒,他打起来都不会手软,就连太后都最怕见到他。”霍维笑着对楚寒希说道。 在霍维和很多人看来,天下第一难缠的人非诚毅伯府的老伯爷莫属,那位老爷子平时看着糊涂,像个老纨绔似的,但就是谁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京城的人见到他都是绕道走。 “可息柳山庄和魔教都是江湖中人,温家是朝臣之家,他们愿意护着温锐,我姐姐就未必会护了!”这才是楚寒希最纠结的地方,真要说起来,楚寒衣也算半个魔教的人,温家会接受她吗? “你别忘了温家三爷也是江湖中人,他在江湖上的名气并不比青云堡的方泸差,而且我看温锐对你姐姐很是有情,誓要娶她为妻,对于温家未来的儿媳妇,温家长辈一定会护着的。”霍维少年时曾在温家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对于温家诸位长辈,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最好能是这样!”可楚寒希又想起楚寒衣那个性子,恐怕就算到时候温锐和温家的人愿意护着她,她也不愿意给人家带来麻烦,说不定又不知会逃到哪里去了,“好了,既然现在已经有姐姐的消息,那我待会儿就回晖县!” “我送你!”霍维想多和楚寒希待一会儿,接下来他也会很忙,恐怕不能天天和楚寒希在一起了。 “不用,我让马久送我回去,正好我买了一些药材带回家。”现在秦奇一家都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秦奇更是一心要拜自己为师,秦掌柜和秦夫人甚至都在昨晚跪求到自己面前,所以楚寒希答应他们教秦奇医术,待会儿不但马久要拉着药材跟她回楚家庄,就连秦奇和窦锦也会跟着一起过去。 “为什么不用王府药铺里的药材?”霍维早就得到消息楚寒希的药材是在隔壁的秦家药材铺子买的,王府的药库如今已经装满了大半,那些药材都是为楚寒希准备的,她要是不用只能等着发霉了,“回头儿我让人把王府的药材送到楚家庄去。” “那好吧,用王府药材做出来的东西我就留下三分之一当做手工费,剩下的都会让人给你拿来。”烈北王府的药材都是上等的珍品,留在库房里也是生尘,倒不如让她做成上等的药品留着王府自用或让孟王妃在药铺里售卖,顺便自己也能谋点儿福利,这样的好事可是难找,楚寒希哪会拒绝。 就知道送她药材比送珠玉宝石的首饰更能让她欢喜,也更能让她接受,至于用药材做出来的东西,楚寒希愿给多少都随她高兴,不给霍维也是心甘情愿的。 “什么?那丫头已经走了?”霍维刚从外边回到王府就被孟王妃拉去问话,当孟王妃听到霍维说楚寒希刚刚已经离开了府城,脸上顿时没了笑容,也开始说落起自己的儿子,“你怎么能让她走了呢?!宸哥儿,你不是喜欢希姐儿这孩子吗,怎么就这么让她离开了,娘还有好多话要和她说呢!” “娘,我也不想她走,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希望她像娘一样一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有,我希望娘在接下来的日子能帮我多护着她一些,至少在我来不及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娘您能帮我,除了娘我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这样恳求了!”霍维知道自己接下来有硬仗要打,甚至生死难料,所以他愿意放楚寒希走,但也想要护她一生一世无忧,只要孟王妃愿意护着楚寒希,就算有一天自己真有什么意外,楚寒希也不会一点儿依仗都没有。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娘不帮你还帮谁,你喜欢的人娘自然是要护着的,只是宸哥儿,你到底决定要去做什么?是不是京城那边的事情没处理好?要不要让你爹先回京?”知子莫若母,霍维此时说话如此郑重,孟王妃心里就起了疑,若不是要去做万分危险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这样对自己说的。 “谢谢娘!”霍维总算放心了,接下来他也要离开译州一段时间,就算楚寒希身边有齐巍、续风这样的高手在,他也担心她的安危,司尘那个家伙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他对楚寒希的兴趣到底是因为楚寒衣还是其他,自己现在还没弄清楚,或许让楚寒希成为鬼幽之主也不是一件坏事,“娘,您不用担心京城那边,我会处理好的,有时间您去别院看看爹,他躲您这么长时间早就想回来了。” “躲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有本事去外边弄一身伤,就没本事回家了!”说起霍东,孟王妃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看在这次他是为了给温家寻找孩子,自己早就找他算账去了。 霍维知道多说无益,他爹最怕的就是他娘伤心、生气,这次两样都占了还都是他爹自己惹的,自己点的火还是要自己去灭,他这个做儿子的可帮不上大忙。 “对了,娘,您真放心把药香源交给甘津玉来管?”霍维离开前还是想要提醒他娘亲孟王妃一下,药香源的生意看起来不错,交给甘津玉他真怕办砸了,楚寒希目前还指着药香源养家糊口呢。 “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做生意娘比你在行,选人娘也不比你爹差,甘掌柜这个儿子现在是有几分劣性,但用好了就是个可造之材,就算是块烂铁,磨一磨说不定就是把利器,药香源的生意垮不了!”不但垮不了,孟王妃还有信心将药香源打造成她手底下最赚钱的铺子之一。 听到孟王妃对甘津玉如此看重,霍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是不是利器也只能走着瞧。 楚寒希一行人是晚上到的楚家庄,席氏在新院子里给秦奇、窦锦夫妻两个安排了房间住下,续风也让席氏给他换了房间,这一次,他选择住在了楚寒希的隔壁就近保护她。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奴婢好想你!”见到楚寒希安然无恙地归来,七月都高兴地哭了,她很怕楚寒希在外边又遭遇不测。 “我就是去府城逛逛,下次带着你!”楚寒希对家人讲了艾灸香已经在府城售卖,而且快卖断货了,还问家里的艾绒有没有再收上来。 席氏告诉她,自从上次楚世德火烧祠堂的事情发生之后,现在村里的人嘴巴比以前更紧,也变得比以往更勤快,进山割艾叶各个都跟疯了似的,这种反常已经引起了外边人的关注,明里暗里都有人在打听楚家庄这是怎么了。 “姑姑,艾绒的制作过程并不复杂,真要是有人想偷学,瞒是瞒不住的,而且我觉得也没必要瞒,这一次去府城之后,我决定要大批量制作艾灸香,光靠咱们自己村里的人肯定不行,怕是连王府的药铺都供应不上,所以我打算将艾绒的制作方法公布出来,让周围的百姓都能赚点银子过冬。不过,这事还要爷爷和族长商量一下。”楚寒希没有贸然行动,古代人的思维守旧而固执,让他们把挣钱的营生和别人分享,哪能那么容易。 席氏点点头,楚家庄的人刚看到一点儿生活的希望,楚寒希就想着让外人也加入进来,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若是王府的艾灸香供应不上,得罪了贵人,这比挣不到银子更可怕,很可能连命都没有了,孰轻孰重,相信把这一点告诉楚氏族人,他们一定会做出选择的。 楚老三也同意席氏的看法,他是宫里出来的,自然知道哪头重,而楚有川和几位族老听后也是连连点头,他们不能因为现在手里的一点儿利益就把大家送上断头台,而且楚寒希也让席氏传了话,即便让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做艾绒,艾绒收购的标准和价格也不会有变化。 楚有川把此事和村里人一说,初始村民们都有些犹豫,但后来想想他们也有亲戚朋友,过得都是朝不保夕的苦日子,眼看寒冬就要来了,总不能眼看着他们饿死吧,尤其是外村嫁过来的妇人,她们听到这个消息内心高兴的不得了,这下子也能让娘家人跟着沾沾光了。 很快,楚有川又找来离楚家庄最近的黄家庄的族长黄生洪,也将收艾绒的事情对他讲明了,之前黄生洪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但他见楚家庄的人不想对外说也就装作不知道。 “真的一斤收三百文?”黄生洪听到这个价格也是大吃一惊,“能要多少?” “希姐儿说了有多少要多少,一品艾绒价格是三百文,三品的只有一百文,太差的可不要!”楚有川要事先和黄生洪讲清楚,这艾绒的质量一定要保证,决不能砸了王府的牌子。 黄生洪听后哪还敢掉以轻心,他们村要出就出一品艾绒,绝对保质保量让别人挑不出错处来,要是哪个敢偷奸耍滑,他头一个不答应。 “放心吧,我们姓黄的拿出来的艾绒绝对都是一品的,不是一品艾绒我们绝对不会送过来,你们也别收,赶快找个人教教我们族里人怎么做一品艾绒。”黄生洪下了决心,这一次他一定要让大家都过好这个冬天。 “行,我让山杏跟你去,那丫头是希姐儿亲自教出来的,你可不能让她在你们村受了委屈!”山杏胆子大,脾气大,她的性子到了黄家庄受不了委屈,柳枝和山桃性子太柔太腼腆,楚有川觉得山杏去最合适。 “你就放心吧,我会把她当成自己亲孙女看待,绝对没人敢欺负她!”黄生洪特意给楚有川做了保证。 等到黄家庄的人一听楚家庄的楚寒希要收艾绒,而且一品艾绒还是三百文一斤全都激动地跳起来,前段时间水灾他们没了家,眼看这都到了十一月,连床被子都买不起,还以为要去当街要饭,没想到楚寒希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都还等什么,还不去山里割艾叶,人家可说了,红的紫的最好,待会儿就有人来教你们怎么做一品艾绒。”黄生洪看着族人们脸上重新充满了希望,他也是满腔的感动,要不是楚寒希,他们这族人水灾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大半,另外这些人怕也是过不去这个年。 “姑娘,这么多人都进山割艾叶,你就不怕他们把这山都给割秃了!”站在楚家新院二楼上,续风望着不远处往大山里移动的人群,啧啧出声说道。 楚寒希就在二楼的走道里坐着晒太阳碾药草,七月在一旁帮忙,她笑着看了一眼山的方向,对续风说道:“老天爷赏这里的百姓有饭吃,你进了大山就知道,这里满山满谷最常见的就是艾草,今年割完了明年还会长出新的,而且红艾紫艾抵得上三年成熟陈艾,做出来的艾灸香更带着一种特殊的山间青草香,不但不刺鼻还能留香长远,药效更是奇特,在这里住的百姓可没怎么被蚊虫叮咬过,就是因为这里的艾草香。” “那他们都应该感谢姑娘,若不是有了姑娘,谁会告诉他们这里随处可见又难闻的杂草会是这世上最好的药草,姑娘还教他们如何熏制艾草,制作艾绒,还给了他们赚钱的营生,没了姑娘,他们守着宝山也能饿死。”七月真是越来越崇拜她家姑娘,就这么一种药草便能改变这里百姓的生活,她真是太厉害了。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好了,我去看看哥哥和宋大哥!”楚寒希从译州府城回来有三四天了,这几天她其实有点儿躲着宋斯宁,因为关于郭兴文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到了东间,楚寒希看到宋斯宁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而且楚寒墨坐在楚庄田给他打造的木质轮椅上也能出外吹吹风,她到的时候,宋斯宁正打算推着楚寒墨出去。 “徐白呢?”楚寒希没在房间里看到负责照顾两人的徐白。 “我们不需要他照顾了,让他和徐葛一起去帮你炮制药材去了,听说烈北王府又送来了两车药材!”楚寒墨精神大好,现在他的腿也已经感觉到疼痛有力,觉得过段时间就可以下来试着站立了。 “我是大夫,我才有权利决定你们是不是需要别人的照顾,这会儿阳光不错,去院子里先晒晒太阳吧。”家里的人手还是不太够,楚寒希想着是不是要从外边再请一些人过来,她接过了宋斯宁手里的轮椅,“宋大哥,还是我来吧,你慢慢走,再过几天,你身上的疼痛感就会完全消失不见的。” “多谢楚姑娘,我已经好多了,其实,今天我想和你们道别!”宋斯宁一边跟着楚寒墨、楚寒希兄妹往院子里走,一边对他们说道。 三人就在院子里阳光最好的地方停了下来,七月搬来了两个凳子给楚寒希和宋斯宁坐下,又去屋里拿来了一壶茶水,放在了院子里的小木桌上,并分别给三人端来了热茶。 “宋大哥,你打算去哪儿?”楚寒希问他,在府城的时候,她有特意问过霍维宋家的情况,霍维告诉她药商宋家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很多生意都出现了麻烦,背后就是鲁王和神医谷的人捣的鬼。 第101章 意外之客 “我想先回玉竹镇,见过家人和师父之后,然后再去京城,这么多年我连爹娘家人的坟在哪儿都不知道!”宋斯宁神情落寞地说道。 楚寒墨听后也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父母亲人的坟在哪儿,关于他的身世,席氏从来都没有对他透露过,似是她有很大的难言之隐,而他也不想逼迫席氏说。 “宋大哥,你的身体确实没什么大碍了,你要想走我也不拦着,只是有件事情我觉得你回去之前还是有必要先知道。”楚寒希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将郭兴文的事情告诉宋斯宁。 “楚姑娘,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这一段时间得楚家人的照顾,宋斯宁很感激,与楚寒墨也变成了至交好友,若不是有事,他还真想在这山清水秀之地多待一段时间。 “你老师郭太医已经——死了!”楚寒希有些艰难地对宋斯宁说出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宋斯宁一听就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楚寒希也慌忙站起来想去扶住一把,却见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背着着楚家兄妹,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到。 “宋大哥,你没事吧?”楚寒希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话安慰,只能让他“节哀顺变”。 宋斯宁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背对着他们摆了一下手,然后就一个人朝着外门的方向缓缓走去,步伐有些不稳,背影显得孤独而悲伤。 楚寒希想追上去看看,但却被楚寒墨阻止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其实这种结果他应该也是有料想过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到来罢了。” “郭太医不但是宋大哥的老师,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次他也是因为孙家的事情才出的事,宋大哥肯定很自责。”楚寒希知道有些事情宋斯宁并没有对楚寒墨隐瞒,只是这次和郭兴文的死真正有关的却是《孙氏内经》,宋斯宁要回玉竹镇和京城,楚寒希想着他这回去的一路定是不太平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自责人死也不能复生,希望他自己能想通吧!”楚寒墨轻叹一声道。 “如果哥哥是宋大哥,一切事情也能想通吗?”楚寒希突然转向楚寒墨问道,“如果哥哥也像宋大哥一样,小时候被奸人所害家破人亡,整个家族就剩下你一个人,你的仇人还不放过你,你会怎么办?” “我?”楚寒墨自嘲地笑笑,“我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办?” 不过,很快他又看着楚寒希坚定地说:“不过,即便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会拼尽全力护住爷爷、姑姑、你和寒衣,因为对我而言,你们才是我最珍惜的人,死者已矣,我要为活着的人而活。” 楚寒希没想到楚寒墨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很感动也很开心,他说的没错,人要为活着的人而活,不过,也要为那些已经死了的人而战,无论是文家、孙家还是郭兴文,他们的死都没那么简单,这背后的阴谋冤屈同样是放在活着的人身上的一道枷锁,连楚寒希都替他们觉得沉重而委屈,所以她总想力所能及地为这些人做些什么。 “哥哥,记住你说的这句话,要为活着的人而活,更要好好地活,我也会拼尽全力好好地护住你们的!”楚寒希同样目光坚定地看着楚寒墨。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外边遇到什么事情?还是衣姐儿遇到了难事?”楚寒墨有些担忧地看着楚寒希问道,说起来楚寒衣已经好长时间没回家了,虽然楚寒希说她很安全,但楚寒墨心里清楚,家人一直都有事情瞒着自己。 “没有,姐姐也很好,我只是对宋大哥的事情有感而发罢了,你先晒着太阳,我去后院找方姑娘聊会儿天!”方锦姿如今还在自家后院住着呢。 于是,楚寒希就去了后院,她到的时候看到方锦姿正在院中练剑,剑风凌厉、势如破竹,看得她忍不住拍手叫好。 “方家姐姐,你真厉害!”待方锦姿收剑,楚寒希笑着真心夸赞道。 “这有什么,江湖儿女都能耍两下,和人打架的时候不吃亏就行!”方锦姿豪爽一笑,飒爽英姿,果然是侠女风范,“楚家妹妹,你找我有事吗?” “昨日方姐姐不是对我说,这两日就打算回去了,而且是先回玉竹镇,再去京城?”楚寒希和方锦姿回到屋内坐下,便开口问道。 方锦姿点点头,她爹这次让她跟着楚寒希主要是保护她的安全,而她在这里也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青云堡那边有事需要她去办,她得去京城找她爹和大哥。 “楚家妹妹放心,即便我走了,也会留下青云堡的人来护住你和你的家人,你救了我哥,就是我方家的大恩人,我们不会让魔教的人再伤害你的!”方锦姿以为楚寒希是怕自己离开之后没人保护他们一家,但这次只是自己一个人离开,其他人还会留下继续保护楚寒希。 “不,方姐姐误会了,我是想让方姐姐帮我保护一个人!”楚寒希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谁?” “就是住在我家的宋斯宁宋公子,他也要回玉竹镇,然后去京城,不过最近他遇到一些麻烦,路上可能会遇到危险,正好他与方姐姐同路,所以我希望方姐姐路上能帮忙多照应他一些,不知,方姐姐可愿意?”楚寒希问道。 “既然是顺路,那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就放心吧,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他先丢了性命!”方锦姿面对楚寒希的请求一口答应下来,楚寒希立即起身道谢。 “这有什么可谢的,举手之劳而已!”方锦姿想着反正她也要先去玉竹镇,然后上京城,不过是路上多带着一个人,并不费事。 江湖人讲义气、重承诺,听到方锦姿这样说,楚寒希也就放下心来,至少这一路有青云堡的人护着,宋斯宁路上会安全些,自己暂时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宋斯宁自从听到郭兴文的死讯,一个人在外边冷静之后,便回到院中与楚家人说要即刻启程回玉竹镇,楚老三本不想他走,但见他去意已决也强留不住,方锦姿听说之后,也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礼,带着自己贴身的两个婢女,然后和宋斯宁一起离开了。 离开之前,楚寒希送了两瓶药丸给方锦姿,让她一瓶给她哥方明调养身体,一瓶留给她自己防身,另外她也给了宋斯宁一瓶养身的药,虽然他身体好了大半,也是需要调养才能完全好。 几人离开之后,楚寒希就留在家里专心熬制药材,教徐诺、秦奇几人医术,日子倒也是过得平静充实起来。 只是,十月的最后一天,家里来了几名意外之客,倒是让楚寒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首先是一大清早自家小院门外停了三辆大马车,两辆装满了药材,一辆马车里坐着人,而且每辆马车上都特别不低调地插着一杆写着“烈”字的暗黄色旗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烈北王府的马车。 楚家庄的村民自从马车进了村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都忐忑不安地在猜测,烈北王府的人到他们这个穷贱的地方做什么?是不是他们做的艾绒出了什么问题?可之前楚寒希对他们说烈北王府的王妃很满意他们做出来的艾灸香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楚寒希也觉得奇怪,第二批艾灸香做好早就送到府城去了,现在周围的百姓都在制作艾绒,而且拿出手的艾绒质量都非常好,楚家庄和黄家庄的两位族长都已经决定在两村中间盖一座宽敞的石院,让大家在里面专门制作艾灸香了,怎么孟王妃突然就派了人来大张旗鼓地要接管艾灸香的事呢。 “姑娘不要多心,我家王妃没别的意思,让奴婢来就是帮着姑娘镇镇场子,免得哪个不长眼的给姑娘添麻烦,有烈北王府的人在,他们不敢造次!”楚寒希的面前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看起来十分地沉稳干练,眼神威厉,但看向楚寒希却透着低顺恭敬。 她说自己姓曲,家中排行老三,人称曲三娘,本是孟王妃身边的一个管事娘子,后来嫁给孟王妃手底下的一个掌柜去了外地行商,这一次是孟王妃特意把她叫回来帮楚寒希的。 “姑娘,小的来之前,王妃特意交代过,以后小的几个对外是烈北王府的人,给姑娘撑撑门面,对内小的几个就是您的奴才,凡事都听您的,什么事情您都可以吩咐小的几个去做,小的叫逢一,最擅长的就是打算盘,算账!”一个二十岁所有的小伙子站在楚寒希面前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小的叫逢二,眼力最好,以后收艾绒买药材的活儿姑娘交给小的就行,保准不给您出错!”逢二看起来比逢一显得年龄小些,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灵活。 “小的叫逢三,擅长跑腿儿,以后姑娘有什么杂事尽管吩咐小的去办。”逢三看起来还是个少年,一笑脸圆圆的很讨喜,他的话让楚寒希忍不住一乐。 孟王妃这是什么都替她想到了,家里有了曲三娘他们在,外人知道这是烈北王府的人,怕是没有什么胆子再来给她添堵,再说晖县是个穷地方,这里的百姓可能连彭纪这样的县令都没见过,王府的人他们更是惧怕,哪还敢起什么幺蛾子,接下来收艾绒的事情会变得顺利很多。 就算真有什么人想要暗中对自己不利,也得掂量一下有没有能力和烈北王府作对,孟王妃这可是光明正大地护着她,自从收艾绒的事情一公开,楚家庄立即便成了整个晖县的焦点,眼红眼热想要伺机找麻烦的不是没有,这下子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了。 要想生意做得稳,做得大,做得长远,这第一道工序就不能出乱子,要不说孟王妃是个会做生意的,她这一出手不但免去了楚寒希的后顾之忧,还无形中保证了艾绒的质量,更将大家的目标都转嫁到了烈北王府身上,弱化了楚寒希在这件事情中的影响力,起到了保护她的作用。 孟王妃的这番苦心和爱护,楚寒希怎么能拒绝,她欣然接受了曲三娘几人在楚家住下,对他们也是和气有礼,但曲三娘他们自始至终都把自己放在下人的位置上,而把楚寒希一家都当成和孟王妃一样可忠心爱护的主子,这一点让席氏、楚老三和楚寒墨都觉得不舒服。 “希姐儿,孟王妃此举虽说是善意,但我看曲三娘几人对咱们太过恭敬,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让七月安排曲三娘几人去住下之后,席氏、楚老三和楚寒墨把楚寒希叫到了面前,席氏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问道。 “姑姑,王妃能有什么意思,合伙做生意,她也是为了药香源着想,听说药香源的货已经开始往京城那边的铺子送了,价格还上涨了呢!”这些都是续风告诉自己的,楚寒希也没多问,她等着月底分银子就是,而刚才曲三娘已经把要分的银子带给她了,貌似还不少。 “孟王妃是会做生意,但会做生意的人都不会想做赔本的生意,难道她每次和人家合伙做生意,都派自己的人来帮忙吗?”楚寒墨也觉得孟王妃此举透着古怪,是要说她对自己的合作伙伴不够信任,还是说她太过照顾楚寒希了?楚寒墨觉得后者的面子似乎更大一些,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希姐儿,孟王妃是不是看上你了?”楚老三一开始闷不做声,但他问出口的话却直指问题核心,“还是说,霍小王爷看上你了?” 楚寒希站在那里见家人都看向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和霍维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更确切来说两个人还处于暧昧阶段,并没有言明也没有表白,孟王妃对她的确是很热情,而她也很明白那是爱屋及乌的一种表现,如果她和霍维相看两厌,她敢保证孟王妃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她是因为很爱自己的儿子霍维,所以才会对霍维感兴趣的一切感兴趣,对他想要爱护的一切而爱护。 真要算起来,自己不过是沾了霍维的光才得孟王妃的特殊照顾罢了。 “爷爷,姑姑,哥哥,你们不要想太多,我不过是小小楚家庄的农家女,就算会几分医术也入不了贵人的眼,没想过飞上枝头变凤凰,我有自知之明的!”楚寒希笑笑,希望能糊弄过去。 “希姐儿也不可妄自菲薄,只要是你真心所爱之人,就算他是王侯将相你也匹配的上!”席氏之前的确是不想楚寒希几人和豪门权贵有什么牵扯,可现在是那些人主动找上门来,他们避无可避,也只能迎难而上。 “你姑姑说的没错,我家希姐儿本就是凤凰,可不是山野家雀,凭啥就配不得好人家了,你要是真喜欢霍小王爷,爷爷也会想办法让你嫁进去!”楚老三也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来,那气势看得其他三人一愣,什么时候楚老三也改变主意了。 “我不同意!”楚寒墨却说出了反对之声,“小妹还小,说嫁人还早,像烈北王府那家的人家,小妹要是嫁过去怎么可能做得了正妃,若是不能为她找个一心一意的郎君相守一生,我这个哥哥宁愿养她一辈子也不让她在婆家受委屈。” “哥哥说得对,我还太小,说什么嫁人,怎么这话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反正这人就先留下,用用看吧!我还有事,先出去忙了!”说完楚寒希赶紧逃了。 这家人的态度转变也太快了,以前席氏和楚老三都怕她和霍维扯上关系,现在看来怎么有点儿想把她送进烈北王府的意思,倒是楚寒墨的话给她提了醒儿,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合理合法的,是在道德的允许范围之内,可不在她的底线原则之内,她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还要惦记着外边的。 所以,这辈子好不容易想要尝试谈恋爱,她可不能失了大原则,要是霍维不是一心一意地喜欢自己,那自己也趁早歇了心思斩断情丝,长痛不如短痛,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到了傍晚时分,齐巍又领着三男三女来到了自己面前,只是这六个人显得很神秘,一身黑袍,整张脸都被大大的黑帽子遮住,看不清他们长得样子,要不是齐巍介绍,楚寒希连他们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楚家丫头,这六个人算是我江湖上的朋友,他们武功都不错,以后就专门留下来近身保护你,这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有了他们在身边,你就不用怕魔教那个叫司尘的家伙了。”齐巍说的时候脸上的笑都挤出褶子了,那样子像是唯恐楚寒希会拒绝一样。 楚寒希看了那六个人一眼,然后把齐巍请到一边,小声地问道:“齐老前辈,您这六个朋友怎么看着怪怪的?您老和我说实话,他们——”楚寒希又看了那几个一动不动像雕塑一样的黑衣人,“是不是鬼幽的人?” “你这丫头,不知道看破不说破,这世上还没人真正看见过他们的真容,所以他们跟了你,也不会被发现真实身份的,你现在可是鬼幽的幽主,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保护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齐巍没想到楚寒希这么聪明,只一眼就看出这六个人是鬼幽的人。 “齐老前辈,我什么时候成鬼幽的主人了?”她已经言辞拒绝了齐巍的这个提议,怎么一转眼自己就已经是鬼幽的幽主了,他们选继承人都这么随便的吗? “丫头,这次可和我没关系,我还没说要把你做新幽主的事情告诉我那位朋友,他们的人就自己找上门来了,说是已经选定你就是他们的新主子,而且现在只认你这个人,回头我还要去问问我那位朋友,他是怎么知道你的!”齐巍还觉得奇怪呢,他是觉得楚寒希这丫头不错又需要保护,还被魔教的人纠缠上,所以才提议让她去做鬼幽的幽主,但最后能不能做成还得自己那位老友鬼剎做决定。 可就在刚刚,这六个人拿着鬼剎的幽主令还有他的亲笔信找上门来,信中鬼剎说有人找到他,说楚寒希才是鬼幽命定的新幽主,所以他就让鬼幽的人来了,至于鬼剎说的那人,他在信中并没有提及。 “真不是您老的主意?”楚寒希见齐巍不像说假话,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老夫还会说谎话骗你一个女娃娃不成,老夫光明磊落,从不骗人!”齐巍故意生气地说道。 “齐老前辈别生气,我是觉得奇怪,我又不认识什么鬼幽的人,他们怎么找上我呢,这中间不是有什么误会吧?再说,人家不认识他们的面容难道还不认识他们武功的套路吗?到时候说不定一动手就露馅了!”楚寒希还真不想扯上什么江湖帮派的事,不是说鬼幽是杀手组织吗?万一到时候有人来找他们寻仇怎么办?! “你这丫头真是鬼心眼不少,说的也对,别担心,回头我教他们几个一些其他门派的路数,让别人从武功上看不出来他们是鬼幽的人就行了!我可提前告诉你,这鬼幽的人脾气都倔,现在他们认定了你是他们的新主子,那就是你走到哪儿他们就会跟到哪儿,要是你找不到接替你的人,真有一天你不在了,他们也会拔剑自刎跟着殉葬的!”这也是鬼剎一直以来不放弃让自己替他找新幽主的原因吧,齐巍也是想替这些人找个好一点的归宿。 “这么极端!”楚寒希陷入沉思之中了,身边有这样一群武功高强的死士跟着,当然是好了,那自己就先用着,大不了过后再给他们找一个更好的主子,她可不想以后死了身边还有一群杀气腾腾的人跟着,“那好吧,我就先把人留下来!” 第102章 分配下人 “你们六个都有名字吗?”既然决定把人留下来,楚寒希就打算先对这些人有一个简单的了解,可她转念一想,这些都是杀手出身,也许他们并不想对外人说太多自己的事情呢,所以她又赶紧补充道,“你们要是不愿意说也行,不愿意露出原本的容貌也没关系,要是不太喜欢见人,更没事,我这里暂时也没什么需要你们做的。” “一切听主子吩咐!”六人竟是齐刷刷单膝跪地对楚寒希叩首说道。 这时楚寒希想到刚才齐巍说的他们六个从未对外露出过真容,眼前的装扮实在太过显眼,出去办事很快就能被人察觉出他们原本的身份,倒不如以真面容示人能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那好吧,你们以后就穿平常百姓的衣服即可,也不用遮住容貌,对外就说是我买下的仆人,以前的名字暂时先不要用了,以后你们六个分别叫木香、沉香、丁香和蔷薇、海桐、白檀,待会儿我再告诉你们做什么!”说完,楚寒希就让这六个人先去换身衣服再过来,要是他们这样走出去,一定会把家人和村民都吓到的。 不一会儿,六个人重新出现在楚寒希的面前,也不知他们是不是事先就有准备,穿的都是普通下人的衣物,只是杀手那种独有的森冷气质却遮盖不住。 最让楚寒希吃惊的是,鬼幽选杀手成员难道看颜值的吗?这三男三女换身衣服露出真容出现在人前,男的酷帅有型,女的清冷貌美,想让人忽视都难。 “小的木香、沉香、丁香见过姑娘!” “奴婢蔷薇、海桐、白檀见过姑娘!” 楚寒希是不知道鬼幽除了杀人还培不培训别的,但这六个人的礼仪举止很有章法,要说他们是大户人家的下人没人会怀疑。 “丁香,你以后跟在我哥哥身边,负责照顾和保护他,蔷薇,你以后就跟在我姑姑身边,负责照顾和保护她,还有沉香,你就在暗处负责保护我爷爷,他好像不太喜欢身边有人伺候,木香,你和海桐、白檀以后跟在我身边办事就好,不过,有件事情我要事先和你们讲明,我这人不爱做杀人放火的买卖,你们以后可能就会做一些杂事、小事,要是觉得待不下去现在就可以告诉我,我不会勉强你们跟着我,但要是你们真的下定决心留下来,就要办好我交代给你们的每一件事。”楚寒希说的很严肃,既然决定要用人,那么就要按照她的规矩来,不遵守她规矩的,人再有能力她也不要。 “谨遵姑娘吩咐!”六个人又是齐刷刷地恭敬施礼回道。 于是,楚寒希就把六个人带了出去,对楚老三、席氏和楚寒墨讲明这是她托人从外边买来的六个仆人,并且把丁香、蔷薇分别安排在楚寒墨和席氏身边,对于楚寒希的这个决定,席氏和楚寒墨都没有异议。 但是楚老三淡淡地看了一眼楚寒希买来的这几个下人,对她说道:“我不喜欢身边跟着人,这里是乡下地方,能遇到什么事情,就让他们跟在你身边帮忙吧。” 楚寒希知道楚老三的脾气,暂时应允下来,但暗中还是让沉香负责保护楚老三,不过当天晚上,楚老三就黑沉着一张脸又找到楚寒希,用十分坚决的语气看着她说道:“希姐儿,我真不喜欢有人跟着,你把人叫回来,或者让那人去保护你大哥,我不需要!” “爷爷,您别生气,我知道了!”楚寒希觉得有些奇怪,她已经让沉香暗中跟着楚老三了,并叮嘱他不要让楚老三发现,怎么这才半天就破功了。 “沉香,你是不是轻功不太好?那你们几个谁武功高一些,能不让我爷爷发现?”楚寒希将沉香几人叫到跟前询问道。 齐巍不是说他们都是鬼幽最顶尖的杀手吗?怎么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沉香听到楚寒希质疑他的武功,脸上虽看不出什么额外的表情,依旧冷冷的,但他心里十分憋屈,对楚寒希说道:“姑娘,不是小的武功低,是老爷子的感觉力太强,他虽然一点儿武功和内力都没有,但是不是有人暗中跟着他,他自己能感觉出来,这种能力如果不是天生的,那一定是曾经经过非常特殊严苛的练习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而且再高武功修为的人他都能察觉出来。” 沉香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鬼幽也曾用这种方法训练杀手,目的就是防止被高手追踪上,只不过鬼幽的人都会武功内力,但楚老三却是一个不懂武功内力的普通人,他有这种能力真是太奇怪了,除非是天生的。 “感觉力太强?”楚寒希还是头次听说,在以往的生活中楚老三从未展现过他有这方面的能力,是他特意隐藏,还是说这只是他的本能呢?“既然这样,你以后也别暗中跟着爷爷了,就负责去外边找一些人回来看家护院好了。” “姑娘,你这是把以后训练可用之人的事情交给小的来做了?”沉香眼中有光地看着楚寒希问道。 “算是吧,家里可用的人还是太少,不行的话,再养两条大黄狗看家护院也行!”楚寒希没太在意地说道。 她打算过一段时间就把医馆开起来,然后多培养几名古代的医护人员,手上可用的人真的太少了。 “小的明白了,这就去办!”不用做暗卫的活儿,沉香心里其实很高兴,尤其是楚寒希还让他去训练人,他在鬼幽就专门训练杀手,这下子可以继续干自己拿手的事情了,他一定会为新幽主训练出最出色的可用之人的。 很显然,楚寒希所要的人才和沉香想训练出的人才是两个概念,所以当三天后,沉香请楚寒希到了后山,面对眼前五六十个衣着破烂年纪大小不一的孩童时,她眼睛都直了。 “沉香,这就是你给我找来的可用之人?能看家护院?”为什么齐巍和霍维都把鬼幽的人说得神乎其神的样子,可在楚寒希眼里他们怎么有点儿不靠谱呢?这能力不会是吹牛吹出来的吧? “姑娘,别看他们现在是一堆废物,等小的训练一段时间,他们就能用了!”沉香很有自信地说道,看向那些孩子的眼光也透着冷厉和杀气,有好几个吓得想哭却不敢哭。 “这些孩子不会是你抢来的拐来的吧?我告诉你,我可不做犯法的事情,你把他们都给人家爹娘送回去!”楚寒希脸上有了怒气,她得给沉香好好讲讲自己做人做事的规矩和底线。 “姑娘,他们都是孤儿,无父无母,而且他们都是自愿跟着我来的!”沉香不明白楚寒希为什么生气,他们鬼幽一向都是如此选人的,这些孩子他都一一检查过,不说各个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奇才,但经过训练都能成为一个顶尖的杀手。 或许是他在山里待太久了,一时兴奋就多选了几个出来,原本他是只打算为楚寒希选出二十个的,现在是五十六个,不过他只会要最后活着的十个人。 原来他们都是孤儿,楚寒希沉默了,可她这里也不是福利院呀,一下子要养五六十个孩子,这可不是小事,还有他们其中年纪太小,有两个也就不到三岁吧。 “沉香,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训练他们?”楚寒希转向沉香目光冷肃地问道。 “放归山林,与野兽和其他人争夺活着的机会,最后活下来的十个人会成为姑娘身边可用的人。”沉香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因为他也是从这样残酷的生死争夺战中获得了生的机会,这也是杀手的宿命。 “不行,绝对不行!”楚寒希一听就恼了,“沉香,我告诉你,现在我才是你的主子,从现在开始,你一切必须要听我的!” “是,姑娘!”沉香立即遵命说道。 “我不准你把他们都放归什么山林和野兽去争夺生存的机会,他们都是人命,就算他们是孤儿,也有活着的权利,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夺他们的生命,我是在选帮手,不是在训练杀手。”让楚寒希对一群孩子下手,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没有父母家人的疼爱他们就已经很可怜了,还要拿自己的命去争一个机会,这太残酷了。 “楚家丫头别生气,这小子脑壳都坏掉了,什么是非对错都不懂,就让老头子我来帮你调教一段时间,这些孩子你也别担心,我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好去处的。”这时,齐巍从一侧走了出来笑呵呵地看着生气的楚寒希说道。 沉香也不说话,低着头半跪在一旁,似是任由楚寒希处置的样子。 “齐老前辈,您找来的这些人我是真的不敢用了,要不,您还是都帮我送回去吧!”楚寒希呼出一大口气,什么鬼幽幽主她还真是不稀罕。 “沉香办事不利,惹姑娘生气,既然姑娘认为沉香已没有用处,沉香便自行了断!”说着,沉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一把匕首朝自己胸口极快地刺去,突来的转变吓了楚寒希和那些孩童们一跳,好在齐巍早有防备似的,用更快的速度拦下了他手里的匕首,然后给他点了穴。 “怎么几十年了还是这种德性,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楚家丫头,这人你要是真不稀罕,他就自我了断了,回头挖个坑埋了就是,反正他们也都是孤儿,没有父母家人,现在连你也不要他们了!”齐巍看着楚寒希说道。 楚寒希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沉香不说话,她平复了好久的情绪才冷静下来,霍维说的没错,鬼幽真是个不好惹的麻烦,一旦被缠上了,想甩都甩不掉,他们这些偏激的性子怕也是自小就被迫养成的,估计也从来没为自己而活过。 “齐老前辈,我要的是帮手,不是给我惹麻烦的杀手,人您看着办吧,我去忙别的事情,这些孩子您要是能找到好人家收养,我愿意付对方一笔银子,要是找不到——”楚寒希又定定地朝那些衣着单薄的孩童看了一眼,“留下来我养他们,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他们。” “那就交给老头子我来办吧!”齐巍哈哈一笑,他会为这些孩子找一个妥善的去处的。 楚寒希说完这些扭头就走了,回到家里找到席氏要了三千两银子,然后又找到齐巍,也不知他把沉香和那些孩子弄去哪里了,反正楚寒希是没有看到,估计还在山里呢。 “楚家丫头,还生气呢?”齐巍见楚寒希又来找他便笑道,“你别怪沉香,他们这些杀手生活原本就是这样的,做事情也都是一根筋,什么黑白对错是非善恶在他们眼里都没那么重要,他们只听自己主子的话,你让他们生,他们便会拼尽最后一口气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多活一刻,你要是让他们死,他们也不会犹豫一下,立即就会拿刀子往最致命的地方捅,杀人还是保护人,也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他们都会拼尽全力,这就是鬼幽,他们从不是为自己而活,这也是为什么新幽主不在这些人中选取的原因,他们只听命与人,从不自己拿主意,新主人手指的方向就是他们要走的方向。” “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这简直和机器人一样,不过在楚寒希看来沉香这些古代的杀手和机器人也差不多,感情冷漠,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可自己和他们以往的主人不一样,她不需要他们去做杀人的机器,就算做不了一个感情丰富的正常人,也至少不要再对人命那么轻视和淡漠,毕竟她是医者,跟在她身边以后是要学着救人而不是杀人的,“齐老前辈,我以后知道怎么做了,回头你让沉香来见我!” “好!”楚寒希是个聪明人,她虽然心地善良仁厚,但不是没有自己的原则,齐巍也相信鬼幽到了她手里,说不定给武林带来的好处远远大于坏处,“这些孩子我会选十个留下来教他们一些武功招数,回头也能帮你看家护院,剩下的我江湖上有些老朋友,他们也都是名门正派之人,送几个小徒弟给他们,相信看在我这张老脸上也会收下好生照顾的。” “齐老前辈,有您这句话我放心多了,这是三千两银子,您给那些孩子都分分吧,我与他们也算是相识一场,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也总能让他们在这个冬季吃饱穿暖一些,另外,我再给他们诊诊脉,要是身体有不好的,等治好再送他们离开!”楚寒希已经拿来了自己的药箱,就是打算给那些孩子们看一看。 “楚家丫头,你这份救命之恩,我会让那些孩子都记住的!”齐巍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 接着,楚寒希又去了后山,给那些孩子都诊了诊脉,好在他们也只是有些风寒,没什么大毛病,有的扎几针吃点儿治疗风寒的药丸就好了,之后齐巍就带这些孩子离开了。 楚寒希回到院中的时候,沉香已经跪在了院中,看得其他人都是不明所以,海桐他们几个也没想到,最先惹楚寒希生气的竟然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沉香,在鬼幽,除了幽主沉香便是他们都惧怕的人。 “你起来吧,跟我到屋里!”沉香听到楚寒希这样说,立即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也不知道主仆两个在屋里说了些什么,反正从这天之后,除了上茅厕、睡觉,沉香便不离楚寒希左右。 别人倒是还好说,续风就是有些接受不了,因为霍维是让他专门来保护楚寒希的,但现在貌似有人抢了他的位置,而且齐巍帮忙找的这几个下人,武功各个不弱,尤其是这沉香,他竟是探不出他武功的高低深浅来,此人和霍维身边的火狼感觉是一路人,就是不知他们两个人打起来谁输输赢了。 “姑娘,你是个姑娘家,身边总跟着一个男的算怎么回事,不是有七月、海桐她们几个丫鬟吗!”续风这天找到楚寒希笑嘻嘻地说道,要不是为了他家主子,他是不会多说这话的,谁让沉香不但武功高,模样长得还不错,整日里跟在楚寒希身边实在是大大的不妥。 “你之前不是也一直跟在我身边吗?”楚寒希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以前她身边跟着的助理都是男的,吃住都经常在一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那不一样!”续风瞅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沉香,那家伙似乎根本没听到他和楚寒希说话一样,竟然还会帮着晒药材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你不是男的?沉香他现在是我的助理,就和七月差不多,跟在我身边,有些东西我能教教他。”楚寒希故意从上到下瞅了一眼续风笑道。 上次她把沉香叫到屋里主仆两个一问一答倒也是对彼此都了解不少,楚寒希更知道他刀法很厉害,还对人体的结构知道不少,细问之下原来沉香做杀手的时候曾专门研究过人的五脏六腑,以便用更快更准确的手法杀人,他除了不会医术,完全具备了一个外科手术医生应有的其他纯熟技能。 所以,楚寒希做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的决定,那就是把沉香这个杀手培养成一个顶尖的外科手术大夫,而让沉香跟在她身边,就是方便教他学习医术。 “我当然是男的了!”续风挺了挺胸膛,他觉得自己现在在楚寒希身边好似已经没用了,因为孟王妃派了曲三娘他们来帮楚寒希,齐巍又给楚寒希找了武功高强的下人护着他,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姑娘,要不你也教教我?” “你也想学?”楚寒希见续风使劲点头,笑着说,“可以,那你跟着沉香一起吧,他学什么你学什么。” “可以,可以!”续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只要他缠着沉香,沉香就不能缠着楚寒希了。 只是,续风怎么也没想到,他要跟着沉香还有徐诺、秦奇一起学着解剖那些已经发臭的野物,还要一层一层极为细致地用薄薄的利刃割开它们的皮肤,取个蛇胆连蛇身体里的透明的薄膜都不能弄破,其他三人学得认真仔细又不厌其烦,他做了一次额头上都出了汗,这比拿绣花针缝衣服还难为人,他真的做不来。 所以第二天,他就找到楚寒希说:“姑娘,你就绕了我吧,这样的医术我真的学不来,我根本不适合做大夫,我还是给大家进山逮野猪、野兔去吧,活得野物更利于他们学习!” “随便你,我不勉强!”楚寒希笑笑,对于拿手术刀,沉香最适合,徐诺是喜爱,秦奇是学习,他们三个都具备医者的素质和一定的技能,但是续风的性子过于活泛,让他吃的时候杀鱼宰鸡可以,真让他拿把手术刀就是难为他了。 转眼便到了冬月中旬,十六这天下了今冬的第一场小雪,雪粒子落到地上就化成了水入了有些干硬的泥土中。 楚寒希的医馆也选在这天正式开馆,虽然近段时间楚寒希因为各种事情在家待得时间并不是特别长,但是上门求医的百姓也不少,不过因为有徐诺这个药谷的少谷主在,一般的病症他都接手治好了。 医馆就选在楚家新院子的前院,除了二楼住楚寒希、七月、续风和沉香几人,其他人都搬去了后院住,而齐巍则是带着留下的那十个孩童经常住在山里,其他的孩子都被他送走了。 医馆取名为“七文医馆”,大大的木牌子就挂在大门外边,上面的字是齐巍帮忙写得,这位江湖老前辈,不但武功高,书法造诣也是深藏不漏,写的极为苍劲有力。 只是,楚寒希没想到医馆开业当天第一个上门找她医病的会是乔装改扮的安王妃席瑶芸和孟家大夫人身边的林嬷嬷。 第103章 要告御状 “这位夫人脉象平稳,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楚寒希虽然已经认出了安王妃和林嬷嬷,但是选择了没挑破,毕竟她在府城给安王妃诊病的时候还是烈北王府的丫鬟明月,而安王妃也没有认出楚寒希就是当日的明月,她脸上显得有几分急色。 “我的身体无碍,没想到这乡野之地也能有这样一家医馆,楚姑娘倒是宅心仁厚,诊金只收七文钱。”安王妃到了楚家大门外,不但见到了医馆牌子,还看到上面特别写着“七不看”的规矩,以及七文诊金的缘由,对楚寒希和她的师父都心生佩服。 “夫人过赞了,我不过是遵守师门规矩罢了。夫人远道而来,若是不嫌弃,可屈尊到后院饮一杯茶,我家姑姑会招待夫人的!”既然孟家大夫人已经猜出了席氏的身份,那么同为姐妹的安王妃想必也已经知道席氏的所在,要不然今日也不会特意赶来,楚寒希顺水推舟也让她们姐妹见个面。 “那就叨扰了!”安王妃显得有些急不可耐,慌忙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于是,楚寒希亲自领着安王妃去了后院,因她头上戴着遮面斗笠,所以席氏初见并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但见林嬷嬷跟着,心中又莫名觉得激动,会是她妹妹来了吗? “姑姑,这位是孟家大夫人介绍来诊病的一位亲戚,这位夫人身体没什么问题,您帮忙招待一二,我前院还有事先去忙了!”说完,楚寒希微微一笑,转身就离开了。 等到楚寒希一离开,林嬷嬷就走上前小声对席氏说:“二小姐,这是大小姐来看您了!” 此时,安王妃也一把摘掉了头上的斗笠,泪水早已经夺眶而出,她的二妹怎么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容颜被毁,衣着破旧,面目苍老憔悴。 “大姐!”席氏嘴唇颤抖极了,她的眼泪也顿时涌出了眼眶,赶紧上前紧紧握住了安王妃的手。 林嬷嬷怕她们太过激动引起旁人的注意,还特意看了一眼席氏身边跟着的丫鬟蔷薇,但那丫头脸色冷冷的,仿佛对她们的表现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两位小姐,咱们还是进屋说吧!”人多眼杂,林嬷嬷让席氏和安王妃进屋说话,席氏就让蔷薇守在房门外边,免得有不相干的人闯进来,林嬷嬷也识趣地退了出来,蔷薇给她找来了板凳,让她在外边坐了下来。 房间内,席氏和安王妃两姐妹紧握彼此的双手不撒开,席氏泪眼婆娑地看着安王妃问道:“大姐,听希姐儿说你身体有些不好,怎么会这样呢?还有,爹娘的身体好些了吗?你……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是二姐告诉你的?” “希姐儿就是刚才那个长得好看的姑娘?她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安王妃并不记得自己之前见过楚寒希,所以猛听得席氏这样说,她还觉得很奇怪。 于是,席氏就将楚寒希去府城,又化身烈北王府丫鬟明月的事情告诉了她,安王妃这才知道孟王妃身边那个医术高明的丫鬟原来就是她从小妹席瑶佩嘴里听到过的楚寒希。 “我身体已经没事了,你家这丫头的医术高明,几服药就治好了我的老毛病,爹娘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会有些不舒服,但现在也好多了,你的事情不是小妹对我说的,是我从你姐夫嘴里听说的,而他是从皇帝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有人查到,当年庵堂着火没有找到你的尸首,那是因为你不在庵堂内,而且还带着一个幼儿出了京城西门。”安王妃初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吓一跳,因为当年是庵堂主持亲口说出着火时席瑶清就在屋内,至于没有找到尸首,或许是尸首在大火中烧成了灰,所以家人一直认为席瑶清在那场大火中死了。 “事隔多年,皇上为何还要追问庵堂着火之事?”她不过是宋国公府的一个嫡次女,是死是活应该还引不起一个帝王的关注,“难道是因为文家的案子?” “没错!”安王妃点点头,将自己所知道的还有猜测的事情都对席氏讲道,“你不知道京城局势很紧张,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我听你姐夫说,皇上现在就是要找到太后和鲁王的错处,然后让他们再也不能兴风作浪,所以便从文家的案子着手,据说已经有人找到证据证明当年是太后和鲁王陷害文家,而且先帝似乎还留有一道圣旨,如果太后有干涉朝政、陷害忠良之罪,文武大臣和皇上便可以将她请入皇家太庙,而皇上在查文家当年旧案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文家还有一个小少爷没死,是小妹和妹夫救了那孩子,然后还把孩子送到了你那里,接着你所在的庵堂就着了火,然后你和那孩子就再也寻不到了。” 席氏一听安王妃这样说,立即着急起来,当今圣上已经查到当年她假死的事情,还知道楚寒墨也活着,那么太后和鲁王也定然是寻到消息了,这样一来楚寒墨的性命就危险了。 “皇上若是知道我活着也定会查到墨哥儿的所在,那太后知道怕也是迟早的事情,说不定她已经知道了,那墨哥儿留在这里就太危险了!”席氏坐立难安起来,现在她该怎么办? “你也别着急,我事先并不知道你在译州,本是想着趁堂哥儿大婚来译州问问小妹当年的情况,想着从她嘴里打探一下你的消息,也能早做准备,我见她神色不对,逼问之下才知你就在晖县这里,今日便来见一见你,你现在立即跟我回京城,我问过你姐夫,现在要想保住文家这最后一点血脉,就必须让他亲自上京城告御状,然后以皇命护住他的安全,等到真相大白他便彻底安然无忧了。”来之前,安王妃就特意问过安王爷,若是文家的血脉还活在世上,一旦被人知道不就会被太后斩草除根吗,那时候安王爷就告诉她,若想保住命就要告御状,案情未明之前,皇帝都不会让他出事。 “这……皇上有把握能为文家平反昭雪吗?”席氏听到这里也拿不定主意了,若是皇上没有把握能为文家洗冤,那么楚寒墨去告御状,就等于将自己放在了太后眼皮底下,到时候就会更危险。 安王妃也没法给她保证皇上是不是一定能为文家洗清冤屈,自古以来皇权争斗不到最后一刻都难分出胜败,但现在文家的旧案便是这皇家母子棋盘上最重要的一步棋,他们谁都不会松手的,尤其是皇上,他要凭着为文家翻案牵制住太后,所以楚寒墨没有别的选择,他现在只能也必须站在皇帝这一边,否则一旦被太后察觉出他的存在,那他必死无疑。 “小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安王妃必须要让席氏看清事实,她不可能再带着楚寒墨一躲就是十几年,“不去京城,你们所有人恐怕都活不了,依照太后的性子,就连宋国公府、孟家也一定会受到牵连,若是告御状,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墨哥儿的身世我还没有告诉他!”席氏有些慌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突然,之前她还一直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楚寒墨他的身世,但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预料,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那就现在去说!”安王妃替席氏做了决定,她这个傻妹妹为了文家毁了自己的一生,现在她不能眼看着她再死一次,不能让爹娘再为她痛不欲生一回。 既然事情被迫走到了这一步,她两个妹妹都牵扯进文家的旧案中,那她这个大姐也逃不开关系,更何况安王府本就和皇帝一样都成了太后的眼中钉,这条与太后的对抗之路是早就注定了的。 席氏点点头,这时候她不能再犹豫了,于是,她把楚寒墨、楚寒希还有楚老三都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将自己和楚寒墨的身世以及当年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人。 楚寒希对于席氏所说的事情早就知道的差不多,所以她脸上没有什么惊讶之色,楚老三也只是微微讶异,然后就恢复了正常,而原本以为会震惊的楚寒墨却自始至终都表现得超乎寻常的冷静和沉默,等到席氏讲完,他也没说一句话,没有一个过激的表情,这样的异常让其他三人都有些担心。 “哥哥,你——没事吧?”太冷静就是大问题,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那么现在楚寒墨内心深处一定压抑着极大的痛苦和悲伤,只是不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罢了,而楚寒希觉得会是后者,“你要是想发泄就发泄出来,这时候男人就算又哭又闹也是正常的。” “哭闹能让我的家人都活过来吗?发泄能让文家洗刷冤屈吗?”楚寒墨坐在轮椅上苦笑一声,然后露出十分坚定而又决然的目光看向三人道,“我要去皇帝面前告御状!” “好,你要去我们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楚寒希毫不迟疑地说道,既然现在楚寒墨的身世已经暴露,那么明的暗的危险就会随时出现,皇帝就算为了自己能牵制太后也会好好保护楚寒墨的。 “义父,对不起,是我们给您带来麻烦了,您本来是回乡养老的,可是现在——”席氏十分歉意地走到低头不语的楚老三面前说道。 当初楚老三从宫里出来就是为了落叶归根,回到楚家庄就是希望能够颐养天年,哪想到为了他们这几个人,日子过得越来越苦,甚至弄得兄弟家人不和,现在又有一堆麻烦缠身,他们对不起这个可怜的老人。 楚寒墨和楚寒希也是目不转睛地看向了楚老三,原本他们和楚老三没有一点儿关系,是他的善良收留和养育了他们,对于这个老人他们亏欠都很多。 “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而且所有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宋国公府的小姐,墨哥儿是文家的公子,说起来,倒是我占了大便宜,让一位贵门小姐认一个低贱的内侍为干爹,还让文大学士的孙子喊我为爷爷,这是你们给我的福气。”没想到楚老三说出的一番话让席氏他们都听愣了,尤其是席氏,她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楚老三。 “您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席氏绝对想不到这么多年来楚老三一直就知道她是谁。 “知道,还记得齐大侠说过在文家见过我的事情吧,当时我也在文府见过清姐儿你,虽然逃难的时候你毁了容,但我还是认出来了,回来的路上百姓们都在谈论文家的事,你又总是抱着墨哥儿哭,我猜也能猜出几分墨哥儿的身份,我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低贱之人,也不能为文家为你们做些什么,也就只能给你们一个能安身立命之地,只是让你们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既然现在文家有了能昭雪的机会,你就带着墨哥儿去京城吧。”楚老三一番话情深意长,听得席氏鼻酸眼红,当即就给他跪在了地上。 “干爹,谢谢您,当初要不是有您的收留,我和墨哥儿未必能活到今日!”席氏哭着给楚老三磕了一个头,在她眼中他从不是什么低贱的内侍之人,是待她如亲女,为他们付出一切的亲人。 “傻丫头,谢什么,我都说了,这是我自己想做的!”楚老三赶紧扶起了席氏,然后又笑着看了一眼楚寒墨,“墨哥儿,无论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你家。” “爷爷,您也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人!”楚寒墨的眼睛也瞬间湿润起来,席氏和楚老三对他的恩情是他一生一世也偿还不了的,他虽然家破人亡,但老天也给了他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亲人,让他不至于太可怜。 接着,席氏又带着三人去见了安王妃,而安王妃也郑重地对着楚老三行了一个晚辈礼,这让楚老三受宠若惊,他不过是做了遵从自己内心的一件事情,竟得到了如此的礼遇,对此他已经很知足了。 自从见过安王妃,楚寒墨就变得更加沉默起来,见他不想说话,楚寒希就先推他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叮嘱丁香好好保护他,自己就先出来了。 前院徐诺正在给前来求医的百姓诊病,大多是一些风寒感冒,而因为楚寒希让七月帮忙熬制了一些专治风寒感冒的药丸,所以诊脉之后,徐诺都是拿一颗药丸就让人家走了,效果比吃汤药还要好的快。 再加上,最近周围的百姓都学会了制作艾绒、熏制艾草,所以冬日里生病的人大幅度减少,医馆开业之后也并没有多少求医的病人,那些有疑难杂症的即便是听说过楚寒希的神医之名,但因她是女子又都是听闻,所以前来找她医病的也不多。 不过,楚寒希开医馆只是为了造福桑梓,让生病的人能找到医病的地方,如果大家都没有生病,她这个做医者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徐诺,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医馆开业的第二天,楚寒希将徐诺叫到了面前说道。 “师父,什么事情?”最近,徐诺过得很有成就感,他的刀法虽然比不上沉香的厉害,但在楚寒希的指导下,已经日渐纯熟,现在小兔子腿骨碎了,他都能试着做小手术替它修复了。 “我最近可能要出趟远门,医馆就麻烦你和秦奇了,另外,我爷爷年纪大了,你们平时也多照顾一些!”楚寒希决定跟着席氏和楚寒墨去京城,虽然医馆才刚开不到两天,但现在楚寒墨的事情是大事,医馆这里有徐诺坐镇,她很放心。 “师父,你不会忘了自己是个大夫吧,怎么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你不是说要好好留下来教我医术的吗?”徐诺一听楚寒希要走,脸上就有些不高兴,这段日子楚寒希老忙着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安下心来教他们这几个徒弟,这样他的医术怎么能快速进步呢。 “真是对不起,我最近的确是事太多了!”楚寒希也想做个纯粹的医者,在这小山村里守着医馆和几亩田地做个快乐逍遥的农家村姑,可偏偏她家人人都不简单,事情接踵而来,她想停都停不下来,或许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她才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不过,我答应你,就算不能亲手教你医术,我也会先写一些医书给你,你自己先钻研,我会尽快回来的。” 徐诺就问楚寒希去哪里,楚寒希告诉他自己要去京城一趟,到时候席氏和楚寒墨也会去,家里会留下楚老三,而艾绒和艾灸香的事情都有曲三娘和逢一他们在,到时候让族里人和他们商量着办就可以了。 沉香他们楚寒希都准备带着,而原本方锦姿留下的青云堡的人还让他们继续在楚家庄待着,齐巍和齐福气祖孙选择留在楚家庄,最近齐福气的双腿已经大好,治疗的方法楚寒希也已经传授给了徐诺,接下来的治疗徐诺就可以代替楚寒希完成。 至于如何去京城,安王妃也已经想好了主意,就让席氏一行人跟着她一起回京城,对外就说是认识的远亲一同前往京城为宋国公府的老夫人去贺寿。 “希丫头,你跟我来一趟!”临行前一夜,楚老三将楚寒希叫到了自己房间,然后将那枚青铜腰牌放在了她手里,“这个腰牌你放好,如果真遇到生死危急的事情,你就拿着它去找一个人,说不定能保你们一命!” “爷爷,拿它去找谁?”楚寒希本来就觉得这枚青铜腰牌奇怪,但之前楚老三不愿意多说,她也就没有追问,但现在楚老三主动把它给自己,还说这东西能救自己一命,不是很奇怪吗? 楚老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看着她说道:“去皇陵找一个叫赵卫的人,你把这块青铜腰牌给他,他就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会帮你。” 楚寒希现在觉得楚老三身上的秘密比楚寒墨和席氏身上还多,他不是说自己在宫中是个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小内侍,怎么连皇陵的人都认识?这块青铜腰牌和霍维手里那块到底有什么不同? 楚老三只让她无论如何都要藏好这块青铜腰牌,不要让其他人看到,其他的不愿多说一句。 楚寒希能藏东西的最好地方就是药石空间里,只是她把青铜腰牌带进空间的时候,小灵宝似乎更感兴趣,根本没让楚寒希放进石屋,它就一直拿在手里把玩。 “小灵宝,这腰牌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块青铜物?”楚寒希不太理解地看着一脸兴奋的小灵宝。 “小苏苏,你感觉不出来吗?这可是上古神物,少说也有几千年了!”小灵宝蹦跳着说道。 “哦!”楚寒希觉得小灵宝有些大惊小怪,青铜之物能几千年不腐烂,都是锻造的器皿,怎么能说是上古神物呢? 不过她也没有细问,如果这世上真有上古神物又怎么会遗落在她爷爷一个不起眼的内侍手里,这东西在她家灶壁里可是封存了好多年呢。 次日一大早,趁着天未亮席氏和楚寒墨、楚寒希一行人乘坐两辆新买的马车出了楚家庄,至于如何和村里人解释几人的去向,楚老三说这件事情就交给他来办。 路上寒风凌冽,隆冬时节天一日冷似一日,好在还没有下大雪,路上倒是好走一些,大半天也就到了府城。 未免节外生枝,安王府的马车直接在译州府城郊外等着席氏一行人,除此之外,孟赫堂也领着一队人马护送安王妃一行人回京,只是看到楚寒希等人的马车出现,他眼含深意地瞅了一眼,并没有特意上前和楚寒墨打招呼,现在他还没有从知道楚寒墨身份的震惊中彻底缓过神来。 席氏穿着一身素雅的袄裙,用面纱遮住被毁的容貌,安王妃直接把她叫进了自己的马车,车内还有前来送别的孟家大夫人席瑶佩,三姐妹见面自然千言无语想要倾诉这么多年的思念之情,但碍于周围都是人,她们也是眼含热泪互相点头示意。 “一路保重!”席瑶佩下了马车,这一路上有安王妃护着,席氏和楚寒墨进京便安全多了。 第104章 一路同行 此次安王妃回京,随行的除了有安王府的护卫,还有孟家和宋国公府的人,孟赫堂、薛礼骑马开道,前面几辆马车坐着的都是各府里的主子,最后随行的都是丫鬟婆子。 安王妃和席氏坐在第一辆马车内,紧接着是席浩然、南平郡主和孟娴淑的马车,然后就是楚寒墨和楚寒希两兄妹的马车,浩浩荡荡一群人,走在路上甚是壮观。 “哥哥,你感觉怎么样?腿颠簸的疼吗?”赶马车的是木香,他的驾车技术很稳,奈何古代的道路并不是特别平整,所以楚寒墨的伤腿免不了会受些罪。 “没关系!”现在什么疼痛他都能忍,只是要让楚寒希陪他去京城面对危险,他这个做哥哥的很愧疚,“小妹,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哥哥若是再见外,我可就生气了,爷爷不是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用说什么对不起!”楚寒希坐在车上轻轻给楚寒墨按摩着双腿,其实再过几天,他就可以试着走路了,续骨膏的功效极好,现在楚寒墨双腿已经修复完好,腿部神经和血液都已经畅通无阻,下一步就是加强锻炼,然后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楚寒墨对着楚寒希笑笑,他一直以为楚寒希是他的亲妹妹,没想到他们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有没有血缘并不重要,无论是她还是席氏、楚老三甚或楚寒衣都是他比血缘还要亲近的家人。 马车外,薛礼已经好几次回头往后边的马车瞧,眼睛里的好奇心毫不遮掩,他的母亲竟让一个农家妇人上了马车同车而行,而且这几位所谓自家的亲戚,他可是从未听说过,还遮住脸不让见真容,故作神秘的样子更让他想要一探究竟。 “再扭头都要断了!”孟赫堂见薛礼的样子提醒他道。 “这到底是你孟家的亲戚,还是我们安王府的亲戚,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薛礼最好奇的是跟在南平郡主和孟娴淑后边那辆马车里的人,一个年轻文雅的男子双腿却不利于行,一个长相貌美娇俏可爱的女子却过于疏离,他们身边的下人各个深藏不露,武功绝对都在他之上。 “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着呢,收起你的色心,不要对那个姓楚的女子起什么好奇心!”孟赫堂好心再提醒薛礼一声,且不说楚寒希是个很有心机又难惹的女子,若是霍维知道薛礼对楚寒希感兴趣,他到时候会是什么表现,念不念兄弟情,孟赫堂就不知道了。 “你要是不说这句话,我对她的好奇心也就七成,现在是十成了,这天下长相貌美的女子我见的多了,可难得有一个让我一见倾心,再见钟情的,是兄弟我才和你说实话,这楚姑娘是我相中的女子,你已经成婚了,可不能跟我抢,兄弟妻不可欺,明不明白!”薛礼故意瞪着眼警告孟赫堂。 孟赫堂听他这样说,再看他一副胸有成竹,近水楼台要得月的嘚瑟样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兄弟妻不可欺,别说我没提醒你,小心月亮没捞到,自己掉水里淹死了!” “你也太小看人了!”薛礼觉得孟赫堂这就是在看不起他,想他堂堂的安王世子风流倜傥,美人们向来都是投怀送抱,不管楚寒希是山野的清新小花还是哪家大户的高贵牡丹,他都要摘下来嗅一嗅香味。 孟赫堂不再多做解释,薛礼这性子风流惯了,本就是见了美人走不动道,如今楚寒希一路同行要去京城,他倒要看看薛礼有没有那个本事让楚寒希动心,如果他能让楚寒希放弃霍维而选他,孟赫堂倒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 只是,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他们一行人的马车刚驶出译州郊外三十里路,就看到烈北王府的百名铁甲护卫威风凛凛地停在官道正中间,为首一辆豪华张扬的四轮大马车,车上插着暗黄色的“烈”字旗帜。 薛礼和孟赫堂赶紧下马上前,对面马车里传来烈北王中气十足的声音:“本王接到圣旨也要前往京城,既然遇上就一起吧!” 紧接着便是孟王妃带些笑意的声音:“告诉席家姐姐,回头儿到驿站歇息时,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薛礼和孟赫堂哪敢出声说别的,谁能想到半路遇到他们两个都心生畏惧的烈北王,更没想到烈北王夫妇要和他们一起回京,现在有了烈北王府的铁甲护卫在,路上的妖魔鬼怪就不敢轻易显形了。 安王妃几人听到烈北王和孟王妃也要和他们同行回京,虽心中诧异,但也没有多想,安王妃更在马车上安慰席氏道:“烈北王同行是好事,有他在,即便是太后和鲁王的人想动手也会思量一二,或许烈北王就是得了圣上旨意要一路护着墨哥儿上京也未可知,你且安心吧。” “大姐,我明白的!”席氏也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有一点安王妃猜错了,烈北王霍东的确是接到了圣上旨意要回京,但并无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地要百名铁甲护卫跟着,而且孟王妃也不是非要跟着一起去京城,一切都源于孟王妃听说楚寒希要跟着安王妃的车队前往京城,而且同行的还有孟赫堂、薛礼和席浩然三人,她是担心自己儿子的心上人会被人拐跑,要是儿媳妇跑了,她的大孙子怎么办! 这不,天一黑,众人就在驿站内休息,薛礼那家伙就凑到楚寒希身边去了。 “楚家妹妹,冬夜寒凉,这件貂裘送你,免得冻伤了!”薛礼拿着一件暗紫色的貂裘一脸殷勤地走到刚刚下马车的楚寒希面前笑着说道,他此时一点儿皇家世子的架子也没有,笑容亲近有礼,完全一副风流儒雅的少年贵公子模样。 楚寒希心中却暗笑,她想到了那夜薛礼在甲板上看到梦流烟出现时的激动跳脚模样,这位花心世子莫不是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不管怎么说,这人也算是霍维的兄弟,楚寒希也不逗他,而是退后一步,很有规矩地拒绝道:“多谢世子,民女自小不畏寒,这貂裘用不到,还请世子收回吧!” 楚寒希这话也不假,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身体就跟空调一样,冬暖夏凉,再冷的天她也不会觉得受不了。 “楚家妹妹这就见外了,我娘不是说咱们都是亲戚吗?我喊你一声妹妹,你便唤我一声礼哥哥,回头到了京城,我带你好好逛一逛,京城好玩的地方很多。”虽然被拒绝了,但薛礼似乎根本不在意,而是又一脸笑意地往楚寒希跟前走了一步,眼神专注地看着她说道。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是没一个人觉得顺心意的,尤其是孟王妃,眼睛里都冒火了,幸亏她跟着来了,谁不知道薛礼这个安王世子最花心多情,也最会讨女孩子欢心,在这方面,霍维根本就没法和他比,一个女人见了退避三舍,一个女人见了恨不得都扑上去。 安王妃也是生气,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平时沾花惹草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楚寒希就相当于席氏的女儿,可不是他能随便就撩拨的,没看到她小妹的脸都变得难看了。 楚寒墨在马车里也听到了楚寒希和薛礼的对话,他双手紧握成拳,实在不喜欢薛礼靠近楚寒希,他妹妹还小又单纯良善,要是被男人哄骗住了怎么办! 孟赫堂则是抱着看戏的态度站在一旁,薛礼要捅马蜂窝他可是事先警告过了,是他自己非要试一试,那就别管他了。 沉香几人也是看向薛礼的目光带着不善,一看这什么安王世子就不怀好意,这样的男人怎么能配得上他们鬼幽的幽主,明明都拒绝他了,还想着亲近,只要楚寒希一声令下,他们绝对让此人身首异处。 “哥哥,你去忙吧,我找楚家妹妹有话要说!”南平郡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薛礼,他这个哥哥真是一出门就给安王府丢脸,但凡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姑娘家他都不放过,有个这样纨绔风流的哥哥,她脸上也无光。 见薛礼想要故意亲近楚寒希,南平郡主上前就拉着楚寒希离开了,孟娴淑偷偷地望了一眼楚寒墨的马车,也快步跟上了南平郡主和楚寒希,三个人进了南平郡主安歇的房间。 “楚家妹妹,真是抱歉,我哥哥他就是那个样子,你不要在意,其实他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南平郡主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楚寒希解释,临出发前,安王妃就叮嘱过南平郡主和孟娴淑,让她们一路上多照顾楚寒希一些,要把她当成自家亲妹妹看待,而两个人也的确是一见楚寒希就喜欢上她了。 “郡主不必道歉,我知道薛世子是心善,倒是你们不要多想,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楚寒希直接对南平郡主和孟娴淑言明道,她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自己这张脸的确是有些招人,为了以后摆脱掉其他人的纠缠这个是最好的拒绝理由。 一听楚寒希这样说,南平郡主和孟娴淑都放下心来,因为她们发现薛礼和孟赫堂看着楚寒希的眼神都不对,席浩然眼睛里除了医书就没有别的。 “我就喜欢你这样直爽的性子,那以后我就叫你希儿妹妹好了,你叫我南平姐姐,这是咱们的淑姐姐。”南平郡主并没有因为楚寒希身份不明就对她轻视,单看她母亲对楚寒希姑姑的态度,她就知道楚寒希一家和自家关系定是非同寻常,这点儿眼力她还是有的。 “楚家寒希见过两位姐姐!”楚寒希也没有故作矜持,大方地对着两人行了一礼,她心中原本对孟娴淑的那点儿介意也因为楚寒墨与孟家的关系消失不见了,接触下来,她觉得南平郡主和孟娴淑都是可交之人。 “楚家姑娘可在,我家王妃有请!”三个小姐妹正在屋里闲聊,门外传来孟王妃身边大丫鬟明珠的声音。 “希儿妹妹也认识孟王妃吗?”南平郡主有些奇怪地看了楚寒希一眼,见楚寒希点点头,还想再多问一句,孟娴淑却制止了她,然后楚寒希就跟着明珠去了孟王妃的房间。 “表姐,关于希儿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南平郡主老早就觉得孟娴淑有些不对,这一路上她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也没什么,我只知道她的哥哥原本是译州有名的大才子,后来被雯雪郡主和酒商许家的许博俊陷害进了大牢,双腿还被打断,幸好遇到了一位苏神医,只是他却错过了秋闱,不然他现在上京应该是为了春闱。听说,楚家在晖县,家里并不富裕。”孟娴淑虽然不清楚楚寒墨一家人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进京城,也不知道安王妃为何说楚家人是自己的远方亲戚,但只要一想到楚寒墨的双腿,她就觉得愧疚难当,想要再一次当面去道歉。 “这么惨,赵雯雪那人最是心肠狠毒,希儿妹妹的哥哥怎么偏偏惹了她,不过没关系,到了京城自有安王府护着他们。”安王府和鲁王府一直都是死对头,今年春上宫里举行宴席,她爹安王还和鲁王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打了一架,虽然她爹没打赢,还受了伤,但鲁王也没占到便宜,因为这事她和雯雪郡主也差点儿动起手来,两个人每次见了面必有一场争斗。 “这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他也不会受那一番罪,是我害了他!”孟娴淑这话说得极小声,南平郡主也没太听清,不过她也没有太细究,孟娴淑最近情绪是有些不好,所以安王妃才会想着带她去京城散散心,而且还打算在京城为她寻一门好亲事,难道孟娴淑是因为不能嫁进烈北王府而心伤吗? “表姐,我觉得你和霍小王爷根本就不适合,他冷冰冰的太可怕了,一身的煞气,谁靠近他谁倒霉,你是不知道,听说龚老太医都被他吓得发了狂,哭着要进宫找皇上评理,说自己的命被霍小王爷给偷走了,闹得皇上早朝都没上!”南平郡主劝孟娴淑道。 “我知道,我对霍表哥只有兄妹之情,我是不会嫁给他的!”虽说孟王妃一开始有意让自己嫁入烈北王府,孟家也是想和王府亲上加亲,但是最近似乎两家都改变了主意,孟王妃直接就对自己父亲言明,会为自己另选一门婚事,自己姨母安王妃也是这个意思,还说在京城已有几家公子看着不错,这次让她进京就是去相看相看。 “表姐,你这样想就对了,我一看霍小王爷就发憷,也不知道赵雯雪犯了哪根筋,非他不嫁,肯定是中邪了!”南平郡主只要想起霍维那张修罗面具晚上都可能会做噩梦。 再说,楚寒希从南平郡主房间出来,跟着明珠就到了烈北王和孟王妃所在的房间,一进去,烈北王霍东就看着她笑道:“楚家丫头,药酒你配制好了吗?” “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喝什么酒!”一旁坐着的孟王妃一听霍东这样说脸上就有了怒气,“希姐儿,从今天开始,药酒也不能让他喝。” 楚寒希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霍王爷,很明显孟王妃的气势更胜一筹,她觉得自己首先不能得罪的应该是孟王妃,所以轻轻点了一下头。 “王妃,王爷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只要多休息,适当地锻炼,很快就和之前一样正常。”楚寒希对孟王妃说道,假装没看到烈北王对她拼命使眼色,霍维早就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当面对孟王妃和烈北王时,更应该听从谁的话,她是聪明人,不会在这一点上犯傻的。 “嗯!”孟王妃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立即有了笑容,“还是你这孩子听话,对了,你们一家人怎么突然要去京城呢?楚家和安王府还有亲戚?你姑姑也姓席,莫不是宋国公府的本家亲眷?” 听到孟王妃这样问,楚寒希一愣,她还以为孟王妃知道原因呢,那烈北王到底知不知道楚寒墨的身世呢?要是不知道,难道真的是凑巧要同他们一起回京城? “回王妃的话,算是吧,这次也是事出有因才不得不进京的!”楚寒希看了一眼孟王妃又看了一眼沉默的烈北王,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别管你们是因为什么进京,有本王在,这一路上没人敢找麻烦,你哥哥的身体怎么样了?回头让他来见见我!”孟王妃不知道其中缘由,霍东是很清楚的,因为就是他把楚寒墨存在的消息告知了当今圣上,之后圣上才让安王知道的。 “回王爷的话,我哥哥身体已经好多了,我待会儿就让哥哥过来!”从烈北王的话里楚寒希多少听懂了一些意思,想来他是知道内情的。 等到楚寒希离开孟王妃和烈北王的房间,孟王妃就开始逼问烈北王霍东,说他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霍东也没隐瞒,将楚家的一切都对她说明了。 楚寒希让丁香把楚寒墨推进了烈北王的房间,至于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楚寒墨回来没有说,她也没有问,不过次日一大早,再次启程的时候,孟王妃直接和安王妃、席氏坐进了一辆马车内,好在马车够宽敞也够暖和,三人并不拥挤。 楚寒希也被南平郡主和孟娴淑叫进了她们的马车,三名少女也是有说有笑,一路上倒是不寂寞。 有烈北王和铁甲护卫出没的地方那是想低调都低调不了,每到一处城镇必会引起当地官员和百姓的“震动”,好在霍东已经让续风打了前站,所经之地不可大肆铺张迎接,提前将驿站准备好即可。 这一日,一行人离了光宁,继续北上前往京城,下一站便是藜州,在藜州蛟县码头改行水路三日便可到圭州,而出了圭州便到了京城地界儿,再换乘马车一日便可到京城的内城门。 只是,进了藜州府城天公不作美,下起了连夜的暴雪,藜州又多山路阻隔,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前行了。 藜州知府老早就将驿站准备妥当,甚至重新加盖了几间房屋,但因风雪太大,城中客栈都已经住满,好多人都打算在驿站做短暂的休息,奈何烈北王又有严令只住驿站,所以藜州知府就把其他人都给赶出去了。 楚寒希等人到藜州驿站外的时候,发现好多人在风雪中都互相依偎着取暖,这里有官差、捕头甚至还有戴着枷锁的犯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带着货物的商人和普通的行人百姓。 “这是怎么回事?”霍东披着一张大虎裘走下了马车,刚毅的面容上露出怒色,看得早早来迎接的藜州知府有些惧怕,谁不知道大周朝烈北王不能得罪,惹他生气比惹当今陛下生气还要吓人。 “王——王爷,驿站都已经打扫干净,热水、暖炉、酒水饭菜都已经准备妥当,还请王爷和各位贵主子进去歇息!”藜州这么些年也没一下子接待过这么多贵人,除了一个响当当的烈北王,还有烈北王妃、安王妃,两位世子和一位郡主,更有皇商孟家的公子、小姐,哪一个都是藜州知府要小心应对的人,一个不慎他可是连官帽都保不住。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人都在外边?”霍东虎目一瞪,藜州知府都要吓瘫了,刺骨的寒风刮在他脸上都没烈北王冷厉的眼神疼,大片的雪花浸透肌肤的凉都没烈北王吼他这一声心凉。 他赶紧跪下解释道:“回禀王爷,驿站所居之处有限,勉强够各位贵人暂歇,所以下官只能让他们在别处凑合一晚,但大雪阻城,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能让他们住的地方。” “所以这么大的风雪你就让他们呆在外边!”霍东不满地看了一眼藜州知府,又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外边的人。 虽然此时天色渐黑,但因为皑皑白雪映衬得倒是和白昼差不多,只听得霍东一声令下,所有的铁甲护卫立即行动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在驿站外搭起了几十个能遮蔽风雪的简易帐篷,让那些原本被赶出驿站的人都有了栖身之处,这一举动令所有人瞠目结舌起来,烈北王府铁甲护卫的行动力也太强了。 第105章 有毒虫子 雪越下越大,站在驿站窗口往远处望,一片苍茫茫的白色。 赶了一天的路,吃过晚饭,众人就回各自房间去休息了,原本薛礼想要再趁机去找楚寒希,却被烈北王府的铁甲护卫拦住了,说是王爷有令,为了几位姑娘的清誉,不许薛礼靠近她们。 薛礼非常郁闷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个是他亲妹妹,一个是他亲表妹,能被他毁了清誉的,也就剩下楚寒希这个外人,怎么就连烈北王也对这姓楚的一家与众不同。 “你说他们这一家到底是什么来头?”薛礼去找孟赫堂,但是孟赫堂只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其他的一句也不肯多说,薛礼就更郁闷了。 到了这天后半夜,楚寒希正躺在床上休息,与她同住一屋的丫鬟白檀轻轻唤醒了她:“姑娘,姑娘,醒醒!” 楚寒希睁开眼睛起身不解地看着神色有些异样的白檀问:“怎么了,白檀?” “姑娘,雪里面不对劲!”白檀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晚上她的警觉性比一般人要强,刚才她已经出去查看了一番,然后就赶紧回来叫醒了楚寒希,“奴婢发现雪里面有虫子,很奇怪的虫子。” “虫子,什么虫子?”楚寒希赶紧穿好了衣服,白檀也已经把灯点亮,并且将刚刚在雪地里捉到的一只小虫子放在了白瓷茶盏中,以便楚寒希能看清楚。 楚寒希凑近一看,那虫子体型非常小,没有翅膀,像蜘蛛一样的脚,通体火红色,不但爬的很快,甚至一跃还能跳出茶盏外,但被眼疾手快的白檀给一巴掌拍死在桌子上,犹如一个血点沾在了白檀手掌内侧,但很快这个血点就快速扩大。 “不好,有毒!”楚寒希和白檀同时惊道,白檀赶紧点住了手臂上的穴位,以免毒素快速蔓延到全身,而楚寒希已经掏出了银针为她解毒,然后又拿出一瓶外敷的药膏让她抹在中毒点,然后白檀身上的血点就很快消失不见了。 “姑娘,这是什么东西?”白檀虽是鬼幽的人,但她自从跟着鬼剎归隐山林后,在江湖上历练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有些东西能发现却未必认识。 “这种虫叫弹尾虫,也叫雪跳蚤,是在冬天雪地里出现的一种虫子,说起来这种虫子虽然颜色很多,但并没有什么毒性,怎么这种血红色的弹尾虫会有这么大的毒性呢?”这种虫子楚寒希并不陌生,雪地里出现这种虫子也不奇怪,只是能有这么大毒性的虫子却是异常的,“这种雪跳蚤一般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你是在哪里发现它们的?” “就在外边的雪地里,它们爬的很快,但雪太大,把它们都给遮住了!”白檀指着窗外说道。 “不好,快叫所有人都起来,点起火把,然后在火把里放一些艾灸香,一旦发现这种血红色的虫子就立即把它们烧死!”楚寒希虽然能为白檀解毒,那是第一时间她就知道她中毒了,这种毒蔓延的太快,她不知道能否在最快的时间把其他中毒的人也救活。 白檀听后立即起身去通知烈北王等人,沉香、木香他们也听从楚寒希的命令,赶紧找来了火把放入了从楚家庄带来的艾灸香,一时间原本沉寂的雪夜变得喧闹又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外边怎么这么吵?”安王妃似是听到了外边有惊慌喊叫的声音,接着就是自己女儿南平郡主和孟娴淑她们的尖叫声,然后就是无数的火把在外边亮起来,好多人喊着,“这也有,快,快,烧死它们!” 她穿好衣服刚要出门,就觉得脚底下有些“咯吱咯吱”响,低头往下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片血红色的虫子正在将她团团围住,她每前进一步就是踏在这些虫子的尸体上,然后就是一个血脚印,而且这些虫子不知是从哪里突然钻出来的,成千上万地涌过来,越聚越多,她眼一黑就要昏过去,好在薛礼猛地推门来的及时,将她给接住了。 “娘,您别怕,闭上眼睛,千万不能让它们靠近你的皮肤!”薛礼手里还拿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这火把正发出一种特殊的药香味,那些血虫子一见到火光和闻到这药香味就似吓得往后急速退去了。 “这……这都是什么?”安王妃吓得紧闭双眼,刚才那一幕她不想再看见一次,紧紧抓着自己儿子薛礼的衣服,跟着他一步一步往外挪。 “楚家妹妹说这是有毒的弹尾虫,也叫雪跳蚤,会刺破人的皮肤,然后那些毒素就会快速在人体内蔓延,让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中毒身亡。不过这些虫子怕火,尤其怕点了艾灸香的火,它们不敢再靠近的!” 薛礼一脸戒备地拿着火把在他和安王妃身侧前后左右地挥舞着,然后朝着楚寒希的房间方向快速移动,现在整个驿站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她的屋子,因为她已经在第一时间撒上了驱虫的药粉,现在只有她的房间是最安全的。 等到薛礼和安王妃进入楚寒希房间时,发现众人也都已经齐聚在她的屋内,而烈北王府的铁甲护卫正拿着放了艾灸香的火把在驿站四周与雪跳蚤大战。 “席家姐姐,你没事吧?”孟王妃见安王妃还闭着眼睛脸色煞白,忙和席氏一起将她扶到床上坐下。 “娘,您怎么了?”南平郡主早就吓得花容失色,此刻见安王妃的样子,吓得更是哭了起来。 “我没事!”安王妃在孟王妃和席氏的安抚下好了一些,慌忙去查看南平郡主可受了伤,南平郡主说自己没事,但孟娴淑被毒虫子给咬了一口。 “淑姐儿在哪儿,可有事?”安王妃一听孟娴淑出事有些着急,见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地坐在椅子上,手臂上缠着白色的纱布。 “姨母,我已经没事了,希儿妹妹已经帮我解了毒抹了药!”孟娴淑被吓得腿还有些软,但她还是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了安王妃面前,让她不用担心自己。 只是刚才那种密密麻麻虫子围攻她的模样,令她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静,真是太可怕了,她一点儿也不敢回想刚才的画面,吓得现在还站不稳。 “楚家妹妹呢?”薛礼在屋子里瞅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楚寒希的身影,也不见烈北王和孟赫堂。 “她说自己身上撒了药粉,虫子靠近不了,外边有不少人中毒了很危险,她去救那些人去了!”南平郡主对薛礼说道。 真没想到楚寒希竟然还懂医术,而且胆子还那么大,根本一点儿也不害怕那些毒虫子,而且那些毒虫子也奇怪,一靠近她就往后退,像是很怕她似的。 “我留下来保护你们!”薛礼决不承认他是不想再见那些恶心的虫子,尤其黑压压的一片,让他胃里十分不舒服。 外边的大雪并没有停的趋势,但驿站已经从刚才的混乱变得渐渐稳定下来,这些虫子是悄无声息从雪中爬进了人的身体里,所以那些原本住在外边帐篷里的人不少都死掉了,就算楚寒希医术高明,也救不回一个真正死透的人。 铁甲护卫也有不少中招的,不过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身体自身的免疫力就比较高,再加上白檀发现这些雪跳蚤的时间比较早,楚寒希又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所以除了两名中毒严重之外,其他的即便中了毒楚寒希一针也给扎好了。 现在最严重的是帐篷里的那些人,楚寒希虽然以银针暂时减轻了他们体内的毒性,但因为毒入内腑,想要短时间内完全解毒不太可能。 沉香和海桐一直护在楚寒希身边,即便那些有毒的虫子靠近不了楚寒希,但是杀手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些虫子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这么成片成片的出现,背后一定是有人捣鬼,护卫幽主安全是他们的职责。 “我……我是不是就要死了?”一个带着枷锁的犯人胸腔剧烈的震动着,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一样,那种被人掐住咽喉的窒息感让他惧怕极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你不会死的,我的手底下还没死过一个人!”楚寒希的这份医者自信让那名犯人眼中露出了希望,他不知道楚寒希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说出这样大的话来,但只要能活着就好。 孟赫堂正巧听到楚寒希说出这句话,他看到她脸上无比自信的笑容,极具有让人信服的力量和安全感,不管其他怎样,她的医术是真的厉害。再看了一眼自己腰间佩戴的香囊,那里面是楚寒希刚刚塞给他的一颗药珠,说是药珠散发出来的药香味能让毒虫不靠近自己。 他没有拒绝,知道她眼中明明是嫌弃不喜自己,但还是把药珠给了自己,那一刻让他感觉很复杂,虽然这药珠烈北王也有,她身边的两个下人也有,但他总觉得是不一样的,至于哪里不一样,现在他也想不明白。 楚寒希一直忙到早上才把所有中毒的人都查看了一遍,轻度中毒者都已经被她治好,而重度中毒者也只需要多喝几幅汤药就能全好了。 “楚家丫头,辛苦你了!”霍东脸色说不上多好,他已经派人暗中去四周查看,除了驿站附近,其他地方并没有毒虫子出现,现在这些毒虫子也被他们消灭的差不多了。 “王爷,这些带毒的雪跳蚤如果不能全部杀死,它们很可能会继续害人的,一定要让周围的百姓多注意一些。”这种毒虫子的毒性蔓延太快,她即便知道解毒的方法,也要那些中毒的人能及时解毒才行,否则人很快就没命了。 “楚家丫头,你有没有好办法?”霍东发愁地看着雪地里那些焦黑发臭的尸体,这些小虫子又多又毒,令人防不胜防,之前在大周朝境内从未见过或听说过这种毒虫子。 “办法倒是有,只是是用来对付没毒的雪跳蚤,不知对这种有毒的有没有效果,王爷可以试一下,待会儿我配制一些药粉,您让人多撒一些到附近的地上,等到雪融化之后,那些虫子说不定就从土里蹦出来,然后再用烈火烧死它们,多消杀几次说不定这里就不会有这种毒虫子了。”楚寒希也是第一次见毒性这么强的弹尾虫,就是不知道现代对付弹尾虫的方法对古代这些带毒的血红色的弹尾虫有没有效果。 “那你赶紧去配制药粉,需要什么药材只管说,我让人尽快给你送来,有没有效果试过就知道了!”霍东相信楚寒希的医术和方法,而且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对付这些有毒的虫子,不能让它们继续在这里害人,必须要杀个干净。 于是,楚寒希赶集写了一张药材清单给霍东,半个时辰不到,她需要的东西就全部准备好了,然后她就带着海桐、白檀单独进了驿站的一个房间,大概两个时辰左右才出来,然后将小半袋的药粉递给了烈北王霍东。 接着烈北王霍东让人先把驿站附近的雪打扫干净,将药粉撒在上面,又让人泼上很多水,而等水全部渗透进地面里,接着没一会儿就看到有无数的小红虫子从下面钻着蹦出来,还都快速地爬着聚在一处,而这时立即就有铁甲护卫拿着火把靠近将它们给全部烧死了。 藜州知府半夜得到消息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赶来了,可当时他也吓得不敢靠近驿站,好在烈北王控制住了局势,也把那些毒虫子都给消灭了,最重要的是虽然死了不少人,但几位贵人都没大碍。 “王爷,您明鉴,咱们藜州这里从未出现过这种有毒的虫子,冬天倒是的确有雪跳蚤,可那都是绿色的,没毒的!”藜州知府也感慨怎么自己如此倒霉,原本想在烈北王面前积攒的好感都被这一群有毒的虫子给破坏了,幸好烈北王他们没事,否则自己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现在他也不想讨好这些贵人了,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离开藜州就行,别再出什么事情了。 藜州知府说的话,霍东没有怀疑,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操控这一群毒虫子,他派去驿站四周查看的人已经回来,果然是有人在暗处想要加害他们,而且自己的人和那些人还交上了手,并且还有幸抓住了其中一个控虫人,虽然人是咬舌自尽了,但从他身上搜查出的特有标记可以判断出他是乌蒙国的人,这是冲着他来的。 “不管这种虫子之前是不是有毒,以后都要把它们全都消除掉,免得没毒的也被人养成了有毒的,药单我会给你留下,也会派人在此处监管,一定要把这些雪跳蚤灭个干净,不然你就等着圣上亲自来惩罚你吧!”霍东冷冷地看了一眼藜州知府,吓得他连连点头,答应一定会亲自让人把这些雪跳蚤消除干净,接着又听霍东对他讲道,“那些在驿站死的人,一定要好好处理他们的后事,所花费的银两本王来出,要是你贪墨一分,本王直接要了你的脑袋!”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不用自己出银子埋尸体,藜州知府千百个愿意,再说谁敢贪墨烈北王的银子,那是不要命了。 有了这一夜惊魂,安王妃他们说什么也不在驿站久待了,好在临近中午大雪停了,霍东让铁甲护卫先行开道将被大雪封住的路打通,他们继续往前走。 楚寒希便在马车上补觉,而大家都知道她为了给人解毒、配药累的极了,也都没去打扰她,即便每个人都似有疑问需要她解答一样。 不过,楚寒希躺在马车上也睡不踏实,大概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来了,问同在车内的白檀到了哪里。 “回姑娘的话,已经快到藜州蛟县码头了!”白檀回道,顺便给坐起来的楚寒希披上了厚实的狐裘,这是之前孟王妃特意让人送来的。 “这么快就到码头了!”楚寒希动了动自己的身体,马车上睡觉的确是不舒服,然后又看着白檀问,“木香回来了吗?” 发现毒虫之后,木香就已经禀告过楚寒希,说要去四周查看一下,楚寒希就让他去了,可是烈北王派去查看的人都回来了,他们马车从驿站出来的时候,木香却还没有人影。 “回姑娘,小的已经回来了!”原本负责赶车的沉香在楚寒希睡着的时候便已经换成了木香,只是因为见楚寒希在休息,他就没有打扰。 “查到什么没有?”木香又和白檀换了位置,他进了马车内回话,白檀则去外边驾车,他们鬼幽的人无论男女骑马驾车都是个中能手。 “回姑娘的话,小的查到这些有毒的虫子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一共有三个控虫人,他们都是乌蒙国的人,其中一个被霍王爷的人抓到,不过已经死了,霍王爷应该是已经发现控虫人就是乌蒙国的人,另外两个控虫人逃离之后,小的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发现他们和魔教的人有联系,小的便把那几个人都给抓住了,就等着姑娘的话,是杀还是留?”木香没有擅作主张,楚寒希让他去查那些人,并没有说查到之后不留活口,所以他就先把那些人给抓住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到楚寒希做好决定之后,他再去完成下一个任务。 “想个办法,把这些人送到霍王爷的手里,他应该知道怎么办,但不要被霍王爷发现这事是你干的!”楚寒希想了一下对木香说道。 “姑娘放心吧,那些人没有见到我的真容,就连声音我都做了处理,不会被人发现的!”他们鬼幽做任务的时候从来不以自己的真面容真声音面对外人,也只有在幽主的命令和允许之下才会露出真容。 楚寒希点点头,别管这次乌蒙国的人和魔教的人用毒虫害人是冲着谁来的,她觉得都应该找个实力更强的人对付他们,这个人无疑就是烈北王霍东。 等到一行人到了蛟县码头之后,远远地就看到续风站在那里冲他们挥手,宽阔的江面上停着一艘大客船,万事俱备,就等着他们这些人上船了。 见到续风出现,薛礼就觉得奇怪,还以为霍维就在船上,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一路上都是续风在前面为他们准备好吃住等事宜。 “续风,你不是霍维身边的侍卫吗?什么时候成了烈北王府的管事了?”以前凡是霍维出现的地方才能看到续风,见到续风那他的主子一定就在不远处了,可这次真奇怪,霍维早就去了京城,续风却跟着他们。 “嘿嘿,薛世子,我就是王府的一个下人,我家主子身边的一块青砖,哪里需要就哪里搬!”续风笑嘻嘻的模样说完就绕过前边的薛礼和孟赫堂去给烈北王夫妇请安去了。 续风请过安之后才知道藜州驿站发生的事情,也是震惊不已,他在驿站四周早就做过查探,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乌蒙国的人就埋伏在四周了,好在有楚寒希跟着,不然他的罪过就大了。 “王爷,是小的大意了,请您责罚!”续风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变得十分地严肃正经,他待会儿一定要再检查一遍众人要坐的船,免得又被别人钻了空子。 “这不怪你,防不胜防,是那些人太狡猾了,看来大周朝混进了乌蒙国的人,一定是有人暗中和他们勾结,要把这个人找出来才行,另外,留下五十铁甲护卫给你,去藜州驿站二十里外把上面的人给我押送进京城,记得我要见到活的人,路上该问的话一定要问出来。”霍东没有责怪续风,对方有备而来,续风不可能每一步都猜到对方的行动,他把刚得到的一张纸条递给续风,不管上面写的是真是假,他总要派人去看一看,续风倒是合适的人选,“小心点,若纸条上写的是真的,这些被抓的人中定有乌蒙国的控虫人,他们要是用巫邪之术,你就要想办法对付他们了。” “王爷,您放心吧,小的手里有楚姑娘给的迷药,还有她给的避虫药珠,那些虫子伤不到小的!”续风笑着说道。 “哼,就你一个人有,本王的铁甲护卫可没有!”霍东冷哼一声,楚寒希说小气不小气,说大方她也不大方,那药珠驱虫避害的效果奇佳,自己想要为属下多要一颗,她就给自己一张药单,说是让他找人自己去做,可别人做出来的能和她亲自做出来的一样吗?!这丫头就是变懒了。 第106章 纨绔少年 续风自然听出霍王爷口中的小小郁闷,但他假装没听到,烈北王府的铁甲护卫可不仅仅只有这百十人,要是人人一颗药珠,楚寒希可有得累了,到时候要是把人累坏了,在小王爷那里挨训的还不是自己,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他续风是不会干的。 见续风不接话,霍东就更郁闷了,霍维养的这几个属下就知道听他的话,自己这个当爹的根本就指挥不动他们。 续风重新回到船上检查一遍,安全无虞之后才带着五十名铁甲护卫离开蛟县码头,而霍东一行人也快速上了大船,然后船便朝着圭州的方向顺风而行。 三日后,大船到了圭州码头停稳,岸边却早有一队兵马在那里候着,领兵在前的竟然是霍维身边的侍卫庭空。 “庭空你怎么在这里?宸哥儿呢?”霍东率先踏上岸,他见庭空出现在这里,有些疑惑地问道。 “回王爷的话,小王爷在城内候着各位,温世子不让他离开!”庭空的语气里有些无奈,原本霍维听说霍东一行人的船只就要到圭州,是打算亲自迎接的,奈何温世子死活不让霍维离开。 “温泽也来了?”霍东就更觉得奇怪了,温泽那小子就喜欢花天酒地,怎么想着来接他了。 庭空想着霍东肯定是误会了,赶紧就对他解释道:“王爷,前几天温世子和镇南将军府的程昱少爷为了神医谷的圣女俞姑娘打赌赛船,结果两个人被圭州的水匪劫了去,跟着他们的暗卫也被杀了,他们两个人也下落不明。皇上便让小王爷寻找他们的下落,后来,小王爷从水匪手里将两个人救了回来,但温世子被水匪害得眼睛瞎了,程昱少爷被毒哑了,现在他们两个都在圭州知府县衙内。” “简直是胡闹,温泽那小子就一刻也不能让人省心,还带着程昱一起,他不知道程昱是程术的儿子吗,真会找麻烦!” 霍东一听就火冒三丈,温泽是温秉川的二儿子,因为温锐自小失踪不见,所以温秉川和齐沅夫妇就特别溺爱他,小小年纪便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而程昱是镇南大将军程术的嫡长子,纨绔的性子更胜温泽,因为程术自少年时与温秉川就有过节,两个人本来就不对付,如今太后和圣上关系紧张,手握兵权的程术就成了关键所在,现在此人还没表明会站在哪一边儿,若是程昱因为温泽出了事,程术那家伙一定会咬着温家不放,到时候就又给皇上找了个劲敌。 “王爷,现在程家的护卫已经到了圭州,守着圭州知府衙门不让其他人进出,还说一定要温家和小王爷给他们一个交代!”庭空不得不将圭州现在的情况告诉霍东。 此时,其他人已经坐上了停在岸边的马车,霍东瞅了那些马车一眼,然后决定先去圭州码头,这件事情不处理好,他无法安心去京城。 也就小半个时辰,霍东一行人就到了圭州知府衙门外,只见程家的银甲护卫将衙门围得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那架势就像要应对千军万马似的。 霍东眼神威厉地下了马车,霍家的铁甲护卫也都齐刷刷地站在了衙门外,与银甲护卫形成了对峙状态,这种情形让原本退避三舍的百姓躲得更远了,圭州知府听到烈北王到了衙门外,吓得满头大汗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但因为程家的银甲护卫,他根本就来不到近前给烈北王行礼。 “怎么?程术这是要拦着老子进去!”面对程家的银甲护卫烈北王毫无惧色,甚至有些不厌其烦地看了那些人一眼。 “霍王爷,我家公子在京城出了事,不讨回一个公道,小的也不好回去交差!”就见银甲护卫身后走出一个留着山羊胡笑眯眯的男子,他一身灰白锦袍,面容有些白净,说话细声细气,知道的他是镇南大将军程术最信任的管家程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太监贴了胡子假扮的。 “程术不总是说他的银甲护卫比老子的铁甲护卫厉害吗,怎么,连几个山匪都对付不了,还到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找人讨公道!本王不管你程家的事,快给老子让开,老子儿子、侄子还在里头,要是他们出了事,老子才真正要找程术去算账,所有人都给我滚开!”霍东语气轻蔑嘲讽,听得程忠也是心下恼怒,但这里毕竟不是程家的地盘,真要动起手来,银甲护卫未必会占到便宜,毕竟眼前这位霍王爷可不会瞻前顾后思想太多,说往死里打他可是一点儿也不留情的。 所以,程忠立即换了张谄媚的脸,笑着对霍东说:“霍王爷别生气,这也是为了保护小王爷的安全,毕竟水匪之祸还未除,万一有坏人混进来伤害霍小王爷和温世子就不好了。” 看着程忠变脸比翻书还快,霍东嘲讽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和程术那家伙一样,一见形势对自己不利,最会圆滑狡诈多变,两面派,黑心肠,他就是看不惯这样的人。 程忠立即让人给霍东让开了一条道,圭州知府则忙着把安王妃几人先安排在别院,但霍东让楚寒希留了下来,既然温泽瞎了、程昱哑了,得找个有本事的大夫给他们看看。 楚寒希跟在霍东身后进了圭州知府衙门后堂正厅的时候,就看到没戴面具的霍维黑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似是有气发不出来的样子,再往下看一个十六七岁的白净英俊少年抱着他的左腿不放,嘴里还哭嚎着:“宸哥儿,你不能走,你不能丢下我不管,没有你我现在怎么办,呜呜呜……我成瞎子了怎么办?我不活了,不活了!” 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听都像一个怨妇似的,而厅里除了霍维和那个抱着他大腿不撒手的少年,还有另外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模样略显桀骜不驯的小少年,他皮肤有些黑,不知是晒得还是天生的,眉粗目圆,小小年纪身上就有煞气。 此刻,只见他一脸嫌弃地看着地上的白净少年,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不过他坐得很直,身体其他部位也一动不动,更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起来,像什么熊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你爹的儿子!”一看到温泽还搂着霍维的大腿不撒手,霍东就有些恼了,上去一脚就把那少年踢开了,谁知那少年在地上打了滚也不害怕,转身竟是抱着霍东的大腿撒泼起来。 “霍伯伯,你可得给我做主呀,那些水匪把我的眼睛毒瞎了,我以后再也不能看见您了,世上还有那么多美人我没见过,我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呀,我还年轻呀!”温泽简直像狗尾熊一样霍东甩都甩不掉,当然也是霍东并没有真正用大力甩掉他。 “爹,你们终于来了!”霍维起身对着霍东行了礼,目光却又很快转向了楚寒希,原本的坏心情在见到她之后,已经一扫而光了,他就知道楚寒墨和席氏要来京城,楚寒希一定会跟着来的。 楚寒希对着他微微一笑,她还从未见过霍维被人缠得无可奈何的样子,看来温霍两家的关系真的很好,要是换成别人抱着霍维的大腿哭闹实则撒娇,楚寒希觉得霍维一定会忍不住把那人一脚踢得三丈远。 温泽只顾抱着霍东哭诉他的委屈,因为现在眼瞎所以他根本看不到霍东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但程昱却看到了,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放出前所未有的亮光来,心中暗道还是京城好,到处都可以见到娇滴滴漂亮的小姐姐,而且这个小姐姐比神医谷的圣女俞品欣还要惹人怜爱。 “堂堂安国侯府的世子像个无赖一样,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还不快给我滚起来,我看你爹娘就是太宠你了,既然现在你大哥也回来了,这一次你就跟着我去军营历练一番!”霍东稳稳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地上的温泽,这孩子除了长得像他父母,其他的一点儿都不像,像温秉川那样心机谋略无人能比的男人和齐沅那样才情满腹温婉可人的女子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废物点心出来呢! 只见原本还打算继续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温泽一下子跳了起来,像是谁给他按下了暂停键似的,用手往脸上一抹,委屈的说道:“霍伯伯,我现在都已经成瞎子了,您怎么还想着要把我送军营,您就多疼疼侄儿,快找到太医来给我看看,圭州知府被程家的人买通了,都不找好大夫来,程昱那个臭小子一定背后笑话我呢!” 原本只顾看美丽小姐姐的程昱听到温泽这样说,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怒气,他从一开始就被霍维给点了穴道不能动,嘴巴又被毒哑了不能说话,程忠那家伙也不知道把自己从这里接出去,就让自己在这里听温泽聒噪,现在还故意编排诋毁他,他早就抓狂了。 “别吵了,我给你找了个好大夫,放心吧,不会让你变瞎子的!”霍东看了一眼温泽的眼睛,的确是双目无光,而这家伙的伤心明显做戏的成分多一些,“楚家丫头,你给这小子看看眼睛!” 既然是安国侯府的世子,那就是温锐的亲弟弟温泽,说不定以后还是自己姐姐楚寒衣的婆家小叔子,所以这人就算霍东不说她也是会救得。 “温世子,麻烦你先在椅子上坐下来,让我好好检查一下你的眼睛!”楚寒希笑着对温泽说道,这一幕看得霍维和程昱都不舒服,干嘛对温泽那家伙态度那么好。 温泽一听是温温柔柔的女子声音,当下就安静下来,随即脸上就露出了笑意,光听声音就觉得一定是个长相性格都不错的美人儿。 “可是我眼睛看不见了,不知道椅子在哪里,你能扶我过去吗?”温泽笑得很欠抽的样子,对面的程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霍维则是直接一脚把他踹到了椅子上,他已经忍很久了。 “哎呦!”温泽看不见是谁踹的他,但光从脚劲儿判断就猜出一定是霍维,霍东骂他归骂他,打他可从不使大劲儿,“霍伯伯!” “你老实点儿!”霍东也有些无奈,他也帮不了温泽,谁让他这种时候还想着占人家姑娘便宜,又是霍维心尖上的人,没有把他踢出内伤就算留情面了。 “哦!”温泽这才算真正老实,接着他就感觉有一双特别细腻温暖的手按在了自己眼睛四周,然后又听到刚才的女声询问霍维他是怎么瞎的。 “他们两个都被人灌了毒药,一个眼睛突然瞎了,一个哑了,但并没有生命危险,想来是那些水匪的毒药没那么厉害!”霍维对楚寒希说道。 在楚寒希和霍东出现之前,他和程忠都找了大夫给温泽和程昱瞧过,但那些大夫却解不了他们的毒,而抓他们的水匪也被程家的银甲护卫全都杀死了,有些事情他想问都问不出来了。 楚寒希给温泽诊了脉,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两粒药丸,然后对霍维说道:“这是我新配的解毒丸,对大部分毒都有很好的解毒效果,让他们两个先吃了!” 霍维接过让温泽先吃下一颗,然后拿着另一颗走到了程昱的面前,先给他解了穴道,然后把药丸递到他嘴边,说道:“吃下去!” 谁知程昱生气地把头往一边一扭,拒绝吃霍维送来的药丸,他现在不能说话,没办法用语言来表达他的不情愿,只能靠动作了。 “不吃?”霍维也没强迫他,而是转身就走到程昱对面坐下,然后将药丸放在了他身旁的高几上,程昱见他就这样走了,心下更恼怒了,他爹说的没错,温家和霍家父子都不是啥好东西,惯会欺负人。 此时,楚寒希已经掏出了银针,然后轻轻地在温泽的眼眶处扎了一下,等到温泽吃下药丸发挥了药效,楚寒希让他试着睁睁眼睛看看。 “看见了,我竟然又看见了!”突然的光让温泽初始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他就缓过来了,兴奋地看看自己的双手、双脚,还有霍东、霍维、程昱,还有眼前一位很漂亮的姑娘,“霍伯伯,宸哥儿,我真的能看见了!” “能看见就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再胡闹了!”霍东内心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再看了一眼程昱,那小子还不肯吃下药丸呢,“你想一辈子当哑巴,告诉你,这会儿不吃,待会儿想吃都没有了,你以为这丫头做出来的药丸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拿到的。” 程忠自从霍东和楚寒希进入正厅之后,也一直在旁边暗处观察着,当他看到楚寒希就用一颗药丸、一根针就把温泽治好了,眼中异样闪过,怪不得霍维之前不让他们轻易离开圭州,还说要想治好他家小主子的病就要等一等,原来是霍王爷带了神医来,难道这姓楚的姑娘是药谷的人? “少爷,您还是吃下楚姑娘给的药丸吧!”程忠笑着走了出来,也不看霍东和霍维的表情,拿了霍维旁边高几上的药丸,先对着楚寒希一番热情的道谢,然后将药丸给了程昱,程昱看了看楚寒希,点了一下头,将药丸咽了下去,毒一解他就能说话了。 “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程昱走到楚寒希的面前看着她笑着说道,他一笑两颗小虎牙,楚寒希觉得还挺可爱,就是说话有点儿少年老成。 “我不需要什么报答,我是大夫,给你看病是要诊金的,你给我七文钱就行!”看程家的架势还有刚才那些银甲护卫连霍王爷这个烈北王都敢拦,就知道眼前的少年不是轻易能招惹的,但楚寒希还是不卑不亢地看着他说道。 “就要七文钱?那不行,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有恩不报呢,你说吧,要什么都行!”程昱假装没看到程忠使过来的眼色,这个小姐姐是他喜欢的,所以他可以任由她狮子大开口一回。 “七文钱,这是师门行医的规矩,不能破!”楚寒希也很坚持,她也有自己的原则。 程昱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傻的人,他又看了看霍东三人,觉得像楚寒希这样又傻又单纯的小姐姐一定是被他们给骗来的,不行,他不能看到她就这样被人利用。 “小姐姐,你跟我走吧,到了镇南大将军府我会保护你的,你想要多少银子首饰都行,以后没人能欺负你!”说完程昱还特意看了霍东几人一眼,那意思就像说他们在欺负楚寒希一样。 楚寒希忍不住乐了,难道就因为七文钱诊金让程昱认为她是个可以被人随意欺负的傻子?要说单纯,这孩子也够单纯的,和他的外在形象很不相符,刚才她还以为他是个难以管教的熊孩子呢! “病好了,就赶紧走吧!”霍维有些不善地看向程昱,小小年纪就想着和他抢娘子,程家还真是教子无方,也不知道程术那个心机深沉的老狐狸怎么就生了程昱这样一个和薛礼一样见到女人就走不动的儿子,他今年好像只有十三岁。 “少爷咱们走吧!”程忠也不想程昱一直留下来,外人对于程家究竟会站在哪一边猜测颇多,太后和鲁王那边也一直暗中派人盯着他们呢,要是和霍东在一起的时间过长,难保不会引起外人过多的臆测。 “你真不跟我走?”程昱见楚寒希没有跟他要走的意思,脸上有些不甘,“我可是镇南大将军府的嫡子,以后我也是要做大将军的人,跟着我没人敢欺负你!” “程少爷,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不能跟你走,我是大夫你是病人,救你是医者职责,你只需要给我七文钱诊金咱们就两清了!”即便知道程昱的真实身份,楚寒希也没有心动,既然现在到了京城,楚寒墨又必须找皇帝保护,那么她就只能站在皇帝的这条船上,程家貌似和霍家不是一条心,所以她也不想给霍东惹麻烦,今日就当结个善缘好了。 “程忠,给银子!”程昱也不再劝楚寒希跟他走,反正这事他没打算两清,楚寒希可是自己第一个救命恩人,以后在京城应该还有机会见面,到时候他一定会找到办法报答楚寒希的。 程忠带着程昱由银甲护卫护送着朝京城的方向而去,霍东见温泽也无大碍,便也决定立即启程。 “咦——宸哥儿和楚姑娘呢?”温泽跟着霍东从圭州知府衙门走出来,扭头往身侧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霍维和楚寒希都不见了,他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出来。 “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就别瞎操心,回京之后你住到烈北王府来,现在你大哥回来了,你不能再整日里胡混了!”霍东完全把温泽当成了自己的亲子侄,这些年他不怎么在京都,温泽都被温家人还有皇帝、皇后给养废了,文不成武不就,惹是生非、斗鸡走狗最拿手,连好好的太子都要被这小子给带坏了。 温泽一听吓得往后退,转眼就想跑,却被霍东一把拎起了后衣领,这次说什么他也要替温秉川好好管教一下这个儿子。 “霍伯伯,您就饶了我吧!”温泽这次是真哭了,还以为他哥温锐找回来,他就能彻底放飞自我,做他的逍遥快乐纨绔公子了,没想到霍东来到京城就要修理他,从小到大他连皇帝都不怕,就怕霍东,这下是完了。 再说刚才程昱一行人离开之后,霍维和他爹说要先带楚寒希去京城,然后他就把人带走了。 庭空早就在外边备好了马,三个人一人一骑朝着京城的方向急速奔去,而楚寒希之所以乖乖跟着霍维走,是因为他说要让自己去京城救一个人,但此事却并不想霍东知晓。 楚寒希不明白霍维为什么要瞒着霍东,但她没有深究理由,而是选择跟着他前去。 第107章 剧毒夜魂 不到半天的时间,三人就到了内城门外但却没有进去,霍维带着楚寒希去了一处不太显眼的农庄,这庄子不大,几间破旧的青砖屋子,周围也就四五户农家院,彼此离得还挺远。 农庄大门颤巍巍地,风一刮就要倒下似的,进院之后,一个小厮模样的瘦小男子愁眉苦脸地晒着药材,这农庄院子很大,除了院内几颗梅树,就是满院子的枯枝烂叶,不过细瞧之下会发现,这些都是晒干的药草,只不过有些只能当柴火烧掉了。 一见霍维进院,那小厮脸上的表情变得比苦瓜还苦,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对霍维说道:“小王爷,您就别再来了,您来一回老太爷就发疯一回,小的也快待不下去了!” “我找个大夫来给你家老太爷看看,要是你不想在这儿,你先回去吧,我会让人照顾他的!”霍维说完也不再管那名小厮,就带着楚寒希进了其中一间药味比较浓的屋子。 走进去之后,楚寒希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在用药杵捣药,他们的脚步并不算轻,但老者看也不看他们。 “这是龚老太医,上次我给你的那袋药草种子就是他珍藏的,你帮我给他看看!”霍维说着就突然靠近龚老太医,然后点住了他的昏睡穴,“他见到外人就会发疯。” 前几天,龚家突然进了贼,然后龚老太医便中了毒,之后他便神智突然失常,见到外人就像受刺激一样地发疯,虽然现在对外说是因为霍维当初偷了他的药草种子才发的疯,但霍维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怀疑龚老太医和他是中了一样的毒,而毒似是龚老太医自己解得,霍维想着或许能从他身上知道一些什么。 楚寒希走上前给龚老太医诊了脉,脉象还算平稳,即便是有一些小毛病,也是常见的老年病,毕竟龚老太医今年已经八十多岁,在古代来说,他算是很长寿的人了。 “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也是神经系统方面有了损伤,我先给他针灸看看!”楚寒希取出了自己的银针先给龚老太医针灸,一炷香之后,她把银针拔出让霍维解开龚老太医的穴道。 很快,龚老太医就睁开了眼睛,先看了面前的霍维一眼没做声,然后目光就转向了正在擦拭银针的楚寒希。 “是你给我治的病?”此刻的龚老太医没有一点儿发疯的迹象,看起来清醒又理智,霍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本来就没病!”楚寒希将银针全都收好,然后定定地看向龚老太医,刚才下针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再看龚老太医的状态,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如果一个人脑部神经受了损伤,他的身体内部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异常的表现,但是龚老太医却没有,这说明他的疯病很可能是装的。 “你这小丫头医术看来不错!”龚老太医脸上露出笑容,“既然被你识破了,那我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 “你为什么装疯?”这话是霍维问的,龚老太医对温霍两家都有恩,霍维对他也一直很敬重,他不明白龚老太医已经远离朝堂很多年,为什么突然要装疯呢。 “哎,我这也是没有办法!”龚老太医慢慢站了起来,外边的小厮真的已经离开了,“前段时间你回京是不是在查御赐糕点的事情,而且还查到是有人故意借皇后娘娘的手要致你于死地。” “没错,可是查到一名宫女身上线索就断了,不过我敢肯定这件事情一定和太医院有关!”霍维没有隐瞒龚老太医。 “这件事情不但与太医院有关,还和龚家有关!”龚老太医一句话让霍维神色变得郑重起来,龚家世代行医,如今太医院的龚行知便是龚老太医的孙子,而之前已经死了的郭兴文则是龚老太医门下的弟子。 “我先出去一下吧!”楚寒希觉得接下来的话不应该是她听得,但是霍维却拉住了她的手,而龚老太医看到这一幕,便知他们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霍维这次中毒能保命,说不定就是这丫头的功劳。 “你们都坐下吧!”龚老太医让两个人都坐下来,庭空则在外边守着,“丫头,我看你也会医术,可知这毒草虞美人和曼陀罗?” “知道!”对于虞美人这种花和曼陀罗楚寒希都不陌生,虽说这是有名的毒草,但毒草也是有药性的,有时候反而能救人。 “那你可见过黑色整株的虞美人和曼陀罗?”龚老太医又看着她问道,就见楚寒希摇摇头,即便是在现代她也没见过黑色的虞美人和黑色的曼陀罗。 龚老太医似乎早就预见这个答案,他看着两人说道:“很多年前,我曾听说在乌蒙国一个特别古老的寨子里有很多神奇的药草,于是苦学乌蒙古语乔装改扮历经艰辛终于找到了这个寨子,在寨子里呆了三年才获得他们的信任,然后见到了那些所谓的神奇药草,原来是一些含有剧毒的黑色毒草,其中最多的就是黑色虞美人和黑色曼陀罗。” 接下来,龚老太医还告诉两人,那个寨子的人告诉他,这是他们用圣水浇灌出来的圣草,并且乌蒙国尊崇巫医,只有最出色的巫医才能将虞美人和曼陀罗用巫术制成一种叫夜魂的黑色圣药,传说吃下这种药一个人的魂魄就会被勾走,记不清前尘往事,即便有一天真的恢复了记忆,只要再遇到夜魂,也会变得癫狂,发狂七次之后,就连乌蒙之神都救不回来。 后来,龚老太医在寨子里有幸见过这种叫夜魂的黑色圣药,身为医者他对这种药非常好奇,于是有一天他趁着寨子里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就偷了黑色的虞美人和曼陀罗,还有一小包黑色圣药离开了。 只是他后来发现,黑色的虞美人和曼陀罗一出寨子就瞬间枯萎,根本就无法制药了,他只好拿着那一小包圣药回了大周朝,但此事一直藏得很严,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可是后来我发现在宫里有人和中了夜魂的症状一模一样,但我手里的夜魂一点儿也没少,而夜魂只有乌蒙国才有,所以我便怀疑宫里有人和乌蒙国勾结,还将此事告诉了先帝,但当时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先帝没有追查这件事情,我觉得夜魂是个祸害,就把这种药毁掉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夜魂又一次在宫中出现,而且还牵扯到皇后娘娘和烈北王府。”龚老太医本打算将夜魂的事情烂进棺材里,但现在已经有人知道他四十多年前曾去过乌蒙国,甚至还知道他进过那个寨子偷过夜魂,要把下毒害霍维的事情栽赃到他孙子身上,他这才不得不装疯。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身上中的毒是夜魂!”霍维看着龚老太医问道,当年他中了乌蒙国巫医的毒,是他师父保住了他的命,但后来也一直是龚老太医暗中给他医病,可他从来没说过自己知道什么夜魂。 “一开始我也是怀疑,毕竟你身上的毒素解了不少,后来你也没有发狂,要不是几个月前,你爹烈北王把你送来亲眼看到你发狂,我也不能十分确定你中的就是夜魂,这些年我其实一直都在想办法研制能对付夜魂的解药,但是并没有什么进展,或许是我医术真的不行!”龚老太医即使不常出手给人治病,但一直都在钻研医术,希望能找出彻底对付夜魂这种毒药的解药,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出好办法。 楚寒希一直都在旁边听着,她是知道虞美人和曼陀罗都有剧毒的,解毒的方法她也清楚,但黑色的毒草她却从未见过,不过两者融合之后对人的伤害,她大概已经猜测出来。 一旦有人中这种叫夜魂的毒,第一次就会对此人的记忆系统造成刺激伤害,脑部神经也会受到严重损伤,以后每一次中同样的毒,神经损伤就会更严重,还会伴随着极度的发狂症状,大概中毒次数到一定量时,人的脑部神经可能无法再修复,而且损伤已经达到最大,轻者变成傻子,重者便是发病时立即死亡。 “你中毒之后一共发狂过几次?你第一次中毒也失去记忆了?”楚寒希突然转向霍维问道,她现在从龚老太医的话几乎可以判断出霍维中的就是这种叫夜魂的剧毒。 “三次!”霍维回道,但是第一次他并没有失去记忆,相反,而是将原本忘却的记忆全都想了起来,所以那次他发疯才是最厉害的,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楚寒希没有说话,她还不清楚中了夜魂之后发狂的程度是不是和毒量的大小有关,而中毒越深发狂死亡的时间是不是就会缩短,有的人是中七次毒才死,而有的人是不是两三次就能见阎王? 如果再中一次夜魂,霍维的生命是不是就到了危险崩溃的边缘?这一点是谁都不能保证的,她也不能,所以她必须要找出修复霍维脑部神经损伤的办法来。 “为什么今天要告诉我这些?”龚老太医瞒了自己这么久,霍维不明白他为什么今天才说,“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 “行知说,有人故意把夜魂放到了他的房里,然后还被太医院的白院首发现了,那个姓白的畜生拿这件事情威胁行知为他办事,如今太医院被姓白的控制,行知孤立无援,龚家也被人监视了,无奈之下我只能想此办法装疯卖傻让皇上罚我到这个小庄子里,借机将夜魂的事情告诉你,我老头子快活到头了,还请小王爷你出手救救我龚家子孙。”人老了,最看不开的或许就是儿孙亲情了,这个时候的龚老太医只愿能多护住一些自己的子孙,为此他做什么都可以。 “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害龚家的!”人相处时间长了总是有感情的,更何况这些年龚老太医对霍维是尽心尽力,霍维早就将他当亲近的长辈尊敬,现在龚家遇到危险,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这个地方也不能久待,我让庭空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皇上也已经知道了夜魂的事情,我怀疑这件事情和白家有关,毕竟这世上知道夜魂这种毒药的人并不多,就算在乌蒙国那也是秘而不传的圣药。”龚老太医无所谓要去哪里,他把这番话告诉霍维,就是希望他能自己想出办法,其他的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霍维让庭空先带龚老太医离开了,说不定暗中已经有人盯着,果然一会儿火狼就出现了,还说暗处的人他已经都解决掉了,包括刚才那名小厮。 楚寒希在龚老太医离开之后又给霍维把了脉,他脉象有力根本不像有事的人,但夜魂的毒性她还没有彻底摸透,霍维脑部神经损伤是一定存在的,只是还不清楚损伤的程度。 “我没事!”只要不让自己再中毒,他应该不会死那么快,再说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怎么舍得死呢! “现在是没事,回头我再给你配一些药丸,就算是黑色剧毒的毒草那也是和我认识的毒草同出一宗,定有很多相似之处,我会先把专克虞美人和曼陀罗的解药制出来的。”这事要是单凭自己的医术和这个时空的药草肯定有些困难,但是她有药石空间和小灵宝帮忙,想来制出解药应该没那么困难。 “我相信有你在,我一定不会有事的!”霍维信心十足地看着楚寒希。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楚寒希同样目光坚定地表示,毕竟中夜魂的不止霍维一个,楚寒衣也是受害者。 “看来白家人是关键!”霍维冷冷说了一句,夜魂来自乌蒙国,但却又被白家人拥有和熟知,是不是就说明白家人和乌蒙国暗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会很快查清的。 等到霍维和楚寒希进了内城,他们发现薛礼骑着马在城门口等着他们,而且看向楚寒希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欢喜了,还有更多的疑惑和好奇。 “宸哥儿,我娘说了,让我护送楚家妹妹去宋国公府!”薛礼真是对此觉得太奇怪了,他们的马车刚入了京城,就有一队皇家禁卫军出现在城门口,然后护送着霍东和楚寒墨进宫了。 烈北王进宫他可以理解,但楚寒墨一个寒门子弟平民百姓怎么也被召进宫中,而且孟王妃和他娘安王妃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后来,孟王妃带着温泽去了安国侯府,孟鹤堂、席浩然护着其他人去了宋国公府,让他留下来接楚寒希也去宋国公府,难不成这还真是他外祖家的亲戚? “走吧!”霍维只说了这一句,就带着楚寒希钻进了薛礼准备好的马车内,然后让车夫往宋国公府的方向走。 薛礼大睁着眼看着霍维的举动,这可是京城里众目睽睽之下,霍维连面具都不戴就带着楚寒希堂而皇之地钻进了同一辆马车,这家伙不是不近女色吗,还有男女授受不亲他难道不知道吗?这下子关于霍小王爷的八卦还不满天飞,就霍维那张祸害苍生人神共愤的脸,现在露出来,那就是要让京城的贵女们都开始做梦了! 不对,不对,薛礼骑在马上使劲摇摇头,他怎么不知道霍维和楚寒希认识,而且两人的关系明显比较亲密。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一路上孟赫堂的表现,还有孟王妃似是有意针对他的样子,难不成霍维看上楚寒希了?可他不是喜欢那个叫明月的丫鬟吗? 下了马到了宋国公府,薛礼还满脑子浆糊呢,他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明明霍维对女子就厌恶的很,美的丑的他从未放进眼里过,怎么还有特例? 不过,他倒是可以理解霍维会看上楚寒希,毕竟楚寒希容貌绝对是上上乘,这一点倒是和他不谋而合,另外楚寒希医术高、临危不乱、胆子大、性情温和,很容易让人亲近,是个特别容易吸引人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又有哪个男人不爱呢。 可是这样一来,他和自己的兄弟不就成为了情敌,要是论别的方面他自觉比不上霍维,但要是论讨女孩子欢心,薛礼觉得霍维根本就没法和他比,想到这里,薛礼心中信心满满,脸上也有了笑容。 马车停稳,霍维并没有下车,而是对楚寒希说:“这段时间你先住在宋国公府,有你姑姑在,席家人一定会善待你的,要是住的不开心,随时欢迎你来烈北王府。” 这里不是译州,有太多人的目光放在京城烈北王府内,要是楚寒希没有一个明确并能镇住人的身份住进去,只怕她会成为很多人的目标和焦点,无形之中就会增加她身上的危险。 霍维一直都知道,他把楚寒希从圭州带走后,沉香几人立即便在暗处跟上了,甚至沉香还和火狼交上了手,但两个人旗鼓相当,还是庭空出面调解说明了缘由,这才一路安稳到了京城。 现在楚寒希身边有高手护着,他总能放下心来查夜魂和白家的事情,京中局势不稳,他是无法安心离开的。 楚寒希没有拒绝霍维的好意,她笑着对他点点头,宋国公府只是席氏的家,但不是她的家,如果有可能她更希望在京城里找一处宅院出去住,到时候楚寒墨也可以住进来,就是不知他此时在宫里怎么样了。 楚寒希下了马车之后,薛礼又被霍维叫了进去,然后就一脸郁闷地从马车里出来了,看向楚寒希的目光也怪怪的,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朋友妻不可欺,霍维竟然让他谨记这句话,难不成烈北王府会娶一个农女做王妃不成?这事就算烈北王夫妇同意,恐怕皇上和皇后也不会愿意的! 宋国公府朱门大户显贵之家,大门处便有奴仆迎着,不过宋国公席濂不是个很重规矩的人,席家的家风也一直比较好,听说有位远方亲戚家的姑娘要来,而且又是安王世子亲迎接进来的,所以从上到下对楚寒希都很礼遇。 “希儿妹妹,你同我们一起吧!”薛礼刚和楚寒希到了宋国公府后院,南平郡主和孟娴淑就迎了上来,欢快地拉着楚寒希的手,与她们两人同行的还有一个小姑娘,看起来比楚寒希年纪还小,“哥哥,你走吧,我要带希儿妹妹逛逛京城!” “你们几个女孩子出去我怎么放心,我陪你们一起!”薛礼立即凑上前说道,他这个妹妹就是精力旺盛,刚回到京城也不歇息一下就带楚寒希出去疯,这事他娘亲铁定不知道。 “不行,你绝对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去,要不然几位妹妹的清誉可就受你影响变得不好了!”南平郡主立即拒绝了薛礼的提议,她这个哥哥风流的名声太差,但凡是爱惜自己名声的贵女都不爱和他牵扯在一起。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还是不是你亲哥?!”薛礼脸都黑了,他这个妹妹平时就爱挤兑他,还十分嫌弃自己,有时他都觉得自己和她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偏父母还都更宠爱她,自己在安王府只有受气的份儿。 “就因为你是我亲哥我才说实话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京城是什么名声,希儿姐姐初来京城,你可不能害了她,我们身边都有丫鬟婆子跟着,还有王府的护卫守着,再说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欺负我南平郡主,好了,别耽误我们,再晚一点,七珍阁的好东西都要被人抢走了!”南平郡主就是想去七珍阁采买一些首饰送给楚寒希和孟娴淑,但又怕自己送的不和她们心意,所以决定亲自带着两人去挑选。 “行,行,那你们去吧!”反正也从南平郡主嘴里知道她们要去哪儿,薛礼也就让开了路,不让他跟着,他难道还找不到七珍阁的路。 楚寒希也不好推辞南平郡主的邀约,或许此时席氏正在与家人相认,她还是不要去打扰了,于是刚到后院就又跟着南平郡主几人出来了,而白檀、海桐、沉香、木香四人已经在宋国公府门外等着她。 第108章 冲气上逆 南平郡主原本就是个不爱张扬的性子,所以随行的人员并不太多,也就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婆子和两名安王府的护卫,孟娴淑是孟家大小姐,出行身边就跟着两个贴身丫鬟,再加上席家小姐席梦言和她的贴身丫鬟,还有楚寒希和沉香他们,一行人走在京城大街上也很是显眼。 “希儿妹妹,今日我带你去七珍阁逛逛,那里面的珠宝首饰很是精致,你初来京城我也不知送你些什么,待会儿你和淑姐姐还有梦言妹妹好好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挑可不行!”南平郡主就怕楚寒希抹不开面子,她们是朋友,她并不想以郡主的身份赏赐她,而是希望能送给她自己喜欢的礼物。 “多谢郡主,不过我不太喜欢珠宝首饰,要是郡主家中有一些上好的药材,那寒希就厚着脸皮索要一些!”楚寒希拒绝了南平郡主的提议但却笑着提出了另一个要求,也免得直接拒绝南平郡主伤了彼此感情。 “安王府有药库,回头你给我一张清单,我让人给你送宋国公府去。不过,我们都是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珠宝首饰呢,你千万不要和我客气,你要是不收我的礼物,我可是会生气的!”南平郡主故意板着脸说道。 “是呀,希儿妹妹,咱们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怎么能和她客气,待会儿我帮你一起选!”孟娴淑很了解南平郡主的性子,笑着轻轻拍了一下楚寒希的手,让她不要再拒绝。 楚寒希只得笑笑,谁的地盘听谁的,别人真心实意地要送,她也不能不识趣,以后找办法回礼便是了。 说话间,几人的马车就到了京城西街七珍阁的门前,此时是申时一刻,街上行人不少,街道两旁的各式店铺生意也都不错,就连对面的白氏医馆也是挤满了人。 南平郡主领着孟娴淑、楚寒希、席梦言进了七珍阁,掌柜的一看是南平郡主赶紧亲自出门迎接,然后领着几人到了柜台前,指着一排排琳琅满目精巧别致的首饰头面给她们推荐。 “郡主您看这是最上等的翡翠玉镯,这是一对儿羊脂玉的玉钗,全都是刚刚打造出来的,您瞧瞧可入的眼!”南平郡主是七珍阁的老顾客,最爱的就是玉镯和玉钗,所以她一进来,掌柜的就直接领她到了摆放玉镯和玉钗的地方。 “淑姐姐,希儿妹妹,梦言妹妹,你们觉得如何?”南平郡主却转身问起了孟娴淑和楚寒希、席梦言。 “还不错!”孟娴淑和楚寒希还有席梦言三人都点点头。 “那你们是喜欢玉镯还是玉钗?”南平郡主又看着三人问道。 孟娴淑莞尔一笑,指着玉镯说道:“我倒是挺喜欢这个翡翠玉镯的,这对儿白玉钗倒是很衬希儿妹妹和梦言妹妹!” 南平郡主也很赞同孟娴淑所说,但她还是问了一下楚寒希的意见:“希儿妹妹,这钗你喜欢吗?不喜欢我们就去选选别的,反正七珍阁好看的首饰多着呢!” “我很喜欢,多谢郡主!”掌柜的没有说假,这翡翠玉镯和白玉钗的确都是上等货,她还是有一些鉴别能力的。 见楚寒希说喜欢,南平郡主很高兴,席梦言也说喜欢,于是她就让掌柜的直接给包了起来,然后就打算去七珍阁二楼雅座歇一歇,再挑选一些其他的首饰,但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雯雪郡主阴阳怪气的声音。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安王府的人,怎么安王府又有银子来买首饰了?” 南平郡主一看是雯雪郡主,俏脸立即染上了怒色,立刻反唇相讥起来:“怎么,鲁王府的小妾与人私通找到了?看来京城府尹也是个能办事的!” “你——赵南平,血口喷人,再污蔑我鲁王府,我不会饶了你!”雯雪郡主没想到南平郡主会说起鲁王府的后宅私密之事,这事之所以闹得满城风雨,鲁王府颜面尽失,还不是要怪安王父子和温泽那家伙,本来她爹是可以暗中让人了结了那对儿奸夫**,哪想到被安王父子给捅了出去。 “污蔑?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鲁王府的小妾私通别府家丁,还珠胎暗结,这要是没被发现,你不又多一个弟弟了,说起来,你兄弟姐妹也不少,真的都是一个爹?”南平郡主故意高声嘲讽地看着雯雪郡主问道,别人怕雯雪郡主,她可不怕。 “赵南平,你不要得寸进尺!”雯雪郡主气急了,快步走到南平郡主面前就要狠狠扇下一巴掌。 楚寒希正站在南平郡主身侧,她看到今日的雯雪郡主手指上戴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金铜扳指,这扳指看起来不平,有几个尖利的倒刺状,而且雯雪郡主刚刚趁人不注意还故意将扳指转了半圈,她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楚寒希的眼睛,这一巴掌要是打在南平郡主的脸上,那南平郡主的脸铁定会受伤,所以她一把握住了雯雪郡主的手腕。 “身为皇家郡主,众目睽睽之下就随意动手似乎有损皇家声誉吧!”楚寒希脸无惧色,手腕处的力量不减,看着雯雪郡主的眼神也带着冷意,反正楚寒墨一进宫,他们和太后、鲁王就明确了对立关系,自己也没必要对看不顺眼的人后退一步。 雯雪郡主根本没想到会被人拦住,心中恼怒至极,转脸看向楚寒希那张过于美貌的脸,又听到她的话,总觉得有些熟悉,仔细回想一下,眼睛猛然睁大,死死盯着她说道:“是你!” 楚寒希早就想过有一天会被雯雪郡主认出来,所以她也不惊慌,而是将握着的手腕轻轻一甩,脸上带了一分笑意,问道:“怎么,郡主认识民女?” “楚寒希,你少装蒜!”怪不得自己的人在译州找不到她的消息,原来她到京城了,“你可真是好心机、好手段,连安王府都攀上了关系!” “希儿妹妹,这就是个疯子,咱们不用理她!掌柜的,把东西给我们送到马车上,今天逛街的好心情没了,走,咱们回家!”南平郡主瞪了一眼雯雪郡主,拉着楚寒希就要走。 “想走,你以为那么容易吗!”雯雪郡主立即让人把他们围了起来,看着楚寒希的眼神都淬满毒意,“把她给我抓起来!” “你敢!”南平郡主立即把楚寒希护在了身后,人是她带出来的,要是楚寒希在外边出了事,那就是她的责任。 “我有什么不敢的!”雯雪郡主势要把楚寒希给弄死,就算霍维不喜欢她,她也不能让别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 白檀和海桐见雯雪郡主咄咄逼人,已经冷着一张脸护在了楚寒希身边,只要雯雪郡主的人有动静,她们不在乎是否在这里大开杀戒。 眼看两方人马就要在七珍阁剑拔弩张动起手来,只听得几声马嘶长鸣,然后几位贵公子翻身下马冲进了七珍阁中。 “楚家妹妹,快跟我走!”温泽第一个冲进来,看见楚寒希就要去拉她,但却被白檀给挡住了,他只得原地跳脚大喊。 “哥哥,你们怎么都来了?”南平郡主等人发现温泽身后紧接着进来的就是薛礼、孟赫堂,除此之外还有刚刚认祖归宗的温锐和他的未婚妻楚寒衣。 “姐姐!”一见到站在温锐身边的楚寒衣,楚寒希喜出望外,她原本想着去宋国公府见过席氏之后就去温家打听一下楚寒衣的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就在京城见到她了。 “小妹!”楚寒衣面对外人永远是一副高冷的状态,但在家人面前,她会变得相对温和一些,而只有面对楚寒希她脸上才会有一丝笑容。 温锐见到楚寒衣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喜意,心中有些失落,虽然他们少年时就认识,小时候的楚寒衣也不是很爱笑,但她在自己面前是笑过的,可重新再见到现在,她对自己并没有一个好脸色。 “快去救人呀!”温泽急的脸上都出汗了,现在可不是姐妹团聚互诉衷肠的时候,这神医要是再不去,他大嫂就得疯了。 “小妹,快跟我去救一个人吧!”楚寒衣本不想说这句话,但一想到脑海里那张可爱的小脸,她还是心软了。 “姐姐,什么人?”能让楚寒衣张口的那个人,楚寒希还真是好奇,说着便转身跟着楚寒衣上了马,把其他人都给抛下了,温锐几人也紧跟其后上马跟上,至于雯雪郡主,自始至终都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去,给我查查是怎么一回事?”竟然能一下子让薛礼、温泽几人都聚在一起来请,看来楚寒希比她想象的还有蛊惑人的本事,现在不止安王府,就连温家都掺和了进来,还真不能小看她,雯雪郡主狠狠一声,也转身甩袖离去。 七珍阁的掌柜暗松一口气,仗没打起来就好,否则他这七珍阁又要重修了,那得耽误多少生意呀! 快马到了诚毅伯府停了下来,守门的小厮一见是楚寒衣赶紧下来迎接,楚寒衣则是拉着楚寒希快步进了伯府内院,然后在一个婆子的引领下又进了一处环境优雅的小院。 院内有隐隐的哭声,甚至各处门廊都挂上了白布,在路上楚寒希已经听楚寒衣讲了大概,说是诚毅伯府的小少爷温哲这一段时间一直夜间发烧、咳嗽,太医也给开了药吃,但白天好一些,晚上又热的厉害,甚至还找大僧给诵经祈福,但今天上午人还是死了。 诚毅伯府的世子夫人伤心过度,抱着儿子温哲不撒手,也不让任何人靠近,温锐带着楚寒衣来到诚毅伯府的时候,诚毅伯夫人云氏正想从儿媳苏氏手里将孩子强行夺过来,人既然死了就要下葬,即使再悲痛也没办法。 但是苏氏大喊着她儿子还没死,身体还是热乎的,楚寒衣这时想到楚寒希之前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说要是一个人死了两三个时辰身体还有温度,很可能这个人并没有真正死亡,又正巧听到孟王妃和温泽说楚寒希也到了京城,于是两个人就先去了宋国公府,结果楚寒希跟着南平郡主去了七珍阁,他们只得又追到了七珍阁。 进了房间之后,楚寒希看到屋内坐满了人,脚步一顿,抬头便看到了孟王妃坐在主位之上。 “希姐儿,都说你是神医,你给看看,这孩子可还有救?”孟王妃对楚寒希的医术是没有怀疑,但温哲毕竟已经死了快两三个时辰,所有的太医都说不可能起死回生,让她看也不过是让苏氏再一次死心放手罢了。 “是,王妃!”楚寒希点点头,也不看屋内其他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死死抱着孩子的少妇苏氏面前,轻声对她说,“把孩子先放下,我来给他看一看!” “我儿子真的还热乎乎的,你摸一摸,楚家妹妹说,人死了这么久还有热度,说不定就是没死,我的哲哥儿一定不会丢下我的!”苏氏虽然悲痛,但尚还有一丝理智,刚刚楚寒衣说的话她都记着呢。 楚寒希看着她点点头,然后在温哲身上摸了摸,果真像楚寒衣和苏氏说的那样,他的身体还有温度,而且温度还很高,再看孩子的呼吸已经没有了,但是嘴唇干裂,她又聚精会神地给他细细把脉,发现这孩子有极为细微的心跳,只是间隔性非常长,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 满屋子人都看着楚寒希的动作和观察她脸上的神情,尤其是温家的人,这世上奇人异事不是没有,但人没有呼吸那么久怎么可能会活,这不是给苏氏希望又让她变得更绝望吗? 楚寒希赶紧将温哲的上衣掀开,此时屋子里烧着炭火,很是暖和。只见她取出三根银针,分别扎在温哲肚脐眼的三个穴位处,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很扁的小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根筷子粗细食指长短的艾灸香,点燃之后就在温哲的肚脐眼附近熏灸。 袅袅烟雾开始在温哲肚脐眼上方升起,一股淡淡的清香也渐渐在屋内蔓延,让原本悲伤又压抑的众人不知为何心情都舒缓了一些,就连苏氏也逐渐冷静理智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楚寒希和温哲。 大概一刻钟之后,艾灸香正好点完,楚寒希将三根银针依次从温哲的肚子上拔出,当她拔完最后一根时,温哲突然猛咳一声,睁开了眼睛,然后看着苏氏就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不要紧,满屋子的人脸上都有了笑容,活了,竟然真的给救活了,这哪是神医,根本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施了仙术。 屋内除了孟王妃、温家人,还有太医龚行知和肖民,在楚寒希出现之前,是他们给温哲把的脉,本来温家小少爷已经死了,但温家的人刚刚又把他们两个给叫了过来,非让他们给死人再治病。 他们也知道,温哲是诚毅伯府唯一的小少爷,他死了温家的人肯定伤心,但人死不能复生,再高的医术也救不了一个死人,但显然他们错了,眼前这个年纪不大不知哪里来的姑娘三针一根小香就把人救活了,这真是天下奇闻,奇闻呀! “哲哥儿,我的哲哥儿,你可吓死祖母了!”云氏从苏氏怀里抱过温哲又哭又笑地搂着亲,原本看到这么多人吓一跳的温哲,哭声也渐渐小了起来,有些懵懂不解地瞅着云氏。 “夫人,让我再给小少爷诊诊脉!”龚行知实在是太好奇了,他走到云氏身边,想要真正看看温哲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劳烦龚太医了!”云氏也有些后怕,觉得还是让龚行知给看看,毕竟他在太医院的医术算是最好的。 龚行知上前给温哲诊了脉,脸上惊异闪过,然后又看向了静静站在一边的楚寒希,经过她治疗,温哲原来的病症竟也是见轻不少。 肖民也在龚行知诊脉之后也震惊地看向了楚寒希,这个姑娘到底是谁?她的医术怎么如此之高?还是说她治病靠的并不是什么医术?但自己刚刚亲眼看到她下针了。 “这位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温家小少爷是没死的?我们好多人都给他诊过脉,他的呼吸明明也是没有了!”龚行知自叹医术不如人的同时也忍不住好奇地问答。 “他虽然没有了呼吸,但是仔细诊脉就会发现,他还有很细微的心跳脉象,只是间隔的时间很长,所以诊脉的时间要相对延长一些,要不然也不容易发现,其实他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中,不然他的身体也不会有这么热的温度。之前,他是不是一直咳嗽、发热、哭闹烦躁,还会胸腹憋胀?”对于医学上的问题,楚寒希很乐意回答。 “没错,正是如此,依照病症来看,温家少爷应是风寒发热造成内里受损,但依照此病症治疗他却时好时坏,今日更是没了呼吸。”肖民点头对楚寒希讲道。 “那是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就判断错了病症!”楚寒希这话一说,龚行知和肖民脸色就不好起来,他们行医多年不能说没有看错过病症,但这样的时候少之又少,此时温家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起来,就因为太医诊错症,温哲差点儿就没了命。 “楚姑娘,我家小孙子到底是什么病?”坐在孟王妃下首的是一个威严端正的中年男子,他便是现在诚毅伯府的伯爷温秉昌,安国候温秉川的亲大哥。 此时,温秉昌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淡淡地瞥了两位太医一眼,就这一眼,龚行知和肖民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是冲气上逆之证,此病症和风寒感冒肺部炎症的外部表象很相似,所以很容易让大夫误判,按照其他病症来治。我只是给温小少爷拔了体内浊气,让他体内重新恢复平和,这样一来,他的病症自然就减轻了,回头我让人再送来两粒药丸,一天一粒,吃下就会好了!”楚寒希的行李还都在宋国公府,她随身带的小药箱也在那里。 “那就劳烦楚姑娘,救命之恩,我温家感念至极!”温秉昌感激地看向楚寒希说道。 今日,要不是有温锐的未婚妻楚寒衣的一句多嘴,要不是孟王妃恰巧赶到提议找楚寒希来看一看,那么他的宝贝孙子温哲就真的死了。 “温伯爷,是我学艺不精差点害死小少爷,龚某甘愿受罚!”龚行知听了楚寒希的一番话,再回想一下温哲的病情,这才惊觉是他医术不高判错了病症。 “你们是要受罚,堂堂的太医院竟然都判错了症,难道皇上养了一堆废物吗!还是说,你们太医院看我诚毅伯府不顺眼?!也不知我温家哪里得罪了你们太医院,一个错个个错,那咱们就进宫找圣上评评理去吧!”温秉昌语气陡然加重,突然拍案而起,再也不看龚行知和肖民一眼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一见温秉昌生气了,肖民先害怕了,他倒是不怕小小的诚毅伯府,反正这次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给温家小少爷诊过脉,大家得出的判断都是一样的,冬季严寒,这温家小少爷就是得了风寒发热,哪想到会是什么冲气上逆。 可温秉昌的亲弟弟是安国候温秉川,那可是连皇上都要让着三分的人物,而且温秉川最敬重的就是他大哥,就连老伯爷都要靠边站,这次太医院判错了症,温秉昌要进宫告状,怕是温家兄弟不会善罢甘休,皇上一定是向着温家人的,到时候太医院白院首有太后保着,遭殃受罪的就是他们这些没后台的太医了。 “龚太医,你看这——”肖民又是害怕又是不知所措的看着龚行知,好歹龚行知是龚老太医的孙子,在皇上跟前也是能说上话的。 “哎,走吧!”龚行知无奈一叹,或许他祖父说得对,如今他已经不适合再待在太医院了,即便是不甘心这一次怕也是逃不掉了。 “我也跟着去!”温泽一听温哲被楚寒希救活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又听到温秉昌要进宫找太医院的麻烦,他的兴奋劲儿又高涨了,这种事情没他掺和怎么会热闹。 “我也去看看!”有热闹瞧,薛礼自然也不会错过,外人都说诚毅伯府的温伯爷最是老成持重,他也想跟着看看他是怎么去皇上面前告状的,这次白家要倒霉了。 第109章 家底丰厚 “楚姑娘,谢谢你!”当温秉昌几人离开之后,云氏和苏氏婆媳双双对楚寒希道谢,又对着楚寒衣和孟王妃也道谢起来。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不过希姐儿可是正儿八经的女大夫,给人看病是要诊金的。”孟王妃见温哲起死回生,她也很开心,和云氏本就关系不错,所以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亲近笑意。 “那是自然,快来人,给楚姑娘拿一千两诊金来!”温家小少爷的一条命当然不止一千两,不过云氏是个有分寸的人,若是给的太多,反而与孟王妃显得疏远了,日后这个救命的恩情是一定要还的。 “不用这么多,七文钱就行,这是希姐儿的师门规矩,可不能破!”没等楚寒希出口拒绝,孟王妃先替她说明了。 云氏、苏氏初听也觉得诧异,不过既然孟王妃这样说,她们也不好破了别人的规矩,就让人拿了七文钱给了楚寒希,反正楚寒希的姐姐楚寒衣是温锐认定的妻子,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她们暗暗决定定要护着楚家姐妹一些。 “小妹,我们该走了!”楚寒衣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和外人接触的人,这次到京城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温锐是她幼时便认识的人,这一路上还用自己的内功为她疗伤,她是不会跟着他住进安国侯府的。 如今,她的家人来了,她就没必要继续在温家待下去,况且有些事情她还要单独和楚寒希说。 “希姐儿,你们姐妹好久没见了吧,那就先去说说体己话,要是在宋国公府待不习惯,就到烈北王府来,院子我让人给你们准备好。”孟王妃是知道楚寒衣的存在的,甚至还知道她和魔教还有息柳山庄的关系,而这些都是霍东告诉她的。 “多谢王妃!”楚寒希和孟王妃、云氏、苏氏告辞之后,就和楚寒衣走了出来,门外,孟家早已经将白布扯掉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温锐、孟赫堂、南平郡主和孟娴淑一直在隔壁偏厅等着,不过楚寒希和楚寒衣两姐妹直接就出了诚毅伯府,等到他们知晓的时候,两个人早已经没了人影,就连楚寒希身边的那些丫鬟下人也不见了。 楚寒衣带着楚寒希来到了京城内的一条热闹大街上,不过这条街很破旧,三教九流都有,然后她们则进了一家酒肆的后院,酒肆内的老掌柜毕恭毕敬地将她们亲自迎了进去,然后他就去前院铺子忙活去了。 “姐姐,这是哪里?”姐妹两个进了后院一间比较隐蔽的房间,满屋子都是淡淡的酒香,这里地方不大,但酒从香味就可以判断出,绝对是上品。 “这里的老掌柜曾是我娘的一个亲近手下,就连魔教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我到了京城之后虽然住进了安国侯府,但在那里很不舒服,一直都想搬出来。”楚寒衣不喜欢束缚的感觉,侯府是高门,规矩也多,是非也不少,并不适合她。 “是不是安国侯府的人对你不好?”楚寒希赶忙问道。 楚寒衣摇摇头,眼中有一丝愧疚闪过,她对楚寒希讲道:“到了京城之后,我以温锐未婚妻的身份住进了安国侯府,但我的真实身份很快就被人知道,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温锐曾经还有一个妹妹,只是当年被人意外带进了魔教,而我当初从魔教逃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小丫鬟为了救我丢了性命,那个小丫鬟就是温锐的亲妹妹。我欠温家一条命!” “那你喜欢温大哥吗?”这事之前楚寒希听楚寒衣说过,只是没想到那个救她的小丫鬟会是温锐的亲妹妹。 “不喜欢!”楚寒衣仅仅迟疑一下便说道,“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要杀了江耀堂和白夕若,他们现在都到了京城。” 楚寒衣当初之所以乖乖跟着温锐到京城,就是因为她已经得知江耀堂夫妇到了京城,虽然江耀堂知道了温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因为白夕若的姐姐是白贵妃,她的大哥白展是一品御医深得太后信任,她的爹是太医院院首,所以并没有与她彻底翻脸,两个人如今都住在白家大宅里,只是她去偷袭几次都没有成功,还差点死在那里。 “你杀他们遇到了困难?”楚寒衣到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江耀堂和白夕若还活着,就说明她的复仇遇到了极大的阻碍,不然依照她的性子,早就动手去杀人了,或者她早就已经动过手,但是失败了。 “嗯!”楚寒衣点了一下头,眼中显出懊恼的神色来,恨恨地说道,“他们随行都有高手在,而且那几个高手不但武功高还善用毒,要不是有你之前给我的解毒丸,恐怕我早就死了。只是那毒很厉害,每次中了毒之后,我都控制不住自己发狂,就像之前在楚家庄那样。” 听到这里,楚寒希立即警觉起来,她有些着急地问楚寒衣:“你来这里刺杀了几次江耀堂?又中过几次毒,发过几次狂?” “五次!”楚寒衣不用回想都说了出来,因为每一次她都记得特别清楚。 “姐姐,你告诉我,是不是每一次你在刺杀江耀堂和白夕若的时候,一开始就很容易,但快成功的时候,就会有高手围攻你,而且每次你都打不过他们会受伤中毒,接着就会发狂,然后吃了我给的解毒丸就又好了?”楚寒希心里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楚寒衣很可能中计了,而谋划这一切的应该就是白夕若。 “小妹,你怎么会知道?”楚寒衣一脸奇怪地看向她,的确如此,她每一次都能死里逃生,但又非常不甘心,明明差一点就要成功了,所以解毒之后她又去刺杀江耀堂夫妇,但每次都失败而归。 “姐姐,你被江耀堂和白夕若耍了,他们是故意露出破绽引你前去,然后再让你中夜魂之毒,几次之后不用他们亲自动手,你自己就会爆血而亡。”楚寒希赶紧给楚寒衣把了脉,眉头皱的更紧了,“你快坐下来,我给你针灸一下!” 楚寒衣现在的情况可比霍维危险多了,说不定再中一次夜魂她就会没命,而自己现在还没找出更好的修复因夜魂引起的脑部损伤的法子,只能先用针灸之术缓解修复脑部神经的损伤,只是这起效没有那么快。 “夜魂?”这个毒药的名字楚寒衣之前好像在司尘的嘴里听到过一次,“那我还有多长时间会死?” 楚寒衣担心的不是自己会不会死,她在担心死之前是不是能把江耀堂和白夕若杀死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我不会让你死的,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去刺杀江耀堂和白夕若,报仇又不是只有一种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和软肋,也有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抓住他们最在乎的攻击他们的弱点和软肋,这比杀了他们更能让他们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姐姐,让你的仇人去死对他可能是一种解脱,但要让他活得生不如死,才是最解恨的报仇方式。”楚寒希一边给楚寒衣施针,一边用淡淡的语气说着这世上最可怕的话。 楚寒衣沉默了,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单纯可爱良善的妹妹吗?她那个师父到底教了她一些什么?! “怎么?被我的话吓到了?”楚寒希一看楚寒衣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的想法,随即露出了微笑。 她可不是真正的楚寒希,她曾经所经历的一切是楚寒衣等人都想象不到的,她是个医者,不喜欢用杀人的方式来解决恩怨,但她也不是一个圣人,能够轻易地就放下恩怨,所以通常她会采取别的方式来解决。 “没有,我只是想不明白,江耀堂和白夕若身边的高手一起围攻就能把我杀掉,为什么他们要一次次放我走,难道就是为了让我更痛苦?”楚寒衣做人做事喜欢直来直去,她不像别人有太多的心计和谋略。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计划都不会成功,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安心待在我身边,我会每日给你针灸,对了,这个地方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楚寒希问道。 “没有!”楚寒衣每次来都很隐蔽,这里的老掌柜也是值得信任之人。 “那你就在这里先安心住下,待会儿我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售卖的宅子!”楚寒希很喜欢这里的热闹,她临时决定要在这条街开一家医馆。 “小妹,为什么要在这里买宅子?”楚寒衣觉得奇怪,楚寒希今天好像才到京城,她就想着在这里安家了吗? “我们兄妹都在京城,总不能一直住别人家里吧,也不太方便,再说,我要在这里开医馆!”京城是个好地方,楚寒希要在这里大展拳脚。 所以,从酒肆出来,她就让沉香几人去打听附近有没有大宅子卖,没想到还真打听到了,酒肆所在的街道叫九虫街,是京城出了名的穷街,又脏又乱,三教九流齐聚之地,周围大多都是一些不显眼的破败院落。 但在九虫街的背街是一条很宽的东西走向的青石板路,也叫青云巷,北巷住的是九虫街的穷苦下层百姓,南巷则是刑部大牢后门,不过北巷巷尾有一处大宅子,也是唯一一处三进的四合院落,这个院落的原主人正是曾经太医院的院首孙隐。 孙家虽然被当今圣上平反了,但是因没有后人在,这宅子后来就赐给了一个三品的大员住,不过大家都说这宅子风水不好,那三品大员住了两年就被罢官流放,后来又住过几任主人,结局也都不好,所以这宅子就没人敢要了。 “姑娘,这宅子里面虽然破旧,但找人打扫一下还是能住人的,而且这宅子最后一进院子靠着九虫街,只要打通外墙开个门便能作为医馆使用。另外,现在这宅子的主人是京中一个五品的官员,他刚刚被贬职,正急着卖掉这宅子,要价是两万两!”沉香将打听来的消息对楚寒希说道。 “这么贵?”楚寒希记得在七柳镇买一个相当不错的铺子也就二十两左右吧,怎么到了京城房价会如此贵的离谱。 “姑娘,这宅子名声不好,卖了很久都卖不出去,别人都嫌弃它晦气,所以价格才会一降再降,原本要六万两呢!”沉香对楚寒希说完这句话,又递给她一个银号的牌子,“姑娘,这宅子很便宜,你要是喜欢就买下来,咱们不差银子,这银号都是你的!” “什么银号?”楚寒希傻了,她什么时候在京城有银号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姑娘,您现在是我们的主子,这就是您的银号,里面的银子您可以随便用!”白檀也在一边小声解释道。 鬼幽是杀手组织,他们做的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情,所以鬼幽除了武功高强的杀手多,就剩下金银财宝多,为了使这些财富存取方便,鬼幽就自己开了银号,虽说鬼幽前幽主鬼刹早就带着他们退隐武林,但银号一直开着,再加上管理银号的掌柜很有生意头脑,这些年这个叫鼎源银号的在京城可赚了不少银子。 楚寒希觉得她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幽主,她从来没有问过更多关于鬼幽的事情,还以为这就是一个“传说中的杀手组织”,没想到家底这么丰厚,再细问沉香几人,鬼幽在京城竟然还有自己的金店、古董店等几家经营不错的铺子,这都是以前为了销赃和洗白他们自己办的,鬼幽都消失二十年了,这些店铺还在皇帝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地存在着,甚至成为了京城信誉良好的老店铺。 “那就先取三万两出来,两万两买宅子,一万两把医馆开起来,再雇一些人把院子打扫干净。”有了银子就有了底气,楚寒希做起事情来也能放开手脚,看来做鬼幽的幽主也不是没有好处,有一大帮高手护着,还有金山银山挥霍着,感觉也是不错。 “是,姑娘!”沉香正发愁怎么把鬼幽的其他人放到楚寒希身边,这下子就有机会了。 仅用一个时辰,沉香就把宅子的事情全部办妥,接着就找人清扫院落打通外墙,眼看天色也晚了,楚寒希最后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封信,让海桐去宋国公府拿给席氏看,同时也让楚寒衣来了新院子,但此时依然没有楚寒墨在宫里的消息。 大概吃晚饭的时候,海桐回来了,但同行的还有席氏和蔷薇,以及她们的行李,见到席氏出现楚寒希没觉得太意外,只是感到有些抱歉。 “姑姑,既然你已经回家了,为什么不回宋国公府住?”楚寒希扶着席氏在前院坐下,孙家旧宅虽然换了很多主人,但一直都有人住,所以也不是太过脏乱。 “从我决定出家为尼那天起,宋国公府便已经不是我的家了,而自从我火烧庵堂那刻,怕是佛祖也容不下我了,如今我能去的地方还有哪里,有你们在我身边,那才是我的家!”席氏眼神温柔地看着楚寒希,过去了那么多年,她的身份早已经从席家的女儿变成楚寒希、楚寒墨和楚寒衣的姑姑,他们之间虽然没有血缘,但是这些年的相依为命让他们早就变得比亲人还要亲,对于现在的席氏来说,楚寒墨就相当于她的儿子,楚寒希和楚寒衣就是她的女儿,哪有母亲要离开儿女去外边住的道理。 “姑姑说的没错,那以后这处宅院就要姑姑多操心打理了,我和姐姐可不是爱当家做主的人。”楚寒希小女儿态地依偎在席氏身边,楚寒衣进门之后也没多说话,只是离着她们很近,像是要把她们保护起来似的。 “希姐儿,你真的决定要在京城开医馆?”席氏刚从宋国公府出来,从自己母亲和姐姐安王妃的嘴里她知道文家的事情处理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说不定他们一家都会成为太后和鲁王要伤害的目标。 “嗯,照这个速度,我看三天后我就能挂牌行医了。”人多钱多就是好办事,楚寒希只需要列出清单,自然有人帮她去办,三天后医馆开业绝对不是问题,再说她刚刚救了诚毅伯府的小少爷,这名气想来已经在京城打出去了。 “希姐儿,你这么着急在京城开医馆,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用意?我刚刚听说诚毅伯府的小少爷都已经死了两三个时辰,还被人给救活了,你还说是太医院的人判错了症,可有这事?”席氏也是在宋国公府的时候听到下人禀告说的,楚寒希已经好几次从阎罗王手里抢人,所以席氏不觉得奇怪,只是楚寒希说的话却是把整个太医院都给得罪了。 “没错,的确是他们判错了症,温家小少爷不是真的死,只是深度昏迷了,将他体内浊气拔出,阴阳气息调和,他就没事了!”楚寒希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话一出得罪的可不是一两个人,错了就是错了,得罪了那就得罪吧,正好她也看看古代的医者都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水平,大家有机会切磋一下医术也不错,这一次别管是阴的阳的,她都想领教一番,谁让这大京城聚集了太多大周朝最顶尖的医者呢,光是想想她就很兴奋。 “那你以后更要小心了,听我姐姐说,如今太医院在白鹤年、白展父子掌控之下,京中大多数医者不是他们门下弟子就是依附讨好他们的人,你这次得罪了整个太医院,白家父子是不会放过你的!”席氏忧心忡忡地表示,一到京城他们就把太后和白家都得罪了。 “姑姑不要怕白家人,他们要是敢耍阴招,我就杀了他们!”一听又是白家人,楚寒衣眼中都是弑杀的冷光,当年白夕若给她下毒,说不定这毒就是白家人给她的,所以她与白家人定要不死不休。 “姑姑,姐姐,你们不用担心,身为医者从来都不是一家独大,若是医术不拿来救人而是害人,医德有损,这样的医者也不会长久立世,太医院的那些人要是想在医术上和我光明正大地较量,我随时欢迎,要是有人背地里捣鬼,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楚寒希毫不在意的说道,然后就让海桐和蔷薇她们先给席氏打扫中间的院落,前院准备让楚寒墨住,中院住家中女眷,后院与九虫街打通开医馆。 楚寒希刚到京城就救了诚毅伯府已经死去多时的小少爷,这消息随着温秉昌进宫告状而瞬间在京城炸开了锅,立即便有人去打探有关她的消息,结果不到半天这来历不明的女医者就在京城内买了一处三进的大宅院,虽说位置是偏了些,那宅子风水名声都不太好,但能一下子拿出两万两的人家也定不是普通人。 烈北王府、安王府、宋国公府还有诚毅伯府甚至连鲁王府都派了人来打听,结果证实青云巷九虫街的孙家旧宅新主人正是姓楚。 “你说这希姐儿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国公府不去住,烈北王府她也不来,就这么在九虫街买了一处宅子,那地方龙蛇混杂,可不是很安全。”烈北王府内,孟王妃皱着眉头对身旁的苏嬷嬷说道。 “王妃,楚姑娘是个主意正的,如今文家的案子不明,她若是就这样住进国公府,怕是会给国公府招惹一些麻烦,至于咱们王府,她是怕名不正言不顺的惹人闲话,再说楚姑娘的姐姐、哥哥都在京城,要是一直住在别人家,他们心里怕是不舒服吧!”苏嬷嬷猜测地说道。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孟王妃点点头,然后心中又升起疑惑来,她看着苏嬷嬷问,“你说这丫头怎么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买宅子的?艾灸香的分成银子可没那么多。” 苏嬷嬷摇摇头,她也不清楚,楚寒希的家底她们打听的很清楚,她根本一下子拿不出两万两银子买宅子,难不成是小王爷暗中使了力? “难道是宸哥儿?”孟王妃也和苏嬷嬷想到一块去了,随即她眉头皱的更紧了,立即对苏嬷嬷说道,“让人给宸哥儿送去三十万两银子,一个大男人出手也太吝啬了,两万两能办成什么事情,不能显得他太小气,追女孩子就是要大方才行。” 第110章 神奇药膏 京城入冬以来,只下过两场小雪,但是天气严寒一日冷似一日,如今早已经进入腊月,晚风吹得刺骨,楚寒希站在新宅子的回廊下,静静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白檀将灯笼挂在回廊上,也站在一边陪着她,主仆两个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木香从暗影中走了出来,恭敬地对楚寒希说道:“姑娘,大少爷回来了,同行的还有霍小王爷!” 楚寒希赶紧让白檀取下灯笼,两个人往前院大门的方向迎去,她在九虫街买宅子的事情想必很多人都知道了,霍维能把楚寒墨送到这里来,她的心总安定一些,说明皇帝并没有软禁楚寒墨。 “哥哥!”见到楚寒墨出现,楚寒希脸上露出笑容。 霍维与楚寒墨并行,他们身后是一队威风凛凛的银甲护卫,与当日在烈北王府楚寒希见过的银甲护卫装扮一样,这应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皇家银甲护卫。 楚寒衣也一直没有睡,听到楚寒墨回来了,她也跑出去迎接,虽然她脸上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但神色变得柔和许多。 见到两个妹妹,楚寒墨也很开心,尤其是看到楚寒衣没事,他欣慰地点点头,告诉她们皇帝已经决定重新审理文家的案子,并且在案子未查明之前,他都必须在霍维和银甲护卫的“监管”之下,而说是“监管”,实则就是保护他的安全。 “既然这宅子希儿已经买下来,那以后你的监管之地就选在这里,我和银甲护卫以后就和你们住在一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一家可不能随便外出!”能够正大光明地和楚寒希住在一处宅子里,霍维可是求之不得,有了皇命在身,外人也说不出闲话来。 霍维眼中的得意,楚寒墨不知为何看得有些刺眼,在大殿之中,这“监管”自己之人原本是不需要霍维的,但他不知和皇帝说了什么,皇帝就同意他来负责自己的安全,所以现在他才能堂而皇之地住进这里。 在他看来,监管保护他只是顺便,亲近他小妹才是这位小王爷的最终目的。 楚寒衣看着霍维的眼神也透出几分危险来,这个男人绝对是冲着自家小妹来的,这世上就没有可信的男人,她绝对不能让小妹被人骗了。 楚寒希倒是没什么,在京城有了霍维和银甲护卫在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现在楚家是由皇帝和烈北王府护着的,谁要是动他们一家,那可得掂量掂量。 “那你们就住前院吧,只是搬来的匆忙,房间还都没有打扫!”家里可用的下人没几个,楚寒希想着明日让白檀他们再去外边买几个可用的人。 “没关系,我什么地方都能用!”只要有楚寒希在,哪怕是住草窝,霍维也觉得是人生一大美事。 到了次日,城门还没开,早朝还没结束,关于城内出现一位起死回生的女神医的事情便已经人尽皆知,同时皇帝要为文家翻案以及文家还有后人的消息也不胫而走,等到天光大亮,这消息就成了所有人的饭后谈资。 一时间,青云巷九虫街楚家大宅成了京中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标,原本好多人还在观望状态,可后来听说一大早就有好几辆马车到了楚家大宅外送上拜帖,这里面有烈北王府、诚毅伯府、安王府、宋国公府、大学士府甚至还有镇南大将军府,这可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这楚家怎么这么大的能耐,能让这么多的皇亲国戚、豪门显贵都去他的门庭。 接待客人这种事情,楚寒希没打算参与,现在家里有楚寒墨和席氏在,无论来的是男客还是女眷都不需要自己出面,楚寒衣也不喜欢这种与人打交道的事情,她只专心在自己院里练功。 楚寒希一大早就让木香上街采买药材,她要开医馆,没有药材可不行,但木香几乎将整个京城翻遍,竟是一样药材也买不到。 “姑娘,是白家的人暗中使得坏,他们不让药商把药材卖给我们!”木香去买药材遇到阻碍就查清了背后是谁捣的鬼,“听说,昨日温伯爷进宫告状,皇上一怒之下就罢了白鹤年的院首之位,说他医术不精,管理无方,不堪大用,所有太医院的太医都被罚了俸禄。” “不用担心,我就不信那些药商会有钱不赚,再说咱们买不到,不代表别人买不到。”楚家刚来京城没人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烈北王府、诚毅伯府和安王府的面子他们不能不给吧,“我写几封信,你让人给我送出去!” 楚寒希回到屋内写了几封信出去,不过她叮嘱木香送信的时候不要让人知道,然后又把沉香找来。 “鬼幽的人在京城附近能不能给我找一处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并且用你们的方式给我多弄一些药材?”楚寒希本想去找霍维帮忙,但鬼幽的事情她又不想他参与太多,所以还是让沉香去办。 “姑娘放心,这种小事很快就能办好!”沉香领命出去了。 接着,楚寒希又让海桐去九虫街上找铁匠买熬药的大锅,再找泥瓦匠给她垒灶台,同时又让白檀去找一家瓷器铺定制瓷器。 木香将信送出去之后,不到半天功夫,楚家大门外就停满了送药材的马车,其中尤以诚毅伯府温家和镇南大将军府程家送的最多,好在楚家后院够大,所有的药材都能堆得下。 “小妹,你就是开医馆,也不用买这么多药材吧?”楚寒墨、席氏等人听说之后全都来了,看到后院像小山一样的各类药材,他们都有些傻眼了。 “现在你们嫌我买的多,很快就会觉得我买的少了!”楚寒希笑笑,这才多少药材,还不够她熬一大缸药膏的。 卖了药材,楚寒希竟然又让人去山里收冬日里才有的果子,现在腊月时节,京城到处是成熟的冬枣和冻山果。 当天晚上,她就支上大锅开始在院子里熬药,十几种药材依次让她放在大锅里熬煮,最后又加上清洗干净的冬枣和冻山果,期间她又不停地加水搅拌,而这水可不是普通的水,是她从药石空间里拿出的灵泉水。 原本院子里是浓浓的药味,弄得街坊四邻都心生不满起来,但那些人都知道这大宅子里住的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再说九虫街难得能开一个医馆,他们这些下等人期待更多一些。 但很快,大家都觉出不对劲来,刚才还呛鼻子的浓重药味很快就变成了淡淡的香甜味,而且越闻越好闻,尤其是这寒冬腊月天里,老人孩子风寒咳嗽比较严重,只闻一闻这香甜的药香就感觉好多了。 “娘,娘,我的鼻子能喘气儿了!”楚家大宅附近都是相连的年久失修的小院,里面住着的也都是日子穷苦的人家,平时生病了大多都是生生熬着,现在夜里闻到这药香竟是能安然入睡了,连严重的鼻塞都好了。 不仅如此,好多人家的冬日咳嗽也减轻不少,更有不少人决定一大早去附近打听打听,这神奇的药香哪里来的,要是真能治病,说什么也要买一些回来。 “希儿,你这熬的是什么药膏?”霍维一直在旁边陪着楚寒希熬药膏,现在七月不在她身边,烧火的就变成了白檀,霍维还是插不上手。 “这是我秘制的冬枣山果膏,专治风寒咳嗽、痰多气喘,能够生津补气、润肺化痰、止咳平喘,是居家外出必备之良药,轻者一勺见效,重者一瓶就能痊愈,而且价钱便宜,普通老百姓都能买得起!”楚寒希之前在京城大街上路过的时候,发现路上好多行人咳嗽都比较严重,而且九虫街上的好多孩子都有风寒咳嗽的症状,她就想着熬一些果膏出来,味道好,药效更好,老人孩子都能吃得下去。 “能否多熬一些送到军营里?”霍维想到现在守卫京城的军队也有好多士兵都得了风寒,他们咳嗽鼻塞也都很严重,虽然军中有军医,但要是吃下一些药膏就能好,岂不是省了很多事情。 “可以,不过我这药膏便宜归便宜,也是要银子的,你看是用小坛子装还是小瓷瓶装,不开封可以保存三年,开封的话半年就要吃完,过了这个期限,效果就不好了!”因为药膏里加入了灵泉水,所以保存期就相对延长了些,而且即便是有人体质对这种药膏会有一定的过敏反应,也不足以致命。 “用坛子装吧!”军中冬季生病的人多,一坛子打开应该很快就能分完,霍维还决定再给边疆的战士送一些药膏过去,他现在觉得这满院子的药材还真的买少了,“我用药材换怎么样?” “可以!”楚寒希正求之不得呢! 一晚上,楚寒希也就熬出了两锅药膏,一个二十斤的瓷坛就能装满了,不过楚寒希把它们全都装进了一两的宽口小瓷瓶内,然后让木香一大早就给昨天帮忙买药材的各府送去十小瓶,其他的让她摆在了新做好的药架上。 接下来的两天,楚寒希就窝在院子里熬药膏,周围的人都对楚家很好奇,但没人敢轻易上前打探消息,倒是楚家能吃的果味药膏在京城传来了名气,说是大学士府的小少爷小小姐们原本风寒咳嗽严重,就吃了一小瓶楚家送过去的果膏就好了,还有安王府的丫鬟婆子也说,安王妃赏赐给他们的果膏,仅仅一小瓶就能把几个月止不住的咳嗽给治好了。 这时节正是风寒咳嗽高发期,好多人听到这个消息就到九虫街上去打听,但一听说这宅子里住着的是罪臣之后,而且皇上派来的银甲护卫和霍小王爷都在里面,他们就不敢贸然登门了。 不过总有那天生胆大不惧权贵的,因为楚家后院另开了一间大门,在九虫街上就像一个大店铺,虽然还没正式营业,但招牌昨天就挂上去了,上面写着“七文医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听说是宋国公府老国公席濂的字。 “赖大,你真敢进去问?”九虫街上的酒肆内,一个穿着破夹袄,黑瘦痞气的男子抹了一把嘴角上还挂着的酒珠问坐在他对面另一个痞里痞气的粗壮男子道。 “那有什么不敢的,你没见他家牌子都挂上了,既然是医馆,咱们去求药,又不是不给银子,他们难不成还把人往外赶不成!”赖大吸了吸鼻子,他老娘在家里都要咳出血了,既然这楚家的药膏传的这么神,医馆又开在九虫街上,那去问问怕啥,他又不是去惹事,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得讲道理不是。 “那可说不准,白家开的医馆就不许咱这样的人靠近,人家嫌弃!”经常和赖大一起喝酒的张冲有些闷气地说道,想当初他弟弟就是被白氏医馆拒绝耽误了治疗,现在只能瘫在床上。 “成不成你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倒是听说这位楚家行医的姑娘是个心善的,医术也高的很,诊金只要七文钱,赖大你背上你老娘去让人家看看,说不定就好了。”酒肆的老掌柜一边给两人添酒,一边笑呵呵地说道。 “老掌柜你是听谁说的?真的只要七文钱诊金?”赖大不信,天下还有这样不贪财的医者,或许别处有,但像京城这样的地方,可是不会有的。 “啥事不能光听人言,要自己亲自上门去问问,那不就一清二楚了!”老掌柜依旧笑笑,转身去给酒肆内别的客人添酒。 赖大和张冲原本就有意去问,又听老掌柜这样说,也就不犹豫了,付了几文酒钱就快步来到了医馆门外。 守店的是一个叫常山的小伙计,别人家店铺开业都要大张旗鼓的,但他家东家只让挂上了牌子,说这就是医馆开业了,所以到现在外边的人并不知道七文医馆其实早就开业了,连一个上门求医问药的人都没有。 所以一下子见到赖大和张冲两个人,常山就显得十分热情地上前,问道:“请问两位是求医还是问药?” 小伙计热情亲和倒是让赖大和张冲两个人一愣,他们都是被别人看不起的下等人,除了一些常去的老店,还没被人这样态度友好地欢迎过。 “小哥儿,听说你家有专治咳嗽的药膏,不知卖不卖?”张冲平时在刑部大牢帮忙收尸、埋尸,怎么说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与常山说话也客气了几分。 常山满脸笑容地说道:“瞧您这话说的,我们这是医馆,有药当然卖了,您看,这就是您说的药膏,吃起来香甜可口,就和点心似的,治咳嗽鼻塞不通那更是有奇效,不过我家姑娘说了,药不能乱吃,得看病人的病是什么引起的,所以小的建议您先把病人带来让我家姑娘给瞧一瞧,要是真的只得了风寒,吃这一小瓶保准起效,要不是,也能对症下药,除了病根不是。” 小伙计一番话说得赖大和张冲是连连点头,而且常山言语之间对他们很是有礼尊敬,让他们瞬间满足自信起来。 “我娘咳嗽是老毛病了,到了冬天就更严重,我把她背来让你家姑娘给看看!”赖大想了一下转身出了医馆,张冲也跟着他一起,很快,两个人又回来了,赖大背上还有一位年迈的妇人,只见她老眼昏花、满脸红胀,不住地咳嗽。 “请先到里面的诊疗检查室,里面有炭火,我已通知了我家姑娘,她这就来!”常山领着三人进了医馆内的布帘遮挡着的一个房间,不一会儿就见穿着一身白衣,将下半张脸遮封严实只露出一双美目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姑娘,这就是病人!”常山恭恭敬敬地说完就退了出去,而赖大和张冲则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女子,光看这双眼睛就觉得女子极美,但却让他们引不起邪念来,这女子眼神坦荡无畏,除了病人并无其他。 楚寒希给老妇人诊了脉,又拿出银针给她扎了几下,当即老妇人就不咳嗽了,整个人也觉得舒服多了。 “娘,你怎么样?”赖大赶紧上前扶住明显气息顺畅不少的老妇人。 “舒服,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赖大的娘笑了,然后一脸感激地看着楚寒希说道,“谢谢大夫,谢谢你!” “不用客气,以后到了冬天,屋里多加一些炭火,年纪大的人不能太过受凉,只要再吃一些润肺止咳的药膏,以后便不会咳嗽难耐了。”楚寒希起身带着笑意对老妇人说道。 赖大也在一旁赶紧道谢,他娘以后到了冬天就不用这么受苦了,这位楚姑娘的医术果然厉害,之前也在药铺里抓过药来吃,但吃的不少却不起作用,甚至更严重了。 “大夫,若是瘫在床上好多年了,你可能治?”见楚寒希几针下去,赖大的娘病就好了,张冲在一旁急忙问道。 “你把病人带来我先看看情况!”瘫痪也分好多种,不见过病人,楚寒希也不好做出判断。 “好,我这就把人带来!”张冲转身跑了出去,他和赖大都是九虫街上的人,他家距医馆位置并不远,很快,就见他推着一个吱吱呀呀的平板车过来了,随行的还有他的家人和几个邻居。 众人把张冲的弟弟抬到医馆内的床上,楚寒希并不忌男女大防,让人把病人的两条腿露出来。 大周朝是有医女的,但那些都是为有钱人家所用的,下层百姓哪见过女子医者,所以见到行医之人是楚寒希一个女子都很好奇也很有疑虑,不过张冲是个不太在乎忌讳的人,他亲自上前将自己弟弟的双腿露了出来。 楚寒希上前检查了一番,又询问了张冲关于病人的一些基本情况,得知他弟弟已经摊在床上四五年了。 “这里疼吗?”楚寒希一边问一边在病人腿上的穴道摁着,直到两条腿都检查完,她才拿出了银针。 “楚姑娘,我弟弟的腿怎么样?”张冲有些着急,这些年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人和他这个瘫痪在床的弟弟,他再苦再累什么活都愿意干,要是弟弟的腿有希望,那他的人生也就有了希望。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楚寒希取出银针在病人的腿上依次下起针来,又从怀里取出两小根艾灸香,然后点燃之后放在病人的双腿患处,大概一刻钟后,银针取出,香烧完,楚寒希就对床上的病人说,“你下来试试走走,可能会有些腿软,多锻炼两天就好了。” “什么?”满屋子人都诧异地看向她,他们都以为听错了,楚寒希竟然让一个瘫痪了四五年的人下床走路。 “怎么了?”楚寒希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毅然鼓励病人下床走路,并让家人扶着他一些,“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双腿热热的,还有些微微的疼痛,那就说明此时你双腿已经过血,腿部神经没有大问题,只不过是堵塞了血管,我已经帮你打通腿部血脉,现在你就可以试试走路了。” “二弟,你下来走走试一下!”张冲一咬牙亲自上前把自己弟弟扶下来,然后让还没回家的赖大帮忙,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了张冲的弟弟。 一开始,张冲的弟弟还有些不敢使力,觉得双腿酸软的很,但在张冲和赖大的帮忙下走了几步,他觉得酸痛感没有那么强了,腿上也像轻松有力了。 “大哥,你们放开我吧!”张冲的弟弟让张冲和赖大放开他,然后就在众人面前,他自己一个人往前挪动了双腿,虽然缓慢,但的确是他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立走路的。 “神了,这真是神了!”医馆内的众人不禁爆发出惊呼声,张冲的爹更是忍不住冲上了大街大喊起来,“我儿站起来了,瘫了五年,他终于能站起来了,我儿不是瘫子了!” 张家老爹这一喊不要紧,整个九虫街都喧闹起来,好多人都跑来瞧热闹,大家都是一条街上的老邻居,谁家几口人什么样都找的比旁人清楚,张家有个瘫子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瘫子竟然站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七文医馆就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家惊奇地看着张家的那个瘫子在他们面前慢慢走着,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之奇事,神医呀,他们九虫街来了位女神医呀! 第111章 新的院首 “女神医?哼,我看是妖星,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子跟着不入流的江湖游医学过几天医术就成神医了?真是笑话!”京城白家大宅内,听到传闻的白鹤年怒气冲冲地将手里的茶杯摔得粉粹,他的儿子白展只是站在那里微微瞥了一眼地上的瓷器碎片,并没有出声。 “不行,立即找人把这丫头给我做掉!”白鹤年眼里此时都是杀意,他的太医院院首之位就是因为这丫头的出现才一下子没有的,不管她是不是真有本事,这京城都不容她立足,就算他做不了太医院院首,这院首之位也只能是他白家的,“展儿,太后可说了要把这院首之位给你?” 白展这才颔首说道:“回父亲大人的话,太后说明日就让孩儿接管太医院,只是此事皇上未必会同意,还有温家和刚刚回京的烈北王,恐怕也都是麻烦!” “皇上要是没有温霍两家他能成什么气候,这天下早就成太后的掌中物了。那个姓楚的丫头绝对不能留!”太医院是他白家的,这天下总有一天也要是他白家的。 白展看到自己父亲眼里明晃晃的野心,眼中有一丝厌烦之色,若不是他野心外露让太后察觉出来,这院首之位怎么会丢掉,自己好不容易获得太后的信任,恐怕又要费些心思了。 “父亲大人,楚寒希是文家遗孤楚寒墨的妹妹,如今楚家的宅子被皇上的银甲护卫和霍维护着,想要让她出事并不容易,此事不能着急,要慢慢等待机会才是!”白展筹谋许久的计划不想因为自己父亲的轻举妄动而毁于一旦,“另外,现在朝臣们也都是各有心思,他们有些表面依附于太后,未必是真心的!” “是不是真心有什么重要,良臣择木而栖,谁强他们自然就会站在谁的一边,只要把温霍两家除掉,皇帝就没有了左膀右臂,其他人不值一提!”白鹤年语气里满是对其他朝臣的不屑和温霍两家的恨意,所有的不顺心都是他们搞出来的,文家不是死绝了,怎么又出来一个遗孤! 再说楚寒希神医之名在京城大街上传开之后,立即就有不少人找上门来,一开始因为医馆在九虫街这种地方,好多人还有些顾忌,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总觉得这传闻有些过于夸大。 “老爷,您就别再犹豫了,业儿都躲在房间里三天不出门了,外边甚至都传他去了不干净的地方,得的是见不得人的病!”刑部尚书府内,尚书夫人路氏一脸的忧心忡忡,她儿子刚刚成婚才五日,外边就传出这样的谣言来,让她怎么不心烦意乱起来。 “那都是胡说八道,业儿是什么样的人,你我身为他的父母岂不清楚,他虽然不爱读书,但并不喜流连那些烟花之地,怎么可能得见不得人的病,他那就是身上长痘。”刑部尚书季东海想起唯一的儿子也是心痛起来,原本儿子大婚是好事,可大婚当日他竟然起了一身痘,好好的新婚之夜闹了个鸡飞狗跳。 “老爷,亏你还是刑部尚书,专管审案之事!”见到丈夫的反应,路氏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显得他想得简单一般,然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想,现在太后和皇上闹得厉害,那太医院是谁的人,你请来的这些大夫,各个都说业儿只是起普通的痘,吃两副药就好,可业儿身上的痘不但没少还越来越多,他都不敢出外见人了。” “夫人,那你的意思是?”路氏的话给季东海提了醒,他一直认为此事和大夫没关系,但或许不是那样,“难道是太医院那些人故意不给业儿治好病?” “是不是故意我不清楚,但太医院连诚毅伯府的小少爷都能判错症,给咱家业儿判错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要不是有那位姓楚的姑娘出手,伯府的小少爷哪还有命,我怕你再不找更厉害的大夫,就得给儿子收尸,神医可不是神仙,不是人人都那么幸运的。”路氏苦口婆心地劝着,就是希望丈夫能够松口让她去七文医馆。 “那你就去找更好的大夫试试吧!”季东海也不再反对路氏去七文医馆,这位姓楚的姑娘是文家遗孤楚寒墨的妹妹,找她出手救人说不定会让太后误会的,但他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自己儿子的命更重要。 路氏找人去了七文医馆,但是下人回说现在医馆看病的人比较多,别说让大夫出诊,那位楚姑娘说闲话的功夫都没有,医馆门外排了很长的队,有两名皇家护卫守着,谁也不敢插队。 路氏顿时着急起来,立即起身又去找季东海,非逼着他去求烈北王,季东海一开始不同意,但路氏一哭二闹三上吊,季东海也没有办法,只得拿了拜帖去了烈北王府。 “你一个刑部尚书找大夫给你儿子治病怎么求到我烈北王府了?”霍东端着茶慢悠悠地喝着,眼神里有几分戏谑,看的季东海脸上有些挂不住。 “王爷,下官这也是没有办法,楚姑娘那里看病的人太多,轮到我儿还不知何时,万一耽误了病情,我儿怕是性命堪忧!”季东海语气低软,他都这样求上门来,烈北王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吧。 没想到,霍东直接出口就拒绝了他,目光有几分严肃认真,他看着季东海说道:“本王帮不到你,就像你说的,万一耽误了病情,病人性命堪忧,你儿子是病人,其他病人就不是病人了,再说楚家丫头有师门规矩在,若是我替你开了口,反而可能惹她不快不给你儿子看病,到时候得不偿失,我劝你乖乖去排队,一切只要按照她的规矩来,这病总能看的!” 季东海也猜想到求烈北王会碰钉子,所以被拒绝后他也没有太生气,回家照实给路氏说了,路氏也早找人去打听,这七文医馆的确是有七不看的规矩,而且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贫民乞丐,只要遵守她的规矩,一律只要七文钱诊金看好病,要是不守她规矩,谁的话都不好使,谁的面子都不给。 没办法,路氏只得偷偷花重金从排队靠前的人手里买了一个牌子,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才说动她儿子戴着遮面的斗笠进了七文医馆。 “把斗笠摘下来吧!”楚寒希还是一身白衣半遮面的样子,除了吃饭、如厕出去了会儿,她这一天都在医馆内坐诊,眼前的男子锦绣长袍看起来就是大家公子,身体显得有些虚弱,让他摘斗笠还有些不情愿,倒是他身旁陪诊的中年妇人有些着急,一把就摘了下来,还急急对楚寒希说道,“楚姑娘,你快给我儿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只见那男子满脸都是红色的痘儿,不止脸上,他身上也全都是这种痘儿,楚寒希只看一眼就对他们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过敏,我开一副药吃吃就行了!” “过敏?那是什么意思?”路氏来之前还惴惴不安,以为她儿子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病,但楚寒希说的和那些太医差不多,都说没什么大事,但吃了药就是不见好。 “就是对某一种食物或者什么东西存在不良的反应,吃了或者闻到、碰到会身上起红痘,只要以后断绝这种过敏原就可以了,回去你们多观察一下,看是不是吃了什么碰到什么才起的红痘,这种过敏虽然不足以致命,但长时间与过敏原接触对身体损伤也是很大的。”楚寒希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尽职尽责地说道。 “好,多谢楚姑娘,还请姑娘给开药吧!”路氏忙说道,同时心里也起了疑惑,她儿子二十年都没对什么东西有过不良反应,怎么刚结婚就出了事,这背后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捣鬼,她回去定要好好查查。 当晚,季东海的儿子季业吃了楚寒希开的那副药身上的红痘很快就消了下去,季东海夫妇很是开心,但也只开心了一晚,早上季业身上又起了一身红痘。 “怎么会这样?那楚姑娘说可能是业儿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才有了不良反应,我已经让他换了房间,怎么还这样?”路氏眼圈都红了,难道是楚寒希也没有看透症。 昨晚路氏就将在楚寒希那里听到的一切都对季东海讲了,季东海目光深沉地思索了一会儿,就问路氏:“从昨晚到现在,业儿都吃了什么、闻了什么、碰了什么?” 路氏仔细回想一下说道:“业儿就吃了那副药,然后我让他别在新房睡,就让他睡在隔壁的书房了,这一路上也没碰什么东西!” “那我问你,他新房和书房有什么是一样的,有什么是不一样的?”季东海是刑部尚书,查案审案可是比一般人敏锐很多,考虑问题的方式也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里面的瓷器、物件都不同,选的也不是一家的,一样的就是那套上等红木的桌椅,那是白家夫人为了祝贺业儿新婚特意送的,难道是红木的桌椅有问题?”路氏惊了也怒了,她就说白家夫人怎么舍得送这么贵重的桌椅给自家,原来是不安好心。 “是不是桌椅的问题,试试不就知道了!”季东海又让路氏按照楚寒希开的药方给季业抓了药吃,等到他身上痘下去之后,就让他先去自己和路氏的院子呆了几个时辰,结果季业什么事情都没有,接着又让他进了只放白家送的红木桌椅的房间,不一会儿季业身上起的都是红痘。 看到儿子身上的红痘,季东海气的火冒三丈,白家真是好歹毒的心思,白鹤年真以为他季东海是这么好欺负的人。 当即,季东海就回了一趟自己的书房,然后拿了一些东西就气冲冲地进了宫。 霍维和楚寒墨等人不希望楚寒希没日没夜地给人诊病连自己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便以保护楚寒墨为由,每天只许七文医馆从辰时开到酉时,而且楚寒希不得出外给人诊病。 楚寒希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也就没有反对,医馆才开业三天上门求医之人便络绎不绝,不过大多都是冬季风寒之证,倒是不费什么心思,即便是有些疑难杂症,在她手里也是小毛病,很快就能看好了。 这天一大早,楚寒希吃过早饭就要去医馆,霍维却拉住了她:“先别去医馆,有人要见你!” “谁呀?”楚寒希跟着霍维来到了前院待客大厅,看到楚寒墨正在和宋斯宁、方锦姿坐在那里说话,忙笑着说道,“宋大哥,方姐姐,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宋斯宁和方锦姿赶紧起身给霍维行礼,然后方锦姿又笑着对楚寒希说道:“你们一到京城我和宋大哥就知道了,只不过有人暗中一直盯着我们,所以我们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今日才找到机会出来。” “知道是什么人盯着你们吗?”楚寒希和方锦姿等人重新坐下,其实宋斯宁和方锦姿也就比楚寒希等人早到了三四日。 “是神医谷的人!”宋斯宁回道,这段日子要不是有方锦姿和青云堡的人保护他,他可能早就死了,“而且我师父也是神医谷的人给逼死的!” 宋斯宁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谷竟然也会做出此等卑鄙无耻之事,就为了一本《孙氏内经》,他们连江湖道义和名声都不顾了。 楚寒希听后看了霍维一眼,霍维对她点点头,证实郭兴文的确是被神医谷的人给害死的,她心中对神医谷的印象便彻底不好起来,而且接下来又听宋斯宁和霍维讲起神医谷和白家、太后、鲁王等人都是一伙的,就连当年害文家也有他们的份儿,她就更加气不顺起来。 “宋大哥,你现在住在哪里?不然,你搬到这里和大哥做个伴吧!”这里毕竟曾是孙家大宅,是宋斯宁的家,自己买下这座宅子,也是有意想留住这个地方,以后物归原主。 楚寒墨也劝宋斯宁和他一起住在这里,两个人都是同病相怜的兄弟,而且现在无论是他还是宋斯宁都需要被保护,说不定他们连敌人都是一样的。 宋斯宁本不想再给楚家添麻烦,毕竟他们遇到的事情怕是比自己还棘手,但是楚寒墨和楚寒希一直说服他留下来,就连霍维也开口说他留在这里可能更安全,方锦姿也建议他留在此处,盛情难却之下他便同意搬进这里,主要是他也想在这里找寻一些自己亲人曾经遗留的痕迹,哪怕可能已经没有了。 “对了,我听说太医院的院首变成了龚行知。”前往后院医馆的时候,楚寒希问同自己一起的霍维道。 “不错,这还都是你的功劳!”霍维笑着说道。 “这和我关系很大吗?”楚寒希有些疑惑,这两天她还等着太医院的人上门找她算账呢,结果一切都表现得很平静。 “你救了温哲,诚毅伯府把整个太医院都要闹翻天了,然后你又救了刑部尚书的儿子,季尚书几乎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抓进了刑部大牢,太后原本打算让白鹤年的儿子白展掌控太医院,没想到白展有把柄在季尚书手里,所以最后院首之位就落在了龚行知手里,只不过——”霍维觉得太后和白鹤年等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虽然太医院不是什么重要之地,但在宫中却不可缺少,只要有人生病就需要大夫,太医院从昨天开始就已经空了大半,今天早朝更是有不少太医因故不去太医院,现在太医院怕就剩龚行知这个新院首了。 “你是怕那些太医联合起来对付龚老太医的孙子?”这个答案几乎是肯定的,除非龚行知是太后一党的人,否则他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还只是小事,一个太医院太后未必会看在眼里,她可能会借此对付皇上!”只是,霍维现在还猜想不出太后会怎么做。 不过,很快,霍维和楚寒希就看到了苗头儿,当两人重新站在七文医馆内,就看到外边已经人满为患,就连京城府尹都跑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外边越聚越多的人,霍维将京城府尹拽到了自己面前厉声问道,九虫街本来就比较乱,这样一来就更乱了。 “小王爷!”这时续风跑了来,他低声对霍维说,“刚刚全京城的医馆、药铺都关了门,现在全京城怕只有这里能找到大夫了!” “太后和白家这是想要激起民愤,立即调动京城守备营里的兵士维护京城内的安稳,谁敢肆意闹事,抓起来严惩不贷!”霍维对续风说完,又看着京城府尹道,“立即在全城贴告示凡是故意不给人治病的医者,一旦查明,本王定不会轻饶。” “京城就没有医者是和太后、白家不是一条心的吗?”楚寒希也知此事的严重性,一旦京城的民心乱了,恐怕皇城也要乱了。 “当然有,这天下还是姓赵的。”霍维一直都认为当今圣上太过仁孝,不然太后也不会嚣张到如此地步,竟然以医者不医病来要挟皇上,“希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你能不能进宫立刻请皇上下一道旨意,凡大周朝为医者自今日起免费义诊十日,广救苍生百姓,帝王将设医德碑立于其祖庙前,以彰显医者仁心,其后代子孙还可有机会获得入选皇家太医院的资格。”是人都逃不开功名利禄这几个字,楚寒希相信这世上有真正的大国医,这样的人是不畏权势名利也会给人治病的,但也有一些医者是需要当权者的“激励”,就算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和好前途,他们也会走出自家为百姓义诊的。 “好,我这就进宫!”霍维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寒希,太后要用人心扰乱京城,楚寒希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这个方法不但抓住为医者的心,还会为当今圣上赢得民心的。 霍维的办事效率很高,一个时辰后,皇帝的旨意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紧接着又往大周朝的其他州城传播开去,仅仅半天时间就不到,好多医馆药铺就开了门,而且医馆内的大夫还是免费坐诊,不收一文钱,就连拿药都是平常一半不到的价格。 “老爷,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惹了白家不高兴?而且看病不要钱,咱这医馆不得赔呀?”京城西街一家医馆内,小伙计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家老主人问,他家老主人是这条街上有名的医者,昨日得了信儿,说是这几日不开医馆了,没想到半天就让自己开铺子。 “现在太医院已经不是白家的了,听说白家不但得罪了诚毅伯府还得罪了刑部尚书府,温侯爷那是什么样的人,就连皇上、太后都不敢轻易得罪他,白家差点儿害死温家的小少爷,温侯爷回来之后岂会放过白家人,这时候咱们可得看清形势,胳膊如何拧得过大腿,就算不为我自己考虑,也得为家里的哥儿姐儿奔个好名声,不过是十天半个月不收银子治病,却能得一块御赐的医德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要的那是傻子,别废话,快点开馆挂上免费义诊的牌子。”医馆老主人一副看透人心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非常正确又英明。 整个京城或者整个大周朝听到皇帝旨意的医者大多数也都是这样想的,御赐医德碑不仅仅是光宗耀祖的标志,还会为他们和他们的家族、子孙带来享用不尽的益处,这时候白家的威逼利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甚至很多医者已经起了与白家断绝关系的念头。 “愚蠢,真是愚蠢!”白鹤年听到皇上下达的旨意,整个人气的差点儿晕过去,就为了一块不值一文的破医德碑,一个虚名,一个皇帝给他们画的大饼,他们就决定背弃自己,这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们被皇帝耍了难道不知道吗?! 第112章 冻伤药方 转眼腊月过半,还有十来天就要到新年了,京城也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暴雪,不过因为免费义诊的日子还有几天,所以京城的老百姓倒是不怕生病了没有银子治。 “姑娘,这两日要冬枣山果膏的人越来越多了,听说黑市上已经卖到一两银子一瓶!”外边大雪纷飞,医馆内却温暖如春,小伙计常山忙不过来,沉香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一男一女帮忙,他们话不多,但是干活很利索,倒是让常山轻松不少,现在他在医馆主要是售卖冬枣山果膏,一两果膏才要十文钱,和白送差不多。 “嗯!”楚寒希坐在诊疗室点点头,她的面前是一位年纪颇大的老妇人,每到冬日里受凉就腿疼的厉害,因是长期劳作造成的风湿之证,针灸加上中医理疗一段时间便能好转。 楚寒希让老妇人躺在床上,给她针灸之后,便去治疗下一个病人,常山见楚寒希忙的不顾理其他事,也就不再打扰她,姑娘一门心思都在治病救人身上,这事还是告诉霍小王爷和楚大少爷去吧。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霍维挥挥手让常山退了出去,房间内他在看经书,楚寒墨和宋斯宁则在旁边下棋,三个人互不打扰,相处起来很是和谐,屋子里的银丝炭火烧的很旺,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不时有鹅毛大的雪片钻进来。 “小妹不愿把药膏卖的太贵,就是希望百姓都能受到益处,没想到有人却借此发财,十文钱买的药膏卖一两纹银,还真是黑心!”楚寒墨手持白棋落下,宋斯宁也紧追不放,落下一枚黑棋。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黑市上卖的药膏并不是七文医馆卖出去的,而是有人做了类似的药膏在黑市上赚取暴利。”宋斯宁又拿起一枚白棋却迟迟没有下去,而是转眼看向了霍维,他不相信此事霍维会没有得到一点儿风声。 “你知道此人是谁?”楚寒墨一直困在宅子里,对于外边的事情他并没有办法得知其他消息。 “药膏是神医谷的人模仿做出来的,幕后赚取暴利的是鲁王府!”宋斯宁落下了白子,眉头却皱紧起来,他好像快要输了,“楚家妹妹这次怕是要给别人做嫁衣了!” 楚寒墨听后只看了一眼棋盘,却用了杀招,一盘棋被他提前结束了,然后他将轮椅转了个方向来到了窗前,试图让吹进来的那丝冰凉给自己一点儿刺激。 “我了解小妹,她要是知道有人故意在背后利用她做坏事,一定会很生气的,而我似乎没有什么能帮上她的!”楚寒墨自始至终都觉得有一种无力感束缚着他,他现在双腿虽然好了很多,但好像还是什么都无法对家人做,只能给他们带来麻烦一般。 “你是腿不利于行,又不是脑子不能动,怎么,译州第一大才子难不成只会读几本诗书?我可听圣上说过,你祖父当年可是先帝身边头等谋臣。”霍维放下手中经书,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寒墨一眼,他一直都觉得楚寒墨不止是读书聪明,其他方面也是极为出色,只不过一直以来他故意藏拙罢了。 楚寒墨转过身来淡淡一笑看向霍维,似是根本没听懂霍维话里的意思似得,做谋臣还不是落得个九族尽灭,伴君如伴虎,他不想走上文家的老路。 “宋家的人今日应该就到京城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宋斯宁虽然是宋家的养子,但是宋家从上到下都还认他这个大少爷,只要他不愿意,就没人能把他从宋家族谱上除掉。 宋家是皇家药商,京城有宅子也有铺子,之所以自己不去宋家大宅住,就是不想把鲁王和神医谷的目光引向宋家,而楚家宅子本就是太后一党不会放过的地方,所以自己在这里暂住才是最合适的。 但宋斯宁心里始终对楚家人有愧疚,所以也希望自己多少能帮上一些忙。 “这种小事不需要别人帮忙,我自己能处理好!”霍维继续翻他手里的经书,最近这经书是越看心越不净,他有种预感,京城似乎还有大事要发生。 到了晚上,医馆关门闭馆,楚寒希同家人吃了晚饭就回了自己房间,随后木香和海桐也走了进去,白檀在外边守着,以防四周有偷听之人。 “姑娘,小的已经查清楚,神医谷的人仿制了咱们的药膏,然后在京城黑市将药膏卖到了高价,同时,鲁王还买了大批的药材和冬枣、山果,准备大批量制作药膏,然后卖到其他地方去,他是打算利用你在京城打下的名气在其他州县大赚一笔。”木香说着的时候两眼都已经冒出火光,神医谷和鲁王真是太卑鄙无耻了,竟然利用他们的幽主在背后大赚一笔。 “姑娘,咱们不能让神医谷和鲁王如此利用,他们这和抢银子有什么区别!”杀手对于银子都很敏感,海桐觉得自家的银子就这样被人“搬走”,她实在是气不过。 楚寒希脸上没什么气愤之色,她很平静,手指忍不住在自己桌前轻轻敲了两下,然后看着两人问道:“你们认不认识会模仿别人字迹的高手,要值得信任才可以?另外,江湖上最有名气的贼是谁?” “回姑娘的话,认识!”木香立即说道,他们鬼幽就有一位这样隐居的高手,造假技术一流,他模仿前朝古人的字画,就连最厉害的品鉴师也不能分出真假。 “姑娘,现如今江湖上最有名气的飞贼叫雨中燕,他是十方道人的师弟飞驰道人的徒弟,据说这天下就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海桐也对楚寒希说道。 “那我有件事情要吩咐你们去办,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此事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楚寒希招招手让两个人附耳过来,然后和他们嘀嘀咕咕一阵,然后楚寒希又交给木香一个用布包裹住的东西,木香把东西放进怀里贴身放好,接着就和海桐消失在楚家大宅外。 京城这场暴雪下了一天一夜,城门都被大雪堵住了门槛打不开,眼看新年就要到来,城里城外的百姓却有不少冻伤、冻病之人。 一大早,医馆还没开,楚寒希就看到霍王爷坐进了她家前院大厅里,霍维、楚寒墨和宋斯宁三人都陪坐在旁。 见到楚寒希,霍王爷满脸的笑容,亲热的不得了:“楚家丫头你来了,来来来,快坐,快坐!” 楚寒希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霍王爷又是来问她要药酒的?可他身体已经好了,没必要经常喝药酒?再说药酒和白酒还是不一样的。 “王爷,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楚寒希觉得霍王爷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有什么事情。 果然,就听霍东看着她笑道:“你这丫头神医之名已经在京城传开,就连皇上都想见见你,只是今冬太过严寒,边疆将士苦受冻伤折磨,皇上日夜忧心,太医院那些人又是废物,不干正事,你这里可有好法子?” 原来是为了冻伤的方子,楚寒希心中了解,她点点头说:“法子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你尽管说,什么条件皇上都会答应的!”霍东见楚寒希没有拒绝,心里已经是很高兴,开春边疆恐怕就有一场硬仗要打,到时候战场上的输赢将直接决定皇帝在朝堂上的掌控权和话语权,所以必须保证边疆兵士的实力。 可是皇上刚刚才收到前线快报,边疆也是大雪封山,已经有不少战士被冻死了,急需要粮食、棉衣和医药品。 “只是我手里缺少药材,那些药商并不愿意把药材卖给我,所以我没有办法亲自熬制冻伤膏,不过我可以把冻伤膏的制作方法给王爷详细写下来,要说条件还真有一个,听闻宫中有藏书阁,太医院还有专门存放医书的地方,我可不可以借阅一下那些医书?”楚寒希想着用一张冻伤膏的方子换几本医书看看,皇帝应该不会小气的拒绝吧。 “就看几本医书?”霍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是一个和皇帝谈条件的好机会,楚寒希怎么别的不要就要医书呢?但见楚寒希肯定地点点头,霍东立即答应下来,这事不用皇帝点头,他就能做主。 于是,楚寒希就写了一张冻伤膏的方子给霍东,后来想了一下,这是为了保卫边疆的战士,她就又写了几张方子给霍东,其中就有外伤缝合伤口的操作方法以及金疮药的制作方法。 “楚家丫头,这些你真的都给我了?”霍东拿着几张薄薄的纸却觉得有千斤重,这些可算是医家不传之秘,楚寒希就这样给了自己,她可真大方,这一点儿和自家王妃送别人金银珠宝时倒是有些像。 “王爷您不是都拿到手里了,难道不想要?”楚寒希知道霍王爷为什么会这样问,如果是别人问她要,她未必会拿出这些药方送人,但霍王爷说是给边疆战士治病,她就心软了,不管怎么说,这辈子成了大周朝的人,她也要为国出点力不是。 “要,本王当然要了!”霍东拿着几张纸高高兴兴地走出了楚家大宅,他本来是替皇上和楚寒希来谈条件的,这次他要替楚寒希进宫和皇上好好讲讲条件,怎么说楚寒希也是他封地内的人,以后说不定还要进他烈北王府,不为自家人谋福利可不是他的风格。 几乎是霍东前脚刚走,后脚程昱领着程忠就进了楚家大门,而且言明要单独找楚寒希谈谈。 “程公子,你有什么话要找我谈?”眼看医馆开门的时间就要到了,事实上因大雪严寒,医馆并没有关门,早有病人在医馆内候着。 “楚姐姐你叫我程昱就可以,是我爹让我来的!”程昱一开口,程忠一张脸就黑了下来,就知道这事让少爷跟着不是个好主意。 “你爹?”楚寒希更疑惑了,她根本就不认识镇南大将军程术,他让程昱来找自己做什么?难道是找自己看病的? “对呀,我爹说了,让我给你十万两银子买几张药方,你要是嫌少,让我再加到十五万两,我爹真是太麻烦了,我这次带了二十万两,楚姐姐你要是喜欢都拿去吧!”程昱把二十万两的银票一下放在楚寒希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楚寒希,这小姐姐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程忠的嘴角扯动了好几下,这个败家少爷二十万两银子是那么花的吗?条件还没开始好好谈,先把自己底牌筹码给别人亮出来,这下子还怎么拿捏住楚寒希,失策,失策呀! “药方,什么药方?”楚寒希并没有多看那些银票一眼,她与人诊病的确是诊金要的少,还会免费送药方,但不是她知道的所有药方都会送人的,有些药方别说是二十万两,就是二百万两她也不会告诉别人。 “程忠,爹说的是什么药方?”程昱一脸天真无邪地转向早就成苦瓜脸的程忠问道,程忠马上换了一副正经又谨慎的面孔,看向楚寒希的目光也加入了算计和打量。 “楚姑娘,我家少爷是个直性子,小孩子脾气,你莫要当真也不要见怪!”程忠试图挽回一些程昱造成的“损失”,带着他特有的笑容说道,“我家大将军听说姑娘医术高明,想起军中将士不免心生怜悯,希望姑娘能出手给这些将士做一些治疗冻伤方面的药膏,这是诊金和买药钱,还望姑娘仁心相助,我家大将军定不会忘了姑娘这份仁义之心。” “程大将军对将士的一片爱护之心值得寒希敬佩,看来大将军与当今圣上想到一起去了,刚才烈北王府的霍王爷已经来过了,药方我也献给了圣上,这银子大将军府可以省了,大周朝所有的将士都是皇上的子民,相信皇上不会少了任何一位忠君爱国之士的,你们回家等消息就好了。”楚寒希拒绝了程忠的提议,她岂不知程术此举的用意,想着先皇帝一步收拢军心,自己又怎么会做这块垫脚石。 程忠听楚寒希这样说,脸上神色变了两变,他还以为楚寒希只是个乡下来的农家医女,能够很好地哄骗住,没想到这么大的鱼饵她都不咬住,和镇南大将军府作对可没有什么好处。 “楚姑娘,就算是皇上已经拿到了药方,我家大将军也想给皇上分忧。我早就听说姑娘是个医德仁心之人,在译州时就曾大方地赠人药方,此种恩德必会惠及天下百姓,如今军中将士急需冻伤之药,还望姑娘能广济天下。”程忠表面将楚寒希夸赞一番,但已经暗含威压之势,这药方皇帝拿出来和程术拿出来,在军中的影响可是不一样的。 “我不过是一名小小医者,自问还没有能力做到广济天下,不过我相信这天下明君忠臣是一家,他们爱护国民之心定是一样的,所以这药方我给了皇上不就相当于给了程大将军,你们又何必再拿银子买药方,这些银子倒不如给前方将士买些军需粮草送去,也全了大将军一片对边疆兵士的爱护之心。”楚寒希根本就不上程忠的当,任他说的天花乱坠,这药方自己是不会给程家的。 程忠没想到楚寒希一再拒绝她,二十万两她都不放在眼里,皇帝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看来自己这次要无功而返了。 “说的没错,既然程大将军如此爱护边疆战士,本王就替他们谢谢大将军慷慨解囊了,续风,把银子收起来送进宫里,就说程大将军不忍寒冬边疆战士受苦,特意送来二十万两银子为将士们购买粮草军衣。”霍维突然走了进来,然后还没等程忠和程昱反应过来,续风已经把二十万银子揣进了怀里,然后又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程忠气的胡子都要立起来了,程昱也愤愤不平地看着霍维说道:“你这是明抢,我什么时候说给边疆将士了,我那是要给楚姐姐的!” “怎么,刚才都是程忠你在胡说八道,那二十万两不是来替兵士买药的?”霍维坐在了楚寒希身侧,对程忠说的话带着冷意,甚或还有威胁夹杂其中,至于程昱,他根本没把一个单纯过头的熊孩子放在眼里,尤其这熊孩子还想拐走他的人。 程忠也不知道霍维在外边听到多少,此时也不能否认,但想着二十万两什么都没干就被霍维的人抢走了,他又心有不甘,回去肯定会挨骂的。 “小王爷,不管这二十万两我们大将军府是来做什么的,我想都应该有大将军来做主,就算要献给皇上给边疆兵士购买军需之物,那也应该是我们大将军亲自进宫交给皇上,而不是由小王爷你代劳。”程忠不能让这二十万两打了水漂,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应该由程术决定它们的作用。 “我替你家大将军代劳这件事情,你们不用太过感谢,大家都是臣子同僚,互帮互助这件事情是应该的!”霍维说起这些话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还故意瞅了程忠一眼。 程忠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因为霍维刚刚说的这句话,正是程术当初截了霍家军的粮草对霍东和霍维父子说过的话,当初的几车粮草用二十万两来补偿,怎么看都是他们程家吃亏了,可他又不能反驳。 “我可不管什么互帮互助,银子是我要给楚姐姐,你快让人给我拿回来!”程昱气呼呼地瞪着霍维说道。 “程公子,无功不受禄,事情我也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医馆很忙,你们慢坐!”楚寒希没有时间在这里和程昱他们磨嘴皮子,她这个大夫上班的时间可到了。 一到医馆,楚寒希就立即进入工作状态,外边的一切都再和她无关。 “大夫,救救我,救救我!”正坐诊的时候,外边有四个青衣小厮抬了一个年轻公子冲了进来,随后温泽和薛礼也跟了进来。 “楚姑娘,你快给我朋友看看,他这是怎么了?”温泽进了医馆就让楚寒希给喊叫的年轻公子治病。 楚寒希见这位年轻公子疼的满头大汗,嘴巴都咬的出了血,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捂着肚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有没有吃什么特别过凉过硬的东西?”楚寒希让人把年轻公子抬到一边的床上,然后在他腹部按压,边按边问,“这里疼吗?这里呢?” “哎呦,疼,疼死我了,我受不了啦,快把我打晕吧!”年轻公子痛苦地哀嚎着,希望有人把他打晕而不用忍受这么大的疼痛。 “我们去韵秀阁听曲儿,喝着酒没一会儿他就这样了,见他疼的厉害,就把人直接送你这里了,他是不是吃坏东西了?或者是那酒有问题,可我们其他人都没事!”温泽见人那么痛苦,也不禁着急起来,这可是他玩得最好的兄弟。 这位年轻公子叫孔之祥,是京城孔大学士府的三公子,也是善庐书院山长的本家侄子,译州大才子孔远诚的同宗堂弟,不过这位孔三公子却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儿,整日里就爱和温泽、薛礼等人厮混在一起,也是青楼妓馆的常客。 “他这是急腹症,现在很严重,必须要立刻动手术才可以,否则光是疼都能把他疼死!”手术倒是不复杂,现在有沉香在一旁协助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完成,“把人送进最东边的那间房子,我准备一下一会儿就到!” “手术?什么是手术?”薛礼还以为楚寒希会给孔之祥针灸或者吃汤药,但她却说出了一个他所不了解的“新词”。 “就是用刀在他腹部划开口子,把他烂掉的东西割掉,然后再缝合好,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楚寒希简短地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她得去准备手术刀、麻药和用来消毒的灵泉水。 “不行,这绝对不行!”一个贵妇人走了进来,看着楚寒希阻止道,她是孔之祥的母亲孔大学士府的主母方氏。 第113章 破例救人 “病人的病情耽误不得,你们最好想清楚!”楚寒希还是回屋去准备她需要手术的东西,而等她重新带着沉香回到医馆的时候,却发现医馆内的人比刚才还要多,并且原本疼的要死要活的孔之祥现在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了那里。 此时,医馆内的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女身上,她看向楚寒希的眼神则隐隐带着挑衅之光。 “楚家妹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神医谷的圣女俞品欣俞姑娘,她几针下去孔之祥这家伙就不疼了。”薛礼看到美女就走不动,尤其俞品欣还是如此的出尘脱俗。 “几针?你是不是用银针扎了他的止疼穴?”楚寒希立即上前抓住了孔之祥的手给他诊脉,然后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可不是普通的急腹症,扎针止疼虽然能暂时缓解他的疼痛,但同时也会加重他的病情,甚至把病人推入死亡的境地,“必须立刻动手术!” “我不疼了,我不要动什么手术!”孔之祥刚才虽然疼的死去活来,但是楚寒希说的话他也听到了,竟然是要用刀划开他的肚子,那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虽然薛礼和温泽都说这位楚姑娘医术高明,京城也到处都是她医术精湛的传言,但他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楚姑娘,俞姑娘已经治好了我儿,就暂不麻烦姑娘出手了!”方氏也赶紧在一旁说道,她不想和楚家交恶,毕竟孔令旭已经来信叮嘱自家老爷,一定要在京城好生照顾楚家人,但楚寒希要在自己儿子身上动刀子,她是万万不允许的。 “用针止痛治标不治本,虽暂时缓解了病人身上的疼痛感,但同时也会延误病人最佳治疗时间,更何况,他并不是普通的急腹之症,腹腔之内的肠道组织已经极速发炎溃烂,如果不立即将坏掉的组织切掉,下次复发之时便是他命丧之日,作为一个医者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病情都告诉了你们,信不信就随你们了!”楚寒希不是没遇到过像孔之祥这样的病人和方氏这样的病人家属,只不过身为古代人的他们可能更难接受“手术”这个新生事物吧。 “楚姑娘你也太过危言耸听了,这位公子的急症用银针和两副汤药就能治好,你却要给他开膛剖肚,这样的行医手段我还真是从未见过,为医者,要多为病人着想,若是医术不精,还是不要轻易开馆为人治病了,免得误了他人性命!”俞品欣一脸清高骄傲的模样看着楚寒希,她听雯雪郡主说,楚寒希的医术如何了得,如今亲眼所见也不过如此,就是刚刚她说的一些话有些听不懂,也可能是乡野游医特有的语言吧。 沉香和白檀几人听到俞品欣这样说,脸上都有了不悦之色,他们姑娘的医术可不是神医谷一个小小的圣女就能侮辱的,楚寒希却是神情自诺地一笑,看着俞品欣反击道:“希望俞姑娘你记住自己现在所说的话,各位要是没旁的事情就可以先出去了,我还要给别的病人治病,当然要是有不信我医术的可以立即离开,可不要破了我师门规矩。” 现在就算孔之祥和方氏来求自己治病,楚寒希也不会出手了,反正该说的她已经说了。 初来京城之时,孔大学士府就派了人上门,楚寒希知道他们愿意和自家结交是因为孔令旭父子的原因,这一点她也很感激,但孔家不信她要信俞品欣她也没办法,这人可不是她不愿意救得。 “孔之祥,要不然你再想想!”温泽不像薛礼被美色迷昏了头,他是亲眼见识过楚寒希医术的,现在楚寒希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万一孔之祥回去就出事,那他就没有人可玩了。 “想什么,我是不可能让人在我肚子上划刀的,我先走了!”孔之祥往后缩了缩脖子,然后赶紧退出了七文医馆,让小厮把他抬回家,方氏眼神有些复杂地瞅了一眼楚寒希,又对着俞品欣郑重道谢之后也离开了。 温泽尴尬地对着楚寒希笑笑,也转身出去追孔之祥去了,薛礼却磨蹭着不想离开,谁让俞品欣还站在七文医馆内。 等着排队的那些病人刚才的一幕全都看清楚了,俞品欣的确是几针下去就把孔之祥治好了,神医谷的圣女医术果然不凡,只可惜神医谷不是什么人都给医治,就算他们心中对楚寒希的医术也有了些怀疑,但也不敢表达出来,免得楚寒希一生气就不给他们看病了,到时候他们可找不到诊金这么低的大夫。 “不知楚姑娘师承何处?”俞品欣见楚寒希直接把她晾在一边,然后就给别人诊病去了,心中不免有些生气,天下医者知道她是神医谷圣女的,哪个不给她几分礼遇和薄面,楚寒希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雯雪郡主果然说的没错,此女嚣张的很。 “俞姑娘,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我吧,我什么都知道!”薛礼笑得和一朵花似得凑在俞品欣面前,赤裸裸的打量目光让俞品欣心生厌恶,她对薛礼这种好色的富家公子可没有兴趣。 “不必劳烦世子了,既然楚姑娘现在比较忙,我就改日再来!”俞品欣拉开了薛礼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又淡淡地看了一眼给别人专心诊脉不理她的楚寒希,忍下心中气闷,转身走了出去。 “不劳烦,不劳烦,俞姑娘等等我!”薛礼像块狗皮膏药似得又黏了上去。 自始至终楚寒希都像没看到一般,她得罪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了,多一个俞品欣又能怎样。 临近中午的时候,宫中突然来了一个宣旨太监,随行的还有一队皇家侍卫,护送着皇帝给楚寒希的赏赐。 席氏等人不知是怎么回事,慌忙出来迎接,宣旨太监张口就给他们报喜,然后宣读皇帝旨意,原来是皇帝念楚寒希进献药方有功,赐她为千户食邑的晖县清平县主。 虽然只是一个穷的不能再穷之地的县主,但也是有皇家封号可食邑的县主,这在大周朝也是不多见的。 “希姐儿,你到底献给了皇上什么药方?他怎么会封你做县主?”接了圣旨,收了赏赐,回到内宅,席氏就拉着楚寒希问道。 “小妹,皇帝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楚寒衣则觉得皇帝不会无缘无故给楚寒希这么大的赏赐,这背后一定有目的。 “倒不是什么紧要的方子,不过是冻伤膏、金疮药等一些适合军中将士需要的药方,至于皇上的心思我也猜不透。”楚寒希也觉得封自己做县主有些太突然了,她贡献药方的功劳值得一个县主的封号吗?或许是她认为不值得,皇帝认为值得吧。 另一个房间里,霍维、楚寒墨和宋斯宁三人也在讨论这件事情,不过他们三人倒是多多少少能猜透一些皇帝的心思。 “皇上这是在想办法保护你们楚家,如今唯一身份能对外光明正大说的就是你小妹,她现在是县主,在京城就没人能轻易对付她了!”有了皇家封号的县主和一个农家出身的女神医,肯定是前者更令人忌惮,宋斯宁觉得皇帝此举的真正用意恐怕还是为了楚寒墨。 楚寒墨听后也点点头,这件事情应该也有烈北王的功劳,毕竟药方是他送进宫的,而且他和孟王妃看起来都很喜欢楚寒希的样子,为她多谋取一些福利也是能想象到的。 “过两日在宫中会有宴席,到时候文武百臣会给太后、皇上贡献年礼,宫中传闻太后就想见一见传说中的解毒圣草雉尾金,而现在圣草就在希儿手里,恐怕此次宫宴太后一定会让希儿参加,所以皇上先给了她一个封号,到时候在宫里也免她被太后过多刁难。”霍维知道暗中鲁王一直没有放弃雉尾金,只不过他的人和鬼幽的人都在保护楚寒希,让他没有下手的机会,而且就连他都不知道楚寒希把雉尾金放到哪里去了。 “恐怕就算给小妹一个公主的封号,太后也不会放过刁难她的,这宫宴可以不参加吗?”楚寒墨并不想楚寒希进宫,他们兄妹都是乡间长大的,和那些皇亲贵族打交道,他怕自己小妹会吃亏。 “太后一定会让她参加的,而且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若是被太后单独召见,会更麻烦!”人多的时候,霍维保护楚寒希反而会更方便一些,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太后也不会做的太过分,她就算不顾及当今圣上的颜面,也会看在楚寒希是温霍两家都护着的份上,不敢轻举妄动。 “小王爷说的没错,太后若是打定主意要见楚家妹妹,谁都拦不住的,雉尾金是天下难寻的圣草,我只是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它。”宋斯宁眼瞎之后就喜爱与药草打交道,对于雉尾金他也很向往,但现在唯一一棵现世的在楚寒希手里,依照楚寒希的性子,说不定早就将雉尾金炮制成了药材,太后费尽心思也未必能看得到。 霍维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且他早就让人暗中调查了,事情也有了一些眉目,太后一定要雉尾金好像和夜魂有关。他在想,会不会雉尾金就是克制夜魂的解药呢? “小王爷,大公子,不好了,温世子和薛世子在医馆闹起来了!”常山因跑得太快,路上滑倒了好几次,此刻身上都是雪和泥,显得很狼狈,但他顾不得这些,眼看温世子和薛世子两个人都要被沉香给打的半死了,再没个管事的出去,事情非闹得越来越大不可。 “怎么回事?”霍维脸色沉起来,温泽和薛礼真是越来越胡闹了,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就敢胡闹。 “还不是孔家那位三少爷不听姑娘的话不肯手术,结果回到家两个多时辰就疼得昏死过去了,神医谷的那位俞姑娘也被请了去,几针下去,那孔三少爷都开始口吐白沫了,这人眼看就不行了,所以两位世子就想来请姑娘去救人,但是姑娘之前就对他们说了,不信她医术的人她不治,这可是师门规矩,所以沉香就把他们请出去了!”常山快速地对霍维三人说道。 他可不觉得他家姑娘和沉香有什么错,医馆门外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他家姑娘有“七不看”的规矩,现在病情加重又想来找他家姑娘治病,就算是世子求情也不行。 “走去看看吧!”楚寒墨听说是为了孔家人,就让丁香推着他去医馆,不管怎么说,这位孔三公子也是自己好友孔远诚的亲人,他不能见死不救。 霍维和宋斯宁也起身往七文医馆走去,一行人到的时候,温泽和薛礼已经被沉香打得鼻青脸肿,别看沉香只是楚寒希身边的一个下人,他动起手来真是一点儿也不留情,而且专找明面上能看得到的地方打,难道他就不怕因此给楚寒希惹麻烦吗? “县主的位子还没坐稳就纵容手下当街殴打两位世子,楚寒希还以为这里是译州不成,就算有烈北王府护着,她也必须吃苦头,走,进宫!”七文医馆不远处一辆马车内,雯雪郡主阴冷的目光扫过九虫街,自从她知道霍维现在整日里待在楚家大宅,嫉妒的火光就化成缠绕的藤蔓将她的心每时每刻都烧的快要失去理智,皇帝竟然还封她做县主,哼,她可不会让她如愿。 楚寒希来到医馆后,只是瞥了一眼外边的温泽和薛礼,并没有任何叱责沉香的意思,然后继续给其他人看病。 “楚家妹妹,你不能见死不救,孔之祥那家伙就快死了!”薛礼难得在人前收起他的浪荡公子形象,一脸焦急地朝着楚寒希的方向吼着。 “是呀,楚姑娘,你不是说自己是医者,医者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温泽也在外边喊道。 现在他们两个根本进不去医馆,沉香一个人就能挡住他们,更别说还有两个皇家银甲护卫,就他们这三脚猫功夫哪是这些人的对手。 “霍维,快帮帮忙!”一见霍维出现,温泽和薛礼赶紧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或许孔之祥对别人来说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但却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平时他们两个最爱欺负他,但现在他眼看就要死了,两个人却说什么都要救他。 “我虽然是小王爷,但也不能以权压人,七文医馆有自己的规矩,不守规矩的病人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霍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两个人是要好好受受教训了。 “楚姑娘,是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出手救救我的儿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信楚姑娘你的话,害了自己的儿子!”方氏也哭着进入七文医馆内,神医谷的俞品欣已经无能为力,太医院的龚行知也摇头叹息,方氏这才想起楚寒希说过的话,或许现在真的只有她能救自己儿子的性命了。 楚寒希一直面色平静地不说话,有条不紊地在给其他病人诊病,似乎外边纷乱的一切和方氏的哭泣都没有进入到她的眼里耳里和心里。 “孔家夫人,不是我家姑娘不愿出手,而是咱们医馆有规矩,是你们自己不愿意让姑娘治,宁愿相信神医谷的那个什么圣女也不相信我家姑娘的医术,这怨不得旁人的!”常山也不怕得罪孔家,他这段时间在医馆做小伙计看得清清楚楚,别管是多难治的病到了楚寒希这里那就是手到病除,有些人几十年的老毛病,她一针就能见效,一颗药丸就能痊愈,要是这样的大夫还没人信,那世人真是瞎了眼睛。 “我——”方氏被常山说得噎在了那里,没错,一开始她就是相信俞品欣的医术而不是楚寒希的,毕竟神医谷的名头摆在那里,而楚寒希不过是刚到京城行医,两相对比,她更愿意相信俞品欣的话。 就在这时,蔷薇从后院走了进来,然后在楚寒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楚寒希便抬头看了一眼方氏和温泽、薛礼,然后让沉香随她进了东间。 “楚姑娘!”方氏哭着还想试图喊住楚寒希,却听霍维在一旁说道,“要是不想你儿子这么快死,就不要出声!” 此时,被楚寒希用于做小型外科手术的东间外,站着三个人,一个是烈北王霍东,一个是太医院新院首龚行知,还有一个是孔之祥的父亲孔大学士孔令奇。 “楚姑娘,麻烦你了!”孔令奇态度很友好,此刻房间里躺着他那不成器的小儿子孔之祥。 “没什么麻烦的,我救的不过是大周朝的一名普通兵士而已!”楚寒希看了一眼霍东,然后带着沉香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霍维领着方氏也走了进来,方氏见到孔令奇想要激动地说什么,孔令奇却一个手势阻止了她,让她不要出声。 龚行知十分好奇楚寒希在房间里是如何救人的,但烈北王在这里,他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敢说,这次孔家能请动烈北王做说客,可是付出不少代价的。 房间内,楚寒希先查看了孔之祥的情况,的确是很严重,好在他们还知道来找自己,晚一点儿这条命她也救不回来。 虽然孔之祥已经深度昏迷,但楚寒希还是给他用了麻醉药,然后拿出手术刀,很利落地就在孔之祥的下腹部划开了一条口子,沉香眼中没有一丝异色和震惊,仿佛这动作他也做过很多遍一样。 主仆两个配合默契,找出孔之祥烂掉的肠道组织,清除干净之后又缝合好,整个手术花费还不到半个时辰,然后楚寒希又让沉香喂孔之祥一些灵泉水,以免他术后会出现严重的发热或感染反应。 接着两个人将身上穿的白色布罩衣脱下来,然后走出了东间。 “楚姑娘,怎么样?”身为母亲,方氏顾不了其他人,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样。 “过了今夜无事,他这条命就算保住了!”楚寒希是看着霍东和霍维说的,她愿意出手救孔之祥,那是因为霍东说孔之祥是他军营里的兵,他是以一个将帅的身份请求她医治他的兵士,在没有保家卫国上阵杀敌前她还不能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楚寒希并不是一个死板的人,她的规矩也是可以随着事态发展而改变的,再说那些规矩只是对她不喜欢的人而设,对于那些对自己很好的人,她的规矩是可以通融的。 所以,当霍东以另外一种方式让她去救孔之祥的时候,她没有拒绝,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霍东这位王爷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谁让自己偷喝了他珍藏的好酒,欠着人情债呢。 另外,就是席氏让蔷薇传的那句话起了重要作用,就是让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孔家三公子的性命。 霍东听到孔之祥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便对楚寒希点点头,这丫头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人到底还是出手救了。 “把人抬走吧,另外那两个也给我一起带上!”霍东一挥手,立即就有两个铁甲护卫现身把还在昏迷不醒的孔之祥给抬走了,同时,外边也有四名铁甲护卫出现,将温泽和薛礼架了起来。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方氏有些慌了,为什么是烈北王府的铁甲护卫抬走自己的儿子? “从今日起,这个逆子就不是我孔家人,他已经成了霍王爷手底下的兵!”孔令奇也感激地对楚寒希道了谢,然后看了一眼被抬走的小儿子,这孩子都是被自家夫人惯得,能不能在军营里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不,这怎么可以!”方氏大喊了一声,早知道这样还真不如让他死在家里,总好过在军营里受一番苦罪再丢掉性命,“老爷,这孩子可从小没吃过苦,你怎么忍心把他送军营去,而且还是霍王爷手下。” 这天下谁不知道,做霍王爷手底下的兵最苦最累最遭罪,她可是千千万万个舍不得。 “慈母多败儿,就应该让他去吃吃苦头!”孔令奇一甩袖瞪了一眼方氏就走了,如果一开始她就让楚寒希给孔之祥治病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现在他不但赔了一个儿子进去,怕是把全家都押在了别人身上。 第114章 太后被气 霍东、孔令奇等人离开之后,医馆内外的病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没想到神医谷的圣女差点儿把人医死,反倒是楚寒希出手将孔家三公子给救了回来,就是不知是不是用“划刀子”的方式。 如此一来,每日找楚寒希治病的人是越来越多,她倒是没有一点儿空闲了。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临近新年的这几天京城的天气几乎可以用滴水成冰来形容,京城富贵人家还好,能用炭火、锦衣取暖,但普通百姓只能用木棉、杂草塞上一些沙土做成简陋的衣服取暖,至于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下场只有被冻死饿死。 百姓受灾,帝王忧心,于是下令百官设粥棚救济灾民,不过也只是杯水车薪,灾民的数量越来越多,好多开始朝着京城涌进来。 楚寒希让常山在七文医馆外设立了两个粥棚,而且熬得都是药粥,不但喝了能取暖饱腹还能防病治病,她又让九虫街上的包子铺每日多包一些包子,免费分给灾民。 这天一大早,楚寒希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让她和席氏三日后一同参加宫中宴席。 “为什么会有我?”席氏有些不解,楚寒希现在已经被皇上封了县主,宫中有宴席,她是有资格参加的,但是自己现在身份尴尬,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应对京城的这些人。 “会不会是安王妃和宋国公府的意思?”这些天也有一些京中贵妇前来相邀席氏和楚家姐妹参加一些宴会,但都被席氏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楚寒希发现她回到京城之后似乎更怕出去见人了。 “不会,我之前和大姐还有爹娘说过,我并不希望这次回京太惹眼,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席氏总觉得心里不安,她不想进宫。 “姑姑要是实在不想去,那就装病待在家里,皇上也不会强人所难吧!”楚寒希有办法让别人查不出席氏是真病还是假病,这一次进宫她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可以吗?”席氏不想欺君,可欺君这种事情她又不是没做过,只是楚寒希是女神医,怎么可能会治不好她的病,外人怕是不会信。 “当然可以,去宫里的前一晚上,你起来身体不舒服就行了,我给拿的药是需要好好睡一觉的!”楚寒希调皮地眨眨眼,席氏听后也笑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不习惯参加京中的宴会了,哪怕是宫宴,她也想远远躲开。 不过,接下来这两天她得给楚寒希好好准备一些进宫的衣服、首饰,而且要按照县主的规格来,免得进宫被人挑刺。 楚寒衣却是对楚寒希一个人进宫有些不放心,因为宫中规定是不准带自己的下人陪同的,而且女客和男客一开始是分开的,只有宴席时才会分开坐宫宴大殿的两侧,听说到时候还有他国的一些使臣会去,她担心宴席上会有人故意找楚寒希的麻烦。 “小妹,我想和你一起去!”楚寒衣一方面是担心楚寒希的安危,另一方面是她知道了这一次的宫宴江耀堂和白夕若也会去。 “姐姐,宫里不比外边,你要是在宫里对江耀堂和白夕若动手恐怕会再中他们的奸计。”楚寒希当然也让人打听过参加宫宴的都有哪些人,她怕楚寒衣跟着去会忍不住动手。 “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冲动了!”在没有杀死江耀堂和白夕若报仇之前,她是不会轻易让自己死的。 楚寒希点点头,席氏既然不想去,那就让楚寒衣和她一起进宫去吧,这个姐姐性子执拗的很,要是不让她跟着,她一定会偷偷想办法混进去的,到时候更麻烦。 两姐妹正说着话,突然来了一位宫中嬷嬷,说是太后宫里的,听说楚寒希手里有一株雉尾金,让她参加宫宴的时候务必带上。 “看来霍小王爷说的没错,太后这次宫宴就是冲着你手里的雉尾金!”楚寒墨在那位宫中嬷嬷离开之后就来找楚寒希,“斯宁说他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解毒圣草雉尾金能解天下奇毒,还是乌蒙国传说中的剧毒圣药夜魂的克星之一。” “宋大哥也知道夜魂?”楚寒希一惊,没想到宋斯宁也知道夜魂的存在。 楚寒墨点点头,他对楚寒希讲道:“斯宁说他自小就酷爱养殖药草,眼睛看不见之后就更是如此,天下药草可以说他都知晓一二,前两日与霍小王爷说起你被封县主之事,当时小王爷就说太后可能会冲着你手里的雉尾金而来,然后我们不解太后为何对一株药草如此执着,后来斯宁就说雉尾金能解世上一切毒,还是一种叫夜魂的剧毒克星之一,他之前更听自己的师父郭太医说过,宫中好像曾有夜魂出现过,所以我怀疑太后要雉尾金是不是为了夜魂之毒。” 楚寒希听到这里赶紧去找宋斯宁了解关于雉尾金和夜魂的情况,宋斯宁也没有隐瞒,反正这件事情他已经告诉过霍维和楚寒墨,楚寒希又不是外人,再说她是个大夫,或许对于雉尾金和夜魂会比自己知道的更清楚。 “关于雉尾金和夜魂的事情我也是听我师父谈起过的,他说夜魂是乌蒙国才有的一种剧毒,而雉尾金则是专克夜魂的其中一种药草,还说,夜魂曾在宫中出现过,而且有人已经研究出了夜魂的解毒方法。”宋斯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楚寒希。 “那郭太医有没有说这个人是谁?”楚寒希有些激动,如果知道解毒方法她就能为楚寒衣和霍维彻底治愈病疾了。 宋斯宁摇摇头,他说:“我师父并没有对我说这个人是谁,但我感觉这个人他一定认识!” 楚寒希记得龚老太医也曾说过夜魂之前就在宫中出现过,或许从他那里能知道一些线索,而现在只有霍维知道龚老太医的下落,不过这两天霍维不在楚家大宅,楚寒希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从宋斯宁那里出来之后,楚寒希就让沉香去给霍维送信儿,说在进宫之前,自己还想和他见一面,但是沉香说霍维并不在烈北王府内,京城其他地方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不过他已经让鬼幽的人去暗中查寻了。 只是,三日后楚寒希和楚寒衣的马车到了宫门口时,依旧还没有霍维的消息。 “两位姑娘你们进去吧,奴婢们就在外边守着!”白檀和海桐分别把楚寒希和楚寒衣扶了下来,马车是不许随意进宫的,接下来她们要跟着宫娥走进后宫去拜见太后和皇后娘娘还有各宫嫔妃。 “姑娘别担心,宫里有咱们的人护着你们!”松开楚寒希的手臂前,白檀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 楚寒希点点头,此时宫门外都是停靠的马车,有不少她不认识的贵妇、贵女们都朝着宫门口走去,那里有专门的嬷嬷和宫娥等着。 楚家姐妹虽然名气在京城早就传开了,但真正见过她们两个真容的并没有几个,此时冰雪严寒,各家贵人们穿着锦绣裘服也被冻得瑟瑟,所以一下马车就跟着宫里的人赶紧往里走,熟识的人也就简单地打个招呼。 正好楚寒希和楚寒衣也没有认识的人,所以她们跟着一个宫娥就往后宫的方向走,只是走着走着,两个人都觉出不对劲来,怎么她们走的方向和别家贵女不一样呢? “等一下,咱们这是去哪儿?”楚寒希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笑,目中却一股威压地看向领路的宫娥,楚寒衣也停下了脚步,不过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却是丝丝杀气。 宫娥规矩地朝两个人福礼道:“回禀县主,太后有旨,让奴婢领县主去祥元殿,那是太后的寝殿。” “小妹!”楚寒衣轻轻拉住了楚寒希的手,一进宫就把她们两姐妹叫去寝殿,这个太后说不定没安什么好心。 “没关系,走吧!”楚寒希笑笑,示意楚寒衣不要太紧张,太后的旨意怕是皇上都不能违背,更何况是她们了。 没过多久,宫娥就领着她们进了一处巍峨庄严的宫殿之中,然后那宫娥就退了出去,换成之前给楚寒希传太后口谕的那位宫中嬷嬷。 “清平县主,为何不见你带着雉尾金?”奇嬷嬷眼神老厉地打量了一下楚家两姐妹今日的装扮,一个高贵,一个冷艳,若论容貌,楚寒希这位清平县主更胜一筹,一身白色狐裘将她称得分外清雅夺目。 “嬷嬷又怎知我没有带呢?”楚寒希反问一笑,倒是把奇嬷嬷弄得脸上一愣,这位初次进宫的乡下县主看起来可不是个好对付的羔羊。 很快,两个人跟着奇嬷嬷就进了内殿,然后见到了坐在凤椅上一身宫衣满脸威严的大周朝太后,一个看起来非常难以接近的古代老太太,她的脸上已经有了清晰可见的皱纹,倒是没见什么白头发,一双丹凤眼早就刻上了岁月的印记,哪怕只是匆匆一眼,楚寒希也将她深刻地印在了脑海里,女人的第一直觉告诉她,这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自小由席氏教导,楚寒希和楚寒衣的规矩学的都很不错,两个人对着太后行了宫礼,然后就低着头不说话。 气氛渐渐有些压抑和紧张,不过楚家两姐妹都很坦然自诺,她们可不是普通的乡下村姑,就算是面对着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她们也没有多余的惧怕心思。 坐在上首的太后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关于这楚家两姐妹的传闻她在宫里可是听到不少,尤其是刚刚被皇帝封为清平县主的楚寒希,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村姑竟然能让温霍两家都护着她,还把白家、神医谷都弄得颜面尽失,这样爱惹事的丫头可留不得。 “哀家要的雉尾金呢?”太后觉得像楚寒希这样的人物不值得她多费口舌,不过是凭美色和一点儿本事蛊惑住人心罢了,她是大周朝的太后,现在开口问一个乡下丫头要东西,这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所以语气也加重了些。 楚寒希见太后如此直接,没有一点儿拐弯抹角的意思,而且言语之中丝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喜之意,就知道对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她还是规矩地对着太后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回禀太后,您告诉民女的时间晚了些,当时齐老前辈把雉尾金给民女之后,民女就把雉尾金做成了三颗解毒丸,前段时间,民女随霍王爷等人进京时在藜州遭到毒虫的埋伏,为了救那些中毒严重的人,民女把两颗解毒丸给了霍王爷,让他化成药水给那些人喝下保命,太后不信,可找霍王爷一问便知,另外这最后一颗民女带进宫里来了,雉尾金民女是没有了,如今只有这一颗用雉尾金还有十几种药材做成的解毒丸!” 楚寒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瓷瓶,里面有一颗黑色的药丸,解毒丸的确是解毒丸,但这颗解毒丸里却没有含雉尾金,因为雉尾金还在药石空间里好好待着呢。 不过,这颗解毒丸的效果却是极好的,如果她今天不拿出点东西,太后是不会放过她的。 “什么?你竟然把雉尾金制成了解毒丸?”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太后还是非常生气和失落,她要的是整株还有生命力的雉尾金,而不是和其他药材混在一起的解毒丸。 “回禀太后,民女是医者,见到上等的药草自然忍不住炮制成可用的药材,这雉尾金又是难得的解毒圣草,民女怎么可能不心动,想要看看它的解毒效果,没想到它连剧毒都能解。”说着楚寒希就笑起来,眼中都是一名身为医者的骄傲和喜悦。 太后很想骂楚寒希暴殄天物,雉尾金不是谁想寻都能寻得到的,她派人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发现一棵,没想到被齐巍捷足先登还送给了楚寒希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丫头,现在更被她做成了药丸,自己怎么不气愤。 “太后,这解毒丸您还要吗?民女乡下出身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太后做年礼,这颗解毒丸勉强还能拿得出手,您要是不喜欢,以后民女寻到好的东西再送给太后您!”楚寒希满是对手中药丸的不舍,但还是表现得很大方。 “小妹,太后喜欢的是药草,可不是解毒丸,这解毒丸还是你留着吧,太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哪有人敢伤害她,再说宫里怎么可能没有比你这更好的解毒丸呢,等咱们回到家,就去山里给太后寻更好的药草送给她。”楚寒衣难得装出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接话。 “姐姐说的是,乡野大夫做出来的东西是登不了大雅之堂。太后,您放心,民女回去之后,一定会寻到比雉尾金更好的药草,只是天下奇草都难寻,可能时间会长一些。”姐妹两个配合默契,楚寒希紧接着楚寒衣的话说道。 她们两个一搭一和倒是把太后给晾到一边,太后气的手上的青筋都要出来了,好久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这样大胆说话了,上一次她还是被烈北王妃孟氏给气着了,这楚家两姐妹比孟王妃还令人觉得讨厌。 “总归是你的一片孝心,哀家又怎么会嫌弃!”楚寒希等人在藜州发生的事情,太后早就已经知晓,而且她早就派人把楚家人的底细调查清楚,不管怎么说,楚寒希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就是她说的那位师父却找不到任何踪迹。 楚寒希没想到太后生生忍下了这口闷气,还张口问她要解毒丸,而且奇嬷嬷已经走到她面前伸出了手,楚寒希莞尔一笑,将瓷瓶放进了她手里。 只是,太后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们,收下解毒丸之后,她把目光转向了楚寒衣,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哀家听说你本不姓楚而是姓江,是息柳山庄江耀堂和魔教之女司音的女儿?身份是差了点儿,而且未成婚你与安国侯的长子温锐便有了夫妻之实,实在配不上侯府大少奶奶的正妻之位,这样吧,哀家做主,将神医谷的俞品欣赐给温锐做正妻,你就做个贵妾吧,若是温锐被封了世子,那你就是世子侧夫人,不过,你要以江家的女儿嫁入安国侯府。” 听着太后一副恩赐的口吻,楚寒衣眼眸下都是火光,太后既然知道她是江耀堂的女儿,那么一定应该知道她和江耀堂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怎么可能要做回江家的女儿,还要她做贵妾,想都不要想。 楚寒希感觉到楚寒衣在临近爆发的边缘,太后这是把一颗炸弹给点燃了引信,说的全都是楚寒衣最不能接受的话,别说是楚寒衣不愿意,就是她也不会让楚寒衣再回江家,更不可能让她以贵妾的身份嫁给温锐。 “姐姐,忍住!”楚寒希握住了楚寒衣的手,低声安抚她道,然后又抬头看着太后说道,“回禀太后,恐怕姐姐的婚事您做不了主!” “大胆,哀家是太后,谁的婚事做不了主!”太后气的一拍凤椅,顿时大殿里就涌进了几个宫娥太监,全都目光阴森地盯着楚寒希和楚寒衣。 楚寒衣立即戒备起来,只要这些人敢靠前,她不介意在皇宫里大开杀戒,谁都不可以伤害她小妹。 “太后息怒,请您听民女说!”楚寒希并没有被眼前的阵仗吓到,而是镇定自诺地看着太后继续说道,“我曾经听姐姐给我讲过,她当年还是息柳山庄大小姐的时候,她的母亲曾带她见过十方道人,那时候十方道人就给她批过命,说她命中带煞,不利家宅,若是随意嫁人便会将衰神、霉运、灾祸带进夫家,只要她能活过二十岁再嫁人,便会旺夫旺子旺家宅。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找息柳山庄的庄主问问,或者直接问十方道人也行,要是安国侯府知道姐姐的命格,他们是不会愿意让她嫁过去的,到时候反而会误会太后的一番好意,以为您是故意要把姐姐这样的女子嫁入温家,进而让温家家宅不安,灾祸连连,到时候怕是——” “真的?”太后目光凌厉地射向楚寒衣问道。 楚寒衣被楚寒希握着的手传来一股暗劲儿,她知道是楚寒希在让她点头,但当着太后的面胡说八道,太后要是知道后,也是饶不过楚寒希的,不过她还是决定先听自己小妹的话。 见到楚寒衣点头,太后并没有怎么相信,但楚寒希最后那几句话却让她不得不在意起来,不管楚寒衣命格是真是假,要是温家信了她的命格,那是断不会让楚寒衣嫁进温家的,早知道就应该让人把楚寒衣调查的更详细一点儿,然后说什么也要温锐先娶了她,有了她这个灾星进门,温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只是现在楚寒希将话挑明了说出来,这计划就没有那么容易实行了。 “既然如此,那哀家也不能害了温家,奇嬷嬷,你派人把她们送去凌云殿吧,想来宴席一会儿也要开始了,哀家也要准备一下!”太后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心情是有些不好,也不想再看到楚寒希和楚寒衣在跟前,就让奇嬷嬷把她们送出去了,这两个乡下丫头就算要出事也不能在她的殿里出事。 出了祥元殿前往凌云殿的途中,原本在前边领着她们的宫娥突然就被一个内侍叫去做别的事情,就没人给她们两个带路了。 “小妹,你刚才那样对太后说,她未必会相信,就算她下了赐婚圣旨我也不会嫁的!”楚寒衣早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只要报了仇,她一死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如果咱们当场就和太后翻脸,太后一定会立即治我们的罪,而我们两个不过是她对付其他人的诱饵,先躲过这一次再说,反正她也不能去找十方道人求证,我听说十方道人都是五年才出来一次,太后现在未必能寻到他。”楚寒希也是临时想出的主意,太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拒绝和反驳的,她一句话就能让人九族尽灭,自己不会拿鸡蛋碰石头,如今言明楚寒衣命格不好,无论是江耀堂和白夕若还是太后都不能轻易利用她了。 “可是江耀堂和白夕若知道我根本没被十方道人批过命!”楚寒衣不明白今日太后为什么要她回江家,难道是江耀堂和白夕若又想了别的阴谋诡计来害她? “那又怎样,他们现在认为你活着比死了会更有价值,所以并不会在太后面前揭露这个谎言,他们让你和俞品欣都嫁进温家,一定是另有目的的,不过太后的赐婚怕是一厢情愿,温家的人未必就愿意!”凭着楚寒希对温锐不深的了解,明知太后是在给自己挖坑,他可不会乖乖地跳进去。 第115章 他国使臣 “有人来了!”两姐妹正说着话,而且她们也不知道走着走着现在何处,正打算找个路过的宫娥、太监问一问,楚寒衣却一脸警惕地拉住了楚寒希的手,让她暂时不要动,她可以感觉出来来者是个武功很高的人。 楚寒希四周瞅了瞅,没有看到什么人影,但她也感觉到似是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让自己觉得很不舒服。 “出来吧!”楚寒衣将楚寒希护在了身后,紧盯着前方一处拐角宫墙冷冷说道。 “呵——”一声极轻的冷呵传来,然后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只见他一身青冷色淡紫纹长袍,金玉头冠束发,满脸阴沉的笑意,一步一步朝着楚家姐妹带着威压走来。 “司尘?”楚寒希和楚寒衣都没想到会在皇宫里再次见到司尘,此时他看起来精神十足,就像重生复活的巨蟒,一双眼睛死死地缠绕着他的猎物。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妹妹,还有——”司尘笑不达眼底的看了楚寒衣一眼,然后目光就锁在她身后的楚寒希身上不放,“清平县主,见到我还活着,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别说,楚寒希还真有些失望,之前她真的以为司尘会承受不住痛苦而亡,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像没事人一样,看来是有人给他治好了病,就是不知他身上的夜魂之毒彻底解没解? “你想怎么样?”楚寒衣又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现在司尘的武功她探不出高低,要是在这里动手,她未必能保楚寒希全身而退,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楚寒希先逃走。 “别紧张,我今天只是来叙叙旧,可不是来动手的,咱们兄妹的事情以后慢慢说,现在,我有事想和清平县主单独谈谈!”司尘脸上的笑容已经快速收敛起来,他只是一双眼睛不离楚寒希。 “司公子,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可谈的,这里是皇宫内院,若是别人发现你一个魔教教主在此处,我想你未必能逃得掉。”楚寒希双手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司尘敢轻举妄动,这一次她的动作一定会比他快。 “清平县主这是在关心我?”司尘这次的笑容多了一些调侃,但听在楚家姐妹耳里都不是那么舒服,而且楚寒希总觉得司尘在特意加重“清平县主”这四个字。 “司尘,咱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我的家人,你想要魔教圣经是不可能的,娘曾经说过,魔教圣经就是毁掉也不能落到你们父子手里。”楚寒衣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然后小声又对楚寒希说,“小妹,我会缠住他,你找准机会就跑,这里是皇宫,一定会有高手护卫着的!” “魔教圣经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所以你也不用对我如此敌视,怎么说咱们也是亲人,以后我看还是和平共处的比较好。”司尘此刻没有一点儿要对付楚寒衣的意思,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两分,这让楚寒衣更紧张起来,她不知道司尘的突然出现和态度的转变是因为什么,而且更能明显感觉到他似是冲着身后的楚寒希来的。 “既然如此,那请你让开,我们要走了!”楚寒衣拉紧了楚寒希,她以为司尘不会让步,没想到司尘让开了道儿,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过,在楚寒希和司尘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到司尘低沉的嗓音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既然楚寒希不愿意和他单独谈,那他只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谈了,总之,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楚寒衣拉着楚寒希走的很快,仿佛身后有狼追赶着一般,直到看见巡逻的兵士,两个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在兵士的盘问和引领下,才来到了凌云殿,由宫娥领着进了女眷入座的地方。 “希儿妹妹,你怎么才来?”南平郡主一见楚寒希和楚寒衣走进来,赶忙拉着孟娴淑找了过去。 “太后召见,晚了些!”楚寒希见大殿里没几个她认识的人,也没见孟王妃、安王妃,之后才听南平郡主说,她们去陪皇后娘娘了。 “太后召见你做什么?她没有为难你吧?”南平郡主一脸疑惑地问道,没听说楚寒希被太后召见的事情呀。 “没什么!”楚寒希摇摇头,她现在只希望这场宫宴赶紧结束,司尘的出现让她觉得不会有好事发生。 “那我们先入座吧,待会儿太后、皇上和皇后来到之后,这宴席就要开始了!”南平郡主拉着楚寒希要她坐在自己身边,宫里的宴席虽然没有固定的席位,但约定俗成的就是身份地位高的坐在前排,因为今日还有他国使臣,女眷们的位置又往后撤了一些。 楚寒希如今身为县主,也就比南平郡主这个皇家郡主低了一级,但是比其他贵女却高了不少,所以她就和南平郡主同坐一桌,而楚寒衣和孟娴淑同坐一桌在她们两人的身后。 不巧的是,雯雪郡主的桌子和她们相邻,而俞品欣的桌子和楚寒衣的挨着,一入座,楚寒希就觉得这空中噼里啪啦的火花四溅,想忽视都难。 不过,她的注意力却在对面的男宾客那里,温锐、温泽、薛礼、席浩然、孟赫堂等人都在,就是不见霍维,不知是他已经到了还没进殿里,还是压根儿就没来,然后就是坐在使臣位置那里的司尘,他与旁人谈笑风生的模样真的让楚寒希觉得很奇怪。 同时关注司尘的还有温锐和楚寒衣,见到司尘坐在使臣的位置,他们心里也有诸多疑问,事实上满场之中见过司尘真面目并知道他是魔教教主的人并不多。 “花痴!”雯雪郡主早就注意到楚寒希的眼神,见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瞥向男宾客的位置,就目光讽刺地看着她,故意没有压低声音说道,她这两个字成功地将身边贵女们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然后就见雯雪郡主又盯着楚寒希语带嘲弄地说道,“果真是乡下来的野狐狸,见到男人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别人可是东梁国的七皇子,凭你也配!” “你——”楚寒衣绝不容许别人欺辱她的小妹,雯雪郡主这话明显就是冲着楚寒希来的,她早就想教训雯雪郡主了,谁知,楚寒希却轻轻转身按住了她的手掌,笑着说道,“姐姐,别人又没指名道姓,你又何必动怒,再说,这天底下不要脸皮喜欢倒贴的女子果真是可恶的!” 南平郡主还有和她相处不错的那些贵女们一听楚寒希这话,全都忍不住笑了,要说这大周朝出了名的脸皮厚爱倒贴的女子除了雯雪郡主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希儿妹妹说的是,那位东梁国的七皇子长得谪仙一般的容貌,是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上两眼,要是这样都是别人眼里的花痴,那有些人明知霍小王爷厌恶她,烈北王府从上到下都不喜她,还想着法的黏上的女子不知算什么,连女儿家的名声、清白、脸面都不要了,我就没见过这么不知羞的人!”南平郡主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讽刺雯雪郡主她哪会错过,夹枪带棒的话说的雯雪郡主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被人当面说出事实的难堪。 “赵南平!”雯雪郡主一拍桌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扬起手就要去打南平郡主,结果南平郡主直接甩给了她一个巴掌。 “赵雯雪,这里可是凌云殿,是皇上要招待使臣的地方,可不是你们家的鲁王府,由不得你放肆撒野,作为你的姐姐,我得教教你规矩!”随着“啪”的狠狠一个耳朵,南平郡主先发制人,一席话说的义正言辞,同时也引起了大殿内所有人的关注,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 见到女儿被打,原本坐着的鲁王猛地站了起来,邻桌的安王却看着他适时出声道:“鲁王兄,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说你,你这个女儿也太给我们皇家丢脸了,眼看过了年就十八了,再不嫁出去就成老姑娘了,要不然,我这个做叔叔的给她说门好亲事,我看范老侯爷的孙子就不错嘛!” “我们家的事情不劳你费心!”鲁王冷哼一声看着安王又坐了下来,他要是现在替自己女儿讨回公道,恐怕安王也不会袖手旁观,再说今日霍东、温家的人还有宋国公府的人都在,他没必要为一巴掌坏了今天的事情。 司尘悠闲地举起酒杯,殿里发生的事情他看到了也听到了,瞅了一眼不远处的楚寒希,此时她也正好看向他,两个人的目光一遇见,楚寒希躲开了,但司尘却毫不遮掩地看向她,眼神里的势在必得也是显露无疑。 “霍维今天宫宴不来了吗?”温锐问一旁的薛礼道。 温锐一直都在关注着司尘,进了大殿他才知道司尘摇身一变竟成了东梁国的七皇子司徒泓,而且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楚寒希的身上,并且并没有刻意掩饰他对楚寒希的兴趣,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不知道,我都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薛礼也奇怪霍维为什么一直不出现,然后他也看向温锐关注的方向,问道,“那个司徒泓有什么问题吗?” “何止是问题,恐怕还是大问题!”温锐十分有预感地说道。 薛礼和温泽还有孟赫堂听到温锐这样说,不免对司徒泓也多了几分关注,然后很快也发现了问题,那家伙竟然一直都在色眯眯地看女客的方向。 “这家伙该不会是看中咱们大周朝的女子了吧?”薛礼也看了看女客的方向,这时候女客那边来了位嬷嬷,好像是太后身边的奇嬷嬷,然后原本因雯雪郡主和南平郡主引起的争端很快就平息下来,只不过雯雪郡主脸上看起来很不甘心,南平郡主则一脸的得意满足,“不会是我妹妹吧?那可不行,我这个妹妹虽然脾气是差了一点儿,可是我们家没打算让她和亲!” “和亲这种事情可不是你们家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皇命难违不知道吗!”温泽很庆幸在安国侯府他只有温锐这个哥哥而没有妹妹,虽说家里他爹妾侍不少,但都没有再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和亲这种事情轮不到他操心。 如今爹娘不在家,大哥又不爱管他,虽说这次宫宴之后就要跟着霍东进军营,但好歹自己是个侯府世子,想办法把军营闹个鸡飞狗跳,说不定过两天又能过他的逍遥日子了。 “那我也不能让我妹妹嫁去东梁国,我爹娘也不会同意的!”薛礼打定主意要是司徒泓看上他妹妹南平郡主,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场婚事。 就是“皇命难违”这四个字让温锐心中担忧起来,今日这场宫宴可不会太平,司尘此行如果不是冲着楚寒衣,那么也一定是冲着楚寒希或者别的什么来的,也或者他有更多的图谋,霍维这时候到底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大太监一声高喊,大周朝的皇帝启宗和梅皇后龙衣凤装相携而出,然后启宗坐在了大殿正中的龙椅上,梅皇后坐在了启宗的右侧,而随后进来的太后坐在了左侧的凤椅上,后宫嫔妃按照等级坐在了梅皇后的下首位置,而下首首位坐着的正是白贵妃,今日的她装扮的尤其艳丽多娇、华贵异常,相比之下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 楚寒希安静地坐在南平郡主的身侧,自从刚才南平郡主打了雯雪郡主一巴掌,奇嬷嬷适时出现阻止了雯雪郡主继续闹下去,她就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寻常,能让雯雪郡主忍下来,太后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她没有注意皇帝说了些什么,也对古代的帝后好奇心不重,无非和她一样都是正常手脚的人罢了,所以她始终规矩地低着头,不希望再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不过她也开始集中精神以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意外。 “听说大周朝医者众多,我们乌蒙国有本国宝医书《医者难经》,想必对你国医者不是难事,我国国君说了,为维护两国友好盟交,若是大周朝有人能答出《医者难经》上的问题,乌蒙国愿意献上一万头羊给大周朝,不过,若是无人能答出,那就请大周朝的军队退后三十里。”乌蒙国的使臣态度很傲慢,虽然两国已经在边疆停战,但乌蒙国一向视大周朝为仇敌,随时都想挑起战争。 “笑话,我大周朝的疆域寸土不让,你们乌蒙国要想一战,我霍东随时奉陪!”烈北王霍东坐在重臣首位,他威力的目光中满是杀气,乌蒙国的使臣看都不敢看他,乌蒙国的军队最怕的就是这位霍王爷。 “你们答不上来,那是你们的医者愚笨,医术不精,和我们大周朝有什么关系,一万头羊就想换我们三十里疆土,想什么好事呢!”薛礼痞笑地瞪着乌蒙国使臣说道。 “就是,就是!”在场不少的大周朝官员都连连点头,凭什么乌蒙国扔过来的东西他们就要接着,这种明显是坑的招数他们才不会往里跳。 “皇上,清平县主不是出了名的女神医吗,这种医术上的小问题怎么会难倒她,那本医书她一定能回答出来的!”此时,雯雪郡主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竟是站起来直接就高声对启宗说道。 她就是想看楚寒希丢脸,想要让所有人都恨楚寒希,她要是答不出来,那就成了大周朝的罪人,人人唾骂,霍维也不可能会再喜欢她的。 凌云殿内,谁都没想到雯雪郡主会这时候站出来说话,启宗更是气的手握成拳,他一个当皇帝的还没有说话,雯雪郡主却在大殿上如此任性放肆,真是愚蠢至极。 “雯雪,住嘴!”太后又抢在启宗训斥雯雪郡主前先呵责了她,然后当着满殿人又说道,“你一个小女孩家,不得随意乱说话,快给哀家坐下,回去好好学学规矩。” 紧接着,太后话锋一转,竟然对启宗说道:“雯雪说的也没错,清平县主我刚刚也见过她,听说她师父是位医学高人,有起死回生之术呢,想来这本小小医书也难不倒她,我泱泱大国岂会被一本医书让他国瞧不起,就让清平县主试一试也无妨,不过三十里疆土太过荒诞,若是清平县主输了,我们也给一万头羊好了。” 太后都这样说了,启宗也不好反驳,可凭白就要赔上一万头羊,这也让他心里不舒服,这事说不定又是鲁王和太后一起搞出来的。 楚寒希安静地坐在那里,乌蒙国的人是不是冲着她来的她不知道,但雯雪郡主和太后一定是冲着她来的,起死回生之术?不会真把她当神仙了吧,她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虽说输了只是输一万头羊,但丢的可是一个大国的面子,她这身上的担子立马就变得重大了,可她压根儿就不想比,这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呀! “既然贵国太后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乌蒙国也愿意如此!”乌蒙国的使者原本就知道后退三十里的条件大周朝是不会答应的,他初始只是想要为难一下大周朝的君臣,他们乌蒙国的这本《医者难经》是几百年来留下的医者难题,来之前他们巫医国师已经说了,如果真有人回答出上面的问题,那么用一万头羊来换也是非常值得的,如果没人回答出来,正好也可借此机会让大周朝丢些颜面。 所以,无论大周朝提出的条件是什么,乌蒙国这次都不会觉得自己亏了。 “乌蒙国的使者这次怎么如此好说话?”薛礼也觉得有些奇怪,他还以为乌蒙国的使者会不依不饶呢,就连霍东都疑惑地看了那位脸上带笑的乌蒙国使者一眼。 “大哥,你觉得楚姑娘能回答出来吗?”温泽靠近温锐小声地问道。 “不知道!”温锐则看了远处还在低着头的楚寒希一眼淡淡说道。 此时他根本看不到楚寒希脸上的表情,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对于她的医术温锐从没有怀疑过,但他也无法保证楚寒希就一定能回答出乌蒙国这本医书上的问题。 启宗也是一愣,乌蒙国使臣见好就收可真不像他们一贯的作风,作为一国的皇帝,条件已经从后退三十里变成一万头羊,他要是再不愿意,就显得没有大国帝王的风范了,而且他也不能让乌蒙国的人看不起大周朝,不战而退同样也不是他们大周朝的作风。 “清平县主!”启宗别有深意地看了殿下女客里的楚寒希一眼,声音里的不容置疑让所有人瞬间明白楚寒希这次是“逃不掉”了。 “民女在!”即便是已经被封为有食邑的县主,楚寒希还是以普通百姓自居,因为她很清楚这个所谓的“称号”里面的含金量,来到大殿正中,她遵守古代宫中的礼仪朝一国皇帝恭敬地跪下,然后垂手聆听帝王的指示。 身处这个现实便有很多无奈,等级规矩、各种礼仪、社会制度等等,她都必须要遵守,然后在所谓的制度内寻找最适合她生存的法则。 “你可愿意?”没想到启宗一句话问得满殿之人都惊了,楚寒希不过是一个刚刚被封的农家县主,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她的意见有那么重要吗? “君之命,臣不敢不从!”楚寒希同样的一句话也说得好多人神色各异,这话是说得没错,但此时说出来总觉得她似是无奈之下被“胁迫”答应的,而这个“胁迫者”就是启宗。 启宗目色幽深地看了楚寒希一眼,好大胆的丫头,“不敢不从”这四个字说得他好像是一个过于霸道的君主似得,不过这次他就霸道一回了,于是对她说道:“那你就回答乌蒙国使者的问题吧!” “启禀皇上,要是我赢了,这一万头羊归谁?”楚寒希突然抬头看着启宗问道,眼里没有一丝卑怯,问得也十分坦然。 “赢了归你,输了归朕!”启宗掷地有声的八个字说得楚寒希脸上有了笑容,这个皇帝还挺仗义的,那自己就试一试吧。 第116章 都看中她 启宗让楚寒希起身,然后让乌蒙国的使者把《医者难经》拿出来,不过那上面都是乌蒙国语,便让一名大周朝会乌蒙国语的官员先翻译给楚寒希听。 《医者难经》一共只有十道题目,三百个字都不到,主要是关于经脉、脏腑、穴位、针灸、药草等方面的问题,而每一个问题对于这个时空的大夫来说都可能是未解的难题,但对于楚寒希来说,则是最基本的中医入门基础知识。 所以听完这本所谓的医书之后,她很是不满地看着那位乌蒙国使者问答:“你们乌蒙国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大周朝,竟然用这种东西来侮辱我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乌蒙国使者一听就恼了,大周朝京城出了位女神医这件事情他们早先就打听过了,说起来这次也有一半是冲着她来的,只是没想到她听了《医者难经》上的内容后会这样反应。 “连我朝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东西还拿来这里想要换一万头羊,你们不是侮辱大周朝又是什么!”楚寒希义愤填膺的模样看得其他人是一愣一愣的,在场好多人都不是懂医之人,所以也听不明白《医者难经》上的意思,但是太医院的人也有几个在场,这《医者难经》上提出的问题他们也都知道的不清楚,怎么楚寒希会说三岁小孩都知道呢。 “哼,装腔作势,不会就不会,逞什么能!”雯雪郡主讥讽地看着楚寒希道。 “自己无知就不要怪别人懂得多,除了会倒贴你还会什么!”南平郡主听见雯雪郡主诋毁楚寒希,立即反唇相讥起来。 “楚家妹妹,清平县主说的是真的吗?”孟娴淑有些担忧地小声问坐在自己身边的楚寒衣,此时坐在附近的俞品欣也在等楚寒衣的答案,因为那些问题她知道的也不全面。 “小妹说是真的就一定是真的!”就在孟娴淑等人以为性情冷漠的楚寒衣不会回答时,她却看着站在大殿之中的楚寒希那抹自信坚毅的身影淡淡答道。 同样,男宾客那里也在相互小声议论着楚寒希的话,想知道她是故意要这样说,还是这医书上的问题真的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龚院首,你觉得清平县主说的是真是假?”大殿内,太医肖民凑近龚行知问道,他们都是行医多年的人,自问博览医书,但这几道题目还真是有些难,比如第一个医学难题就是问一个人的经脉有哪些,据肖民所知,好像有十个,又好像有九个,但也有人说有十几个的,并没有什么定论。 “我也不知道!”龚行知是真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为医者更是如此,人的身体看着简单实则很复杂,但有时看着复杂好像又很简单。 “哼,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必拿这种话诈骗我,想要恶人先告状,我们乌蒙国可不答应!这《医者难经》乃是我乌蒙医者呕心沥血之作,几百年来都没人能解答完全,你还敢说三岁幼童都知道,简直是大笑话!”乌蒙国的使者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般看着楚寒希愤怒地说道。 “你们真的不是故意拿这种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东西来羞辱人的?”楚寒希又故意重重地出声问乌蒙国使者,见他气的扭头一哼,立即笑着说道,“那还真是抱歉了,谁让我们大周朝地大物博,人才济济,没想到乡野间三岁孩童都知道的东西到了你们乌蒙国竟然成了几百年都解不出来的难题,这还真是误会了!” 楚寒希这话一说完,薛礼和温泽最先忍不住笑了出来,楚寒希这话听着就是痛快,别管这医书上的问题她知不知道,就她这几句话都把乌蒙国和乌蒙国的使者先打击了一番。 启宗脸上也有了隐隐的笑容,没想到霍维看上的这个乡下丫头还这么临危不乱、伶牙俐齿,倒是之前小看她了。 太后、白贵妃等人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是眼中对楚寒希的不满意值又上升了几个,倒是梅皇后和孟王妃、安王妃对着楚寒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年大周朝可没少受乌蒙国的气。 “哈哈哈,楚家丫头说的没错,你们乌蒙国弹丸之地有些东西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霍东愉悦的笑声震得大殿都颤了一下,楚寒希这话说的真解气。 司徒泓唇角也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来,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楚寒希一眼,然后一饮而尽杯中的烈酒,以后他不再是魔教的教主司尘,而是身份显赫的东梁国七皇子,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 “哼,你们大周朝就会口舌之争吗!既然你说这些问题你朝三岁稚童都会,那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讲出来吧!”乌蒙国使者脸上还是怒气冲冲的样子,但是眼中精明闪过,他心里也在猜测楚寒希说的是真是假。 “我就怕我说出正确答案,你们医术不精,也未必听得懂,说不定还以为我在胡乱说呢,隔行如隔山,同行也是有段位的,要是我说的正确,但你们从来没有验证过,甚至没见过没听过,到时候要是把无知当成反驳的理由,我可没地方说理去。”楚寒希并不着急说出答案,医学上的很多知识有时是需要医者的验证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这一次乌蒙国的使者是打着羞辱大周朝的目的,所以答案正确与否对他们来说可能并不重要。 “清平县主说的没错,到时候你们要是故意找茬,非说她说出的答案是错误的,耍无赖的话怎么办!”这时,坐在殿中的程昱突然出声说道,这一次宴席他爹不在,他就来了,只是来了之后一直没机会和楚寒希说上话,这时见有人欺负楚寒希,他就坐不住了。 “各国都有医者随行,不如让这些人都聚在一起,清平县主说出答案,让他们这些学医之人来判断对错如何?”司徒泓突然出声说道,“还有,清平县主既然说大周朝三岁稚童都知道这些答案,相信大周朝的医者也不在话下,他们一定知道这答案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司徒泓这话一说出来,不少人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太医院的那些人,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医者难经》上的答案,不过有启宗在,楚寒希到时候说的是错他们也只能跟着说对,可万一要被人证实答案是错的,那他们的名声也跟着毁了,这位清平县主还真会给他们出难题。 温锐则担心太医院有人之前和楚寒希结下了矛盾,要是故意有人不合作,那楚寒希的处境也会很麻烦,司徒泓故意说这些话其用意不知是帮她还是害她。 “那就这样办吧!”启宗一发话这事就成了定局,很快几国的医者都聚在了大殿上。 楚寒希也不着急,等到人到齐了,她就让皇帝赐她文房四宝,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提笔挥毫起来,写完一张就让人拿走一张给那些人,十道题目十张纸,她写得不慌不忙,但却忙坏了那些学医多年的人。 “‘夫十二经脉者,内属于腑脏,外络于肢节’,而且人之经络不仅有十二经脉,还有奇经八脉,十二经筋,十二经别,十二皮部,十五经络,孙络,浮络,这——这人之经脉竟有如此之多,而且分化如此之详细,就是不知这些经筋、经别等又是哪些,清平县主并没有写清楚呀!”学医者但凡知道一些自己未探明白的区域,就像浑浊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张清晰可见的图画,只会让他们觉得兴奋和激动,虽然也有无法确定的疑惑,但完全让他们忽略掉了。 “你们看,这一张上写着——‘虚痨病,从何起,七情伤,上损是,归脾汤,二阳旨,下损由,房帏迩,伤元阳,亏肾水,肾水亏,六味拟,元阳伤,八味使……二神方,能起死’,这明显是一首医病的歌诀,只是不知这‘六味’是什么,‘八味’指的又是什么,还有这起死回生的二神方又是什么,清平县主没写清楚呀?”东梁国的随行医者也着急地问道,但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们都是懂医之人,楚寒希绝对不是在胡乱写的,她写得这些可都是医家宝贝。 而且几乎所有的医者都判定,这首歌诀只是截取的关于虚痨病的部分,一定还有关于其他病症的治疗良方歌诀,而完整的歌诀楚寒希肯定是知道的。 医者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就连乌蒙国前来的两名医者也只顾着将楚寒希写得东西复抄下来,他们得拿回乌蒙国和他们的巫医国师好好研究一番。 “清平县主,你可知二神方是什么?”东梁国的一名太医忍不住朝着楚寒希问道,他们国内有一位贵人就是得了很严重的虚痨病,只要有了这二神方,说不定就能起死回生。 “知道!”楚寒希写完之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题答完了,她的任务也完成了,不知道乌蒙国舍不舍得那一万头羊。 东梁国的太医一直在等楚寒希的答案,却见她朝着皇帝行了一礼,然后大周朝的启宗皇帝一挥手,她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可这二神方她还没说呢。 龚行知和肖民也有好多问题想要问楚寒希,但他们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医家也有不传之秘,药方更是需要保密的东西,尤其是关乎国与国之间邦交的事情,没有皇帝的允许,他们可不能把宝贵的药方给别人。 东梁国的太医很着急,还想再追问,却看到了司徒泓射来的那道冷冷的目光,赶紧退了下去,这位七皇子刚回朝堂,手段很是厉害毒辣,他可不能惹他不快,否则可能没命回东梁国了。 “乌蒙使臣,清平县主的答案你们可满意?”启宗可不想把宴席的时间都浪费在一本医书上,要是让这些学医的人一直讨论下去,怕是三天三夜也没有一个最终的结果,不过看乌蒙国的医者如获至宝般的反应,相信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楚寒希的答案怕是好的在这些人的意料之外。 “非常感谢贵国的清平县主为我们做了解答,一万头羊自然要献给最尊贵的客人,希望清平县主能够喜欢这份来自远方的礼物!”乌蒙国使者对待楚寒希的态度立马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得很多人瞪大了眼睛,启宗、霍东等人却皱起了眉头,楚寒希这一露脸怕是彻底被乌蒙国的人给惦记上了。 众所周知,乌蒙国以医为尊,虽然巫医在乌蒙国地位最高,但任何学医者都会受到他们国民的礼遇,就连乌蒙国的国君都是位医术高手。 如今,楚寒希一出手就把困扰乌蒙国几百年的医术难题给解决了,这样的医术高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而乌蒙国的人一向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什么极端的手段都是能使出来的。 这一刻,启宗和霍东都有些后悔让楚寒希站出来了,同样后悔的还有雯雪郡主,没想到楚寒希不但没丢脸,还好似出了一个大大的风头,真是太可气了。 “希儿妹妹这是赢了吧!”南平郡主显得尤其高兴,得意地看了雯雪郡主一眼,还想陷害楚寒希,还好楚寒希有真本事。 俞品欣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回自己位置的楚寒希,心里也是嫉妒的发狂,她不过是一个贫贱之地出来的村姑,不但被封了县主,还害得自己在京城的医名受损,更可恶的是,自始至终温锐都没有瞧过自己一眼,他的目光不是在楚寒希身上,就是在楚寒衣身上,楚家这两姐妹她绝对不会放过的。 “清平县主表现不错,朕再赏你一万头羊!”启宗也没有小气,这一次楚寒希为大周朝挣足了面子,他实在是高兴。 “多谢皇上!”楚寒希谢了赏赐依旧神色正常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喜悦,其实她很想让皇帝把羊换成药材,听说皇宫里的药库宝贝很多。 “清平县主聪慧美貌,又是学医爱医之人,我乌蒙国愿意为我朝太子阿古拉迎娶她为太子侧妃,缔结两国友好盟约。”这一次宫宴各国使臣都是带着任务来的,“和亲”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楚寒希连忙放下到嘴边的小酒杯,宫里给女眷的都是带有淡淡果香的低度酒,她刚刚尝了一小口,觉得味道还不错,正打算再喝一口,乌蒙国使臣的话让她停止了动作。 今天这乌蒙国使臣是故意和她过不去吗!先是拿了本医书为难人,现在又想拿她的婚姻大事做文章,别说是太子侧妃,就是让她做皇后,她都没兴趣。 不过是来参加个宫宴,酒还没喝完一杯,怎么都冲着她来了,皇帝不会就这么同意吧? “这么巧,本皇子也觉得清平县主才貌双全、贤良淑德,是七皇子妃的不二人选,两国和亲的人选就是她了!”司徒泓手一指楚寒希,斩钉截铁的说道。 如今东梁国和大周朝的边疆战事一触即发,而且两国国力相当,甚至东梁国的军队比大周朝还要略强一些,为了边疆能安稳,启宗原本就有意要用“和亲”的方式来缓和两国关系,现在大周朝内忧未除,若是外患再起,怕是承受不住。 但司徒泓为什么偏偏要指定楚寒希做他的皇子妃,这可是霍家相中的儿媳妇,霍维今天还没来,要是他喜欢的人和亲给了东梁国,启宗担心这小子一定会找自己大闹,可司徒泓看起来也不像个会好讲话的人。 “那可不行,楚姐姐是要做我夫人的,她不能嫁去东梁国,也不能嫁去乌蒙国!”程昱突然站起来冲着司徒泓说道,眼看自己喜欢的小姐姐要被别人抢了,他这时候要是还不站起来,还算是个男子汉吗! “对对,不行,不行啊!”这时,薛礼也似喝醉酒般带着两分醉意笑嘻嘻地也指着楚寒希说,“楚家妹妹可是我相中的世子妃,爹娘,你们不是一直说我不成家,老是抱不上孙子吗,等我娶了楚家妹妹,一定让你们三年抱两大胖孙子。” “启奏皇上,老臣有一句话也不得不说了,这楚家丫头是我相中的孙媳妇,您要是把她指给了别人,老臣可不依!”这时候,老宋国公席濂也起身凑起了热闹。 再说霍东和孟氏两人眼看自己相中的儿媳妇就要被别人抢走了,而且还不是一家,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计较,霍维现在不在,他们可得把儿媳妇给守住。 霍东正要起身也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没想到太后先一拍凤椅站了起来,指着程昱、薛礼和席濂怒道:“你们简直是胡闹,和亲之事兹事体大,岂是你们能随意搅和的,难道你们想要看到边疆战事再起,无辜的将士白白丢掉性命,百姓生灵涂炭吗!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县主,就是当朝公主,让她和亲也必须要去!” 太后一个大帽子扣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吭了,就连启宗也抿紧了嘴唇,太后此话一出,楚寒希和亲的命运怕是难改了,再看霍东夫妇的脸,两个人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这一次太后也算是把烈北王府给彻底得罪了。 “皇帝,既然乌蒙国和东梁国都有意与我大周朝结亲,那么为了天下太平,大周国朝安宁,百姓不临战火,就把南平嫁到乌蒙国做太子侧妃,清平县主嫁到东梁国做皇子妃,也算是两全其美、双喜临门。”太后转身对启宗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 “母后,您也说了,和亲不是小事,还要容朕再细想一番!”面对太后的霸道决策,启宗表达出了不满,就算要和亲也该是他这个帝王来定人选。 “皇帝!”太后想不到这时候启宗还在犹豫,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和一个皇家郡主,让她们去和亲是她们的荣耀,还有什么需要想的,这宫里可没有适龄待嫁的公主。 启宗没有理太后,无论是南平郡主还是楚寒希,让她们去和亲恐怕安王妃和烈北王府都不是很乐意,果然一听太后让南平郡主去和亲,安王就站了起来。 “皇兄,原本太后让臣弟的女儿去和亲是应当的!”安王一句话说的安王妃和南平郡主都紧张起来,但随后就听他说道,“但几年前臣弟和安国侯就给南平和温泽定了娃娃亲,对了,当时十方道人也在场,我们还让他给两人合了八字,说是天作之合,原本等这次安国侯从边疆回来就给两个孩子完婚的,要是温侯爷知道定下的儿媳妇被太后送去和亲,到时候温侯爷的怒气我还真受不住,只要皇上和太后能说服温侯爷退亲,臣弟也无话可说。” “母后,朕也受不住温侯爷的脾气,这事还是您说吧!”启宗直接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太后,温秉川是出了名的护短,温泽这纨绔惹事的性子就是他溺爱出来的,要是他知道为温泽定下的亲事被搅黄了,太后和她的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哀家怎么不知道你们两家何时定了亲事?”太后怀疑安王为了让南平郡主逃脱和亲而故意撒谎。 “回禀太后,当时两个孩子还小,这门亲事是我和温侯爷酒后之言,但因有十方道人在场,也就有了见证,所以并没有对外张扬,太后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找人去边疆问问温侯爷,也顺便问问十方道人,看我是不是在说假话,免得让使臣们误会。”安王越是这样说,这事的可信度就越高,而且他不急不慌的样子,太后看了都不确定起来。 “哀家会去问的!”太后话是这样说,她也不会主动找上温秉川,那个人和霍东可不一样,下起黑手来谁都招架不住,没必要为了一个和亲的对象就惹他针对自己,对温家还是要以招揽为主。 “本王不管皇上和太后让谁去和亲,但本王的王妃不可以!”就在这时,从殿外突然刮进一阵很冷咧的寒风,像是煞神降临,带着一触即发的愤怒,让殿内众人都觉得身上凉飕飕的,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身影步伐坚毅地走了进来,来者不是霍维又是哪个! 第117章 大殿表白 霍维的一句话惊得满殿之人禁不住议论纷纷,没听说烈北王府娶亲,什么时候霍家有了小王妃?这太后指定要和亲的是南平郡主和清平县主,安王刚说南平郡主和安国侯府定了娃娃亲,难不成霍维的王妃会是清平县主?一瞬间,楚寒希又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朕怎么不知烈北王府何时办了喜事?”启宗见到霍维出现原本很高兴,可是听他这样说脸色就变得不好起来,有些不满地看看霍维又看看霍东问道。 霍东也是一头雾水,他也没料想霍维一来就会说这样的话,虽然知道他对楚寒希有情,但两个人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而且看楚寒希的神色,似是对霍维出口的话也感到很惊讶。 就见霍维走到殿中对着启宗行礼之后,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解释道:“十方道人曾为我批命,说我若能在阳转阴年,阳转阴月,阳转阴日,阴转阳时,从十殿阎罗那里求娶鬼妻,然后花轿从正门入,落正堂间,轿中坐鬼妻,便可逆天改命,那一夜我烈北王府百名铁甲护卫开道迎亲,八名刽子手为轿夫,从招魂亭内子时抬花轿,然后从烈北王府大门入,花轿在正堂落,里面的新娘就是清平县主楚寒希,只不过我这新娘性子急,没等我到正堂掀开轿帘,她就偷偷溜走了,还偷喝了武院树下我爹埋藏多年的一坛好酒,然后骗王府里的丫鬟自己是后厨的烧火丫头,阴差阳错去了药庐,又想办法让徐诺送她出府,在王府大门口还遇到了管家霍安,这些事情我之所以没有挑明只是觉得时间还不到,我们夫妻也要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现在怕是不得不说了。” 霍维说这些的时候,楚寒希脸上的表情已经从震惊渐渐转为平静,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那个偷酒贼,怪不得自己会无缘无故就被他缠上,还以为自己是因为医术高才引起他的兴趣,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宸哥儿,你的意思是说那一夜花轿内是有人的?而那个人就是希姐儿?”孟王妃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她还记得那一夜见轿中无人,自己差点儿晕了过去,原来在自己到之前楚寒希就已经从花轿里出来了。 “偷我酒的小贼终于抓到了!”霍东话是说得狠,但是脸上却不见怒气,甚至有些喜气洋洋,十方道人批命这件事情启宗是知道的,就连孟王妃张罗着给霍维娶鬼妻这件事情他也是知晓的。 “霍维,你没有和朕撒谎?”启宗紧盯着霍维的一双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他是不是有撒谎的意思,但霍维目光坦荡,说的煞有其事,他也一时判断不出真假来,所以只得又把楚寒希叫起来,问她霍维所说的一切可是真的。 “启禀皇上,霍小王爷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民女和姑姑、姐姐一起去七柳镇,遇到了一个叫曾谦的,他利用我哥哥的消息想要暗害民女三人,但是被我们发现,之后……”楚寒希便将自己当日在七柳镇发生的一切都对启宗说了出来,以及之后她被楚庄良等人追赶躲进一辆马车中,又被马车阴差阳错带入深山,以及深夜马车里的暗杀,还有自己误入招魂亭,错上花轿,又被莫名其妙抬进烈北王府全都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而她说的这些话都是有据可查,自己造不了假的。 启宗见楚寒希说的话和霍维说的话全都对上了,也就证明当夜楚寒希的确是被八抬大轿抬进的烈北王府,而且霍维又一心要认下这个妻子,这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 “那又如何,你们既没有三媒六聘,又没有明媒正娶,一切不过是巧合而已,本皇子不在乎,要与东梁国的和亲对象只能是清平县主,否则咱们就战场上见吧!”司徒泓此时一张俊脸笑得过分好看,有不少贵女都忍不住羞红了脸庞,同时也有不少人把楚寒希暗恨上了,不过是一个农女出身的低贱医女,她有什么资格获得那么多人的青睐。 “七皇子说的没错,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她怎么能算是烈北王府的王妃!”雯雪郡主此时已经嫉妒的发狂,她小时候就见过霍维的真容,那时候一颗心便扑到了他身上,在她心目中,她才是这个世上唯一能配得上霍维的女子,楚寒希算个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成为烈北王府的王妃。 “入了我霍家的门,上了我霍维娶亲的花轿,她就是我此生认定的妻子,是我霍维堂堂正正的王妃,谁要是敢对她有歪心思,那就别怪我冲冠一怒为红颜了!”霍维每一个字都说得斩钉截铁,霸道狂傲,趁他不在一个个都想来撬他的墙角,当他是没脾气的猫吗! “霍维,你好大的口气,霍东,还不好好管教你的儿子,看他说的这是什么话,为了一个女子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太后怒气冲冲的模样看着霍维,但此时心里却乐开了花,果真是红颜祸水,这一次她倒要看看因为一个楚寒希,霍家父子会不会和皇上离了心。 “太后,臣觉得宸哥儿说的没错,清平县主是我烈北王府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去的新娘,从她上了花轿那一刻,她就已经是宸哥儿的妻子,是我霍东的儿媳妇,如果有人想要抢我的儿媳妇,那我这脾气也不是很好,说不定又得带着我那些老胳膊老腿的府兵去打猎。”霍东冷着脸对太后说完,又特意瞧了乌蒙国使者和司徒泓一眼,意思很明显,这次谁抢他儿媳妇,他就带兵去谁的地盘附近“打猎”。 虽说霍东早已经将兵权交了出去,但霍家军的威名依旧在军中很盛,现在不少领兵的将领那都是霍东忠心耿耿的部下,只要霍东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奋起迎战。 乌蒙国原本就惧怕霍东和他的霍家军,而东梁国此时边疆正与温秉川对峙着,要是霍东再去,那么两国一战东梁国可占不到便宜,霍东这话可是一下子威胁了两国的边疆,他们可不敢轻举妄动。 司徒泓同样脸色冷了下来,他没预想到霍家父子当着满朝文武为了楚寒希都不惜和他国交恶,看来自己的眼光真的不错,选了一个如此特别讨喜的女子。 “七皇子,您要三思而行!”一个使者悄悄靠近司徒泓小声说道,他们这次来大周朝是为了挑起大周朝的内斗,而不是为了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再说和亲对象是谁并不重要,可以是清平县主,也可以是别的什么人。 “需要你多嘴吗!”司徒泓阴冷的目光令身后的使者一哆嗦,这位七皇子性情反复无常又暴戾,比他们东梁国的国君还要难捉摸,所以他隐忍了两下不再说话。 “楚姐姐怎么可以嫁给霍维那种人!”程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在他心目中霍维脾气古怪、性情冷漠,是个没什么情趣的人,甚至根本就不会讨女孩子喜欢,而且他对女子也不温柔,外边都传闻他有龙阳之好,还说他是克妻命,女子靠近他就没有好事,不行,他不能眼看着楚寒希掉进火坑里。 “大公子,这事您别再参与了!”程昱想要再站起来却被身旁的一个武将给摁住了,来之前程术就有交代,可以允许程昱在京城里胡闹,但是胡闹要有度,有些事情该阻止一定要阻止,决不能因为他让程家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 现在,这位清平县主已经成了症结所在,乌蒙国、东梁国、烈北王府、太后、雯雪郡主或者其他人都要拿她说事,程家最好不要此时介入进去。 程昱虽然不喜欢被这名武将管制,但这是父亲程术最信任的人,他虽然任性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轻易越线,只有强忍下来,等到宴席之后他自是能找到机会说服楚寒希离开霍家的。 “霍维还真是深藏不露,竟然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了,都说他不喜女色,我看他才是各种高手!”薛礼此刻显得有些失落,来京的一路上他是真的对楚寒希一见钟情动了心,要说这感情有多深他是还不知道,但总归听了霍维和楚寒希说的这一切他心里有些酸酸的不好受,看来待会儿要多喝几杯酒才行,喜欢的姑娘就这样成了兄弟的妻子,这滋味真不爽,还有霍维难道忘了他府里那个叫明月的小丫鬟,楚家妹妹知不知道霍维除了她还有别的女子? “嗯,你说的没错,还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咱们中间最先娶亲的倒是他了!”温泽虽然自小就和霍维认识,但是这一刻不知怎么了,见他和楚寒希是一对,这心里老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怎么看都觉得霍维配不上人家姑娘似得,明明楚寒希才是那个高攀之人呀! 温锐只是感叹霍维和楚寒希的渊源竟是这么深,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就像他和楚寒衣,虽然有误会、有纠葛,但两个相爱的人无论中间隔着什么,总是能化开的,也总有一天会在一起。 全场最高兴的莫过于孟王妃,原来十方道人不是个骗子,他说的话真的应验了,那一夜花轿里坐了“鬼妻”的,怪不得霍维从一开始就对楚寒希表现得与众不同,原来这小子老早就认定了楚寒希是他的妻子,这可是天定的姻缘,谁都拆不散的,她这个当母亲的更是不允许有人来破坏。 “王爷,您说的没错,希姐儿可是我们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儿媳妇,要是哪个不长眼的非要和我们烈北王府抢亲,王爷您尽管去‘打猎’,后备的粮草我给您备齐了,反正这银子留在地下也没用,趁着人活着,该花就得花!”孟王妃财大气粗的模样听得太后后脑勺疼,谁都不知道孟王妃手里有多少银子,每年国库空虚的时候,只要皇帝和皇后去烈北王府坐一坐,那国库就能富得流油,这也是帝后和百官不敢轻易得罪孟王妃的原因,谁让她就是有本事挣一座金山银山给他们用。 “有王妃这句话,本王就可以放开手脚了,皇上,太后,你们的意思是怎样?还让南平郡主和清平县主两个有婚约的人去和亲吗?”霍东摩拳擦掌的样子看得乌蒙国的使者心里犹疑,难不成这就是大周朝的阴谋?他们想要借此攻打乌蒙国或者东梁国? 自己决不能中计,虽说乌蒙国这次是想故意挑衅大周朝,但国师也说现在不是两国交战最好的时机,所以这仗不能现在打,楚寒希医术的确厉害,但也不是非通过和亲这一方式才能把她弄到乌蒙国,以后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皇帝陛下,既然南平郡主和清平县主都是有婚约之人,她们便不是我们乌蒙国太子侧妃的合适人选,还是另选他人吧!”乌蒙国的使者思想一番之后赶紧对启宗说道。 “使者说的是,她们的确是不再适合和亲了。”对于乌蒙国使者的“友好”启宗很满意,然后他又转向了司徒泓的方向,“东梁国的意思呢?” “本皇子说了,本皇子不介意清平县主有没有婚约,就算她已经嫁人了,更何况她还不算真正的嫁人!”司徒泓言语不改,他一向无视规矩礼仪,也不把他人的看法放在眼里,只要他不介意,楚寒希就算有了孩子,他也照样要娶。 “既然如此,有本事就来吧,本王接着!”霍维一脸不惧地直视司徒泓,他心爱之人是绝对不会相让的,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是不是要为此付出代价。 “好呀,那我们就各凭本事,看谁最后能抱的美人归!”司徒泓挑衅十足地看向霍维,警告意味明显,这女子他也是要定了。 两个男人同样的位高权重、狂傲邪肆,面对同一个女人互不退让、势在必得,这在其他人眼里楚寒希何德何能能被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同时看中,而她竟然还像没事人一样站在殿中,头微微低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狐狸精,真是狐狸精,十方道人一定没说能坐进招魂亭那个花轿里的是个妖孽,就因为她,两国都要起战事了!”雯雪郡主恨恨地看着站在殿中一动不动的楚寒希,若不是妖孽她怎么正好坐进了烈北王府娶鬼妻的花轿,若不是妖孽她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本事,一个乡野村姑成了名满天下的女神医,她凭什么就有那么高的医术,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医术,而是邪术,更甚者说不定她就是个隐藏的巫医。 雯雪郡主眼中精光闪过,就让楚寒希先得意这一会儿,此时她出尽风头,等再过几日,自己定让她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俞品欣看到了雯雪郡主眼中对楚寒希的仇恨和嫉妒之光,她也微微低下了眼睑,若是楚寒希成了烈北王府的小王妃,那么楚寒衣的地位也必定跟着水涨船高,温霍两家关系本就亲近,到时候楚寒衣嫁进温家就会更容易了,温锐又似对她有情,那自己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清平县主,此事看来是因你而起,东梁国七皇子非你不娶,霍维认定你为王妃,一顶花轿可入不了两家门,朕问你,你要何去何从?”启宗威严的面容转向了楚寒希,司徒泓不管是不是真对楚寒希有情,他都是带着特殊的目的来的,只是现在自己还弄不清楚罢了。 “启禀皇上,您也说了‘一顶花轿可入不了两家门’,民女的花轿落在了烈北王府,那么我便是烈北王府的人,民女虽成长于乡野之地,但姑姑自小就教导我和姐姐,爱一人便一心一意,嫁一人便生死相依,只要结下了姻缘,此生便是君不弃妾不离,民女很感谢七皇子的抬爱,只不过民女已经心有所属,若是有一天民女被王府厌弃,也不会再嫁他人,只愿到时候悬壶济世,做个乡野游医,此一生足矣!”原本是想着和霍维先好好谈一场古代时空的恋爱,没想到事情就走到了这一步,一场宫宴她就变成了有夫之妇,她本就不需要选择,比起令她觉得不喜甚或害怕的司徒泓,霍维才是她心仪的选择,如果一定要嫁给一个人,那这个人她希望是霍维。 霍维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夜楚寒希入烈北王府的真相说了出来,没想到却听到她这样一番真情告白,心里很是激动,他深情地看着楚寒希拉起了她的手,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带着喜悦的笑容对她说道:“希儿,此生上天入地,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即便有一天你厌弃了我,我也会缠着你赖着你,你是怎么都别想甩掉我的!” “酸,酸的牙疼!”薛礼夸张地捂着自己的嘴,这听起来酸掉牙的情话怎么看都不是霍维能说出来的,可偏偏就从他嘴里那么自然地说了出来,他以往的高冷孤傲哪里去了,他的沉默寡言怎么变了,他不是见到女人就谢绝靠近吗,这怎么一遇到楚寒希全都变了。 “我觉得这一定是有人假扮霍维进来了,之前他总是喜欢戴着面具,你看现在他在京城都不戴了,这不是很奇怪吗?这人一定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霍维,假的,假的!”温泽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霍维是个什么样子,他可是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深情款款对着女子告白的男子,绝对绝对不可能是他认识的那个霍维,现在他还真希望自己眼瞎了,有点儿惊悚的感觉,他好想现在回家蒙头睡大觉,这样就不会觉得霍维带给他的冲击力这么大了。 温锐听到薛礼和温泽这样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霍维的性子外表看着冷硬,内里却是很火热的,而这样的人一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他就像被瞬间点燃的篝火,开始热烈地燃烧起来。 而他却是与霍维完全相反的性格,或许这也是他和楚寒希衣明明知道对方心里有自己,却还是会忽远忽近忽冷忽热地试探着靠近又远离,两个内心都被冰封的人,想要真正地温暖彼此,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吧。 “儿子,真是好样的!”孟王妃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大殿之中郎有情妾有意的霍维和楚寒希,她觉得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所有的担忧都一扫而空,楚寒希就是十方道人说的那个能改变霍维命运的女子,而只要有她在霍维身边,这一生霍维就会子孙满堂、幸福快乐,那自己不就很快有孙子抱了,这一次她一定要找到十方道人好好谢谢他,他可真是料事如神、算命极准的活神仙。 司徒泓却觉得霍维和楚寒希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极为刺眼,霍维不过是比他早一点出现在楚寒希的面前,花轿入了烈北王府又如何,他同样可以让楚寒希坐着花轿风风光光地入他的七皇子府,甚至他还能给她更高的尊贵和荣耀,让她与他并肩而立傲视天下。 手中的酒杯已经被司徒泓捏碎,他冷笑一声看了一眼霍维和楚寒希,此时有多深情,以后就会有多痛苦,他会让霍维尝到他心里的这份不甘和嫉妒,总有一天,他要让楚寒希的眼里都是他,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启宗扫了一眼大殿,然后将各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然后将目光放在了相携而立的霍维和楚寒希身上,如果不是楚寒希出身不好,这倒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其实,他和梅皇后早已经为霍维物色好了正妃的人选,只是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楚寒希出来,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霍维会对楚寒希已经用情如此之深,这小子一旦认定的事情怕是难改。 不过,启宗想着现在也不会对楚寒希的出身说些什么,毕竟霍东夫妇和霍维都对楚寒希很满意,这时候去做恶人可不是好时机,楚寒希可以做侧妃,但正妃绝对不可以! 第118章 拒绝赐婚 宫宴继续进行,不过众人已经没有了饮酒欣赏歌舞的兴趣,全都在窃窃私语有关霍维和楚寒希的事情。 太后很生气,白贵妃更生气,如今白家无论是名气还是权势都因为这个出现在京城的清平县主而受到损害,而她还即将要成为霍维的妻子,以后白家的日子会更难过的。 “太后,您前几日不是说要趁着今日宫宴好好考教一番贵女们的才艺,也好让各国使臣见识咱们大周朝女子出众的才学品貌,臣妾有位侄女刚从绍州来,舞艺还不错,不如先让这丫头抛砖引玉,让各家贵女都显露一下才艺本事。”白贵妃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她话是对太后所说,但一双美目却柔情似水不时地看向启宗。 梅皇后稳坐凤椅似是根本没把白贵妃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世人皆知白家男子习医,女子则专会以色侍人,听说白贵妃的妹妹息柳山庄的白夫人此次进宫,身边除了有江家的庶女江雪儿跟着,还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年轻女子。 “也好,哀家正觉得乏味,让这些丫头助助兴也好!”太后一挥手,身边的太监立即会意,然后又走到启宗面前请示,启宗微微点点头,于是一道口谕下来,未出阁的贵女们就都做好了要表演才艺的准备。 当然,贵女们这么多,也不是谁都有机会站在大殿中央为众人展示才艺,太后头一个点的是白贵妃的侄女白芙儿,而此女的名字在场几乎没有人听说过。 只见,大殿女客那里白夕若对着身后一个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微微点点头,那女子便袅袅起身,跟着一名宫娥去换舞衣,坐在另一侧的江雪儿心中狐疑,这个叫白芙儿的女子她从未见过之前也没有听白夕若和她爹江耀堂提起过,白夕若今日为何要带着她进宫还让她表演才艺呢? 很快,一阵轻柔的丝竹之乐在大殿中响起,然后一袭彩衣的女子飘然而至,犹如楚寒希在现代敦煌壁画中看到的飞天仙女般,只不过这女子身上出尘的仙气少些,倒是魅惑之气多些。 细腰盈盈一握,足尖一点,巾带摇曳多姿,眼角点着一颗小小的珍珠泪痣,媚眼多情,脸上的面纱随风一吹恰巧飘落,一张倾城绝世的脸蛋就这样有意无意地显露在世人面前。 在场的男子没有几个不被她吸引的,尤其是薛礼、程昱还有韩礼这些喜好美色之人,眼珠子都要看直了,温锐也淡淡瞥了一眼,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有了嫌恶,而霍维坐下之后像个老僧似得除了楚寒希也不关注其他人,倒是司徒泓笑意盈盈地直盯着白芙儿看。 “姐姐,这人你认识?”楚寒希发现白芙儿落下面纱的时候,楚寒衣看到她的真面容眼中一愣,便好奇出声问道。 楚寒衣点点头,但四周都是人,她也没有告诉楚寒希是怎么认识白芙儿的,楚寒希也没有多问,继续观看表演。 白芙儿的舞和她之前看过的春雅阁花魁梦流烟的舞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白芙儿的舞多了些青春朝气却媚不到骨头里,梦流烟的舞虽临近暮色但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魅惑不是什么人都能展现出来的,但即便是这样,白芙儿这一舞怕也是把其他还没表演的贵女都给比下去了,白家让白芙儿第一个献舞,其目的应该也是想让她一鸣惊人,在所有人眼中都留下一个最出色的印象。 白夕若看着殿中那些男人全都色眯眯地瞧着白芙儿,心中冷笑,她苦心培养多年的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当年她棋差一招,这一次她不会再错失良机。 白贵妃见白芙儿成功引得在场男人们的垂涎,不禁喜上心头,她们白家女儿走到哪儿都是男人们的焦点,可当她转头去看启宗时,发现启宗一双眼睛也紧盯着白芙儿不放,那种眼神她不陌生,当年启宗就是这样看她的。 白贵妃心中没来由一阵心慌,这白芙儿可不是为启宗准备的,今日她和妹妹白夕若是想着借太后之手把白芙儿送进安国侯府的。 于是,白贵妃赶紧笑着对太后说:“太后,我这侄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她爹是绍州知府,母亲也是勋贵之家出身,曾在我妹妹的息柳山庄住过一些时日,与温侯爷的大公子也是相识的,臣妾求您个恩典,给这孩子赐门好亲事。” 白贵妃特意把“温侯爷的大公子”几个字咬的重些,启宗和梅皇后自然也都听到了,坐在不远处的霍东也听到了,他脸色不渝起来,现如今温秉川和齐沅都不在京城,温老伯爷不问事,温秉昌也只是温锐的大伯,所以温锐的婚事温家并没有能真正做主的人。 他这个做伯伯的说什么也不能让温锐的婚事被人算计,否则对不起自己的好兄弟,白家的女儿可不能娶。 “哀家也正有此意,我看范老侯爷的孙子就不错,就把白芙儿赐给他做个侧夫人好了!”现在白家对于太后来说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与白家撕破脸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时候把白家的女儿送进有权有势的人家的。 白贵妃原本笑着的脸上僵了下来,宫宴之前太后明明答应好的要把白芙儿赐给温锐为妻,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竟是要把白芙儿送进范家做侧夫人,范老侯爷的孙子那可是比薛礼这样的纨绔公子哥儿还混账的人,简直是废物一个,白芙儿怎么能嫁给他。 “母后,范老侯爷的孙子怎么能配得上白家姑娘如此绝色的女子!”启宗一句话说得白贵妃放下心来,但随即启宗的话却让白贵妃和太后都皱起了眉头,“朕看贵妃在宫中也寂寞,不如就让白家姑娘住进宫里来陪贵妃,暂时就住在卫卿宫吧。” 卫卿宫那可是专门给皇帝妃子住的地方,启宗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让白芙儿成为他的女人了,而梅皇后只是轻轻抿抿嘴,什么话也没说。 不等太后和白贵妃再表达意见,皇帝的旨意就下了,司徒泓听到启宗把白芙儿召进宫,一脸的遗憾可惜,好似他晚了一步似得。 而紧接着,皇帝又下了两道赐婚旨意,一道是为温泽和南平郡主赐婚,一道是为温锐和孔大学士府的嫡女孔雪兰赐婚。 前一道赐婚圣旨其他人倒不觉得什么,毕竟安王刚才就说温泽和南平郡主有娃娃亲,除了当事人温泽和南平郡主都不太情愿但又无力反驳外,其他人倒也乐见其成。 但第二道赐婚圣旨一下,当事人温锐第一个就站起来反对了。 “启禀皇上,臣已经有妻子,还请皇上收回旨意!”温锐跪在大殿中,后背挺直显出他此时的不屈服来。 楚寒衣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快速地扭开头,她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止是身份、地位,还有他小妹的一条命,更何况她大仇未报,此生就没打算沾染上男女之情。 太后和皇上都急着给温锐赐婚,让楚寒希更觉得嫁进温家对于姐姐楚寒衣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可此时见温锐的态度,她又觉得若是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可能是更惨的事情。 “哀家怎么不知你有妻子了?她是谁?”太后朝着楚寒衣和楚寒希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又看向跪在殿里的温锐问道。 “她就是清平县主的姐姐楚寒衣,此生温锐只认她一人为妻,除了她我不会娶任何人!”温锐掷地有声地说道。 “胡闹,她一个命格不好之人,如何能嫁进安国侯府,就在宴席之前哀家也想为你保一门好亲事,谁知清平县主告诉哀家她姐姐自幼被十方道人批过命,说她命中带煞,不利家宅,谁娶她谁倒霉。温家乃是我大周朝顶梁支柱,哀家怎么能让这样的女子嫁进去,你要是不喜欢孔家的小姐,那就娶俞品欣,哀家听说你们自幼相识,是青梅竹马,俞家也是钟鸣鼎食的勋贵,与温家也是门当户对。”太后说完俞品欣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刚才启宗要给温锐赐婚,她的心针扎一般的疼,孔雪兰哪能和她比,自己才是最合适温锐的人。 “如果此生不能娶楚寒衣为妻,臣愿孤独终老!”温锐不知太后说楚寒衣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如果是楚寒希说出来的,那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所以不管楚寒衣的命格好坏,他是不在乎的。 “没想到温大哥这么受欢迎,也没想到他对姐姐已经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听到温锐这样说,楚寒希很高兴,她的姐姐前半生太苦,这以后的日子她都希望是甜的快乐的,如果温锐真是那个良人,那么说什么这个“姐夫”她也要帮姐姐抢回来护住。 “小妹,我配不上他!”楚寒衣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卑过,温锐与她天差地别,自己的爹是个伪君子,母亲是魔教之人,她怎么配得上光风霁月的温锐。 “姐姐,这世上没有谁配不上谁,只有爱与不爱,你若爱他,管他是谁,你若不爱,又管他是谁!”楚寒希不希望楚寒衣妄自菲薄,在她眼里,她姐姐自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能配得上一切她所喜欢的男子,只要她与温锐相互喜爱,定能冲破重重阻碍。 楚寒希的音量不大,但身边的南平郡主和孟娴淑都听到了,她们都佩服楚寒希能说出这样一番充满勇气而又大胆的话,可现实却是身为贵女,她们的婚姻由不得她们自己做主,即便南平郡主是王爷的女儿,她的婚事不也是别人一句话就能决定而无法更改的,一时间,两个人都心生悲哀起来。 “朕的话就是圣旨,不要再说了!”启宗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原以为温锐和他爹温秉川不一样,看着是个温润和气的性子,没想到也这么倔,竟公然违抗他的赐婚圣旨。 “慢着!”突然,启宗话音刚落,大殿之中异口同声响起三个人的声音,敢对皇帝这样说的人,胆子可是够大的,大家都想看看出声的是谁。 结果,霍东、霍维父子还有楚寒希都站了起来,很明显三个人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其他两人要出声。 “你们两个都坐回去,这事让本王来和皇上说!”霍东看看霍维又看看楚寒希,其他两人虽未言明要说什么事情,但他也猜测出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此事该有他这个长辈出面才是。 霍维对着楚寒希使了一个眼色,楚寒希会意,然后两个人又重新坐了回去。启宗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生闷气,这还不是一家人呢就这么默契,以后那还得了。 “你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启宗有时候真拿自己这个好友没办法,性子直率莽撞,什么事情都喜欢来掺和一脚,他就不能替他这个皇帝好好想想,现在他的处境也很为难。 “皇上,臣劝您一句这赐婚的圣旨现在不下为好,温锐这孩子性子随他父亲,要是逼得急了,他来一个远走高飞,温侯爷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还没见上一面就又没了,他要是来宫里和您闹,我可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等他回京再商议此事,也免得伤了彼此之间的君臣和气,皇上,太后,你们说呢?”只要一抬出温秉川,霍东相信启宗和太后都会重新考虑要给温锐赐婚的事情的。 果不其然,启宗和太后都沉默下来,温秉川和齐沅夫妇这些年为了寻找温锐的下落可是费尽了心思,两个人现在驻守边疆,万一知道温锐在京城过得不痛快,回京之后找他们闹起来,可不是很好收场。 这时,梅皇后在一旁说道:“霍王爷所言甚是,这婚事总要讲求个你情我愿、皆大欢喜,没道理把好事变成了糟心事,阿沅常说,她不求温锐大富大贵,只愿他好好活着,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本宫看温锐的婚事就等阿沅回来再说。” “既然皇后都这样说了,那就以后再说吧!”反正赐婚的圣旨还没写,这事也不是定局,启宗也有可转换的余地。 霍东和温锐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启宗毕竟是皇帝,如果太让他没面子,其结果对他们也未必是好的。 接下来也有贵女表演才艺,但与白芙儿的舞比起来都差上那么一点儿,而且所有人都觉得这场宫宴失了它原本的味道,就连其他几国使臣也没了兴趣,所以走了走程序,宫宴便草草结束了。 出宫的时候,楚寒希和楚寒衣是和那些贵女们一起往外走的,来之前她们之间还互相不认识,但一场宫宴楚家两姐妹也算出尽了风头,霍维和司徒泓为了楚寒希针锋相对,温锐又为楚寒衣拒婚不娶,这乡野出身的楚家姐妹真是好大的本事。 “县主,听说你医术高超,那你能不能单看一个人的面目就能判定出她有没有病?”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凑到楚寒希面前问道。 楚寒希见她眼神单纯,只是纯粹好奇地问,便笑着说道:“能看出一些,不过医家诊病讲求‘望闻问切’,这‘望’只是其中一项。” “我听外边传闻说你能起死回生,一勺药膏就能止住风寒之症,真的有那么神奇吗?”京城关于楚寒希的传闻渐渐增多,不过最多最神奇的还是她一出手就把温家已经死去多时的小少爷温哲给救活的稀罕事。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一切能被医者挽救回来的生命都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真正地死去,有时候他们只是假死状态,只要抢救及时,是可以捡回来一条命的,但若是一个人真正死透了,我就是医术再高也救不回来的。”楚寒希实事求是地说道。 “那县主,要是那个人一直昏迷呢,昏迷了好多好多年,也能救活吗?”这时,一位挽着妇人发髻的少妇似是下定很大决心走到楚寒希身边问道。 楚寒希特意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神色有些疲惫憔悴,虽然脸上擦了脂粉,但是可见面容很消瘦,从她的精神气可猜出她的日子似乎过得并不好。 “这个要看具体情况,比如——”楚寒希正打算边走边和那位妇人说一些有关植物人病人的情况,但是一队宫中侍卫突然将她们拦住,说是宫里进了贼,让她们等会儿再出去。 好在没有经过很长时间就由宫娥又领着她们出去了,但是也没人告诉她们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是有贼进了宫,那贼抓到没有?又有什么宝贝被偷了吗? 出了宫门之后,沉香几人就在外边的马车旁等着,不过,温锐和霍维两人也随后从宫里出来,温锐想要和楚寒衣单独聊聊,最近楚寒衣一直躲着他,两个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小妹,你先回家,我去去就来!”楚寒衣也觉得有些事情是该讲清楚有个了断了。 楚寒希对着楚寒衣点点头,感情的事情还需要楚寒衣自己处理,她这个妹妹能帮的也有限。 温锐、楚寒衣骑马离开之后,霍维就钻进了楚寒希的马车,沉香本想阻拦,但是楚寒希挥了挥手,他们两个也有话要说。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朝京城大街而去,马车内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先说话,那一夜“鬼妻”入门的事情被挑破,楚寒希就觉得再面对霍维时有一些别扭。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那一夜我在花轿内?那许家马车里的人也是你杀的?”最终还是楚寒希先忍不住问了出来,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一夜死在马车里的是谁? “抬你的花轿入府,我才知道里面有人!”那一夜霍维原本做好了万全准备,绝对不允许花轿里有人,所以在招魂亭四周他都让霍彦布置了人,没想到楚寒希还是阴差阳错上了那顶花轿,他继续给楚寒希解释道,“我娘听信十方道人的话,要为了给我改命设招魂亭娶鬼妻,没想到这件事情被雯雪郡主还有白平的女儿白柔儿知道了,她们两个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坐进花轿成为烈北王府的女主人,所以我让续风想个办法让雯雪郡主出不了门,而雯雪郡主又得知白柔儿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在我的人还没出手时就把白柔儿和她的人都杀死了,只不过那杀手没有发现还有人在马车里,而我的人也被引开了。” 楚寒希不得不感叹自己当时的运气,要是雯雪郡主的人知道马车里还有人,她一定没命活着走到招魂亭,更没什么机会坐上花轿一睡不醒,也就不会那么巧地被抬进烈北王府,难道真是时也运也命也? “当时,我和徐诺要出门,你是故意让庭空去找霍安,然后放我们出去的吧?”现在回想一下,楚寒希才发觉那一夜她在烈北王府有些太过顺利了,原来霍维早就在暗中派人监视她了。 “嗯!”霍维点了一下头,如果当时庭空没有出现,凭借霍安的老道,楚寒希是一定会被发现的,那时候要是王府有人知道她是从花轿里出来的,恐怕事情的发展就不一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当时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还要放我走?你一再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自从知道霍维一开始就明白那夜的真相,楚寒希对他的目的就有了重新的认识,或许他们两个之前对彼此的了解都是片面的或者虚假的,但自己身上除了医术还能有什么是霍维处心积虑需要图谋的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一念之差,我也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下手取你性命,否则这一生我就真的孤独终老了!”霍维知道楚寒希对他有了误会,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就对楚寒希痛下杀手,这个女人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他一直都怀疑楚寒希背后有高人指点,但经过多方调查,事实打消了他对楚寒希的猜疑,而他也从对楚寒希的猜疑、好奇转变成了兴趣和喜爱,以至于到现在的不可自拔。 这世上有些事情是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爱上楚寒希,根本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可似乎冥冥注定她又会出现在他生命中,如果不紧紧抓住他就会后悔终生一样。 第119章 当街挑衅 霍维的答案楚寒希听后沉默许久,霍维也不打扰她,不管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他对她都是真心的。 他之前从未爱上过一个人,不知道爱的滋味和方式是什么样的,就算是现在他也只是在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来爱她,如果会伤到她,那他一定会及时改正的。爱,不会,但他可以学,只是希望楚寒希不要因此把他推得远了。 或许是霍维内心深处的一丝忐忑让楚寒希敏锐地觉察到了,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看到这个笑容,霍维也笑了,这说明两个人心底刚刚产生的那丝芥蒂也在彼此的笑容中化为乌有了。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楚寒希故意凑近霍维的脸问道,她不希望两个人相爱还要有太多的顾虑,就像她在殿里对楚寒衣说的那样,如果爱了,管他是谁,只不过她刚好喜欢的人是一个麻烦缠身的小王爷罢了。 楚寒希突然的靠近让霍维看着她出了神,这才是头一次楚寒希愿意这么亲近他,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他的耳根竟是忍不住有些红了,但还是眼含深情地对她说:“或许是从你踏出王府花轿的那一刻!” “这么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了?”楚寒希听着有几分得意,看来长得美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能引起男人的注意,还保住了自己一条命,顺便也为自己招来了姻缘,不过,姻缘太多也不是好事,楚寒希想起变成东梁国皇子的司尘,脸上又有了一丝苦瓜色,“你觉得司尘那家伙为什么要缠上我?他总不至于也对我一见钟情吧?” 霍维听到楚寒希说到司尘也就是如今的司徒泓,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他也希望司徒泓是为了别的目的才故意缠上楚寒希,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司徒泓也是看上了楚寒希,而且对她的野心更甚。 所以,他挑了挑眉,略带诱惑的嗓音也凑近楚寒希一些问道:“如果是呢?你是选他还是选我?” 楚寒希被霍维喷出的男性气息搅扰的小鹿乱撞,耳根子也红了,赶紧坐直身子,假装清清嗓子,然后说道:“这有什么可选的,我对他可没什么好感!” “那也就是说你对我有好感了?!”霍维似是不打算放过楚寒希一般追问道。 “你今天话有些多,对了,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楚寒希害怕被霍维继续撩拨下去,她会先控制不住自己,便赶紧转移话题。 “你还记得善庐书院的山长孔令旭吧?”霍维直接抓过楚寒希的小手放在自己大大的手掌里暖着,上了马车她便没有拿任何取暖之物,不过她的双手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凉,反而温温暖暖的握着很舒服。 “当然记得呀,不过我和哥哥都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前两天哥哥还说收到了谕知哥哥的来信,过了年他就来京城。是不是孔山长出了什么事情?”楚寒希赶紧追问道。 霍维轻轻点了一下头,听到楚寒希对孔远诚的称呼让他心里不舒服,但他也知孔远诚和楚家兄妹的感情好,压下心中的醋意说道:“前段时间孔令旭去了旗州为文家翻案找一个重要的证人,不过被鲁王那边的人知道了,就派人去暗害他。幸好,药谷的人在旗州遇上他便把他救下来了,不过那名重要的证人却死了。只是,那人临死之前把一封很重要的信件交给了孔令旭,接着便有人一直追杀孔令旭,是药谷的人想法设法才护住他并送到了京城,可被鲁王的人给截下了,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把人又救了回来,现在孔令旭被我安排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虽然,霍维说的云淡风轻好似很简单轻松的样子,但楚寒希能感觉到这背后的惊险与波折,为了文家的事情,孔令旭这一次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 “孔山长没有事就好,那信还在吗?”虽然为文家翻案的重要证人没有了,但好在还有线索,也不知那证人手中的信是做什么的,楚寒希很关心地问道。 “信还在!”说着,霍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楚寒希,“这是我抄下来的,原件已经送到了皇上手里!” 楚寒希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看,上面写着当年诬陷文家通敌叛国的证据都是子虚乌有,其中文家与敌国的通信都是让高手伪造的,而当年文臻韬有一个最信任的徒弟是他国奸细,就是他故意陷害的文家,此人最重要的帮手竟是太医院的白鹤年。 信看完了,楚寒希有些难以平静,如果这封信上写得内容都是真的,那文家九族死的也太冤了。 “太后和鲁王为什么一定要对付文家?”楚寒希将信折叠好放进自己怀里,楚寒墨也该知道这封信上的内容。 霍维复抄这封信就是要拿给楚寒希和楚寒墨看得,所以对于楚寒希的动作他没有阻止,然后将自己查到的一些事情对她说道:“当年文家是新帝最看重的老臣,而且文大学士门生故旧众多,只要他一个举动,文臣学子们便会都站在新帝这一边,太后野心很大容不得文家,鲁王又因为你姑姑对文家恨之入骨,所以他们就利用手里的先帝谕令联手除掉了文家。” 原来是因为这样,没想到太后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这么野心勃勃,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大周朝的律法,她自认有先帝谕令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那就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太后吗?就算陷害文家的事情被揭露出来,她死不承认,还反咬一口也不是没可能!”连皇帝、烈北王这些人都不一定斗得过太后,他们楚家无权无势就更别说了。 “你不要着急,一定会想出办法的,只要白鹤年愿意承认当年是他故意陷害文家,而且幕后指使他的人是太后和鲁王,我们就有办法让太后不能再兴风作浪!”霍维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而且现在启宗怀疑太后手里的谕令是假的。 因为就在前几天启宗从一个守皇陵的老太监嘴里得知,先帝驾崩之时的确留下了谕令还有那枚传说中的龙纹玉璧,并且先帝身边的青铜内侍不是十二名而是十三名,只有这第十三名青铜内侍才知道谕令和龙纹玉璧的真正下落,而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那名老太监说完之后就油尽灯枯死了。 现在,霍维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寻找这第十三名青铜内侍,只有拿到真正的谕令,才能让太后和鲁王没有反手之力。 “白鹤年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主动承认自己当年做的坏事!”楚寒希认为想让白鹤年认罪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这里权势可以让黑白颠倒,更何况现在为文家翻案的证据也不充足,单凭一封信替文家翻不了身的。 “那就把他置于死地,让他和白家都陷入绝境,到时候他就没得选择了!”霍维脸色变得冷酷起来,当年文家被冤死了多少无辜的人,现在是要债的时候了。 “你已经想到办法了?”楚寒希听到霍维这样说想着他定是有了对付白家的办法,于是好奇地问。 “一点点!”霍维卖起了关子,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让楚寒希知道,她知道了只会让她跟着担心,也会徒增危险。 见霍维不是很想说,楚寒希撇了一下嘴,不说就不说,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小王爷,姑娘,前面有辆马车拦住咱们的路了!”马车正在路上行驶着,驾车的木香突然停住对车内的霍维和楚寒希说道。 “谁的马车?”两个人在车内同时问道。 “东梁国七皇子想请清平县主车内一叙!”对面马车直接下来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朝着这边喊道,听声音楚寒希便猜出说话的是在楚家庄跟在司尘身边的那个叫红姑的丫鬟。 “麻烦转告贵国七皇子,本县主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还请让道!”楚寒希在车内声音清冷地说道。 红姑一听脸上就有了怒色,手中长鞭一甩就夹带着戾气朝楚寒希的马车狠狠打来,白檀和海桐一直随行在马车两旁,见红姑出手,白檀身影未动,海桐却已经迎击而上,只见她从腰间佩带之中竟是抽出一柄锋利无比的软剑,只一下竟是将红姑的长鞭断为两截。 突然的变故让红姑始料未及,她内力来不及收,差一点就栽倒在地上,反身再击,海桐的剑已经抵上了她的前胸,只要她稍稍有些反抗的动作,便会一击即中,让她顷刻间丢了性命。 “姑娘,杀吗?”海桐询问的声音不带温度,如果是以往她根本问都不会问,红姑早就已经没了性命,但跟在楚寒希身边久了,她知道不可擅自做主。 “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让她回去吧,我和你家主子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司尘的身份是东梁国的七皇子司徒泓,如果她当街杀了东梁国使臣的婢女,必然会引起两国争端,她觉得没必要惹这个麻烦。 海桐听令将剑收了回来,但红姑很不甘心,她最心爱的长鞭竟被一剑斩断,这对她是极大的侮辱,所以她等海桐一转身又想趁机偷袭,没想到海桐早有防备,冷哼一声,直接一掌就打在她的肩头,这一掌海桐用了八成的力,没想一下子要红姑的命,但却让她连吐三口血,半边肩头的骨头也都碎了。 “清平县主,怎么说我们也是老相识,你这丫鬟下手未免也太重了!”司徒泓阴冷的说话声突然从对面的马车里传来,然后就见一个急速的身影闪了出来,先是朝着海桐出一掌,然后又朝着霍维和楚寒希坐着的马车狠狠地拍了一下。 “哗啦啦——”马车一瞬间散了架,海桐也禁不住司徒泓的掌力往后退了一小步,嘴角有隐隐血丝流了出来,但被她用手背擦掉了,然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司徒泓。 与此同时,霍维早已经第一时间抱着楚寒希施展轻功飞出稳稳落地,而白檀、木香和沉香三人随即护了上来,随后跟着的庭空和续风也已经赶到,就连暗处的火狼都做好了要迎战的准备。 “司徒泓,你不要欺人太甚!”霍维搂紧楚寒希看着司徒泓怒道。 这一幕看得司徒泓同样生气至极,就听他对霍维说道:“我就是欺你又如何!” “护好你家姑娘!”霍维见司徒泓要出招,便也迎了上去,两个人就在大街上打了起来,而且每一招都是杀招,谁也不相让,似乎不把对方打倒杀死誓不罢休。 原本还有一些喜欢凑热闹的路人想要瞧瞧是怎么回事,但很快怕被波及大半条街都空了,京城府尹和京城守卫听到消息后赶来也都不敢靠前,这动手的一个是他们大周朝的战神小王爷,另外一个是东梁国的七皇子,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而且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们论武功论权势论说话的权利可都靠不上边儿,最后没办法京城府尹只好让人去通知烈北王霍东和东梁国的使臣。 楚寒希一开始也很紧张,司徒泓不知在哪里解了身上的毒,而且武功还大有长进,霍维和他打不知道会不会吃亏。 她有心想要让沉香几人去帮忙,又担心众目睽睽之下东梁国说他们大周朝以多欺少,至少现在两个人不分胜负,也看不出谁占上风,万一霍维不敌司徒泓,到时候说什么也让沉香他们去帮忙。 “都给我住手!”突然,一声高喝传来,就见霍东领着一百铁甲护卫浩浩荡荡地走来,刚毅的脸上满是一个将帅的威严和震慑力。 霍维和司徒泓与对方交手之后才发现他们的武功不分上下,就算继续打下去也分不出胜负输赢,无非是多耗内力罢了,于是在看到霍东出现之后,他们同时出掌后退,落在了霍东的两侧,这场打架很显然是平局。 “七皇子,这里不是东梁国,不是你想打架就打架的地方,还希望你自重,不要惹事,否则本王是不会客气的!”霍东瞪了一眼司徒泓,一个想和他们烈北王府抢儿媳妇的人,他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 “本皇子可不管这是哪里,清平县主,咱们改日再叙!”司徒泓根本没把霍家父子看在眼里,而是越过他们看向了楚寒希,眼中的霸道不言而喻,然后甩袖离去,红姑也已经被人抬上了马车。 “宸哥儿,把楚家丫头送回去吧,另外,再拨你五十铁甲护卫守在楚家,这个司徒泓不会善罢甘休的!”霍东看着司徒泓离去的背影沉思许久,听说这位七皇子是东梁国的国君才找回来的儿子,但是却对他宠爱有加,此人曾是魔教教主不得不防。 “多谢王爷!”楚寒希猜不透司徒泓为何一定要当街挑衅,这一下子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烈北王府的小王爷和东梁国的七皇子为了她这个清平县主当街打架的事情了,这要是两国之间真有个什么不和要打仗,那她还不成为众人口中祸国殃民的妖姬,这该不会就是司徒泓的计谋吧?让她在大周朝待不下去? 带着心中的疑问,楚寒希被霍维送回了家,七文医馆没有她这个大夫坐诊,现在就卖一些药膏和药丸,而且回到家天色也晚了,席氏和楚寒墨都等着急了,尤其是听说他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东梁国的人,甚至霍维还和对方当街打了一架。 “小妹,那个司徒泓就是上次掳走你的魔教教主?他怎么成了东梁国的七皇子,他不是衣姐儿的表哥,魔教司家的儿子吗?”楚寒墨得知司徒泓的身份觉得很奇怪,魔教什么时候又和东梁国扯上了关系? “这个我也不知道!”楚寒希也不知道司尘为什么变成了司徒泓,而坐在一旁的霍维也摇摇头,他也还没查清楚这其中的缘由,据他的人得到的消息,好像是很多年前,东梁国的国君宠幸了一个宫女,那宫女为保腹中胎儿遭人暗害,才冒险出宫生下了司徒泓,最近司徒泓才被找回认祖归宗,成了东梁国的七皇子。 “他处处针对你们是不是为了衣姐儿?”楚寒墨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家里发生的事情楚寒希和席氏从来没有隐瞒过他,就是楚寒衣也已经把自己的身世对他讲明,包括魔教的人要从她身上得到魔教的圣经。 楚寒希依旧摇摇头,从太后宫里出来之后,司徒泓并没有趁着人少对她和楚寒衣动手,而且当时他也说了对楚寒衣手里的东西兴趣不大了,甚至言语之间还想要和楚寒衣和睦相处,如果说是因为楚寒衣才故意针对她,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 但她也不相信司徒泓一系列的故意挑衅完全是因为她,她这张脸就算有几分姿色也还不至于让一个男人疯狂到如此地步吧,更何况司徒泓看起来可不是好色之人,更像是一个野心毫不遮掩的人,权势、地位应该比她更有吸引力才对。 “这个人听起来心机很深,你们一定要小心!”楚寒墨叮嘱楚寒希和霍维道。 “哥哥放心吧!”楚寒希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霍维在马车里给她的那封信,至于有关孔令旭的事情,霍维知道的比她详细,所以她就把空间留给两人,自己出去找席氏了。 “姑姑,今日在大殿上,太后要我和亲去东梁国,霍维便把那一夜我出现在烈北王府花轿里的事情都当众说了出来,我也承认了,以后应该没有别人敢娶我了!”楚寒希不仅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席氏,包括她和楚寒衣进宫之后去见太后,以及在皇宫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对她讲了,最后她看着一脸忧心的席氏道,“太后已经把楚家当成了眼中钉,一旦文家翻案成定局,她的手段可能会更激烈,姑姑,我觉得你现在是回宋国公府最好的时机,席家能护住你!” 楚寒希心里很清楚,谁都不能保证文家一定能翻案成功,也没有人能预测这中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席氏这些年过惯了与世无争的生活,即便在楚家庄过得日子清苦,但遇到的问题也不过是楚有义一家的“小问题”,现在不一样,他们要面对的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一个女人,她的手段谋略都不是寻常人能应付的,至少有宋国公府护着,席氏遇到的危险能相对少一些。 “希姐儿,姑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之前我就说过,有你们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如今家人有难我怎么可能会离开呢,虽然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甚至还可能会成为你们的负累,但我们是家人,是不能抛弃彼此的!”席氏是不可能再回宋国公府的,知道父母身体康健,她就已经很知足了,现在她就希望能守着三个孩子过日子,看着他们认祖归宗,成家立业,她就算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席氏一番话说得楚寒希眼圈都红了,没错,他们是家人,家人之间是不能抛弃的,哪怕他们彼此之间一点儿血缘也没有,她笑着对席氏点点头,也不再劝她离开,就当他们姓楚的要了宋国公府一个女儿吧! 楚寒衣入夜才回来,而且楚寒希发现她身上有血腥味,问过楚寒衣才知道,她没有受伤,而是回来的路上和息柳山庄江家的人动了手。 “江耀堂那个道貌岸然的小人,竟然说不计前嫌,让我重新做回江家大小姐,他忘了我娘是怎么死的,忘了我是怎么被白夕若弄得半疯半傻的,我可没有忘!”楚寒衣手心都被自己掐出血了,她对江耀堂这个亲生父亲的恨意比对白夕若那个贱人还要深,要不是这个男人一直欺骗她娘,她娘最后也不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楚寒希见楚寒衣一脸恼恨的样子,拿出了金疮药强行掰开了楚寒衣紧握成拳的手,然后将药粉轻轻撒在她出血的掌心。 “江耀堂和白夕若这是想继续利用你和温锐,安国侯府是条大鱼,没有人舍得放弃的!” 温锐和楚寒衣在息柳山庄一夜夫妻的事情,想必江耀堂和白夕若都心知肚明,虽然白夕若害了温锐这么多年,但是江耀堂却把他当成亲儿子疼,温锐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他可以恨白夕若,但江耀堂这个养父在他心中应还是有些分量的。 不管怎么说,楚寒衣都是江耀堂的亲生女儿,亲女嫁养子,攀上安国侯府这棵大树,对于息柳山庄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所以江耀堂才会千方百计要认回楚寒衣,那他又为什么和白夕若一起暗害楚寒衣这么多次呢? 第120章 塔图来意 “他们休想!”楚寒衣愤然起身,如果不是她机会所剩不多,她早就对江耀堂动手了。 “姐姐,那你和温大哥的事?”看今日殿上温锐的表现,楚寒希觉得温锐是不会因为楚寒衣所谓的“命格”而放手的,他是打定主意要娶楚寒衣为妻的。 只要温锐能一心一意对楚寒衣,楚寒希就决定认他这个姐夫,帮助他一起扫清他和楚寒衣面前的障碍,不过首先她得说服自己的姐姐和她一个战线,只要他们感情深厚稳定,其他人想破坏都找不到机会。 “我和他不可能的!”楚寒衣打定主意不在感情上和温锐再有牵扯,今天她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只是温锐不放手罢了,“他不过是想对那一夜负责,我根本不需要,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从来不认识。” “姐姐,你对温大哥就真的一点儿也没感觉?”楚寒希不相信楚寒衣说的话,她的神情明明就显示她很在意温锐,只不过嘴硬不承认罢了。 “没有!”楚寒衣违心地说道。 其实小时候在息柳山庄的时候,楚寒衣对温锐的感情就不太一样了,尤其是知道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妹之后,这段时间温锐又处处照顾她,两个人之间也经历了很多,她早就已经真正喜欢上温锐,可温锐的亲妹妹是因为她死的,她势要杀江耀堂报仇,而江耀堂又是养大温锐的人,现在温锐的处境也是两难,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和温锐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你在撒谎,姐姐,你根本就是已经爱上了温大哥!”楚寒希戳破了楚寒衣的谎言,她这个姐姐现在只活在仇恨当中,为了报仇她什么都不想,连自己的终生幸福都不想把握,这让楚寒希替她觉得委屈。 “小妹,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情,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楚寒衣逃跑似得离开了,只留下一脸沉思的楚寒希,她暗暗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让自己的姐姐风风光光地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时间平平静静地过去了三天,然后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九的除夕这天,第一次在外边过年,席氏他们都很想念远在晖县的楚老三,但也清楚现在不是接他来京的最好时机。 这天一大早,乌蒙国的使臣塔图敲响了楚家的大门,因为楚家大宅四周都有铁甲护卫守着,所以外人轻易进不去,而塔图求见主人的态度非常友好,谦恭和顺,这让曾经和乌蒙国交战过的铁甲护卫很是惊讶,一向攻击性强又张扬霸道的乌蒙国人何时转变了性子。 “请他进来吧!”这两天霍维又消失不见了,宋斯宁也因为宋元青夫妇来了京城而先回了宋家,席氏忙着操心过年的事情,招待乌蒙国使臣的事情就落在楚寒墨和楚寒希两兄妹身上,毕竟塔图指名道姓要见的是楚寒希。 塔图见到楚寒墨和楚寒希之后,态度表现得十分友好热情,直接就送上了一份大礼。 “听闻楚公子腿部受了伤,这是用我们乌蒙国特有的骨灵草并由我们国内最好的医者做成的续骨神药骨灵膏,只要抹上它,再有清平县主的医术,相信楚公子很快就能好的!”塔图诚意十足地将一个小黑木盒子双手放在他和楚寒墨中间的桌子上。 “无功不受禄,这份礼物在下不能收!”不明塔图的来意,楚寒墨可不能收下这份他国使臣的东西,当年他的祖父文臻韬就是好心收了东梁国的一名学生,结果惹祸上身家破人亡。 “楚公子不要误会,这只是一份朋友之间很寻常的礼物,我们乌蒙国人交朋友只凭真心,不看身份地位,我塔图是真的很想和楚公子还有清平县主交个朋友,还请楚公子不要拒绝这份来自远方朋友的一片真心!”塔图很坚持地说道。 “哥哥,既然塔图使者都这样说了,那你就收下吧,上门是客,咱们大周朝讲究礼尚往来,你待会儿备份礼物还这份情谊不就好了!”楚寒希笑着让楚寒墨收下塔图的礼物,她想看看塔图今天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那好吧,那就多谢使者大人!”楚寒墨看了一眼楚寒希,见她朝自己微微点了一下头,便笑着对塔图使者说道。 “不用客气,咱们是朋友!”塔图也不管楚家兄妹的意愿,他先把“朋友”这两个字认了下来,接着又对楚寒希说道,“这是我们乌蒙国特有的药草种子,听说清平县主喜欢这些,还希望你能收下!” 塔图让跟着的下人拿来一个麻布袋,里面有很多的小麻布袋,每一个麻布袋里都是一种乌蒙国才有的药草种子,原本这些药草种子跟着乌蒙国使团来到大周朝,是想让它们在这里卖上好价钱的。 而自从查到楚寒希在让人四处寻找药草种子,塔图便决定把这些种子拿来当礼物送给楚寒希。 看到这些种子楚寒希心中的确是喜悦,但她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塔图一出手就是两份让人无法拒绝的大礼,他究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塔图使者,我不是一个喜欢猜来猜去的人,你今日上门,应该不只是为了送礼而来,有什么话就说吧!”楚寒希没说收也没说不收,就那么笑意盈盈地看着塔图问道。 “清平县主是个爽快人,我乌蒙国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如果楚姑娘愿意到乌蒙国来做客,你和你的家人都将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我塔图可以保证在乌蒙你会享受公主的礼仪,而且想要什么样的药草种子都可以。”塔图相信这样的条件足够吸引人,虽然乌蒙国比不上大周朝地大物博,但能享受他们公主的礼仪那也是无上的荣耀。 “多谢塔图使者盛情邀约,只是我和我的家人近期都没有要去别的地方做客的打算,也许有一天我会到处去看看,去领略一下乌蒙国的异域风情,去看看东梁国的山水画卷,希望到时候塔图使者还不忘今日之言。”楚寒希婉言拒绝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要是这一次清平县主能够跟着我们使团前往乌蒙国,一定能看到乌蒙国的遍地牛羊和辽阔草原,还有漫山遍野数不尽的珍贵药草,那里可是医者最向往的圣地。”塔图一脸遗憾地说道,但也听出了楚寒希的婉拒之意,来之前他就知道不可能凭一次登门拜访就成功把人带回他们乌蒙国,但他不着急,总会想到办法的。 此时,楚寒墨、楚寒希两兄妹都猜出了塔图的来意,他是想要把楚寒希带到乌蒙国去,听说乌蒙国以医为尊,像楚寒希这样的学医天才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是很可惜,不过我这个人志向不大,人也比较懒散些,就想在大周朝找个风景还不错的地方开家小医馆,闲来无事种种花花草草,日子过得去就行,出门远行还真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塔图使者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在我们大周朝转一转,虽然此时是冬季,但各处景色也是极美的。”虽说医者无国界,但是她这具身体可是有“国籍”的,至少在大周朝和乌蒙国关系还不太明朗随时有可能起战争的时候,她是大周朝的人,她不能“背叛”自己的国家去乌蒙国,人才还是留在自己的国家比较好。 “我会的,不过我有个问题还希望清平县主能解答一下。”塔图眼珠子转了一下问道。 “使者请说!”塔图始终都对自己和楚寒墨礼遇有加,所以楚寒希对他也很友好。 “我这两日听闻不少有关清平县主你的事情,你说你的师父是位游医,不知他可有名姓?家居何处?世上有如此高的医者之前却从未有人听说过,这让我实在难以理解!”塔图一心想要探出楚寒希师父的消息,但是从这几日搜集到的消息看,关于楚寒希口中的那位游医师父早就有人调查过了,当年他好像是刚离开楚家庄没多久就被山匪杀死了,连个尸首都没留下,也没人知道他是打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有家人朋友,总之这游医就像是突然出现在楚家庄,然后又突然消失了一样。 塔图怀疑楚寒希背后的高人根本就不是她说的游医,短短几天的时间怕只能让她学到一些医术的皮毛,就算有医书也不能让她医术这么厉害吧?那这几本医书到底是什么?听说药谷的少谷主手里就已经有了她写的医书,他们乌蒙国的人正在想办法弄到这几本医书。 塔图认为楚寒希真正的师父肯定另有其人,只是她不愿说出来而已,或者是那位高人还不想显露在人前。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理解的,师父他老人家脾气古怪,这一辈子看顺眼的人也就我这一个,所以才肯花时间教我学一些治病救人的本事,至于其他的师父没说过,我也不知道。”人人都想知道她师父是谁,但她的师父可不是一个人,而且也没人能真正找得到,当初编造的谎言也只能继续编下去,反正师父是谁她说了算。 “高人皆是如此!”塔图像是理解地点点头,然后又对楚寒希说答应送给她的一万头羊就在京城郊外的乌蒙国使者暂住的驿馆外,她随时都可以让人去拿走。 塔图走后楚寒希让木香去打听才知道,这一次来大周朝乌蒙国使团带了不少好东西,这一万头羊原本要是打赌没输,使团里的商人便会以高价卖给大周朝的人,现在则全归了楚寒希。 “姑娘,这么多羊咱们怎么办?”楚寒希让木香去驿馆把一万头羊接收回来,但木香问起了这些羊的去处,“还是送到烈北王府的庄子里吗?” 不止是乌蒙国输给楚寒希的这一万头羊,启宗也同时赏了楚寒希一万头羊,因为楚家在京城外没有宅子,所以宫里赏赐的这一万头羊霍维先让养在了烈北王府在京城郊外的庄子里。 “我记得内城门外好像有一个农庄是龚家的,那周边都是荒草山地,面积很大,放两万头羊应该没问题,你去问问他们卖不卖,要是卖了就把农庄和周边的荒草山地也一起买下来,周边应该还有几户农家,他们愿意留下来就让他们帮忙放羊什么的,要是不愿意,你就多给他们一些银子,把他们的房子和地也都买下来,让他们找个更好的地方去安家。”楚寒希想起了当初龚老太医所在的那个破败农庄,那里可是个好地方,虽然冬季枯草很多,但是单看院子里那些乱七八糟无法再用的药草,她就知道春暖花开之后,农庄四周必定是漫山遍野的苍翠绿意,会有数不尽的野花野草,这其中药草更不能少。 木香立即点点头去办了,没想到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把事情办妥了,龚家只象征性地要了十两银子就把农庄的地契给了木香,而那些农户一听说丁香给他们一百两的安家费,立即把田产地契一并拿了出来,唯恐木香会反悔一样。 附近的荒山密林都是无主的,大除夕的日子,木香拿着银子去了县衙办文书,一听说有人要花高价买那些没人要的荒地荒山,而且还是京城这两日最炙手可热的清平县主,未来的烈北王妃,连京城府尹都给惊动了,亲自在大年夜给木香办好的地契,连同僚们的宴席都给推掉了,烈北王府的事情那可是大事。 楚家大宅内,听着外边热闹的爆竹声,楚家一家人也围坐在一起包饺子,这是大周朝的除夕传统,也是楚寒希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场景。 楚寒墨和楚寒衣擀饺子皮,席氏和楚寒希坐在旁边包饺子,白檀和海桐、蔷薇、沉香他们则在另一张桌子上擀皮的擀皮,包饺子的包饺子,没想到鬼幽的人对这些日常的家庭生活习俗也不陌生。 看着木香从外边拿回来的地契文书,席氏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她看着楚寒希问道:“希姐儿,你这是打算要在京城住下来?” “姑姑,没有啊!”楚寒希摇了一下头,然后又看向木香放在旁边的地契文书,她笑着解释说,“一下子羊太多了,找不到地方放,我是觉得龚家农庄那个地方还不错,就先买下来,等过了年,我再看看怎么处理它们。” “都卖掉吧,这样能省不少事!”楚寒衣觉得京城不是什么好地方,看着是繁华热闹,但并没有楚家庄让她觉得舒服,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至少相对安宁些。 “我也赞同衣姐儿的意见,这羊太多也太扎眼,咱们初到京城,这些羊还是卖掉吧!”楚寒墨也觉得两万头羊太多了些,处理起来到时候也会很麻烦。 “不行,我可没打算卖!”楚寒希立即摇头拒绝这个提议,这羊她留着可是有大用处的。 “吃可吃不完!”席氏想不通楚寒希要留这么多羊干什么,那羊肉腥味十分浓,大周朝的人都爱吃猪肉、鸡肉和鱼肉,吃羊肉的可不多,主要是羊的皮毛值钱一些。 “我也没打算都吃了,我听说乌蒙国的羊体型肥大,羊毛细长绵密,就是性情刚烈了些,而且肉质不够软嫩,而咱们大周朝的羊个头小,羊毛短,性情温顺,肉质鲜美,一般乌蒙国的羊在大周朝这样的地方存活时间不是特别长,咱们大周朝的羊到了乌蒙国也不适应,你说要是两者合二为一,生下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把两者的优点都结合在一起?”楚寒希想要的不止是羊毛、羊肉,还有羊身上的很多宝贝,既然她有幸得了两万头羊,那得让这些羊得到最大的利用才行。 “小妹,你这个想法是很好,不过这件事情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人试过了,只可惜没有成功,就像你说的乌蒙国的羊性情刚烈,它们根本就不允许其他种类的羊靠近它们,否则就是一场惨烈的争斗,就是你这两万头羊也不能放在一起,否则就要天天看羊打架了!”楚寒墨好心提醒楚寒希道,这件事情他还是当初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听甘津玉说的。 “你大哥说的没错,乌蒙国的羊毛非常有名,它们能做成厚厚的毛毯还能织成保暖的衣服穿,有好多富贵人家都会花大价钱去买乌蒙国的羊毛布做衣服被子,所以从很久之前就有人想在大周朝饲养乌蒙国的羊,甚至还想让这些羊和大周朝的羊交配生下小羊,但是没有一个人成功。”席氏也在一旁附和说道。 “别人不成功不代表我也不会成功,再说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楚寒希有信心她能让乌蒙国的羊和大周朝的羊进行交配生下小羊,就是不知道这小羊会不会如预想的一样在羊毛和羊肉等方便都令她满意,而且她对于羊肠和羊筋也有很大的兴趣,所以这些羊一头她也没打算卖。 “你想尝试一下也行,说不定就成功了!”楚寒墨见楚寒希信心很大,也改变了想法支持她,他们家这个年今年少了楚老三一个人,想来他一个人在家里肯定很孤单。 席氏、楚寒希和楚寒衣也都想起了楚老三,好在还有徐诺、七月和楚氏族人在,至少这个新年他也有人陪。 与此同时,烈北王府内,孟王妃坐在椅子上守岁脸上却不见一丝笑容,霍东和霍维都被皇帝叫进了宫里,王府里如今就余下她一个女主人冷冷清清的。 “嬷嬷,王爷和宸哥儿都不让我现在就把希姐儿接过来,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希姐儿可是烈北王府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她和宸哥儿是没有媒妁之言和拜堂成亲,可她已经算是我们霍家的儿媳妇,这怎么就不能接了?”那日宫宴结束之后,孟王妃就想把楚寒希接回烈北王府住着,但是被霍维给拦住了,霍东也不同意她的做法,还让她耐着性子等,等?她要等什么?!再等,她的宝贝孙子又不知何时能见到了。 苏嬷嬷见孟王妃一脸心焦的样子,笑着劝慰她道:“王妃,楚姑娘都已经承认她是王府的人,这到手的儿媳妇是跑不掉的,可您也知小王爷的性子,他定是想要给楚姑娘一个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婚礼,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这可是一个女子一生的大事,小王爷是不想委屈了楚姑娘,而王爷大概是想着文家的事情还没有定论,而且东梁国的那位七皇子还处处与小王爷作对,这时候接人不是好时机吧?” 苏嬷嬷的一番话说得孟王妃连连点头,没错,主要是东梁国的那个七皇子司徒泓,竟敢觊觎她的儿媳妇,看来最近东梁国的人都是太闲了。 “嬷嬷,去把霍蔺给我找来!”霍蔺是孟王妃在京城店铺的总掌柜,同时他也负责一些与乌蒙国、东梁国的交易,这一次使团进京,随行的货商有不少,她得让霍蔺趁机大赚一笔。 “是,王妃!”苏嬷嬷立即吩咐信任之人去找霍蔺来,东梁国这次得罪了孟王妃,他们的商人在大周朝是讨不到好处了,恐怕东梁国内的商人也要因为他们七皇子付出惨痛代价不可。 启宗一十六年,新年第一天,晨风有些刺骨的寒凉,灰蓝色的天空被一道亮眼的金黄色划开,露出令人久违的暖意,积雪渐渐融化,随着开门的爆竹声和互贺新年的祝福声响起,京城变得愈加热闹喧嚣起来。 大年初一,席氏与安王妃约好今日要去龙安寺一起上香,楚寒希也想跟着出门凑凑热闹,就拉着楚寒衣和楚寒墨一起去,听说龙安寺是京城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太子幼时便是由寺中的高僧显空大师抚养长大的,与霍维算是同门师兄弟。 只不过,楚寒希大门还没出,常山就慌慌张张地找到她,说是九虫街包子铺掌柜的小孙子被一匹发狂的马踢到了脑袋,现在人事不省等着楚寒希去救命。 “姑姑,您和哥哥、姐姐先去吧,我得去医馆!”楚寒希叮嘱好蔷薇、丁香等人好好照顾席氏他们,虽然随行的还有银甲护卫和铁甲护卫,但她还是让沉香又安排几个鬼幽的高手暗中保护,然后才急急朝医馆跑去。 第121章 蜱虫之祸 楚寒希赶到医馆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那里,被马踢伤的小孩子已经被他的家人送到医馆放在了床上,原本今日大年初一,七文医馆是要闭馆休息的,但有危急病人,守店的常山还是让他们进来了,因为楚寒希之前特意叮嘱过他,说是有时候人命比规矩更重要。 “楚姑娘,求你快快救救我的孙子!”九虫街包子铺的周掌柜一见楚寒希出现,就赶紧跪下求她,虽然楚寒希已经被皇帝封为县主,但她还是让大家叫她“楚大夫”或者“楚姑娘”,医馆的诊金也没有任何变化。 “楚姑娘,求求你,求求你!”周掌柜的儿子、儿媳也是一并跪在了楚寒希的面前,今日大年初一本想带着孩子去寺里上香祈福,哪想到刚出家门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先看看!”楚寒希让围观的人都先出去,她见躺在床上的小孩子脸色已经变得黑紫,右侧脑部被马踢伤又撞击在地上,流了很多的血,而且大半张脸都开始肿胀,此刻是很危险的深度昏迷状态,虽然脉搏还有,但是已经越来越弱。 “沉香,去取药水!”楚寒希吩咐身后的沉香一声,立即掏出银针给这个孩子在脑部排淤放血,几针下去,周掌柜孙子脸上的黑紫已经消散,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同时,白檀也已经取来了清水,先给这个孩子擦净了头部的血污,然后楚寒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也没问过周掌柜和他的家人,就快速地将周掌柜孙子的半个脑袋剃个精光,露出的一道深深疤痕还在往外边渗着血,隐隐可见里面的血肉头骨,周掌柜的儿媳当即就被这一幕吓得差点儿昏了过去,脑袋上那么一道深的伤痕这人还能活吗?! “楚姑娘,这——”周掌柜和他的儿子也都脸色煞白起来,孩子的脑袋都变成这样了,还能活命吗? “别说话!”帮忙的白檀冷冷地对周掌柜和他儿子训斥道,让他们在这里是因为他们是病人家属,要是打扰了楚寒希治病,最后真正受损失的可是他们自己。 周掌柜一家立即不敢出声了,他们知道七文医馆和楚寒希的规矩,真怕她不再出手相救,而此时医馆门外围着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常山也叮嘱了这些人,让他们也不要吭声。 沉香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从楚寒希的房间里取来了一个瓷坛,里面是楚寒希说的“药水”,楚寒希先是让沉香把“药水”,也就是她提前从药石空间里取出来的灵泉水掰开周掌柜孙子的嘴灌下不少,然后又倒一些在干净的白纱布上,然后细心地擦拭孩子的头部伤口,接着,用于缝合伤口的针线也都在灵泉水里浸泡一下,然后她开始专心地缝合这孩子的脑部伤口,结束之后又抹上一些药粉,再用纱布仔细包扎好。 一切完成之后,楚寒希才对一脸忐忑不安的周掌柜一家说道:“这孩子脑部损伤严重,我已经及时做了处理,他脑内的淤血已经排出来,伤口也已经缝合好了,接下来这两天让他留在医馆,要是有发热发炎的症状,我会让人给他喝一些药水,不出意外,他应该很快能醒过来,要是脑部神经也受到了损伤,可能清醒的时间会晚一些。” “楚姑娘,您说的晚一些是什么时候?明天吗?还是大后天?”周掌柜的儿媳见儿子的呼吸听着像稳定了一些,但她一颗心还是放不下。 “这个说不准,还要继续观察才行,可能是一两天,也可能是一两个月,甚至可能是一两年,你们要做好准备。”楚寒希手里没有更精密先进的仪器来进一步查看孩子脑部损伤的具体情况,不过见周掌柜一家极度担忧的状况,她还是说道,“不过依照我的经验来看,他的情况不算最严重的,说不定一两天就能醒了!” “真的吗?真的吗?楚姑娘,谢谢你,谢谢你!”周掌柜一家感激地看着楚寒希说道。 “不用客气,我是大夫,这是我应该做的!”楚寒希让常山帮忙把周掌柜的孙子挪到更里面一些的安静房间,然后又让沉香把剩下的药水放回去,接着就回前院了。 大周朝有个约定俗成的老规矩,那就是初一十五医者不做馆,病人不诊病,除非事情紧急医者和病人都不在乎这个规矩,才会这一天求医问药,所以今天七文医馆上门诊病的人就只有周掌柜一个。 此时,辰时还未过,席氏等人估计也刚到龙安寺附近,楚寒希决定换身衣服追上他们,谁知衣服刚换完,常山又慌慌张张地跑来了,说是龙山寺今日上香的人太多,发生了拥踏事故,据说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还有好多都受伤正往医馆送呢。 “常山,立即开医馆,海桐,你去看看街上什么情况,打听一下姑姑和哥哥他们有没有出事,沉香,跟我一起救治要来的病人!”楚寒希吩咐完几人之后,又担心剩下的半坛子灵泉水不够用,于是进入药石空间又盛满两坛子出来。 沉香是第一个察觉出楚寒希房间里的“药水”有些奇怪的,因为他从未见过楚寒希拿药材配制药水,但是那药水就出现在她房间里了,而且这药水十分神奇,似乎再严重的病人用一些都能有起死回生的疗效,楚寒希一定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且她似是对自己并没有特意隐瞒这个秘密的存在,或者说她是有意要让自己知道的,不过沉香从不追问这些,现在楚寒希是他的主子,她的秘密就是他的秘密,对于她的吩咐自己只要照做就行,他们已经开始形成了主仆之间特有的默契。 楚寒希刚重新回到医馆,就有马车往这里狂奔,今日去龙安寺上香的可有不少名门望族、达官显贵,而且并不仅仅是常山听说的拥踏事故,还有一伙刺客行刺,因为庙里的贵人多,也不知道这些刺客是冲着谁去的。 “清平县主,救命,救命呀!”好几辆马车先后都停在了七文医馆门前,今日京城内的各家医馆几乎都没人,所以一时之间出了事他们都找不到大夫,好在听说清平县主刚刚开馆救了一个被马踢伤的孩童,现在七文医馆还有人,于是他们就都跑来了。 楚寒希让这些前来求医的人都进入医馆,她发现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只受一些皮外伤,但是面色极度苍白,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而且十个手指尖也都呈现青紫色。 把完脉,又取了几人的指尖血,楚寒希用银针一试,银针发黑,说明这血里有毒,经过仔细询问几个病人,他们都说今日出门一切正常,到了龙山寺不久,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发生骚乱,他们发现自己都浑身无力,软绵绵的,差点儿被人踏伤或挤死。 “在你们感觉身体不舒服之前,有没有别的异常情况发生?”楚寒希又问道,这几个人身份地位都不一样,而且也互不相识,如果有人要下毒,为什么不是所有人都中毒了呢? “我好像觉得脖子被什么咬了一下似得!”这时,有一个公子模样的男子攒足力气回想一下说道。 经他这一提醒,其他几个人也都说有类似的感觉,楚寒希赶紧查看他们的后颈,发现他们后颈有一个豆粒大的黑点,而且这个黑点好似还在缓慢移动。 “你们几个都不要动,沉香,去取麻沸散来!”楚寒希让几人全都低下头,这几个人都吓得不敢动了,他们不过是初一上个香,到底是遇到什么可怕事情了? “希儿!”此时,霍维也急急赶来了,看他脸上的神色楚寒希就知道事情恐怕变得更糟糕了。 “等我一下!”楚寒希对霍维深深地看了一眼,霍维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想来楚寒希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希望她能尽快想出应对的办法,不然会死更多人的。 沉香很快取来了麻沸散,楚寒希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很奇怪的针,针头末端连着一个细长的小管,楚寒希拔动小管内一个更小的管子,然后液体就吸进了管内,然后她又把针头对准几个病人的后脖颈黑点处各扎了一下,接着又用锋利的小刀划开一个口子,用她说的镊子从这些人的后脖颈处取出了一个黑紫色的小虫子。 白檀拿来一个带盖的小瓷瓶,然后将楚寒希从这些人身体里取出来的虫子都装进了瓷瓶里。 “这是什么?”霍维幽深地看了一眼那些被装进瓶子里的虫子问楚寒希道,围观的一些人也都吓坏了,现在天气这么冷,在京城怎么会有如此可怕能钻进人脖子里的虫子。 “这叫蜱虫,但又和常见的蜱虫不同,它们的毒性更强,是以寄生和吸血为主的,我怀疑和藜州的雪跳蚤一样,这些虫子都是被人操控的!及时取出来,再喝一些解毒汤,应该不至于丧命!”楚寒希说完就让常山去熬一些解毒汤,而虫子一从身体里取出来,那些人就觉得舒服多了,等喝了解毒汤,身体果真像楚寒希说的那样没事了。 霍维听楚寒希这样说,立即想到了乌蒙国的控虫人,难道今日龙安寺出事是塔图在背后捣鬼?事情真相霍维会去查清楚,不过他找楚寒希的目的是想知道这些毒是怎么来的,如今知道了是蜱虫作怪还有了解决办法,他就又匆匆离开了。 楚寒希手里的麻沸散有限,但越来越多中毒的人聚到了七文医馆门前,严重的先喝解毒汤,然后楚寒希、沉香、白檀和海桐他们都上手帮忙,他们是杀手,刀速又快又准,那些蜱虫很快就被他们从别人的身体里取了出来。 一直忙到午后前来求医的病人才少些,听说是皇帝下了旨意,所有的太医都被叫在一起给中毒的人取蜱虫、解毒,不过有些医者根本就没拿过刀,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把蜱虫完整地取出来,所以大多数人还是来了七文医馆。 席氏、楚寒墨几人也在事故发生之后回到了楚家大宅,因为他们身上都带着楚寒希送的药珠,所以那些蜱虫根本就不敢靠近他们。 等到了晚上,楚寒希已经忙完,但整个京城却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据常山打探到的消息,乌蒙国使团所在的驿馆已经被大周朝的守卫军给包围住了,不查清楚蜱虫中毒的真相,启宗没打算把人给放出来。 “希姐儿,这蜱虫真的如此厉害吗?我听说今日中毒死了不少人,阿弥陀佛,真是造孽呀!”席氏手里的佛珠不停地转动着,想到白天那混乱尖叫的场景,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安不下魂神来。 “蜱虫本就是对人体伤害很大的一种寄生吸血虫,而出现在京城龙安寺的蜱虫无论是个头还是颜色都很特别,和之前咱们在藜州见过的弹尾虫很像,而且这样大规模的出现本就异常,极大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听说乌蒙国有控虫人,他们会用特殊的方法训练毒虫,还能让这些虫子听他们的指挥,我只是想不明白,乌蒙国的使团还在大周朝京城,这件事情一出来所有人都会怀疑他们,他们会做这么蠢的事情吗?”楚寒希觉得蜱虫中毒这件事情与乌蒙国扯上太过明显了,她觉得更像是有人故意为之然后嫁祸给乌蒙国,当然也可能是乌蒙国要自导自演一出戏,可让自己陷入麻烦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呀!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像是乌蒙国的使团所为,更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不过乌蒙国的控虫人不会轻易被人驱使,能让他们听话的人与乌蒙国的关系也一定非浅。”楚寒墨思前想后一番,这件事情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今日那些突然出现的刺客不过是故意让人群惊慌,并把人群引向他们今日所在的方向,接着那些蜱虫便趁乱开始出没,而和他们靠的近的人中毒的最多,所以他有理由怀疑那些刺客和蜱虫是冲着他们来的,更确切地说是冲着他来的。 是太后和鲁王等不及要把他斩草除根了吗?还是说是白家的人害怕当年的真相被查出来先下手为强呢?不管是谁,他们都可能和乌蒙国暗中有联系,甚至真正通敌叛国的人就是这幕后主使之人! “刺客是冲着我们来的!”楚寒衣也看出了那些刺客的异常,“看他们的武功招数不像是江湖人士,更像是一些大家族训练出来的死士暗卫,和之前与我交过手的白家暗卫很像。” “这么说,有可能是白家的人,乌蒙国的控虫人竟然会听白鹤年的话,他的本事倒真不小。”楚寒墨眼里迸发出恨意来,白鹤年害得他家破人亡,如今又要来害他最亲近之人,简直是太可恶了。 这事情楚寒希不知道霍维查出来没有,不过她还是写了一封信让木香给他送过去,同时木香回来还带了孟王妃的一个口信,说是让她熬一些顶级驱毒虫的药珠出来。 京城经过今天这一次蜱虫中毒造成的恐慌怕是很久也难消除,不过今日凡是去了龙山寺又佩带楚寒希做出来的药珠的人,都没有出事,而楚家药珠也在京城的名气瞬间高涨起来,烈北王府在京城的药铺立即就放出话来,这清平县主在晖县的时候就和他家王妃签了合作文书,但凡楚家出的药珠和药香都是统一由烈北王府的药铺售卖,其他药商要是想买楚家的药珠和药香,也必须得通过烈北王府,否则就是要和烈北王府抢生意,就是去衙门打官司也赢不了。 现在谁不知道清平县主是烈北王府认定的小王妃,婆婆和儿媳合作那还不是人家一家人的生意,谁会傻得去搅局,再说清平县主还没真正嫁进王府,为了讨好未来婆婆,她也不可能把生意分给别人做,以后孟王妃挣的银子还不都是霍小王爷的,那是霍小王爷的不就是霍小王妃的,说来说去这银子最后还都是人家王府自己的,轮不到其他人什么事情。 楚寒希知道孟王妃让她做顶级驱毒虫的药珠赚钱的对象根本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但她很乐意帮这个忙,所以她写了三张药方给沉香,里面都是驱虫药珠的详细制作方式,她给这些药珠取名叫“避虫珠”,只不过一张是上等避虫珠,一张是中等避虫珠,还有一张是下等避虫珠,三种避虫珠所使用的药材是不同的,功效也有差别,但价格上相差悬殊,孟王妃拿到这三种避虫珠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卖了。 不过,制作避虫珠的任务她交给了鬼幽在京城的人,这些也全都是秘方,而且顶级避虫珠是要加入一定量的灵泉水的,所以事情交给鬼幽的人她更放心一些。 沉香也显然知道了事情的隐秘性和重要性,他抱着两坛子“药水”在夜色中离开了楚家大宅,直到子时过后才回来。 “姑娘,事情办妥了,明日就会有第一批顶级避虫珠做出来!”夜色很深,但楚寒希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沉香知道她还没睡,就敲响她的房门然后走进去说道。 “这么快?”鬼幽的办事能力还真是强,沉香进来的时候,楚寒希正在房间里研磨药粉,这个时空有太多她陌生又熟悉的东西,比如进化版的弹尾虫和蜱虫,比如控虫人,她也得不断精进自己的医术才行,要不是有药石空间和小灵宝的帮忙,恐怕很多人的性命她也救不回来。 只可惜,药石空间里的灵气和灵泉水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她还得找更多有灵气生命力的药草才行,否则一旦灵气枯竭,再遇到棘手的病例,她未必就能成功救人。 “姑娘的事就是属下等人最重要的事情!”沉香跟在楚寒希身边越久越发现他这个新主人的与众不同之处,鬼幽向来只听命幽主,幽主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以前鬼刹让他们做杀手,那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杀人,但现在楚寒希似乎让他们去救人的时候更多一些,而他一个杀手出身的人竟然成了半个医者,今天之前他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治病救人的,而且一下子救了那么多人。 “辛苦你们了!”楚寒希看着沉香笑笑,之前她觉得鬼幽与自己而言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负担感更多一些,但现在她觉得鬼幽会成为她最大的助力,也会是最坚固不可摧的力量,只要利用好他们,就能让他们和自己站在同一个方向,“沉香,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件事情!” “姑娘请说!”沉香领命道。 “想个办法让乌蒙国的使者塔图知道白鹤年要把今日龙安寺发生的事情都推到乌蒙国的身上,同时这件事情也要让东梁国的使者知道。”楚寒希并没有停止手中研磨药粉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这一次她要主动些,打打草惊惊蛇,不能老是被动受欺负。 “是,属下这就去办!”沉香立即转身离开了。 大年初二走亲戚,别人都送点心绸缎或者奇珍宝贝,楚寒希给各家送的却只是一粒顶级药珠。 “这清平县主未免小气了些,怎么就送给咱们大学士府一粒药珠,哪有大过年给人送药的,真是太不吉利了!”孔大学士府内,孔令奇的二儿媳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被孔令奇拿在手里的一颗散发着香味的药珠。 “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可知这一粒顶级的避虫珠在烈北王府的药铺里卖多少银子!”此时孔令奇的二儿子脚步急切地出现道。 他刚刚才从外边回来,现在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烈北王府药铺里卖的避虫珠,说是顶级的避虫珠一颗要卖到一千五百两的高价,而且因为里面用了最顶级的解毒药材,清平县主就做出了一百颗,听着是不少,但经过龙安寺蜱虫中毒的事情,现在京城人人自危,昨夜更是好多人吓得睡不着觉,总觉得有虫子在到处爬,所以避虫珠一面世,几乎是顷刻间就被富贵人家给抢完了,现在烈北王府的药铺门槛都被踏破了。 孔家一听说是这种情况,都觉得这避虫珠珍贵的不得了,但只有一颗,家里这么多人,这也不够呀! 第122章 拒娶他人 “朕就三颗?!”皇宫大殿内,启宗看着瓷瓶里倒出来的三颗避虫珠,有些不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霍维。 “皇宫里送的是最多的!”霍维想着要依照他娘孟王妃的意思,楚寒希这做出来的一百颗避虫珠那是一颗都不能往外送的,东梁国的那些使者别说是一颗一千五百两,就是一颗五千两他们也愿意花高价买。 “哼,好好的丫头都被你们带坏了!”启宗太了解霍东两口子了,遇到楚寒希这样一个儿媳妇,他们和别的公婆表现完全不一样,在大殿上瞧他们夫妻对楚寒希满意的样子,他就知道霍维的婚事不太好办了。 挥手让殿里其他人都退下去,启宗打算和霍维单独说些知心话,他看了看霍维不再用面具遮掩住的容貌,轻叹一声问道:“宸哥儿,接下来你是打算怎么办?” “皇上这是什么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霍维好似听不懂启宗的话似得。 “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不用跟我装糊涂,我看自从你认识了这个叫楚寒希的丫头,这想法就有些变了,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看司徒泓此次来的意图就是冲着你,难道东梁国已经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启宗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来,这一次当着东梁国使者的面霍维展露出了真容,看来他是不打算再隐藏了。 “知道了最好,我总是要为我的亲生父母讨回公道的!”霍维神色一凛,三年前他遭乌蒙国巫医设计下毒,中了夜魂,他的脑子的确是受到极大的刺激以至他的记忆受到严重影响,只不过他不是失忆,而是记起了六岁之前的所有记忆。 其实,他根本就不是烈北王府夫妇的亲生儿子,事实上,孟王妃的孩子生下便夭折了,只不过当时是在战场上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而且孟王妃从那之后也不能再有孩子了。 而他的亲生父母一个曾是东梁国尊贵无比的王爷,一个曾是大周朝的长公主,当年东梁国的皇帝有意要把皇位传给霍维的亲生父亲司徒祎,但是遭到了其长兄司徒厉的嫉恨,于是设计要害死司徒祎一家三口,当时年幼的霍维才五岁,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死在司徒厉的剑下,要不是有忠仆舍命救下他,还把他送到了大周朝,他早就被司徒厉发现斩草除根了。 因为他亲眼看到父母被杀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记忆全失,之后启宗找到他并让他以霍东夫妇的儿子霍维的身份活下来。如果不是中了夜魂,他真的就以为自己是霍维,可恢复记忆之后,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司徒安。 “你要报仇舅舅支持你,司徒厉如果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当年他名不正言不顺地登上帝位,这些年他残暴不仁已经让东梁国上下都对他不满起来,你在东梁国也必须要找到依仗才行!”霍维的仇人可是东梁国现在的国君,他要想报仇可没那么容易,自己即便也是一国之君,但也不能随便插手东梁国的事情。 霍维的亲生父亲司徒祎,不止是东梁国的王爷,还是他最敬爱的长姐深爱的丈夫,更是他少年时期和霍东、温秉川一起结识的好友,启宗也一直想要给司徒祎夫妇报仇,可他身为帝君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不能为了私情而误了国事。 “舅舅,报仇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希望你们都不要插手!”不止是启宗霍维不想他插手,就是霍东等人他也不希望他们参与进来,他不想因为他一个人的私仇变成两国百姓的交战,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怎么能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启宗面色不虞起来,“你母亲也是我长姐,当年她是为了我才和亲去了东梁国,如果她不嫁去东梁国,说不定就不会死。” 对于霍维亲生母亲的死,启宗这些年一直都很自责,虽然霍维被霍东夫妇照顾的很好,但他觉得霍维真正的位置并不在大周朝,他才应该是东梁国最尊贵的那个人,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对九泉之下的长姐有个交代。 “我母亲和我父亲很相爱,我想她并不后悔嫁去东梁国,所以舅舅你也不用自责,我父母的死是司徒厉造成的,该付出代价的是他!”霍维一直都清楚启宗对他的“期待”,只是他对东梁国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一点儿都没有兴趣,现在就更不想了,他只想为父母报仇之后,继续做他的霍维,然后和楚寒希在一起过逍遥自在的生活,正如当年他亲生父母一直期望过得生活一样。 “你知道,舅舅可以帮你的!”启宗长叹一声,然后目光坚定地看着霍维继续说道,“这一次东梁国和大周朝和亲,朕希望你能娶东梁国丞相之女为正妃,这样将来你回了东梁国之后,与丞相府联姻也能给你极大的助力!” “不需要!”霍维直接拒绝道,如果没有遇到楚寒希,他或许会考虑用联姻的手段来对付司徒厉,但现在他根本不会考虑,他不希望他喜欢的女人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有丝毫的不开心。 “就因为一个乡下丫头?”启宗生气地质问道。 “她是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爱她!”霍维直言不讳地对启宗明确表示道,他要让启宗知道,楚寒希就是他的逆鳞,谁都碰不得,就连他最敬重的亲舅舅也不可以。 启宗这一刻明白,霍维对楚寒希是动了真感情,正如当年他的父亲对自己的长姐一般,为了一个女人江山社稷都可以抛弃,当年他敬佩司徒祎为了感情所表现出的勇气和魄力,所以愿意帮助他娶了自己的长姐,但是现在他却不能眼看着霍维为了一个女人不要江山前程。 “朕说了,你可以娶楚寒希,但她只能做侧妃,你要是不喜欢东梁国丞相府的女儿做正妃,那就娶东梁国大将军府的嫡女水榕儿,或者三个你都娶了!”启宗打定主意要在东梁国给霍维找助力,丞相府和水家都是东梁国权势最大的人家,能有他们的扶持,霍维就有了可以和司徒厉对抗的力量。 “希儿只会是我唯一的妻子!”霍维语气坚定毫不迟疑,其他女人他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你——”启宗气的一甩龙袍袖,怎么这性子和司徒祎、霍东都这么像,难道这小子就不知道一旦他的身世被人揭穿,以后无论是在大周朝还是东梁国,他的身份都会很尴尬,遇到的危险也就更多吗,一个乡下丫头能帮到他什么! “皇上要是没别的事情吩咐,臣就先退下了,听说刑部刚刚已经抓到了在龙安寺捣乱的控虫人!”霍维不想和启宗继续讨论他到底该娶谁,就算他真的要回东梁国去报仇,也得先把大周朝的蛀虫帮启宗挖掉,不然他又怎么能安心去办自己的事情。 “这么快?”事情刚刚发生就抓到了“犯人”,启宗有些怀疑,不是他看不起自己刑部的人,而是这件事情明显就是有预谋的,凶手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抓到了呢。 “臣去问问就知道了!”霍维进宫之前刚得到了消息,好像是乌蒙国和东梁国都得到了不明来源的小道消息——龙安寺出现的那些刺客应是白家的暗卫死士,而这名控虫人是被人直接扔进刑部大牢的,身上还有一张认罪的状纸,至于这背后做好事的人,霍维轻扬了一下嘴角,除了楚寒希和她手下鬼幽的人,他还真想不到别人。 霍维前脚出了宫,后脚立即有人就把消息告知了祥元殿的太后,太后挥退了宫娥内侍,只留下了最信任的奇嬷嬷。 “皇帝真是糊涂,留着霍维就是留个祸害!”太后气的火冒三丈的样子,不止霍维是祸害,她看楚家姐妹也都是祸害,一并除了最好。 “太后,您别生气,或许皇上是有自己的打算!”奇嬷嬷在一旁小心地劝慰道。 这些年太后和启宗之间的母子关系越来越僵,反倒是和鲁王走的亲近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鲁王才是太后的亲生子,其实当今圣上才是太后十月怀胎生下的,只是母子两个怎么就越走越远,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水火不容呢! “打算?他还能有什么打算,他就是打算要把我这个亲娘送去太庙,要把我逼死才如意,逆子,当初我就不该一念之差听他的话让温秉川和霍东掌兵权。”太后一脸懊悔地说道。 虽说霍东已经把兵权交还给了皇帝,但大周朝大半的兵权还是握在皇帝的手里,而且温秉川和霍东无论是在军营还是在群臣百姓那里都太有威信,她的人根本插不进去也取代不了。 奇嬷嬷也不敢说太多,她跟在太后身边多年,最是了解她的性子,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太后掌控欲太强,她希望所有人都听她的,当年先帝是如此,对待她亲儿子也是如此。 只可惜,她想要掌控的都是一国之君,而国君又怎么甘愿被人随意掌控呢,所以她和自己夫君、儿子的关系才会越来越紧张,彼此之间也越走越远,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最后一点儿母子情分都没了。 “我听说,楚寒希花了几万两银子在内城门外买了不少田产土地?”这件事情昨日太后就听白贵妃说了,别说楚寒希一个外来乡下丫头,就是京城的大户人家,花这么多银子买地还没有遮掩,那也是一件大事。 “回太后的话,奴婢找人打听过了,京城府尹亲自给清平县主办的地契田产文书,一共花了四万五千二百两银子,说是清平县主要在那里建个农庄,主要是来养那二万头羊。”奇嬷嬷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太后道。 “她哪里能有那么多银子,这定是烈北王府背后出的吧!”太后冷哼一声,也不知道皇帝和皇后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竟一直纵容霍东这个莽夫和孟氏那个商女,一个国君钱财一事上怎么能受制于人,依照她的意思,就该一道旨令让霍家把所有银子商铺都交出来,这样大周朝哪还需要为银钱发愁,“还有,那避虫珠是怎么回事?” 奇嬷嬷立即对太后解释道,说是龙安寺蜱虫之祸时,身上有楚寒希药珠的人都没事,所以孟王妃就送了好多珍贵的药材给楚家大宅,然后楚寒希就做出了一百颗最顶级的避虫珠,然后就给宋国公府、诚毅伯府、安王府这些相熟人家都送了一颗,剩下的都让孟王妃放在烈北王府的药铺里售卖,结果一颗卖到一千五百两,听说因为少,现在价格还在涨。 “奸商!”太后忍不住气不顺地说道,同时也暗恨白家无能,手里那么多医者怎么就做不出比楚寒希还厉害的避虫珠,这一次孟氏又要趁机大捞一笔,依她看,孟氏就是故意只让楚寒希做一百颗的。 “一颗药珠而已怎么能使这么多银子,烈北王府这是要趁机发国难财,不把百姓的命当命,京城可没几个人能买得起这药珠,那些御史都是闲吃饭的吗,该管的事情怎么都不出声了,去,让他们也都听听这城内百姓的哀怨声和不平之声。”太后一番耐人寻味的话里奇嬷嬷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再多问,领了命就出去了,然后到殿外找来一个亲近的内侍,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几声,那内侍就急匆匆的出了宫门。 又过了一日,楚寒希正在给周掌柜的孙子检查身体,他昨天晚上就已经幸运地醒来,不过医馆里断断续续还是会有蜱虫中毒的人找来,虽然听说控虫人已经找到了,但是那些蜱虫没有主人控制之后已经四散分开了,不知躲在了哪个草丛犄角旮旯里,雪融化之后,还是会爬出来往人身体里钻。 所以现在的京城依旧是人心惶惶,路上行人少之又少,别家医馆不见有什么人,但是七文医馆门前是人满为患,好在有铁甲护卫守门,倒是没人敢大声喧哗来捣乱,而这些人多半都是来求药珠的。 “各位,我嘴皮子都说烂了,我们医馆不卖药珠,你们要买药珠就去烈北王府的药铺,我们这里只看病抓药!”常山有些无奈地一遍又一遍的给人解释,最后他干脆挂了一个大牌子在医馆外面,上面写着七文医馆不卖避虫珠,但好多人对牌子视而不见,不死心地还要上前来问。 “不是我们不去,而是那药珠太贵了,而且现在根本就没有呀!这药珠是清平县主做出来的,不就是银子嘛,我们出得起!”这一次来的都是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烈北王府他们惹不起,但七文医馆是可以随便靠近的,再说现在楚寒希还不算是正经的小王妃,就算是个县主那身份也不算多高,所以大家说话也不免要带些怨怼之气。 “各位,这根本不是银子的问题!”常山不得不耐心解释,来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官员亲眷,哪一个他们都惹不起,“我们楚家和烈北王府是有合作文书的,这药珠只能王府药铺卖,做生意不能不讲诚信不是,再说要是不按文书来办,我们也是要吃官司的。” “少来这套,宫宴上你家县主不是承认自己是烈北王府的人吗,你们一家人吃什么官司,我知道你们是想帮着烈北王府多挣几个银子,钱,小爷有的是,一颗万两也买得起,让你家县主出来亲自和我说!”说话嚣张至极的是范老侯爷的孙子范申,其实那日宫宴他没参加,今日亲自来七文医馆,除了为买避虫珠,就为了见楚寒希一面,他听白展说清平县主长得极美,不然也不会让霍维那样天生冷傲的人都不能忘情。 宫宴结束之后的当夜,温泽、薛礼等人就被霍东扔去了军营,所以现在京城最牛气的纨绔主儿就变成了他范申,当然还有梁国公府的世子韩礼,不过韩礼那个人太假,就算逛青楼小倌也都是偷偷摸摸的,太过怂包了些。 “把人扔出去!”范申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然后就有一个身影在他眼前那么一闪,紧接着就听到“扑通”一声巨响,他和冰冷的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呦,疼爱我了!”范申哀嚎一声愤怒地仰起头,就看到续风那张笑嘻嘻欠揍的脸在自己眼前晃,再往他身后一瞧,霍维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而原本还有些叽叽喳喳的人群,这一刻全都低下头不敢吭声了,一个个就像老鼠见了猫似得。 “霍维,别人怕你,小爷我可不怕,你敢让人摔我,我——”范申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因为霍维居高临下一步步阴沉着脸朝他走来,他竟是吓得什么大话都不敢说了,就跟地狱的修罗来索命一样,这一刻,范申是真成怂包了。 “滚!”霍维一脚踹在范申的胸口,一下子把他又踹出老远,而且范申当即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跟着的几个小厮连去扶他都不敢了,霍小王爷发起脾气来那是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的。 “想看病就老老实实地等着,这里不卖药珠,如果有谁要惹事,我随时奉陪!”霍维扫了一圈医馆内外站着的人,那逼人的气势有哪一个还敢再抬眼,待他走进医馆之后,好多都灰溜溜地离开了。 外边的动静楚寒希也听到了,因为看病的病人少,所以她也不忙,就让霍维先去前院坐着,然后她一会儿也到了。 “其实刚才你不必如此,三等避虫珠明天早上就能大量到货,关于烈北王府和我的谣言都会消除的!”楚寒希在霍维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外边发生的事情白檀早已经对她讲过了,说是一大早就有御史在朝堂上说她这个清平县主和烈北王府一起发国难财,将人命当成儿戏,还让皇帝把她的县主封号都给撤掉,顺带那一万头羊也给要回来。 “范申不过是白家扔出来的小角色,我刚刚去了刑部,而且乌蒙国的使者塔图也承认藜州和京城出现的控虫人都是他们乌蒙国的人,不过这几个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背叛乌蒙国投靠了别人,而这个人就是白鹤年。”霍维将刚刚从刑部得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楚寒希,原本这些都应该是朝廷机密,只不过霍维相信就算他不说,楚寒希也会通过鬼幽知道的。 “白鹤年为什么要让控虫人在藜州和龙安寺放毒虫呢?难道当年文家的事情真的都是他做的?他想要除掉的人是我大哥?还是说白鹤年的背后还有人?”楚寒希觉得自己接近了真相而又觉得这真相有些扑朔迷离,不是说当年文家的事情真正幕后主使的人是太后和鲁王吗?白家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那么这次白家是不是也只是马前卒呢? “那些控虫人都说是白鹤年让他们放的毒虫,至于白鹤年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得问问他自己了!”霍维也觉得此事透着蹊跷,似乎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白鹤年,现在刑部尚书已经去白家请白鹤年到刑部“坐坐”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希儿,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你该知道!”霍维今天来找楚寒希不止是说控虫人和白家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担心楚寒希知道之后会着急,但现在不说她也很快会知道的。 “什么事情?”楚寒希问道。 “药谷的人刚传来消息,你爷爷——在楚家庄失踪不见了!”霍维一收到这个消息就来找楚寒希了,他已经立即派人去找楚老三的下落,而药谷的人也在四处打探他的消息。 “失踪不见?!”楚寒希诧异地站了起来,“爷爷怎么会失踪不见?是魔教的人又去了吗?” “这个目前还不知道,你别着急,鬼幽的人只听你的话,你让他们也放出消息找一下!”霍维知道楚寒希听后会很着急,但他必须要说,“我怀疑你爷爷的失踪应该和你的身世有关。” “我的身世?”楚寒希听得更疑惑了,同时也焦急起来,看着霍维追问道,“我的身世怎么了?阿宸,你知道什么全都告诉我!” 第123章 流言四起 霍维想了一下,或许他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和楚寒希说,因为他也是刚刚得知这件事情,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阿宸,你说呀?”难不成她的身世比楚寒墨、楚寒衣还更令人惊讶吗?! “希儿,刚刚我的人传来消息,这段时间鲁王一直在暗中调查你的身世,而且他手里好像已经有确凿证据,证明你就是曾经太医院一个叫胡民的太医的孙女,而这个胡民原名叫拉木乌,就是乌蒙国使者塔图的父亲,是被他们的国君派到大周朝做奸细的。”霍维见楚寒希已经愣在那里,便轻轻扶着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密信纸给她,上面关于她身世的揣测写的很详细。 楚寒希已经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冷静下来,接过密信一字不漏地看了起来,上面写道大周朝先帝时,太医院院首孙隐害得当时的贵妃韩氏腹中生下的皇子夭折,其后孙家被抄家灭族,而背后真正的凶手则是胡民,是他故意陷害孙隐想要掌控大周朝的太医院,后来新帝继位查出当年真相,准备将胡民治罪,没想到胡民鼓动英王赵馈在新帝为温秉川举办的庆功宴上造反,那一夜宫中血流成河,而胡民一家也没有逃脱,当平定宫乱的皇家护卫到胡家时,发现他们全家鸡犬不留,胡民怀胎十月的儿媳妇只留下一口气,她说这一切都是一名宫中内侍所为,连她刚生下的女儿也被他抱走了。 鲁王在调查楚寒希身世时,发现楚老三捡到楚寒希的日子和胡家被灭门的日子十分接近,而且有一名和楚老三在宫中熟识又同被放出宫回乡的宫娥亲眼看到楚老三乔装改扮抱着一名婴儿出了京城,现在鲁王认定楚寒希就是胡家仅存的那一名女婴。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扯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楚寒希根本就不相信这信上所写的内容,她怎么一下子从大周朝的村姑变成了乌蒙国奸细的后人,还有她爷爷楚老三会杀人?还鸡犬不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楚老三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 “你的身世究竟是怎么样的,恐怕只有问过你爷爷才知道!”不止鲁王暗中调查过楚寒希,就是霍维也查过楚寒希和楚老三,而他知道的更为详细,当年楚老三离宫回乡的日子就在宫变和胡家被灭门的前两天,但楚老三当时并没有立即离京,而是在宫变发生的那夜凌晨趁乱离开了京城。 鲁王找到了那名熟识楚老三的宫娥,她亲口承认在京城城外看到楚老三抱着一个婴儿急匆匆离开的身影,同时也证实楚老三曾在胡家附近出现过。 “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就是胡家当年不见的女婴,是乌蒙国奸细之后?”楚寒希内心已经平静下来,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对于她本人来说并不重要,但是对其他人就不一样了,“那我爷爷是不是现在在鲁王手里?” “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你都是我霍维认定的妻子,这一点永远都改变不了,至于你爷爷的下落,我一定会找到的,不过可以肯定他并不在鲁王手里,因为鲁王的人也在找他的下落。”霍维根本就不在乎楚寒希是谁的后人,无论她是大周朝人还是乌蒙国的人,都不能阻止他想娶她的决心。 “不在鲁王手里就好,不管我到底是谁,我都要先找到爷爷,这件事情只有他能给我一个答案!”就连席氏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楚老三这些年一直隐瞒不说,楚寒希还以为她就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没想到这背后还有隐情,难道自己真是乌蒙国奸细之后?那楚老三当年为什么要留下自己呢?说不通,一切都有些说不通。 “现在我担心即便你还没有确定自己的身世,但是鲁王、太后还有乌蒙国的人都会想要坐实你乌蒙国后人的事情,不止是你,恐怕还有我!”太后和鲁王正愁找不到对付皇帝和霍家的借口,这一次他和楚寒希的身世恐怕会成为他们手中最重要的“武器”。 “你?”楚寒希有些不解地看向霍维,这关他什么事情? 霍维苦涩一笑,将楚寒希拉近他一些,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段话,楚寒希比听到她自己身世的揣测还震惊,原来霍维的身世也藏着秘密,这算不算是同病相怜。 “姑娘,乌蒙国的使者塔图要见您!”霍维和楚寒希的悄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白檀的禀告声。 “这人来的倒是快!”正是预测到塔图或者鲁王会有所行动,所以霍维第一时间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楚寒希,如果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他担心楚寒希会被别人误导,进而听不到最真实的版本。 “让他进来吧!”楚寒希让霍维先离开,她这次想单独听塔图会说些什么,同时她也让海桐去给鬼幽送消息,让鬼幽的人去找楚老三的下落。 霍维离开了,既然塔图都已经来了,相信宫里也得到了消息,他要进宫去找皇帝,事情真相没确定之前,他不允许楚寒希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一次塔图见到楚寒希表现得十分激动,真的没想到楚寒希会是他大哥的女儿,这是他们家族唯一的珍珠乌兰,无论如何他都要带她回家。 “塔图使者,请问你这次来还有什么事情吗?”楚寒希假装没看到塔图眼中的热切,没有见到楚老三之前,她不相信别人对于她身世的猜测,她要听楚老三亲口说她是谁。 “孩子,你不该叫我使者,我是你的叔叔,你是我们家族中的乌兰,咱们是一家人!”塔图眼圈都已经红了,恨不得上前给楚寒希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楚寒希却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这让他有些失落。 这一次都要怪大周朝的人,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大嫂,还让他的小侄女流露外边这么多年,事实上,他一直都在暗中派人在大周朝内寻人,这一次更是亲自前来,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给找到了。 “叔叔?我想使者你弄错了,我根本没什么叔叔!”不是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能给她编造一个身世的,她还没有做好要重新认回一个新家的准备。 “孩子,你听我说,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大周朝的人,你是我乌蒙国的人,当年……”塔图便开始给楚寒希讲述他的父亲拉木乌和母亲如何忍辱负重来到大周朝,又是如何生下两个儿子,并把年幼的他送回乌蒙国的,之后他的父母家人死在大周朝,这十几年他又是如何从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庶民成为乌蒙国国君和国师最器重的人。 塔图讲的真情流露,动情处竟还落下了眼泪,但楚寒希并不是真正的楚寒希,所以对于塔图讲述的事情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过激的表现,这让塔图内心深处更为悲愤,他的亲侄女表现得如此冷漠都是大周朝的人害得,她对于自己是陌生和不信任的,甚至是内心抵触的,这种结果让他无法接受。 “孩子,只要你跟叔叔回家,从今往后我和你的两个哥哥一定会用生命来保护你,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成为咱们乌蒙国无人可比的乌兰,我会让你成为乌蒙国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人再敢伤害你!”“乌兰”是乌蒙国最珍贵女孩的称呼,虽然楚寒希的身世还没有最终得到确认,但塔图已经认定她就是他们家的孩子,并且一定要把她带回乌蒙国。 “亲可不能乱认,我究竟是不是你们家的孩子,还要我亲口问过我爷爷才知道,其他人说的我都不信,在真相不明之前,我还是希望你只是把我当成楚寒希来看待!”塔图比霍维刚刚对她讲的身世之谜还要详细,甚至还提到了孙隐曾在宫里救过楚老三一命的事情,就连楚老三离宫之后为什么要动手杀胡家的人塔图也给他想好了理由,那就是楚老三得知拉木乌就是害孙隐的幕后凶手,要为自己的恩人报仇! 塔图说的有理有据,楚寒希心中也不免生起了疑惑,因为楚老三曾亲自告诉过她孙隐救过他的事情,而且他还有先帝身边最信任的内侍青铜腰牌,难道他真的是深藏不露,所有一切的怯弱、隐忍、良善都是装出来的?那他对自己这十几年的关爱和用心也是假的吗? 塔图从楚寒希此时脸上的神情看出她内心坚定不移的想法已经有一丝松动,他也知道刚知道这些真相的楚寒希肯定也需要时间来缓冲和平复,没关系,这件事情他不急,反正他还要在大周朝多待一段时间。 “孩子,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但只有我们乌蒙国才能出你这么医术高明的医者,因为你骨子里留着我们乌蒙国医者的血,孩子,跟我回家,跟叔叔回到真正属于你的地方!”塔图情真意切的模样并没有让楚寒希动容,从内心深处她还无法产生一种与塔图一样的感情共鸣感,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先入为主,认定她的家人只有席氏、楚老三和楚寒墨、楚寒衣四人,而她也并不想改变这个现状。 “对不起,我现在还做不到,我必须弄清楚我真正的身世!”虽然听了霍维和塔图的话,似乎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她就是那名胡太医的孙女,但她总觉得不可信,因为她始终不相信楚老三会是弑杀她真正亲人之人,她更不相信这十几年无私奉献的亲情会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和骗局! 塔图带些遗憾地离开了楚家大宅,而与此同时,京城关于楚寒希身世的传言竟然一下子传来,还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似乎已经证实她根本就不是大周朝的人,而是乌蒙国奸细之后。 “常山,外边都在传楚姑娘不是咱们大周朝的人,是乌蒙国的人,这事是真是假?”七文医馆内此时聚满了人,他们大多都不是来诊病的,而且见楚寒希不在医馆内,拉着小伙计常山就问了起来。 常山有些被问懵了,不过他还是假装无事地笑笑,对那些人说道:“关于我家姑娘的传闻一向是什么都有,我家姑娘也说了,嘴长在别人身上,谁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公道自在人心,谣言终有一日会不攻自破。” “可外边都传开了,说楚姑娘就是乌蒙国的人,要不然她怎么一出手就把乌蒙国下的毒给解了呢!”有人窃窃私语道。 其实,他们私心里也不希望医术这么高的楚寒希会是乌蒙国的人,可转念一想,楚寒希医术那么高,她的师父又从来没露过面,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她一下子就能给治好了,而且听说她在译州就好几次把死人给救活了。 这天底下有本事把死人给救活的,只听说过乌蒙国的巫医才能做到,在楚寒希没出现之前,大周朝可是没有医者有这种本事的,要说她不是乌蒙国的人,这还真不容易让人相信。 “这清平县主不会真是巫医吧?我可听说当年那位胡太医就是乌蒙国国内最厉害的巫医,然后隐藏身份来咱们大周朝的,还害死了太医院孙院首一家!”人群中有人故意大声地说道。 “你们瞎说什么,我家姑娘才不是什么巫医,她治病救人都是凭的真本事!去去去,不看病都走!”常山有些怒了,这些人听风就是雨,他才不信他家姑娘会是巫医。 “真本事?怕是巫医的真本事吧,咱们大周朝可不能封一个乌蒙国的人做县主,你们也不想想,乌蒙国的人杀了咱们大周朝多少将士,再说了,她要真是奸细的后人,说不定正做着和她那祖父、爹娘一样的事情,也要把咱们大周朝给弄得鸡犬不宁!”也不知是谁又接着高声说道。 “没错,没错,说不定当初她就是有预谋地故意钻进烈北王府抬鬼妻的花轿,然后想方设法获得霍小王爷和孟王妃的信任,现在又想靠着医术获得其他人的信任,咱们大家可不能被她骗了!” “我就说这一次乌蒙国的使者为啥独独对她不同,说给一万头羊就给一万头羊,还几次三番地上门求见,原来他们是蛇鼠一窝,就是冲着咱们大周朝来的,绝对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也不知怎么,人群突然就激愤起来,似乎他们这样你一嘴我一嘴就把所有的真相给看清了说明了,也一下子给楚寒希定了罪名。 紧接着竟是有人直接叫嚣着让楚寒希这个乌蒙国的奸细滚回乌蒙国去,更甚者认为该将她打入大周朝的天牢,依法处决。 “看来是有人故意煽动!”沉香在暗中瞅了一眼情绪越来越激动的百姓,尤其是刚才在人群中故意大声说话的那几个人,然后让木香看紧他们,他则回去了前院找楚寒希。 沉香将七文医馆外听到的看到的全都告诉了楚寒希,楚寒希正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沉香未来之前,她正专注地看着来京之前楚老三给她的那块青铜腰牌,不过在沉香敲门的时候,她把腰牌放了起来,楚老三说过,这块腰牌不能让别人看到。 “不要管他们,他们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一定要尽快找到爷爷的下落!”外边的流言蜚语霍维走之前就给楚寒希预警过了,所以她早有心理准备,别人的想法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席氏这些家人的想法。 “姑娘,姑姑想要见你!”门外传来蔷薇的声音,楚寒希起身打开了房门,深深地看了远方有些灰暗的天空一眼,今天好像是冬天的最后一天了。 席氏房间内,席氏紧锁眉头坐在那里,手里的佛珠也不再捻动,楚寒墨和楚寒衣都安静地坐在一旁,关于楚寒希身世的传闻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但外边却已经传得人人皆知,不用说,一定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的。 “姑姑,您找我?”楚寒希神态自然地笑着走进来,然后又看了一眼楚寒衣和楚寒墨,“姐姐,哥哥也在!” “希姐儿!”席氏只是泪眼婆娑地看了楚寒希一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妹,我不管你究竟是谁,你只是我的小妹,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楚寒衣只认定楚寒希这个人,就像楚寒希从不嫌弃她的身世一样,不管楚寒希是哪国人,她就只是她的亲人。 听到楚寒衣的话,楚寒希很感动,这个姐姐总是最信任最坚定地站在她身边,然后她又一脸微笑地转向楚寒墨,发现他也浅浅笑着看向自己,眼睛里也是全然的信任和坚定。 “小妹,不要听信外边的那些传言,爷爷不会是那样的人,宫变那日京城内外都是一片混乱,宫中内侍宫娥听说也死伤不少,下落不明者亦有之,怎么就能确信去到胡家杀人的那个内侍就是爷爷呢!”楚寒墨同楚寒希一样,他不相信楚老三就是杀害胡家十几口的凶手,这中间一定是有误会。 “爷爷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内力武功,他要凭一己之力杀人绝无可能!”楚寒衣是学武之人,楚老三有没有内力武功她是能看出来的,就连他平时使用刀具、农具的手法她也观察过,根本就是个不太熟练的生手。 “嗯!”楚寒希点点头表示赞同,只不过楚老三身上藏着的秘密席氏他们三个是不知道的,她更是不理解楚老三为什么单单只告诉她一个人,还有连最重要的那枚青铜腰牌也交给了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希姐儿,这段时间医馆就不要开了!”席氏早起的时候去了一趟街上,关于那些传闻她知道现在是压不住了,而且乌蒙国的使者塔图刚刚又来过了,难道楚老三一直隐藏的楚寒希的身世竟是这样吗? “姑姑,我知道了!”楚寒希点点头,相信也不会有人再来找她治病了。 席氏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当年文华丰就是死在大周朝与乌蒙国交战的地方,他是被乌蒙国的铁蹄踏成血泥的,只要一想到这里,再看眼前有可能是乌蒙国人的楚寒希,她就觉得特别地心痛伤感。 为什么老天要给她开这样一个玩笑,她多么希望一切都是弄错了,楚寒希根本不是乌蒙国的后人,不,一定是弄错了,就像楚寒墨他们说的那样,这中间肯定有误会,只要找到楚老三就能问清真相。 “我们回楚家庄吧,这事情只有找到义父才能问清楚!”席氏猛地站了起来,因为起的太快,她差点儿昏倒,楚寒希快一步扶住了她,但席氏却看着楚寒希扶着她的手臂愣了一下,接着轻轻往后撤了一下。 楚寒希被席氏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弄得心中一丝失落闪过,她知道自己所谓的“身世”传言,还是在她和家人之间划出了一道细细的沟痕,尤其是席氏,她最心爱的人就是死在乌蒙国的人手里,此刻最尴尬难过的应该就是她了。 “姑姑,这也是我正要告诉你们的事情,爷爷他在楚家庄失踪不见了,现在我已经派人去四处找他的踪迹,希望能很快有消息。”楚寒希对三人郑重说道。 最关键的人物楚老三不见了,那她的身世就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她倒是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一听说楚老三不见了,席氏三人脸上都露出震惊的神色来,这是不是进一步说明,楚寒希的身世真的如传言那般,她会是身上流着乌蒙国血液的人吗? 同样对此有猜测疑惑的还有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启宗,他怎么都想不到楚寒希这样一个来自偏远山野之地的农家姑娘会和这么多事情牵扯在一起,她高超的医术,她每一次与霍维的牵扯,她的种种异于常人的表现,这所有的一切都看起来更像是一种预谋,难不成这一次是他们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第124章 再起风波 启宗一脸沉思地坐在御书房的龙案后边,眼前是一叠大臣们刚上的折子,几乎全都是让他撤销楚寒希清平县主封号的,其中还有弹劾霍东父子的折子,暗指他们和乌蒙国有联系。 “启禀皇上,太后来了!”这时,守门的内侍低着头走进来说道。 启宗点点头,然后从龙椅上缓缓站了起来,紧接着太后满脸怒色地走了进来,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启宗,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 “皇帝,想必外边的传闻你都听到了,楚寒希你还要留着吗?!”太后直接就说明了来意,她现在容不下楚寒希。 “既然母后也说是传闻,没有证实的事情,朕不会随意做出决定的!”启宗知道太后为什么不喜欢楚寒希,就因为她是霍维的心上人,是太后最讨厌的人喜欢的女子。 “皇帝,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什么时候才能以大局为重!”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启宗质问道,“那楚寒希十有八九就是乌蒙国奸细拉木乌的后人,哀家已经允许你养一个东梁国的逆贼,你还要和哀家对着干到什么时候,你别忘了,你是大周朝的皇帝,你要事事以大周朝的前途将来为重,不能为了儿女私情毁了大周朝的江山。” “原来母后早就知道宸哥儿的身份,所以你才那么恨他吗!为什么,他可是长姐唯一的血脉!”虽然早猜到太后已经知道霍维的真实身份,但启宗亲耳听到太后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为什么他的母亲变得越来越可怕。 “没错,哀家早就知道了!”太后没有否认,随即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狰狞,她恨声地说道,“都要怪那个女人,要不是她故意勾引先帝,你皇兄怎么会死,她还让自己的女儿来故意接近你,离间咱们母子关系,现在又让她的孙子继续扰乱咱们大周朝的朝堂,她就是这样阴魂不散,哀家岂能容她奸计得逞。” 启宗眼中闪过痛色,他的母后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喜欢怪到别人身上,好像她才是那个最委屈最痛苦的人,事实上,所有人的不幸都是由她开始的,而她却不自知,或者说从不认为是因她而起。 如果当年不是她一意孤行,原本与她夫妻感情深厚的先帝也不会爱上别人,如果不是她掌控欲太强,自己出色的太子皇兄也不会因反抗她而意外出事,如果不是她野心太大妄想后宫干政,就不会有文家的灾祸,不会有十几年前的那场宫变,他心里很清楚,很多事情的发生都和他的母后脱不了干系。 “母后,一切的恩怨都和长姐无关,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的儿子,宸哥儿的命已经够苦了!朕,也是您的儿子,您就不为我想想吗?”作为皇帝,启宗也很累,事实上,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真正适合当皇帝的是他的太子皇兄,而他最喜欢的就是和心爱的人一起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可太子皇兄死了,即便他能力不足还是被一步步推到了这个位置。 “正因为你是哀家的儿子,你才会坐上这高高的位置,可你却一再和哀家作对,只信温霍两家不信哀家,还收留东梁国的叛贼,你太不像一个皇帝了,皇帝怎么可能受制于臣下,做事更不能优柔寡断,皇帝,你太让哀家失望了。如果这次你不能做出有利于大周朝的决断,就不要怪哀家心狠,不念母子之情,哀家不能眼看着大周朝毁在你手里!”太后言辞激烈地说完就决然转身离开了御书房,启宗看着她冷漠离去的背影眼中的神色也渐渐从期望变成灰暗,这一丝母子温情终究是奢望不到了。 苦笑着重新回到龙案后边,启宗觉得太后有句话真的说对了,他太不像一个皇帝了! 很快,一道圣旨就到了楚家大宅,因京中传言影响过大,皇帝要暂封了七文医馆,同时事情未查明之前不允许楚寒希走出京城一步,更不许她再和乌蒙国的人接触。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凭什么把医馆给小妹封了!”楚寒衣听完圣旨之后很是恼怒,原本还是传言,但这道圣旨就几乎是把传言给坐实了。 “姐姐,不要这么生气,正好趁这段时间我也休息一下!”楚寒希笑笑不在意,她权当休假了。 “姑娘,那咱们的避虫珠还卖吗?”刚刚鬼幽那边负责做避虫珠的送来消息,最便宜的药珠已经大批量制作完成了,白檀想问楚寒希这些药珠还卖吗,毕竟现在京城的人对楚寒希的身份都有了猜疑,想着她可能是乌蒙国的人,就不怎么爱和她打交道了。 “卖,为什么不卖!如果烈北王府不愿意再卖咱们的避虫珠,那咱们就自己卖,实在不行就免费送,别人可以不仁,但咱们自己不可以不义!”这一次大批量的避虫珠主要就是针对蜱虫的,京城现在不知道还有多少蜱虫在祸害百姓,自己这次做出来的药珠不但能驱虫还能有效杀死靠近的蜱虫,楚寒希首先是个医者,她不能罔顾人命而不管。 “小妹,那些人都那么说你了,你怎么还管他们的死活,我看就得让他们都受受毒虫的伤害!”楚寒衣气恼地说道。 “姐姐,他们爱说就去说吧,不管我是谁,我都还是个医者,也有我自己的原则和规矩,做不做是我的事,至于用不用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这一点在楚寒希看来没什么好争议的,她只要做好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行,别人的选择和看法对她来说不重要。 几人正说着话,外边就有人禀告,说是烈北王府的京城大管家霍蔺奉孟王妃的命来求见楚寒希。 楚寒希请霍蔺在正厅相见,霍蔺见到楚寒希之后言语之间十分地恭敬有礼,并且带来了一封孟王妃的亲笔信,同时还说要把新做好的药珠带走,接下来也会继续送来上等的药材给楚寒希用。 “回禀县主,我家王妃说了,不管传言如何,事实如何,她和王爷都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妇,烈北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去,可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胡言乱语就和我家小王爷生分了,你这里需要什么随时都可以派人去烈北王府取,自己家的东西不要客气!”霍蔺是个平时很严肃的人,但对楚寒希说话尽量让脸色柔和下来,这也是孟王妃来之前特意交代的,由此可见孟王妃对这个未来儿媳妇是多么看重和珍视。 楚寒希听完霍蔺的话打从心底里感激孟王妃,同时也知道她这个母亲是多么疼爱霍维,就因为霍维喜欢她,所以不管她遭受怎样的非议,孟王妃都愿意接受她,她是真的再把霍维当亲儿子疼。 “回去告诉王妃,我很感谢她所做的一切,让她放心,我永远都是那句话——君不弃妾不离。”这是楚寒希对孟王妃的承诺,也是她对霍维最真实的感情表达。 白檀带着霍蔺去取药珠,接下来的几天,虽然七文医馆关门了,但是避虫珠却在京城卖的十分火爆,而且不止最便宜的避虫珠几文钱就能买到,就是那些天价的避虫珠也是供不应求。 谁让在那些有钱人眼里,越贵的东西就越好,烈北王府最差的避虫珠只能对蜱虫有效,中等的避虫珠可以对蜱虫和其他一般的毒虫有效果,而最好的避虫珠则可以让上百种毒虫都近不了身,三种避虫珠摆在眼前,当然是买最贵的了。 刚开始的两天京城还把楚寒希这个清平县主的身份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样子,甚至不少大臣在朝堂上都能为此吵翻天,一边说楚寒希虽出身农家但济世救民,旗州发生瘟疫时药谷拿出的救命方子就是她给的,现在是有人故意要抹黑她,当年在京城宫变前后出生的婴儿都有嫌疑是拉木乌的后人,凭什么就说是楚寒希,另一边就说楚寒希心机深沉故意靠手段取得烈北王府和皇帝的信任,目的就是要对大周朝有企图,启宗在龙椅上天天听得群臣吵得头疼。 七文医馆闭馆的这段时间也有不少人想找楚家人“聊聊”,但是圣上有旨,必须有宫中手令才能进楚家大门,众人明白启宗这是在“变相”软禁楚家人。 不过,就在正月十五元宵节的前一天,京城又突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说是江湖上最有名气的飞贼雨中燕潜入白家大宅盗取至宝药材但却被住在大宅里的息柳山庄庄主江耀堂给打伤,之后雨中燕被神医谷的俞品欣所救,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就把年前在宫宴里偷出的医书《孙氏内经》给了救他的人,而这件事情正巧又被雯雪郡主身边的丫鬟听到,原本神医谷的人想灭口,没想到那丫鬟被梁国公府的韩世子给救了,同时又被范老侯爷的孙子范申给知道了,然后这件事情就从青楼里先传了出来。 “听说没有,原来《孙氏内经》一直都藏在宫里,据说那雨中燕原本是想进宫偷一件宝贝,没想到在先帝住过的寝宫床底下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别的没有,就有一本医书,医书上还写着长生不老的药方!”酒楼茶肆内不少人低声讨论着这件稀奇事,现在有了药珠在身,他们也不用窝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我怎么听春红楼的姑娘说,除了医书还有一张藏宝图,那是先皇要留给当今圣上的,可是先皇病重还没来得及说就驾崩了。”说这些的人极小声,这可都是宫中私密,要是被官差知道可是要抓起来治罪的。 “真有藏宝图?!”一听说有藏宝图,好多人都心动了,要说别的地方他么还不信,可这是皇宫里传出来的,而且传的真真的,那清平县主的身世还只是猜测,而这件事情梁国公府的韩世子和范老侯爷的孙子范申都是亲耳听到的见证人。 “你们听说没有,春红楼刚刚被封了,里面的姑娘都不知被带去哪里了!”又有人走进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很快说话的声音更小了。 “这件事情怎么会人尽皆知!”鲁王府内,鲁王怒不可遏地说道,他已经第一时间压制住了有关《孙氏内经》的事情,可没想到一夜之间还是被很多人知道了。 “还不是韩礼和范申坏的事,尤其是范申那个纨绔子,喝了几杯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鲁王的手下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只要主子下令,他立即就可以去宰了范申那个坏事的家伙。 “立即放出消息,一切不过都是韩礼和范申胡说八道,还有那个雨中燕,让神医谷的人稳住他,那张药方他肯定看过,不然他也不会去白家偷药材,还有,是不是真有一张藏宝图,也一定要查清楚!”鲁王有些急切地怒声说道。 他恍惚好像记得当年先皇躺在病榻时,除了近身伺候的太监他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身边,就连当时的太后和韩太妃也不允许,难道就是因为龙床下面有暗格,暗格里藏着宝贝?! 太后和启宗也是同样的猜测,而且宫宴那日出现飞贼之后,很快就查到是先帝之前的寝宫有东西被盗了,只是谁都没想到在先帝的龙床下面会有一个隐藏的暗格。 “一定要把雨中燕给哀家抓到!”太后不相信什么长生不老的药方,因为当年这个传闻还是她故意让人传出去的,她是不会允许韩氏那个贱人生下皇子的,只能说孙隐太无能,谁让他斗不过胡民,但那张藏宝图她是不知道的,不是说大周朝的龙脉宝藏藏在国宝龙纹玉璧之中吗?怎么会在先帝的龙床下面呢? 先帝当年一直防着她这个结发妻,不然也不会留下什么谕令,好在十二青铜内侍全都死了,真正的谕令也下落不明,看来藏宝图一直在先帝身边,只是到死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启宗也找来了霍东和霍维、安王等人,关于《孙氏内经》和藏宝图的事情他们也判定不了这传闻是真是假,只确定雨中燕的确在宫中出现过,先帝的龙床下面也的确有个隐蔽的暗格,而暗格如今空空如也。 俞品欣是神医谷的圣女,也是她意外出手救了雨中燕,雯雪郡主的侍女香冬原本是奉雯雪郡主的命令去找俞品欣,却无意中听到了雨中燕和俞品欣的对话,。 俞品欣根本没想到香冬会偷听,还在逃跑中被韩礼和范申给碰见,更被两人逼出了自己与雨中燕的对话内容,而且这两个蠢货还对外说了出去,好在香冬也没有活着走到鲁王府。 这世上除了自己没人知道雨中燕已经死了,如今香冬也死了,俞品欣觉得自己手中握着一张很大的王牌,所有人想要医书和藏宝图,那就只能求着她,她自知没有能力护住这两样东西为己所用,但是却可以为自己谋取最大最长远的利益。 这新一轮的流言在京城也只传了短短的半日就被强行压了下去,甚至官府还贴了告示,说是有人居心不良故意散播谣言,宫中只不过丢了一块古玉,这话有些人信了,有些人半信半疑,而有些人根本不信。 当夜,俞品欣就被太后叫进了宫里,不过她对太后说的话和对刚刚找过她的鲁王等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的,香冬在胡说八道,她从未见过什么飞贼雨中燕,也没有什么医书和藏宝图,这都是有人故意要害她害俞家还有神医谷。 死无对证,太后等人也没办法,只好先放俞品欣回去,并继续派人寻找雨中燕。 “沉香,藏宝图的事情是真是假?”深夜,楚寒希无心睡眠,沉香正好也有事情要找她,所以主仆两个坐在房里说话。 “是真的!”沉香点点头答道。 “我记得只让你放一本医书进皇宫,没让你放什么藏宝图呀?这事情闹得未免有些大了!”楚寒希原意只想着把《孙氏内经》的事情转嫁到神医谷和鲁王的身上,没想到目的是达到了,可又多出事端来了。 “姑娘,雨中燕那种人单靠一本医书是吸引不了他的,所以属下就从鬼幽随便拿了一张藏宝图放了进去,不过雨中燕也是个有心思的,他早就把真的藏宝图放在另一个地方,俞品欣现在手里的那张藏宝图是假的。雨中燕一死,这世上就没人知道真正的藏宝图在哪里了。”沉香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卷给楚寒希,楚寒希展开之后发现上面简单地画着山川河流,还有一个标注的黑点。 “这不会就是那张真的藏宝图吧?还随意一张?鬼幽有很多藏宝图吗?”对于鬼幽,楚寒希觉得她还是知之甚少,而且了解的越多她就越不理解为什么要选她这个没什么“本事”又平凡的人做幽主了。 “倒也不是特别多,老幽主说之前鬼幽做杀手,难免会有一些付不起或不愿意付费用的人,那我们就自己找些能抵偿的东西,藏宝图只是其中之一。”鬼幽所拥有的宝贝是楚寒希无法想象的,只是她不问沉香也就没有多说,反正以后她总会知道的。 “这藏宝图真的能找到金银宝贝?”楚寒希仔细看了一下羊皮卷,三角就是山,弯弯曲曲就是河,黑点就是宝藏,那这地图也太简陋,谁知道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鬼幽又不靠寻找宝藏赚银子,所以一般有人得到藏宝图之后都会把它扔给幽主,至于幽主会怎么做,他们只要听从就是。 楚寒希无奈一笑,这鬼幽还真是一个奇葩的杀手组织,她忽然又有些理解为什么会找她当幽主了,因为这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团体,尤其是他们的老幽主。 “雨中燕不会真的死了吧?”楚寒希又追问道,她只是想找个有名气的飞贼帮帮忙,可没想害死他。 “原本没死,但俞品欣没让他活!”沉香一直让人暗中跟着雨中燕,就是确保他们的计划能够成功,只是没想到俞品欣看着圣洁无辜良善的样子,也会如此心狠手辣,“不过,属下觉得留着他还有用,所以出手救了他,只不过他中毒受伤太深,现在还昏迷不醒。” “这是一颗解毒丸,你拿去喂他吃下,还有再拿一小瓶药水喂他喝下,如果还不醒,我就亲自给他看看!”楚寒希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为了宋斯宁能永远摆脱掉其他人对他的纠缠,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希望以后宋斯宁能安稳地生活下去。 沉香拿着解毒丸和药水离开了,楚寒希却久久无法平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文家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她的身世又这么多秘密,而楚老三却不知去向,爷爷他究竟能去哪里呢? “谁?”门外传来白檀警惕的声音,深更半夜什么人出现在楚寒希的门外? “是我!”紧接着霍维就推门走了进来,他以为这个时候楚寒希早就睡着了,没想到她的房间还亮着灯,原本他是想远远看一眼就走的,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走了进来。 “你几天没休息了?”楚寒希见此时的霍维一脸的疲惫,脸上还有了黑黑的胡渣,显得有些憔悴,这肯定是没休息好导致的。 “三天三夜!”霍维说着就顺势躺在了楚寒希的床上,一脸满足地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回到烈北王府自己的床上都睡不着,只有在楚寒希这里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心灵安宁。 “怎么了?”楚寒希习惯性上前给他把脉,发现他脉搏跳的有些快,很明显此时他情绪很不稳定,脸上还显出了阴郁之色。 “不知道,只觉得心火旺盛,烦躁的很,晚上根本不能入睡,头疼的厉害!”面对楚寒希,霍维现在就像个需要寻找温暖的孩子,几日来强忍的不适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借口。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说着楚寒希已经拿出银针开始消毒,然后让霍维从床上起来坐正,开始在他头部下针,很快,霍维的脉搏和神色都渐渐恢复了正常。 第125章 温家女儿 楚寒希下针的时候,霍维闭上眼睛沉默着没说话,一直等着头上的银针取下,霍维这才像个讨赏的孩子似得看着楚寒希说道:“这几天我去办很重要的事情去了,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好事?”从霍维已经变得轻快的语气中,楚寒希感觉到他一定是查到什么好事才会忍不住想来找自己分享。 “恩,好事,关于你的好事!”霍维一个反手,手里还拿着银针的楚寒希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刚好一点儿就胡闹,小心我手里的银针!”楚寒希故意拿着银针要往霍维手臂上扎,但是他不在意的一笑,他就不信楚寒希会舍得,一副任你宰割的样子,“快说,到底是什么好事,让你这个小王爷大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 “当年杀死拉木乌一家的内侍根本不是你的爷爷,而是先帝身边的青铜内侍,宫变那一夜,这名青铜内侍原本奉圣上之命一直暗中监视拉木乌一家,也不知在拉木乌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出手杀了拉木乌全家,而拉木乌家刚出生的女婴也不见了,之后宫中发生英王之乱,他又去皇上身边保护刚出生的太子。” 霍维接下来还告诉楚寒希,那一夜宫中形势惊险异常,梅皇后和温秉川的夫人齐沅更在惊吓之下同时生产,梅皇后生下一名皇子,齐沅生下一个女孩,而此时皇宫突然又进来十几个武功高强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他们似乎就是冲着刚出生的婴儿而来。 当时,为了帮刚出生的皇子引开黑衣人,温秉川决定用自己的女儿假装成梅皇后生出来的孩子,让皇帝身边最信任武功也是最高的青铜内侍抱着孩子故意引开追兵,而真正的皇子则被温秉川护着送往了龙安寺由高僧守护。 后来,英王之乱平息之后,那名青铜内侍和温秉川的女儿却下落不明,也就在前年,温秉义经过多年的寻找终于有了这名青铜内侍的下落,原来他当年抱着女婴离开之后,被那帮黑衣人逼得走投无路还身受重伤,是魔教的老毒物从黑衣人的手里救下他,而且还把他们都抓去做了药人,至于那名女婴就在老毒物手里活了下来。 后来,那名女婴和回到魔教的楚寒衣成为了年幼时的好朋友,为了救楚寒衣逃跑被杀。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我就不是拉木乌家的孩子!”霍维说这些只能证明当年杀死拉木乌一家的是皇帝身边的青铜内侍,但那名女婴始终下落不明,楚老三是在京城捡的自己,那自己不可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只有找到她的亲生父母才能证明她到底是谁。 “没错!”霍维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可奇怪的是,宫变那日深夜,有人在皇陵同时看到两个人在交换襁褓中的婴儿,其后,一个遭人追杀迅速逃离,另一个却在皇陵消失不见,我怀疑其中一个就是抱着温家女儿的青铜内侍,而另一个是——”“” “是我爷爷?”没等霍维把话说完,楚寒希就大睁着眼接道,“这不太可能吧,那个时候那个地点,我爷爷去皇陵干什么?对了,看到这些的人是谁?” “一直守护皇陵的卫王!”霍维这几天不眠不休就是在查找当年宫变前后所有可能牵扯的人和事,最后还是太子赵立的一句话提醒了他,赵立告诉他卫王曾在宫变那日看到皇陵有外人进入。 “卫王?他是不是叫赵卫?”楚寒希立即从霍维身上起来,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霍维问道,见他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这才变了几变。 “你认识卫王?或者说是你爷爷认识他?”看到楚寒希此时脸上的表情变化,霍维知道他之前大胆猜想的事情或许有了答案。 楚寒希没有回答,楚老三从来没说过自己认识什么卫王,但他却让自己在京城遇到危险的时候去皇陵找一个叫赵卫的人,而她手中的青铜腰牌就是凭证。 “我不知道爷爷认不认识卫王,但是在来京之前,爷爷说过让我遇到生死攸关之事去皇陵找一个叫赵卫的人,同时他还给了我一块青铜腰牌!”如今楚老三下落不明,楚寒希觉得青铜腰牌的事情不用继续瞒着霍维,她想知道楚老三一直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同我上次让你看到的青铜腰牌一样?”霍维也惊了,难不成他一直寻找的第十三名青铜内侍就是楚寒希的爷爷楚老三,那个在宫中三十多年都难让人记住的低等内侍? “一模一样!”楚寒希从怀里掏出还没来得及放进药石空间里的青铜腰牌,不知是不是在空间里被灵气滋润了一些时日,现在这块青铜腰牌闪着亮光,就像刚刚才打造出来的一样。 霍维接过青铜腰牌仔细观看了一下,惊喜的对楚寒希说道:“这就是第十三名青铜内侍佩带的腰牌,没想到他会是你的爷爷!” “我也没想到我的爷爷会藏着这么大的秘密,所以你刚才那些话是想告诉我,第十二名青铜内侍和我爷爷抱着的孩子互换过了,而我才是温家的女儿?”这身世也太过曲折离奇了些,楚寒希觉得这比戏剧还更像戏剧,怎么所有人的命运都这样阴差阳错又纠缠在一起呢。 “我去宫里问过皇后娘娘,她说当年太子和温家的女儿都是宫里的接生嬷嬷接生的,不过那嬷嬷死在了黑衣人的手下,所以也不知道女婴身上有没有胎记,不过当今圣上曾将我师父送他的莲花香珠手串套在了女婴的手腕处,说是希望她能逢凶化吉,我问过你姐姐,也让人在魔教打听过,当年那个小女孩被老毒物带进魔教时,身上什么都没有。”霍维已经调查的很详细,这其中更用了一些过激的手段,但只要能查明楚寒希的真正身世,他辛苦一些根本不值得什么。 “可我身上也没有呀!”楚寒希不记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胎记,席氏和楚老三他们也都没说过。 “或许是你爷爷一直没有给你,他有没有专门放珍贵东西的地方?”霍维追问道。 这个楚寒希真不清楚,但想起楚老三给她的银针,还有藏在灶壁里的青铜腰牌,她想楚老三如果真有东西要藏起来,除了他本人别人可能都找不到。 “一切的真相也只有找到你爷爷才能知道!”霍维觉得现在一切事情的症结都在楚老三身上,只有找到他才能最终确认楚寒希的身份,还有在皇陵里与第十二名青铜内侍换婴儿的到底是不是楚老三? 有关自己的身世在短时间内如此反转再反转,这让楚寒希都觉得有些造化弄人了,这一切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有人预谋呢?楚寒希心里有一个很大的疙瘩,关于身世的谜团让她想到了最初到这具身体里的缘由,会不会从一开始小灵宝对她就有所隐瞒呢? 霍维在楚寒希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并没有把第十三块青铜腰牌拿走,同样嘱咐楚寒希将它放好,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有关楚老三身份和腰牌的事情,否则这件事情一旦揭露出去,会给楚老三还有楚寒希都带来危险。 楚寒希了解地点点头,她现在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让自己将所有的事情都重新过滤一遍。 吹了灯,躺在床上,楚寒希进入了药石空间,空间内灵气充足让人觉得十分地舒服,所有的烦躁抑郁也都烟消云散,小灵宝正在辛勤地忙碌着,最近灵泉水用的比较多,它得赶快让空间里的药草快快长大。 “小苏苏,你来了!”见到楚寒希出现,小灵宝很开心,这段时间无论是它还是空间都被灵气滋润的生机勃勃。 “小灵宝,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你!”楚寒希冲小灵宝招招手,然后小灵宝就蹦蹦跳跳地到了她身边,接着睁着忽闪的大眼睛望着她。 “什么事情,问吧?”只要是楚寒希问的,小灵宝都愿意回答。 “小灵宝,我记得之前我问过你,为什么我在现代死了之后魂魄会到这个时空的楚寒希身上?你当时告诉我说是有一股力量把我的魂魄拉进来的,而且正巧这个躯体适合我?”楚寒希看着小灵宝问道。 “对呀!”小灵宝不明白楚寒希为什么还要问一遍。 “那你知不知那是一股什么力量?为什么它能把两个时空的魂魄和躯体结合在一起呢?”楚寒希紧盯着小灵宝不放,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果的,就算是偶然也是必然造成的,所以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魂魄投在楚寒希的身上的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小灵宝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以它存活这么多年的经验看,它觉得世间万物都是有章法可寻可依的,所以它对楚寒希说:“就像小灵宝和苏家有灵血的人才能融合的联系一样,两个时空之间也定是存在某种神秘联系的,最有可能是原本的楚寒希就是身有灵血的人,在她死亡之后,她体内的灵气和你体内的灵气联系在一起,所以你们两者才会融合,万事万物都是有灵气的,只不过在自身灵气散尽之后能够有相容的灵气注入是非常巧合又幸运的一件事情,小苏苏你就是那个幸运的人。” “那你告诉我,你能感觉到这个时空有灵血的还有其他人吗?”楚寒希想知道这幸运是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 “没有了,如果当初这个时空还有身具灵血之人,可能你的魂魄就不会被拉进来了。不过,无论哪个时空都会有一些能感知到灵气的高人的,他们要是修为很高,应该也能知道你的与众不同。”小灵宝想了一下说道,这可是上天给楚寒希的幸运,别人想遇都不一定能遇到。 原来是这样,楚寒希陷入久久的沉默当中,她想到了十方道人,还想到了霍维的师父显空大师,为什么偏偏要在那夜那个地方设招魂亭的花轿,又为什么烈北王府的武院刚好有一坛好酒让她喝下唤醒小灵宝,以前她会觉得一切都是太过巧合,可是现在关于她的身世更是波折离奇,她反而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会不会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一个因为她设的局?那么这设局的人是谁?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这一切也只有楚老三能给她一些答案。 第二天天未亮,楚寒希就穿戴好衣服,然后让沉香把她送出去,她要去龙安寺先见一见霍维传闻中的师父显空大师,同时也让鬼幽的人寻找十方道人的下落,她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不是她昨夜想多了,一切真的不过是巧合。 不过沉香带着楚寒希到了龙安寺,却被告知显空大师并不在龙安寺内,但却留下一样东西给楚寒希。 “女施主,这是师父留给你的东西,他说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寺门外,一个年岁和自己差不多大穿着僧衣带发修行的俊秀僧人将一个红木四方小盒子双手递给等在外边的楚寒希,他口里的师父正是显空大师,而显空大师临行前交代过他,要把小盒子交给今日寺门外的第一个女客。 楚寒希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打磨的十分光滑的檀香小葫芦挂坠,葫芦上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用一根红绳系在葫芦嘴处。 “显空大师可有什么话留给我?”楚寒希将盒子盖上,眼中神色莫名,不知为何,一见这葫芦楚寒希就想到“悬壶济世”四个字,显空大师让她明白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师父说,缘来缘去,缘散缘聚,都是自有归处,天命如此,姑娘坦然接受便是!”年轻的僧人眼神温和地看向楚寒希,目光里透着几分感激和亲近,让楚寒希觉得有些奇怪,她和这个僧人好像不认识吧。 “是吗?”楚寒希抬眼笑着看了一下龙安寺的山门,真的是天命吗?既然心中疑惑不能当面问显空大师,楚寒希只得往回转,她莫名想起了楚门的世界,会不会她也是困在这个时空的另一个“楚门”呢?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就是因为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人和事都像被人用线拉扯在一起一样,只有解开线头她才能理顺所有的谜团。 “姑娘,刚才那位就是大周朝的太子赵立!”离开龙安寺之后,沉香才低声对楚寒希说道。 “太子?他怎么不住在宫里要住在寺庙里?”楚寒希愣住了,年前的宫宴上她就没见到传说中的太子,没想到太子会在寺庙里住着。 “太子自小是由显空大师抚养长大,未免外界影响他的心性,皇帝和显空大师决定让他十八岁才回宫中居住学**王之术。”沉香也是到京城之后因为楚寒希才对皇宫里的事情多加了解的。 这还是楚寒希头一次听说要把储君养在寺庙里的,难道启宗就不担心他的儿子与佛结缘久了,真的出家当和尚吗?不过,朱元璋也当过和尚,后来还不是成了心狠手辣的皇帝,就不知道这位太子赵立会成为什么样的储君了! 楚寒希不再多想皇家的事情,关于她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呢,现在她又从乌蒙国奸细的后人可能变成温锐的妹妹,这种两级反转她是冷静之后慢慢能接受,但其他人未必就接受得了,再说能证明她身世的人还没找到。 重新回到楚家大宅的时候,楚寒希发现温锐、宋斯宁都来了,他们坐在楚寒墨的房间里一直在等她,席氏和楚寒衣也在。 “温大哥,宋大哥,你们怎么进来的?”没有皇帝的手令他们是进不来的,而自己刚才出去不被人发现是因为沉香武功高,温锐武功是不弱,但宋斯宁可是一点儿武功也没有。 “我有手令!”温锐拿出一个令牌放在了几人面前的桌子上,他此时看向楚寒希的目光透着审视和打量。 “温大哥,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楚寒希笑着在楚寒衣身边坐下来,会不会温锐已经知道了霍维查出来的那些事。 果然,就听温锐看着她说道:“霍维说你才有可能是我的亲妹妹,我想看看,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相似之处。” “没有证实的事情还是不要瞎猜了,我是谁对你们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楚寒希笑笑,真希望关于自己的身世能够早一点水落石出,这样所有人都能安心了,她也能继续开医馆做大夫了。 “当然重要!”宋斯宁首先看着她说道,“如果你不是拉木乌的后人,而是温家的女儿,那就是整个大周朝的幸事。” “宋大哥,为什么这样说?我有那么重要吗?”她不过小小医者怎么还能和国家牵扯上?她可没想承担这么重要的责任! “你当然重要,于公而言,你医术高超,有济世救民之心,而且愿意将一身所学教授他人,有你这样的医者在大周朝,大周朝的百姓就能少受病痛的折磨,也会有更多的后起之秀为国为民效力,如今白家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周朝的医者正需要一个新的领头人,你虽是女流之辈,但胸襟才能好多男儿都比不了,于私而言,你是我们所有人的亲人和朋友,我们当然希望你和我们的关系更亲近。”宋斯宁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当他听到楚寒希有可能是害他家破人亡真凶的后人时,他心里十分地伤痛,虽然他也知道孙家的事情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没关系,但分属不同的国家又是仇家的关系,这让他有些难以面对楚寒希,他不希望自己心底喜欢的人是害自己家的仇人之后,他怕自己连在心底喜欢上的资格都没有。 温锐特意看了一眼宋斯宁,他眼睛里对楚寒希的深情已经遮掩不住,但楚寒希虽然身世成谜,却是霍维心尖上的人,这段时间没人比他更了解霍维有多么重视楚寒希,甚至不惜和启宗决裂,这也是为什么启宗一怒之下就不让楚家人随意出门的原因。 在启宗的心中,霍维有着很重要的位置和分量,他多少能知道一些其中的原因,而楚寒希若是乌蒙国拉木乌的后人,她过人的医术不但不会让启宗把人留下,还会把楚寒希给除掉。 就连现在,霍维已经找出证据来证明楚寒希的身世有疑问之处,但启宗却不相信,他认为一切都是霍维为了救楚寒希而为,这事情还牵扯到温家,更让启宗不能容忍。 当年为了救太子而用温家刚出生的女儿引开杀手,启宗一直都对此事很歉疚,所以这些年启宗非常包容温家人,无论温泽在京城惹下多大的祸端都有他这个帝王护着。 楚寒希究竟是谁,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真的很重要,尤其是温家,尤其是他,还有楚寒衣。 “我也希望能早一点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相,不管我是乌蒙国人,还是大周朝人,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现在我只想找到我爷爷,找到他一切事情就可以真相大白。”楚寒希看着几人说道。 “我已经让江湖上的好友帮忙,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从息柳山庄的大少爷变成安国侯府的大少爷,温锐不但身份变了,在江湖上的影响力也变了,只要他出口,好多人都上赶着帮忙。 “姑娘,东梁国的七皇子来了!”白檀禀告道,也不知这司徒泓哪里来的大本事,竟然也拿了一道皇家令牌进入了楚家,“他说想单独和姑娘聊聊!” 温锐、楚寒墨几人听说司徒泓来了,都要跟在楚寒希身边,但楚寒希没答应,既然司徒泓拿着令牌进楚家,应该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再说楚家明处暗处都有高手在,就算他武功高强也不敢轻举妄动。 楚家正厅内,楚寒希坐在主人家的位置静静等着司徒泓,她在猜测司徒泓的来意,对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和东梁国没有插上一脚实在有些不正常。 墨绿色的锦绣长袍穿在司徒泓身上显得有几分妖孽,他带着笑意走进厅里,一双眼睛始终放在楚寒希的身上,看得楚寒希心里有些不舒服,司徒泓的眼神太过霸道和热烈,无时无刻不显露出的偏执和阴鸷让她打从心底里不喜。 “你愿意见我,我很意外!”司徒泓走近楚寒希,然后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声音里有着难见的欣喜,几天不见她,他竟然也尝到了男女之间相思的蚀骨难耐。 “七皇子无事不登门,说吧,到底什么事情?”楚寒希淡淡出声问道。 第126章 跟我离开 “三日后,我要启程回东梁国了!我想你和我一起离开!”司徒泓看着楚寒希就像在说一件十分自然平常的事情,但楚寒希却听得皱起了眉头。 “七皇子这话从何说起,你回你的家可和我无关,我祝你一路顺风。”如果今日司徒泓来找自己是为了这件事情,那么楚寒希并不想继续说下去。 见楚寒希一脸的不愿意继续交谈下去的样子,司徒泓也不着急,邪魅一笑,继续说道:“为了你爷爷也不愿意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爷爷在你手里?!”楚寒希死死盯着司徒泓,但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不过他的眼神已经给了楚寒希答案,楚老三现在就在他的手中。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人如果落在司徒泓手里还真是有些麻烦,但无论如何楚寒希都要把楚老三救出来。 “三日后,京城郊外,你一个人来东梁国使团所在的驿站,要是被我发现暗中还有人跟着你,或者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第三个人知道,那你见到的可能就是你爷爷的一具尸体,信不信在你,去不去也在你。”司徒泓说完缓缓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楚寒希,然后就离开了。 楚寒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她不怕一个人去见司徒泓,如果司徒泓真有什么企图,她大不了一包毒药解决了所有人,可如果楚老三真在他手里,他要用楚老三的性命来威胁自己,那事情就难办了。 众人发现司徒泓离开之后,楚寒希就像有了心事,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楚寒墨和温锐等人都问不出什么,但他们都觉得司徒泓这一趟肯定有什么事情。 霍维傍晚的时候也来了,他自然知道司徒泓今天来找楚寒希的事情,而且觉察到楚寒希像是有事瞒着自己。 “他来到底和你说了什么?”霍维直视着楚寒希的眼睛,他不希望她骗他。 “抱歉,这件事情我不能告诉你,希望你理解!”其实不说就是说,楚寒希相信霍维若是真懂她,一定能明白她话里隐藏的意思。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样彼此注视着一会儿,然后霍维才点了一下头说道:“好,我理解,你不说,我就不再问,不过,万事有我,任何事情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不管是有关你还是你的家人!” “我明白,相信我,有些事情我也能自己处理!”楚寒希心底蓦然松了一口气,有霍维这句话,她做起事情来更大胆了。 霍维离开后,楚寒希接下来的两天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安心鼓捣她的药,到了和司徒泓约定的日子,她早早起床,然后让沉香把她悄无声息地带出楚家大宅,之后她便让沉香离开。 “姑娘!”沉香脸色严肃,他不放心楚寒希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人去办事。 “回去!”楚寒希同样神色严肃,司徒泓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说不定现在暗处就有他的人盯着,她能轻易甩开楚家大宅内外的护卫,但不一定能甩得开他的人,更何况她就没打算甩开。 沉香重重地点点头,一个纵身消失不见了,然后楚寒希低着头进了一家成衣铺,再出门时,已经是一副男子装扮,脸上还点了几颗痣,就算是熟悉她的人也看不出她就是楚寒希。 东梁国的使臣们一大早就装点好一切出了京城,不过司徒泓的车子却迟迟未动,直到一个身影走近驿站,他的马车才缓缓而行,然后在那人前面停了下来。 司徒泓一手掀开马车帘,一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说道:“楚姑娘,请吧!” 楚寒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跳上了马车,来都来了,她又有什么可顾虑的。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怕我!”能够和楚寒希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司徒泓觉得很难得,不过看她气鼓鼓又戒备的样子,他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用这么防着我,把你手里的那些毒药都放严实了,我怕你伤到自己。” “你的话能信吗?”楚寒希明显不相信司徒泓的话,这个男人又不是没出尔反尔过,他还真不值得信任。 “你这样说我很受伤的!”司徒泓想再靠近楚寒希一些,但她立刻离他更远了一些,司徒泓眼中神色闪了闪,然后坐直了自己的身子。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来了,我爷爷呢?”楚寒希急切地想知道楚老三到底在不在司徒泓的手里。 “我说了,你得跟我一起回东梁国,做我的皇子妃!”人已经在他车上了,他就有自信把楚寒希带走,毕竟她的软肋现在可是楚老三。 “你骗我?”楚寒希立即站了起来,只要司徒泓敢承认,她手里的毒药绝对不会留情。 “当然——没有!”司徒泓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楚寒希的手,现在毒和迷药对他来说效用都不会太大,不过这一点他是不会告诉楚寒希的。 就在这时,另一辆马车追上他们,然后和他们的马车并肩而行,司徒泓撩开车窗帘,另一边马车也同时撩开车窗帘,痛过这小小的窗口,楚寒希看到楚老三那张苍老无波的脸,只是他眼神呆滞,似是根本不认识自己一般。 “你把我爷爷怎么了?”车窗帘被同时放下,楚寒希已经看不到楚老三的面容。 司徒泓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看向楚寒希,好整以暇的样子看得楚寒希有几分恼火,这家伙现在变得更可恶了。 “我没把他怎么样,只是让他安静一些,你这个爷爷可是个能人,看着老实巴交无害的样子,却能让我的人好几次都栽在他手里,没办法,我只能暂时用这种办法让他听话一些。”司徒泓也没想到楚老三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个人,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竟然能躲得过高手的追击,他真的不能小看。 “说吧,什么条件?”司徒泓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逼迫自己答应他的条件。 “我的条件一直说的都很清楚,跟我回东梁国,做我的皇子妃!”这一次,司徒泓看着她说的很认真也很郑重。 “为什么你的皇子妃要是我?说实话,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还不清楚,麻烦缠身不说,也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或者说你已经查出我的真实身份,觉得我现在有了利用价值?”楚寒希充满疑惑地看向司徒泓。 “虽然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是谁的女儿,但你的爷爷不开口,还真没人能知道!”楚老三是个很固执的老头儿,哪怕司徒泓用了一些过激的手段,还是没能从他嘴里逼问出一个字,“再说,我要娶你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因为我想要你,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当然,如果你是乌蒙国塔图的家人,我会更开心,但如果你不是,我也可以让你是的。” 东梁国和大周朝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而乌蒙国则是东梁国的盟友,两国关系一直都很紧密,如果再加上联姻,司徒泓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让大周朝变成东梁国的地方,但如果楚寒希是温家的女儿,就会有些影响他吞并大周朝的计划,到时候两国交战,他并不想看到楚寒希太过伤心,说到底,她在他心中还是占着分量的,让他忍不住想要怜惜和顾虑她的感受。 “你就真的这么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美,还是因为我医术高,还是——”楚寒希每说一句话都更靠近司徒泓一些,她身上散发出的淡香让司徒泓原本清醒的神智变得有几分燥热,尤其是他内心深处对楚寒希还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所以他的脸竟然有了丝丝潮红,而就趁他愣神之际,楚寒希一根银针刺进了他的脖颈位置,然后司徒泓的身体就瞬间变得僵硬不能动了,但是他的嘴巴和眼睛却还是和正常一样。 楚寒希知道自从她出了楚家大门,司徒泓也一直在防备着她,所以在马车里两个人交谈之时,她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直到看到楚老三,确定他真的在司徒泓的手里,楚寒希才轻轻捻开她腰间藏着的特殊药珠,让司徒泓出现短暂的晃神,以便她能控制住他。 “到底还是我大意了!”司徒泓有些恼怒,他的身子根本就动不了,“你就不怕我对外喊一声,你也跑不掉!” “我压根就没想跑!”楚寒希说完,又快速从腰间摸出一颗药丸趁司徒泓说话之际塞进了他嘴巴里,而药丸入口即化,司徒泓想吐却吐不出来,然后他就看到楚寒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上次你在我身上吃过亏,就应该知道我这个做大夫的,不但会治病救人,也会做毒药害人,并且心肠也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善良,得罪我的人,通常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丫头,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司徒泓试图用内力冲开被银针封住的穴道,却发现根本不管用,楚寒希的针法和一般的医者并不同,“乖,快给我解开,不然你和你爷爷都会没命的!” “如果我和我爷爷死了,你也会死的,你现在是东梁国的七皇子,我还不想引起两国的外交争端,所以只要你放了我和我爷爷,我也就放了你,以后咱们进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不然就鱼死网破好了!”楚寒希一脸决绝的样子,她以为司徒泓会怕,没想到司徒泓却大笑两声,他这一笑马车突然就停了。 “好呀,死了能有你作陪,我也觉得值了,不过我要先让你的爷爷去地府探探路,然后咱们也做一对**妻,让我瞧瞧阎王爷收不收!来人呐,把楚老三给我杀了!”司徒泓笑意未改杀令一下,楚寒希立即大惊失色,赶紧喊道,“慢着,司徒泓,你就不怕死吗?!” 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为了逼自己,连他的命都不在乎了,这可一点儿不像自己看到的他! “死?哈哈,我最不怕的就是死,就算真的要死,能有你陪着,我也觉得很开心,只要你舍得让你爷爷陪你!”司徒泓不是不惜自己的命,而是他在赌,赌楚寒希根本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她不会不顾养大她的楚老三的性命,不然今天她也不会赴他的约,上他的马车。 “那你怎么才肯放我爷爷?”面对司徒泓这样不讲章法的男人,威逼利诱都不行,他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还真难缠。 “跟我走,做我的皇子妃,一生一世都待在我身边!”他的条件自始始终都没有变,楚老三的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但是在楚寒希眼里却很重要,为了楚老三,司徒泓相信她会答应的。 “好,我答应跟你走,但我要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就算勉强做了你的皇子妃,我们之间也不会生活的快乐,恐怕只能成为一对怨偶!”只要能暂时换回楚老三的命,楚寒希愿意妥协一次,她会再想别的办法让自己脱险的。 “这不重要,你现在不喜欢我,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司徒泓知道楚寒希现在是对霍维有情谊,但如果霍维死了,这情谊也就会断了,江山和美人就只会是他的了。 楚寒希不知道司徒泓哪里来的自信,如果爱一个人能够轻易地就改变心思,那这份爱也太肤浅了。 “立即把我爷爷放了,不然你休想我跟你走!”司徒泓心思太过狡诈又偏执疯狂,她不能和他继续拖下去,必须要尽快让楚老三到安全的地方,“还有,我要先把我爷爷治好!” “你给我解药,我就给他解药,虽然你医术高,但他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毒性不亚于夜魅,不想他变成真正的傻子,就快点!”司徒泓眼中已经有了笑意,只要楚寒希愿意跟他走就好。 “看到我爷爷正常我才会给你解毒!”楚寒希并没有将银针拔出来,司徒泓不是一个可信之人,她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红姑,给他解药!”司徒泓对外喊了一声,然后让马车停了下来,紧接着马车帘被人从外边掀开,就见红姑冷冰冰的一张脸瞪着楚寒希,在她身后楚老三被两个人押着,眼神已经渐渐恢复神智,看到马车内的楚寒希更是震惊不已。 “放了我家主人,要是我家主人有任何事情,我会立即杀了你们!”说着,红姑反身抽出一把锋利的长剑架在楚老三的脖子上,然后直盯盯地瞅着楚寒希和司徒泓脖子上的那根银针。 “你家主人我会放的,不过我要保证我爷爷的安全,什么时候他安全回到了楚家大宅,我什么时候放你家主人,谁让你家主人的信誉在我这里一向不好!”楚寒希不惧红姑的挑衅和威胁说道。 “希姐儿,你——你怎么在这里?”楚老三担心地看向楚寒希,事情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爷爷,我没事,咱们家在京城有处宅子,我也开了一家七文医馆,虽然现在被皇上封了,不过你去九虫街一问就知道地方了,其他的事情让哥哥和姑姑先和你说吧,另外,有件事情我想问你,我是乌蒙国奸细拉木乌的后人吗?”这也是楚寒希想到见到楚老三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 “当然不是,你是我大周朝的子民!”楚老三斩钉截铁地答道,他这一句话让楚寒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不是乌蒙国的人就好。 但是司徒泓却听着有些不顺耳,如果楚寒希不是乌蒙国的人,那她的身份最有可能是东梁国死对头温秉川的女儿,除了霍维他最想除掉的另一个人。 “放人!”司徒泓看了一眼红姑,红姑却紧盯着楚寒希,不过她还是抽回了剑,“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该让我活动一下了。” 楚寒希见楚老三已经获得自由,拔掉了司徒泓身上的银针,然后对他说道:“你最好不要用内力,否则毒发攻心,我也救不了你,只要我爷爷是安全的,我就会把解药给你!” “希姐儿,不要为了我受人摆布,我年纪大了,活不了几日。”楚老三看得出楚寒希现在是因为自己被人威胁,但他的命不值得她用自己来交换。 “爷爷,快别说了,你先去找哥哥他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楚寒希示意楚老三赶紧离开,只有确保他真的安全,自己才好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楚老三看了看楚寒希,又看了看司徒泓等人,然后对楚寒希说道:“希姐儿别怕,爷爷会找人来救你的!” 看到楚老三转身离去,楚寒希总算放下心来,她还真怕楚老三的倔脾气上来非要留下来,到时候自己脱身就更难了。 “咱们也该走了!”司徒泓现在似乎不着急解毒了,在马车帘放下的那一刻,他冲红姑使了一个眼色,红姑会意地点了一下头,楚老三终究是不能留的。 只不过马车刚重新行驶了一段路便又停了下来,司徒泓也随即一把扣紧了楚寒希的手腕,将她紧紧拉近自己,然后快速点了她的穴位,让她不能动弹。 “丫头,不是只有你才会让人不能动的!”说着,司徒泓把楚寒希的身子扶正,让她轻轻靠在马车上,然后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楚寒希内心惊诧,司徒泓明明中了毒,为什么他还能使用内力点穴,而且根本没有毒发的症状?! “本王听说七皇子要走,特意来送送你!”马车外是霍维隐忍含怒的声音,他知道楚寒希此刻就在面前的马车里。 “不必劳烦霍小王爷相送,本皇子很是喜欢这里的风光,以后会常来的!”司徒泓面色沉厉,漠然地看向正前方说道。 “是客自然欢迎,不过本王的王妃可不能跟你走!”马车外,霍维骑着一匹健壮的宝马拦住司徒泓等人的去路,他的身后是庭空和续风带着的五十名铁甲护卫,暗处火狼和沉香等人也都做好了随时打斗的准备。 “话别说的那么早,她可不是你的王妃,刚刚她已经答应做我的皇子妃,回到东梁国,我会给她一个真正的婚礼,让她风光大嫁,而不是在夜里被人糊里糊涂地抬进门,名不正言不顺!”司徒泓言语中有着得意还有着对霍维的嘲弄,当初霍维和楚寒希的婚事根本就不能算数,如果不是宫宴上的局势逼迫,那夜发生的事情也不会被说出来。 司徒泓的话并没有激怒霍维,他不相信楚寒希是心甘情愿答应司徒泓条件的,他眼神幽幽地看着马车说道:“希儿,不用担心你爷爷,他现在已经安全了,我来带你回家,不要怕!” 听到霍维说出这些话,楚寒希虽然被点了穴不能动,但是她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这笑容让司徒泓觉得十分地碍眼,霍维哪点儿比他强,凭什么楚寒希先喜欢的人是他! “别高兴的太早,你只能是我的!”司徒泓凑近楚寒希的耳边带着一股恶意狠狠说道。 楚寒希不能说话,只能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他不会真的以为让她一个人来她就一个人来吧,现在四周可不止有霍维的人,还有鬼幽的人,司徒泓就算武功再高,他也是逃不掉的。 “霍小王爷这是非要逼本皇子再动手,要是本皇子在大周朝出了事,可不是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了!”司徒泓掀开马车帘走了出去,与霍维相对而视。 “把希儿放了,我可以放你离开,只要你在大周朝不惹事,我不会在这里动你!否则,我就只能不客气了!”司徒泓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跟在他身边的也都是魔教的高手,暗中应该还有老毒物伺机而动,霍维知道现在不能硬拼,但如果司徒泓紧逼不放,他也只能不顾一切了。 第127章 当年真相 “本皇子——不放,有本事你就把人抢回去!”司徒泓转身看了一眼马车,他倒要看看霍维有没有那个本事。 霍维也不再和他废话,冷哼一声从马上直接飞身而下,司徒泓也纵然起身相迎,两个高手在空中就激烈交手对打起来。 两方人马一看自己家主子都出手了,无论是明处还是暗处的人全都出动了,坐在车内的楚寒希只觉得外边刀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哀嚎之声不时传来,也不知道是哪方有人受了伤。 突然,马车帘被人猛地掀开,然后楚寒希就看到楚寒衣那张欣喜的脸:“小妹,你没事吧?” 楚寒衣给楚寒希解了穴,有些紧张地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发现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快跟我走!” 说着,楚寒衣拉着楚寒希下了马,马车夫已经被楚寒衣杀了,马车四周也躺了很多尸体,而霍维和司徒泓打斗的身影却看不到了。 白檀和海桐也已经赶到护在两人身侧,司徒泓这些手下根本不是庭空等人的对手,而且暗处魔教的人也很快撤走了。 “姑娘,我们快离开这里吧!”白檀等人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见已经救下楚寒希,就赶紧护着她回京了。 路上,楚寒希问楚寒衣可有见到楚老三,楚寒衣告诉她楚老三已经被人护着回楚家大宅了,而且也不用担心霍维会打不过司徒泓,因为温锐也过来帮忙了。 很快,几人就进了楚家大宅,楚寒希先找到了和席氏、楚寒墨说话的楚老三,他看起来已经情绪平稳了很多。 “希姐儿,你没事吧?”楚老三见到楚寒希,一张脸上满是担忧地问道。 “爷爷,我没事!”楚寒希说着就给楚老三先诊脉,司徒泓说他中了比夜魂还厉害的毒,不知道红姑是不是真的给他吃了解药,“脉象还算平稳,内里有些虚弱,爷爷,司徒泓是不是难为你了?” “我没事,你们都不用担心!”楚老三脸上见楚寒希安然无事才放下心来露出了笑容,他又看了席氏、楚寒墨和楚寒衣一眼,现在一家人能团聚他很欣慰。 “爷爷,刚才你说我不是乌蒙国拉木乌的后人,那你是不是知道我真正的身世,我到底是谁?当年你是怎么捡走我的?”平静下来的楚寒希急切地想从楚老三嘴里得到答案,席氏等人也都看向他。 楚老三沉默良久,就在楚寒希等人以为他又不说的时候,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问楚寒希道:“我给你的那块青铜腰牌可还在?” “在!”楚寒希点点头,“爷爷,对不起,青铜腰牌的事情我告诉了霍维,他对我说,先帝身边其实有十三名青铜内侍,十二青铜内侍已经都死了,您是不是第十三名青铜内侍?” “什么青铜内侍?”席氏、楚寒墨和楚寒衣三人全都不解地看向两人。 楚老三点了点头,这个秘密原本是要随着他一起进棺材的,但现在为了楚寒希也为了楚寒墨,他只得违背先帝的旨意了。 楚老三告诉楚寒希四人,当年他跟着一个老太监进了皇宫做小内侍,其实在楚家庄的时候,那个老太监就相中了他,因为他在他身上看到一种天赋,一种不被人觉察到的天赋,所以进宫之后就有意培养他成为了帝王的心腹影子。 原本先帝和当今太后夫妻恩爱,哪想到先帝又看上了一位美人,并对这位美人用情至深,不但让她生下长公主,还要把她生下的皇子立为太子,当时先帝还特意招显空大师和十方道人到宫中为两位皇子看相批命。 显空大师和十方道人都说太后所生的皇子有帝王之相,而那位美人所生的皇子却是早夭之相,先帝便命他们为那位美人的皇子逆天改命,当时显空大师对先帝说,一人命改众生命逆,改了一个人的命运说不定会有无数人的命运也跟着改变,一切还是顺应天命为好。 但是先帝不听,执意要为那位可能早夭的皇子改命,结果那位本该三岁就命丧的皇子活到了十三岁,先帝还要为他续命改运,但有人早一步将那名皇子杀了,当时先帝怀疑此人是他的皇后,帝后彻底离心。 后来,太子病重而亡,太后怨怼是先帝改命所致,便极力扶持她的幼子当今的启宗为帝,为此做了不少残害忠臣贤良的事情,先帝也很后悔当初的一念之差,虽然他明知很多坏事都是他的皇后做的,但还是没有出手惩治她,就连韩贵妃生下的皇子夭折,孙家的事情他都选择了隐忍。 之后,先帝缠绵病榻,他见太后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便写下传位诏书的同时也留下了制约后宫干政的谕令。没想到这件事情被太后知道了,她便将先帝身边所有的内侍宫娥斩杀,还做了假的谕令,而当时太后并不知道先帝还有一个最信任的影子内侍。 后来,楚老三一直蛰伏在宫中,他自知势单力薄,太后在新帝继位后又一手遮天,就算这时候拿出先帝的谕令也没人相信。 当时温秉川在与东梁国一战时取得大捷,新帝启宗便大赦天下,宫中特赦一批年纪大的内侍宫娥回乡养老,楚老三便趁机出了皇宫。 原本他是想要完成先帝临终时交给他的一个任务,那就是先帝为了弥补对孙隐一家的亏欠,决定处死胡民一家,让他们不能继续在大周朝为非作歹。 所以出宫之后,楚老三先去了胡民家附近,没想到会被同去胡民家的第十二名青铜内侍发现,然后第十二名青铜内侍见到先帝的谕令就去杀了胡民一家,而此时宫中突然发生叛乱,第十二名青铜内侍急于回宫保护启宗,就和楚老三约定在皇陵相见。 当时,楚老三在第十二名青铜内侍离开胡家返回皇宫时,他前去查看了一番,发现胡家媳妇临死前生下了一名女婴,楚老三一时不忍便抱着这个刚出生的女婴先去皇陵。 哪想到他刚到皇陵不久,第十二名青铜内侍也抱了一个婴儿匆匆而来,见到他怀中的婴儿,直接就夺过换了过来,并让他找个地方好好躲藏,绝对不能让人伤害这个女婴,之后他就抱着胡家的孩子消失不见了。 因为察觉到四周有人,楚老三抱着女婴匆匆躲进了皇陵,然后又趁着夜色顺着密道出了京城,他路上有给那名青铜内侍留下只有他们之间才懂的记号,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来找自己把女婴带回去,但这么多年那名内侍始终都没有来。 “当时,你的襁褓是用宫中才有的明黄锦布包裹住的,手上还有一串雕刻着莲花的香珠,我在宫里三十多年,自然看得出都是宫中之物,你的身份定然也不简单,而能让青铜内侍出动的事情绝非小事,所以我担心在京城会继续有危险,就先带着你回了楚家庄,这些年我一直在等有人来寻你,直到一个多月前我发现有人在暗处打探你的身世,便知道当年的事情怕是遮盖不住了,原本想进京寻你们,却被人给抓住了,而那个东梁国的七皇子要问的竟然也是你的身世,不过我没有告诉他任何事情。”说完了所有的事情,楚老三前所未有的轻松,但他也知道说出这些自己的命也就到头了,“希姐儿,关于你身世的襁褓还有手串我都放在了皇陵内,只要拿着青铜腰牌找到赵卫,他就会带你找出来的,里面还有先帝留给当今圣上最后的东西。” 楚老三说到这里,楚寒希和楚寒墨等人已经明白楚寒希的身世,看来她才是温秉川丢了多年的女儿。 楚寒希告诉楚老三,当年宫变的情况,以及第十二名青铜内侍将孩子互换过来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一直被困在魔教里,武功尽失被魔教老毒物当做药人,根本没机会再去找楚老三了。 “真是造化弄人!”楚老三听到这些长叹一声说道。 如果当初先帝没有让显空大师和十方道人一起为那名皇子改命,那么当今太后是不是就不会性格大变,大周朝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几个孩子的命运也不会跟着被摆弄?! 楚寒墨和楚寒希相视一眼,他们也从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和她命运的改变究竟是该怪当今太后贪权恋势,还是要怪当初先帝的“逆天改命”,如今造成这样的局面,又有谁来为他们这些人的命运负责呢? 不止是他们,甚至还有霍维、宋斯宁,甚或更多无辜被牵扯进来的人,蝴蝶煽动了一下小小的翅膀,整个世界都跟着汹涌澎湃起来。 “不好了,外边鲁王派兵围住了院子!”常山跑着冲进来禀告道。 “我去看看!”楚寒希起身道,楚寒墨和楚寒衣也要一起去,最后兄妹三人来到了大门外,鲁王正气势冲冲地带人往里进。 “鲁王爷可是带了圣上手令进来的?不知这样大张旗鼓所为何来?”楚寒墨已经能站起来走路,只是不能站太长时间,所以他出行还是靠轮椅,虽然他坐在轮椅上看鲁王,但气势并不弱,鲁王进来之后目光审视了他很久。 “东梁国使团遭遇不幸,七皇子司徒泓身受重伤还中了毒,说是被烈北王府霍维、安国侯府温锐打伤,更被楚寒希下了毒,现在东梁国不依不饶,要问大周朝讨个公道,本王是奉太后之令来让楚寒希去宫里对质的。”鲁王说着已经让护卫上前,那架势明显要押着楚寒希进宫。 “这东梁国七皇子也太信口胡说了,明明是他以我家人性命相要挟,逼我上了他的马车,霍小王爷和温公子为了救我而出手,那些东梁国的人处处杀招,难道我们大周朝的人就只能被动挨打吗!”楚寒希义正言辞地高声说道,此刻楚家门外可是有不少人盯着看呢。 “你是不是大周朝人还不好说,别废话,快跟本王走吧!”鲁王冲手下使了一个眼色,两名侍卫就要上前靠近楚寒希,但是被白檀和海桐拦住了,鲁王一看立即怒道,“楚寒希,你敢抗旨不遵,那就休怪本王了,来人,把她给我押走!” “你敢!”楚寒衣也拦在了楚寒希面前,冷肃地看向鲁王,双方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好热闹呀,本王怎么不知道皇上还派别人来请楚家丫头了!”正在这时,门外又来一队皇家侍卫还有两队京城外守备军营的人,各个都是神情肃穆的银甲护卫,人数是鲁王带来的三倍还要多。 “霍东?你怎么来了?”一看到烈北王霍东也出现在楚家,鲁王脸色当即难看起来,再看他身后的军队,手都握成了拳头,一个不掌兵权的外姓王爷竟然能得皇帝如此信任和看中,他凭什么! “这句话应该本王问你才对,你不在你的鲁王府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还带着皇家侍卫,什么时候后宫可以随意调动守卫宫墙的侍卫了?!”霍东言语犀利地看着鲁王反问道。 “楚寒希下毒伤害东梁国的七皇子,本王是奉太后之命前来捉拿她的,你不要跟着胡搅蛮缠!”鲁王像是被霍维提到了痛脚,还以为来到这里能很快把楚寒希带走,没想到霍东带着这么多侍卫来了。 “审案那是刑部的事情,两国事务那是圣上和群臣的事情,大周朝律法言明,自开祖皇帝便定下了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这件事情还轮不到太后来管,太后要是闲来无事就去太庙为大周朝百姓祈福,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霍东嘲讽地看着鲁王一字一句地说道,然后气势一变,声音洪亮地对身后的侍卫说道,“将这些擅离职守、不尊皇命的人都给本王拿下,他们没资格再做皇家侍卫了!” “是!” 霍东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兵士立即让鲁王带来的人全都围住,然后卸掉了他们的兵器和身上的护甲,接着把这些人都给押走了。 鲁王脸都气的成了猪肝色,头顶就差冒烟了,怒道:“霍东,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竟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得罪谁!” “本王是臣下,自然敬重太后,但本王为了忠于大周朝,也不怕得罪任何人,倒是鲁王你,已经忘了臣子的本分,没有皇帝谕令就随意在京城调动皇家侍卫,这可是大罪,有什么话你就对圣上去解释吧,来人,把他也给本王押走!”霍东可不想再发生一次“英王之乱”,鲁王这个祸害也必须要连根拔起了。 “霍东,你敢动本王,本王定不会饶了你!”鲁王心里还真有些慌了,霍东这一次强势来袭,而且带了那么多兵,他现在可是孤立无援。 “本王就是要动你!”霍东冲着他面沉如水地说道,之后就有侍卫将骂骂咧咧的鲁王给架走了。 然后霍东又看向楚寒希说道:“楚家丫头你也跟着我一起进宫吧,还有你爷爷也要一起去!” 没想到霍东这么快就知道楚老三在这里,不过想想司徒泓和东梁国都已经去告状了,很多事情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再说霍维和温锐恐怕也早就把楚老三在京城出现的事情告诉启宗和霍东了吧。 楚寒希点点头,于是她和楚老三一起跟着霍东在一队皇家侍卫的护送下进入到皇宫。 再一次踏进宫墙内,楚老三感慨万千,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重回这个地方了,在这高墙之内他时时处处活得谨小慎微,他知道很多别人无法探知的秘密,但同样也因此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危险,原本他是想随着先帝一起陪葬皇陵的,但在先帝的陵寝前,襁褓中楚寒希的一个微笑温暖了他干涸许久的内心,这是世上最单纯最抚慰人心的笑容,也是这个笑容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更何况先帝交代的事情他还不算完成。 这些年在楚家庄待久了,他渐渐刻意忘记一些东西,以为平凡的日子能过到老死,哪想到楚寒希会有一番奇遇,竟将所有人又联系在一起,终归是因因果果躲不开甩不掉的,命,这都是命! 启宗在御书房召见了楚寒希和楚老三,同时在场的还有烈北王霍东、安王和诚毅伯府的伯爷温秉昌,以及脸上挂了一点彩的霍维和温锐。 来的路上,霍东就已经告诉楚寒希,司徒泓被霍维和温锐打的不轻,要不是被人救走,恐怕连命都没有了,而同时东梁国的使团还没出京就遭受了他人偷袭,还说偷袭他们的人都穿着铁甲,就是烈北王府的铁甲护卫,所以他们立即又回京对此事不依不饶起来,一定要让启宗和烈北王府给他们一个说法。 这件事情明显就是有人栽赃嫁祸,但那些铁甲护卫偷袭过使团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刑部正在派人查,还没有任何消息。 御书房内,楚寒希偷偷瞧了一眼霍维和温锐,两个人的脸上都有愉悦的表情,看来揍一顿司徒泓让他们的心情都不错。 “楚老三,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启宗一双眼睛始终在楚老三身上,他自小在宫里长大,一个在这里待了三十多年的内侍,而且还是先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楚老三抬起了头,在宫中他永远是低着头的,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地方抬起头直视一个帝王,但很快他就低下去。 启宗回想很久也想不起自己是不是在宫里见过楚老三,这张脸没有任何熟悉感,真是平凡的无法让人记住,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隐藏了很多的秘密。 “先说说你知道的有关楚寒希的身世吧!”启宗想知道的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于是,楚老三就从启宗大赦天下,他出宫之后讲起,救下胡家刚出生的婴儿是于心不忍,在皇陵互换女婴是情非得已,带着女婴离开京城是被逼无奈,十几年不离楚家庄更是形势所迫,如今能真相大白也许是命运使然吧。 “那这样说,清平县主真是我温家的骨血,是我二弟温秉川的幼女?!”温秉昌听楚老三讲完楚寒希的身世之后,脸上有了激动之色,当年温锐的失踪,小女儿的下落不明,几乎把自己的二弟妹齐沅给逼疯,从那之后无论去哪里温秉川都带着齐沅,他怕把她一个人留下会让她思绪烦乱,抑郁而亡。 “是我的妹妹,真好!”温锐眉眼都是笑,从见楚寒希第一眼他就很喜欢她,那种喜欢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或许这就是血亲之间无法隔断的联系吧。 “我也觉得很好!”霍维也笑了,他开心的是楚寒希找到了她真正的家人,以后又多了一些人来保护她,从今往后她的日子不会那么苦了。 “我们温家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娶的!”不知道楚寒希是自己亲妹妹前,温锐还觉得霍维这个人不错,以后他娶楚寒衣,霍维娶楚寒希,他们也能成为关系不错的楚家姑爷。 但现在确定楚寒希就是自己的亲妹妹,他看霍维就带了更多审视的目光,首先一直以来关于霍维的传言不是很好听,虽然和霍维相处下来,觉得有些传言过于夸大,但他性子高冷不讨喜却是事实,对于这样的妹夫他得考量一下。 另外,霍维的身世也是一个问题,要是他一辈子只做烈北王府的小王爷那还好说,万一他身世被揭开,到时候自己妹妹也会跟着受牵连,他要是想回东梁国为自己父母报仇,失败了,自己妹妹就可能守寡,成功了,自己妹妹以后就可能在东梁国不回来了,这对失而复得的温家人来说可不是好事,首先自己爹娘可能就受不了。 短短的时间内,温锐已经想到了楚寒希真正嫁给霍维之后可能会遇到的种种情况,然后便觉得做他的妹夫,霍维好像还差点儿。 一旁的霍维可没想到温锐在心里已经对他这个未来妹夫做了全面评估,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他霍维要娶的是楚寒希这个人,就算她变成温家的女儿也没人能阻止。 第128章 最后归宿 启宗听完楚老三的话便问他第十三块青铜腰牌在何处,这时楚寒希拿出了青铜腰牌,然后启宗便让安王和烈北王霍东一起拿着青铜腰牌去皇陵找赵卫,而在这期间,楚寒希、霍维和温锐还有温秉昌去御书房的偏房等着,启宗留下楚老三单独说话。 偏房内,楚寒希有些坐不住,楚老三作为先帝身边最信任也是知道最多皇室秘密的人,启宗单独留下他,会不会让楚老三的性命受到威胁呢? 看出楚寒希的不安,霍维和温锐都走上前安慰她,霍维直接拉着她的手说道:“希儿,不用担心,皇上应该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单独和你爷爷说,当今圣上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 温锐看了一眼霍维握着楚寒希的手,强忍下拍掉的冲动,也亲和地看着楚寒希说道:“霍小王爷说的没错,你不用太过忧心。” 楚寒希点点头,希望启宗真的不会对楚老三不利,然后又想到司徒泓的事情,忙问他们道:“你们把司徒泓打的很严重吗?东梁国的使团遭袭到底是谁做的?” “现在还没查出来,不过很快就会有消息!”霍维说这话像是已经有了眉目知道是谁干的一样。 温锐别有深意地看了霍维一眼,自从他回到安国侯府,温秉昌就已经将留守在京中的一部分侯府府兵交在他手中,此事也关乎楚寒希的名声和安危,温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我看司徒泓今日是故意受伤逃跑,魔教那些暗中的高手根本就不恋战,偷袭东梁国使团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偷袭的人会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温锐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他和霍维与司徒泓对打的时候,东梁国使团那边刚好就遇到偷袭,而等他们这边结束,那边也没了动静,似乎一切都是约定好似得。 “除非这是一场戏,演给我们的戏,目的就是要让我们两家都惹上是非和麻烦,是想借东梁国的手除掉咱们!”霍维认为从司徒泓那日进楚家大宅找楚寒希,到今日东梁国使团遇袭,都是有人计划好的,当然这幕后之人少不了司徒泓,同时也少不了大周朝内部的人相帮,至于这相帮之人或许是太后,也可能是鲁王,或者是藏的更深的一个人。 温家和霍家就是启宗皇帝的左膀右臂,斩断了他们那么启宗便会孤立无援,大周朝也会内乱,如今外有温秉川护疆,内有霍东震慑太后、鲁王等人,大周朝百姓才能有安稳日子过,谁想让启宗倒霉,温秉昌觉得这背后就是谁在捣鬼,而目前看来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太后或鲁王。 安王和霍东回来的很快,而且他们和守卫皇陵的赵卫一起去见了启宗,之后启宗又让楚寒希几人来了御书房,一个被存放多年的包裹放在众人面前,里面有一串刻有莲花的香珠,这正是当年启宗给刚出生的温家女儿戴上的,没想到这些东西十几年来其实一直都存放在皇陵内,而赵卫一直以为先帝陵墓内的十三个内格都是空的,今日却在第十三个暗格内找到了不少东西。 守卫皇陵是他的责任,有人进去却没有发现则是他的失职,虽然启宗没有责备他,但赵卫自己觉得很惭愧。 启宗则是很高兴,安王和烈北王带回来的不只有能证明楚寒希身份的东西,还有先帝留给他的传国至宝龙纹玉璧和真正的谕令,以及一封先帝在病榻上写的亲笔信。 他从来都不知道先帝也是深爱着他这个儿子的,还在信中告诉他,既然他被推上了皇位,那就努力去做一个好皇帝,为了大周朝的千秋基业无论如何都要摆脱掉他母后的掌控。 “朕这些年一直都很愧疚当年的事情,能帮温候找回他的儿子和女儿,朕十分欣慰,也算对你们的爹娘有了个交代!”启宗一脸欣慰地看着温锐和楚寒希道,然后又看着温秉昌笑道,“诚毅伯,恭喜你们温家又寻回了一个亲人。” “托皇上洪福,我温家感激不尽!”温秉昌脸上都是笑容,寻回一个温锐便已经是苍天有眼,没想到连楚寒希也活着,而且他们两个孩子虽然历经波折才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但心性都十分坚定,都是良善的好孩子,并没有长歪,相反还很让温家长脸。 “传朕旨意,今日寻回温家幼女楚寒希朕甚感欣慰,特封安国侯之长子温锐为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太子少保,安国侯之幼女楚寒希为安乐公主,并赐婚烈北王府霍维为王妃,成婚之后,译州、绍州、光宁三地为两人共同封地,生子封王,生女封公主,世代罔替。”启宗站在龙案后边声音洪亮有力,当年楚寒希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才流落在外十多年,作为补偿他要让她的子子孙孙都享有无上的荣耀。 这道圣旨是启宗当着几人的面边写边说的,霍东和温秉昌笑得都能看到后槽牙了,皇帝这一道旨意那可是对温霍两家最高的赏赐了。 “臣多谢皇上,臣斗胆,也想请皇上赐婚!”温锐长袍一甩跪在了启宗面前。 “朕知道你的心意,不过那楚寒衣命格不好,你一定要娶她?”温锐可是温秉川的长子,更是启宗为太子找的帮手,所以他的婚事启宗也很慎重。 “启禀皇上,臣这辈子非楚寒衣不娶,不管她是什么命格,臣只要她一人!”温锐态度坚定,这个决定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 “皇上!”这时楚寒希也站了出来,然后和温锐跪在了一起,“臣女也请求皇上为温大哥和姐姐赐婚,其实命格之事都是我诓骗太后故意说的假话,虽然太后也想让我姐姐嫁入温家,但是却要和别人共侍一夫还要做妾,姐姐不愿我也不想,爱一个人就要一心一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否则这婚就算结了也不会幸福的。” “你这话要是被太后听到可是要治你罪的!”自从知道楚寒希是温秉川的女儿,启宗对楚寒希的态度就大变样了,也一心想要补偿她,所以不自然地对她就偏宠爱了一些,“那好吧,朕就给他们赐婚,诚毅伯,你去龙安寺找高僧为他们合八字批命,看他们是不是天作之合、锦绣良缘!” “臣遵旨!”就算启宗不吩咐,温秉昌也会找人去合合八字的,不但温锐和楚寒衣的要合,霍维和楚寒希的也要合,至于这婚期那一定是得等到温秉川和齐沅夫妇回来才能办了。 楚寒希现在才不怕自己会被太后治罪,反正太后本就看她不顺眼了,自己之前没什么依仗,可现在随着启宗这一道圣旨宣出去,那她就是安国侯府的嫡女,烈北王府的准王妃,这一下谁还敢轻易动她。 启宗不但下了赐婚的圣旨,而且因为手里有了真正的谕令,他又下了一道圣旨重查文家旧案,并且将彭纪从晖县调回京城,直接晋升他为正三品御史大夫,主要负责就是文家的案子。 之后,启宗就让几人都回去了,但楚寒希却赖在御书房不走。 “怎么了,朕这些赏赐你还不满意?”看着楚寒希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启宗笑着问她。 “臣女很感谢皇上的赏赐,只是臣女的爷爷呢?臣女是和爷爷一起进宫的,就要和他一起回家!”没有看到楚老三,皇帝也一直避而不谈,这让楚寒希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是朕不满足你这个条件,只是你爷爷身份特殊,他已经不再适合出现在人前,你现在已经有了真正的家人,回去好好做你的温家女儿和霍小王妃。”楚老三的使命已经完成,既然已经知道他是先帝最信任的人,那启宗就不可能再放他离开了。 楚寒希一听心就沉下去了,她目光不卑不亢地直视启宗说道:“那我就不做温家的女儿,也不要什么公主的封号,我也可以不做霍家的儿媳,只求皇上放了我爷爷,我愿意带着爷爷归隐山林不再出现在人前,我也可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只求皇上留下爷爷一条命,因为对我而言,爷爷才是我的家人,他才是世上最疼我的人。” 一听楚寒希不要做温家的女儿,也不要做霍家的儿媳,还要归隐山林谁也找不到,其他人都急了,尤其是温秉昌和霍东两个人,全都看向了皇帝,大有他不答应,也要跟着闹起来的意思。 启宗头疼地看着他们,尤其是楚寒希决绝的神情和霍维那张已经变得阴沉的脸,他这个皇帝在他们心目中就这么心狠手辣吗?他一肚子委屈又找谁说去。 “朕没有伤害你的爷爷,是他自己不愿意再见你们,他说要去皇陵为先帝守墓直到老死那一刻,朕就让赵卫带他走了,你要是想见他,就去皇陵吧,不过要不要见你,那可是他的意思,朕也左右不了。”一个皇帝说出这样无奈的话语,启宗觉得好没面子的样子,但事实就是如此呀! “那我去皇陵找他!”楚寒希不相信楚老三会舍得抛下他们不再见,而霍维则拉住她道,“我陪你一起去!” 于是,霍维带着楚寒希骑上快马前往皇陵的方向,与此同时圣旨接连而下,惊得所有人不知所措、晕头转向,怎么楚寒希摇身一变从乌蒙国奸细之后变成温家的女儿,还被封为公主了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鲁王府内,雯雪郡主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房间里已经没有东西让她砸了,听说她爹鲁王被皇上给关起来了,而楚寒希那个贱人却被封为了公主,还赐婚给了霍维。 “郡主,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去救王爷吧!”香秋看着一地的狼藉并不敢多说什么,鲁王府没有真正能主事的女主子,这时候的雯雪郡主又一心只想着楚寒希要嫁给霍维,她根本不清楚鲁王府现在的处境,她一个丫鬟又能做些什么,只能多劝劝自己的主子理智冷静一些。 “救我爹?怎么救!楚寒希那个贱人有温家和霍家护着,再想弄死她就难了!”雯雪郡主气的眼珠子都红了,她不是没找过人去害楚寒希,但是楚寒希身边有隐藏的高手,她的人根本近不了楚寒希的身就消失不见了。 “郡主,这时候您得进宫去找太后,现在只有太后能救王爷了,要是王爷出了事,咱们王府就——”香秋不敢继续往下说,但盛怒中的雯雪郡主却知道她话没说完的意思,没错,如果她爹出了事,那她也就跟着完了,没有她爹和鲁王府护着,她这个郡主还怎么在京城耀武扬威下去,对,她得赶紧去进宫找太后。 可是,没等雯雪郡主和她的侍女香秋出鲁王府,就不知被哪里飞过来的石子打晕了头,主仆两个大冷天被丢在假山里的通道,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差点儿就被冻死,也就余下了两口气。 再说楚寒希和霍维快马赶到了皇陵,但楚老三却不再见楚寒希,只让赵卫传话,说他们祖孙情已了,以后她回到真正的家人身边,多照顾一些席氏、楚寒墨和楚寒衣就好。 楚寒希听后也不多话,就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石板上,她也让赵卫传话给楚老三,要是他真的忍心看她跪死在这里,那就在里面看着好了,反正不见到楚老三,她是绝对不会起来的。 霍维见楚寒希倔强的样子,也不多加思索,“扑通”一声也跪在了楚寒希身边,现在楚寒希是他的未婚妻,她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这一跪他觉得值。 楚寒希没想到霍维也会跟着她跪下,他可是尊贵的小王爷,真正的皇亲贵胄,怎么能和自己一起跪在这里呢! “阿宸,你不需要这样,爷爷他最疼我,我相信他不会这么狠心,一定会来见我的,你快起来!”楚寒希跪着想把霍维拉起来,但霍维纹丝不动,只是看着她目光沉静。 “他是你爷爷,就是我爷爷,如果没有他护着你、养育你,我又怎么会遇上你、爱上你,于我而言,他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恩人和贵人,这一跪不仅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霍维的话发自肺腑,充满着真诚和坦荡,听得楚寒希红了眼眶,她真的没有选错人,也没有爱错人。 赵卫则看着跪着的他们有些无奈,没办法他只得再去陵寝内找楚老三,将外边的情况告知了他。 楚老三重重一叹,看来不再见楚寒希一面是不行,所以他还是走出了厚厚的石门,来到了楚寒希的面前。 一看见他出来,楚寒希立即喜笑颜开,想要站起来,但是跪的久了,膝盖处没有力气,还是霍维察觉到扶她站了起来。 楚老三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但是看向楚寒希的眼神依旧充满着慈爱和笑意,虽然家里是三个孩子,但楚老三最疼爱的就是楚寒希,这是他心底最温柔的所在。 “爷爷!”楚寒希并没有和楚老三真正生活在一起太长时间,但是原主的记忆一直影响着她,所以她早就把楚老三等人当成她真正的家人,那些记忆中的关爱也更令她感同身受。 “希姐儿,好孩子,回去吧,这里才是爷爷真正的归宿!”当年要不是因为楚寒希,楚老三早就陪先帝去了,他偷偷苟活了这十多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他发自内心地感激上苍给了他一个真正的家还有家人,如今不能再贪了! “不,爷爷,这里不是你的归宿,我们的家才是,我和姐姐马上要成婚了,您就不想看着我们嫁人,看着哥哥站起来娶妻生子、高中状元吗,你怎么可以忍心丢下我们,姑姑都说她没家了,有我们的地方才是家,可我们没了爷爷,又哪里会是一个完整的家,爷爷,跟我回家吧,你要是不喜欢京城,咱们就回楚家庄,温家那么多孩子,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没什么的,但是我却不可以没有你们,不可以没有爷爷!”楚寒希几乎是带着哭腔说这些,看得楚老三和霍维都心疼极了,霍维紧紧扶着她,给她有力的支撑。 “希姐儿!”楚老三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他又怎么舍得丢下自己的孩子,可他很清楚,当他的真正身份被人所知,他唯一的归处就是先帝身边,他没资格再有家了,“爷爷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爷爷不能答应你,爷爷也曾经答应先帝要守在他身边,如今是兑现这个承诺的时候了,只有这样爷爷才能真正心安,你放心,爷爷会在这里很好,你和衣姐儿出嫁的时候,爷爷会在这里祝福你们的,还有你哥哥和姑姑,我相信他们也会过得很好的,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来了我也不会再见你们的,这里是皇陵,我也不希望有太多人打扰先帝的休息,你是个好孩子,会答应爷爷这个请求,对吗?” 楚寒希强忍眼泪摇摇头,她不答应,不想答应,可她又知道自己不得不答应,皇陵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楚老三选择在这里孤独终老,不管是出于他自愿还是启宗的逼迫,楚寒希都有种预感,或许这就是她和楚老三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唉——你这孩子怎么性子如此倔,以后都要嫁人了,可不能再这样了!”楚老三轻轻一叹满是心酸无奈,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霍维,说道,“霍小王爷,我家希姐儿以后就要麻烦你多照顾了,把她带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您放心,我会把希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霍维看着楚老三郑重地点头承诺道。 “走吧,走吧!”楚老三怕楚寒希再待下去,他会不顾一切改变主意,这世间没有比生离死别更剜人心的了。 “希儿,咱们走吧!”霍维轻轻拥着楚寒希说道。 这时,楚寒希抬头看向已经转身的楚老三道:“爷爷,您放心吧,这辈子您给了我名姓给了我一个家,我就永远是楚氏族人,是您的孙女,我会让楚家庄的人都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我会让整个大周朝都记住楚氏一族,会让您这一脉永远传下去。” 楚寒希的话让楚老三再次感动落泪,他是一个阉人,原本是没有血脉可传下去的,现在楚寒希三人都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人,与他而言似是又成了这世上孤零零的一个人,但是楚寒希的这番话让他知道了,他这一脉是不会断绝的,他会有后人记住他的,这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了,香火不断,后继有人,他楚老三会子孙兴旺的。 “我也答应您,我与希儿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姓楚!”霍维也同时承诺道,而他的这句承诺让楚寒希和楚老三都感动至极。 最终,楚老三还是走进了皇陵的那道厚厚的石门,楚寒希恋恋不舍地跟着霍维回去了,两个人先回了楚家大宅,此时登门道喜和各家前来打探消息的拜帖都堆满了席氏面前的桌子。 “希姐儿,义父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席氏看了一眼楚寒希和霍维身后没有跟着旁人,她慌忙站起来又去瞅了瞅,还是没有人影。 之前,楚寒希被烈北王府霍东带进宫之后她一直很担心,后来听到圣旨更是震惊不已,接着温锐就对他们说,楚寒希和霍维去了皇陵找楚老三,自从楚老三告诉了他们有关他的一些事情之后,他们就知道这一次进皇宫也是很凶险的,只是万没想到楚老三不回家直接去了皇陵。 “姑姑,爷爷他说不回来了!”楚寒希勉强对着席氏笑了一下,“以后,我就见不到他了!” 席氏见楚寒希那张想哭又忍住的脸,赶紧上前将她拥在怀里,此时在一旁的楚寒墨和楚寒衣也都露出悲伤的面容来,要不是温锐之前已经给他们解释过楚老三的处境,这会儿说不定他们也和楚寒希一样去皇陵寻楚老三了。 楚寒衣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楚寒希想见楚老三,无论多危险,她都会带她过去的。 第129章 名姓不改 “希姐儿,你也不要太伤感,楚家爷爷是去守皇陵,并不是为先帝殉葬,你想见他还是可以见到的!”温锐特意问过安王和温秉昌,启宗对楚老三的安置一是楚老三自己提的要求,二是皇陵才是楚老三最好的归宿,有赵卫保护着他,太后等人是无法见到他的,更别想从他那里知道什么。 “我知道,温大哥!”楚寒希心里明白楚老三曾经肩负着特殊的使命,他的另一个身份是见不得光的,如今为了自己彻底暴露在人前,他的生命就会随时受到威胁,无论自己带他逃到哪里,都会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的,而他之所以在皇陵不出来,也就是为了把所有关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拉到皇陵去,而皇帝和皇室宗亲是不会允许有人去皇陵“打扰”他们祖先安宁的。 “怎么还叫我温大哥,咱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温锐能感觉到楚寒希和楚老三等人之间的感情很深,就像他一样,虽然明知江耀堂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这些年的养育之情也不是随便就能割舍掉的。 “嗯,大哥!”楚寒希相信楚老三说的一切,他说自己是被换过来的女婴,那她就是温家那个孩子,现在圣旨已下,她的身份就再也不能更改了。 楚寒墨听到楚寒希喊温锐大哥,心里莫名有一丝失落,楚寒希找到她真正的家人又多了那么多疼爱她的人,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很开心,只是心里还是酸酸的。 “哥哥,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坐轮椅了,开始训练走路,我想爷爷要是知道你恢复正常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以后我要把更多的好消息告诉爷爷,让他知道我们过得很好!”敏锐的楚寒希察觉到楚寒墨的情绪,立即走到他身边亲昵地说道。 这“哥哥”两个字叫的楚寒墨脸上有了释然的笑容,却让温锐产生了小小酸意,怎么都觉得“哥哥”比“大哥”的称呼要亲近多呢! 圣旨一下七文医馆的封条就撕了,诚毅伯府先来了人,诚毅伯夫人在楚家大宅和席氏聊了很久,见楚寒希一直没回来,她就先回家了,说是天色已晚,第二天再来。 温锐和霍维都留在楚家大宅吃了晚饭,然后温锐便提出让楚寒希跟他回安国侯府住,但他这话一说出来,席氏、楚寒墨和楚寒衣三人都沉默地看向楚寒希,她现在是温家的女儿,跟着温锐回家也是应当的。 不过,楚寒希却拒绝了,不但如此,她还对温锐说道:“大哥,虽然现在证实我就是温家的女儿,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提前先告诉你,我这辈子的名字都不会改,我也没打算从楚氏一族的族谱上除名,我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也会姓楚!” “希姐儿,这怎么可以!”席氏虽然感动楚寒希的这个决定,但她并不赞同,楚寒希可以不改名姓,但她怎么能让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姓楚呢,就算她同意,她的未来公婆也是不同意的,这与礼法也不附呀! “姑姑,没什么不可以的,这件事情是我提出来的!”这时,霍维在一旁出声为楚寒希解围,而听到他这样说,温锐和楚寒墨都看向了他,一个堂堂的小王爷竟然能提出这样不尊礼法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荒唐事,他们倒是真有些佩服他了,足够有勇气、有魄力,他们的妹妹还真是选了一个不错的妹夫,也真是有眼光。 “小王爷,希姐儿胡闹,您怎么也跟着任性起来!”席氏还是觉得此事不妥,她看着楚寒希语重心长地说道,“希姐儿,姑姑知道你和义父的感情深,但有些事情是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进行补偿和报答的,你与小王爷即将成婚,你们第一个孩子怎么能姓楚呢,霍王爷和王妃是不会答应的!” “姑姑,不用担心,家里由我去说,我相信我的爹娘也会同意的!”霍维很有自信地对席氏说道。 “姑姑,不管谁说什么,这个决定我都不会更改,如果因为不改名字不上温家的族谱,温家就不认我这个女儿,那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我很清楚自己对家和亲人的定义,有无血缘根本不重要!”楚寒希语气坚定,谁也改变不了她做的这个决定。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回去我会和家人说的!”温锐听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楚寒希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也足可见楚老三这些年对她有多好,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就做出不改名姓和族谱的事情,甚至还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跟楚老三的姓。 楚寒希冲温锐点点头,先告诉温锐,就是希望他能让温家的人都有个心理准备,同时她也知道这个决定对于温家人来说一时之间怕是也很难接受,恐怕多少也会心里受些伤害吧,尤其是她的亲生父母。 她希望没有人因为这件事情受伤,因为无论是养恩还是亲恩,她都不想伤害他们。 早春的夜色有些清凉,寥落的星辰倒是格外明亮,温锐从楚家大宅出来之后直接去了诚毅伯府找他的大伯温秉昌,然后将楚寒希的决定告诉了他。 “锐哥儿,你说她这样做,是不是还在怪温家?”温秉昌哀叹一声问道。 当年发生宫变那夜,梅皇后先生下了当今太子,然后齐沅生下了楚寒希,当两个刚出生的婴儿抱在启宗和温秉川面前时,为了护住太子,是温秉川先提议用自己的女儿假扮太子引开杀手的,楚寒希已经得知当年被换的真相,所以她是不是在恼恨自己的亲生父亲把她推入死亡的境地?! 温秉昌把温锐问的沉默下来,楚寒希会恨吗?他感觉不像,其实对于温家女儿这个身份,她看起来不是特别兴奋,相反那仅有的一丝开心是因为能摆脱掉自己乌蒙国奸细之后的嫌疑,这样她和楚老三、席氏等人的关系就不会变,温家的女儿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大伯,妹妹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和楚老三一家人的感情都很深,我相信她是真的想让楚老三一脉能够后继有人!”在温锐看来,楚寒墨是文家唯一的后人,他是一定要认祖归宗的,而楚老三是阉人,他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楚老三祖籍应该还有别的亲人吧?就不能在楚氏一族的族内为他找个后人过继吗?”温秉昌还是想让楚寒希认祖归宗,她是温家的骨血就不能流落在外,温家欠她太多,她总要给他们一个补偿的机会。 “我看妹妹态度很坚决,她应该不会轻易改变自己这个决定!”据温锐所知,楚老三老家是有兄弟子侄的,想要过继一个人给他非常容易,只是楚寒希未必会答应。 “这件事情不急,等你爹娘从边疆回来再议也不迟,她既然如此看重楚氏一族,那我们就在别的地方多帮一些他们,另外咱们也得让她感受到温家的诚意,让她知道我们是她的亲人,我们对她的关爱并不比旁人少,对了,你很早就认识你妹妹了,你觉得她最喜欢什么?”温秉昌现在是温家的掌家人更是楚寒希的亲大伯,他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楚寒希现在是由温家护着的,谁都不可以欺负她,别的女儿家有的她一样都不会缺。 “知道了,大伯!”温锐一看温秉昌的神情,就知道这个外表沉稳不苟言笑的大伯要开启他的“宠爱后辈”模式了,自己刚回来的时候可真是有些吃不消,温秉昌恨不得把一切好的东西都送到他面前,总觉得他流落在外多年受尽痛苦委屈都是温家没看好他造成的,现在妹妹被找回来,他怕是更觉得愧疚不已,想要极力补偿她,“我听霍小王爷说,妹妹最爱的是药材,尤其是顶级药材,还有活的药草,当初为了雉尾金和七叶莲,她可是煞费苦心的。” “没想到她会喜欢这些,我知道了,很晚了,你就在府里休息吧,明天一早把府里药库的药材都拉到楚家去,另外再派人去寻一些顶级的活药草回来,她喜欢就多送一些,还有我让你大伯娘再给她准备一些女儿家要用的衣服首饰,就算她暂时不愿意回温家,她也是我温家的女儿,吃穿用度上都不能差!”温秉昌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如今楚寒希是温家唯一的女儿,他自然要好好地宠了。 天还没亮,诚毅伯府门外就停了好几辆马车,药材、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等装的满满的,早早吃了饭,温锐便护送着诚毅伯夫人云氏和世子夫人苏氏以及苏氏的儿子温哲在前,浩浩荡荡一队人马前往了楚家大宅。 没想到,还有人的马车队比他们还要先到,孟王妃也是一大早送了好几车的宝贝到楚家大宅,接着是宋国公府、安王府、孔家、孟家等,辰时的时候,宫里也来了赏赐的圣旨,启宗、梅皇后还有一些嫔妃也都让内侍送来了不少珍奇物件。 九虫街上的百姓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这段时间他们也算是跟着楚寒希的身份跌宕起伏地经历了一番,这比茶馆里说书先生说的还要精彩万分,同时他们也庆幸苍天有眼,像楚寒希这样济世救民的好医者是他们大周朝的人,还是“神侯”温秉川遗留在外的女儿,当年更是为了护住当今太子的性命才辗转流落民间的,如今明珠归来,被封公主,她以后的好日子可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只是很多人也在忧心一件事,那就是如今楚寒希已经是贵女,她还会抛头露面为穷苦百姓治病吗?! “我家姑娘说了,她的身份和她的职业是没有关系的,她是医者,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大家也不要把她看成谁的女儿、谁家的儿媳,只要把她看成治病救人的大夫就行了,所以七文医馆照常开,而且我家姑娘也正常坐诊为大家治病。”一大早,常山就打开了医馆的大门,见有人好奇地张望和询问,他便大声笑着解释道。 “真的吗?”可很多人却是望而却步,当楚寒希还是农家出身时,她为他们治病,大家都还把她看成和他们差不多身份的人,可现在她身份大变样,一下子尊贵无比,大家心里就发了怵,他们怎么敢有胆量让一个公主为他们治病,更何况她还是神侯的女儿,霍王爷的准儿媳,除非不要命了现在敢进医馆去。 所以,七文医馆虽然重新敞开了大门,门外也有不少人好奇地张望,但是没有一个人再敢进去让楚寒希治病。 听到常山禀告这个情况,楚寒希也是无奈,真没想到身份的转变会让她这个女神医变得“更吓人”,现在无论是她医术好与坏,以后怕都是没人敢让她出手治病了。 “唉——我以后可能要失业了!”楚寒希原本还想借着给人诊病避开前来上门给她贺喜结交的人,她真不喜欢应酬,就连诚毅伯夫人云氏她也只是匆匆聊了几句就避开了,最后只得躲进制药室,不许外人打扰。 “姑娘正好可以歇一歇!”白檀和海桐相视一笑,她们家姑娘就是闲不住,多少人只想做悠闲的贵小姐,她却觉得是负担和累赘,不一会儿蔷薇又从外边递进来一个礼单,席氏说了,今日各家送进府里的东西都是给楚寒希的,以后这都是她的嫁妆,让她自己收藏好。 “姑姑也真是的,我哪里有时间管这些,都交给她不就行了!”楚寒希在磨制药粉,皇陵那个地方看起来阴冷潮湿的,她得配一些药想办法给楚老三送去。 “姑娘,那怎么办?”三个丫鬟都看向她,毕竟她才是真正的主子。 “去找个能干又值得信任的管家回来,把咱们家的东西全部一分为五,我的那份都留着以后买药材,其他四份能放在府里的就放在府里,不能放在府里的就换成银子放在钱庄银号里,以后用着的时候再取。”席氏不愿意插手这些礼单,楚寒希明白她的用意,她是担心自己现在把家产都交给她掌管,以后要是缺了少了就会因为这些钱财离了心,倒不如一开始她就不插手。 “是,姑娘!”三人同时点头,在鬼幽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管家人,而且再多的好东西他们都能藏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接连好几天,楚家大宅门外都是门庭若市,席氏和楚寒墨都快有些招架不住了,而楚寒衣和楚寒希两姐妹则偷懒躲了起来,一个专心去练功,另一个专心去制药。 这天,下起了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模样令人的心情也莫名好了几分,等到绿草盈盈的样子,楚寒希想着她在郊外养的那两万头羊就有青草可以吃了。 七文医馆还是没有人上门求医,不过楚寒希在家里也知道了最近几天京城发生了不少事,听说雯雪郡主在自家差点儿被冻死,鲁王被启宗撤了王爷的称号,现在变成了郡王,而且没了实权,太后也被请去太庙为先祖祈福一个月,京城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自从烈北王府药铺的便宜药珠大卖,现在整个京城变得比以往还要热闹繁华。 还有正一品殿阁大学士俞家成了江湖人最常光顾的地方,江湖传言,雨中燕已经死在大学士府嫡女大小姐俞品欣的手里,先帝龙床下藏着的藏宝图如今就在俞家,还有息柳山庄的江雪儿没有如愿嫁入梁国公府,而是被江耀堂许给了俞家的嫡二少爷。 除此之外,东梁国和乌蒙国的使团还都留在京城,东梁国一定要大周朝严惩伤害他们七皇子的人,而乌蒙国则是一直很安静,仿佛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但他们也不离开这里。 “姑娘,有您的一封信!”这时,木香送来一封信递给楚寒希,这是刚刚有人在外边用飞箭射进来定在门柱上的。 楚寒希打开信看了看,沉思片刻,然后将信折叠放好,换了身衣服,让白檀和海桐跟着她一起出去了,席氏等人并不知道她离开了大宅。 来到京城大街上,楚寒希带着两个丫鬟进了一个不起眼的酒楼雅间,推门进去的时候,同样改换衣容的乌蒙国使者塔图坐在里面,见到楚寒希出现,他原本肃穆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只是看她身边跟着的两个丫鬟,眉头皱了皱,他想单独和楚寒希聊聊。 “她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使者有什么话就说吧!”楚寒希之所以现在愿意出来见塔图,是因为刚刚她收到的那封信上写着她要想知道有关夜魂解药的事情,就出来与他一见,所以她就来了,而且她也觉得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有必要和塔图说清楚。 “你真的相信那些大周朝人说的话?你不可能是温秉川的女儿,你是我乌蒙国的乌兰,是我塔图的家人,你被他们骗了!”塔图一脸痛惜的样子,他根本就不信楚寒希是温秉川的女儿,而他家族的女儿竟然已经死了,当年互换婴儿的事情都是大周朝的人自己说的,根本不能令他信服,这些大周朝人只不过是想要留住他们家族的乌兰,让她为他们做事罢了。 “塔图使者,我知道这件事情一时之间你可能很难接受,毕竟那个死去的孩子是你的家人,但我真的不是拉木乌的孙女,当年的事情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或许我们都是无辜和不幸的,但立场不同、是非不同,有些事情也不是能控制的!”对于大周朝而言,拉木乌毕竟是在这里做尽坏事的奸细,所以才会招来杀身之祸,不然也就不会有换婴这样的事情发生,楚寒希只能表示遗憾,她这具身体的命运不也同样被改变了吗! “不,你是被这些人说的谎话给骗住了,你是拉木乌的后人,是我乌蒙国的人,你的医术如此出色,只有我家族的乌兰才能如此!”塔图坚持认为楚寒希是他的亲侄女,因为楚寒希出色的医术是他的家族血脉才能有的。 楚寒希有些无语了,她这一身医术都是在现代学习到的,和她是不是乌蒙国人根本没有关系,而且这落后的古代是没办法用更科学的方式来验证亲子关系的,滴血认亲可不是那么准确。 塔图现在的偏执让楚寒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他不愿意承认拉木乌家的孩子已经死了,却认定自己就是那个孩子,恐怕现在别人说的话他都不相信,都认为是在欺骗他。 “那你有什么证据能更准确地证明我不是温家的孩子,而是你的家人吗?”楚寒希只得问他道,同时也继续说道,“我愿意来见你,是因为你说夜魂的解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为了骗我出来说这些故意说自己知道夜魂的解药?” 塔图也无法证明楚寒希就是他的亲侄女,他只查到当年他父亲和大哥出事之后,他的侄女被一个宫中内侍抱走,而那个内侍就是抚养楚寒希长大的楚老三,至于皇陵换婴一事,他对此很怀疑,根本不信从大周朝皇室传出来的“真相”。 大周朝的皇帝和霍东那些人,肯定是看楚寒希医术高人又善良好欺骗,所以才故意说这么大一个谎言来困住她,这样一来,楚寒希就会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为大周朝的帝王和百姓卖命,会把自己一身所学都教给大周朝的人,听说她在译州就已经收了徒弟,还把那些高深的医术都教给了别人,而这些本该是他们乌蒙国的人才应该学会的。 所以,他不能眼看着楚寒希再被这些大周朝人继续欺瞒下去,她该知道真正的真相,该回自己真正的家,她该效忠的是乌蒙国而不是大周朝,他要让她迷途知返。 “我没有骗你,作为你的叔叔,我怎么可能骗你,夜魂是我们乌蒙国的圣药,你要想知道它的解药,就必须跟我回乌蒙国!”塔图想着既然无法劝说楚寒希相信自己,那就用另一种方法带她回去,相信回到乌蒙国她就会知道自己是谁了。 第130章 做全羊宴 “如果只有跟你回乌蒙国才能知道解除夜魂的解药,那我想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你要是没别的要说的,我就走了!”楚寒希现在已经知道中了夜魂之后会对人的脑神经和记忆造成很大的影响,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能想出治疗的最佳办法,再说她还有药石空间和小灵宝帮忙,她就不信自己会保不住楚寒衣和霍维的命。 “你就真的不想治好霍维和楚寒衣,你不是很看重他们?”塔图神色有些变冷,楚寒希对大周朝“中毒”太深了,自己已经说了告诉她解药,她竟然还不跟自己离开。 “我想,而且我也一定会治好他们!”楚寒希看着塔图信心十足地说道,“不过,我不会为了这个就跟你回乌蒙国,不管你现在怎么认为,我都觉得自己不是乌蒙国的人,不是你的家人,我的家人在这里,我也永远是大周朝的人!” “你真的认定了?!”塔图站了起来,全身都透着怒气和冷肃,楚寒希的话真的伤到了他,“你就不怕有一天会被你所看重的人抛弃?!” 楚寒希听他这样说,微微一笑,说道:“不怕,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坚信,我所喜爱和敬重的那些人,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而远离我、抛弃我,即便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怨怼任何人!” “那就拭目以待吧,我会让你觉得后悔的!”塔图觉得现在只有使用强硬的手段楚寒希才有可能会回心转意,大周朝杀了他的家人,还要抢走他的亲人,这笔血仇他塔图一定会讨回来的! 塔图带着失望和不甘离开了,楚寒希出了酒楼并没有回楚家大宅,而是带着白檀和海桐来到了郊外她买下的农庄,想要看看她那两万只羊。 此时,细雨已经停了,雨后的天空特别的明亮,天地万物都显出生机盎然的状态来,看着东山坡上欢快的羊群,楚寒希露出满足的笑容来,不过再看西山坡那些无精打采的健壮肥羊,她的眼神变得疑惑起来。 “姑娘,西山坡这些都是乌蒙国的羊,它们好像吃不惯咱们大周朝的青草似得!”白檀满带疑惑地说道。 “天下的青草不都一样,我看是这些羊都随了乌蒙国人的性子,野性难驯!”海桐冷色地瞅了一眼西山坡的羊群,她认为还是羊倌没有下狠手抽打,或者多饿几顿这些羊,她就不相信它们不吃。 “这些羊水土不服很正常,大周朝的气候对它们来说也不是很适宜,让人抓紧时间盖羊舍,只要羊舍里的气温、湿度和乌蒙国的相似,这些羊就可以养活,另外尽快给这些羊配种,尽量多选取乌蒙国的公羊和大周朝的母羊进行配种。”楚寒希找来管理这些羊群的羊倌对他说道。 “主子,这些乌蒙国的羊根本就不配合,它们见到别的品种的羊就跟见到敌人似得,性子烈的很,有好几只母羊都被羊角给刺伤了。”这羊倌也是鬼幽出身,幽主交给他的任务没完成,他也十分惭愧。 “这个简单,我这里有一包药粉,你把它化成水抹在母羊的身上,那些公羊自然就会去找它们了。”楚寒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用纸包裹严实的药粉,递给羊倌的时候,还特意看着他的眼睛说,“稀释这些药粉的时候不要让其他人靠近,你自己也要把鼻子堵严实,最好离远一点,找一个长棍来搅拌,要是这些药粉撒到你身上或者有东西闻到你身上散发出的特殊气味,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主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羊倌有些不敢接楚寒希手里的药粉了,鬼幽谁不知道他家新主子是位女神医,而且制毒的本事也是天下少有,这药粉被她说的好像很邪乎,“主子,您和小的说句实话,这药粉是不是给羊用的春药?” 白檀和海桐听羊倌这样说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她们主子不会真的想用这种损招让乌蒙国的羊和大周朝的羊配种吧? 然后,她们就见楚寒希点了一下头说道:“效用也差不多,既然这些乌蒙国的羊不配合,那我就只能用这种办法了,在药物的作用下,它们不会去管眼前的羊是什么品种,只会对它们产生生理上的冲动,同时也不会伤害到其他羊,而且这些药粉无论是人还是羊都会产生同样的效果,所以你最好小心点用,另外,药粉的事情除了咱们四个,最好别让第五个人知道。” 楚寒希这也是没办法,谁让乌蒙国的羊也这么执拗,宁愿被宰杀也不愿生长在大周朝的土地上,希望它们的后代能适应这片土地。 “小的明白了,这事您就放心吧!”羊倌小心地接过楚寒希递过来的药粉,同时眼中也闪过兴奋,他也想看看楚寒希这特殊的药粉能有什么神奇的效果。 “对了,再挑几只羊宰杀好让我带走,那些羊肠、羊筋都给我留着,我有用!”好久没有吃羊肉火锅和孜然烤羊肉串了,楚寒希决定做一些美食让大家都品尝一下。 羊倌赶紧亲自去挑羊,然后杀好洗净让人把东西都送到了楚家大宅,回到家的时候,她发现家里来了不少的客人,有南平郡主和孟娴淑,宋斯宁和方锦姿,还有孟赫堂、续风,以及明显瘦了一圈的温泽和薛礼,倒是不见自己的亲大哥温锐和霍维。 楚寒希回到家的时候,楚寒墨正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招待他们,席氏认为来的都是年轻客人,她出来见了一面就回自己房间了。 “你——你真是我妹妹?”温泽围着刚从外边回来的楚寒希转了好几圈,不是说他亲妹妹已经死在魔教了吗?这是哪位神仙做的好事,竟然把他亲妹妹又给变活了? “你看像吗?”楚寒希笑着问温泽,她不知道温秉川夫妇长什么样子,不过从温锐和温泽的相貌来看,一定长得都很出色,她与两兄弟五官上倒不是能看出有多像。 温泽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楚寒希这张脸长得十分美丽,猛一看她和自己爹娘没什么相似之处,唯一和他娘一样的那都是绝色美人,但细细观察她眉宇之间有着和自己爹温秉川一样的英气,温婉可人时的形态又与他娘齐沅如出一辙,这还真像他妹妹。 “像,我觉得像!”温泽最后点点头说道,“可是爹娘都没有回来,皇上怎么就把你许给霍维了,先说好,这门婚事我可不同意!” “温世子,赐婚的圣旨都下了,你可没办法阻止,再说我家小王爷哪里不好了,你为什么不同意?!”续风听到温泽这样说,立马不高兴了,他们小王爷和楚寒希可是天作之合、锦绣良缘,龙安寺的高僧今早刚给合的八字。 “我是我妹妹的哥哥,我们温家的女儿岂是谁说娶就能娶的,再说我爹娘不在家,得我这个当哥哥的给她做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小王爷在外头的名声,除了不近女色,其他不见得有我好,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妹妹嫁给这样一个不温柔不体贴性子又冷冰冰的人,不行,不行,小妹,这婚事咱们可得考虑清楚!”只要一想到以往那些有关霍维的传言,温泽心里就打起了鼓,早知道楚寒希是他亲妹妹,他说什么也不让楚寒希靠霍维那么近,烈北王府家世是不错,但霍维那性子怎么能娶他娇滴滴的小妹妹呢! “你这些话我也想送给你,要不是有赐婚的圣旨,你这个妹夫我也看不上!”见温泽一脸嫌弃霍维的样子,薛礼也在一旁对他露出嫌弃的脸色来,也不知道皇帝和自己的爹是怎么想的,怎么把温泽和他妹妹南平郡主扯在一起了。 “我怎么了,本世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再说你以为这婚事我愿意,我还不想娶呢!”温泽顺嘴就冲薛礼喊了一句,结果下一刻就后悔了,因为南平郡主就在当场,他这话像是很不喜欢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郡主似得。 果然,南平郡主的脸色难看起来,楚寒希赶紧出声说道:“你们几个聊吧,我和几位姐姐去房间说话!” 南平郡主狠狠地瞪了一眼温泽,那目光看起来要杀人,温泽不好意思地赶紧扭到一边,而薛礼这时候也怒了,要不是孟赫堂拉住他,他真的会一拳就打到温泽的脸上。 好在,楚寒希带走了南平郡主、孟娴淑和方锦姿,而楚寒墨察觉到气氛的尴尬,和宋斯宁相视一眼,接下来开始缓和关系。 到了自己房间之后,楚寒希拉着南平郡主的手说:“姐姐别生气,想必你在京城比我更了解我家二哥的行事作风,他看起来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是心眼不坏,以后还望姐姐多担待。” 南平郡主和温泽的婚事是无法更改的,无论他们两个是什么想法都不会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就算是彼此不喜欢也要在一起,但楚寒希不希望他们成为一对怨偶,任何的婚姻应该都是可以经营的,如果可以她这个妹妹还是希望他们能很好地生活在一起,就算不相爱也不一定要相互伤害。 “他是什么人和我没关系,只要不让我去和亲,嫁谁不是嫁!”南平郡主有些赌气地说道。 “你们皇家人总是顾虑多,不像我们江湖儿女,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想要和谁在一起那就大方地和谁在一起,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喜欢他就要和他在一起,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怕,就算爹娘不同意我也要嫁!”方锦姿在京城呆的时间久了,她就觉得这些大户人家的女儿显得特别矫情,而且什么话都喜欢听家里长辈的,当然她也不是说听长辈的话不对,但不能什么时候自己都让步,有些时候就是不能顾虑太多,要不然喜欢的人就会成别人的了。 “方姐姐这意思,是不是也有了心爱的人?”楚寒希和方锦姿接触的不算多,但是她的豪爽仗义和泼辣性子都是自己欣赏的,而且方锦姿自小出身江湖,行事果断大胆,对待感情看来也是豪爽奔放。 “是呀,我喜欢宋斯宁,而且我爹已经去宋家提亲了,宋家那边也答应了,就是宋斯宁还没松口,他总说怕连累我!”但方锦姿觉得宋斯宁不答应这门婚事一定还有别的理由,刚刚楚寒希出现时,她就有些明白了,宋斯宁的目光都在楚寒希的身上,哪怕他知道楚寒希会成为霍维的妻子。 “孙家的事情不是已经了结了,而且皇上还重新赐了一座宅子给宋大哥?”楚寒希已经把《孙氏内经》引来的祸端给转移出去了,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人找宋斯宁的麻烦,那他怎么还说会连累方锦姿呢?再说,方家在江湖上很有名望,有了方家的庇护,这无论是对宋斯宁本人还是皇商宋家都是大有益处,更何况方锦姿对他还是一往情深,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还有,自从楚老三见过启宗之后,启宗便下旨赐了一座宅子给宋斯宁,说这也算是先帝的旨意,是对孙家被冤枉的一种补偿,而且孙氏一族有子弟行医出色者可入皇家太医院。 “或许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吧!”方锦姿有意地看着楚寒希说道,但很快就笑着说道,“没关系,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的想法是不会变,我一定会用我的真心打动他的,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能有捂不热的石头,更何况他还不是石头!” 看着方锦姿开朗又自信的笑容,其他三人都被感染了,尤其是孟娴淑,似乎也从内心深处鼓起那么一点点勇气似得。 “今天你们来我家可是来巧了,我去后厨给你们做好吃的,咱们来个全羊宴!”男女感情的事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聊得明白,眼看要到饭时了,楚寒希得去后厨忙了。 楚寒墨那边也接到了消息,说是楚寒希要为他们做全羊宴,而且到时候还有好酒,这可让续风高兴坏了,他今日还真来巧了。 白檀、海桐虽然不会厨艺,但她们各个都是刀工了得,楚寒希这段时间从药石空间拿出了不少药材,其中就有各种可做调料的药材,而她也好长时间没有在厨艺方面大展身手了。 无论是煎炒烹炸还是炖焖煨烧她都手到擒来,再加上两个刀工厉害的丫鬟帮忙,食材和调料充足,一个多时辰,她就做好了十几盘菜,把羊身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做成了可口的食物。 因为都是自家人,而且都是熟识的朋友,所以大家都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等到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他们都有些不相信是楚寒希做的。 “大家不要客气,尝尝我的手艺!”楚寒希见大家都盯着满桌子的饭菜不动筷子便催道。 “这真的全是羊肉?我怎么没闻到难闻的气味?”南平郡主被扑鼻的香味勾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平时是不喜欢吃羊肉的,因为羊肉有一股特别难闻的膻腥味,事实上,大周朝的百姓都不是很喜欢吃羊肉,除了那些山野粗民喜欢这种味道。 “我特意问过姑姑,她说京城人都不怎么爱吃带膻腥味的羊肉,所以今天这些羊肉做成的菜都不膻,而且酸辣麻香甜什么口味都有,而且这羊肉都是现杀的非常鲜嫩,羊肉还是最好的补品,能够温补气血,吃了好处多多。”楚寒希对南平郡主解释道。 薛礼和温泽早就忍不住了,他们这几天在军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吃的也差,现在面对一桌子肉,就算是自己不喜欢的羊肉,他们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第一口开始,就让他们停不下来了。 “好吃,真好吃,你要不说是羊肉,我还真的吃不出来,除了香没有别的味道!”温泽吃的是孜然烤羊排,他还从来没有那么不顾形象地和续风抢东西吃,一盘孜然烤羊排还没等别人下筷子,他们两个就给分完了,和土匪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吃起来很劲道,就是有点儿辣辣的?”方锦姿放了一块颜色很深的看起来像肝吃起来又不像的东西到嘴里,然后好奇地问楚寒希道。 “这是羊舌!”楚寒希说完就见方锦姿脸色都变了一下,她行走江湖时也吃过不少稀罕东西,这还是第一次吃羊舌,她本能地想要吐出来,但又觉得这味道实在好有些舍不得,最后咽下去她又忍不住吃起了羊舌。 楚寒希做的这些和羊有关的菜全部醇而不腻,而且有清淡一些的,有味道浓重一些的,但口味让大家都很喜欢,一大桌子菜竟然不够他们吃的,最后温泽、续风和薛礼都嚷着没吃饱。 “哎呀,光顾着吃,忘了喝酒了!”等到空盘子都撤下去,续风才想起喝酒的事情,刚才那些羊肉要是再配上美酒,一定更加地美味。 “有酒可得配羊肉,我觉得刚才那烤的羊肉味道很特别很好吃,小妹,你还能给我做一些吗?”温泽烤羊排还没吃够,根本就不解馋,在他回军营前,他想把羊肉吃个够。 “你家小妹京城可养着两万只羊呢,你还怕以后没羊肉吃!”薛礼在一旁怂恿着温泽道。 霍东是因为楚寒希的身份查明是温家的女儿才特许温泽回京城见楚寒希一面的,而自己是沾了温泽的光才跟着一起回来的,羊肉自己以前也尝过,可没有楚寒希今天这顿做的好吃,他也想多吃两顿再回军营过“苦日子”。 “我们好像来晚了!”这时,霍维和温锐从外边走了进来,看着空空的桌子,温锐只闻到空气中还未散去的香味。 “小王爷,您怎么才来?”续风赶紧起身走到霍维身边,今天这顿饭楚寒希做了一个多时辰,他们这些人两刻钟就给吃完了,而此刻赶来的霍维,连残羹饭渣都见不上了。 “已经很快了,看来是今天的食物太美味了!”霍维也觉得很可惜,他也是好久没有吃到楚寒希亲手做的饭了。 “你们还没有吃饭?”楚寒希起身看着两人问道,然后霍维和温锐都冲她点点头,看得出来没吃上这一桌子全羊宴,他们脸上显得有些委屈。 “我去后厨再给你们煮一些羊肉汤!”说完,楚寒希就要起身往后厨去,但是却被霍维一把拉住了。 “不用忙了,你今天为这些人做饭已经很累了,我没事的!”别人不心疼她,自己可是心疼,楚家大宅不会是没有厨娘吧,要让楚寒希亲自动手做饭,“回头,我给你送两个厨艺不错的厨娘来,以后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 霍维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脸上都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怎么说楚寒希现在也是安国侯府的嫡女大小姐,皇上亲封的公主,未来的烈北王妃,论地位可比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高。 续风作为侍卫可不敢这时候出声反驳霍维的话,就算在他看来再好的厨娘厨艺那也是比不上楚寒希的,但楚寒希地位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再想吃上她亲手做的饭那可就难了。 “霍维说的没错,以后这些粗活不要自己去做了,希姐儿,你来,我有事情要问你!”温锐说着把楚寒希单独带到一边,“你知不知道你姐姐这几天在哪儿?” 楚寒希点点头,楚寒衣这几天并不住在楚家大宅内,而是在九虫街上的一个酒肆内住着,那里有个密室很安静,能够让她调息修炼内力。 “告诉我?”自从启宗为自己和楚寒衣赐婚之后,楚寒衣就在躲着他,今早温秉昌已经找龙安寺高僧为他和楚寒衣、霍维和楚寒希都合了八字,果真如启宗说的那样,他们两对都是天作之合、锦绣良缘,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拿命格之事来阻碍他们的婚事了,楚寒衣也就没有借口继续躲着他了。 第131章 提个建议 “对不起,大哥,我答应姐姐谁都不告诉她在哪儿,尤其是你!”楚寒希知道楚寒衣一直都在躲着温锐,虽然他们之间已经少了很多障碍,但是最大的阻碍江耀堂还在,所以即便是赐婚的圣旨已下,楚寒衣还是不怎么愿意见温锐。 “那你告诉我,她离你远吗?”温锐换了另一种方式询问。 “不远,可以说很近,很可能就离着几栋房子!”楚寒希没有明说楚寒衣的位置,但她想自己大哥温锐这么聪明,如此明显的提示他应该能听懂。 “好,谢谢你小妹,我知道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温锐就起身离开了。 “咱们也走吧!”薛礼现在见到霍维有些怕,自从他在宫宴上表明自己要娶楚寒希,然后他的生活就开始处处碰壁起来,而且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受烈北王府的主子们喜欢了,没人会对挖自家墙角的人有好脸色。 “你急什么!不是说还要留下来吃烤羊肉吗?!”温泽就不明白薛礼为什么这么怕霍维,之前霍维就拿他没办法,现在想娶他妹妹,他就更不该拿自己怎么样了,否则他就让自己妹妹不嫁给他。 “还吃?你就不怕自己被人当成羊肉烤了!”薛礼硬拉着温泽几人离开了,没看到霍维暗中飘过来的眼神吗,太吓人了,再继续待下去,他们的苦日子就没头了。 客人们都离开了,楚寒墨本也想识趣地避开,但霍维却喊住了他,然后三人来到楚寒墨的书房坐下。 “彭纪今日已经快马到了京城,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白鹤年,证明当年文家的案子是他在背后主使一切。”霍维这两日主要是在处理白家的事情,白鹤年和太后都在把当年文家的事情推到对方的身上,但明显太后棋高一着,现在无论是那些控虫人,还是当年参与案件的嫌疑人,都把白鹤年指认为幕后黑手。 “皇上的意思是?”楚寒墨心里清楚,文家当年的案子和白鹤年脱不开关系,但也绝对和太后、鲁王等人有关。 “太后是皇上的亲娘!”霍维这一句话楚寒墨就知道启宗是什么意思了,就算文家被冤枉真的有太后在背后捣鬼,这一次启宗也不打算继续深究下去,因为太后毕竟是他的亲娘,是大周朝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是先帝的结发妻,要是诬陷忠臣和他国有染的人是一国太后,那大周朝也会沦为世人的笑柄,更会让百姓寒了心。 楚寒墨当然不甘心,不能将罪魁祸首公之于众绳之于法,他自觉对不起文家九族冤死的亡魂和文家的列祖列宗,但他也深知文家的事情恐怕到白家就算结束了。 不过,只是暂时的结束,他现在忍下这口怨气不代表以后不会发出来,无论是太后还是鲁王,他都要让他们尝到自己酿下的苦果,且等一等,等他身有羽翼不再依靠他人时,等他自己具备实力时,他一定要彻底为文家翻案。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皇上的意思来办吧!”楚寒墨苦涩一笑,现在事情的发展走向可由不得他做主,白家也不过是太后的替死鬼罢了。 霍维和楚寒希都看向楚寒墨,他们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楚寒墨,谁让那个人是太后,是启宗的生母呢,就算有先帝真正的谕令在,但启宗最后还是选择放太后一条生路。 “那皇上要怎么对付白家?”在楚寒希看来,白鹤年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首,但白家子弟众多,在朝中也有不少人担任了重要官职,皇上要动白家也没那么容易,而且宫里不但有一个白贵妃,现在还多了一位正值盛宠的白芙儿白美人。 “当年文家被诬陷与东梁国奸细关系亲密通敌叛国,如今人证物证都可以证明当初是白鹤年使得诡计,现在只要白鹤年招认罪行,就可以还文家清白。”霍维对楚寒希说道。 “阿宸,你还记得译州白平的事情吧,当时也是证据确凿,但是译州知府衙门一场大火把所有证据都烧没了,而白平也突然死在了监牢内,甚至还用血手指写下了‘冤枉’两个字,当时许家的那位白夫人可是在知府衙门内大闹了一场,我担心这一次有人会故技重施,白家怎么会心甘情愿因为白鹤年一个人毁了整个家族。”诬陷忠臣、通敌叛国的罪名可不小,白家不可能一点儿作为都没有,就算为了保住白家的富贵名声也会尽量把水搅浑的,甩锅给别人一向是有人爱用的。 楚寒希说的事情霍维也想到了,所有为文家翻案的证据他都让人好好保护起来了,只是白鹤年一直被关在刑部大牢,白家的人也想尽办法在救他出来。 “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让白鹤年走上白平的老路!”霍维说完就起身离开了,为了万无一失,他必须亲自监管白鹤年。 自从白鹤年被关进刑部大牢,白家人就人心惶惶起来,几乎所有的白氏医馆都关了门,而太医院的太医们也都一半都处在观望状态,白鹤年的结局也会决定他们的结局。 清晨一大早,太医院新院首龚行知就来到了楚家大宅门外求见楚寒希,楚寒希知道后就赶紧请他到大厅相见。 “臣龚行知拜见安乐公主,公主福安!”龚行知规规矩矩地给楚寒希行了君臣大礼。 “龚太医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楚寒希对龚行知的印象一直不错,尤其龚家还那么低的价格把农庄卖给她,而且想着霍维从龚老太医那里得来的珍稀药草种子,她对龚家人其实是有一些愧疚和不好意思的。 “那臣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想着楚寒希连乌蒙国《医者难经》上的问题都能轻松答出来,而且楚寒希现在已经证实是大周朝温家的女儿,所以龚行知是忍了好几天才登门求教的,“公主,您当日在宫宴上回答出了乌蒙国《医者难经》上的所有问题,只是里面有很多臣不太懂,不知公主可否为臣详细讲解一二,臣实在太好奇了!” “你是想知道《医者难经》上问题的详细答案,还是想知道那些答案究竟来自何处?”原来龚行知来的目的是这个,楚寒希看着他笑了,这些古代高高在上的医者还有求学的精神,这一点倒是不错的。 龚行知有些疑惑,楚寒希这样问有什么不同吗?他想知道这些问题的详细答案,就是想知道楚寒希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医学知识,是谁教她的或者是哪本医书上能寻到的。 “都想!”龚行知也回答的爽快,如今这天下医者恐怕只有楚寒希一人知道《医者难经》上所有问题的正确答案。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龚太医也知道,学医之人不是单凭知道几本医书或者一些经脉之相便能治病救人的,一个医者要学会的东西很多,《医者难经》的详细答案我可以都给你写下来,也可以把里面关联到的一些医书编撰成册交给你,只是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你得过几天来拿,另外,同样身为医者,我希望大周朝所有想要学医的人,都能从基础系统地学习,这样才能更准确地救治病人。作为同行,我有个建议不知龚太医可愿一听?”一己之力有限,但楚寒希相信有朝廷的帮助,大周朝的医者才有真正的前途可言。 “公主请说!”听到楚寒希这样说,龚行知已经大喜过望,别看楚寒希年纪小,甚至学医的时间比很多医者都短,但她的医术和见解是大多数医者都比不上的。 “我建议自京城到各州县都设立医学院,不以门第身份招收学生,家境穷困但学医有天赋者亦可免费入学,五年一结业便可参加京中医者的考试,考试合格者才有资格开馆诊病,优异者可入太医院,另外,各地要开设平价医馆,由朝廷统一管理,里面的医者也要由朝廷管理发放一定的月薪。”楚寒希这是将现代的医科大学和医院的模式搬到了大周朝,她希望以后大周朝的百姓看病都能有一个基本的保障,至少得病之后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好医生诊病。 “这可是一件大事,臣恐怕也无法做主,等臣写成折子上奏圣上再给公主答复可好?”龚行知听楚寒希说完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他能从她的话语中感觉出若是楚寒希说的这些都变成事实,那对天下医者来说绝对是大好事一件,对百姓来说更是益处多多,可由朝廷出面开医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必然很大,现如今的国库未必能承受得住。 “这件事情不急,你等过几天再和皇上说吧,我把所有的想法和实施计划都写成文字交给你,并且如果此事能成,医学院所需要的一些基本医书都有我来准备,到时候你们只需要把医书大量印出来让学生学习即可。”自己这脑子还是很管用的,以前学过的那些中医、西医的医书她还能倒背如流,只要按照她的路子学,五年后就算不会成为神医,也能成为一个医术不错的医者。 “那臣就等着公主!”这一趟真的没有白来,龚行知从楚家大宅离开的时候喜气洋洋,如今太医院没有了白家掌控,再加上楚寒希这位女神医的扶持,大周朝的医者一定会迎来一个更有希望的春天的。 接下来的两天,楚寒希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上门都不见,到了第三天她把一个厚厚的小册子交给了龚行知,然后龚行知拿着这个小册子先到一个地方见了他祖父龚老太医,然后龚老太医不顾年迈身体不适,就和他一起进了宫。 楚寒希写得小册子最终放在了启宗的龙案上,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一切有益于大周朝兴旺的决策都是重要的。虽然大周朝不像乌蒙国那么重视医者,也做不到以医为尊,但医者是一个国家必不可少的存在,如果百姓人人都看得起病,那么每年死于病痛的人就会大大减少,大周朝的人丁就会愈加兴旺起来。 尤其是当有瘟疫发生之时,医者就显得更重要了,所以启宗觉得楚寒希小册子上写得一句话很对:“医者医身,君者医心!”作为皇帝,如果失了民心,也就失了这大好河山。 不过,白家的事情还没解决,楚寒希的这个计划还不能立即公布,必须等他把白家清除干净才可以。 于是,启宗下了一道圣旨,让彭纪和刑部尚书加紧审理文家的案子,另一方面也让龚行知按照楚寒希的意见暗中重建太医院。 转眼便到了仲春时节,正是桃柳换装春暖花开之时,梁国公府韩家要办赏春宴,京中名贵都接到了邀请帖,楚家大宅更是接连收到了四张请帖,每一张请贴上都有楚寒希和楚寒墨的名字。 “看来梁国公府的赏春宴不去不行了!”如今的楚寒墨已经和正常人无疑,他是打算等文家的案子大白于天下便参加科考,对于明年的状元之位势在必得。 “那就去吧,不过姑姑和姐姐都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所以只能我和哥哥一起去了!”最近席氏在家里专门设了一个小佛堂,没有旁的事情她就一直在小佛堂待着,至于楚寒衣自从被温锐找到之后,两个人就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当然猫是她大哥温锐。 前几日,江耀堂亲自来了楚家大宅要见楚寒衣,还对席氏和楚寒墨讲要认回楚寒衣这个亲生女儿,并对她以往“弑父”的行为既往不咎,不过楚家人给他的答复时,他们尊重楚寒衣的个人选择,不会加以干涉。 “如今太后和鲁王安分了不少,那位久不问世事的韩太妃倒是开始活跃了起来,听说俞家大小姐俞品欣和梁国公府韩世子定下了婚约,韩家倒是真有些急不可耐了。”楚寒墨自从腿好之后,对于京中各大势力的情况一直暗中在了解分析,看似沉寂下去的太后一派只是暂时按兵不动,而蛰伏许久的韩太妃势力却开始崛起。 “这还真是有意思,江雪儿和韩礼缘分还是挺深的,两个人没有做成夫妻,最后还是成了一家人!”楚寒希想起在玉竹镇的时候,江雪儿和韩礼可是郎情妾意的样子,结果兜了一圈,一个成了俞家的少奶奶,一个成了俞家的姑爷,现在俞家倒是成了香饽饽,这功劳说不定还有自己一份。 “还不都是为了一张不知是否存在的藏宝图,不过听说神医谷最近遭受重创,死了不少人,那些人好像就是冲《孙氏内经》和藏宝图去的。”这件事情还是宋斯宁告诉楚寒墨的,自从《孙氏内经》有可能真的被神医谷的人拿走之后,宋家就暗中派人去寻找,作为家传之物,宋斯宁也不想这本医书落在别人手里。 “医书或许有,至于藏宝图可能是假的,神医谷这也是咎由自取,当初为了找医书,他们把郭太医都给害死了!”郭兴文的死一直都是楚寒希心里的一个疙瘩,那么好的医者无辜被害,她气不过,所以这次就当给神医谷一个教训,“对了,哥哥,孔山长怎么样了?” “有了你的药,他的身体已经全好了,最近在京中和他的几位老友相聚呢!”这一次孔令旭为了文家的事情差点儿连命都丢了,楚寒墨很是感动,这几年在善庐书院读书孔令旭和孔远诚一直都很照顾他。 “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可认识一些大点儿的书斋,我想印几本医书。”楚寒希知道皇家有书坊,但书坊只刻印皇家帝王册,私人的书坊京中也有几家名声不错的,但都是世家在把持,印制的书册都只是在家族内部流传,刻印的方式老旧,而且是整版印刷,城中倒是也有一些小书坊,但是印制书的能力太低,她想找一个能力和名声都有保证且值得信任的书坊合作,然后利用活字印刷加大书的印制量。 “我正好要去找老师,然后就帮你问问看!”说完楚寒墨就出门了,而他前脚刚走,后脚续风就喜气洋洋地来了,一见到楚寒希,就讨赏似得拿出一个小包裹双手递给她。 “启禀公主,这是我家小王爷送您的礼物!”续风说着掀开了包裹的一角儿,露出一个书皮来,看着那有些熟悉的书册一角,楚寒希勉强一笑,她有种不是特别爽快的感觉。 接过来打开,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样,霍维把雨中燕偷走的那本《孙氏内经》又给抢回来了。 “续风,神医谷出事不会是你家小王爷干的吧?”烫手山芋又回到自己手里,楚寒希有些哭笑不得,早知道就把《孙氏内经》的事情先告诉霍维了。 续风一愣,没想到楚寒希已经知道神医谷出事了,他立即摇着头说道:“不是,不是,这件事情是乌蒙国的塔图派人干的,乌蒙国的人对于医书可比神医谷的人还热衷,我家小王爷只不过是趁机捡了个漏,他们双方为了这本医书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医书就落到了火狼手里,火狼捡来送给了小王爷,小王爷知道公主您喜欢医书,所以就让小的给您送来了。您放心,这件事情其他人都不知道,没人会找您的麻烦,现在神医谷的人以为医书在乌蒙国人手里,而乌蒙国人认为医书在神医谷人手里。” “那替我谢谢你家小王爷!”火狼可不会刚巧能捡到一本《孙氏内经》,霍维连一本医书都能替她想到,自己当然很高兴,而且她也能趁此机会将真正的《孙氏内经》还给宋斯宁了。 所以等续风离开之后,楚寒希又把宋斯宁请到了自家,然后与他单独会面。 这还是楚寒希第一次单独和自己见面,宋斯宁明知自己不该有什么期待,但他还是满心喜悦地来了。 “宋大哥,我有东西要交还给你!”说着,楚寒希将真正的《孙氏内经》还有孙隐留下的银针包交到宋斯宁手上,“这些东西都是当年在宫里的时候,你爷爷临死之前交给我爷爷的,他让我爷爷把这些交给孙家的后人。” 接下来,楚寒希便将楚老三和孙隐之间的渊源,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她故意将假的医书让雨中燕偷走以及现在霍维又辗转把医书送回她手中的事情都告诉了宋斯宁。 “现在世上除了我没人知道真正的《孙氏内经》在你手里,这些都是孙太医留下来的遗物,你好好保存起来吧,也算完成了我爷爷对孙太医的承诺。”楚寒希看着宋斯宁说道。 宋斯宁见到《孙氏内经》和银针包他显得有些激动,那个墨绿色的葫芦他很熟悉,让他没想到的是孙家的遗物竟然一直在楚家人手中,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楚寒希在背后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满含感激地看向她,万般情愫不知从何说起,但又必须强硬压下来,她就快成为别人的新娘了,自己此生此世就以好朋友的身份待在她身边就好。 “谢谢你!”如今两个人身份地位悬殊,宋斯宁明白自己不能痴心妄想,但作为朋友,他也想为她做一些事情,所以他把银针包又递给了楚寒希,“我不懂医术,这银针留在我这里也没有用,公主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医书我会保管好的。” 宋斯宁一脸诚恳,楚寒希笑笑没有拒绝,她接过银针包说道:“宋大哥,谢谢你,这银针我还真用顺手了,本来就舍不得还你呢!” 听着楚寒希言语之间的亲昵和不伤大雅的开玩笑,宋斯宁笑得更开心了,这样便好,于是他也笑着对她说:“最近宋家又寻得几株上好的药草,我先帮你养上一段时间,等到它们最繁盛之时,再给你送来。” “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那我能先看看它们吗?”一听宋斯宁说有上好的药草,而且还都是活的,楚寒希就兴奋了,最近药石空间好久没有进入有灵气的药草了,而宋斯宁可是这个时空侍弄药草的专家,他送自己的那几盆药草在空间里长势极好,灵气十足。 第132章 活字印刷 能让楚寒希这么高兴,宋斯宁也觉得十分满足,她既然喜欢那些活生生的药草,那自己以后就专为了她将所有的珍稀药草都栽种的生机盎然。 于是,楚寒希又跟着宋斯宁回到了皇帝赐给他的宅院,这也是楚寒希第一次登门拜访,她以为在里面会看到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什么的,但是入眼的全都是各类花草树木,到了宋斯宁的后院,发现院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药草,可比玉竹镇的药园种类还丰富。 “宋大哥,这才几天呀,你就把你家变成了百草园了!”楚寒希看到这些花花草草十分感慨地说道。 只可惜这些药草都是刚移栽不久的,还有好多空地像是撒上了药草种子,刚刚露出稚嫩的小芽苗,所以这些目前都还感觉不到任何的灵气,就算进入药石空间也只会耗损小灵宝的灵气,只能再等一段时间看它们生命力如何。 “百草园?这个名字不错,以后我这里就叫百草园!”宋斯宁虽然已经认祖归宗,但为了感念宋家的养育之恩,他并没有改为孙姓,等以后他有了后代子孙再改为孙,而现在他想叫自己为宋斯宁。 这宅子以后不是孙家也不是宋家,而是“百草园”,这名字是楚寒希取得,这里面的药草也都是为她种的,宋斯宁希望楚寒希脸上的笑容都能如同现在一般灿烂闪耀。 看完了花草树木,宋斯宁准备送楚寒希回家,只是两个人刚走到大门口,就见庭空赶着一辆马车停在外边,霍维掀开马车帘的时候,正好看到楚寒希和宋斯宁两人脸上的笑容,一个笑得开心,一个笑得深情,让他脸黑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复正常,跳下马车,快步走到楚寒希面前,略有些霸道地当着宋斯宁的面牵起了楚寒希的手。 “阿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见到霍维出现,楚寒希更开心了,以后有了宋斯宁的百草园,她就不愁药石空间没有灵气的药草了,里面可有不少珍稀的药草呢,但是宋斯宁却可以想办法让它们在这里存活下来,能找到这样一个能人,真是太幸运了,这份幸运她很想和霍维一起分享。 “我办完事就去楚家找你,但是敬之说你不在家,问了家里人才知道,你来这里了!”霍维将楚寒希拉到自己身边,手握得更紧了,还故意眼含挑衅地看了一眼宋斯宁,宋斯宁看着两个人牵着的手还有霍维眼神里的警告,他淡然一笑,似是并不在意。 “公主,既然小王爷来接您,那在下就不远送了,等到公主和小王爷大婚之日,我定会送上公主最喜爱的药草,预祝两位永结同心、白头到老。”宋斯宁一脸真诚坦荡地看着两人说道。 “那本王和希儿就等着宋公子的贺礼!”宋斯宁的话让霍维的心情好了一些,眼中也有了笑意,还好宋斯宁是个知进退的人,他早就看出他对楚寒希有男女之间的情谊,只是在楚寒希面前他隐藏的很好,只要宋斯宁不对楚寒希有非分之想,保持着该有的距离,这个“朋友”楚寒希还是可以有的。 “谢谢你宋大哥!”楚寒希已经开始期待宋斯宁的礼物了,不知道他会送自己什么样的药草! 一直到坐在车里,楚寒希还在想象宋斯宁的礼物,霍维只得把她的脸托起来送到自己面前,带些酸味地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想宋斯宁?” “你瞎说什么,我在想宋大哥到时候会送我什么药草,如果宋家再能找到一盆七叶莲就好了!”楚寒希拍掉了霍维的手,他这飞醋吃的很奇怪。 “那也不许想他的药草,你想要什么药草、药材我让人给你寻来。”霍维再一次把楚寒希拉近自己,这小女子是不是不知道她一笑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尤其是对那些本就心仪她的人。 楚寒希微微瞪了一眼霍维,就见霍维立马软了态度说:“我是担心有些人对你居心不良,别人能为你做到的,我一样也能为你做到。” “阿宸,我不需要你特意为我做什么,你与旁人对我而言本就不同,你是我生命中最特别的一个存在,我可以有很多的家人,也可以有很多的朋友,但是爱人只有你一个,在我心中,你的地位独此一份,没人能占据的!”或许在外人眼中,霍维是弑杀霸道、冷漠无情之人,但在爱他的人眼中,他内心深处的伤痛让他更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霍王爷和孟王妃才会明知他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还不顾一切地宠爱他,启宗会不顾朝臣和太后的反对这么器重他,他们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让他感觉到他在这个世上不是孤单一个人,现在自己亦是如此。 楚寒希深情的话语让霍维彻底放下内心深处的一丝不安,他就是太怕失去她了,但又不想因为自己过于霸道和热烈的感情让她觉得窒息和受到伤害,所以他可以允许那些喜爱她的人围绕在她的身边,他愿意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他不会像司徒泓那样把楚寒希生生逼离自己的身边,让楚寒希没有空间和自由决定的权利,爱一个人不应该是束缚而应该是真心的靠近。 “你于我心中亦是如此!”霍维将楚寒希拥入怀里抱紧,这就是他的命,甚至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一路温馨无话到了楚家大宅,看到楚寒希和霍维一起进门,楚寒墨放下心来,现在京城还不是很太平,东梁国和乌蒙国暗中都有人在盯着楚寒希,无论是司徒泓还是塔图对于楚寒希都还没死心。 “小妹,老师说京城里的文昌书坊是孔家的,你想印什么书只管说!”京城孔家也是世家出身,孔令奇与孔令旭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却是同气连枝的本族兄弟,平时善庐书院的书册也都是文昌书坊来给印制的,所以这次楚寒墨将楚寒希印制医书的事情告诉孔令旭,孔令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文昌书坊。 “我也就印几本医书,只不过我需要的书册量很大,短时间内文昌书坊都能给我印制出来吗?”楚寒希一脸担忧地看着楚寒墨问道,其实活字印刷这件事情的功劳她不想算在自己身上,而是想帮助楚寒墨提高他在士林中的地位。 “文昌书坊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听老师说,书坊里都是孔家的老工匠,手艺厉害,只要刻出字版,选好纸张,印制成册也是很快的。”楚寒墨想了一下对楚寒希说道。 “哥哥,那些字版是不是一整版的字样?”楚寒希又假装好奇地问道。 “是呀!”楚寒墨点点头,他虽然没有亲自去书坊看过,但是刻字印刷这种手艺他还是知晓的,听说是工匠们耗费心神在一块板上刻好字体,刷上特制的油墨,然后将纸张铺在上面印制。 “那岂不是每一页都要用一张字版,如果工匠刻错了,这一版就作废了?”楚寒希又继续问道。 霍维虽然不明白楚寒希为什么一直在书坊的字版上进行追问,但想来她定是有自己的意图,而这意图应该还和楚寒墨有关,他便也开始帮腔说道:“没错,那些错了的字版就会被工匠扔掉,重新再刻一版,而且这种刻印工艺大多只有皇家和世家才能掌握,所以大周朝的书册一直都很贵,普通寒门子弟要想买到好一些的书册机会比较难,不过,希儿你问这些做什么?” “是呀,希姐儿,你问它做什么?”楚寒墨也觉得奇怪。 楚寒希这时轻轻一笑,看着楚寒墨说道:“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教我和姐姐玩泥巴的事情吗?那时候姐姐忘性大,老是记不住字,你就把字写在泥巴上,然后在院子里的篝火上烘烤,还让姐姐和我拿着随时玩,这样看的多了,字也就记住了,还不浪费笔墨纸砚。” “当然记得了,我还记得你学东西很快,衣姐儿学的慢,后来是你在我这里学了新字然后再教给衣姐儿,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楚寒墨总觉得楚寒希是想借此告诉自己一些什么,她提到字,提到泥巴,这是什么意思呢? 楚寒墨仔细回想一下楚寒希与他之间的对话,还有霍维刚刚提到的书册的时候,他灵光乍现,一脸惊奇地看着两人说道:“如果将所有的字都单独刻成字体,再把他们组合成书上的段落,那这样就算某一个字刻坏了也不会一整版都毁掉,印制书册的速度也会加快,那么书册的价钱很可能也会因此降低,这样一来有好多书册就都可以被印制出来了。” 这一点霍维也想到了,不过楚寒希有意要把改进书册印制方式的功劳算在楚寒墨身上,那他也乐意成人之美,甚至助他一臂之力。 “如此好的事情可不能让文昌书坊独占好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圣上一声,既然主意是敬之你想的,那你就跟我进宫一趟吧,不过光有这种印刷方式还不行,还要那些书坊愿意将印制的书册大量出售才行。”霍维又点醒了一下楚寒墨。 只见楚寒墨深深地看了一眼此时满脸含笑的楚寒希和霍维,然后朝两个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十分郑重的样子说道:“我替天下学子谢谢你们!” “哥哥真是见外,我可是你妹妹,有什么可谢的,再说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天下学子要谢也要谢你这位大才子才对,我看你提出来的这种方式就叫活字印刷好了。要是那些大世家舍得把造纸的技艺全面推广,那纸张也就不值钱了,纸张不值钱,书册也就变得人人都可以买得起,以后认字的人多了,参加科考的人必定也会增多,皇上不就有更多可用之才了吗!”楚寒希知道这个时空的造纸术还是很发达的,只不过造纸和印刷技艺都掌握在大世家手里,贫民阶层很难接触到罢了。 “小妹你的话我记住了!”楚寒墨如果现在还没明白楚寒希的用意,那他就真的太傻了,这份恩德和好意他会铭记在心的,而且也不会辜负了楚寒希,还有霍维。 之后,楚寒墨和霍维就一同进宫了,次日早朝时,启宗当朝宣布将楚寒墨钦点为今年殿试考生,因为他不但文章做得好,而且还提出了活字印刷术,使书册印制变得更加方便快捷,其功可堪天下学子之典范。 不仅如此,启宗还将皇家造纸术的秘方公告天下,鼓励百姓学习造纸术,这样一来纸张就不会成为贫民百姓都买不起的昂贵物件了。 启宗这一作为令天下学子、文人学士和百姓都拍手称颂,只有那些世家和一些朝臣十分不满,且不说楚寒墨是叛贼之后还没有平反,皇帝让造纸秘方公布又把活字印刷提出来,那以后书坊遍地都是,他们还指望什么挣钱,他们的子弟还怎么优越于那些贫贱寒门之人,这严重损害了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利益。 同时,楚寒墨也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不过这一次他做好了披荆斩棘的准备,不迎接风雨人又怎么会成长。 不过,在这条路上他不是孤单一个人,启宗正有分化世家广聚贤能的打算,孔令旭作为文学泰斗也是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还有他身后无数想要出人头地的寒门子弟,他们都是他的跟随者和支持者。 席氏有些忧心楚寒墨的处境,但她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楚寒墨已经大了,他现在有自己的想法和要做的事情,前路本就艰难,而他又偏偏选择一条和世家抗衡的路要走,这条路注定是条血路。 “希姐儿,白家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吗?”就在楚寒希要去梁国公府参加赏春宴的前一天晚上,席氏在小佛堂见了楚寒希。 “听阿宸说,白鹤年咬死不承认他是当年文家案件的主谋,还说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他,他要面圣对质,让皇上还他一个清白。”楚寒希听霍维讲,白鹤年嘴硬的很,刑部的那些刑罚对他而言似乎不起作用,即便是铁证如山,他也说事情不是他干的。 “难道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不成?”白家虽然大不如前,但宫中还有两位白家的女儿,且白贵妃还育有皇子,皇上这次为了保住太后而舍弃白家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席氏总觉得事情不能再一直拖下去。 “太后和鲁王那边也做的很绝,当年的事情已经没剩多少知情人,而知道真相的大多都把责任推到了白鹤年身上,如果白鹤年现在承认是他诬陷文家通敌叛国,那他的罪过就大了,整个白家都会跟着遭殃,所以他不承认此事是他所为,只说自己是受人蒙蔽,而这个‘人’就是太后,他摸准了皇帝这次是想保住太后,所以他是要和皇帝讲条件。”楚寒希也是听霍维讲的这些。 “他要怎么讲条件?”席氏也惊了,白鹤年可真是只老狐狸,已经死到临头还在挣扎。 “皇上要想保住太后就要保住白家的荣华富贵,如果他一定要为文家翻案,那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一个人身上,不能株连他的家人,否则他就把当年握有太后陷害文家的证据公告天下。”这还是彭纪等人握有铁证迟迟没公布白鹤年罪证的主要原因,白鹤年或许早就不信任太后,他手里也握有不少太后“坏事”的证据,只要白家出事,这些证据就会公告天下,让整个赵家皇室蒙羞。 “白鹤年真是太天真了,他以为这样就能保住白氏一族的荣耀,皇室是最不许被人威胁的,就算皇帝忍他一时,他今日敢要挟皇家,白家的命运就会更惨。”席氏毕竟是贵女出身,帝王无情,皇家无义,就算现如今的皇帝再性子好,也不会容忍被一个臣子要挟,更何况太后绝对不是那种容许自己的把柄在他人手中的人,所以白鹤年这一次选错了路,白家的下场未见得会比文家好些。 “他也是被逼到绝路冒险一试吧,太后怕不是什么好盟友!”楚寒希与席氏有同感,应该过不久白家和文家的案子都会有个结果的,“姑姑,你知道梁国公府的韩太妃为什么不和太后一样住在宫里而是住回她娘家吗?” 明天就要去梁国公府了,楚寒希除了见过梁国公府的世子韩礼两面,其他的一无所知,而这次韩太妃可是亲自下了帖子请她,这赏春宴就是韩太妃主办的。 “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当年韩太妃的儿子出生就夭折,并且再也不能生育子嗣,先帝对她不但没有厌弃反而更为宠爱她,更下旨在他死后韩太妃不必居于宫中,可回梁国公府归老。”席氏对楚寒希讲道,“有人说韩太妃与性子霸道的太后不同,性情很温和,在后宫时也不是个喜欢争抢的人。” 关于韩太妃的真实脾性楚寒希是半信半疑的,宋斯宁在玉竹镇遭受追杀之时,霍维可查到这背后就有梁国公府的人,如果说此事和韩太妃没关系,那她倒是不太信。 “希姐儿,不管这韩太妃是什么性子,你明日都要小心应对,都说这宴无好宴,也不知怎么了,我这心总觉得慌慌的,明天该不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吧?”席氏有些心神不宁,吃斋念佛都不能让她平静下来。 “姑姑放心,明天阿宸也会去,还有白檀和海桐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自己怎么说现在也是有公主封号的,就算有些人看不惯自己,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也不敢乱来的。 席氏点点头,希望是她想多了,看来还要多念几遍经文才可以。 这天一大早楚寒希并没有刻意的装扮,她本就是一个不爱张扬的性子,白檀和海桐随行,木香是车夫,沉香暗中随行,以防宴席上真有什么人捣鬼。 楚寒墨今日倒是白衣胜雪翩翩公子的模样,文质风流、气度卓然非一般文人才子可比,霍维早来与他们同行,他的装扮与往常无异,显得整个人冷肃霸道,不易亲近,不过面对楚家兄妹时,他脸上的笑容是藏不住的。 “听说今日乌蒙国的塔图和东梁国的司徒泓都会去赏春宴,你要小心一点儿!”临上马车前,霍维拉着楚寒希小声说道。 “不是说司徒泓被你们打得很重吗?他怎么还能四处溜达?”一听说塔图和司徒泓都会出现在今日的赏春宴上,楚寒希就觉得这场宴席开始有点儿“鸿门宴”的意思。 “司徒泓身边恐怕不只有老毒物还有医术很高的人,所以他的内伤和外伤都能很快修复好。”霍维一直暗中让火狼盯着司徒泓,而且最近火狼发现司徒泓身边出现了神秘人,这个神秘人医术很高,似乎和乌蒙国还有些关系。 “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司徒泓这人的心思不好猜,他似乎每一次都是冲着自己来,但细想之后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己不过是他能用到的一个很有用的筹码罢了,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姑娘,要不要多派两个人跟着?”木香待楚寒希坐进马车之后问她。 “好!”以防万一,楚寒希觉得还是要多防着一些司徒泓,他这个人狡诈的很,多一些人跟着,总安全一些。 木香点点头,冲暗中的沉香打了个手势,沉香很快消失又带着鬼幽的几名高手跟在暗处。 马车行驶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梁国公府门外,迎客的韩礼一见是烈北王府和楚家的马车,赶紧笑盈盈地亲自要给楚寒希打车帘,但是被冷着脸的木香给拦住了,这可是女眷的马车,韩礼一个男子与楚寒希关系又不亲近,怎么能让他去掀马车帘。 “韩世子,你这就不懂规矩了,我家王妃的车帘可是只有我家小王爷能掀的!”续风也笑嘻嘻地凑近,但眼中的警告意味很浓,原本想变脸的韩礼见到续风身后出现的霍维,立马尴尬地往后推了推。 第133章 拜见太妃 “安乐公主大驾光临,我姑祖母早就想见见,我也是着急请公主进去!”韩礼摸摸鼻子,此时霍维已经大踏步从他身边冷然走过,理都不理他这个主人家。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就见霍维掀开了楚寒希的马车帘,然后双手扶着楚寒希下了马车,而且两个人含情脉脉的模样可是落入不少有心人的眼睛里。 今日梁国公府赏春宴宾客云集,女客一进入府内就有专门的丫鬟嬷嬷领着去给韩太妃行礼问安,楚寒希这个安乐公主也不例外,她被霍维扶着下了马车之后,正好遇见诚毅伯府的云氏和苏氏。 “小王爷,希姐儿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领着她去见韩太妃!”自从知道楚寒希是温家的女儿,云氏对她的好感就直线上升,他们温家的女儿经历了这么多挫折终于回家了。 “妹妹跟着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可是一家人!”苏氏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阿宸,我跟着大伯母和大嫂进去就好!”面对云氏和苏氏的示好,楚寒希欣然接受了。 霍维点点头,然后带着续风和庭空先走进了梁国公府,接着云氏、苏氏和楚寒希也跟着走了进去,由国公府的嬷嬷领着去后宅正厅见韩太妃。 三个人走进韩家后宅正厅的时候,就见已经花白头发的韩太妃端坐在主位上,含笑慈爱的模样令人很有好感,只是楚寒希细瞧一下这位雍容华贵的太妃眉眼之间并没有温度,她的笑容与慈爱似是并不达心底。 在韩太妃左右两侧坐着的是安王妃和孟王妃,她们两个一见楚寒希三人进来,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 “我就说希姐儿怎么还没来?宸哥儿可是一大早就去接人了,敢情是被诚毅伯夫人给接走了?宸哥儿没接到你?”孟王妃这话透着格外的亲近和热情,好像唯恐外人不知道楚寒希是她未来儿媳妇似得。 云氏先领着上前给韩太妃行礼,然后又对孟王妃笑着说:“王妃这可是冤枉小王爷了,我也是刚凑巧在门外遇见希姐儿他们,就领着希姐儿来拜见太妃娘娘。” “我说呢!”孟王妃一笑,拉着云氏就在自己身旁坐下,此时屋子里已经坐满了女客,但论地位都没孟王妃她们高。 “这就是皇上亲封的安乐公主?温侯爷才找回来的女儿?”韩太妃笑着招手让楚寒希靠近她一些。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韩太妃是长辈身份地位又和太后差不多,所以楚寒希很规矩地走上前,任由她打量。 “外人都传言安乐公主有一个好相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韩太妃细细打量楚寒希的样貌,唇红齿白,肤如凝雪,眉目如画,果真是个绝色的美人,比她娘亲齐沅还要招人。 “外姑祖母说的没错,楚家姐姐就是长得好看!”韩太妃话音刚落,一个少年就跑了进来,楚寒希一看不是程昱又是哪个,程昱喊韩太妃外姑祖母,那也就是说程术的夫人是梁国公府的女儿。 “昱哥儿,你怎么又跑来了?前院没人陪你玩吗?”韩太妃言语之间对于程昱都是宠爱,见他跑的一头大汗,赶紧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这时她眼神里的疼爱可不似作假。 “那些人有什么好玩的,我想找楚家姐姐,外姑祖母,楚家姐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您进宫也给我求个赐婚的圣旨,我要让楚家姐姐嫁给我!”程昱此话一出满座的女眷都有些尴尬起来,不知这程家大少爷是无心之语,还是故意为之,要知道眼前这位韩太妃可不是很喜欢楚寒希的亲娘齐沅。 众所周知,当年京城第一美人齐沅名动天下,引得无数男子倾慕,这其中就有现如今的镇南大将军程术,当时梁国公府的大小姐韩太妃最宠爱的娘家侄女韩芸钟情程术,与齐沅是情敌也是死对头,奈何程术非齐沅不娶,直到齐沅嫁给温秉川生下儿子他还不放弃,后来是韩太妃做主请求皇帝赐婚把韩芸嫁给了程术,然后生下了程昱。 现在程术和韩芸的儿子竟然还想娶温秉川和齐沅的女儿,这下子可是有好戏看了。 对于当年的事情楚寒希可是一点儿不知情,她只觉得程昱是小孩子心性,说话做事有时候随性又直爽,所以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但她不在乎,有些人却是放在了心上,就听到一个女子严厉的声音随之而来:“昱哥儿,胡闹什么!要是知道你在京城这样搅扰你外姑祖母,那今日就让你离京!” 平时霸道张狂的程昱一见到说话的美妇人,怯怯地喊了一声“娘”便立即低下头不吱声了,他连他爹程术都不怕,但就是怕他娘。 楚寒希见进入厅内的美妇一身锦绣春装,只是那双丹凤眼寒冰带怒瞟了一眼程昱,紧接着就射向了自己,那眼中对自己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恨意,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美妇,按理说自己曾经救过她儿子,不求她感激也不用一副见了仇人的样貌吧。 韩芸对楚寒希的敌视在场不少妇人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些缘由,云氏更是冷下脸来直接起身挡在了楚寒希和韩芸中间,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家希姐儿好像没得罪大将军夫人吧,你这儿子出言无状,再不好好管教管教,迟早会出乱子的。” “我自己的儿子自己会教,还轮不到诚毅伯夫人说三道四,管好你们自家的事自家的人就行了!”韩芸说话的态度带着不屑和傲慢,诚毅伯府还不是靠着温秉川的功绩才在群臣里有两分面子,要是温秉川倒了,他们还有什么可骄横依仗的。 “那就请大将军夫人把自己儿子教好一点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要掂量一下,我霍家的儿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抢的,要是程公子再胡说八道,那就不要怪我烈北王府不给程术面子了,你们教不好那就交给我家王爷来教好了,我看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进军营操练操练了!”孟王妃一见韩芸看楚寒希不顺眼,瞬间看她就不爽起来,见她还故意怼云氏,就出声也怼她道。 “我真的能进霍家军吗?”没想到这时候程昱一脸兴奋激动地看向孟王妃,他早就对霍家军心生向往,听说温泽和薛礼都已经被霍东扔进军营里去了,他也想被扔进去,但他爹娘都不许他当兵打仗,现在他都要郁闷死了。 “昱哥儿,出去!”韩芸听到儿子说这话心下更恼恨了,为什么儿子一进京喜欢上的女子就是齐沅的女儿,而且还整日要嚷着娶她,就和当年她的丈夫程术也满京城嚷着要娶齐沅一样,齐沅已经毁了她的一生,她不能让齐沅那个贱人的女儿还毁了她儿子的一生,这个楚寒希和她娘一样都是专蛊惑男人心的狐狸精,绝对留不得。 程昱一脸委屈地出去了,厅里的气氛更加尴尬起来,韩太妃只是假装嗔怪地让韩芸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刚才说娶楚寒希的话不过是玩笑之语,还说世上男子无论老少有哪个见到美人不心动的,就连她身为女子都觉得楚寒希是个可人疼的美人儿。 韩太妃一番话说得在场妇人不得不陪起了笑脸,她们总不至于拿一个孩子的玩笑话乱说吧,孟王妃只是冷哼一声,程昱年纪是不大,但他刚才说的那话可不像玩笑。 “听说梁国公府的后花园有不少珍奇花卉,这时节已经开得十分浓艳灿烂,太妃这里无事,那臣妾可要赶快出去看看了,这会儿阳光正好呢!”安王妃看了一眼孟王妃和云氏然后笑着起身对韩太妃说道。 韩太妃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眼中还有怒气的侄女韩芸,然后笑着说:“哀家是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爱看花花草草的,就想留个人好好说说话,倒是把今日邀请你们来的正事给忘了,就是要让你们欣赏欣赏这春景的,赶快去吧,可别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那臣妾可就多谢太妃娘娘了!”说着安王妃就对着韩太妃行了一礼,拉着孟王妃、云氏、苏氏和楚寒希等人走了出去,等离了大厅一段距离,她们才全都长舒一口气,然后几个人相视一笑,脸上才真正有了爽朗的笑容。 正在这时南平郡主和孟娴淑也来了,她们过来把楚寒希给拉走了,说是要介绍几个闺中好友给楚寒希认识,哪想到来到贵女们都在的后花园,正巧碰到雯雪郡主、俞品欣和江雪儿几人。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一看到赵雯雪,南平郡主心里就升起一股子火,如今鲁王已经被贬为郡王,赵雯雪也从郡主降为县主,甚至前两天她差点儿被冻死,但现在又活蹦乱跳起来,而且还和俞品欣又亲近起来。 “我们去别处吧!”孟娴淑想要拉着南平郡主和楚寒希离开,这里是韩家,她们还是不要和俞品欣对上为好。 “好!”楚寒希就想安静地赏个花,然后回家,她对于俞品欣、赵雯雪等人的挑衅根本不当一回事,也没想和她们对上,避开不是怕,而是为了不想多事,想要个清闲自在。 可惜,她们想要躲个清净,别人却不许她们如此,一看到楚寒希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赵雯雪就像炸毛的老母鸡,立刻变得好斗起来,浑身都是戾气。 “楚寒希,你给我站住!”即便已经从郡主变为县主,赵雯雪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嚣张态度也没有任何变化,楚寒希所谓的“公主”封号,在她眼里更是不值一提。 “赵雯雪,你以为你是谁,还是那个被太后和鲁王宠着的郡主吗?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县主,还没什么食邑,见到本郡主都是要行礼的,更何况见到希儿妹妹这个公主,让你行跪拜大礼那你也得给我老实跪下!”南平郡主以前就不怕赵雯雪,现在就更不怕了,别以为现在鲁王这个墙头草又攀上了韩太妃就能继续耀武扬威,韩太妃可不是太后,也不是皇上的亲娘,韩家还没那么大本事敢和皇帝作对。 被南平郡主说到痛处,雯雪郡主气的满脸通红,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她迟早要让赵南平尝尝她今日的屈辱滋味。 “哼,谁知道这个公主是怎么来的?明明就是乌蒙国的奸细!”赵雯雪心有不甘地盯着楚寒希说道。 俞品欣自宫宴那日便对楚寒希有着一种很深的嫉妒感,想她也是自小就被送去神医谷学习医术,但却没有一个跟着游医学过几天医术的乡下丫头医术高,楚寒希更是命好的成为了安国侯府的嫡女,还要嫁进烈北王府,凭什么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而自己满身才华、一身医术、样貌出众却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而是要嫁给韩礼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相反和她同样出身的楚寒衣,还是魔教之人的身份竟成了温锐的心爱,这实在让她无法接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可结果得到的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雯雪县主可不要这样说,皇上都已经下旨承认了楚姑娘的身份,她现在可是温候的女儿,臣女很是羡慕安乐公主在医术上的天分,短短几日就能学到别人一辈子也学不到的东西,我曾经听师父提过,古往今来这么大年纪医术上就能有如此高深造诣的,除了乌蒙国医术世家出身的天资聪颖之人,还真少见。”俞品欣话里有话,似乎还在暗指楚寒希和乌蒙国有关系。 “少见也不是没有,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虽然乌蒙国是以医为尊,学医之人很多,但不代表大周朝就没人比他们医术更高,学医的确是需要天赋,可能我恰巧就是那个对待医术很有天分的人,所以师父才会选择将他一身医术传给我,也许别人十几年才能学会的东西,我可能一天就学会了,这也是老天爷赏饭吃,羡慕是羡慕不来的!”楚寒希一番话说得俞品欣是有气撒不出来,南平郡主和孟娴淑则是强忍住笑,真没想到楚寒希也会这么把人怼得说不出话来。 赵雯雪和江雪儿都没想到楚寒希会这么“厚脸皮”和往自己脸上贴金,她是真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公主,虽说咱们是一家人,可你这话说的也太满了,这样会让别人笑话的,还是注意些好!”江雪儿一副为楚寒希着想的模样。 “一家人?我和江姑娘可不是一家人,江姑娘还是不要乱攀亲戚为好!”对于江雪儿故意的靠近和“善意”楚寒希可不领情,这位的刁蛮任性她在玉竹镇就见识过了。 “说的没错,一个江湖世家的庶女而已,真以为别人称你是江大小姐你就真是大小姐了,姨娘生的何时能上得了台面,也不知韩家这帖子是怎么下的!”南平郡主对于赵雯雪没好感,对于江雪儿同样没有,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她还听说这个江雪儿最近老是去安国侯府找温锐,她以后可不想要这样的小姑子。 “你——”江雪儿被南平郡主羞辱本想出声反驳但到底还是在俞品欣的一个眼神示意下忍了下来。 这时,就听俞品欣看着楚寒希三人笑着说道:“公主和郡主莫要见怪,江家妹妹也是想着温锐公子和她兄妹相称多年,他们兄妹的关系一直不错,虽然温公子已经认祖归宗,但对江家的养育之恩从没有忘记,而我也听说公主的姐姐楚大姑娘可是江家嫡女出身,与江家妹妹是同父一族的血亲姐妹,你们有一样的哥哥和姐姐,这不是一家人又是什么!” “俞姑娘这话可不对,我大哥早就不是江家人,我们温家没有因为当年的事情找江家和白夫人的麻烦,江家就应该知足识趣,至于我姐姐,她可从未承认自己是什么江家人,所以我和这位江姑娘也论不上什么亲戚,现在不会论,以后就更不会论。”江耀堂和江雪儿都想攀上温家这门亲,楚寒希就偏偏看不惯他们这样,温锐和楚寒衣这些年所受的苦可不只是白夕若一个人造成的。 楚寒希严词拒绝的态度让赵雯雪、俞品欣和江雪儿三人的脸色都不好起来,现在楚寒希可是她们三人的统一敌人,不除掉她,她们的事情都不会顺利办好。 “公主有些话还是不要说那么早,我们就不打扰三位赏花了,先告辞!”俞品欣自知现在地位上不如楚寒希,继续谈下去她们可能会吃亏,所以先拉着赵雯雪和江雪儿离开了,这一天才刚开始,要对付楚寒希她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哼,真以为一个神医谷‘圣女’的称号就了不起了,还不是俞家要把她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南平郡主给了俞品欣的背影一个冷眼,她不想要江雪儿那样的小姑子,更不想要俞品欣这样装腔作势又心机深沉的妯娌,楚寒衣虽然性子冷了些,但为人真诚对家人又好,可不像俞品欣专会玩心眼儿。 楚寒希没有多说什么,俞品欣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现在神医谷出事在江湖上的名声也受损,再加上《孙氏内经》和藏宝图的传闻,想来神医谷的日子也不好过。 俞品欣一直以为藏宝图在她手里,她就有了和别人谈判的筹码,岂不知也把自己放在了火口,稍有不慎,她就可能灰飞烟灭,怪只怪她太贪心,如果她救了雨中燕放他走,说不定她的处境也会变一变,只可惜她终究选了一条更危险的路来走。 “今天这顿宴怕是不好吃!”孟娴淑从来不是多话之人,但她同样看得明白,赵雯雪、俞品欣和江雪儿她们是不会放过楚寒希的。 南平郡主和楚寒希点点头,但她们也不怕,只是要多加小心一点为好。 梁国公府的后花园的确很漂亮,而且奇花异草并不少见,杏花尤其开得娇艳,而楚寒希在花丛中见到一株君子兰甚是惊喜,青嫩的绿叶极为惹人,火焰一样盛开的花朵透着十足的灵气。 “希儿妹妹你怎么一直看这株君子兰?这有什么特别吗?”南平郡主不懂观赏这些花草,在她眼里,这些花草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君子兰,而是上品君子兰,少说也活了五六十年了。”孟娴淑在一旁解释道,韩家竟然舍得将这样贵重的君子兰随意栽种在后花园,这要是被那些惜兰爱兰之人知道,定是会心疼坏了。 “没想到孟家姐姐也懂花草!”灵气这么足肯定生命力持久,这株君子兰在楚寒希眼里可不止是一盆好花,而是含着极大的药用价值,君子兰全株都可以入药,种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惜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孟娴淑听到楚寒希这样说连忙摇头笑道:“我可不懂什么花草,是我娘很喜欢各种兰花,我这也是听她以前讲过有关君子兰的一些东西,所以才能看出这株君子兰的年份。” “不过就是一株兰花,希儿妹妹要是喜欢,到时候问韩家要了就是!”南平郡主常居高位,她平时虽然不是强取豪夺、以权压人之辈,但若是楚寒希喜欢,霸道一点儿也是没关系的。 “上好的君子兰又不是只有这一株,咱们还是继续赏花吧!”喜欢归喜欢,楚寒希还没到巧取豪夺的地步。 “没想到公主会喜欢这株君子兰,那是梁国公府的荣幸,来人,让花匠把这株君子兰小心移植在花盆里送到公主府上。”正在这时,站在几人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丽人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 “这是韩礼的妹妹韩玥,除了程家那位大少爷程昱韩太妃最宠的就是她了!”南平郡主低声凑到楚寒希身边说道。 “韩姑娘客气了,不过是多看了两眼,那值得姑娘割爱!”不知这位韩姑娘意图,楚寒希也不敢轻易接受对方的好意。 “公主多看两眼便是这株君子兰的福气,臣女还担心公主嫌弃韩家小气呢,不过是一株花草而已,公主可千万不要拒绝。”韩玥似是不好意思地低垂了双目,仿佛楚寒希不收就是伤害人家一片好心似得。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韩姑娘了!”这是人家主动送的,可不是她强要的,楚寒希答应下来。 第134章 被人算计 楚寒希收下了君子兰,韩玥立即抬起眼感激又欣喜地看向她,目光看起来很单纯,不过对于韩家人的亲近楚寒希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所以她转身吩咐白檀,回头儿送韩玥一份回礼,权当她的谢意。 韩玥也没有推辞和客气,而是对着楚寒希恭敬地行礼致谢,不过这在外人眼里,似乎韩玥已经得了风头正盛的安乐公主的喜爱。 接下来,在韩玥的引荐下,楚寒希和南平郡主她们倒是和不少贵女谈笑起来,气氛也很轻松随意。 就在这时程昱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贵女们所在的后花园,看到楚寒希就着急的喊道:“楚家姐姐,你快去救救我娘!” “昱哥儿,姑母是不是旧疾又犯了?”韩玥听到程昱的喊声脸上也有了急色,姑母韩芸每当情绪激动的时候都会莫名地晕倒昏迷,生程昱的时候差点儿命都保不住。 程昱点点头,就想去拉楚寒希,但是被白檀挡住了:“程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注意!” “对不起,楚家姐姐,是我莽撞了,你快去救救我娘!”程昱也是着急。 “你们府里不是应该有太医吗?”怎么说韩太妃也住在这里,配备太医也是应当的,楚寒希觉得程昱的娘既然是旧疾,肯定有比她更熟悉病人情况的医者,也不是非她不可。 “那些都是废物,他们怎么能和姐姐你相比,姐姐,求求你了,救救我娘!”程昱看起来十分地焦急,他眼圈都要红了。 “公主,还请你出手救救我姑母吧!”这时,韩玥竟是跪在了楚寒希的面前哽咽着求道。 这时,周围的人全都看向了楚寒希,不都说安乐公主仁慈心肠,医术又高,她不会见死不救吧?! 就在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之际,就见楚寒希点点头扶起韩玥,然后跟着程昱往他娘所在的院落走去。 南平郡主和孟娴淑本来也跟着,不过到了韩芸所在的院落,一个守门嬷嬷拦住了她们,说是怕病气过给客人们,韩太妃有令,只许楚寒希进去,南平郡主和孟娴淑可以先去前院等着。 “两位姐姐不用跟着进来,有白檀和海桐在,没事的!”楚寒希给了南平郡主和孟娴淑一个安心的眼神,她身边有高手在不怕韩家人使什么坏心思。 南平郡主和孟娴淑对她点了一下头,由韩家的丫鬟领着去了别处,而楚寒希跟着程昱还有韩玥进了韩芸所在的房间。 房间内坐着韩太妃还有俞品欣,想来俞品欣这位神医谷的圣女已经给韩芸看过,但躺在床上的韩芸看起来状态还不是很好。 “哀家听说你医术特别高,那你就给她好好看看,不管怎么说,芸姐儿这一身的病痛也都是你娘造成的。”韩太妃此时看楚寒希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不悦,当年要不是因为楚寒希的亲娘齐沅,韩芸也不会落下病根。 楚寒希不明白韩太妃这时候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清楚程昱的娘得病和她娘又有什么关系,但本着医者的职责,她还是给韩芸专心把了脉,程昱则一直很紧张地注视着病床上的韩芸。 “你娘以前经常这样吗?”楚寒希给韩芸诊过脉之后起身问程昱道。 程昱重重点点头,他对楚寒希说道:“我娘不能太激动也不能太生气,不然就会这样,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上一回被我爹气的昏迷了半个多月,楚家姐姐,我娘这一次不会昏迷更长时间才醒吧?她到底得的什么病,为什么那些大夫给她针灸吃药都不管用?” “你娘她没什么生理性的大病,身体也很健康。”楚寒希看着程昱说道,他娘这病不是病在身而是病在心,思虑过多,心绪难平,过于激动紧张都会引起脑部供血不足,进而造成假性昏迷,其实现在他们说的话,躺在床上的韩芸应该都能够听得见,只是她的身体暂时无法做出反应罢了。 “我也是医者,公主这话我却无法赞同,既然韩家姑姑身体无事,那她怎么会一直昏迷不醒呢,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现象,是不是公主知道病因却不肯言明呢?”俞品欣这话一出,韩太妃看楚寒希的眼神立即就变了,没错,温程两家一向关系不好,这个楚寒希会不会是故意知道韩芸的病不说,要拿来要挟她和程家呢。 “俞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记得自己是被请来医病的,既然你们不信我,那这病我还真治不了,另请高明吧,或者俞姑娘身为神医谷的传人,亦能使病人转危为安。”说完,楚寒希就起身要离开。 “放肆!”韩太妃突然看着楚寒希叱责起来,“别以为你是皇上亲封的公主,温候的女儿,哀家就不该动你!要是芸姐儿有个三长两短,哀家绝对要去宫里讨个公道!” “太妃这话可真有意思,难不成给大将军夫人治过病的医者都要对她的生死负责,看来程家和韩家还真是好大的能耐,想把罪名扣在谁身上就扣在谁身上,不过你们找错对象了,这个锅我可不背,如果要面圣,不如现在太妃就和我一起进宫去!”楚寒希丝毫不怕地直视着韩太妃,来者不善她还留什么情面。 “姑外祖母,我是请楚家姐姐来给娘看病的,你这是要干什么!”程昱似乎已经察觉到韩太妃对楚寒希的敌意,但是父辈的恩怨情仇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韩太妃这是故意要找楚寒希的麻烦,那他可不答应。 “昱哥儿,你先出去!”韩太妃也对程昱冷了脸,楚寒希太过目中无人、胆大妄为,她必须要好好惩治她一番。 “那我就带着楚家姐姐一起走,人是我请来的,谁都不能难为她!”程昱平时很敬重韩太妃,但今天他不能让楚寒希在这里受委屈,“楚家姐姐,咱们走!” “程公子,你不要意气用事,难道你就不管你娘了吗?”俞品欣的一句话让程昱又停下了脚步,他当然想救他娘,可他又不想楚寒希被韩太妃刁难,一时之间他也陷入了两难,接着他又听俞品欣说,“安乐公主既然说韩家姑姑身体健康,那就请她治好韩家姑姑的昏迷之症。” “楚家姐姐——”程昱看了一眼楚寒希,眼神里有祈求。 不过这一次楚寒希表现得很决绝,她淡淡地回道:“对不起,师门有规矩,不信医者不治,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说完,楚寒希也不管其他人,转身就往外走,这一幕可是把韩太妃给气坏了,立即让人把楚寒希给拦住,但那些丫鬟婆子怎么是白檀和海桐的对手,顷刻间就都被撂倒了。 “好,真是好一个安乐公主,竟然如此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这就进宫去找皇上!”韩太妃气得连拍了几下桌子,俞品欣却忙劝慰住她。 “太妃稍安勿躁,听说今日程大将军就要到京城,若是他知道安乐公主见死不救,一定会去找皇上理论的,又哪里需要您费心费力跑这一趟,安乐公主实在配不上烈北王府的位置,我看只有韩玥妹妹才能是霍家未来的女主人!”俞品欣凑近韩太妃轻声说道,此时韩玥就站在一旁,她也听到了俞品欣的话,脸上有了喜意,听说霍家有用不完的金银,若是有朝一日像俞品欣说的那样,自己成了烈北王府的女主人,那在大周朝就没有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可我看那安乐公主可不是好惹的,想要她让出烈北王府女主人的位置可没那么容易!”韩太妃也是相中了烈北王府的权势和地位还有那数不尽的财富,如果韩家和烈北王府成了亲家,那梁国公府在大周朝的地位就会更进一步。 “安乐公主虽然是温候的女儿,但她自小在乡野长大,又是被一个阉人养大的,听说在乡下的名声就不怎么好,她那张脸可惹了不少风流祸,就是现在在京城她的身边除了霍小王爷,也有不少男人围着她转,为了她,东梁国的七皇子可是连人都敢劫。”俞品欣眼神里哪还有往日假装的纯良,满是阴狠的算计。 “俞姐姐,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嫁进烈北王府做王妃呢,她也太不知道检点了!”此时,韩玥也恢复了她原本的面貌,对于楚寒希的嫉妒使她的面目也显露几分狰狞来。 “有什么主意就说吧!”韩太妃那是从后宫摸爬滚打出来的,俞品欣这样说就一定是想出了对付楚寒希的主意。 “刚才雯雪县主说今日宴席来了不少尊贵的男客,范老侯爷的孙子范申也在,不过这会儿好像喝醉了酒,在世子隔壁的院落休息呢!”俞品欣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没看安乐公主身边的丫鬟武功高强,而且我听说她医术高,用毒的技巧也不差,这事会那么容易?”韩太妃已经意会到俞品欣的意思,她是想要范申毁了楚寒希的清白,恐怕这暗中还有赵雯雪的意思,但楚寒希会乖乖上当吗? “太妃放心,这件事情自有人安排好的!”俞品欣胸有成竹的说道。 韩太妃点点头,这俞家的丫头可真是够有心计的,梁国公府也的确需要她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主母,不然凭着韩礼的性子,将来未必能护住梁国公府。 再说楚寒希离开了韩芸的院子就想离开梁国公府,但是被程昱给拦住了,然后程昱就一直不停地给她道歉。 “楚家姐姐,你别生气,我姑外祖母就是那样的性子,她是太疼我娘了,而且还把我娘这些年生病受苦的事情都怪罪在安国侯夫人身上,我知道是她不对,你别生气,我替她们给你赔礼道歉!”程昱道歉很诚恳,而且就是不许楚寒希离开,白檀和海桐要动手,他也能对上几招,到最后就是引得不少人纷纷朝他们侧目。 楚寒希摆手让白檀和海桐停手,然后她看着程昱说道:“你不用替她们道歉,又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你娘,我不管你们程家、韩家和温家有什么仇怨,我看病是有自己的原则的,而且你娘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事,她平时只要不太激动,保持情绪平静,心胸开阔一些就不会有什么事情,这是心理上的问题,针药都是不管用的,必须她自己能想开。” 楚寒希这也算是对程昱讲了医治之法,不管其他人怎么样,程昱几次三番地护着她,这点儿道义她还是要讲的。 “楚家姐姐,谢谢你!”听到楚寒希这样说,程昱算是放下一半心来,然后他又急着问道,“那怎么才能让我娘快速醒过来呢?” “你去找个针灸不错的大夫,让他扎一下你娘的几处疼穴,过不了多久你娘就会醒了!”楚寒希对程昱说道。 “安乐公主,请等一等!”就在这时,韩玥也急急跑来了,也是不停地对她道歉,说韩太妃都是忧心韩芸的病才说话口气重了些,让楚寒希不要生气。 紧接着,韩玥又让程昱去前院,说是他爹程术已经到了梁国公府,听到这里,程昱就赶紧走了。 “我怎么会和太妃真的生气,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不顾我也希望太妃能理解,师门规矩我也是不能破的!”楚寒希对留下的韩玥讲道。 “我明白,公主,我能不能私下和你说两句话,很重要!”韩玥压低声音问楚寒希道。 “这两个都是我最信任的丫鬟,不必避着她们,韩姑娘有什么话就说吧!”楚寒希见韩玥一脸神秘的样子,而且四下也没什么人,不知她要说的话是什么。 韩玥似是下定了很大决心才出声对楚寒希讲道:“我刚刚听到雯雪县主和江家姑娘的对话,她们好像要对公主你做不好的事情,好像还提到范家的公子范申,说是——说是要毁了公主你的清白,还请公主小心一点儿,另外,这件事情还请公主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对外说是我告诉你的。” “姑娘!”白檀和海桐神色立即冷厉起来,韩玥看她们的神色有些后怕的样子。 “多谢韩姑娘提醒,我知道了,会小心的,你放心,你对我说的话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楚寒希微微一笑看着韩玥说道,也不知是不是楚寒希的眼神太有渗透力,韩玥赶紧低下了头,像怕被楚寒希看出端倪似得。 等到韩玥也离开之后,白檀和海桐看着她的背影问楚寒希:“姑娘,这位韩姑娘的话可信吗?” “不知道!”楚寒希同样看着韩玥的背影陷入深思之中,她们打算去找南平郡主和孟娴淑,却发现四周除了她们主仆三人没其他人,连找个带路的丫鬟都找不到。 于是,楚寒希三人就只好凭着来时的记忆寻找去后花园的路,也期望路上遇到一个人能给她们领路,好在运气不错,很快就有一个端茶的小丫鬟走过,然后这小丫鬟就给她们带了路,只不过这路走着走着主仆三个都觉出了不对劲。 “站住!”白檀一把按住小丫鬟的肩膀,声音也冷了几分,“这应该不是去女客们在的地方吧?” “是呀!”小丫鬟的身体开始有些打颤,声音也有些发抖,手中原本端着的茶盏也“啪嗒”摔碎在地上。 “说,这是什么地方?”海桐一把捏住小丫鬟的下巴,疼得她眼泪都掉了出来。 “这是宴春阁,世子专门待客的地方!”小丫鬟哆哆嗦嗦地说道。 “是谁让你带我们来这儿的?”海桐继续问道。 “是——是——”小丫鬟已经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这时,就见宴春阁门后边闪出一个人影,还没等小丫鬟反应过来,就被那人使出的暗器打在了眉心,要不是海桐闪得快,另一枚暗器就打在了她身上。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传闻重伤的司徒泓,楚寒希见他阴魂不散的样子,立刻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白檀和海桐也紧紧护在她身侧,暗中的沉香和鬼幽的人也都严阵以待。 “司徒泓,你究竟想做什么,这里可是梁国公府,你以为自己还能轻易再威胁我吗?”楚寒希不想和司徒泓继续纠缠下去,这一次只要司徒泓敢轻举妄动,她一定会下杀手。 “不要紧张,我今天不会对你做什么,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地跟我回东梁国,再说,你应该感谢我阻止你进这宴春阁,这里面可是被人下了神医谷最烈的鱼水欢,你一进去怕是清白不保。”司徒泓走出宴春阁关上了门,但里面隐隐约约能听到声音。 “你都没事,你以为我会有事!”鱼水欢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司徒泓刚才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他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里面还有男女欢爱的声音传出来,会是谁呢? “你可不要小看神医谷的鱼水欢,这世上能解这种春药的解药可没做出来呢,当日在息柳山庄,你大哥和你姐姐中的就是鱼水欢,任你武功高强也逃不掉,唯有男女情爱才能解。”俞品欣和赵雯雪她们为了要害楚寒希,连神医谷最厉害的烈性春药都拿了出来,可见她们今日是下了决心要毁掉楚寒希。 楚寒希是他看上的,人他可以欺负,但是别人不可以,欺负他看中的人,他就会让她们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司徒泓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但楚寒希只是看他一眼就打算转身离开,既然走错了路,那她就没必要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走了。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司徒泓又往前靠近楚寒希一步,但两个丫鬟护着楚寒希又倒退两步,“我说了今日是来救你,不是要带走你的。” “我不需要你救,也不想知道里面是谁,咱们以后各不相干,七皇子还是早点回去吧!”宴春阁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如果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很快就能“吸引”不少人过来的。 “我今天除了来救你,也是再来见你一面,今早东梁国的使团已经再次启程回东梁国了,我也要回家了,而且这次回去我是去告状的,你就不怕因为你两国再次征战,在边疆守军的可是你的亲生父亲温候。”司徒泓言语中都是威胁,他本以为有东梁国使团的施压,启宗会对霍维和温锐有所惩戒,没想到启宗根本就不承认那日对东梁国使团袭击的是烈北王府的铁甲护卫,还把此事推到附近的山匪身上,随便就应付了事。 “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两国为我起战事,你故意把两国交恶扯在我身上,无非是要达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或者你一直冲着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只不过我对某个人而言在你眼里显得过于重要罢了,说到底,我不过是你对付别人想要利用的一个筹码罢了。”楚寒希不再和司徒泓打哑谜,她自问还没有红颜祸水的本事,东梁国也不可能因为司徒泓一个刚被认回的皇子就与大周朝兵戈相向,除非一切都是预谋好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女人太聪明就不好玩,那你猜猜,我想要对付的人会是谁?”司徒泓没有否认楚寒希说的这些话,楚寒希的确是一个令他很心动的女子,但他还没有到了为一个女子不顾一切的地步。 楚寒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猜到这个人有可能是她从未见过的古代亲爹温秉川,也有可能是霍维,或者说东梁国的国君和司徒泓已经知道了霍维的真实身份,他们是想要利用自己斩草除根吗? “姑娘,有人来了!”白檀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顺便还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可是梁国公府的丫鬟,是给她们带路的人,现在被司徒泓杀死了,这笔账司徒泓可未必会认下。 果然,司徒泓也听到了脚步声,他邪笑一声,纵身而去,只留下四个字给楚寒希——“后会有期”。 “姑娘,现在怎么办?”司徒泓已经转瞬间没了身影,但小丫鬟的尸首怎么解释。 “把尸体先藏好,咱们也离开这儿,免得被人甩上锅!”听脚步声来势汹汹,这是要当场捉奸,她没兴趣凑这种热闹。 第135章 进宫告状 白檀冲暗中的沉香打个手势,然后待白檀和海桐护着楚寒希离开之后,鬼幽的人就把小丫鬟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了起来,而很快宴春阁外边就聚集了人,为首的是程术、塔图、霍维、孟王妃、云氏等人。 宴春阁里男欢女爱的声音太过刺耳放荡,还没靠近,孟王妃、云氏等女眷就停下了脚步,让那些原本跟着还未出阁的贵女们都停下转身去别处,此时闻讯赶来的韩国公夫妇老脸通红,不管是谁在宴春阁里做“坏事”,这丢的都是梁国公府的名声。 “给哀家进去看看,到底是谁如此无耻放浪!”韩太妃由俞品欣扶着也赶了来,凤目冷厉至极,让身边跟着的老嬷嬷进去查看。 “苏嬷嬷,你也跟着去看看!”孟王妃这时候也冲身边的苏嬷嬷说道。 “程忠,你也进去看看!”这时,程术沉着脸对身边的程忠说道,他刚才已经去看过妻子韩芸,结果儿子程昱并不在那里,自家这个儿子别看年纪小,对美色的抵抗力可是很差。 “小王爷,那小的也跟着去吧!”续风原本就知道宴春阁今日会有一场好戏,只不过他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帮他把事情办了,所以他就提前回去了。 于是,韩太妃等人就等在外边,两位嬷嬷和程忠、续风一起走了进去“捉奸”,结果很快四个人就脸色各异的回来了,其他三人都看看自家的主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续风却毫无顾忌地大声说道:“是韩礼世子、范申少爷和雯雪县主、江雪儿四个人,那床小了点儿,四个人躺不开,他们就在地上——” “给我闭嘴!”韩太妃听续风说是韩礼、范申和赵雯雪、江雪儿四个人,被俞品欣扶着的手都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是范申和楚寒希吗?为什么会变成韩礼四个人?那楚寒希呢? 俞品欣眼底也有些慌乱起来,而且她察觉到霍维扫向她的目光带着一闪而过的杀意,难不成他知道整件事情都是她策划的?俞品欣怕了,她不敢抬头去看其他人。 “将军,韩世子他们好像中了很烈的春药,一时半刻怕是停不下来,否则四个人都会爆血而亡的。”程忠在程术耳边说道。 程术扫了一眼霍维,韩礼就算喜好女色也不会公然在自家做这么出格的事情,尤其今日还有那么多宾客在这里,他一定是被人算计了,而这个人他猜想最大的可能就是霍维。 “安乐公主呢?礼哥儿他们这是遭人算计了,还不快进去,找人把他们给哀家分开!”韩太妃这时候却突然提起楚寒希,然后又冲着韩国公喊道,韩礼可是他们韩家唯一的嫡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怎么对得起韩家的列祖列宗。 “是不是遭人算计可不好说!”孟王妃听韩太妃话里的意思脸色不悦起来,韩礼他们不要脸皮做了这等丑事,韩太妃提楚寒希干什么,好像这事是楚寒希做的似得。 “娘,刚才妹妹身边的丫鬟告诉儿媳,妹妹被请去给大将军夫人治病,结果太妃不信她的诊断结果,她就和太妃争论了两句惹恼了太妃,太妃说要找皇上去评理,妹妹说她先进宫找皇上评理去了,今日这宴席就不继续参加了!”原本苏氏是贴着云氏说这些话的,不过她声音没有刻意的遮掩,所以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韩太妃听后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好一个楚寒希,她还没有找她算账,她倒是先去宫里告状去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程家的下人跑到程术身边禀告,说是程昱骑马追安乐公主去了,说是要去宫里给安乐公主当证人,证明有错的根本不是安乐公主。 韩太妃这次差点儿被气晕过去,程昱这个混小子他还知道亲疏远近吗,就因为一个女人,他连自己这个姑外祖母都不认了,真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和他爹程术一个样。 “娘,我进宫去看看,希儿受了委屈,我得去给她撑腰!”霍维扫了一眼韩太妃,对孟王妃说完就带着续风离开了,至于宴春阁这边的事情,韩太妃想要捂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一会儿这里发生的事情就会立即传开。 “王妃,咱们也走吧,今日这宴怕是没法再吃了!”云氏抬眼看了一下孟王妃,孟王妃也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她们便对韩太妃提出离开的请求。 韩太妃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再管孟王妃等人,就让韩国公夫人送今日的客人先离开,说是家里突然有事要处理,改日梁国公府定会再宴请众人表达今日歉意。 江耀堂和白夕若夫妇也在现场,自从听到江雪儿也在宴春阁内,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虽说江雪儿只是庶女,但息柳山庄现在只有她一个孩子,她也很快就要嫁入俞家,今天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她算是毁了,别说是嫁人,恐怕以后都没脸出门了。 “还不找人去郡王府!”韩太妃最头痛的还有雯雪县主,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知又会闹成什么样子,可不管怎样,这件事情她都不能让韩礼受影响。 程术在霍维离开之后也起身进了宫,不管怎么说梁国公府都是他的岳丈家,不能让韩家太吃亏。 楚寒希原本是为了预防韩太妃恶人先告状,她又不想掺和宴春阁的事情,所以才进了宫,没想到一进宫皇帝没见到,她先被梅皇后给请了去。 到了皇后宫里,她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梅皇后正一脸忧心地坐在床边,在她下首则坐着脸色很不好的白贵妃,与以往楚寒希见过的那个光彩照人的白贵妃大相径庭。 “希儿,你来的正好,我正找人去请你,快来给七皇子看看,他这是怎么了?”梅皇后脸上的着急关心不似作假,而楚寒希知道白贵妃生的皇子正是七皇子,也就是说床上的这个男孩是白贵妃的儿子。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白贵妃和梅皇后是死对头,一个是正妻一个是宠妃,自古以来就很难相处,而且白家一直都想对梅皇后生的太子不利,怎么这会儿梅皇后要让她救白贵妃的儿子,而白贵妃似乎也没有反对,同样眼含希冀的看着她。 楚寒希赶紧上前给七皇子把脉,又查看了他的身体,然后对梅皇后说道:“娘娘,七皇子是中毒了,而且已经毒入五脏六腑!” 白贵妃一听这个结果脸色更加绝望起来,她突然有些狼狈地起身差点儿跌倒,然后目光直直地略显呆滞地看向楚寒希问道:“那我皇儿还有救吗?你是神医,你一定能想办法救我皇儿的是吗?只要你救我的儿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楚寒希感觉白贵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得,眼神混乱,情绪崩溃,有点儿疯癫的症状,再看梅皇后,只是一脸同情地看向白贵妃,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贵妃娘娘别担心,七皇子内里虽然凶险,有我在还不至于丧命,只是即便我给他解了毒,他受损的五脏六腑也要很长时间的精心修复才行,恐怕要吃很长时间的汤药,以后也不能做太过激烈的运动,思虑也不能过多,否则会成为他身体的负累,寿命也会受影响。”楚寒希实事求是地对白贵妃说道,幸好七皇子年纪小自身修复力强些,要是年纪大的人早就死了,但也是因为他年纪小,所以中毒之后受损会比别人更严重。 “你能保住我皇儿的命?”刚才龚行知他们都说自己皇儿活不过这两日了,现在请来了楚寒希,她说自己的儿子还不至于丧命,这让白贵妃又看到了希望,然后她又眼神灼热地看向楚寒希问道,“那你能让我儿活多长时间?” “贵妃娘娘,虽然我是医者,但我也不能为任何人保证他的寿命,毕竟世事无常,身体健康的人说不定下一秒就能死,我只能以一个大夫的角度告诉你,只要七皇子听我的话按时吃药养身,不要多思多虑,学着做一个心宽无忧之人,不出意外的话,他还是能够寿终正寝的。”这是楚寒希能对白贵妃做出的最大承诺了,毕竟七皇子以后会不会遇到其他更凶险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有安乐公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白贵妃走到床边无限爱恋地抚摸着床上的七皇子,然后突然起身朝着梅皇后双膝跪了下来,“皇后娘娘,臣妾有一事相求,还望您能应允。” “希儿,你先解毒!白贵妃,你跟本宫来吧!”梅皇后让楚寒希留下给七皇子治病,并留下了贴身的嬷嬷和宫娥,然后带着白贵妃进了内室。 没人知道梅皇后和白贵妃在内室说了些什么,但是白贵妃离开的时候一脸泪痕和悔恨,见楚寒希给七皇子解毒之后,七皇子已经能够起身同她讲话,她眼中含泪笑着对楚寒希道了谢,之后白贵妃和七皇子就一起离开了。 “这孩子不会有事吧?”白贵妃母子离开之后,梅皇后有些疲累地揉揉自己的眉心,她与白贵妃争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临到最后白贵妃竟会把她最珍爱的儿子托付给自己,这是对白家彻底失望了吧。 “回娘娘的话,七皇子解了毒已经没了性命之忧,不过他身体十分虚弱,需要常年的休养才可以。”楚寒希只是不明白白贵妃的儿子中毒,她不去找医者辈出的白家,为什么要来找梅皇后呢? 梅皇后似是看出了楚寒希眼中的疑问,无奈一笑,说道:“原本她是来大闹一场兴师问罪的,七皇子突然中毒,她以为是我暗中找人害得,我告诉她,如果我要害她的儿子,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七皇子,本宫也不屑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不管怎么说,本宫是后宫之主,所有嫔妃生下的孩子都是皇上的骨肉,我可以不喜他们的母亲,但我绝不会害皇上的孩子,我这也算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积德行善,这也是当年你和太子被换之后,我在神灵面前许下的誓愿!” 梅皇后充满慈爱温和的眼神看得楚寒希有些不好意思,敢情梅皇后对后宫这些皇子公主心存一善还是因为自己,不过启宗能有这样一个大度善良又隐忍坚韧的皇后,不但是他的福气也是大周朝百姓的福气。 “娘娘,白贵妃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你的话吧?毕竟现在白家也是举步维艰,自从白鹤年被抓进刑部,很多原本依附白家的人都躲开了!”树倒猢狲散说的就是现在的白家,虽然白鹤年和白家还有白贵妃他们都在做垂死的挣扎,但是这一次太后和启宗都要坐实白鹤年的罪行,所以白家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她是不太相信,不过如今京城白氏一族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大周朝律法言明,凡通敌叛国者株连九族,后宫有牵连者,皇子不可立为储君,一旦白鹤年成了陷害文家的主犯,那京城白氏一族便会有灭门之祸,但大周朝姓白的很多,不是每一个姓白的都要跟着受株连之罪。”梅皇后眸色幽深,白家人生来狡猾会钻营,一个京城白家而已,他们当然能舍弃掉。 “皇后娘娘,您这话我不太明白!”梅皇后一直在提“京城白氏一族”,这中间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自古以来,都是有宗族族谱的,但有时候大宗族为了家族兴旺和家族利益,会在某些时候做出相应的接纳和舍弃,都说一姓是一家,但有时候一姓却也可以相差十万八千里,在族谱上不会有丝毫关系。自从白家人觉察到白鹤年被太后舍弃之后,他们也选择了把白鹤年舍弃,从宗谱上就把白鹤年一家划除了出去,而有白家女儿为媳的这时候都会选择休妻,以免受其九族牵连,宫中不是新进了一位白美人,她虽然也姓白,但却不在白贵妃的九族之内,白家就算出了事,也和她没有关系。”梅皇后对楚寒希解释道。 宗族是一个人立世的根本,有时候它会成为一个人最大的助力,但有时候也会在抛弃你时显得过于冷漠无情,不止白家,很多宗族都会选择这样做。 在梅皇后看来,新进宫的白芙儿不过是另一个“白贵妃”罢了,所以这次才有人利用她和白贵妃往日的宿怨,让白贵妃以为七皇子中毒是她所为,进而挑起白贵妃对她的仇恨,无论白贵妃和她这个皇后谁输谁赢,背后都有一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还好,白贵妃没有愚蠢到底,在自己的点醒下看出了这个局,相信回去之后她很快就能查出来给七皇子下毒的真正凶手,而自己当然也会助她一臂之力,因为她不希望后宫再出一个“白贵妃”,更不希望白家死灰复燃。 楚寒希是不太明白古代宗族自保的方式,不过白家必然走向衰败这是谁都挡不住的。 “对了,你今天不是去梁国公府参加赏春宴,怎么半路来了皇宫?”梅皇后这才想起,她让人去请楚寒希,结果还没出宫门就遇到了进宫的楚寒希。 “我在梁国公府得罪了韩太妃,怕她先来宫里告我的黑状,所以我就先来了,免得皇上不知道真实情况。”楚寒希笑着说道。 梅皇后对她的态度很亲近,可能是因为她和自己的亲娘齐沅是很好的朋友,对自己又有一份愧疚感吧。 “韩太妃是老糊涂了,安安稳稳的日子不想过,也是想学太后去做一些不该她操心的事情!”太后刚走几天,她和启宗的清净日子还没过够,韩太妃又想起身搅局,梅皇后语气不愉起来,“这事情你不用担心,本宫去找皇上,既然韩太妃嫌日子清闲,那就让她也去太庙陪太后去吧。” “皇后娘娘别生气,其实是镇南大将军府的大将军夫人旧疾发作,程昱让我给他娘去看病,我看过之后说她没什么大事,韩太妃和俞品欣就在一旁说我医术不行,我师门是有规矩的,不信医者不治,所以我就起身要走,韩太妃就让人拦住我,我的两个丫鬟脾气不好,就把那些丫鬟婆子撂倒,然后我就从梁国公府出来到宫里找皇上评理来了。”楚寒希将事情经过简单又完整地给梅皇后讲了一遍。 没想到梅皇后听后更生气了,她怒道:“这些狗奴才都是胆大包天,公主的路也赶拦,打他们都是轻的,回头传本宫的旨意,今天拦你路的人都要受杖责,韩国公治家不严,也要惩戒才行。” 梅皇后说是要惩治韩家的奴仆和韩国公,其实就是在给韩太妃警告,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是什么人她都能动的,尤其是启宗和她都要护着的人。 听到梅皇后这样为自己出气,楚寒希自然很开心,她连皇上都不用去见,梅皇后就能帮她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只是不知现在梁国公府的“好戏”杀青没有。 “皇后这是要惩戒谁呀?谁又惹你生气了,快给朕说说!”就在这时,启宗一脸威严地抬着龙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霍维,见到楚寒希坐在皇后宫殿里,两个人都不意外。 梅皇后和楚寒希赶紧起身给启宗行礼,启宗摆摆手免了她们的礼,然后让霍维和她们都重新坐下。 “皇上要来,怎么没人通禀一声?!”梅皇后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宫娥内侍,他们全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是朕让他们不要说的,我听说白贵妃带着孩子来了?”启宗也是程昱和霍维先后进宫之后,才知道楚寒希也进了宫,而且被梅皇后招进宫里给七皇子诊病。 刚才内侍已经从白贵妃那里回来,说是七皇子经过安乐公主诊治之后已经无大碍,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暂时不宜见外人,白贵妃更请旨要亲自照顾七皇子,启宗允了她的旨意。 “她来找臣妾说清楚一些事情,想来现在她自己也明白了,皇上不必忧心,希儿说七皇子只要安心养病,以后不剧烈运动,做个安乐无忧的富贵王爷,这一生总也能安稳到头的。”梅皇后一番话启宗就听明白了其中意思,然后他转脸看向了楚寒希,这时楚寒希也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只是“皇子”变“王爷”,梅皇后这算是给七皇子找好后路和归宿了吧! “那就传朕的旨意,封白贵妃之子赵扩为无忧王,将旗州作为封地给他,待他身体大好之后,就可以永居旗州。”启宗之所以将自己的第七子封为无忧王,就是不希望白家的事情对他牵连过深,同时也告诉那些别有用心的白家人,赵扩以后都不会有资格继承皇位,而且他的地位会比其他的亲王地位更低一些,这也都是受他母族的影响。 对于启宗的决定,梅皇后没有任何异议,这对七皇子赵扩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然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那皇上怎么处罚梁国公府?”霍维跟着进宫就是为了给楚寒希讨公道的,“韩国公治家不严,梁国公府发生此等丑事,在京中影响怕是甚为恶劣,如果不加以惩治,怕是难以服众。” “丑事?什么丑事?”梅皇后还不知道梁国公府宴春阁内发生的事情,疑惑不解地看向启宗和霍维,再看楚寒希,她似乎也知道一样,“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事朕待会儿再告诉你。”当着两个晚辈的面儿,启宗都不好意思讲出梁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两对男女公然在一起白日宣淫,不管起因是什么,就像霍维说的,这都在京城造成了极为不好的影响,然后他又对霍维和楚寒希说,“你们两个先回去吧,韩家的事情就已经够韩太妃忙的了,她现在没时间来找你的麻烦!” “那臣就先告退!”帝后应该是有话要说,霍维和楚寒希也就不留下来碍事,于是两个人出了皇后的宫殿。 第136章 下药之人 只是,两个人快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了程术、程昱父子,亲眼见到楚寒希,程家父子竟是都没有挪开眼睛。 程昱本就对楚寒希很有好感,所以看到她出现就自动忽略了她身边同行的霍维,而程术像是在通过她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程家父子的眼神太过火热外露,霍维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他们看楚寒希的目光。 “你就是阿沅的女儿?”程术则不管霍维是不是愿意,他还是走近了楚寒希出声问道。 阿沅?楚寒希觉得眼前这位镇南大将军长得有几分粗壮英武,但眼神透着精明深沉,是一个心思和外表极不相称的人物,而且他竟毫不在意地亲昵喊出她生母的名字,怪不得他夫人会看自己不顺眼。 楚寒希点点头,然后出声问同样走近的程昱道:“你娘醒了吗?” “楚家姐姐,我娘已经醒了,你不用担心!”楚寒希说的法子果然管用,他找了个太医给自己娘亲扎了针,结果她很快就醒了。 “你和你娘一样,选男人的眼光不行,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程术突然就对楚寒希来了这么一句,还一脸瞧不上霍维的表情。 “程大将军没听说过这句话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些东西祖祖辈辈想变都变不了,比如说长相,比如说专爱抢别人的妻子,看来程家的家风一向如此。”霍维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霍小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程昱可不傻,霍维这话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阿宸,我们走吧!”楚寒希不想在这里和程术父子多费口舌,她还想知道梁国公府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霍维点了一下头带着楚寒希就离开了,只留下程术父子站在宫门内盯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 “爹,找个时间我一定好好教训霍维一顿!”程昱见霍维和楚寒希成双入对的样子,心里就恼火,他现在还是太小了,能力也太弱,要是他更加强大,就一定会把楚寒希给抢过来。 “不要不自量力,你可不是他的对手!”霍维不是霍东,而且这小子的身世也很可疑,他得等确定了手里的消息之后再做打算,“对了,你娘才刚到京城,她怎么又昏迷了?”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程昱突然低下头不敢看他爹的脸,支支吾吾地说道。 “真的不知道?”看他的样子,程术就知道他在撒谎,但此时毕竟在宫内,他略有所思地瞪了一眼程昱,然后带着他出了宫,上了门外的一辆马车,在马车里,程术再次问程昱,“你娘到底是因为什么昏迷的,快说!” “爹,这件事情您可不可以不要问了!”程昱明显不想回答,但此时程术脸变得更阴沉了,这是他真正发怒的前兆,程昱知道这事他瞒不住,一旦他爹对什么事情起了疑心,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可要是自己现在说出来,说不定他会暴跳如雷,他娘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爹,对不起,我——我真的不能说!” 程昱这么坚持不肯说出原因,那么这件事情的背后就更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程术不再追问程昱,而是闭目养神,等回到京中的镇南大将军府内,在自己的书房里,程术找来了程忠。 主仆两个先是说了一些这段时间京中发生的各种事情,然后程术就问程忠自家夫人突然在梁国公府昏迷的原因。 “回大将军的话,夫人这次是被息柳山庄的白夫人给气的!”程忠对于程术没有任何隐瞒,他带着程昱在京城,不但是为了保护程昱,还是为了帮助程术打探京中的各路消息,同时韩芸到京城之后,一切行踪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紧接着,程忠就告诉程术,今日梁国公府举办赏春宴,一大早江耀堂和白夕若就去拜见了韩太妃,然后白夕若便趁机提出和韩芸私下见面,而且希望韩芸能够说服韩太妃,将梁国公府世子侧夫人的位置给江雪儿。 韩芸当然不会答应,且不说息柳山庄江家只是江湖世家而已,江雪儿又是个姨娘生的庶女,就算过继到白夕若这个嫡母名下,那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再说现如今的白家早就不复往日荣耀,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被满门抄斩,作为梁国公府的女儿,韩芸怎么能让江雪儿这样的儿媳妇进门,所以严词拒绝了。 这时候,白夕若就说出了当年温锐失踪的真相,原来是韩芸太过嫉妒齐沅,见她嫁给温秉川之后过得那么美满幸福,就连她生过孩子之后程术还对她念念不忘,自己苦等多年还换不来一丝怜爱,所以她就让人把年幼的温锐拐走,原本是想在荒郊僻野之地杀了他,进而让齐沅痛苦,没想到温锐意外跌落悬崖又被刚刚痛失亲子的白夕若所救。 之后,白夕若以蛊毒控制失去记忆的温锐,并把他带到绍州的息柳山庄,这么多年温锐作为息柳山庄的少庄主一直被白夕若暗中操控着生活,后来还是烈北王霍东查明了温锐的真实身份,让他找了回来,而温锐自此也与息柳山庄没了关系。 “人是霍东找回来的?”程术幽深的眼眸里不知想到什么,对于当年韩芸说的这些事情,他其实早有察觉,只是韩芸一片深情对自己,甚至以死证清白,说温锐的失踪与她无关,后来自己在边关生死一线,也是她一个弱女子不顾家人反对一直陪伴和照顾他,所以他即便不爱韩芸,这些年对她也很隐忍宽容。 只是没想到,温锐的失踪不见真的是韩芸做的,她一直都在骗自己,可她如今毕竟是程昱的生母,自己就算再生气也不能休了她。 “是的,大将军,依老奴看,霍王爷应该是早已经查出当年温锐失踪的真相,却一直按兵不动,后来他还故意找去了息柳山庄,也是他找人给温锐解的蛊毒,而他对夫人和白夕若所做的事情这段时间都保持沉默,会不会是在等温侯爷回来,一块儿算账呢?”程忠猜测道。 “霍东那个人看起来是个大老粗,但却是粗中有细,他迟迟没有动作,要么是在等温秉川,要么是在等我!”从年轻时程术与霍东、温秉川等人就是死对头,所以他们对彼此都很了解,现在韩芸的把柄在霍东手里,除非自己不想要韩芸这个夫人和梁国公府这个靠山,否则就必须要做出选择。 “温侯爷归来之期不定,京中局势转瞬即变,皇上要想安稳朝堂,光靠霍王爷一个人还不行,还要靠大将军您,您要是稳不住,这大周朝的江山一样会乱,只有您站在皇帝这一边,其他人才不敢轻举妄动,包括太后和韩太妃!”程忠是谋士,他的话也正是程术没有说出口的话。 “那你说,我该怎么选?”程术看向了程忠问道,他的选择不止关乎他一个人,还有整个程氏家族和他手底下的几十万将士。 “依老奴看,温侯爷才是关键,若大周朝与东梁国不起战事,他安全归来,这朝堂的乱子就起不来,若是两国战事一起,胜了自然好说,若是战败或者温侯爷在边疆出了事,那大周朝必定会起内乱,单靠霍王爷一人之力未必能镇得住,到时候皇上这龙椅能不能坐得稳就不好说了。”程忠的声音很低,但每一个人字程术都听进了心里,虽然他一直不服温秉川抢走了齐沅,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大周朝若是没有了温秉川这个安国侯,百姓的日子未必能过这么安稳。 “那他未必能回得来!”程术幽幽来了一句,程忠听完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再说霍维将楚寒希送回楚家大宅就离开了,而关于梁国公府赏春宴的闹剧传言天不黑就在京城弄的人尽皆知。 其实,事情一发生,韩太妃就已经下了封口令,但参加宴席的宾客有很多,虽然有些根本没机会走到宴春阁,但消息不胫而走,很多人还是知道了宴春阁里的事情。 雯雪县主被郡王府的人秘密接走了,江耀堂和白夕若也是无脸再待下去,将江雪儿带到了两人暂住的一处宅院内。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房间内,江耀堂气得一掌拍烂了他面前的红木桌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原本一切都计划好了,怎么会突生变故呢?!”白夕若今日原本是想让韩芸说服韩太妃将江雪儿嫁入韩家,但韩芸不答应,还因为自己说出当年她害温锐的事情而激动晕倒,所以她就想让韩礼和江雪儿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梁国公府想赖账都不行。 哪想到宴春阁里除了韩礼和江雪儿两个人,还有雯雪县主和范申,这一下子江雪儿算是彻底完了,发生此等丑事,无脸再见人了。 “你到底给了雪儿多少药,怎么能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江耀堂两眼都喷着火,恨不得将眼前的白夕若烧成灰烬,白夕若有些后怕地退了一步。 “我根本就没给雪儿什么药,她与韩礼本就情投意合,雪儿十分有自信能让韩礼要了她。”白夕若对江耀堂说道,随即回想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是俞品欣,一定是她!” 江耀堂从梁国公府出来之后,就对白夕若说宴春阁里被人下了鱼水欢,而鱼水欢只有神医谷的人才有,她与神医谷关系亲近不假,甚至还用这种药害过温锐,但俞品欣也是神医谷的人,鱼水欢她也可能有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让韩礼声名扫地对她有什么好处?”江耀堂有些不解地问道。 “她当然会那么做,因为她压根就不想嫁给韩礼,她一直喜欢的都是温锐。”白夕若恨声说道,俞品欣比她想象的还要毒。 “真的是俞品欣?”同样,楚家大宅内,楚寒希在自己房间听沉香回禀她离开梁国公府之后查到的事情,不得不说鬼幽的调查能力还是很强的。 “没错,就是她,依照她的计划在宴春阁的应该是韩礼、范申和您三个人,原本那位韩玥小姐是要把您骗到宴春阁的,不知为何她改变了注意,反而给您通风报信,司徒泓早续风一步将雯雪县主、江雪儿扔进了宴春阁,然后在暗处等着主子您,那个小丫鬟也是他指使的,杀了她是不想此事和他扯上任何关系。”沉香对楚寒希说道。 从宫里回来的路上,霍维就对楚寒希说了一些今日在梁国公府的事情,原本他是不想让这等污秽之事被楚寒希知道,哪想到司徒泓插了进来,还故意把楚寒希引到宴春阁,好在楚寒希反应快,趁早离开了。 “我利用了她一次,她也想害我一次,这次扯平了。”原本因为上次《孙氏内经》和藏宝图的事情,楚寒希心里多多少少对俞品欣还是有一些愧疚感的,但现在这种愧疚感荡然无存,这丫头根本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主子,您就打算这么放过俞品欣?”沉香只要想到俞品欣想害楚寒希,现在就想起身去杀了她。 “俞品欣本就不想嫁给韩礼,她根本就看不上韩礼,一心想要嫁给我大哥,我怎么能让这样的嫂子入家门,她不想嫁,我就偏要她嫁,让雨中燕把藏宝图的事情捅出去,我就不信韩太妃不动心!”雨中燕的毒已经被自己解了,现在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是时候还她的救命之恩了。 “属下明白了!”沉香起身去办楚寒希交代的事情。 楚寒希第二日一大早就听说范老侯爷带着孙子范申告老还乡回祖籍老家颐养天年去了,但知情人都明白,范家这是躲出去了,经过宴春阁一事,范老侯爷自觉无脸再在京城待下去,自己一心疼爱的孙子太过胡作非为,继续待下去怕是命都要没了。 俞家一大早就派人找到江耀堂和白夕若退婚,如今江雪儿清白已毁,又在京中做下此等丑事,没人敢再提娶她的事情,江耀堂找人把她送回息柳山庄柳姨娘那里,日后找个人悄无声息地随便嫁了就是。 第137章 霍维受伤 “不,爹,我不走,我不走!”经过宴春阁闹剧,现在的江雪儿早已经没了江家大小姐的威风,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就被人生生地扔进了马车里。 “你已经丢尽了息柳山庄的脸,以后不要再出来了,我江耀堂只当从今往后没有你这个女儿!”江耀堂一副痛彻心扉的狠绝模样,看得江雪儿心寒至极,这还是那个自小疼她的爹爹吗?他不是说她是他唯一的亲生骨肉吗?他怎么能绝情说出这样的话来! “爹,你看看我,我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生女儿呀,你不能不要我,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根本不知道里面除了韩家哥哥怎么还有别人,爹,我真的不知道!”江雪儿声泪俱下地辩解,但江耀堂已经漠然转身不再听她的解释,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都无法挽回。 白夕若也最后看了江雪儿一眼,但江雪儿则是充满恨意地看向她,厉声骂道:“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害我的!” “这世上不是只有我手里才有鱼水欢,而你原本对我而言是一颗有用的棋子,我又怎么会这么傻自己废自己的棋!”白夕若冷冷地靠近江雪儿低声说道,还以为身为江家女儿能有些用处,哪想到就这么被人算计了,而她也毁了一步棋,可惜了! 江雪儿有些绝望的眼神慢慢聚起了一点光,她在息柳山庄的时候亲眼见过白夕若拿神医谷的秘药鱼水欢去害温锐,如果不是她,那能有鱼水欢的就剩下俞品欣,她说了要去害楚寒希的,为什么宴春阁里的人会是她和雯雪县主?! 而且她和韩礼相约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宴春阁,一定是俞品欣搞的鬼,她要让韩礼身败名裂,这样俞家就可以借此退婚,那她就还有希望嫁给温锐,为了她自己的幸福,她把她的一生都给毁了,俞品欣,俞品欣,江雪儿咬牙切齿地发誓,她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 同样清醒之后得知真相的还有雯雪县主,她整个人都要傻掉了,因为在鱼水欢的作用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是谁,但不管是韩礼还是范申,她都恶心的想吐,为什么一夜之间天地都要变了似得。 脑子里混乱的画面让雯雪县主有些难以承受,但她偏执的性格又让她在最快的时间保持平静下来,只是整个人阴冷的可怕,侍女们都不敢靠近她。 因为梁国公府还有郡王府的刻意施压,关于宴春阁发生的事情两三日后就渐渐平息下来,只不过俞家退了和息柳山庄的婚事,却退不了和梁国公府的婚事。 听说是雨中燕重出江湖直接去找了俞家大小姐俞品欣,只说当日为了报救命之恩才把《孙氏内经》给了她,但是俞家小姐不厚道,见到他身上有藏宝图就起了杀心,还好他命大捡了一条命,所以现在就来要回属于他的东西。 雨中燕是江湖上有名的飞贼,他到俞家公然挑衅还弄得满城皆知,俞品欣却一口咬定是雨中燕胡说,她根本就不认识此人,甚至到刑部报了案,让刑部捉拿这个进宫偷盗的恶贼。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更何况前段时间就起过这样一阵的风,这下子更多的人确信俞品欣手里有一张藏宝图,一时间俞品欣在众人眼里成了都想夺取的香饽饽。 “公主,那个乌蒙国的使者塔图又来了,说是想见公主您一面,给您辞行!”这天楚寒希本想再去郊外的农庄看看,还没出门,守门的小厮就跑来禀告道。 “他人在哪儿?”楚寒希听说昨日乌蒙国的使团就已经离开了,塔图怎么没一起走呢? “还在门外!”小厮回道。 “请他进来吧!”现在自己已经是大周朝皇帝封的公主,拒之不见反而不太好,所以楚寒希让人把塔图请到了自家待客的正厅,丫鬟们奉上茶就退下了。 塔图走进来之后,也没有坐下,而是看着楚寒希说:“我只想在离开大周朝之前再见你一面,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回乌蒙国?” 没想到这时候塔图还是不死心,楚寒希再一次坚决地回道:“不愿意!” “你的心终究还是在被他们这些大周朝人蒙蔽,梁国公府的事情还没让你看清这些大周朝人的险恶用心吗,你应该知道那是有人再针对你,想要害你,你留下来只会更加危险。”塔图还想做最后的劝说,他始终不相信楚寒希是温家的女儿。 “韩玥最后改变主意是你让她那么做的吧?”沉香又查到当日赏春宴上韩玥收到了一张字条,而那张字条是塔图身边的侍卫给她的,“我很感谢你帮我!” “那是个聪明人,既帮了我又讨好了你,我怕我亲自和你说,你不信我!”听得出来,塔图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伤心,在他看来,楚寒希该是他的血脉亲人,但她却宁愿听信那些大周朝的人说的话而不是选择相信他,既然如此,他只能换另外一种方式了。 “塔图使者,我再一次郑重地告诉你,我真的不是你的家人,你的家人早在很多年前就死在了魔教,希望你回乌蒙国能够一切顺利,也希望你能早日想通!”塔图的善意楚寒希能感觉到,但可惜她真的不是他的家人,她也不想做他的家人,她的选择就是留在大周朝。 楚寒希的回答让塔图非常失望,虽然明知楚寒希不会抛下这一切跟他离开,但他还是来了,来做最后的劝说。 “你选择成为大周朝人,是不是因为烈北王府的霍小王爷?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但你知不知道霍小王爷其实根本不是烈北王夫妇的亲生儿子,他原名叫司徒安,是东梁国叛贼允王司徒祎的亲生儿子,如今东梁国国君司徒厉已经知道他还活着,他是绝对不会允许霍维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的,你嫁给霍维,也一样会成为司徒厉的眼中钉,到时候你就危险了。跟我回乌蒙国,我能保护你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塔图希望楚寒希听完这些话能选择跟她离开,就算她已经贵为大周朝的公主,但这些大周朝的人也不会为了她和霍维挑起两国之战,说不定到时候为了平息司徒厉的怒火,会主动把她和霍维交出去,所以在她还没有真正嫁给霍维之前,他想带走她。 “对不起,我不会跟你走的!”楚寒希再一次态度坚决地拒绝塔图。 在塔图眼中,此时的楚寒希太过冥顽不灵,他的劝说是不起任何作用的,所以他再次带着失望离开了楚家大宅。 “姑娘,咱们还去郊外农场吗?”在塔图离开之后,白檀看着楚寒希问道。 “不去了!”楚寒希摇了一下头,然后对她说道,“你去烈北王府打听一下,看阿宸现在在什么地方!” “是!”白檀很快起身离开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就回来了,然后告诉楚寒希,霍维今天哪里都没去,人就在烈北王府。 楚寒希便立即动身赶往烈北王府,进了王府之后才知道,孟王妃今日并不在家,所以她就直接去了霍维所在的院落。 “公主,您这时候怎么来了?”续风在外迎接的楚寒希,看到楚寒希突然过来,他显得有一丝慌张,似乎没料到这个时候楚寒希会出现在烈北王府。 “我不能来吗?你家小王爷在哪里?我要见他!”楚寒希见续风似是有意拦着不让她见霍维一样,心中顿时起疑。 “在书房!”续风知道自己是拦不住楚寒希的,只得带他进了霍维的书房,楚寒希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龚行知站在一旁,霍维脸色有些苍白地坐在书案后边。 龚行知见到楚寒希之后赶紧行礼,然后就和续风一起出去了,书房里就剩下楚寒希和霍维四目相对。 “你受伤了?”书房里有淡淡的药味和血腥味,这一点儿是瞒不住楚寒希这个医者的。 “一点儿外伤!”霍维撑着书案站了起来,但是微微一晃又硬挺着站稳,看这情形,楚寒希可不觉得他是一点儿外伤。 “把衣服解开!”楚寒希脸色严肃起来,然后走近霍维,大有他不动手,她就亲自动手,霍维便乖乖地宽衣解带,动作非常慢,若是换个场景,怎么都觉得透着魅惑,但此时楚寒希可没心情,能让霍维受伤的人一定是高手。 霍维露出他精壮有力的上半身,楚寒希却一眼看到他腰间缠满了厚厚的纱布,等到她揭开纱布,看到里面有一个很深的利器伤口,虽然已经抹了她的金疮药,但还是有血往外边渗。 楚寒希皱着眉头重新给他处理伤口,自己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让人通知她,这世上还有比她医术更高的人吗? 霍维一双眼睛始终都在楚寒希身上,他能感觉得到此时她的心疼、生气和委屈,只得满是歉意地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小动作,他不说,是不想让她跟着担心,反正都是一些皮外伤,一般的医者就能为他医治,再说他手里还有她给的最好外伤药,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重新给霍维包扎好伤口,让他穿上衣裳,楚寒希直接就坐在他面前的书案上,两眼带些火光地看着他问道:“说吧,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有人看不惯我,不想我活着!”霍维这次选择老实交代,他敢保证,自己现在要是撒谎,楚寒希敢转身就走不再理他,那他可真受不了。 “像这样的情况有几次了?”被人暗杀还能说得那么语气轻松,楚寒希却更觉心疼,“是不是东梁国的人?” “你知道些什么?”霍维一听楚寒希提到东梁国语气中就有一丝紧张,难道东梁国的那些杀手也对她动手了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刚塔图来找我,他还是想劝说我跟他一起离开,但是我没有同意,他就跟我说,现在东梁国的国君司徒厉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而且他一定不会让你活着,我在想,既然司徒厉已经知道了,司徒泓会不会也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们肯定会对你不利的。”楚寒希将塔图告知她的事情又转告了霍维,而霍维听后脸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她就知道或许霍维对于自己真实身份的暴露早就知道了。 “你猜的没错,想杀我的那些人都是东梁国的死士,司徒厉是不会让我活着回到东梁国的!”霍维也没有否认,他最担心的就是因为他,身边的家人还有楚寒希会遭遇到危险。 “他现在已经是东梁国的皇帝,为什么还不放过你?你又不会回去和他争皇位?还是说你——”楚寒希说到这里突然看向霍维,或许霍维不止想给他的亲生父母报仇,他对东梁国的帝位也有野心? 霍维知道楚寒希话未说完的意思,但他只是坦然一笑,看着她说道:“我对当东梁国的皇帝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只想给我父母报仇雪恨之后,带着你云游天下。” 权势、地位这些对于霍维而言都如过眼云烟,从来都不是他追求的,他知道楚寒希与他想法相同,一心只想要平静安乐自由的生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争权夺势,没有勾心斗角,只过他们自己的快活日子。 “只怕别人不信你的想法,也不会放过你!”楚寒希轻轻一叹,就算霍维不争不抢,但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上,有些人就以为他对某些东西不会放弃。 “那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司徒厉要杀我,是因为他心虚,当年他故意陷害我父亲,明明要领兵造反的是他,我父亲只是带兵去宫里保护先帝,却反遭他诬陷斩杀,我母亲死在他剑下时肚子里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如今东梁国的朝臣和百姓对他这个皇帝十分不满,他这个人猜疑心很重,连自己的手足和亲生儿子都是想杀就杀,要不是他怕后继无人,才不会把一个低贱宫女生的儿子找回来这么器重。”只要想到父母的惨死,霍维的头就会剧烈地疼痛,楚寒希看出他的异常,赶紧让他冷静下来,然后拿出银针为他诊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正常。 第138章 被扎死了 “不要再想了,我能帮你些什么?”楚寒希不想看到霍维这么痛苦,夜魂对他的影响一直都在,她该相信塔图的话吗?在乌蒙国真的会有彻底解夜魂的解药吗? “你只要一直在我身边就好!”霍维不需要楚寒希帮他什么,报仇的事情他自己可以来,只要楚寒希在他身边,他就不会那么孤独,会觉得自己活着还是很有意义的,他会很舍不得死。 楚寒希笑着轻轻抚摸了一下霍维的脸,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卸去一些坚强的伪装,露出一丝脆弱无助来。 楚寒希让霍维躺到床上休息一会儿,然后她进了王府的后厨,准备给霍维做一些滋补的药膳,烈北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楚寒希是他们未来的女主子,所以对她恭敬的很。 续风一听说楚寒希要做好吃的,就守在厨房不出去了,虽然是药膳,但他不计较,只要好吃就行。 “你说王妃进了宫?”做饭的时候,续风就在一旁嘴巴不停地和楚寒希说话,从他嘴里,楚寒希才知道孟王妃一大早就接了梅皇后的诏令进了皇宫。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有什么急事?可能是国库又没银子了,最近楚大公子风头极盛,都说他提出的活字印刷是为天下学子谋了大福利,现在造纸坊越来越多,一夜之间,京城就出现了上百家新的造纸坊,那些世家的造纸坊生意都大不如前,他们联合京中的一些商家正在企图闹事呢!”续风别看是个王府侍卫,他对于各类消息的灵通性都是别人比不了的。 “让王妃去是帮助解决这些事情?”楚寒希想了一下问道。 续风点点头,他与有荣焉地看着楚寒希说道:“但凡商人们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和皇后第一个就想到找我家王妃帮忙,她在经商方面点子多,又有办法让那些不安分的商家不再闹事,就算是世家大族,他们家里好多的生意也都是要和别的商家有往来的,别人或许拿他们没办法,但我家王妃肯定是能想到办法让他们乖乖听话的。” “那王妃可真厉害!”楚寒希由衷地佩服道,她可不是很会经商,就连现在楚家庄的药香生意都是孟王妃给她的人在照应,楚老三见到她之后还告诉她,现在不止楚家庄,整个晖县的百姓日子都好过起来。 “小王妃,您也厉害,您做饭比您的医术还厉害!”续风也顺便一脸谄媚相地笑着看向楚寒希,孟王妃是善于经商,而眼前这位未来小王妃能耐也不小,大周朝最厉害的女神医,厨艺更是比御厨还高,以后他就能跟着他家小王爷享到口福了。 “我家姑娘再厉害我看也没你这张嘴厉害!”白檀烧着火白了一眼悠闲地坐在厨房门槛上的续风,她家姑娘是为了霍小王爷才下厨的,可不是专门来给续风下厨的,每次楚寒希做的东西都是先进他的嘴。 “白檀姐姐别生气,小的帮你烧火!”续风立即狗腿地起身蹲到白檀身边,他这个人一项能屈能伸,该伏低做小的时候绝不含糊,楚寒希身边的这几个丫鬟都不能惹,讨好她们自己才能有长久的食物吃。 楚寒希看续风活宝的样子,脸上也有了笑容,有这样一个人在霍维身边逗他开心,想来他以往的日子也是有几分鲜活的,不然都像庭空那样冷冰冰的侍卫,霍维只怕是性子更难以捉摸了。 因为霍维现在外伤严重,所以楚寒希就给他多做了一些易于消化的清淡滋补药膳,然后端到了他房间里。 孟王妃应是被梅皇后留在宫里用膳了,中午并没有回来,楚寒希同霍维一起用过午饭之后,她本来打算回去的,但是霍维哪舍得放人,好不容易因病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就躺在床上让楚寒希给他读安定心神的经书,直到他睡熟之后,楚寒希才悄悄离开了。 回到家,天都快黑了,楚寒墨最近把时间都耗在了文昌书坊和孔令旭那里,因为很快就要殿试,他要抓紧最后的一点儿时间温习功课,以便在殿试上拔得头筹。 楚寒衣也是整日不见踪影,听温锐说,自从司尘变成司徒泓,成为东梁国的七皇子,魔教内部就分化成两派,一派跟在司徒泓身边成为了他的死忠侍卫,一派要重振魔教,希望楚寒衣能够回到魔教担任新教主。 而同时江耀堂这个武林盟主几次三番去找温锐,希望他能参加下一任武林盟主的选举,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姓江,但始终是他江耀堂的养子,还是温秉川的儿子,他妹妹楚寒希又曾经救过青云堡的少堡主,所以只要温锐愿意,那他就会成为下一任的武林盟主。 只不过无论是她大哥温锐还是她姐姐楚寒衣,对于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之位都不敢兴趣,结果两个人同时在京城消失不见了,全天下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们在何处。 席氏又喜欢整日待在小佛堂,所以回到家之后,楚寒希总觉得有些冷清,好在她也不是很喜欢贪热闹的人,没有人找她诊病,她就安心地炮制药材,然后配制她的药香和药珠。 白檀和海桐就陪着楚寒希一起忙活,夜幕降临的时候,木香敲门走了进来禀告:“主子,咱们的人刚刚传来消息,江雪儿被俞品欣的丫鬟给扎死了!” “江雪儿的武功我在玉竹镇见识过,她和方家姐姐不相上下,都算是高手,怎么可能被一个丫鬟扎死呢?”木香带来的消息,楚寒希还是觉得很意外的,江雪儿只是清白被毁,武功又没被废,她怎么可能打不过俞品欣身边的一个丫鬟! “宴春阁之后,江耀堂要把江雪儿送回息柳山庄,并且不许她以后再出来丢人现眼,江雪儿从白夕若嘴里得知宴春阁的鱼水欢是俞品欣故意下的,她对付的不止是您还有韩礼,就是为了退掉俞家和梁国公府的婚事,没想到在被送回息柳山庄的半路上江雪儿逃走了,并且找到了俞品欣质问宴春阁的事情,俞品欣应是察觉出她的杀意,使了什么办法让江雪儿的武功对她没用,然后让她身边的丫鬟以保护自己为由杀了江雪儿,对外还说是江雪儿发疯突然要杀她,那丫鬟是为了保护她逼不得已才那么做的!”木香又将得来的消息详细地告知了楚寒希。 楚寒希是学医之人,她自己就知道很多种能让武功高手无法动弹的办法,俞品欣也是自幼在神医谷学医,而且神医谷连鱼水欢那种害人不浅又厉害的秘药都有,想来还有很多拿不出台面让人知道的东西,所以即便俞品欣不会武功,她连雨中燕那样鼎鼎有名的江湖飞贼都能差点儿弄死,一个没什么脑子的江雪儿在她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俞品欣没事?江家没人去找她的麻烦?”楚寒希想着俞品欣既然把杀人的事情都推到了丫鬟身上,那她定是想好了后招,江耀堂和白夕若那么精明的人,应该不会放掉这个从俞家身上捞好处的机会吧。 “江耀堂和白夕若还没有任何动作,俞家只有那个丫鬟被官差带走了!”木香回道。 “俞品欣,看来大家还都是小看她了!”俞品欣定是仗着自己手里有“藏宝图”这个筹码,所以她现在做起事情来根本就什么都不怕,不管外人怎么猜疑她,她都相信定会有人会因为藏宝图让她从麻烦中全身而退,因此她做起事情来也更加无所顾忌了,岂不知这是在引火自焚,终有一日,她会尝到自己亲自酿下的苦果,“找人暗中看着俞品欣!” 俞品欣一直对温锐不死心,对自己也是不善,楚寒希秉着“小心为上”的原则,还是派人暗中监视着她放心一些。 “是!” 江雪儿的死没有在京中刮起一丝涟漪,就像这是一件发生在京城内十分不足一道的杀人案,只过了一夜,所有人都像不记得有这样一件事情发生似得,江家也没有任何人去找俞家的麻烦,甚至江耀堂私下还主动去找俞家赔礼道歉,说是他教女无方,让她做下此等恶事,是江雪儿死有余辜。 一个庶女而已,死也就死了,没什么会记得,不过温锐知道这个消息时候,还是显得有几分心痛,不管怎么说,他与江雪儿都做了多年的兄妹,江雪儿是过于刁蛮任性又骄横无礼,但是他们兄妹的感情还是有的,听到江雪儿出事,他又怎么会一点儿都不难过。 “江耀堂就是这样一个伪君子,自己亲生女儿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都只是他的工具罢了!”楚寒衣脸上都是对江耀堂的嘲弄和鄙视,她早就看透了这个披着羊皮的狼,江雪儿的被抛弃是早就注定的结局。 “大哥,姐姐,你们就打算在这个密室一直待着?”楚寒希也不知温锐和楚寒衣是怎么想的,有山有水的地方不去,有家不回,非在九虫街上的老酒馆的地下密室待着,说是调息内力,她都怀疑两个人是不是在这里“做坏事”。 “魔教圣经内力修炼一共有九层,我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最后一层,等到我修炼完成,就能为我娘报仇了!”楚寒衣一直认为她不能成功杀了江耀堂和白夕若是因为自己技不如人,武功不高,只要学会她娘留给她的魔教圣经上的武功,她就一定能打败江耀堂并杀了他,这几天在温锐的帮助下,她已经就快完成了。 “我得在一旁看着她!”温锐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楚寒衣,楚寒希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天一亮,楚寒希又去了烈北王府,霍维受了伤她始终有些不放心,只是马车到了王府,孟王妃却告诉她,霍维刚刚进宫了。 “宫里出什么事情了吗?”楚寒希被孟王妃拉到她的院落坐下,清晨的阳光已经有了暖意,绿意盎然的院落有好多盛开的缤纷花朵,看起来十分地清新美丽。 孟王妃让下人摆上了茶盏点心,她和楚寒希就在院落里的凉亭坐下来,这时候的春风温温柔柔的,很适宜在外边坐着赏景。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皇上身边的内侍亲自来请的宸哥儿,神色匆匆的,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孟王妃猜测道,但是那内侍没有言明,只说让霍维赶紧进宫,“咱们不必忧心这些,希姐儿,你实话告诉我,你和宸哥儿要是成婚之后,你是想住在京城,还是想回去译州?” “这个要看阿宸的意思,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不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她对住在哪里没有特别的要求。 孟王妃一听这个答案就非常满意,用力地点点头,笑着说道:“没错,没错,自然是宸哥儿在哪儿你就跟着在哪儿,而且皇上也下了旨意,你们成婚之后,就会把译州、绍州、光宁三地作为你们两人的共同封地,到时候你们自然是要回自己的封地去的,只是我担心你爹娘回来会不同意,毕竟你一出生就和他们分开了,好不容易找了回来,他们定是会舍不得的。” 只要一想到温秉川和齐沅这一对亲家,孟王妃就觉得自己想把儿子、儿媳带走到时候不会那么顺利,霍东也早在楚寒希确定是温家的女儿后就对她说过,依照温秉川的脾性,他绝对不会让他的宝贝女儿离他太远的,如果他不愿意楚寒希嫁给霍维,赐婚的圣旨他都敢拿到皇上面前让他收回去,对于楚寒希这个女儿温秉川一直都存有很大的内疚感,最想要的就是弥补她。 “王妃,我亲生爹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每个人提起我爹,好像都有些怕他似得,就连皇上也是如此。”楚寒希还没见过温秉川和齐沅,所以对于孟王妃说的情况,她现在也无法立即回答,即便她心里清楚,如果她和霍维是真心相爱,但半路杀出来的亲生父母要阻拦,她肯定是不会听他们的。 当然,她希望会是另一种结果,她的古代亲生父母能够认同和祝福她的婚姻和她的选择。 第139章 平反昭雪 孟王妃告诉楚寒希,在外人眼中,她爹温秉川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够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神侯”,他自幼和当今圣上一起长大,亦是先帝最信任的义子。 而她的母亲齐沅出身世家名门,是大周朝才貌双全的女子,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性格温婉可人,与当今的梅皇后乃是情谊深厚的闺中密友。 不过在孟王妃他们这些熟人看来,温秉川私下是一个十分豪爽又重情重义的人,而且嫉恶如仇,爱憎分明,齐沅则是在不熟悉的外人面前话比较少,但是在她亲近的人前则是更热情一些。 “其实,你的性子和你娘以前很像,只是自从你大哥和你都出事之后,你娘无论在谁面前都变得沉默不语,常常发呆,有时候明明和我们坐在一起说话,思绪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接着就会流眼泪,而且——”孟王妃谈到楚寒希的亲娘齐沅满是同情和怜悯,她知道失去孩子的那种滋味,“而且这些年你娘偷偷自杀了很多回,所以你爹走到哪儿都带着她,她身边明处暗处都有人盯着,就怕一个不注意她做了傻事,唉——” 听到孟王妃说这些,楚寒希几乎可以判定她那没见过面的亲娘齐沅得的是抑郁症,而且自杀倾向很严重,这些年接连失去两个孩子一定让她非常痛苦。 “希姐儿,正是因为知道你娘的情况,所以我今天才会这样问你,作为母亲,我当然也希望你和宸哥儿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想来你娘也是这样想,所以你们晚一点回译州也没关系,到时候多陪陪你爹娘。”孟王妃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自私,不能在温秉川和齐沅刚找回儿女的时候,就生生夺走他们的天伦之乐,反正楚寒希这个儿媳妇是跑不掉的。 “王妃,谢谢您!”对于孟王妃的通情达理,楚寒希很感激,但她也有一件事情想要问孟王妃,“王妃,阿宸有没有给你说过将来我们第一个孩子会姓楚?” 孟王妃听到楚寒希这样问,脸上不见怒色却带着淡淡的笑意,她慈爱地拉着楚寒希的手说:“这件事情我和王爷都已经知道了,也都同意,你们两个都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你爷爷养育你长大不容易,你这样做是对的。宸哥儿还说了,你们要生三个孩子,一个姓楚,一个姓霍,还有一个姓司徒。” “王妃,您是一个很伟大的母亲,阿宸是不幸的,但他也是幸运的,能够遇上你和王爷这样待他视如己出的爹娘,谢谢您!”楚寒希真的很敬佩孟王妃这样的女子,她的这种母爱纯粹而又专一,并不会因为爱孩子而变得自私狭窄,世上能做到她这样的母亲真的不多。 “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只是觉得宸哥儿这孩子太可怜了,想要多疼爱他一些罢了,他身边现在又有了你,这更是他的幸运,因为即便作为爹娘能陪他走的路也不多,你才是那个最贴近他心的人,希姐儿,好好爱我的宸哥儿,这是一个当娘的对你的请求和拜托。”孟王妃笑中含泪,这些年她为霍维这个儿子可是付出了很多,能够看到他幸福就是她现在最大的心愿。 “王妃,您放心,我会让他幸福的!”楚寒希发自肺腑地保证道。 接下来楚寒希等到中午也没见霍维回来,不过却等来了续风带回宫里的消息,原来昨夜宫里已经怀有身孕的白美人白芙儿遭人杀害,凶手却指向白贵妃。 “小王爷今天一天怕是都不能回来了,白美人被杀之后,白贵妃就去找了皇上,说皇上只要不牵连七皇子和白氏九族,她愿意将白鹤年藏起来的有关太后的那些‘证据’都交给皇上,只为换白家一个善终,而且还愿意拿出证据证明文家当年是被冤枉的。”这些话都是霍维交代续风要告诉孟王妃的,楚寒希不是外人,所以续风也没瞒着她。 “皇上已经封了七皇子赵扩为王爷,还给了他封地,就是保住了他的命和以后的富贵悠闲日子,白贵妃为什么还要杀了白美人,就算她和白美人不是同气连枝,但白美人在宫中对她也没什么坏处呀?”孟王妃一生都不喜欢后宅争斗,她可以在商场上杀伐果断,但是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她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 “会不会是因为白贵妃查出当日七皇子中毒和白美人有关?白氏一族的宗族为了利益和前途要抛弃白鹤年和白贵妃,而白美人又恰巧怀了身孕,他们已经不再需要白贵妃和七皇子作为博取权势的筹码,他们反而成为了累赘,所以白贵妃才会痛下杀手?”楚寒希在一旁猜测道,要知道七皇子赵扩已经没有任何机会来争抢储君之位,他能活着到终老之年就已经很不容易。 “希姐儿说的有道理,天下有哪个娘会不为自己的儿子考虑的,白家只要继续在大周朝作妖,白贵妃的儿子即便已经被封为王爷,他还是会被白家人利用的。”孟王妃很同意楚寒希的猜测,她在宫里也听梅皇后说了七皇子中毒的事情,白贵妃在宫里那么多年她不可能是个傻得,现在皇上和太后都要办白家,那么白家就不会有什么好结局,这是她阻挡不了的,所以她要用手里最后的一点儿筹码为自己的儿子博一个安稳的将来。 “现在就看皇上会怎么做了!”白家作恶多端,皇上会因为白贵妃手里的“证据”放白家人一马吗?楚寒希也想看看启宗最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京城莫名显得有些紧张,白贵妃的娘家白家大宅被皇城守卫军围住,连只苍蝇都无法进出,白贵妃则被打入冷宫,就连白美人白芙儿的家族也被守卫军围住,说是皇帝查出白芙儿毒杀七皇子在前,被白贵妃发现之后,白贵妃为了报复她就下手害了她,听闻皇帝查明真相之后雷霆大怒,并下旨自此以后但凡有白氏女入宫,只可做宫中最低贱的宫娥,这一下子就绝了天下白氏凭借后宫攀附权势的念头。 与此同时,彭纪与刑部找到重要证据证明当年文家通敌叛国的罪名都是子虚乌有,全都是白鹤年在背后一手操办,同时也有鲁王在一旁推泼助澜,为的就是报私仇陷害忠良。 于是,启宗一道圣旨为文家平反昭雪,并将之前的文家大宅还还给文家唯一的后人楚寒墨,同时白家九族获罪,男丁充军,女眷为奴,凡是与白家有牵连者依律处罚,鲁郡王则直接被削了爵位贬为庶民。 “文家终于平反昭雪了!”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时,席氏在小佛堂痛哭起来,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姑姑,这些年辛苦你了!”楚寒希也同样很高兴,所以一得知文家平反的消息她就亲自跑来告诉席氏了。 “你哥哥呢?”席氏全身都有些颤抖,她对死去的文家人终于能有个交代了。 “哥哥被皇上召进宫里去了!”终于在殿试之前文家恢复了清白之名,这样一来楚寒墨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大殿上参加殿试了。 “以后他就不用再躲着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说他是文家的后人,真是太好了!”席氏笑中含泪地看着楚寒希,仿佛泪眼婆娑中看到了文华丰站在她面前,笑着对她说“谢谢”,她便更想放声大哭起来,诉说埋藏在心底深处那一直无法宣泄的思念、委屈和凄楚。 楚寒希知道现在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所以她就陪着席氏一起哭一起笑,直到席氏的情绪平复下来,反而过来安慰她,还对她说,以后的好日子才算真正开始了。 “恭喜你,敬之!”楚寒墨从宫里出来之后,就看到外边孔令旭和刚刚到京的孔远诚满脸笑意地看向他,孔远诚更是激动极了,他就知道楚寒墨终将会迎来一个更好的明天,他现在不但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走路,而且文家沉冤得雪,他也能认祖归宗,若是殿试高中,那就是双喜临门了。 “谕知,谢谢你!”楚寒墨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只是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丝遗憾和不甘,因为他知道虽然白鹤年和鲁郡王都为当年陷害文家的事情付出了代价,但是另一个幕后黑手太后还是逃脱了,这时候他要是再紧抓住太后不放,想来启宗这个皇帝也会十分为难。 他知道身为臣子就是要为帝王分忧,所以他可以不继续追究太后的罪责,但以后他也不会允许太后继续为非作歹,那些站在太后身边助纣为孽的人,他会帮着启宗一起除掉他们的。 “敬之,你好好参加七日后的殿试,我希望你和你的祖父一样,能成为大周朝的忠良之臣,成为帝王身边不可或缺的人才,善庐书院以后怕是不适合你了!”孔令旭已经觉察出楚寒墨的不同,他不再是以往那个云淡风轻的大才子,现在的他眼中有了野心和权谋,对于学问一道怕是不能单纯地坚持下去了。 楚寒墨和孔远诚都听出了孔令旭话语中的失落和遗憾,但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自从楚寒墨到了京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的心境和想法都与往日大大不同,以后要走的路自然也就变了。 回到楚家大宅的时候,前来贺喜的人有不少,孟赫堂、孟娴淑兄妹,南平郡主和席浩然,宋斯宁和方锦姿。 楚寒希又做了一桌全羊宴,最近她郊外的农场有好多母羊都怀孕了,再过几个月,她就能知道这些乌蒙国的羊和大周朝的羊生下的小羊会是什么样的了。 “敬之,恭喜你!”饭桌上,孟赫堂举起酒杯敬楚寒墨,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孟娴淑,现在楚寒墨已经没了身世的麻烦和困扰,如果孟家主动提亲,他会答应吗? 孟娴淑见她哥哥给楚寒墨敬酒却特意看了自己一眼,就立即低下了头,她偷偷喜欢楚寒墨的事情已经被她哥哥孟赫堂给发现了,只是她自知自己现在根本就配不上楚寒墨。 楚寒墨现在是文大学士的后人,在士林中名气正盛,而且他还是状元呼声最高之人,以他的才学,孟娴淑相信殿试之后他必定高中,自己不过是商人之女,就算孟家是皇商,可她也觉得自己配不上楚寒墨,更别说楚寒墨曾亲眼见到许博俊轻薄过自己,她觉得自己在楚寒墨眼中已经是不洁之身。 同时,她刚刚也听南平郡主说,孔家似乎有意要把孔令奇的嫡女嫁给楚寒墨,而且媒人好像还是楚寒墨的老师孔令旭,人家才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一对儿,自己只有把这份爱恋永远藏在心中就好了。 “多谢!”楚寒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如果当年没有孟赫堂母亲的救命之恩,他也不会有命看到文家昭雪的这一天。 “我听说孔大学士府要招你为婿?”孟赫堂放下酒杯但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状似无意地问楚寒墨道。 楚寒墨没想到孟赫堂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他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说道:“老师是有这个想法。” “那你的想法呢?”孟赫堂有些紧盯不放的意思,楚寒墨抬眼深深地看向他,然后转而一笑。 “我没什么想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姑和老师觉得可以便好!”在楚寒墨的心中,席氏就相当于他的母亲,而孔令旭就相当于他的父亲,所以他的婚事也愿意听他们两个的,至于他自己对未来的妻子还真的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哥哥,你怎么能没有想法呢?以后你的妻子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怎么也要选一个自己 第140章 互表心迹 楚寒墨只是笑却没有回答,对于男女情事他一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喜不喜欢不重要,只要他的家人喜爱他未来的妻子,而那个女人能对他的家人好就行,至于他自己的感受不重要。 楚寒墨的只笑不答让满桌之人都不太满意,尤其是孟赫堂,他觉得楚寒墨对待婚事太过草率,难道他就看不出自己妹妹对他一往情深吗?! 宴席散了之后,宋斯宁留下和楚寒墨单独对弈,没有其他外人在场,宋斯宁一边下棋一边意味深长地问楚寒墨:“我就不信你刚才真的听不出孟家大公子的意思?我看那位孟小姐对你早已经芳心暗许,你这是打算装糊涂一直拒佳人以门外?” 楚寒墨落下一子,然后抬头看他一眼说道:“你我彼此彼此而已,方家姑娘对你不也是用情至深,而你却选择视而不见,我小妹快成烈北王府的小王妃了,你也该放下她了。” 宋斯宁倒是没有被楚寒墨揭穿心事的尴尬,反而笑道:“我那是不想伤了方家姑娘,在我没有自信放下心中之人时,对她不公平。那你呢,因为什么不选孟家姑娘?” “因为——爱吧!”楚寒墨的回答让宋斯宁一愣,也让外边端着茶准备进来的楚寒希一愣,她哥哥这意思,是不是说他早就爱上了孟娴淑? 楚寒希又端着茶转身走了,她得去找席氏商量一下楚寒墨的婚事,如果楚寒墨真的喜欢孟娴淑,为什么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呢? “你听准了,墨哥儿真是这样说的?”在席氏房间内,听完楚寒希的话,席氏有些惊讶,孟娴淑经常来这里探望她,言语之间倒是见她很关心楚寒墨,但席氏一直以为孟娴淑是感激楚寒墨当初救他的恩情。 “哥哥是这样说的,当初我在译州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哥哥要不是早对孟家姐姐有意,怎么会不顾一切去救她,而且自己受那么大的罪也不说出真相,就是为了护住孟家姐姐的清白,想来也是那时候孟家姐姐也对他有了情愫吧。”楚寒希分析道。 “那墨哥儿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若墨哥儿的妻子是淑姐儿,我自是十分满意的。”席氏想着要是孟娴淑嫁给楚寒墨,这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姑姑,我看这事你还是找哥哥好好聊聊,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楚寒墨的婚事楚寒希这个做妹妹的不宜出面,但是席氏却是楚寒墨最敬重的长辈,她的话他还是听得。 “姑姑,孔家夫人来了!”正在这时,蔷薇从外边走来禀告道。 席氏和楚寒希对视一眼,孔家夫人方氏这时候来八成也是为了楚寒墨的婚事,于是,席氏先让楚寒希回避,她单独见了方氏。 果然如此,方氏见到席氏之后,句句不离楚寒墨,言语中都是有意要与楚寒墨结亲的意思,甚至还暗示这是孔令旭和孔令奇甚至和当今圣上都想极力促成的一桩婚事。 席氏一下子觉得为难起来,一个是她的亲外甥女,一个是对楚寒墨日后有助力的孔家,这门婚事到底该怎么选呢? 席氏思来想去没有立即给方氏一个明确的答复,她还是想要问问楚寒墨的意思,这是为他选妻,究竟该选谁,也要他自己答应才行。 楚寒希也知道了方氏的来意,她和席氏的想法一样,她们都会尊重楚寒墨的决定。 送走方氏之后,席氏想了想带着蔷薇出了门,她要去见一面孟赫堂和孟娴淑,直到天快黑才回到家,然后就把楚寒墨叫到了自己面前。 “墨哥儿,今日孔家夫人来找我,她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想来此事孔山长已经透露给了你一二,孔家是大族,有他们帮衬,日后你在仕途之上一定会走的顺畅,若是你没有意见,改日借个机会让孔家小姐与你见上一面,你看如何?”席氏说这些的时候,一直注意观察楚寒墨的面部表情,但是他始终都表现得很平静。 “一切由姑姑做主就好!”楚寒墨并没有表示反对,但席氏却能感觉出他对这桩婚事并没有表现出开心。 “如果你要姑姑做主,那姑姑希望你能娶一个真心相爱的姑娘,如果你只是为了借孔家的势平步青云,那对你自己对孔家姑娘都是不公平的,真心爱一个人是会让自己变得更勇敢更无所畏惧的。”席氏希望在感情上楚寒墨能够变得更勇敢起来。 楚寒墨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目光直视着席氏说道:“姑姑,就算不凭借任何人,我也能靠自己得到我想要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我知道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娶什么样的女子做我的妻子并不重要,我没想过靠妻族获得助力,孔家对我有恩,孟家和席家同样对我也有恩,如果我的婚事是一种报恩的方式,那也没什么不可以!” 对于自己的未来,楚寒墨已经有了确切的目标,他对这次殿试魁首是势在必得,大周朝的朝堂之上以后必定会有他一席之地。 “你知道淑姐儿对你的心意吧?那你对她可有喜爱之心?姑姑要听实话!”席氏看着楚寒墨问道。 “姑姑,她要是嫁给我会受委屈的,我希望她能找一个一心一意疼爱她的丈夫,富贵无忧的过一生,现在的我给不了她这样的生活。”自己刚刚准备踏上一条布满棘刺的道路,楚寒墨不想孟娴淑陪他一起走的鲜血淋漓,有时候爱一个人是要学会放手。 “我不怕受委屈!”就在这时,席氏身后的屏风后边突然走出来两个人,最前面是眼神坚定望着楚寒墨的孟娴淑,在孟娴淑身后跟着的则是楚寒希。 “你们怎么也在?”楚寒墨猛地站了起来看向两人,然后又转向了席氏,“这是姑姑的意思?” “哥哥,这是我的意思,就算你要拒绝孟家姐姐,也要让她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楚寒希扶起了席氏离开了房间,单独留下了楚寒墨和孟娴淑两个人,只有把事情说开了,两个人以后才不会有遗憾。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此时楚寒墨与孟娴淑单独相对,他有些沉闷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也可能是不想说。 孟娴淑这一次是鼓足了勇气才来到这里的,她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她和楚寒墨之间可能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了。 “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真的不怕受委屈,为妻为妾我——都不在乎!”孟娴淑知道楚寒墨志向远大,他身边以后可能不止一个女子,自己当然不愿意与别的女子争风吃醋,可要是连这点儿她都忍受不了,她又怎么能说是爱他呢! “我在乎!”楚寒墨毫不迟疑的话语中深藏着对孟娴淑的心疼,事实上在译州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孟娴淑的时候就对她心动了,只是那时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个残废,家境又十分贫寒,他根本就配不上孟娴淑。 现在他有这个资格了却开始犹疑了,以前怕孟娴淑跟着他受苦,以后他怕孟娴淑跟着他受罪受屈,这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那就让我在你身边,无论以后是风是雨,是苦是甜,我想要一直陪着你,除非你是嫌弃我,看不上我,觉得我根本不配做你的枕边人。”这已经是孟娴淑觉得她这辈子能说出的最大胆的话,说完就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楚寒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更没有看不上你,我更不会让你与人为妾!”楚寒墨不想孟娴淑这么看轻她自己,“我只是很担忧,怕自己给你的生活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在楚寒墨的眼中,孟娴淑一直是性子单纯恬静的少女,她以后的生活应该是富贵无忧的,如果嫁给自己这“无忧”两字恐怕对她来说就很难。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孟娴淑反问楚寒墨道,“我只想要和你一起的生活,无论是什么我都能接受,因为这是我愿意的选择,我也绝对不会后悔,如果现在你是因为喜欢我而放弃我,那我不会感激你只会恨你,因为无论嫁给谁,我至死都会有遗憾,所以为了不要这份遗憾,如果你不娶我,那我就一个人过一辈子,就像我姨母一样,这一生只爱一个人,只守一份情。” 孟娴淑最敬佩席氏的就是她对文华丰的那份爱,那么坚决无悔,那么铭心刻骨,她的勇气与深情是自己也想要拥有的,所以现在她觉得自己也遇到了那个命定的爱人,她也可以同席氏一样做到一心一意。 楚寒墨震惊了,孟娴淑的话彻底击垮了他心中坚持的那道最后防线,他同样敬佩席氏对自己叔叔的那份无悔无怨的深情,也曾想象过自己此生是否有幸也能遇到这样一个对自己痴心不悔的女子,如今这样的女子就在自己眼前,他还要生生把她推离自己身边吗? 不,他做不到,就在孟娴淑说出这些话的这一刻,楚寒墨就下定了决心,无论以后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他都会用尽一切力量去保护这个爱他的女子,希望她以后的幸福都是他给的。 “明天,我会去孟家提亲,我楚寒墨此生只会有你孟娴淑一个妻子!”楚寒墨的这句话让孟娴淑脸上顿时有了笑意,她有自信能做好他的妻子。 当席氏和楚寒希重新出现看到孟娴淑和楚寒墨脸上的笑意时,便知道楚家又要有喜事了,果不其然,楚寒墨对两人说,明天他就会去孟家提亲。 “两家结亲可是大事,三媒六聘可是不能少,我们这边的媒人就找我大伯母好了,孟家姐姐那边就去请安王妃或者孟王妃,至于聘礼姑姑和哥哥你们就不要管了,这事情交给我来办!”一想到家里要添喜,楚寒希就特别高兴,等到楚寒墨高中,那就是双喜临门了。 “你这孩子急什么,先找媒人把婚事定下来,然后等你哥哥殿试过后再说聘礼等事,婚事固然重要,这殿试才是最紧要之事。还有,墨哥儿,孔家和你老师那里该如何去回?”孟娴淑能嫁给楚寒墨,席氏自然是最开心的,不过孔家也有意与楚寒墨结亲,可不好这时候得罪孔家。 “姑姑不用担心,我就去找老师说清楚!”楚寒墨起身就要往外走,但是孟娴淑却一脸忧虑地看着他离开。 “孟家姐姐是担心哥哥拒绝了孔家的婚事,孔山长会不高兴?”楚寒希上前挨着孟娴淑看穿她心事地问道。 孟娴淑点点头,楚寒墨不但是文家后人,他文采更是出众,而且这段时间在士林中的名气也提升很多,不但孔家想要招他为婿,好多世家大户也是对他有招揽纳婿之心,如今他要得罪别人娶自己一个商女,这对他的仕途必然是有影响的。 “墨哥儿既然做了决定,他就有了要承担后果的准备,淑姐儿,以后墨哥儿就交给你了!”楚寒墨终于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楚寒希和楚寒衣也都有了很好的归宿,席氏觉得她的责任已经算尽完了,剩下的路就该他们自己走了。 “姑姑可是想要躲清闲了?那可不行,以后哥哥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有姐姐的孩子,可都指着让您看顾呢。”楚寒希最怕席氏失去心灵的支撑,她要让席氏知道就算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他们还是离不开她这个姑姑的。 孟娴淑也是很了解楚寒希的想法,所以她也莞尔一笑亲昵地拉着席氏说道:“姨母,您以后要帮我!” 席氏拍拍她们两个的手,欣慰地笑了,她知道楚寒希和孟娴淑都是怕她孤单想不开,其实过了这么多年,她也很难再回到一个人的生活,只是孩子们都要有自己的家了,她就显得有些多余,而且根本不知道属于自己的地方是哪里。 她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不算是席家的女儿,如今就算文家沉冤得雪,她也自觉没脸再回到宋国公府,她与文华丰只是少年定情但却没有成婚,所以她不算是文家人,日后楚寒墨认祖归宗,她也是不能跟着他住进文家的。 如今恐怕只有这楚家大宅能容得下她,她也想留在这里为自己的义父楚老三守一个家,就当这些年偿还楚老三对他们的恩义,让他知道无论何时他这一脉都是有人守着的。 第141章 婚事初定 不知楚寒墨是怎么和孔令旭解释的,反正第二天楚寒墨去孟家提亲的时候,男方的媒人就变成了孔令旭,女方的媒人变成了安王,而中间媒人是楚寒希的大伯温秉昌。 当方氏听到楚寒墨去了皇商孟家提亲,非常生气地去找自己的丈夫孔令奇,质问道:“老爷,你不是说与楚家的婚事算是定了,怎么昨天我才去了楚家,今天他们就去了孟家提亲,这也太不把咱们孔家放在眼里了,那楚寒墨若是没有咱们孔家相助,他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孔令奇虽然十分可惜楚寒墨没做成他的女婿,但孔令旭今天一早就把他叫去了,然后对他说了其中隐情,原来这楚寒墨早就是烈北王妃为孟娴淑相中的夫婿,他虽贵为一品大学士,但也不想和孟王妃抢人。 “夫人,你先别生气,听我给你慢慢说!”孔令奇笑着让方氏在椅子上坐下。 “还有什么可说的!”方氏却还依旧是一肚子怨气,她的女儿品貌才学、家世地位那都是无可挑剔,那楚寒墨说白了如今什么都不是,他还嫌弃起他们孔家来了,真是忘恩负义之辈。 “夫人,楚寒墨与孟家小姐的婚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楚寒墨看不上咱们孔家,而是另有原因!”孔令奇脸上笑容很浓,看得方氏一脸狐疑,闺女都被人嫌弃了,他这个当爹的竟然还笑得出来,这件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那他们大学士府的脸面都要丢光了,她还是亲自登门去求亲的。 “能有什么原因?你不也说了,皇上也是有意让咱们两家结亲的?”方氏气鼓鼓地问道。 “那是皇上事先也没有了解到内情,在译州的时候,大家都知道烈北王妃有意要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孟家大小姐嫁给自己的儿子,哪想到上天另安排了一桩姻缘给霍小王爷,孟王妃就自觉对娘家侄女有愧,势要给她找一个好夫婿,当时楚寒墨在译州遭人陷害出事,内情就是救了孟家大小姐,想来他们两个是郎有情妾有意,这事儿安王妃和烈北王妃似乎都知情,要不是南平郡主许了温世子,安王妃可是有意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楚寒墨的,你再想想席家三小姐和安王妃、孟家夫人的关系,她们那是亲上加亲,早就有了联姻的意思,像楚寒墨这样的好男儿怎么舍得让给别人呢!”要不是今早自己被孔令旭叫去,亲眼看过孟王妃让人送给孔令旭的信,他还不知道因为一桩婚事差点儿得罪了宋国公府、安王府、烈北王府和皇商孟家呢。 “可那也不能——”方氏想想又不知道该出口说什么了,只觉得一口闷气憋在胸腔里出不来,敢情他们孔家自作多情了。 “你放心,咱家女儿这么出色,怎么会找不到好夫婿,烈北王妃已经答应,过几天她在王府里请你喝茶,让你带着女儿去,同时她还邀请了宋国公夫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失去了一个楚寒墨这样的女婿,但要是能与宋国公府结亲,这对孔家来说依然是好事一件。 方氏也不傻,孔令奇特意提到宋国公夫人,而宋国公府可是有一个还未娶亲的席浩然,孟王妃这是抢了她的女婿又要还给她一个女婿了?想到这里,她脸上立刻心花怒放,什么怨气都没有了。 “烈北王妃真是这样说的?”方氏眼睛里都是亮光,且不说楚寒墨能不能殿试夺魁,就算他成了新科状元,那也比不上一个国公府的世子,更何况宋国公府家风极好,席浩然更不是拈花惹草之辈,女儿嫁过去定不会受婆家委屈,这才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事。 孔令奇笑着点点头,与宋国公府结亲不但给自己女儿找了一个好归宿,而且还和其他几家关系更亲近了,这比原来的婚事好多了。 “那我这就赶紧去准备准备!”方氏感觉全身都变得轻盈愉快起来,有烈北王妃作保,与宋国公府的这门婚事怕是跑不了了。 楚寒希是从续风嘴里得知他将一封信送到了孔令旭手中,而且信的内容他一字不差地全都说给她听了。 “续风,信真的是王妃亲笔写的?”楚寒希从未听烈北王妃提过她要把孟娴淑许给楚寒墨,怎么昨天晚上孟娴淑和楚寒墨才互表明心迹,今天一大早她就给孔令旭写了封信? “信是我们小王爷亲笔写的,不过是得了王妃同意的,这信送到孔山长手里之前,王妃和安王妃都是看过的,要不然安王爷也不会亲自去请温伯爷做中间媒人了。”续风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家小王爷现在人呢?”霍维今日这一封信可是太及时地送到孔令旭手中了,而且由孟王妃和安王妃她们出面,孔家就会相信这信上所说的都是真的,对于楚寒墨日后也就不会有任何的怨怼,而且还促成了另外一桩姻缘,简直是皆大欢喜。 “这两天小王爷觉察出京城有一股暗势力潜入,很有可能是鲁郡王的旧部,他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怕是没时间来见公主您了!”续风对楚寒希解释霍维不出现的原因,不过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那就是东梁国对霍维的暗杀行动越来越凶猛,霍维必须离楚寒希远一些,才能让那些暗杀之人都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这样楚寒希也就相对安全了些。 “那你帮我把一些东西带给你家小王爷!”楚寒希回到房间拎出一个大药箱交给续风,“这里面的东西你们小王爷看过就知道用途,让他一定要常备一些带在身上,关键时刻是能保命的。” “小的知道了!”一看到楚寒希手里的大药箱,续风赶紧上前接着,这里面肯定都是保命的宝贝,这段时间弟兄们死伤不少,他们正需要这些药物。 接下来的几天,席氏特意去龙安寺一趟,找高僧给楚寒墨、孟娴淑合了八字,亦是天作之合、锦绣良缘,虽然孟娴淑的爹娘不在京城,但是孟王妃作为她的姑母,替她答应了这门婚事,又有安王、孔令旭、温秉昌这三个大媒人,这场婚事孟家自然不会有异议,孟赫堂便收下了楚家送来的聘礼。 楚家送来的聘礼都是席氏和楚寒希一起准备的,除了必备的一对儿活的鸿雁,还有衣物首饰、食物酒水等,另外,楚寒希还单独准备了一个四方的红木盒子给孟家,并嘱咐楚寒墨一定要亲手把这个盒子交给孟家兄妹。 送聘礼这天,楚寒墨亲自到场,他将楚寒希交给他的盒子递给了孟赫堂,然后对他说道:“我总觉得小妹今天是让我把它交给你!” “这是什么?”孟赫堂并没有立即去接,今日是楚家下聘,除了一些无法储存易坏的点心,其他的都是要原封不动做孟娴淑的嫁妆的,楚寒希会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想要交给他呢? “我也不知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楚寒墨又把红木盒子往前递了递。 孟赫堂这才接过盒子,但没有马上打开,而是邀请楚寒墨去了他暂住的院落,这里是京中孟家的府邸,过一段时间他爹娘就会来了。 等到两个人在房间坐下,丫鬟奉上茶出去之后,孟赫堂才打开楚寒墨给他的红木盒子,里面有东西被红布包裹着,打开红布之后,静静躺着的是一本还散发着墨香的书,书上只有两个字“秘方”。 孟赫堂好奇地将书拿起来,掀开第一页,上面就写着酿酒配方,接下来就是关于酿酒的步骤,还有要采用到的技术,甚至楚寒希还贴心地画上制作图,以及写上了详细的关于将酒水提纯的步骤,再往后翻,还有好几种秘制香方的配方,上面连菜谱的秘方都有。 这书册的每一种秘方都能让孟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而这一本书册少说也有二三十张秘方,楚寒希这是把一堆财富送到了孟家面前。 “敬之,你知不知道安乐公主让你送的是什么?你真的舍得?”孟赫堂将这本写有“秘方”的书册推到了楚寒墨的面前,无论谁看到这些“秘方”都有可能会让人变疯狂的,一张就足以让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从穷光蛋变成富甲天下。 楚寒墨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书册,笑着看向孟赫堂说:“我不知道,但小妹既然选择把它送给你,就是相信你有能力用好它。” “你真是好福气,能有这样一个真心为你着想的小妹!”孟赫堂感慨道,不是谁都有这个魄力将这样一本“秘方”当做聘礼给别人的,楚寒希这是希望孟家以后能好好扶持楚寒墨,这是她对孟家的信任和期待,也是对楚寒墨这个哥哥的疼爱。 “老天爷总还算待我不薄!”楚寒墨笑笑,楚寒希对他的好,他比任何人都感受的深,同样的他也希望楚寒希能够获得真正的幸福。 “你放心,也请转告安乐公主,这份聘礼孟家收下了,以后孟家就是你最有利的支撑,你要做的事情,我孟赫堂义不容辞,以后孟家就是你的钱袋子。”楚寒希拿出了诚意,孟赫堂自然不会小气,以后孟家和楚寒墨就成了一条船上的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会竭尽全力去帮助楚寒墨的。 楚寒墨端起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和孟赫堂举杯碰撞,小小的瓷器相撞的悦耳声让两个男人脸上都露出了只有他们彼此才明白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未来的大周朝一定少不了他们。 转眼殿试之日即到,楚寒墨果然不负众望获得魁首,成为了新科状元郎,这一日满京城都是恭贺学子们高中的声音。 只不过俞府大宅内,俞品欣将自己关在房间内,第一次将满屋子的东西砸的粉粹。 “为什么退不掉梁国公府的婚事?!为什么他宁肯娶一个低贱的魔教之女也不愿意娶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俞品欣悲愤地嘶吼着,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这个时候她应该推掉韩家的婚事恢复自由身才对,现在好多人都猜想到藏宝图在她手里,那温锐也一定是知道的,为什么他不来找自己,他就不想要藏宝图吗? 梁国公府为了藏宝图死活不退婚,镇南大将军府竟然为了藏宝图也想要让她嫁给程昱,在她眼中,程昱还是个没长大又性子恶劣至极的纨绔子,她要嫁的人只有温锐,谁要是阻止她,就别怪她出手狠辣。 “小——小姐,雯雪县主要见您!”门外传来一个丫鬟有些怯怯的声音,最近她家小姐像变了个性子似得,有时候脾气大的吓人。 “怎么?她也要来杀我吗?哼,那就让她进来!”什么雯雪县主,赵雯雪的爹早就被贬为庶人,她现在的处境可能还不如青楼的妓子。 赵雯雪走进俞品欣的房间时,看见满屋的狼藉也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还以为俞品欣多大的心计谋略,结果就因为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才害得自己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她当然恨,但更明白现在能帮她达成计划的也只有俞品欣了。 挥手让丫鬟关门出去,房间里就剩下走进坐在椅子上的赵雯雪和面目恢复正常的俞品欣,在外人面前,俞品欣总是习惯保持她优雅矜持的一面。 “还以为你多大的本事,也就知道摔东西发泄心中不满,事情到这一步,你的计划没成功,还把我和江雪儿搭了进去,这笔账咱们是不是要好好算算!”赵雯雪如今已经没什么可丢弃的,她的身份地位、名声清白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滔天的恨意和复仇的决心。 “算账?我不觉得和你有什么可算的!”俞品欣不屑地瞅了一眼赵雯雪,“如果不是你和江雪儿太蠢又怎么会被别人算计,我们明明要害的人是楚寒希,为什么她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第142章 庵堂埋伏 赵雯雪当然觉得奇怪,她一开始也认为是俞品欣搞的鬼,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俞品欣根本就没理由害她,自己只会成为俞品欣的助力而不是阻力,所以她不会那么傻,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们的计划被人泄露出去,然后有人将楚寒希换成了她和江雪儿,真是好毒的心计。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赵雯雪紧盯着俞品欣问道。 “那日在梁国公府,知道我们计划的只有韩太妃和韩玥,韩太妃没有理由帮助楚寒希,而事后我打听到,在楚寒希去宴春阁之前,韩玥单独和她说过话,之后,楚寒希就在梁国公府莫名消失不见了,只是我不明白,韩玥为什么要帮楚寒希?”这也是俞品欣想不通的地方,明明韩玥对楚寒希也是嫉妒的,她看起来很想嫁进烈北王府,没道理去帮阻碍自己的楚寒希。 “问问不就知道了!”赵雯雪眼神里射出阴毒的光来,她现在虽然已经不是皇家女,但她爹还是有些实力的,王府里的暗卫还在,抓一个韩玥还不算什么难事。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京城郊外的破庙内,韩玥被人狠狠地摔在冷硬的地面上,她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膝蜷缩在一旁,然后一个阴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说,是不是你告诉楚寒希梁国公府的宴春阁不能去的?”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韩玥被吓得六神无主,她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楚寒希已经对别人说过,就是你告知她在梁国公府有危险,她才离开的,就因为你,你的哥哥和梁国公府名声尽毁,你说,要是韩太妃和你爹娘知道是你坏的事,你还能好好地做你的大小姐吗?”暗处的声音带着警告与威胁,也成功地吓到了韩玥。 韩玥紧张地摇摇头说:“不,不是这样的,我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了安乐公主一句,让她小心雯雪县主和江雪儿,因为她们设计让范申毁她的清白,我根本不知道宴春阁会发生什么,更不明白我哥哥和雯雪县主他们也都在那里,我真的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当韩玥知道宴春阁里的事情时,她整个人也吓坏了,就为了不知什么人给的几张银票,所以她才鬼迷心窍“提醒”了楚寒希一句,结果受害最大的却是梁国公府,她这些天都害怕的不敢出去见人,就怕当日自己的“多嘴”被韩太妃和她爹娘知道,那她就真的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真的是你坏我的好事!”这时,一身黑衣的赵雯雪从暗处走了出来,她一双眼睛满是狠毒地看向韩玥,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一看到是她,韩玥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 “你——你想干什么?”现在的赵雯雪太可怕了,韩玥想爬起来逃走,可她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和勇气都没有。 赵雯雪很想让韩玥尝尝她当日被折磨羞辱的滋味,但她也记得俞品欣的话,要让韩玥“将功补过”,所以她走近韩玥,威胁她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赎罪,要是你不听话,我会立即把一切都告诉韩太妃,你以后也别想安稳地做你的国公府大小姐。”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从赵雯雪近乎疯狂的眼神里,韩玥知道她说得到就一定做得到,自己只有乖乖听话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三日后,帮我把楚寒希约到城外的静慈庵,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怨就算两清了,要是再出了纰漏或者你又‘多嘴’了,到时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赵雯雪狠狠地捏着韩玥的下巴说道。 “我一定办到!”韩玥赶紧答应下来,为了保命她现在什么都愿意做。 韩玥又被人扔回了梁国公府自己的房间里,她惊魂未定,总算的暗处有一双眼睛再盯着自己似得,吓得第二天就病了,但她还是强撑着病体想着怎么能将楚寒希给约出来。 “玥姐儿,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韩芸一大早就来看望韩玥,发现她精神很不好,韩玥就告诉她没什么。 “姑姑,你知不知道京城有个静慈庵啊?”韩玥看着韩芸问道,“我听说那里的菩萨很灵验,这两日想去拜拜!” “你怎么会想去静慈庵?”韩芸有些奇怪地看了韩玥一眼,但也没思想太多,就对她说道,“我倒是知道这地方,十多年前宋国公府的三小姐就是在静慈庵出家的,只不过她六根未净,为了文家的一点儿血脉,连菩萨居住的庵堂都给烧掉了,静慈庵重建之后,香火并不是很旺盛,你要想祈福消灾还是去龙安寺,到时候你身体好一些姑姑和你一起去。” 听得出韩芸对于出现在楚寒希身边的任何人都没好感,她见韩玥脸露疲态,也就起身离开了。 不过她离开之后,韩玥却来了精神,怪不得赵雯雪会选在静慈庵,原来这是席氏当然出家的地方,那自己就能想到理由来约楚寒希了。 于是,又过了一天,韩玥亲自写了一封邀请帖给楚寒希,邀请她和席氏一起去静慈庵。 “梁国公府这位大小姐突然给主子下邀请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沉香总觉得楚寒希这时候收到韩玥的帖子处处显出不对劲来。 “说起来我和这位韩小姐并不熟悉,关系也不亲密,她一而再的示好,的确是有些问题,沉香你把这位韩小姐和静慈庵都查一下,看有什么异常没有!”韩玥的帖子写的很清楚,说是静慈庵有位叫惠宁的师太和席氏是旧相识,又恰巧和韩玥也熟识,便托韩玥联系席氏,想要明日在静慈庵和席氏见上一面。 楚寒希将韩玥的帖子拿给席氏,席氏看过之后久久不语,她回到京城已经很多天了,连宋国公府都回去了几趟,但却一直没有勇气去当年被她火烧之后的静慈庵去看看,十多年了,她心中对静慈庵一直存有很大的歉疚,她恍惚中记得静慈庵的确是有叫惠宁的,但不管见她是要说些什么,她都觉得自己应该去这一趟。 沉香也回来禀告楚寒希,韩玥和静慈庵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楚寒希让人给韩玥回了话,明天她会带着席氏一起去静慈庵,到时候在静慈庵见面即可。 韩玥接到这个消息十分开心,但应约这日她的病情突然加重了些,所以她迟迟没有起身前往静慈庵。 静慈庵坐落在京城郊外一处很偏避的山腰处,平时这里就很少来,虽然当年宋国公府出资重新修建了静慈庵,但这些年静慈庵的香火并不旺盛,庵堂里的人也都过惯了安静清苦的日子,所以这里的庵门是经常关闭的,唯有每月的初一、十五才会打开。 山野四周静悄悄的,高大葱茏的林木将一座孤零零的庵堂围困其中,灰白色的墙面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淋看起来已有不少斑驳不堪,旭日东升只有一丝透过缝隙间洒下的暖阳照在墙角处。 一阵凉风吹来,楚寒希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这庵堂太静寂,甚至隐隐透出一丝阴冷来,她有种冲动想要带着席氏转身离开,但已经站在庵门前的席氏缓缓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然后敲响了庵门,很快,一个年轻的小尼姑打开了门。 “请问施主有什么事情吗?”小尼姑诧异地看向席氏和楚寒希问道。 “惠宁师太可在庵中,我叫席瑶清,曾经在静慈庵的法号是惠音,今日特来与惠宁师太见一面。”席氏微微抬头看向小尼姑身后,那里面她有些陌生,与当年早没了相似之处。 “原来是惠音师叔,快请进,师父早就在庵中等着师叔了!”小尼姑一笑让开道儿,让席氏和楚寒希一行人走进来,只是跟来的沉香和木香因为是男子被挡在了外面。 “那你们就在外边等着吧!”庵堂的规矩不能破,楚寒希就和席氏带着蔷薇、白檀和海桐走了进去。 不过进入庵堂之后,小尼姑单独带着席氏去见惠宁师太,楚寒希被安排在一间香客房里等着。 “这庵堂怎么没见几个人,进门就看到那个小尼姑?”白檀也觉得不对劲,虽然来之前席氏也说了静慈庵里人一直不多,但也不能就一两个人吧?难道出去了? “主子,我去外边看看!”静慈庵看起来不大,海桐打算再出去查探一番。 楚寒希点点头,出门在外谨慎一些为好,不知是不是他们出门早了,韩玥现在还没到,这也让她觉得有些异常。 等了一会儿,海桐还没有回来,楚寒希和白檀就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两个人也起身准确出去,却突然有一道急速的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房间被扔进来一个冒烟的竹筒。 “这烟有毒!”楚寒希第一时刻就察觉出竹筒的异常,而下一刻白檀已经抱着她冲出了房间,只不过这毒烟对她来说没什么效用,但是对于白檀这样的高手却造成了不少的伤害,好在她身上备着楚寒希准备的解毒丸,快速吃下一颗之后,才没有什么大事。 这时候庵堂内外已经响起了打斗之声,很快,海桐、沉香和木香都聚在了楚寒希四周,他们和白檀一起将楚寒希护在最中间,这些突然出现在静慈庵的黑衣人可都是高手,而且足以有百十人之多。 “杀!”这些黑衣人今日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杀了楚寒希,但显然他们是高手,沉香几人的武功更高一些,而且楚寒希做出来的秘药、毒药效果更是好,眼看经过一番打斗,黑衣人就死伤了大半,整个静慈庵到处都是血腥味。 而沉香早在发现黑衣人出现的时候就发出了鬼幽特有的信号,现在鬼幽的人正在朝他们这里赶。 “楚寒希,快住手,不然我把她们都杀了!”就在这时,赵雯雪把刀架在席氏的脖子上走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几名黑衣人,押着静慈庵的那些尼姑们。 “赵雯雪,放开我姑姑!”看到席氏的脖子上已经被锋利的刀刃划出了红痕,楚寒希冷冷地看向已经丧心病狂的赵雯雪,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调动这么多黑衣高手,真是小看这位傲慢任性的女人了。 “哼,放开,除非拿你自己来换,只要你当着我的面自刎而死,我就放了她,不然就算我死了,也会拉着这些人一起陪葬的。”赵雯雪今天才算见识到楚寒希身边有高手存在,她就更加认定那日是楚寒希将她弄进宴春阁的,对她也就更恨了,此女不死她绝不甘心。 “希姐儿,不要管我,蔷薇为了救我已经身受重伤,你们快走!”席氏怎么都没想到她再一次出现在静慈庵,竟又给这里的人带来灭顶之灾,这是一场原本就计划好的阴谋,是赵雯雪利用她和静慈庵的关系故意引楚寒希前来的诡计。 “姑姑不要怕,我会带你一起安全离开的!赵雯雪,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好,我可以给你,不过我信不过你,除非你先把我姑姑和这些人都放了,然后我跟你走,你想怎么折磨我都行!”楚寒希知道沉香几人武功都很高,但现在赵雯雪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楚寒希真担心她会对席氏下手,她不能让席氏有危险。 “好,你过来!”或许是楚寒希说的“折磨”两个字让赵雯雪动了心,她无数次地都想狠狠折磨楚寒希,但每一次都让她逃脱掉了,这一次她也要让她尝到被不同男人压在身上的那种痛苦感,只要想到这种画面,她就兴奋地想要仰天大笑,杀了她真是太便宜她了。 “白檀,保护好我姑姑和庵堂里的人!”楚寒希转身给白檀、沉香他们使了一个眼色,现在所有的黑衣人都在和他们对峙,援军没到之前,她得先拖住赵雯雪。 “主子,你不能过去!我们拼死也会护你们出去的!”黑衣人虽然多,但他们四个武功都不差,誓死也要护住楚寒希的安危。 “既然你称我为主子,那就听我的命令,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我姑姑和这些人安然无事,否则就是违抗命令,以后就不用再跟着我了。”楚寒希口气决绝不容反抗,沉香几人很艰难地才点了点头,幽主之令,无论什么时候他们必须都得听从。 第143章 遭人劫持 赵雯雪见楚寒希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那种将要复仇的快感让她双眼都发出激动的光芒来,不过她也知道楚寒希是一个聪明狡猾的女人,而且她身边都是绝顶高手,所以便给那些黑衣人下令,只要楚寒希和楚寒希的人有任何的举动,他们手中的剑就不要犹豫。 同时,赵雯雪先同意拿静慈庵的那些尼姑换楚寒希,等到楚寒希被她的人控制之后,并且等她带楚寒希离开,才会把席氏交给她的人,楚寒希同意了这种交换方式。 “希姐儿,你太傻了!”席氏满是焦急和担忧,赵雯雪就是要对付楚寒希的,她竟然为了自己和静慈庵送上门来了。 “姑姑,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楚寒希已经被黑衣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但她还是笑着安慰席氏,然后脸上笑容敛去,转向赵雯雪道,“我现在已经到你手里了,快放了我姑姑!” 赵雯雪冷哼一声,说道:“你放心,我会放了她的,不过现在你得跟我走!” 赵雯雪让人押着楚寒希从后门快速离开,然后顺着山中一条隐蔽的小路想要下山离去,不过沉香和木香很快追了上来,等到席氏和静慈庵的那些人安然无恙,他们就快速出手杀了那些黑衣人,而在京城的鬼幽也在最快的时间赶来。 赵雯雪手底下的黑衣人根本不是鬼幽的对手,很快她身边的人就被沉香他们杀死了。 乱木林中,最后两名黑衣人押着楚寒希狼狈地后退,赵雯雪也不再见刚才的嚣张得意,她带来的这些人明明都是她爹身边的高手,怎么在楚寒希的几个下人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不过没关系,就算她要死也要拉着楚寒希一起陪葬。 “杀了她,立即就给我杀了她!”赵雯雪气急败坏地喊道。 黑衣人遵令举起了手中的兵器,但楚寒希早有准备,两手快速一扬,手中藏着的粉末飞出,两个黑衣人便应声倒地,赵雯雪离得远些,她有些怔怔地看向楚寒希。 “赵雯雪,你无路可走了!”此时,楚寒希已经看到不远处沉香他们奔来的身影,不用别人,现在她自己就可以要了赵雯雪的命。 赵雯雪也看了看赶来的沉香等人,脸上露出绝望的笑意,然后孤注一掷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恶狠狠地朝着楚寒希扑来,口中还狠厉地喊道:“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 楚寒希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手中的毒药只待赵雯雪靠近就能让她立毙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寒希只觉得两耳划过犹如闪电般的急速箭鸣声,然后一支长箭准确地射入赵雯雪的心脏,就见她大睁着双眼不甘地看向自己,然后慢慢地倒在地上,到死她一双眼睛也没有闭上,然后开始有无数的箭错过自己猛烈地朝着沉香等人飞去。 突然的变故令楚寒希和沉香等人都很错愕,没想到还有高手隐藏在背后,一时之间,沉香他们无法进一步靠近楚寒希,因为密集的箭正是从楚寒希背后射出来的。 紧接着,又有一批黑衣人围了上来,而其中领头的黑衣人离着很远就用暗器打向楚寒希的四肢方向,她只觉得一阵酸痛,然后就瞬间无力地倒向地上,不过在她倒地的一瞬间又被黑衣人接住,然后直接被人扛在肩头带走了。 她发现自己四肢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而且黑衣人在接住她的瞬间还点了她的哑穴,并且带着她一路狂奔,然后在一处看起来荒无人烟的山脚处停了下来,接着两个早就等在暗处的黑衣人走了出来,一个上前就脱掉了她的外衣和鞋子,然后也不知往她脸上抹了什么,还给她也穿上了一件农家衣服,接着又把她给打晕了。 等到楚寒希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四肢没有任何感觉,腿脚都没有力气抬起来,不过她的脖子可以微微转动,眼睛也能看见,她还能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自己应该是在一辆正在移动的马车上,背部能感觉到柔软,像是铺着厚厚的毯子。 等了很长时间,终于上来一个看起来黑壮的婆子,她有些不太温柔地往楚寒希嘴里塞进一颗药丸,然后又喂她喝了一些水,接着楚寒希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自始至终那个黑婆子也没和她说一句话。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楚寒希都是这样度过的,除了睁开眼睛看一会儿晃动的车顶,她就是被黑婆子喂一种能让自己沉睡的药丸,然后喝了几口水就继续沉睡了。 有时候,她想趁着沉睡的时候咬破嘴唇借此机会进入药石空间,但试了好几次都发现她连咬破自己肌肤的力气都没有,怕是有人担心她咬舌自杀,所以这药丸能卸了她全身的力气。 这种比蹲监还难受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这天,楚寒希再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青草香,还能听到不远处牛羊的叫声,然后马车终于在她清醒的时候停了下来,接着那黑婆子带着两名身着奇装异服的少女把她从车里背了下来。 刚被背出马车,楚寒希被入眼的清亮狠狠地晃了一下眼睛,一片辽阔的草原在她面前铺展开来,成群的牛羊在不远的山坡上悠闲地吃着青草,距离她三丈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大大的类似现代蒙古包的帐篷,上面的图案她觉得很熟悉,恍惚中记得这是乌蒙国特有的标记。 到了帐篷里,她成了被人随意摆布的木偶,因为没有行动力,两名少女给她宽衣解带洗了一个澡,又给她换了一身和她们身上差不多的服装,但衣料看起来要比她们的华贵一些,做好这一切,又把她重新背上了一辆新马车。 楚寒希没有再被喂昏睡的药丸,照顾她的人也从那个黑婆子,变成给她之前洗漱的那两名少女,她们对她看起来十分地恭敬,只是也不和楚寒希进行任何的交谈。 大概三日后,楚寒希又被人背进了一座更大的帐篷内,然后她看到了塔图浅笑盈盈地坐在帐篷里像是在一直等着她。 “终于,你还是回来了!”看到楚寒希出现在自己面前,塔图十分地开心,然后他起身让侍女把楚寒希放在椅子上,在她哑穴轻轻一点,楚寒希轻咳出声,她终于能说话了。 “乌兰明珠,这是你以后的名字,从现在开始你和大周朝的那些人不再有任何关系,你是我摄政王塔图家族最尊贵的明珠。”塔图能理解此时楚寒希眼中的惊愕,如果当初她肯乖乖跟自己回乌蒙国,他也就不用大费周章设计这一切把她劫来乌蒙国了,不过目前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为什么你这样执迷不悟,一定要认为我就是你的家人呢?”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塔图的计谋,她看向塔图冷冷追问道,“也是你鼓动赵雯雪让她在静慈庵对我不利的?” “我说了你就是我的家人,就算你原本真的不是,现在也只能是!”塔图目有深意地看向楚寒希,就算她现在一时无法接受也没关系,为了家族的将来,他们需要楚寒希这样一个医术高深的人,“不过,你也不要误会你的叔叔,静慈庵的事情不是我让赵雯雪做的,我不过是找个机会带你回家罢了。” “就算你把我劫来乌蒙国也无济于事,我的心不在这里,而且我的家人一定会来找我的!”楚寒希知道自己说什么塔图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但她再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即便她身在乌蒙国,但心却不在这里。 “恐怕这次不会了!”对此,塔图倒像是很有信心,见楚寒希眼露疑惑,他大笑着说,“因为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被东梁国的七皇子劫走了,无论是霍维还是温家的人,亦或是你的那些武功很厉害的手下,他们现在都全力赶往东梁国去救人,就连司徒泓自己都认为,他已经把你成功给劫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寒希想到了自己被劫持之后莫名被脱去的衣服和鞋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塔图,“你找人冒充我?” 塔图没有否认,他们乌蒙国以医为尊,精湛的易容之术很难被旁人发现,自从知道楚寒希有可能是自己的侄女时,他就已经让自己手底下最厉害的医女暗中观察她的言行举止,原本是想在楚寒希遇到危急情况时救她准备的,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让他想到了更加的绝妙计划。 他一直都知道司徒泓和霍维之间除了楚寒希还有东梁国的权力之争,而司徒泓千方百计没有杀掉霍维,就是因为霍维在大周朝的助力太多,所以他就提出要帮司徒泓一起引霍维去往东梁国,而能让霍维抛下大周朝的一切前往东梁国的,现在只有楚寒希。 于是,他和司徒泓都假意离开大周朝,其实暗中鼓动已经贬为庶人的鲁王造反,这样霍维和启宗的人就会把注意力都放在鲁王这一边,而与此同时再暗示赵雯雪等人对付楚寒希,趁乱他们就可以劫人。 原本塔图和司徒泓商议的计划是塔图派人劫走楚寒希,然后用楚寒希来同司徒泓换一大笔财富,计划很成功,不过塔图在中间把人换了,东梁国换走的那个是他的医女假扮的楚寒希,并且此医女在东梁国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不但可以用她来加深司徒泓和霍维之间的矛盾,而且温秉川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东梁国的人劫走,他一定会大动肝火,说不定就会出兵攻打东梁国。 这样一来,乌蒙国不过是死了几个死士就让大周朝和东梁国,还有司徒泓、霍维这些人斗个鸡飞狗跳、你死我活,无论他们最后谁输谁赢,乌蒙国都不会吃亏。 “你不用再奢望会有人来救你,现在霍维想必已经知道表面上是乌蒙国的人劫走你,其实暗中乌蒙国和东梁国有交易,你其实已经被司徒泓的人给秘密带往了东梁国,我的人刚刚传回来消息,说是原本追着他们不放的人已经去往东梁国方向了。”塔图这些话是在告诉楚寒希,现在她已经不再是楚寒希,没人知道她真正在乌蒙国。 “你计划这一切的目的应该不止是带我回乌蒙国,你觉得霍维和司徒泓知道真相之后,他们会放过你吗?”塔图的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一样,但霍维和司徒泓都不是轻易上当之人,尤其是司徒泓那个人狡诈多端,又睚眦必报,他要是知道自己被塔图给耍了,一定会报复的。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塔图似是一点儿都不怕,如果没点儿本事,他怎么能从一个庶民变成乌蒙国人人畏惧的摄政王,现在除了国师拉格巫医大人,就连乌蒙国的国君和未来的储君太子阿古拉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要是没些手段,他怎么会坐稳摄政王的位置。 “说到底,你根本不是因为我可能是你的家人而千方百计要带我来乌蒙国,而是因为我对你而言只是一枚很有用的棋子!”楚寒希一语撕破塔图所谓的“亲情”伪装,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为了权势和自己的利益罢了。 “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我,从今往后我不止是你的亲叔叔,还是你的父亲,你有了新的名字乌兰明珠,你还会有新的身份,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我会让太子阿古拉娶你为太子妃,以后你还会成为乌蒙国的国母,你的孩子会成为乌蒙国下一任的王,这些都是我能给你的,所以你不要试图逃离这里,你也逃不掉,这段时间就委屈你先这样吧。” 塔图威严的面容中是谁都不能反抗的霸道,然后让侍女把楚寒希送到他的摄政王府里去,并且派了专人看守她,而之所以不让楚寒希四肢能够自由活动,就是知道她医术很高,一旦她手脚自由,她就该想办法逃走了。 他在大周朝和楚寒希的几次打交道之下,可是知道这丫头聪明的很,并没有那么容易乖乖听话。 第144章 乌蒙太子 楚寒希庆幸的是,她虽然四肢还没有多少力气,但塔图没有继续点住她的哑穴,至少她还可以说话。 被送进摄政王府之后,看管楚寒希的都是塔图的人,几乎全天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吃喝都有专人伺候,而楚寒希也不反抗,每天似乎就是想着怎么在吃食上刁难人。 这天,她吵着非要鲢鱼,厨子给她做好之后,侍女亲自喂给她吃,她像往常一样,吃几口就说难吃不吃了,然后躺下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侍女们恭顺地将饭食撤下,给楚寒希盖好被子,然后就站在一边守着她。 楚寒希嘴巴蠕动了两下,然后一会儿就睡着了,其实刚刚吃鱼的时候,她把一根尖利的小鱼刺藏进了嘴巴里,然后刺破了自己嘴内的皮肤,趁机进入了药石空间。 她的身体无力,药石空间的灵气也显然受到了影响,不过在空间里她是自由的,并且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告知了小灵宝。 “你的四肢这是被人封住了穴道,药物是不管用的!”小灵宝蹦跶一圈对她说道。 由于楚寒希体质特殊,又经常喝药茶,所以毒药之类的对她起的效用不大,但要是有人用外力封住她的穴道,如果她自己无法银针解穴,那就只有还靠外力才行。 “那怎么办?塔图和他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给我解穴的,我自己又不会内力,也冲不开这些穴道呀?”楚寒希有些犯愁了,不解开穴道她就不能自由活动,也就没办法逃走了。 “小苏苏,我可以帮你!”小灵宝和楚寒希生死相依,它无法保证楚寒希要是再死一次,她的魂体会不会灰飞烟灭,而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寻找到下一任主人,可能他们两个都会不见了吧。 “小灵宝,你怎么帮我?”在楚寒希看来,小灵宝终究不过是幻念和灵力产生的精灵之物,在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它只能与自己的魂体相见,是与自己血液连在一起的,它最能帮自己的是养育出空间里那些能救人性命的药材,其他的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小苏苏,你可不要小看我,只要我用灵力帮你冲开穴道,你就会没事了,只是你好了之后,要再多给我找一些有灵力的药草才可以!”小灵宝笑嘻嘻地说道。 “没问题!”楚寒希答应下来,这段时间药石空间灵力充足,小灵宝用一些灵力帮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再次醒来之后,楚寒希没有睁开眼睛,因为身上盖着被子,所以侍女也没发现她会什么异常。 楚寒希只觉得全身热烘烘的,想来是小灵宝正在用灵力帮她冲开穴道,然后她觉得自己的四肢瞬间充满了力量,手指、脚趾也都能随意地动了,不过她只是轻微地感知了一下恢复正常的身体,然后就装作还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力气。 现在四周都是塔图的人,她要想跑出去单凭这一身医术可不行,怎么说现在也是在塔图的地盘上,她得找个万全之策安全地回到大周朝,或者想个办法让霍维知道她在乌蒙国。 就在这天午后,塔图的摄政王府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侍女们想拦住,但他还是闯进了楚寒希所在的房间里。 “太子,王爷有令,乌兰小姐有些不舒服正在休息,您还是改日再来吧。”两名侍女护在了床边不让乌蒙国的太子阿古拉靠近。 阿古拉猛地推门进来的时候,楚寒希扫了他一眼,暗红色锦绣丝绸上镶嵌着明黄色的珠玉宝石,散落的头发被纯金打造的王冠式发箍束住,眉目深邃,硬朗帅气,只是性格显得有些莽撞冲动和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一把推开挡在自己床边的两名侍女,然后一双发亮的眼睛有些不屑地看向也在瞪着他的楚寒希,眼中一闪而过的欣赏像流星一样划过,脸上的表情也在转瞬之间从不屑变得色眯眯的样子,然后猛地俯下身几乎和楚寒希脸贴脸相对。 楚寒希现在四肢已经能动了,而且她从空间里带出了自己的备用手术刀,锋利的刀刃可以瞬间划破眼前之人的喉咙,但对方没有进一步的侵犯行为,所以她也是假装呆呆无措地看向他。 虽然眼前这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但从他的眼眸里,楚寒希敏锐地察觉到他对自己并没有真正的恶意,就像在故意恶作剧一样,不知道他故意让自己显得猥琐不堪是在迷惑她,还是在迷惑塔图和他的人? 阿古拉像个坏小子一样故意噌了一下楚寒希的鼻尖,见她双眼冒火,而且被子下的手臂似是要有所动作,便趁机按住了她在被子下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似是感受到反抗的力量,他的笑更深了。 “原来你就是摄政王要献给我的女子,果然比他以前送我的那些‘义女’要漂亮多了,你可不像我们乌蒙国的乌兰。”最后这句阿古拉是凑近楚寒希的耳朵说的,然后他又用更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别乱动,不然你会被人发现的!” 据他所知,这位摄政王府新出现的“乌兰”来历可是不简单,而且她应该是被点了穴道不能动才对,但显然塔图还是低估了她的能力,那自己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离我远一点!”刚才侍女喊他太子,那他就是塔图曾经在大周朝提过的乌蒙国的太子阿古拉,照他的意思,塔图之前似乎送了不少女子给他,而他现在对自己说的话又透露着善意和示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哼,脾气还挺烈,没关系,本太子就喜欢你这样不易驯服的女子,告诉摄政王,今天晚上把她送到我寝殿里!”阿古拉的脸上又恢复了色眯眯的样子,但他眼神里陡然的认真和深意,楚寒希觉得很奇怪,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和自己说,但显然现在场合不对。 就像草原上突然刮起的一阵风似得,阿古拉来得快,走得也快,当听到他得意猖狂的笑容,楚寒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而外出的塔图听说阿古拉硬闯了摄政王府还见到了楚寒希,有些大发雷霆,直到询问侍女之后,得知阿古拉并没有对楚寒希说什么过分的话,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才冷静下来。 “王爷,需要把乌兰小姐送去太子那里吗?”塔图身边的谋士问道。 一直以来,摄政王塔图认下的“义女”都会成为太子阿古拉帐中的玩物,这次的乌兰明珠的命运也会是如此吧! 只见塔图眼中瞬间闪过一片冰冷,看得谋士有些头皮发麻,他不知这一次塔图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异常,以往他总是乐意将人赶紧送到太子面前。 “这是我的家族真正的乌兰明珠,她的身份岂是那些低贱女子可比的!”在塔图看来,楚寒希将来是要成为乌蒙国最尊贵的女人的,所以她不能那么廉价地就被送到阿古拉的床上,必须按照乌蒙国最高的婚嫁之礼将她嫁入皇室才可以。 “那太子那里如何交差?”看来新进府的这位乌兰明珠在塔图心目中的地位不一样,所以谋士小心应对了起来。 “找人告诉他,乌兰明珠和以往的那些女子不同,要想拥有她,就必须娶她为太子妃,尊重她也就是尊重我这个摄政王,要是太子胡乱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们家的乌兰明珠是不许别人欺负的。”塔图要树立楚寒希在乌蒙国的威信,就要显示出自己对她的重视来,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不同的,值得所有人的礼遇和尊敬。 谋士赶紧退出亲自去了一趟太子府邸,当阿古拉听到塔图让人传来的话,满脸的不悦,似乎对塔图的决定很不满意,不过他也没有强烈地表示什么,但等到塔图的人离开,他脸上就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太子妃?塔图倒是越来越不遮掩他的野心了!”阿古拉此时脸上早就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玩世不恭,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气势来,乌蒙国几乎完全掌握在国师拉格和摄政王塔图的手中,他和他的父王都只不过是他们的傀儡而已。 “太子,需要找人杀了这位乌兰明珠吗?”房间暗处闪过一个人影阴冷的语气仿佛地狱中发出来的一样,杀气顿显。 “不用!”阿古拉语气一顿,现在这位被塔图留在摄政王府的乌兰明珠真实的身份可不容小窥,说不定自己能不能夺权成功就要看这位“乌兰明珠”的作用了,“明日送上拜帖,就说本太子要请摄政王府的乌兰明珠小姐去草原上狩猎。” 在乌蒙国,男子要是邀请女子去狩猎,就代表是正式“示爱”的意思,既然塔图想让自己“以礼对待”,那他就让他满意。 塔图拿到拜帖就替楚寒希答应下来,虽说自己之前的计划天衣无缝,但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夜长梦多,他要早点让阿古拉娶了楚寒希,并尽快让楚寒希怀上皇室血脉,这样整个乌蒙国都将在他的掌控之下。 夜晚,塔图来见楚寒希,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的楚寒希,他语气柔和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对叔叔还有怨气,但只要你愿意,立即便可以成为人上人,你的子子孙孙都会成为乌蒙国最尊贵的人,霍维是逆贼之子,东梁国的国君不会容下他的,所以他只有死路一条。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你又何必执着,只要你答应嫁给阿古拉,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得到。” 楚寒希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塔图,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和他多争辩什么,这个人狼子野心没法正常沟通,接下来她会找机会逃走的。 楚寒希的沉默让塔图皱了皱眉头,看来她还是冥顽不灵,于是他也沉默了片刻,然后眼中闪过算计,带着一丝无奈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夜魂的解药去救霍维和你的姐姐,只要你乖乖听话嫁给阿古拉,在你们成婚那日,我就会把夜魂的解药当做嫁妆送给你。” 楚寒希猛地再次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塔图,她眼中有些不可置信和怀疑,塔图说的话能信吗?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息柳山庄白夕若手中的夜魂是我给她的,她对魔教圣女司音恨之入骨,因为她的亲生儿子就是死在魔教人的手中,所以她恨司音,也恨她生的女儿,你的姐姐楚寒衣已经没多少机会了,只要让白夕若再成功一次,楚寒衣必死无疑。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姐姐,然后将夜魂的解药交给她,还可以帮助她杀了白夕若。”塔图相信这次的提议楚寒希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果然,听到他这样说,楚寒希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她没想到白夕若会是塔图的人,而对于白夕若所做的一切塔图都知道,现在自己没有在楚寒衣和霍维的身边,万一他们两个再一次中毒被害,那自己就后悔莫及了。 “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楚寒希看起来有些松动,似乎对于塔图的提议她已经开始感兴趣了。 塔图觉得这是个好现象,至少自己的提议说到了楚寒希的心里,能拿捏住她的弱点和痛处事情就好办多了。 “你别忘了自己是个很厉害的医者,我给的解药是真的还是假的,到时候你完全可以自己去验证,再说我和你以后是要长远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骗你我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塔图言语中已经带有笑意,但神情严肃认真。 “我只要夜魂的解药,至于我能不能成为你们乌蒙国的太子妃,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还有,作为摄政王府的小姐,我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吧?”楚寒希这些话的意思就算是答应了和塔图的交易,但塔图还是不敢轻易相信楚寒希,所以他还是没有给楚寒希解开穴道,而是要等到阿古拉和楚寒希“狩猎”过后才让她恢复行动自由。 第145章 救治依娜 草原上的天空格外地湛蓝明亮,偶尔可见乳白色的云层随风而过,成群的牛和羊在绿草茵茵的草地上随意地徜徉。 楚寒希坐在露天的帐篷里往外望,风吹过脸颊,前所未有的舒适,她微微仰头闭上双眼满足地享受这一刻天与地的广阔,如果这是在工作之余旅游看到的美景,那她一定舍不得离开,可惜不是,在她四周时刻有侍女和护卫守着。 一阵马蹄声起,远处扬起尘埃,只见阿古拉犹如草原上的雄鹰一般飞驰而至,他骑在马上眼神炙热地看向楚寒希,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随即又展颜一笑,翻身下马,然后一把将楚寒希抱起来,单手撑住马鞍,就变成了他和楚寒希共乘一骑。 接着,不等那些侍女和护卫反应过来,他就带着楚寒希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临行前大喊道:“告诉你家摄政王,乌兰明珠我带走了,册封太子妃的圣旨很快就会下的!” “驾——驾——”骏马急飞,转瞬间便没有了人和马的影子,那些侍女和护卫想要跟上,却被阿古拉的人给拦住了去路,警告他们不要扫了太子殿下和美人的兴致。 风在耳边呼呼地响,楚寒希不知道阿古拉要带她去哪里,不过刚刚阿古拉在马上对她说了一句话,让她不要紧张,自己不会伤害她。 最后,阿古拉带楚寒希在一间看起来很奢华的行宫前停了下来,这是他特意在草原附近建的用来享乐的地方,也是用来迷惑国师拉格和塔图的地方之一。 “楚姑娘,委屈你一下!”阿古拉的语气突然变得郑重而有礼,但紧接着他就下马反手将楚寒希抗在肩头,还故意大笑着往行宫的寝殿上走去,路上有不少的侍女和护卫都看到了这一幕,但他们也早已见怪不怪,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美丽的女子被太子这样抗进行宫里。 一进入寝殿,阿古拉就将楚寒希放下来,并关上了身后的门,接着走出来一男一女,他们身上此时穿着的衣服和阿古拉、楚寒希一模一样,阿古拉看到他们点点头,然后拉着楚寒希绕过宽大飘满彩色帷帐的床,在一副色彩鲜艳的祈神图前停了下来,然后阿古拉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一间隐蔽的密室通道就打开了。 “楚姑娘,请吧!”阿古拉看着楚寒希邀请道。 楚寒希看了一眼阿古拉,也没有过多的迟疑就进入了密道,阿古拉随后进来并把密道的门关上了,而密道内也有暗灯,所以并不黑暗,并且走了一段距离后,视野就开始变得开阔起来,然后他们就进入一间类似宫殿的密室里,奇怪的是在这间密室里还能听到水流声,而且还有两个侍女在照顾一个病弱昏迷的少女。 那两名侍女见阿古拉带人进来,立即对着他恭敬地行礼,然后阿古拉便挥手让她们离开,两个人就低着头消失在另一间暗门之后。 阿古拉走到看起来更像沉睡的少女床边坐下,眼中的深情和宠溺显露无疑,他一边轻抚着少女苍白病弱的脸庞,一边柔声地说道:“她叫依娜,是草原上的牧羊女,自小和我一起长大,她喜欢穿靓丽的枚红色衣裙,在我眼中她才是草原上最美丽的明珠,也是我心中最钟爱的女人。” “她是生病了?”楚寒希观察了依娜的脸部,她似昏迷又似沉睡,暂时从外部还看不出她得了什么重病。 面对楚寒希的提问,阿古拉抬起了头目有深意地转向她,说道:“我知道你是塔图从大周朝劫持回来的人,你的名字叫楚寒希,你不但是大周朝神侯温秉川失踪多年的女儿,你还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医者,而且你最擅长的就是起死回生,能把那些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都给救回来,所以我相信你也能救回我的依娜。” 真没想到外人眼中风流滥情的乌蒙国太子阿古拉背地里还是个痴情种,对于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楚寒希也不觉得奇怪了,毕竟能在塔图的手底下活下来,还能让他察觉不到自己真正的心思,这位阿古拉太子的心计谋略想来也是不一般的。 “我先给她看看!”既然阿古拉带自己来到这里,还把他最大的秘密让自己知道,可见眼前的少女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如果自己能救他的依娜,说不定也就能救了自己,因此她走上前先给依娜诊脉。 阿古拉给楚寒希让开了位置,他带楚寒希来就是了解到她的医术比很多人都厉害,而现在她也正需要帮助,所以才冒险一试带她来到这里。 依娜的脉象非常弱,生命力在慢慢流逝,她的脏腑应该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之前她是不是中了毒,还受了内伤?”楚寒希诊完脉又拨开依娜的眼皮查看一番这才起身问阿古拉道。 “三年前,为了救我,她才中了剧毒,又是因为我,她的家族被塔图一夜之间杀光,为了给她的家人复仇,她想要暗杀塔图,结果被塔图打伤,是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她从塔图的手中救回来,只是她从那之后就变成了这样,是我拼命想要留住她,所以这三年来她才变成这样不死不醒的,是我放不开她的手。”阿古拉的脸上都是悲伤,他也知道不该这样留着自己心爱的人,即便他身边美女如云,但他心中只有依娜一个人,依娜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的光。 “她体内还有残毒未清,而且又受了很重的内伤,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几分把握能治好她。”这一次小灵宝为了帮自己冲开穴道,耗损了不少灵气,不知道还有几根灵须可用,依娜植物人状态已经有三年,要想短时间内治好她,是要费些功夫,“你们乌蒙国不是以医为尊吗?难道就找不到一个人来救她?” “只要你肯尽力一试,我可以先将这半颗夜魂的解药给你,就当是我的诚意,如果你能治好依娜,我会把另外半颗解药也给你,并且想办法把你送回大周朝。”阿古拉同样知道楚寒希需要夜魂的解药,而他手里恰好就有一颗,“至于你最后的问题,我不是找不到人来救依娜,而是那些能让我信任的医者也无能为力,或许国师拉格有这个本事,但他和塔图是一伙的,要是知道我背着他们留下依娜的命,他们一定不会让我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听话不懂反抗的储君,不是我也可以是别人。”阿古拉小心翼翼经营筹谋了那么久,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把国师拉格和摄政王塔图除掉,还乌蒙一个晴朗安宁的天。 “我需要一套银针,一个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和一些药材,最重要的是我需要时间,她的情况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治好的。”楚寒希还需要再进入药石空间一趟,如果有小灵宝的灵须和灵泉水的帮忙,依娜的生命力或许会更强一些。 “接下来的三天你都可以待在这里,外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塔图发现什么异常的,银针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说,我会尽快给你送来,这里面就有药庐可以煎药,刚才的两名侍女都是我的人,她们可以信任!”只要楚寒希肯出手试一试,阿古拉就觉得救活依娜有希望,所以他将盛有半颗夜魂解药的小瓶子递给楚寒希,见她收下,这才急忙起身去找楚寒希需要的东西。 等到为楚寒希拿来银针和她要求的一些药材,阿古拉就先退了出去,他单独留下楚寒希和依娜,也是在表达对楚寒希的一种信任。 楚寒希先用银针给依娜解毒,然后又在她头部下针,之后就让待在暗门之后的两名侍女按照她说的方法熬药。 她假装休息一会儿挨在依娜的床边微微闭上了眼睛,此时她已经进入到药石空间去求小灵宝的灵须,好在前段时间药石空间灵气充沛,所以即便耗费了很多灵气,小灵宝脑袋上还剩有不少的灵须,楚寒希拔下了两根又用小瓷瓶装了一些灵泉水,并将两根灵须放了进去,之后就出来了。 楚寒希将银针从依娜的头上取下,等到侍女们煎好药,她让侍女们离开,并偷偷把化了灵须的灵泉水倒进一些到汤药之中喂依娜喝下,接下来她就开始用医家特有的按摩手法给依娜进行推拿按摩,以达到让她全身舒筋活血的目的。 过了两个时辰之后,楚寒希继续给依娜针灸,两名侍女煎好药端给楚寒希退下,楚寒希依旧是将灵泉水偷偷加入汤药之中喂依娜,并接着给她推拿按摩半个时辰。 就这样,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每两个时辰,楚寒希都会给依娜针灸一次,然后喂她吃药,接着是按摩,而她趁着休息的间隙又进了两次药石空间,每次都从小灵宝身上拔下两根灵须。 这三天时间内,阿古拉进来过好几次,每次他都发现依娜脸上的神色更好一些,而楚寒希的脸色则更差一些,对于楚寒希尽力尽力地医治依娜,他非常地感动,虽然他也心知肚明,楚寒希愿意如此尽心救治依娜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医者,还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易。 “依娜她现在怎么样?”虽然依娜还没有醒,但是阿古拉能强烈地感觉到她在好转,传闻果然没有错,楚寒希起死回生的医术的确是厉害,只是今天也是楚寒希该走出这间密室的时间了。 “她的身体已经大好,清醒只是早晚的问题,我会给你留下药方,只要她按时服药,很快就能醒的。”三天不眠不休的诊治,楚寒希的精力也已经达到极限,接下来她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真的?”阿古拉有些不太敢相信,已经三年了,他的依娜像个睡美人似得已经在这里躺了三年,他想尽一切办法也没有让她好转,但是楚寒希只用三天就让她病情好转,而且他的依娜很快就能和以前一样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微笑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真的!”楚寒希有些疲累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接下来该轮到她好好休息几天了。 “出去之后,你不用再假装不能行动,我已经让塔图知道你身上的穴道被我点开了,因为我不喜欢在床上像木头一样的女人,行宫这三天一直有人监视着,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和你在这里共度了很疯狂的三天,你的清白名声怕是不保了,对此我很抱歉,等到以后我一定会帮你恢复清白之名的。”阿古拉这也是权宜之计,如果不这样,塔图不会相信他的荒淫无道,不会相信楚寒希会真心屈服他,现在对外楚寒希已经成了他的女人,而且册封摄政王义女乌兰明珠为太子妃的圣旨已经在两日前就到了摄政王府。 乌蒙国和大周朝的风俗不一样,他们并不看重什么洞房花烛夜,在成婚之前,只要男女两情相悦便可以结为真实的夫妻,这里对女子的贞洁并不像大周朝那样保守和看重,只不过对于贵族出身的女子要求会相对高一些。 “你只要别忘了对我的承诺,等到她醒了,记得把另一半解药给我!”楚寒希最看重的是夜魂的解药和自己能不能逃出乌蒙国,至于这三天里外面对于她的传言,她会当做没听到的,有没有失身她自己最清楚。 “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一定尽力办到,我听说在大周朝与东梁国的边界之地发生了一些意外,司徒泓似乎利用他手里的‘楚寒希’引你爹娘和霍维前往东梁国,两国战事一触即发,你大哥温锐和你姐姐楚寒衣带着你的那些手下几乎把七皇子府给掀翻,但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你的身影。” 阿古拉还是打算告诉楚寒希一些这段时间外边发生的和她有关的事情,塔图的计谋起效了,现在认识楚寒希的那些人都以为她被人劫持到东梁国,几乎整个大周朝的江湖人都在想办法聚集人手去东梁国救她。 第146章 皇室禁地 阿古拉不得不承认塔图的计谋真的很厉害,一个假的“楚寒希”就让东梁国和大周朝关系紧张起来,而且司徒泓恐怕也没想到,他引来了想引的人,但低估了那些人的实力,更错判了楚寒希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他的任性而为怕是要为东梁国引来一场灾难。 如果不是楚寒希这么费尽心力救依娜,阿古拉作为乌蒙国的太子当然希望其他两国能够越乱越好,这样乌蒙国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只是他思想的更为长远,并且准确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旦司徒泓和霍维发现都是塔图在搞鬼,很可能他们会把矛头指向乌蒙国,到时候乌蒙国就可能腹背受敌,同样也可能因为塔图的这个计谋有灭顶之灾。 他不能看着乌蒙国的百姓再次陷于战火之中,他希望这片草原能够恢复往昔的和平与安宁,他希望野心极大又好战的国师拉格和摄政王塔图能够得到惩罚。 “阿古拉,既然你能知道这些消息,那我相信你肯定也有办法让我的家人知道东梁国那个楚寒希不是真的,只要你愿意帮我,那我不但保证你的依娜能治好,我还可以帮你除掉塔图。”楚寒希心里焦急但面上还是保持冷静,现在自己对于塔图和阿古拉来说都有利用价值,目前看来如果非要在这里选择一个人结盟的话,她觉得阿古拉还是可以考虑的。 “好,我帮你!”阿古拉许下相帮的承诺,现在他在乌蒙国孤立无援,如果能找到帮助他的援军,除掉国师拉格和摄政王塔图说不定就有了希望。 当行宫的大门重新被打开,看起来昏睡的楚寒希被满脸笑容的阿古拉抱上马车,亲自送往摄政王府,并且阿古拉对塔图许诺他一定会迎娶乌兰明珠为自己的太子妃,因为她是那么地娇俏可人,令人欲罢不能。 塔图当然乐见其成,好在楚寒希只是“太累了”,而阿古拉走后,他原本想让医女给楚寒希瞧瞧身体,但已经醒了的楚寒希却不许任何人再触碰她,脾气也比之前变得更难伺候一些。 “既然她不让你们碰她,那你们就等在一边听她的吩咐,她自己也是医者,应该知道怎么调养自己的身体!”塔图吩咐那些专门来伺候楚寒希的医女道,他可以理解楚寒希此时的情绪激动,毕竟一个原本清白还有心爱之人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占有了三天,她不开心是很正常的,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现在的楚寒希已经再回不去大周朝,也永远无法成为霍维的妻子了,她只能留在乌蒙国老老实实地嫁给阿古拉,“这几天,多送一些有营养的补身药汤给小姐,她想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打你们骂你们都给我忍着,只要她开心就好!” “是,王爷!”四名医女颔首恭敬地应答,然后依次退了出去,照顾好现在的楚寒希就是她们最紧要的任务。 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三天,楚寒希的精神差不多都恢复好了,在这三天里,无论是塔图还是阿古拉都没有来烦她,她可以起身在自己的院落自由地活动,不过也只是限于摄政王府里的这个院落,她能感觉到院落四周有不少明着暗着监视她的人。 即便现在对外她已经“失身”于阿古拉,但是塔图并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时刻都让人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楚寒希暂时也没有离开乌蒙国的打算,所以她在摄政王府也表现得很乖巧,似乎已经任命般等着待嫁。 这天早上她刚刚洗漱穿戴好,塔图就来了,挥手让她身边的医女退下,塔图坐在了房间内的椅子上,目光柔和但藏有几分试探,笑着对楚寒希说道:“你这几天看起来精神不错,阿古拉虽说是无能风流了些,但他还算听话,你嫁给他不止是荣华富贵,以后整个乌蒙国都会匍匐在你的脚下,这可是很多女人祈求都祈求不来的无上尊荣。” 看着塔图脸上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欲望,楚寒希只是轻蔑一笑,恐怕真正想让整个乌蒙国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是他吧,好在阿古拉并不是真的无能风流,不过论实力阿古拉还是相对来说差一些,她要帮阿古拉除掉塔图现在很容易,但困难的是塔图身后的势力,如果阿古拉没有能力掌控那些势力,死一个塔图根本是不管用的。 “我不需要什么尊荣,你想要给我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楚寒希的语气里满是嘲弄和倔强。 塔图眼中厉光闪过,但也是刹那间便消失不见,他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看着还不想屈服的楚寒希说道:“傻孩子,你只是暂时被所谓的儿女私情蒙蔽了双眼,很快你就知道成为乌蒙国最位高权重的女人,那将是多么令你满足的一件事情,我相信你会很快就知道这种感觉的,然后你会感谢我将你带来的一片苦心,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的。” “我想应该不会有那一天!”楚寒希淡淡地说道,语气不再冷硬,这让塔图看到了说服楚寒希的希望,他面上也有了笑容。 于是,他接着对楚寒希说道:“如果阿古拉不是你想要的男人,乌蒙国的国母之位不是你想要的权势,那么这世间除了大周朝能让你挂牵的一些人,一定还有另外的你想要的东西,相信我,待会儿阿古拉会派人来接你,我让他带你去乌蒙国的仙草谷看看,你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其实阿古拉昨日就要来带走楚寒希,但是塔图没有同意,阿古拉一向风流对女人都是玩玩就弃,这次对楚寒希似乎有些不同,塔图担心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让人暗中再调查阿古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同意让楚寒希再次出门的。 “仙草谷?”楚寒希有些诧异地看了塔图一眼,她之前从未听说过在乌蒙国有这样一个地方,而且她也想再见阿古拉一面问问依娜的情况,所以就默认了塔图的这个决定。 很快,她就坐上了来接她的马车,身边的四名医女同行,还有十二名高手侍卫同行,马车一路驶上了草原高坡,然后在一片连绵高耸的山脚下停了下来,一辆更宽大更豪华的马车停在那里等他们。 “乌兰小姐,太子殿下请您同行!”一个身穿彩衣的美丽侍女走到楚寒希的马车前恭顺说道。 楚寒希这会儿也不矫情,掀开马车帘就跳下了马车,然后钻进了阿古拉那辆宽大的马车里,接着马车继续前行,她从摄政王府带来的人都跟在马车的后边,这一次马车是往山里走的。 马车内,阿古拉一脸浅笑心情极好地看着楚寒希,而且等到她坐定,未说话,先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 这个小瓷瓶的样式和上次阿古拉送给自己的放那半颗夜魂解药的小瓷瓶一模一样,她心中一喜,立即接过查看,果然里面是半颗黑色药丸。 “制作夜魂解药的方法在乌蒙国早就已经失传了,而当年乌蒙国老巫医一共就留下了三颗夜魂的解药,一颗在国师拉格手里,一颗在我父王手里,后来他给了我,另外一颗就在塔图手里,不过我听说国师拉格手里的那颗药丸给了别人,你手里的这颗只能救一个人,如果你想救两个人,塔图手里的那颗解药就必须要拿到。”阿古拉对楚寒希说道,同时也有些兴奋地低声道,“依娜,她已经醒了!” 楚寒希点点头看着他眼中的兴奋激动,如果依娜不醒,这半颗解药他也不会这么爽快就给自己。 事实上,她一拿到解药就交给了小灵宝去研究,但很遗憾,里面有些药材小灵宝闻一闻就知道了,但有好几种它也闻不出是什么,像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制作夜魂解药的一些药材是小灵宝也从未见过的,是只属于这个时空才有的独特药材。 为今之计,她只有将更多的自己在这个时空也没见过的药草拿进药石空间里让小灵宝分辨,这样她才有可能让小灵宝识别出夜魂解药的所有药材,进而自己制作出解药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楚寒希向阿古拉真诚地道谢,其实从一开始阿古拉就可以用夜魂的解药来要挟她做一些事情,但是他没有选择那样做,而是很坦诚地将自己的一些秘密和她分享,并且以信任的态度和自己合作,这让自己很真切地感受到他的诚意。 “不用客气,我更要感谢你,如果你不出手,我的依娜就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同依娜相比,阿古拉觉得自己可以付出生命,一颗药丸又算的了什么。 “仙草谷是什么地方?”楚寒希轻轻撩开了车窗帘,她发现马车已经进入山中腹地,而且一股很浓郁的山野清香之气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她不熟悉的香味,像是花香又像是草香,非常地独特。 “是乌蒙国的皇家禁地,也是天下医者都想要去的地方,很快就到了!”阿古拉有些神秘地看着楚寒希说道,塔图让自己带楚寒希今日来这个地方,应该是有着他的目的,身为医者但凡见到仙草谷应该都不舍得离它太远。 楚寒希有些奇怪地看了阿古拉一眼,既然是皇家禁地,为什么塔图要让阿古拉带自己来,而阿古拉看起来也没什么不愿意的样子,天下医者都想去的地方又叫仙草谷,楚寒希心中开始升起期待,会是她猜想的那样吗? 一刻钟左右,马车停了下来,阿古拉先走出了马车,随后楚寒希跟了出来,然后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犹如草原般辽阔的山中腹地一望无垠,到处都是数不尽的花花草草,而且每一株都散发着独有的灵气,只一眼,楚寒希便被这里深深吸引,似乎无法走出去了。 阿古拉看了一眼楚寒希心醉神迷的样子,就知道塔图这一步成功了,楚寒希果真对这里十分喜欢。 “我能去里面看看吗?”目之所及都是珍贵的药草,楚寒希早就按耐不住,这一刻她只想融入其中,心中想的是,如果把这些都移入药石空间,那小灵宝说不定都能长成大灵宝了,当然她知道也不可能,只要能移栽几株就已经很好了。 “当然!”如果有可能,阿古拉也很希望楚寒希有朝一日能留下,毕竟她的医术真的很厉害,身边有这样的人相助,他的成算也会更大一些。 “太好了!”楚寒希立即便像一只蝴蝶般飞进了这片仙草谷,摸摸这个,闻闻那个,研究研究另一个从未见过的花草,因为这片是皇家禁地,今日楚寒希是被特许进入的,而能陪她进入的也只有阿古拉一个人,所以谷里此时只有她和阿古拉两个人。 “这里若是有你喜欢的药草,你也可以拿走?”阿古拉见楚寒希完全是沉醉在这片仙草谷里无法自拔,便笑着对她说道。 “真的吗?真的可以?!”楚寒希太高兴了,她早就发现了有好几株她从未见过的花草,但却可以强烈感受到它们散发出来的灵气,说不定夜魂的解药所需的药材就在这些花草中。 “当然!”阿古拉是太子,但他也是乌蒙国的人,事实上每个乌蒙国的人都懂一些医术,他的医术也不差,正是因为懂医他才对楚寒希救治依娜的方法没有什么怀疑。 这片仙草谷是乌蒙国医药的精髓所在,这里面每一朵花每一棵草都有药用价值,要想完全研究透它们,恐怕要花上一辈子,而塔图愿意这么快就让楚寒希见识到仙草谷,就是想用这谷里的药草留住她的心,让她再也不想去别的地方。 “阿古拉,真是太谢谢你了!”楚寒希得到阿古拉的应允就开始动手想去挖一些她看中的花草,但她又慢慢冷静下来停住了脚步,整个人陷入沉思和纠结当中。 看到她这样,阿古拉有些不解地走上前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拿不动,待会儿我可以帮你!” 楚寒希却回头苦笑一声看着他说道:“我不是担心拿不动,我是担心自己会把它们给弄伤!” 第147章 我好想你 说着,楚寒希看了一圈周围的花草,然后又对阿古拉说道:“你应该也很清楚,这里面很多药草花木都是大周朝没有的,我以前也没见过,甚至连它们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功效,哪个部分能入药,怎么入药都不清楚,如果就这样把它们挖走,结果自己却不会侍弄,造成它们的枯死和浪费,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这里面的一些药草花木一看就成活了很多年,非常非常地珍稀,自己现在对它们而言就相当于一个无知的“门外汉”,草率的动手并不是明智之举。 “我倒是真给忘了这一点!”阿古拉也是无奈一笑,他以为楚寒希是个厉害过人的医者,那么懂得一定比别人多,认识的药草自然也就比旁人要广博,哪想到这仙草谷里的药草花木其他地方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也是乌蒙国的皇室和医者们为什么把这个地方看得比较重,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更别说从这里拿走一草一木了。 楚寒希今日是个例外,因为这是塔图和他都默许的,而且国师拉格还在闭关,所以才能让楚寒希随意在仙草谷里面走动。 “这里面花花草草成千上万种,而且全都是野生的,有很多我也不知道名姓和药性,就连乌蒙国医术最高的国师怕也是不能全都知道清楚,不过你可以先把自己相中的药草告诉我,我若知道它的名姓和药性便让人写下给你,等你熟悉了之后,便可以挖上几株拿回去养,反正这里花开花落,生生不息的。”阿古拉倒不觉得让楚寒希知道和拿走仙草谷里的“宝贝”有什么不妥,除了几株很特别珍贵的药草,其他的药草花木在别的地方也能见到,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而他现在和塔图的想法倒是一样的,都想把楚寒希留在这里,如果能用几株药草就留住楚寒希,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好,那真是麻烦你了!”楚寒希觉得阿古拉的办法很合她的心意,如果有可能她真想住在仙草谷把这些花草树木都研究一个遍,真是不想出去了。 从仙草谷出来之后,无论是阿古拉还是塔图都发现楚寒希就像得了失魂症一样,整个人整颗心都挂在了仙草谷里。 “只要你成了乌蒙国皇室的女主人,那仙草谷就是你自己的后花园,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塔图的话带有极强的蛊惑性,他发现这一次楚寒希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地不悦和抵触,相反在认真思考他的话,然后竟是点头答应了。 “仙草谷是我的!”楚寒希看着塔图眼中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这一刻塔图才真正地对她放下戒心来,在他看来,当一个人心中有了极度渴望的东西,那么其他一切与她而言都是可以随时抛弃的了。 现在,在楚寒希心里有了仙草谷,那么大周朝还有霍维还有她那些所谓的亲人都不再成为她的牵绊,那自己就能更好地控制楚寒希,让她为自己所用了。 塔图离开之后,楚寒希躺回自己床上休息,当自己一个人时,她脸上才恢复正常的神色来,仙草谷的确很令她向往和喜欢,但与药石空间相比还是云泥之别,她早已经见识过天地云层的广阔,又怎么会让自己深陷泥潭不可自拔呢,所谓的“痴迷”不过是迷惑别人的手段罢了。 夜魂和夜魂的解药既然都是乌蒙国的医者做出来的,那么解药所需要的药材说不定最关键的几种就在乌蒙国内,而仙草谷又是皇室专门用来获取珍贵药草的禁地,说明这谷里一定有很重要的药草,所以她要在其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这一次跟阿古拉进仙草谷,她就偷偷摘了好几种之前从未见过的花瓣和药草叶子,然后拿进药石空间让小灵宝分辨,果然其中两种有解毒功效的紫色花瓣叶和一种药草的叶子含有的成分和夜魂解药里的药材相同,不过还有七种药材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所以,她一定要再找机会进仙草谷,就算要找遍整个仙草谷,她也要找出配制夜魂解药的所有药材。 塔图见楚寒希的心境现在已经发生变化,便有些着急催促阿古拉赶紧迎娶楚寒希为太子妃,因为这几日乌蒙国的国君阿古拉的父亲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效,一旦国君驾崩,新帝继位,楚寒希就会一跃成为皇后,塔图就能借此掌握更多的权利,尤其是在国师拉格闭关期间,就没有人再能压制住塔图。 众所周知,国师拉格和摄政王塔图是狼狈为奸之辈,但私下里两个人早就貌合神离,想要将乌蒙国的大权完全掌握在一人手里,这一次塔图决定快国师拉格一步,决不能让他占了先机。 于是,塔图逼迫朝臣和皇室将阿古拉和楚寒希的婚事定在了四月二十二,乌蒙国信奉的巫医药王诞辰的这一日,如今距离成婚这一日还有三天。 乌蒙国和大周朝的婚礼习俗不太一样,在大周朝男女成婚前半个月都不能见面,但是在乌蒙国却没这个规矩,而且嫁衣之类的也不用女子亲自绣,尤其楚寒希要嫁的还是太子,一切都有皇家来准备,她只要做个待嫁新娘就可以了。 楚寒希自然没什么待嫁新娘的喜悦、不安、忧伤等情绪,因为她很清楚这不过是一场骗过塔图的假婚礼罢了,她和阿古拉都是各有所图,不过心里她还是希望这场婚礼能取消,虽说是假的,可只要想到新郎不是霍维,她就很难过,也不知道霍维发没发现东梁国那个楚寒希是假的?知不知道真正的她就在乌蒙国?阿古拉有没有遵照与她的约定将自己的消息带给自己的家人? “小姐,太子殿下想邀请你今日外出选花,他希望你头顶佩戴的鲜花花冠是你自己相中的花。”医女进入楚寒希的房间禀告道。 在乌蒙国有一个传统,凡是新嫁娘头顶发髻上都要有一个鲜花编制而成的花冠,而一般这些鲜花都是新娘子自己采摘来的,楚寒希要嫁的是皇室中人,按理说她可以不用自己制作花冠,到时候宫里会有人专门给她送来鲜花花冠。 “好!”楚寒希答应下来,这个时候阿古拉还要带着自己去采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自己说吧。 于是,楚寒希坐上了前往太子府的马车,听随行的医女说,太子府的后花园种的都是世上最珍奇娇艳的花朵,尤其是这个时节的牡丹最是缤纷艳丽。 阿古拉的太子府其实就在乌蒙国皇宫右侧,雄伟壮丽又奢华耀眼,主建筑和大周朝的青砖碧瓦很相似,但是外墙粉刷着浓重的色彩,非常具有乌蒙国的地域特色,到处可见彩色的经幡。 楚寒希到的时候,早有侍女等候在一旁迎她,然后一路直接把她带入了太子的寝殿,跟着楚寒希的四名医女想要进去,却被太子府的人拦在了外边。 “几位姐姐还是到别的地方等一下比较好,我们太子不想让外人打扰他和未来太子妃的亲密相处,你们先请吧!”领路的侍女阻止了四名医女进入,并且将她们带到了远一些的偏厅等着。 四名医女相互看了看,阿古拉太子的风流浪荡之名人尽皆知,他今日特意叫楚寒希来相花,其实是他自己想“采花”吧,反正两个人早已经共度三日,她们也就心知肚明地跟着侍女去一旁等着了。 再说楚寒希进了阿古拉的寝殿,就见他愁眉苦脸地坐在椅子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未擦干的血迹,两只眼睛被人揍得就跟在现代见过的大熊猫似得,而且从他略显苍白的脸色看来,在见自己之前,他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这会儿能见到活的他估计也不容易。 “你这是被谁打了?下手够重的!”楚寒希并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觉得此事的阿古拉气鼓鼓的样子很奇怪,他不像是多愤怒,更多的像是觉得委屈和气闷,尤其是自己这样一问,他看自己的眼神甚至透着一丝怨怼,好像打他的是自己似得。 “我打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楚寒希猛然转身,什么时候她的感知力退步了,身后有人都没发现,而当看到那个带着银质面具的男子,她脸上顿时由惊讶变得笑容满面起来,“阿宸!” 紧接着,楚寒希就不顾一切地扑到男子的身上,然后对方早就张开双臂紧紧地把她抱住,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头和血肉里一样。 “希儿,我终于找到你了!”霍维的声音有丝嘶哑,他好怕会失去她,在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的那段日子里,他觉得自己都快发疯了,事实上他已经发疯了,要不是他的师父显空大师突然归来助他控制住心神,他现在应该已经成了人人惧怕的杀人狂魔了。 “阿宸,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楚寒希也紧紧回抱着霍维,此时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这不是梦,而是霍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我也好想你!”霍维深情地说道,在楚寒希离开不见的这段日子,他想她想的都要把天地翻个遍,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已经黯然无色,只有楚寒希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坐在椅子上的阿古拉看着眼前男女深情相拥的这一幕,嘴巴撇了撇,他们就看不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而且还是一个差点儿就被打死的人,今天要不是自己使出了隐藏的武功,早就被嫉妒成狂的霍维给打死了。 “你们抱够了没有,本太子现在还身受重伤呢?”说着,忍了很久的阿古拉还是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本想在霍维面前保持的一点儿颜面也没了,早就知道霍维武功高强,但没想到他会这么高,怪不得国师拉格一直都想杀了他却没有成功。 “活该!”霍维看到吐血的阿古拉没有丝毫的内疚和同情,当他在赶来乌蒙国的路上,听到阿古拉和“乌兰明珠”那荒唐的三天三夜,还有到了乌蒙国的都城听到他们很快就要大婚,早就恨不得将阿古拉碎尸万段,他所珍爱的女子怎么能受这样的屈辱,在见到阿古拉之前,在霍维的心中早就将他杀死了千万遍。 要不是在两人打斗的时候阿古拉拼死说了一句他没碰楚寒希,现在楚寒希见到的就是阿古拉的尸体,任何企图想要伤害楚寒希的人,霍维都不打算放过。 “你没事吧?”楚寒希因为猛然见到霍维出现在面前有些失态了,此时她有些脸红地想要从霍维怀里出来,但霍维抱她更紧,她只得在他怀里微微转头有些担忧地看一眼状态更糟的阿古拉。 “不许看他!”楚寒希对阿古拉的担忧和温柔语气都让霍维吃醋,他态度有些霸道地将楚寒希圈在自己怀里,即便他已经从阿古拉嘴里得知他和楚寒希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但他还是会嫉妒。 “霍小王爷,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本太子就快被你打死了,楚姑娘,你还是快来给我看看吧。”阿古拉心知自己现在内里受损严重,要是不赶快医治好,他很可能会被塔图或者国师的人发现异常,外伤还好说,内伤就很难解释了,外人都知道他骑射厉害,但没人知道他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阿宸,还是让我给他看看吧,他是我的朋友!”以后还指着阿古拉带自己去仙草谷呢,楚寒希可不能让他现在就出事。 霍维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楚寒希,然后楚寒希就来到阿古拉身边给他诊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给他并说道:“这是专门治疗内伤的药,是我很辛苦才配制出来的,吃了它你的内伤很快就能好,至于外伤,你也懂医术,身边想必也有医术能人,自己解决吧。” 阿古拉接了药丸,楚寒希又喜滋滋地回到了霍维身边,霍维立即便拉住了她的手,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深情注视的模样让阿古拉很郁闷,他现在真想他的依娜,然后便毫不怀疑地吃下了楚寒希给的药丸。 第148章 暂时留下 不得不说楚寒希给的药丸真的很神奇,吃下之后阿古拉就觉得自己身体好了很多,就连他都开始怀疑也许塔图没有认错亲人,楚寒希可能真是他们乌蒙国人,不然她哪里来的那么出色的医术。 阿古拉自觉受损的内力得到很好的修复,至于外伤他自有办法遮掩,不过从霍维眼睛里扫过来的冷光,让他意识到自己该识趣的离开了,虽然他个人对霍维没什么好感,但看在楚寒希救了他的依娜的份上,他还是决定暂时避一避。 “我这里很安全,你们可以放心说话,不过最好不要太长时间,我担心塔图的人会起疑!”说完,阿古拉就转身去了内室,留下还在互相看不够的两个人。 霍维再一次紧紧拥抱住楚寒希,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着他的满身,只要楚寒希安然无恙便好。 “阿宸,我没事,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在乌蒙国的,是阿古拉的人告诉你的吗?”楚寒希记得她才刚告诉阿古拉让他去通知自己的家人,算算时间,霍维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赶来乌蒙国的。 霍维轻摇了一下头说道:“不是,在我见了被司徒泓劫走的那个‘你’之后,我就觉得那个人不是你,然后重新查了你失踪那日的情况,发现有乌蒙国的人出现过,于是我就将计就计让你大哥和续风、庭空还有白檀他们去了东梁国救你,然后带着火狼和沉香转道儿偷偷来了乌蒙国。” 那日,楚寒希在静慈庵出事之后,霍维、温家和鬼幽调集一切力量寻找楚寒希的下落,然后得知她被东梁国的人秘密带走了,之后他们就一路追踪赶往救人。 半路上,霍维曾差一点就把楚寒希给救下,但是司徒泓带着魔教的高手赶来,他只是短暂地和被劫持的那个假的楚寒希见了一面,也就是这一面让他敏锐地感知自己要找的人并不是眼前的女子。 但他又担心直接挑破会让真正的楚寒希有危险,同时也为了迷惑住司徒泓和幕后真正捣鬼的人,因为他发现司徒泓好像也把这个假的楚寒希当成真的了,似乎也被人利用,而且他还想要故意引自己到东梁国,于是他移花接木让庭空戴上修罗面具假扮自己,再让续风同行,带着温锐、楚寒衣和楚寒希身边的两个丫鬟继续前往东梁国,顺便将此事内情告知在两国边界的温秉川,免得他因为一个假的楚寒希中计。 紧接着,他暗中调查楚寒希的真正去处,发现很有可能是塔图在背后捣鬼,他不但成功用一个假的楚寒希骗了所有人,还把真的楚寒希秘密带往了乌蒙国。 于是,霍维便一路快赶到乌蒙国,结果半路上就听说乌蒙国的摄政王塔图新认了一个义女叫“乌兰明珠”,还故意把自己的义女送到乌蒙国太子阿古拉的床上,而他很快也查清,这个叫乌兰明珠的女子是突然出现在摄政王府的,样貌和楚寒希极为相似,他几乎可以判定乌兰明珠就是楚寒希。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先去塔图的摄政王府去找楚寒希,而是暗中调查并得到可靠的消息,阿古拉此人似乎和表面展现出的风流无能不太一样,而且楚寒希似乎并不厌恶和阿古拉有接触,正是因为这个消息,让霍维觉得十分奇怪,他很了解楚寒希,如果阿古拉真的羞辱了她,依照她的性子,说不定一颗毒药就把阿古拉毒死了,这中间定是有内情的。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来找阿古拉试探一下他是真无能还是假无能,下手是重了点,但效果还不错,阿古拉果然是在装小羔羊迷惑他的敌人,并且私下里似乎还和楚寒希达成了结盟协议。 “你怎么就知道那个被劫持去东梁国的‘楚寒希’不是我?”塔图做事谨慎又周密,他找来的人若是没有几分真本事,怎么可能连司徒泓那样狡诈多端的人都骗到了,“难不成就因为人的直觉?” 这时,霍维脸上有一丝得意的笑容,然后故意凑近楚寒希身上一些,低着头说道:“不仅仅是直觉,还有你身上特有的一种香味!” “香味?”楚寒希平时可不喜欢往身上抹什么带香味的东西,而且她也不佩带任何的香珠和香囊,若是有味也只是偶尔熬完药会有药味吧,但洗过澡之后,身上的药味也就没了,她深吸一口气在自己身上嗅嗅,什么味道也没有。 “是呀,一种只属于你的极为清淡的香味,是你骨子里的香味,别人闻不出来。”霍维笑得意味深长的样子,让楚寒希觉得他说的话像真的又不像真的,自己身上真有这样一种味道吗?可她自己从来没有闻到过。 楚寒希从霍维怀里微微挣扎出来,然后抬起自己的手腕放到鼻尖闻闻,还是什么味道都闻不到,她没有继续纠结,别管霍维究竟是怎么知道真假的,反正现在他是真实地出现在自己身边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我听阿古拉说,司徒泓利用那个假的楚寒希引我爹娘去了东梁国,大哥和姐姐都要把他的七皇子府给掀翻了,这是真的假的?”楚寒希有些担忧地问道。 就见霍维点点头,不过他让楚寒希不要担心,因为温锐他们已经知道被司徒泓藏起来的那个楚寒希是假的,故意去东梁国的七皇子府捣乱,也不过是让暗中塔图的人认为他们在继续上当受骗罢了。 “司徒泓要是知道塔图耍了他,一定会恼羞成怒的!”那个假的楚寒希迟早有一天会露馅的,而塔图用她可从司徒泓那里换了不少好处,司徒泓可不是个爱吃哑巴亏的主儿。 霍维见楚寒希又提起司徒泓,怀里的力量又紧了一些,带些不满地说道:“不许再提别的男人,那都是他们自作自受,你该关心和担忧的男人应该只有我一个才对。” 听到这略显孩子气的醋味满满的话,楚寒希抬头笑了,眼睛里满是亮光地看着霍维那张多日不见的面容,他都有胡渣了,而且日夜的赶路和担忧,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看得她渐渐由喜悦变成了心疼,于是,踮起脚尖仰起头,给了他一个轻轻的吻。 霍维身体瞬间僵了一下,这是他和楚寒希认识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地亲吻他,这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初吻,悸动、紧张、欣喜、无措……一时之间他一双眼睛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分毫,下一刻他心中似有一个声音再也压抑不住,让他去想要更多。 可就在他双臂猛提起力量时,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咳声传来:“咳——我是不介意你们在我这里提前洞房,只是时间有限,咱们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阿古拉也不想做那个扫兴的人,霍维这人下手不留情,得罪他可没什么好处,但他的暗卫刚刚传来消息,塔图似是待会儿就要到太子府亲自来接楚寒希回去,待会儿要是交不出楚寒希,那他也就暴露了。 “我要带希儿离开,她是不会嫁给你的!”霍维已经找到了楚寒希,那他就没理由继续待在乌蒙国,尽快带她回家才是重要事。 “不行!”没想到阿古拉和楚寒希异口同声地表示反对,霍维看看他们两个,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很显然他想知道原因。 只见阿古拉无奈一叹道:“霍小王爷,楚姑娘现在还不能离开,塔图一会儿就来太子府接人,要是楚姑娘从我这里消失不见,恐怕我整个太子府的人都要跟着遭殃,而且一旦塔图知道你来了乌蒙国,他肯定会动用所有力量对付你的,到时候你们未必就能逃得出去。” “是吗?”霍维倒是对此没什么担忧,他能进来就有自信带楚寒希安全出去。 阿古拉看得出霍维并不惧怕塔图,但是他身为乌蒙国的太子却不可以现在就暴露,否则他隐忍这么多年就功亏一篑了。 “阿宸,我现在也不能离开,塔图答应我,大婚之日会把夜魂的解药交给我,而且乌蒙国皇室禁地仙草谷里也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不能现在就跟你走,你再等我几天,等我办完这两件事情,我一定跟你回去!”楚寒希现在手里只有一颗夜魂的解药,就算拿不到塔图手里的那一刻,她也要在仙草谷里多找一些配制夜魂解药的药草,这样以后她才有可能配制出解药来。 “这两件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办,不用你亲自动手,塔图手里的解药还有仙草谷里你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想办法都给你拿到的。”霍维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哪怕是假的也不行,她想要的他能给,不需要她去亲自冒险。 “三天,只要三天就好,三天后只要塔图交给我解药,我就跟你走,你知道的,这颗解药对我真的很重要!”楚寒希退了一步恳求霍维道,她也不想霍维去冒险,只要到了成婚那日,塔图把夜魂的解药给她,那她就可以离开了,至于仙草谷里的药草那就等到以后再有机会再说吧,总归是知道谷里的那些药草很重要的,以后再想办法弄到手吧。 霍维心里很清楚,楚寒希一心要得到塔图手里的解药是为了他和楚寒衣,但他对塔图那个人的诚信保持怀疑,于是他看着楚寒希的眼睛认真问道:“你怎么知道自己拿在手里的解药就一定是真的?” “塔图要给楚姑娘的是不是真的,现在谁都不知道,但我给楚姑娘的那颗绝对是真的,因为我父王手里原本是有两颗解毒丸的,一颗被国师拉格拿走了,我查到,他把那颗药丸给了江湖上有名的老毒物,而老毒物据说是现在东梁国七皇子司徒泓的心腹之人。”阿古拉这时候也不再隐藏任何事情,国师拉格似乎和魔教的老毒物有些关系,当时老毒物似是送一个人到乌蒙国国师拉格这里,然后国师拉格便出手救了那人,似乎耗损了不少心力,以至于他现在闭关还没有出来,而那个被他救的人应该就是现在东梁国的七皇子司徒泓,以前的魔教邪帝司尘。 “司徒泓身上的毒的确是已经解了,而且内伤外伤都好了,就连他功力似乎也大增了不少,没想到治好他的人会是乌蒙国的国师拉格!”楚寒希原本就好奇司徒泓当初伤的那么重,又被自己下了特别的秘药,他怎么那么快就好了,还以为是魔教老毒物出手救了他,没想到是乌蒙国的国师,看来这位国师医术也很厉害。 “希儿,你手里有一颗解药能救你姐姐就够了,另一颗解药我自己来想办法。”既然已经知道夜魂的解药在谁的手里,那事情就好办多了,霍维还是拒绝楚寒希留下。 “阿宸,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而且阿古拉他也是很不错的朋友,我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安全就把他还有我刚刚救活的依娜再次推到死亡的边缘,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救他的依娜费了多少心血。”就算是为了救依娜用的那六根小灵宝的灵须,楚寒希也要依娜继续好好活着,也不能让阿古拉出事,所以她现在真的不能丢下一个烂摊子给阿古拉。 听到楚寒希这样说,阿古拉简直感动极了,这是他迫于无奈交下的朋友,但此刻楚寒希真诚的话语让他对她敬佩不已,这是一位真正的朋友,不会在危难之时抛下他这个朋友的真朋友。 “霍小王爷,我以乌蒙太子和朋友的身份同时恳请你和楚姑娘暂时留下助我一臂之力除掉国师拉格和摄政王塔图,你应该很清楚,无论是拉格还是塔图他们都不会放过你和楚姑娘的,不除掉他们,你们就算回到大周朝,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的,毕竟你曾经亲手杀了拉格唯一的儿子,而塔图的家人也都死在大周朝人手里,他们对你们的恨是不会消除的。”阿古拉神色郑重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霍维说道。 第149章 他的选择 “你什么时候杀了拉格的儿子?”楚寒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看阿古拉又看看霍维,此时霍维看向阿古拉的神情有些冷冷的,但显然也在思考他说的这些话。 “三年前,在与乌蒙国一战时,我杀了乌蒙国的领帅其泰,而他就是乌蒙国国师拉格的儿子,之后拉格为了报复我,就设计给我下了夜魂之毒,当时是我师父显空大师救了我。”霍维态度很平淡地说起当年的这件事情。 不过,当时他中毒之后情况十分凶险,夜魂令他性情大变,他并没有因为中毒失忆,反而记起了小时候那些不好的记忆,至于外边盛传他狠厉弑杀、冷漠绝情,一部分是中毒影响的他时常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智,另一方面也是他刻意为之,至于他从那之后常戴一个修罗面具,也是因为他越来越长得像他的亲生父亲司徒祎。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一种猜想,自己在大周朝之所以时常遭人追杀和陷害,其中应该就有拉格派去的人,而他一再被人下毒,也肯定是有大周朝内部的奸细和拉格勾结,而这个人他也猜想到是太后,毕竟太后对他的生母也是恨之入骨,甚至当年东梁国司徒厉的那场谋反他都怀疑大周朝的太后也可能参与其中,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证据罢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在大周朝中的夜魂之毒,很可能就是拉格在背后使坏了!”楚寒希这下子有些明白霍维之前为什么会中夜魂之毒了,肯定少不了拉格的推波助澜,杀子之仇怎么能轻易就忘掉呢。 “没错,他一直都在想办法为自己的儿子其泰报仇,而且他和魔教的老毒物似乎私交很深,所以在大周朝霍王爷才会差点死在魔教人手里,而后又几番遇险,应该都和拉格有关,只是他做事十分隐秘,而且大周朝似乎也有人帮助他,别看塔图在乌蒙国权势很大,其实拉格也只是看他好掌控罢了,让他为自己做事而已,只是有些人胃口大了,就想反过来把扶持自己的人也给踩在脚下,只要让塔图和拉格反目成仇,我们就能有获胜的把握!”阿古拉希望自己说的这些能让霍维改变主意留下帮他,说实话,他也没有多少自信能说服霍维,毕竟之前霍家父子可是乌蒙国的死对头,就是现在估计霍维也只想乌蒙国更乱吧。 阿古拉沉思片刻,霍维却不见任何松动的神色,他知道自己不拿出让霍维真正心动的条件,霍维说不定真的不顾一切就带着楚寒希离开了,自己的死活于他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此时已经有下人前来禀告,说是塔图已经到了太子府的大门外,眼看就要来寝殿这边了。 “霍小王爷,只要你同意和楚姑娘留下来帮我,我以乌蒙先祖起誓,如若他日我登上帝位,定于大周朝签下永世友好的盟约,只要大周朝不率先对我乌蒙发起战争,乌蒙绝不会进犯大周朝一步。”阿古拉庄重地举起他的双手以乌蒙国最至高无上的礼仪起誓,语气坚定、目色威严就像一位真正的君主那样看着霍维说道。 霍维和楚寒希彼此对视一眼,此刻阿古拉出口的话的确让两个人都很心动,他们也都不想看到任何的战争,几百年来,乌蒙国和大周朝争战不断,两国百姓都深受其害,如果这战争能停止哪怕只是短暂的停止对于两国百姓来说也都是大好事。 “希望你记得这一刻所发的誓言!”霍维也终于做出了他的选择,然后他又看向楚寒希一脸宠溺地说道,“你回去摄政王府不要担心,火狼和沉香都会在暗中保护你的,你那边有什么事情我也会第一时间就知道!” “嗯!”楚寒希面带笑容地点点头,知道他也在乌蒙国,自己心里就已经安定了不少,想起还在药石空间里的那颗夜魂解药,她悄声对霍维说,“那你今天晚上让沉香见我一面,我有东西要给你!” “好!”霍维轻轻用手掌摩挲一下楚寒希的脸庞,想来在乌蒙国的这段日子她过的并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上也都是强打起来的精神。 就在塔图有些无礼地闯进太子府寝殿时,阿古拉已经先一步带着楚寒希离开去了后花园选花,比起那些娇艳华贵的牡丹,楚寒希似乎更喜欢那些看起来柔嫩的小花朵。 塔图也大踏步地走近后花园,原本带着急色和怒色的眼睛在看到花园里楚寒希的身影时才莫名松了一口气,他今早得到消息,乌蒙国都城内似乎混入了大周朝的人,目前他还不知道这个混进来的人是谁,如果是来找楚寒希的那就说明自己的计划已经被人发现了。 现在,看到楚寒希在阿古拉这里没有任何异常,他才放下心来,走近道:“孩子,我们该回家了,在我们王府的后花园有比这更美丽的花朵,你还是回家去选吧!” 听到塔图毫不掩饰略含威压的话语,阿古拉翻了一个白眼,似乎很不服气的样子,但是他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拿着刚采摘的花束站起来的楚寒希。 “那就回去吧!”楚寒希似乎也不愿在太子府久待一样,便跟着塔图回摄政王府了。 回程的路上,塔图似乎话里有话地问楚寒希这两日有没有见什么外人,楚寒希则一脸诧异地看向他,冷冷地说,自己倒真想见一见除塔图和阿古拉之外的人。 “不要着急,成婚那日,你就会见到的!”塔图这样答道,他从楚寒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寻常,暗想摄政王府和太子府都有自己的人,他还派了暗卫给楚寒希,如果真有什么人和楚寒希接触过,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只是,此时的塔图并不知道,他暗中监视楚寒希的两名高手暗卫早就被沉香给换了。 到了这天晚上,一身黑衣黑面的沉香悄然进入了楚寒希所在的房间,然后双膝跪地请求楚寒希惩罚他。 “姑娘,是属下没有保护好您,让您这段日子受苦了!”如果当时在静慈庵自己能再快一点到楚寒希身边,说不定她就不会被人劫持,更不会被人偷天换日到了乌蒙国。 “好了,快起来,这不是你们的错,要怪只能怪敌人太狡猾,还有那人的易容术太高,竟然能把你们所有人都给骗到!”楚寒希没有时间和沉香讨论谁对谁错,她拿出一个小瓷瓶给沉香,“你把这个交给阿宸,这里面是阿古拉给我的夜魂解药,虽然我还不能完全配制出一模一样的解药来,但这颗解药的确不是假的,你让他赶紧吃了吧!” 楚寒希心里很清楚,霍维和楚寒衣现在都需要这颗夜魂解药,但是此时楚寒衣远在东梁国,而霍维就在自己身边,并且他们还要一起面对乌蒙国的国师拉格和摄政王塔图,所以她才决定要把这颗解药先给霍维吃下,这也是她身为医者做出的最正确选择。 沉香拿着解药离开了,然后他把解药交给了另一个黑衣黑面的火狼,自己继续选择留下保护楚寒希,而火狼将解药送到了霍维的手里。 暗夜之中,霍维站在窗边看着天幕上的繁星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手里的瓷瓶从冰凉变得有些温热,他并没有立即服下解药,他相信楚寒希说这颗解药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但也正因为是真的,他才明白楚寒希心里的纠结。 楚寒衣是楚寒希最亲近的姐姐,她们两姐妹感情有多深,霍维这个局外人也是明白的,事实上,楚寒衣现在可能比自己更需要这颗解药,而他有种预感,塔图或许并不会把真正的解药给楚寒希,因为他得用夜魂的解药来控制楚寒希为他所用。 如果因为自己而害得楚寒衣身亡,霍维想着楚寒希这一生都会在内疚和悔恨中度过,那不是他想看到的,但如果服下解药的不是他,就算日后自己真的出了事,楚寒希记得的也只会是自己,就当他自私和霸道吧,如果一定要因为一个人让她痛苦,他希望那个人会是自己。 挥手让暗卫进来,他把装有解药的瓷瓶递给暗卫,让他日夜兼程去找温锐和楚寒衣,然后把解药交给楚寒衣。 楚寒衣并不知道霍维的决定,从阿古拉的太子府回来之后,她只是觉得塔图对自己的监视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有些紧了,她在担心塔图是不是发现了霍维已经出现在乌蒙国都城内,但面上她依旧保持如常,甚至还有心情调制药材了。 摄政王府有一个很大的药库,那里面的药材比烈北王府的还要种类齐全,而且有很多是楚寒希从未有接触过的,在待嫁的三天里,她基本都在药库里待着。 “王爷,小姐问,王府药库里的药材可不可以明日大婚给她做嫁妆?”楚寒希身边的医女来到塔图面前问道。 “她倒是敢张口!”虽然明日楚寒希就会嫁给阿古拉,但塔图的脸上不见什么喜色,一是他怀疑确实有大周朝的人混了进来,二是他刚刚得到消息,国师拉格似乎出关了。 之前,拉格一直希望阿古拉能够与东梁国联姻,这样乌蒙就会有足够的力量和底气来对付大周朝,拉格就能为他的儿子报仇了,但现在阿古拉要娶的是楚寒希,拉格知道之后肯定不会同意的。 医女站在那里不敢吭声,这三天来,楚寒希就没从药库离开,因为知道她们四个都是医女,所以但凡在药库里遇到不认识的药材,都会拉着她们问个仔细,因为事先塔图就告诫她们一切都要顺楚寒衣的意,所以四个人对楚寒希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且有一些珍贵的药材被楚寒希拿走之后就不见了,倒是见她熬制了一些药丸,但不知那些被她拿走的珍稀药材在不在里面。 “回去告诉她,我会让人准备一些上好的药材给她做嫁妆的,以后整个仙草谷都是她的,她还有什么可着急的,只要她是乌蒙国的太子妃,以后整个乌蒙所有的药材她都可以拿到手!”只要用药材和药草就能拴住楚寒希的心,塔图觉得现在对付她要容易多了,只是国师拉格那里要小心应对才可以,尤其是明日的大婚,绝对不可以出一点儿差错。 医女将塔图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了楚寒希,楚寒希听后很开心,说要自己亲自去挑选药材,然后在挑选明日作为她嫁妆的药材时,她又顺手拿了十几种药材用纸包包住带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便不许其他人再打扰。 对于明日的成婚,楚寒希一点儿也不期待,她此刻脸上的兴奋完全是因为她在摄政王府的药库里发现了真正的“宝贝”,仙草谷里那些很有灵气的药草一时之间很难变成她可用的药材,但是塔图的药库里却是所有药材都齐备,而且这三天她从四名医女嘴里将自己之前不认识的药材全都熟悉了一遍,更趁机把不少未见过的药材带进药石空间让小灵宝分辨,没想到有意外的收获,原本夜魂解药缺失的七种药材她已经找齐了另外六种,现在只差最后一种药材她就有可能配制出夜魂的解药,可这最后一种药材是什么呢? 大婚当日,楚寒希老早就被人从床上请了起来,然后穿上乌蒙国贵女出嫁特有以红色为主调的彩色嫁衣,全身都挂满了各类珠玉宝石,头上戴着鲜花花冠,额间一粒硕大的红宝石用金黄的丝线缠绕成祥云图案紧紧贴着楚寒希的肌肤,显得楚寒希整个人珠光宝气、艳丽多姿。 “小姐今日真美!”负责给楚寒希梳妆打扮的医女由衷地赞叹道,楚寒希本就长得倾城绝色,今日这身乌蒙国出嫁妆容更是把她称得仙女一般,引得人惊叹连连。 “还叫小姐,应该叫太子妃才对!”另一名医女将一串特制的银手镯套在了楚寒希的手臂上,上面还挂着两个小巧的铃铛,楚寒希只要手腕一动,就会传来悦耳的铃铛声。 “嗯,不错,不错!”就在这时,塔图大笑着走了进来,看到楚寒希今日夺目的装扮,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这才像他们家族的女儿,天生的高贵和不凡,岂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 第150章 婚礼有变 “你们先下去吧!”楚寒希让伺候自己的医女都先下去,她现在已经装扮好了,只等阿古拉迎娶的凤辇到来。 医女们看看塔图的神色,见他冲她们轻摆了一下手,于是房间里很快就剩下楚寒希和塔图两个人。 “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答应嫁给阿古拉,你答应我的是不是也可以应诺了,你之前说过,大婚当日会把夜魂的解药给我,现在就给我吧!”说着,楚寒希朝塔图伸出了右手。 “那可不行!”塔图脸色变得阴沉了一些,他目光有些冷意地看着楚寒希说道,“现在还不是给你解药的时候,等你真正站在乌蒙国所有朝臣和百姓面前承认你是我塔图的侄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家族里的女儿成了皇室后宫的女主人才可以,到那时我自会把解药交给你。” “你说话不算话!”楚寒希脸色也变了,就知道塔图手里的这颗解药没那么容易得到,“你要是反悔,我同样可以反悔的。” 没想到塔图听后大笑起来,他看着楚寒希胸有成竹地说道:“你已经没有资格反悔了,现在你还回得去大周朝吗?哈哈,你的清白已失,霍维不会再要你了,而且你的真实身份也会再次遭到温家人的怀疑,因为在东梁国,我的人假扮你会让温秉川载个大跟头,只要温秉川没有命回到大周朝的京城,我的计划就算成功了,即便所有人知道那个楚寒希是假的又怎样,东梁国到时候只会感激我替他们除掉了心腹大患,而你在大周朝百姓心目中更会成为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能够收留你并让你拥有荣华富贵的地方现在只有乌蒙国。” 塔图相信楚寒希不是一个蠢人,她应该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只有留在乌蒙国好好的做她的太子妃,她以后的人生才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你太自信了!”楚寒希冷哼一声,不知是不是高位坐久了,塔图似乎忘了有很多事情是会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的,“你不知道吗,自信过头只会摔得很重,你真的以为就凭一颗解药便能控制我?” 塔图略有深意地看了楚寒希一眼,说道:“我知道你医术很厉害,想要杀了我也是易如反掌,可我也知道,夜魂的解药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不然不会到现在你还没动手,你太过重情重义又太过善良,这是你的优点,同样也是你的缺点,因为你很清楚,杀了我,你未必能活着,而你死了,你想救的那些人就可能没了生的希望,为了他们,你也会好好活着的。” 楚寒希轻轻一笑,抬眼看向塔图说道:“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没错,无论怎样我都要好好活着,但对于一个不讲信用的人,我想我也无法继续和你合作,除非让我看到你的诚意,不然我也可以把事情做绝的!” “我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你还这么不相信我?那好吧,我就给你诚意!”塔图从怀里掏出半颗黑色药丸给楚寒希,“这就是夜魂的一半解药,等到你成了乌蒙国名正言顺的皇后,另外半颗解药我会给你的!” 楚寒希接过了药丸,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乌蒙国的人给人东西总是要给一半呢,这是认准了她会为另一半受他们挟制吗? “皇后?你也太高看我了,难道你以为阿古拉就这么任你摆布吗?你说让谁成为他的妻子就成为他的妻子,让谁成为乌蒙国的皇后就能成为乌蒙国的皇后吗?那些乌蒙国的朝臣也如此听你的话吗?”楚寒希将手里的药丸放好,然后充满怀疑的看向塔图问道。 “哈哈哈——当然!”塔图大笑三声非常狂妄地答道,他手里有上百万的雄兵在握,在乌蒙国除了国师拉格谁有能力敢和他抗衡,只要今日阿古拉娶了楚寒希,不出十日他就可以让楚寒希成为乌蒙国的皇后,阿古拉只是个无能的储君,一旦楚寒希怀有子嗣,那么整个乌蒙国都会在他塔图的掌控之下。 楚寒希能感觉出塔图不是说说而已,他说要让自己做皇后,那么乌蒙国的国君能活的日子就不多了,而有朝一日阿古拉也会成为牺牲品,塔图的野心太大了,他不会允许对他怀有异心的人存在,所以塔图不死,阿古拉和他的父亲就一定会死。 “王爷,太子迎娶的车架已经到了门外,只是——”有下人急匆匆跑来禀告,有些话好像不知该怎么和自己的主子说似得,显得十分地犹疑。 “只是什么?”塔图不允许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变故。 “只是太子没有亲迎,说是身体突然有恙,让王爷送嫁到宫里举行婚礼仪式。”下人硬着头皮回禀道,太子此时这样做可是对摄政王府的不看重,根本就没把楚寒希这个新娘子给放在眼里,在乌蒙国若是娘家人送嫁到夫家,那可是低贱的表现。 “什么?阿古拉真是好大的胆子!”塔图气的双眼圆睁,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以他对阿古拉的了解,阿古拉绝对不可能这个时候与他对着干的,除非是他背后有人撑腰,于是立即脸色一变问道,“太子还有什么话吗?” “来迎娶的人还说,若是王爷不愿意亲自送嫁,这场婚事就此作罢,改日国师会为乌兰明珠小姐再寻一门好亲事的!”下人回道。 在乌蒙国,即便女子婚前婚后失去清白也没什么,她们还是可以再嫁人的,不像大周朝对于女子清誉过于看中,不过悔婚却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一般人家都很难接受的,更不要说塔图这样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了,今天,整个乌蒙国都在关注这一场婚事,怎么能就此作罢。 “原来是国师的意思!”怪不得阿古拉敢不来,原来是国师拉格插手了,以往他送多少女子给阿古拉,国师拉格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见他动真格的,竟然直接出手阻拦这场婚事,看来他早就对自己放心不下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可再顾忌的,迟早有一天他和拉格是要站在对立面的。 “那这婚还结吗?”楚寒希故意有些轻视地看着塔图问道。 塔图嗔着脸回道:“结,一定要结!” 这婚要是不结,丢的可不只是他塔图的面子,还代表他在国师拉格和皇室面前的地位,错过这次机会,楚寒希以后未必会有机会成为皇室的女人,所以就算忍着一时的羞辱,他今日也要把楚寒希风风光光地送入皇宫,等到日后楚寒希成了后宫的女主人,那时候就连国师拉格也奈何不了他了。 塔图将楚寒希准备好上迎娶的车架,而他沉着脸先回了自己的书房,国师拉格出关之后特意瞒着自己,还在这时候出面阻止阿古拉和楚寒希的婚事,他怕是对自己动了杀心,而特意提出让自己送嫁到皇宫,说不定在宫里就给自己设下了埋伏,他得小心应对才可以。 等到塔图离开之后,楚寒希赶紧将那半颗解药拿入药石空间,结果小灵宝用它灵气十足的敏锐嗅觉分辨之后告诉楚寒希,这颗解药和之前拿进来的不一样,虽然里面也有一些解毒的药材,但和夜魂之毒有很多相似之处,要是中了夜魂之毒的人服下这颗解药,说不定会毒发身亡。 一听是这个结果,楚寒希脸都黑了,塔图这是真的拿她当猴耍了,这笔账她会好好找他算算得。 趁着无人进来的间隙,楚寒希把沉香叫了进来,让他想办法把嫁妆里的那些药材都偷换出去,而沉香也将刚刚从火狼那里接到的消息告诉楚寒希,说是乌蒙国皇宫里今天会很不平静。 “姑娘,一旦有什么异常,属下等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带你离开,绝不会让你出事的!”沉香保证道。 “我明白了,你赶紧把那些药材给我藏好!”楚寒希已经听到了医女的脚步声,沉香飞身离开的下一秒医女们推门而入,然后扶着楚寒希踩着红毯一步步上了王府大门外的华丽凤辇。 楚寒希坐在满是大红色的车架内,只有撩开车窗帘才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不过她坐在里面没有动,耳朵倒是能听到街道两旁鼎沸的人声,她一直被困摄政王府,乌蒙国真正见过她面容的人并不多,想必大家都在猜测和议论有关她的一切吧。 很快,她感觉到外边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四周开始变得安静下来,然后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接着便有医女靠近车窗对她小声说:“太子妃,已经到宫门口了!” 若是按照以往乌蒙国皇室成婚的礼节,身为太子妃楚寒希是可以到第三道宫门口才下车的,但皇宫里的侍卫在第一道宫门口就拦住了他们,说这是国师的意思。 “滚开!”塔图骑着挂满彩绸的大马送嫁在前,被侍卫拦住去路这让他很恼火,国师拉格这是不打算给他留一点儿颜面了,如果是平日他一定会把这些侍卫都给揍翻,但今天不一样,他不会让国师拉格得逞的,无论受多大羞辱他都要把楚寒希送到太子妃的位置上。 侍卫的态度也很坚持,塔图特意看了看,那不是他的人,国师拉格竟然把守卫皇宫的侍卫都换掉了,他今日究竟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打算在皇宫里把他杀了吗?哼哼,那他真是太小看他塔图了,还当他是以前那个可以被人任意欺凌而不知还手的人吗! 楚寒希此刻就是个被人任意使唤的玩偶,她被四名医女扶着下了马车,这身成婚的行头足足有二三十斤重,再加上婚服,压得她浑身难受。 “太子妃,不可以乱动,要庄重!”扶着她右手臂的医女小声地提醒道,这到行礼的正殿还有很长一段路,楚寒希现在就浑身不自在地乱动可不行。 “我知道了!”楚寒希见塔图也早已经下马,而且他此时身上穿的竟然是作战时的铠甲,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势很强的样子,这是打算来震慑阿古拉和拉格他们的吗?再仔细感知一下四周,的确是暗藏杀机的紧张气氛,她得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就在塔图和楚寒希踏入第二道宫门的时候,身后的宫门突然被重重关上,原本就有些诡异的气氛变得瞬间杀气满满起来,四周的城墙上一下子聚满了黑衣射箭手,他们手上的弓箭拉的满满的,目标直指塔图和楚寒希。 “国师有令,摄政王塔图居心叵测,意图逼宫谋反,杀无赦!”只听得一声高喊,紧接着无数的箭雨朝着塔图和楚寒希此人急速飞来。 “好你个拉格,竟真的要置我于死地,那就不要怪我了!”塔图恶狠狠地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根牛角,然后猛然吹响,那声音竟是额外的嘹亮,似是能传出去好远好远。 而此时从摄政王府跟来的几十名送嫁之人都化身高手将塔图和楚寒希护在中间,飞来的箭雨也都被他们挡在外边,顷刻间第一道宫门外就聚集了不少士兵,他们合抬着粗木朝宫门猛烈地撞去,一时间整个都城都变得紧张起来。 皇室正殿内,阿古拉脸色不安地听着皇宫侍卫的禀告,说是塔图集结了三万大军围攻了皇宫,此时宫门外都是塔图的人,眼看就要杀进正殿里来了。 “国师,我就说塔图这人靠不住,他一心要让我娶他的‘义女’,就是要控制整个皇室,你已经成了他的绊脚石,他只是听说你在皇宫里就要带兵来杀你,幸亏你试了他一下,不然还不知道他对你早就起了杀心,现在咱们怎么办?他的人要是冲进这里,我们就都要成为他的刀下亡魂了。”阿古拉很是害怕地表示,但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坐在大殿首位的那名灰白头发的老者身上。 这位老者将自己的身躯裹在宽大的黑色衣袍里,手中的蛇头权杖上挂着一串巫铃,面对阿古拉的询问,他始终沉默不语,整个人都透着浓重的阴郁,这就是乌蒙国人人惧怕的国师拉格。 第151章 乌蒙内乱 大殿里此时的气氛沉闷而压抑,更充斥着难言的紧张和恐惧,阿古拉每到关键时刻便表现得手足无措一脸胆小的样子,让其他人见怪不怪,他一向都是如此的,平时摆着太子的嚣张气焰,遇到危险和重大决定时总是显得优柔寡断,终究是难成大事。 于是,殿内大多数乌蒙国官员都一脸期待地看向国师拉格,老国王眼看着这两天就不行了,太子又没有能力,如今摄政王塔图突然带兵逼宫造反,他们能依靠的就只有国师了。 拉格强烈地感受到大殿众人都在等待他的决策,他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是心中对于塔图的造反还有疑虑,他一向是知道塔图有野心更不甘于他之下的,但形势还没有逼着塔图非在今日造反不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启禀国师,不好了,刚刚有人冒死传书,您在伊儿山的族人全都被塔图的人给杀死了,无一人生还!”一个满身血迹的侍卫闯进了大殿,“而且塔图的人就快攻进来了!” 拉格一听到这个消息,竟是急气攻心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塔图真是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竟是要毁了他的根本,怪不得他要选在今日举行婚礼,因为巫医药王寿诞的原因,今日在伊儿山,他所有的族人都会到场举行药王祭祀,而自己原本也是要去的。 “传令大将军戈武出兵镇压塔图,但凡今日造反者,格杀勿论!”拉格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这一次必定要塔图血债血偿。 第二道宫门内,射箭的黑衣人万箭齐发,另一伙黑衣人则飞身而下攻击塔图等人,其中一名黑衣人在飞箭落下的同时就已经冲到了楚寒希的面前,然后掏出长剑先斩杀了她身边的四名医女,接着抱起楚寒希就一跃上了城墙,然后消失在这场正在进行的反乱之中。 再说塔图在皇宫里正杀得兴起,眼看胜利在望,他也不再管楚寒希是否有事,一心只想朝着正殿近一步再近一步,事情到了现在,他没什么回头路了,不成功便成仁。 楚寒希在黑衣人怀里很安静,她能从这黑衣人身上闻到她所熟悉的那种檀香味道,这是属于霍维的特有的一种檀香,能带给人一种稳定的力量。 “我这身上太重了,你这样抱着我飞来飞去也显眼,找个地方先让我换身衣服!”楚寒希怕霍维太累,也怕她这身装扮被人发现。 不过,霍维只是轻轻一笑,说道:“不用!”然后便用闲着的那一只手将楚寒希身上的珠宝首饰全都剥落在地,有些摔到地上就碎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以后,我会给你更好的!”似是看出楚寒希眼中的惋惜,霍维连她身上碍眼的嫁衣也给脱掉了,然后将自己身上的黑衣裹在了她身上,虽然今日穿上异域婚嫁服的楚寒希美的耀眼,但他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这份美丽本该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此时,皇宫外的塔图叛军已经涌入,眼看一场血洗皇宫的戏码就要上演,就在此刻,只见更多的军队从皇城涌入,一位身穿铠甲的威武壮汉提着长刀飞驰而来,口中大喊:“保卫国君,诛杀叛贼塔图!” 霍维脸上的黑色面巾并没有扯下来,他带着楚寒希躲进了离着皇宫主街最近的一家绸缎庄里,此时,整个都城人人自危,店铺酒肆全部关闭,人心惶惶的百姓不是躲在自家不敢外出,就是想着法子跑出都城,免得遭受无妄之灾,这一刻的乌蒙国都城乱成了一锅粥。 绸缎庄也是将店门关的很严实,里面的掌柜身上穿着乌蒙国的服饰,但说的却是一口地道的大周朝话,见到霍维出现则是毕恭毕敬地行礼,而当他仰头看向楚寒希时,楚寒希总觉得他的面目有些熟悉,如果刮掉他满脸的大胡子,和烈北王府的管家霍安有些像,但他可比霍安年轻多了。 “这是王府管家霍安的儿子霍阳,你手底下的曲三娘是他的姨母!”看出楚寒希对于霍阳的疑惑,霍维一边扯掉脸上的黑色面巾,一边给她解释道。 “小的霍阳见过小王妃!”霍阳虽远在乌蒙国,但是大周朝发生的一些事情他也是听说了不少,尤其是眼前这位被塔图劫持而来的楚寒希,她可是自家小主子最在乎的人,于是张嘴就喊楚寒希为小王妃,霍维在一旁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楚寒希也没想着去纠正他。 “我就说看着他有些熟悉,这里也是王妃手底下的店铺?”楚寒希大概瞅了一眼,绸缎庄看起来可不小,两进的大院落,她猜想平时来这里的顾客应该都是乌蒙国那些贵族。 “先去休息一下吧,这两日都城应该都不太平,霍阳会好好照顾你的,很快沉香也会来!”霍维将楚寒希安排在绸缎庄,他转身还想要出去,但却被楚寒希一把给拉住了。 “现在外边这么乱,你还要去哪里?”楚寒希担心霍维这个时候出去会有危险。 “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刚才那人是乌蒙国的大将军戈武,我查到当年我爹娘死的事情他也有参与,我可不能让他死在塔图的手里!”霍维转身给楚寒希一个轻轻的拥抱,然后放开她就纵身离开了。 “小王妃,您别担心小王爷,小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小王爷不会有事的!”霍阳在一旁安慰楚寒希道,然后带她去了后院一个隐蔽些的房间,还给她准备了衣服和洗澡水以及吃食,之后就出去了。 楚寒希快速地洗了一个澡,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吃了点东西,然后沉香就在外边敲了敲门:“姑娘,属下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眼看午时都过去了,她还不知道外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正好可以问一问沉香,所以等沉香进来之后,她就有些急切地问道,“乌蒙国皇宫里的情况怎么样?” “乌蒙国的大将军戈武早就领兵埋伏在皇城四周,他一出现塔图的人就开始溃败,很快就缴械投降了,此时皇宫内虽然还有一些殊死抵抗的人,但成不了大气候,难逃一死的命运。”原计划沉香是要第一时间去救楚寒希的,但霍维却让他去暗中保护阿古拉,原本他是不必听霍维命令的,但这时候的霍维却拿出了幽主令,他不知道楚寒希什么时候将幽主令给了霍维。 “那塔图呢?”楚寒希继续追问道。 “他逃走了,现在戈武去追塔图了,因为塔图手中有一道兵符,能够号令百万乌蒙国将士,一旦塔图用兵符号令百万将士谋反,乌蒙国内怕是要大乱。”沉香对楚寒希回答完,终究还是想了一下问道,“姑娘,您什么时候把幽主令给了霍小王爷?” 楚寒希一听到塔图逃走了,眉头就轻皱了起来,这可是个大祸害,而又听沉香问起幽主令的事情,她脸上又有些疑惑,说道:“幽主令在我手里,我谁也没给呀!” “您能给属下看一看吗?”沉香目色沉了下来,难不成霍维是用假的幽主令来让鬼幽替他办事? “你在外边等我一下!”楚寒希进了内室一会儿,再出来时,手里就是那块当初沉香六人初次见到她时交到她手中的幽主令,她一直把它放在药石空间里从来没拿出来过,更别说是给霍维了。 沉香接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心头疑虑更胜,两块幽主令一模一样,而且都是真的,怎么会这样,他从来没听老幽主说过在鬼幽是有两块幽主令的,看来他得让人回去好好问问老幽主是怎么一回事。 “这块令牌有什么问题吗?”楚寒希不解地看向沉香。 只见沉香摇了一下头,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霍小王爷手里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幽主令,但之前属下从未听老幽主说过鬼幽有两块幽主令,待属下找机会问清楚就是!” “好,我见到阿宸的时候也会问问他,他之前也没对我说过他手里也有一块幽主令!”对于另一块幽主令的事情霍维从未对自己提起过,想来他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乌蒙国上下都处在戒严之中,楚寒希也一直待在绸缎庄里没有出来,不过外边的消息霍阳随时都会通报给她,只是霍维一直没再出现。 “小王妃别担心,小王爷没事,现在塔图已经逃往乌蒙的汝江,那里有他的亲信军队,戈武一路追杀他,太子阿古拉的人也参与其中,小王爷是想趁机从戈武嘴里查探一些事情,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霍维只是传来安全的消息让楚寒希不用担心,更多的事情霍阳也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 “知道他没事就好,对了国师拉格还在都城吗?”楚寒希听霍阳说皇宫出乱子的那天是乌蒙国巫医药王的寿诞,国师拉格的族人在祭祀的时候全族都被人杀了。 “应该是回去给他的那些族人收尸去了,这一次全族被灭,对于拉格来说可是极大的损失,整个乌蒙国最好的医者几乎都是他的族人,现在乌蒙国不再是他一家独大了,太子阿古拉趁此机会已经在开始扶持其他的家族,那些家族见塔图成了叛贼,拉格家族损失严重,所以全都站在了太子这一边,就连很多朝臣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做了自己的选择。”霍阳在乌蒙国多年,这一次塔图叛乱他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错看了阿古拉,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风流无能的人,而是一个懂得隐忍、做事果断又狠绝的具有谋略的人,该出手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更善于抓住机会让自己成为了主导者。 这几天,对他威胁最大的两个人塔图和拉格都不在都城,而手握权力一直是拉格这边的戈武也带兵去追杀塔图,所以阿古拉就趁此机会将所有的势力都聚在了自己身边,他已经成了乌蒙国最大的掌权者。 “阿古拉等的就是这一刻!”楚寒希也对阿古拉心生赞叹起来,这真的是一个会审时度势又有大智慧的男子,或许从一开始他对自己展现出的绝对信任就是为了霍维,他想真正结交的朋友也是霍维,因为只有霍维能帮助他铲除拉格、戈武和塔图这些人,现在果真如他计划的一样,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说不定拉格族人遭难根本就不是塔图派人去杀的,真正的幕后之人是阿古拉。 突然,整个都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丧钟之声,这声音代表乌蒙国最高的统治者国君追随他的先祖去了,而一日之后,阿古拉就在群臣的拥戴下成为了新君,这虽然是原本就水到渠成的事情,但因为没了国师拉格和摄政王塔图在场,阿古拉又展现出无比强势的面貌来,这让所有人都觉察到乌蒙国即将迎来一个不一样的明天。 楚寒希老实待在绸缎庄里没有外出,沉香将他从摄政王府换出来的药材拿来给她,而且自从塔图叛逃之后,摄政王府的人就忙着逃命,他让跟来的鬼幽兄弟将王府药库里的药材都给搬空了,并且让人进入乌蒙国皇室禁地仙草谷寻找楚寒希需要的药草,只可惜,楚寒希还是没有找出制出夜魂解药的最后一味药材。 “姑娘别着急,属下让人再去寻!”乌蒙国的药草种类比其他国家都多,沉香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寻找,一定能够找出楚寒希需要的东西。 “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最后一味药材是什么,又怎么能准确地寻找呢?”如果连仙草谷里都没有,那她又该去哪里寻找这最关键的一味药材,“沉香,整个摄政王府你都翻遍了吗?真的没有夜魂的解药?” 楚寒希听阿古拉说过,塔图手里应该也有一颗夜魂的解药,但他给自己的是假的,那真的在哪儿呢?所以塔图一出事,她就吩咐沉香去摄政王府寻找,但是找了几天了,摄政王府的药库都被鬼幽的人搬空并挖地三尺了,还是一无所获。 “姑娘,属下无能,没找到!”沉香惭愧地回道。 第152章 依娜请求 从四月二十二日塔图叛乱到五月十二日传来塔图在汝江江畔被杀的消息,历时二十天的内乱终于告一段落,不过听说大将军戈武在汝江与塔图叛军一战时身受重伤下落不明,而汝江的大军和戈武手底下的兵士暂时都有阿古拉的亲信接管,凡不遵命令者,以违抗军纪处死。 阿古拉凭借铁血手段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将乌蒙国的朝堂和军队都握在了他的手中,也让所有人看到他这位新帝的能力和强大气魄。 听到塔图的死讯,楚寒希的情绪有一点小小的波动,她知道从一开始塔图就想要利用她,但曾经他也真的以为自己是他的家人,只可惜那所谓的“亲情”很快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如果塔图不是那么狂妄自大和利欲熏心,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走到灭亡的这一步。 这天晚上,霍维终于回来了,同时也带回了奄奄一息的戈武,他希望楚寒希能把戈武救活。 楚寒希没有犹豫就让霍阳给她找一个干净的僻静地方,然后让沉香在一旁做她的助手,戈武身上中了两箭,还有很多刀伤,内伤也受损严重,之前楚寒希听霍阳说过,这可是乌蒙国第一勇士,在战场上和霍王爷是老对手。 人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楚寒希不敢耽搁,取出灵泉水和备用手术工具,就开始对戈武进行救治,整个手术过程是两个时辰,全身给他缝了有二百多针,又喂他喝了大半罐含有灵须的灵泉水,还有自己窝在绸缎庄这二十天苦心熬制出的内服外敷的药丸,这才算保住戈武的一条命。 “希儿,辛苦你了!”手术结束之后,霍维见楚寒希从房间里走出来,脸色都有些苍白起来,立刻心疼地上前扶住她,楚寒希却是对着他微微一笑,摇着头说自己没事。 以往她做手术一天一夜也没事,这段时间药石空间灵气受损严重,她的精气神也跟着大不如前,看来她得去仙草谷走一趟了,就是不知道阿古拉成了皇帝还允不允许她再进去。 “他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要完全清醒过来可能还要几天,你耐心等一等,就算他现在就醒,恐怕也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楚寒希让霍维不要着急,戈武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三四天之后才会醒过来。 “好,我知道了!”霍维点点头然后扶着楚寒希回了她的房间,霍阳让人送来了热水给楚寒希洗漱,本来也派来了丫鬟,但是霍维让人退了出去,他亲自给楚寒希擦脸、洗手,楚寒希懒得动,也就乐意享受了一回。 “霍小王爷想必从来没有给别的女子洗过手脸吧,那我还真是荣幸!”楚寒希含笑地看着他说道。 霍维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看她此时在自己面前展现出的轻松的娇憨的女儿态一面,脸上的心疼变成了无限的宠溺,也笑着说:“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懂事!”楚寒希故意轻佻一笑,在霍维脸上趁机抹了一把,不是特别滑嫩,但是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坚毅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抹一把,于是手随心动,她的一双手就在霍维脸上来回摩挲了起来。 楚寒希玩得不亦乐乎,可就苦了此时的霍维,原本一段时间不见楚寒希他就想的紧,现在这小女子还一脸无知地撩拨他,要不是她刚刚给戈武做完手术还没有休息,自己就真的不让她有休息的时间了。 “乖,别闹了,快把袜子脱掉洗洗脚!”霍维说着就要弯下腰给楚寒希去脱袜子,楚寒希赶紧推开他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 “别,这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实在不习惯有人给我洗脚,你肯定也好久没休息好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虽然还有不久就要天明了,但是外边的夜色还很浓,这个时候好多人都沉浸在梦乡中呢。 “真的不需要我来?”难得见楚寒希脸上会有不好意思,霍维故意逗她蹲下了身子,楚寒希则用更大的力气把他拉起来,然后顺势就被霍维给搂在了怀里,怎么也挣扎不开。 “你还是快点走吧,我真的有点儿累了!”知道霍维是有意的,楚寒希就催促他道,怎么说霍维也是古代的贵公子,别说是给自己洗脚了,就是端个洗脚水对于他来说都有损形象,这要是被启宗、霍王爷和孟王妃知道,那她也觉得日后没法面对三人的目光,所以这事还是算了,最重要是她自己不习惯,即便她心理上和霍维已经很亲近了,但洗脚这种事情她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感到楚寒希对于洗脚这件事的抗拒,霍维也就不再坚持,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也就不再打扰她,是要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次日,阿古拉让人传消息给霍维的人,说是阿古拉想要见楚寒希一面,他已经对外发布了圣旨,楚寒希是遭塔图劫持的来自大周朝的尊贵客人,而且外传的那三天三夜的荒唐,其实是他让楚寒希暗中替他救人所用的障眼法,如今塔图这个叛贼已除,楚寒希恢复了她真正的名姓和身份,现在她是乌蒙新君阿古拉最尊贵的客人。 霍维此时还不宜在乌蒙众人面前露面,而楚寒希为了弄一些有灵气的药草进药石空间,她觉得很有必要再见阿古拉一面,然后让他允许自己去仙草谷挖一些药草去,所以她一个人带着沉香进了皇宫。 这一次,她过了三道宫门走进了乌蒙国的皇宫正殿,阿古拉以乌蒙最高的待客之礼召见了她,然后把她领进了一座宫殿内,而在这座宫殿内楚寒希见到已经清醒过来的依娜。 依娜的眼睛非常美丽,泛着一丝淡淡的蓝色,仿佛蔚蓝色的天空倒映在草原上的清澈湖水之中,让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她的唇角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看到楚寒希想要起身致谢但因为躺了太久身体力量不够只好作罢。 “谢谢你,楚姑娘,我听阿古拉说是你救了我,谢谢!”此时的依娜躺在一张羊毛毯上,五月的乌蒙国早晚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再加上依娜的身子还有些虚弱,她总是有些怕冷。 “不用谢,我和阿古拉之间是有交易的!”楚寒希笑着又往前走了一步,“不如,让我再给你把把脉吧?” “多谢楚姑娘!”依娜没有拒绝,轻轻伸出了细弱苍白的手腕,而阿古拉也欣慰地笑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机会让楚寒希再给依娜看看,他特意传消息给霍维的人,就是希望通过霍维找到楚寒希让她来给依娜继续诊病,事实上他很担心霍维已经将楚寒希给送回了大周朝,幸好楚寒希还在都城内没有离开。 “一切都在慢慢修复,根据我开的药单吃药,再加上适当的按摩和锻炼,不出半年应该就能下床走路了。”像依娜这种情况能够这么快就好转的不多,谁让她遇到了自己,而且加上药石空间和小灵宝的帮助,完全恢复正常指日可待。 听到这个结果阿古拉十分地高兴,但依娜眼中却有一丝忧虑闪过,然后她甜甜一笑,看向阿古拉说:“你看楚姑娘都说我没事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阿古拉,你现在是乌蒙国的天,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请允许我留下我的救命恩人,我想和她说一些女儿家的事情,可以吗?” “当然,我的依娜,那你们好好聊聊吧!”无论什么时候对于依娜的请求,阿古拉似乎都无法拒绝,而且他也希望沉睡了三年的依娜能交上一两个真心朋友,很显然楚寒希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人选。 于是,阿古拉将空间留给了依娜和楚寒希转身走了,他现在的确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虽然塔图已经死了,但是戈武下落不明,国师拉格也还活着,他的危机依然没有完全解除。 等到阿古拉离开之后,依娜又让随身伺候她的那些侍女们全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了她和楚寒希,看着楚寒希浅笑盈盈镇定自诺的脸,她苦笑问道:“楚姑娘,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单独把你留下来?” “好奇呀,所以我在等你说!”依娜看起来是一个十分单纯的草原姑娘,从阿古拉一转身,楚寒希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再也无法隐藏的忧虑。 “阿古拉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了,我所有的家人都在三年前被塔图杀死了,虽然你现在把我救活了,但我这个样子怎么能继续待在阿古拉的身边,他好不容易成为了乌蒙国的国君,我不能成为他的负担和累赘。”依娜有些伤心地对楚寒希讲道。 “我说了半年的时间你就可以恢复正常,阿古拉在形势危急的时候都愿意守护在你身边三年,那么现在半年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他是真的很爱你的!”阿古拉对依娜的爱连楚寒希都觉得十分感动,更别说依娜自己了,只是听她的意思,她好像不愿留在阿古拉身边一样。 果然,依娜听后脸上悲伤的神情反而更浓,她眼中晶莹的泪珠已经开始落下,然后又带着一丝笑容看向楚寒希:“我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阿古拉对我的爱,但正是因为这份爱,我不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牧羊女,没有家世背景,没有任何的才华能力,我帮不上阿古拉任何的忙,他的妻子不应该是我这样的女子,我更配不上做乌蒙国的皇后,他要是执意立我为后,只会让他再一次面临险境。” 依娜的担忧非常现实,现在阿古拉成为了乌蒙国的新帝,他虽然联合了所有的势力,甚至也将兵权握在了自己手中,但一切根基还都没有真正稳定下来,那些愿意站在他这一边的朝臣和将领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一旦拉格重新掌权,说不定他们又都倒向了拉格那一边。 现在,阿古拉必须要想办法让这些人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所以这时候他不能和拥护他的那些人对着干,而是要把这些人团结在自己身边,那么阿古拉的妻子这个位置就会显得尤其重要,依娜绝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阿古拉知道这一点,依娜也知道这一点,所有的朝臣也知道这一点,只是情之所至,想来阿古拉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他也在挣扎,而看着心爱之人为难,依娜就觉得很痛苦。 “你是觉得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依娜对自己说这些不是没有原因的,也不单单是将心中的苦闷告知她这样一个外人,更多的是需要自己的帮助吧。 依娜点点头,她满含希望地看着楚寒希说:“我希望楚姑娘能把我带出宫去,然后把我放到一个阿古拉找不到的地方,草原那么广阔,总会有容得下我的地方。” 心里已经猜想到依娜的想法,但亲耳听她这样说,楚寒希还是十分感慨,为了阿古拉她连皇后之位都不要了,可见不止阿古拉深爱着依娜,依娜同样也深爱着阿古拉,但同时她也很为难,因为她很清楚依娜在阿古拉心目中的地位,如果自己帮了依娜,那就对不起阿古拉了。 “依娜,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如果你突然消失不见,这对阿古拉来说是个很沉重的打击,他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虽然你不能在别的地方帮助他,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他最强大的心理支持,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吗?”楚寒希试图劝说依娜改变主意。 依娜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可以看得出她此时真的很矛盾也很痛苦,但她还是抬起泪眼对楚寒希坚定地说道:“是的,我只有现在离他而去,他做起事情来才真的会没有后顾之忧,我会一直一直爱着他,但我也知道这份爱会阻碍到他,所以,楚姑娘,我求求你帮帮我,带我离开这里,这里不属于我!” 第153章 我答应你 “对不起,依娜,我恐怕不能答应你这个请求!”就算为了两国日后的友好,楚寒希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把阿古拉心爱的女人带走,更何况依娜现在这个样子她一个人在外边也无法生存。 楚寒希的拒绝令依娜觉得很失望,其实她也清楚楚寒希不会轻易答应带她离开的,但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如果我拿夜魂的秘密和你作为交换呢?这样你也不愿意吗?”依娜脸上都是无奈,楚寒希是她的救命恩人,原本她是可以把自己知道的秘密都告诉她,因为从阿古拉那里,她知道楚寒希身边的人中了夜魂,再不找到解药,她关心的那些人可能就没命了。 但现在她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也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可以去求,既然阿古拉都相信楚寒希的为人,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值得交的朋友,那自己也选择相信她。 楚寒希不敢置信地看向依娜,她不像是在说谎,但作为草原上一个很普通的牧羊女,她怎么会知道有关夜魂的事情呢? 似是察觉出楚寒希眼中的疑惑,依娜这才对她说道:“我的阿姐曾经被塔图送到阿古拉的帐内,阿姐知道我和阿古拉一直很相爱,所以她就假意答应塔图在阿古拉身边做内应,并把阿古拉的事情按时告诉给塔图,有一天,阿姐无意间发现塔图要给阿古拉下夜魂之毒,说是要以此来控制阿古拉,阿姐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和阿古拉,但她也因此送了性命。” 说起自己的家人,依娜的脸上都是止不住地悲伤,她接着告诉楚寒希,其实当时塔图已经在怀疑她阿姐的不忠诚,说那些话不过是试探她而已,而且得知阿古拉真正喜欢的女人是她之后,就把她抓进了摄政王府,还威逼利诱让她做自己的棋子,甚至给她也下了剧毒,还把她所有的家人都杀光了。 那天晚上,她本打算和塔图同归于尽,但听到了塔图和一个黑衣人的对话,那黑衣人问他要夜魂的解药方子,但塔图不知道,只给了黑衣人一个小瓷瓶,说是里面就是能解夜魂之毒的解药,同时他还告诉那个黑衣人,国师拉格曾无意间说过,有一味药材非常地关键,没有它夜魂的解药就起不了真正的效用,而这个药材只有一个地方才有。 “我早就听阿古拉说过,在我们乌蒙,夜魂早已经从圣药被列为禁药,世上真正能配制出这种毒药的人恐怕也不存在了,就连国师拉格和他的族人耗费多年也没有真正配制出夜魂,所以夜魂的解药也就显得不那么主要了,我也就没把听到的关于夜魂的秘密告诉阿古拉。楚姑娘,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医者,你身边也有人中了夜魂,想来你一定很想知道夜魂需要什么样的药材,我知道自己用这种方法威胁你很愚蠢,但我真的是没办法,带我走,我就告诉你那最关键最不能缺少的一味药材是什么,以及在哪里才能寻得到它,帮帮我!”依娜恳求地看向楚寒希。 说不心动是假的,楚寒希有种直觉,或许依娜要告诉她的那味药材就是她急切想要知道的那一种药材,她真的犹豫了。 “依娜,你让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这一次楚寒希语气中有了松动,依娜也仿佛看到了希望,只要楚寒希愿意考虑就好。 从皇宫里出来之后,楚寒希没有回绸缎庄,而是选择住在了驿馆里,霍阳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怎么了?”楚寒希一回来霍维就闪身出现了,发现她一脸沉思的模样,便问道。 楚寒希没有隐瞒,就把依娜对她说的话还有让她带她离开乌蒙国皇宫的事情都告诉了霍维,然后看着霍维说道:“世上仅存的三颗夜魂解药怕是都没了,现在我必须自己尽快制作出一颗解药给姐姐,其实姐姐的情况很严重,如果她再中一次毒或者受什么大刺激,说不定命就保不住了。” 看得出楚寒希很担心楚寒衣,毕竟楚寒衣的性子有些冲动,做起事情来不会思虑太多,而且有一件事情霍维并没告诉楚寒希,魔教的老毒物似乎一心要抓楚寒衣回去做药人,这也是他决定把解药先给楚寒衣的原因,她不但是楚寒希的姐姐,也是温锐的爱人,自己不能见死不救。 “希儿,你不用担心你姐姐,她不会有事的,她的武功已经在你大哥温锐的帮助下变得更厉害了,而且我把夜魂的解药让人拿给了她,以后别人都伤害不到她了!”想了想,霍维还是把解药的事情告诉了楚寒希,这样她担心的应该就只有自己了。 “你说什么?你把解药给了我姐姐,你为什么这样做?”楚寒希惊讶地看向霍维问道,“你不知道自己也需要那颗解药吗?” 楚寒希的眼圈儿已经红了,她瞬间就明白霍维为什么会这样做了,一切都是为了她,所以他才选择把唯一的一颗解药给自己的姐姐楚寒衣,而不是他自己服下。 他们两个对她来说都十分地重要,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她都会痛不欲生。 “我没事!”霍维无所谓地一笑,然后把伤心至极的楚寒希轻轻拥在怀里,“我相信你的医术,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一定不会有事,我也不允许自己有事。” “嗯!”楚寒希将头轻轻埋在霍维的胸口,此时她的鼻子酸酸的,然后在他怀里点了一下头,语气自信地说道,“我很快就能把夜魂的解药配出来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就差最后一味药材了,只要她找齐所有的药材,她就有信心把解药配出来。 所以,她决定答应依娜的请求,想个办法把她带出皇宫,然后从她的嘴里知道夜魂解药里最不可或缺的一味药材究竟是什么。 又过了两天,楚寒希主动请求去宫里见依娜,阿古拉自然十分欢迎,自从楚寒希见过依娜之后,依娜总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对阿古拉说,自己很喜欢楚寒希,希望楚寒希在乌蒙国的这段日子里能够经常和她见面。 “楚姑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再次见到楚寒希,依娜看起来更着急了,因为这两日大臣们已经在逼着阿古拉立后,但阿古拉总以国事为理由推脱,这让刚刚拥戴他的大臣们很不满。 “我已经考虑好了,我答应你!”楚寒希看着依娜回道。 “太好了!”依娜脸上露出惊喜的目光来,只要她离得阿古拉远远的,阿古拉就不会那么为难了,“什么时候带我离开?” “我会选个好时机的,依娜,你应该知道乌蒙皇室的禁地仙草谷吧?”楚寒希肯定不能贸贸然就把依娜送出去,她得想一个万全之策,让依娜脱身,也让她自己脱身。 “知道!”阿古拉曾带依娜去过,但依娜对于学医并不喜爱,相比仙草谷来说她更喜欢大草原。 “我很想再去一次仙草谷,最好能在那里住上一日,如果你能说服阿古拉让你和我同行,我想离开皇宫可能会容易一些。”对于仙草谷里那些满是灵气的药草,楚寒希还是心心念念好久了,离开乌蒙国之前,她怎么也要移栽几株到药石空间里去。 “我会想办法的!”依娜决定今天见到阿古拉就和他说这件事情,不过等楚寒希离开之后,直到这天深夜阿古拉才来到她的宫殿,匆匆看了她一眼之后,趁她熟睡又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依娜都没有见到阿古拉,也没有任何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觉得宫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和紧张罢了。 同时,在宫外驿站的楚寒希以一个医者的敏感度预感到乌蒙国将会有大事发生,霍阳也让人送来消息,说是在乌蒙国的城郊开始爆发一种很严重的疾病,发病之人全身红肿有斑点,奇痒难耐,甚至已经有人全身溃烂而亡。 乌蒙国一向以医为尊,学医之人很多,好多医者都认为这是一种季节性的过敏现象,抹上一些消炎的药膏就可以了,但是那些抹上消炎药膏或者喝了治疗过敏汤药的人,病情只是短暂地得到了控制,过了几个时辰之后,红肿的现象依旧没有消失,而且这种疾病的传播速度非常快,都城内已经有人也有了这种病。 “姑娘,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乌蒙国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沉香希望楚寒希能赶紧离开乌蒙回大周朝,“最后一味药材属下会想办法从依娜的嘴里问出来的。” “用你们鬼幽的手段?”楚寒希不同意地摇摇头,这个时候她更不能离开了,因为她虽然不是乌蒙国的人,但她同样是一名医者,诡异的疾病发生之后,躲避永远不是她一个医者应该做的行为,“这附近有没有得这种怪病的人,带我去看看!” 沉香没有吭声,似乎在用他的沉默来反抗楚寒希的这个决定,楚寒希觉得他现在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了,和以前的那个只知道听主子命令的沉香有些不太一样了,当然这是她想看到的现象,但却不是现在。 “我带你去吧!”这时,霍维推门走了进来,他刚刚从外边回来,现在乌蒙国都城的情况怕是比城郊还要糟糕,很多人都希望新君阿古拉能把国师拉格请回来,因为只有他能帮助他们解决这一场被神惩罚的疾病。 楚寒希跟着霍维来到驿站附近的一个小村落,楚寒希发现村民们都穿着乌蒙国特有的白蓝相间的祭祀服朝着一个神像虔诚地跪拜着,更有不少人一边拜着一边痛苦地往自己身上抓挠着,他们脸上都是红斑肿胀,看起来有些吓人。 霍维没敢带楚寒希靠太近,只是远远的在一个斜坡上朝那些村民望去,他对楚寒希解释道:“这些人跪拜的是乌蒙国的守护神巫医药王,他们认为这一次自己得怪病,是前段时间有人在巫医药王诞辰这日的祭祀上大开杀戒,惹恼了神灵,所以才会降下这一场灾祸。” “哪有那么邪乎!”楚寒希自是不信的,这种疾病听起来很有传染性,至于传播的途径是什么,她现在还没弄清楚,不过一阵风刮过,她看到空中有很多随风而飞舞的淡蓝色蒲公英,这也是乌蒙国特有的一种植物,比楚寒希以前见过的蒲公英还要轻盈的样子。 乌蒙这个季节正是蓝色蒲公英到处飞舞的时候,楚寒希发现那些蒲公英被风吹落在人的脸上、手背上、肩头等等,似乎让人觉得更难受了。 一伸手,楚寒希就将眼前飞过的蒲公英抓在了手里,霍维早就注意到她一直在观察这些犹如柳絮一样的蒲公英,于是问道:“是你手里这小东西的问题?” “还不能确定!”楚寒希用嘴轻轻一吹,她手里的蒲公英又飞走了,只见她含有深意的眼眸里露出一丝冰冷的光来,“这个世上每个人的过敏源都不太一样,当然也有很多人对同一种东西会起过敏反应,但我不相信所有人都会对同一种东西有过敏反应,除非这种东西是人为造成的。” 只不过远远地看一眼,楚寒希就可以大略判断出那些村民脸上都是过敏反应,乌蒙国的医者也许没有断错症,但显然他们采用的医治方法对于这种过敏症状只能治标而不治本。 “拉格!”霍维出口就是这个名字,能让乌蒙国百姓一夜之间饱受疾病折磨的人,应该只有他们的国师拉格有这个本事了。 拉格和塔图不一样,他比塔图更阴狠,也更有心计谋略,这一次他的族人遭受了灭顶之灾,虽然对外一直说是塔图的人杀的,但拉格很难不把这件事情联想到前后性格和处事方式大不同的阿古拉身上,他应该是把灭族之仇算到了阿古拉的头上,更何况阿古拉成了新帝之后,一道圣旨就让国师拉格留在了伊儿山,暗中更是几次三番阻止他回到都城,拉格怎么会甘心就此不问世事呢。 第154章 治疗方法 楚寒希也点了一下头,她也觉得此事是拉格在背后使坏,目的就是为了重回乌蒙国的朝堂。 “我想给这些人亲自诊脉看看?”楚寒希带着询问语气地抬眼看向霍维,然后又说道,“你留在这里等我!” 她的身体体质与旁人不同,因为经常喝灵泉药茶的原因,无论是毒还是病都不会轻易找上她,但其他人就不行了,这种病看起来传染性很强,在没有找到确切的治疗方法之前,她不想霍维跟着冒险。 “不,我和你一起!”霍维是不会让楚寒希一个人身处危险之中的,但楚寒希却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两句,接着微微一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霍维。 霍维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然后楚寒希放开他的手,转身走向了坡下还在对着神像祈祷的乌蒙国村民们。 “村长,快救救我的巴布,他就要死了!”突然,跪拜的人群中,一个妇人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她身旁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抽搐着倒在了地上,眼看翻白眼就不行了,而她口中的村长是他们村里医术最高的人。 一个老者赶紧起身来到男童的面前蹲下,给他诊脉之后,有些惋惜地对那名妇人摇摇头说:“巴布要去见天神了!” “不,村长,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巴布,我就这一个孩子了!”妇人悲痛地喊道乞求着,但村长和周围的村民只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她怀里的男童抽搐的动作也在减缓,谁都看得出,这孩子的生命已经快流逝完了。 “让我来看看吧!”楚寒希冲到了男童和妇人面前,将男童从妇人怀里拉出来,然后让他平躺在地上,先拿出银针下在了几处回阳穴上,接着便给他诊脉,再继续下针。 村民们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吓了,怎么突然从天而降一个这么美丽的姑娘,而且她诊脉下针的手法只有在绝顶医者的身上才能看得到,等到有一刻钟,那个叫巴布的男孩就幽幽醒转了过来。 “是药王显灵,是天神显灵了!”亲眼看到起死回生的奇迹,村民们全都朝着天上和巫医药王的神像再次跪拜起来,这一次他们更加的虔诚和感激,因为是天神和药王把神女送到了他们身边。 “尊敬的乌兰,药王派下的神女,谢谢您,请您帮助我们解除身上的病痛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转眼间,这些人竟然都朝着楚寒希跪拜起来,既然她能把濒临死亡的巴布救活,那么她也一定能把他们身上的病痛给驱除。 这下是楚寒希有些傻眼了,不过是出手救了一个孩子,怎么就成他们药王派下来的神女了,好像和他们口中的天神也没什么关系吧。 “你们快起来吧,我不是什么神女,我只是一名很普通的医者,看到这个孩子病重,所以才出手的。对于你们身上的病,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它表面虽然看起来很凶险,但只要切断感染源,再吃一剂清热解毒的汤药,应该就能好转。”楚寒希给男童诊脉之后发现,他只是过敏现象太严重才导致的抽搐假死。 切断感染源?这是什么意思?那些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太明白楚寒希的这前半句话,但是后半句“吃一剂清热解毒的汤药”就能令他们的病得到好转却是听明白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希望,所有人都热切地看向楚寒希。 “神女,请您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他们不停地朝着楚寒希磕头,似乎只有这样做楚寒希才会答应救他们似得。 “你们赶紧起来吧,我答应救你们,不过我需要几个勇敢的人来帮助我寻找感染源,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帮助你们彻底治好你们身上的病!”是不是这些蓝色蒲公英造成的群体性过敏现象,楚寒希现在没有精密的科学仪器,那她就只有用活人来做临床试验这条路了。 “我愿意!”这时一个满脸肿成红色猪头的男子站了起来,楚寒希已经快看不到他的眼睛了。 “我也愿意!”这时,又有人站了起来,他几乎把自己的脸都挠出了血印,看起来很是恐怖。 接着又有几个也站了起来,其他的村民都一脸敬佩和感激地看向他们,乌蒙国从不缺乏勇士,即便在自身生命遭受危险的情况下,他们也愿意为其他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楚寒希看着这些站出来的人点点头,然后让村长给她找一间宽敞又干净的地方,但是要密不透风,然后写了一张药方给村长,让他把上面的药抓齐。 “这——”没想到拿到药单之后,村长和村民们都呆愣住了,他们带些疑惑和警惕地看向楚寒希,刚才还全然信任的目光这时候变成了对她的猜忌。 “药方有问题吗?”楚寒希见他们迟迟不去抓药,就有些不解地问答,然后便瞬间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们,我不是你们乌蒙国的人,也不会写你们乌蒙国的字,我是大周朝的人,我叫楚寒希。” 她来到乌蒙国之后才发现,乌蒙国人说的话她都能听懂,但是乌蒙国和大周朝的文字却是不同的,所以她写的药方乌蒙国的这些人并不认识。 “我知道,你是之前被塔图劫持而来的乌兰明珠小姐,王上最尊贵的客人!”楚寒希的大名可是有不少乌蒙国人知道的,尤其是都城的百姓,都知道她是差一点儿就成为他们王后的人,听说她在大周朝也是尊贵的小姐,是大周朝神侯温秉川的女儿。 “我不是什么乌兰明珠,我的本名叫楚寒希,现在我只是一名医者,这张药方上我写的是五味消毒饮,需要用到金银花、败酱草、野菊花、紫花地丁和紫背天葵子这五味药,用水和酒煎服,然后盖上被子发汗,我们先来看一下这副汤剂的效果。”原本五味消毒饮用蒲公英是最好的,但楚寒希把蒲公英换成了败酱草,她总是觉得这场过敏性感染病和这空气中随处可见的淡蓝色蒲公英有些关系。 “这些药材我们村里都能找到!”既然是他们王上的客人,刚刚又出手救了他们的村民,村长觉得楚寒希可以信任,再说他们也找不到别的医治办法,再等下去,会有更多的人去见天神的。 很快,村长和村民就把楚寒希需要的药材备齐,而且按照楚寒希说的办法煎好,然后端给几名最严重的村民们喝下去,还给他们都盖上了厚厚的毛毯被子。 不到两个时辰,就听到房间里那些盖被子捂汗的村民大喊着热,喝下药之后他们就不觉得身上痒了,身体的红肿也都随着汗液的排除恢复了正常,等到他们觉得有些口干口渴的时候,楚寒希就让他们从被子里出来了,这时他们发现自己身上的红斑红点也都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他们先前自己抓绕的印迹还没有完全消除。 “好了,我们好了,全好了!”房间里的村民欢快地大喊大叫起来,这让一直等在外边的村民都激动不已,其实刚刚有人实在忍受不了,就偷偷喝了一些五味消毒饮,也自己回家发汗去了,他们的症状也好了很多,只是一出来就又觉得身上有些痒。 楚寒希将这些完全好了的村民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任何肌肤都不裸露在外,一部分和之前一样的正常装扮,让他们去外边走一圈再回来,结果那些皮肤和外边接触的村民很快身上又痒又肿起来,而那些肌肤包裹严实的则一点儿事情都没有,这些人去的地方一样,触摸的东西也一样,怎么结果会这么不同呢? “楚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以后我们都没法出门了吗?”乌蒙国的村民大多都是以放牧为生的,他们是不可能只待在屋子里不出去的。 楚寒希现在还拿不准真正的感染源是什么,但对这种突发的疾病她已经有基本的了解,于是她让村长和村民找来苍术和艾灸熏烤,最好村里的角角落落都熏到,还让他们至少每人喝三剂汤药,观察两天看看情况。 等到楚寒希从村子里出来天都已经黑了,霍维就一直站在外边等着她,她走近霍维上下打量着,发现他脸上和手上没有任何异常。 “我不是让你遮盖好手和脸吗?还有,你怎么一点儿事情也没有?”楚寒希有些奇怪地看着霍维问道,她虽然怀疑可能是空中的淡蓝色蒲公英被人放了什么药粉才导致接触它的人得病,但也不能十分地确定,她就让霍维小心一点儿,还对他说自己身体和别人不一样,百毒不侵,让他不用担心,难不成他也是百毒不侵?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霍维也是觉得有些奇怪,“可能根本不是这些蒲公英的问题,是这里的空气原因吧。” “如果是空气原因,得病的人应该更多,大周朝的百姓也会遭殃的,不过我的方法好像起了效果,用五味消毒饮治病,用苍术和艾灸消毒杀菌,这场危害乌蒙国百姓的怪病应该很快就能过去,你回去把这个方法告诉阿古拉吧,让他记得赶紧写下两国永远友好的盟约,我还想早点去见我的家人呢!”忙了这么久,楚寒希也有些累了,霍维点了一下头,然后带着她回到了驿站。 两个人到了驿站才发现,早有皇家护卫将驿站围了起来,阿古拉正在驿站里焦急地等着他们。 “你也中招了!”见到阿古拉脸上也开始有了红点,楚寒希就知道疾病肆虐带给乌蒙国的冲击将会有多大了,一国之君直接跑到驿站来找他们,阿古拉这是被逼到极点了吧。 “楚姑娘,快帮帮我,那些朝臣一定要让我下令接回拉格,明天早上我要是再拿不出解决的办法,他们就亲自去伊儿山了。”刚刚掌权的阿古拉就遇到这种事情,而且他身边的那些医者还无法解决这个疾病,他现在已经无计可施,只有将仅有的希望放在楚寒希身上,毕竟她的医术可不是一般的高超。 楚寒希有些奇怪,她就在驿站附近不远的村子里治病救人,阿古拉要是急着找她,应该老早就能见到她了,怎么还有耐心等在驿站里?这时,楚寒希看了一眼霍维,这该不会是霍维故意的吧?是为了让阿古拉再着急一些? 这背后的种种楚寒希不打算再深究,她现在就是一个医者,于是就把治疗这种疾病的方法告诉了阿古拉。 阿古拉大喜过望,没想到这等待太值得了,楚寒希竟然已经想到了办法,他赶紧下令将楚寒希说的五味消毒饮的药方昭告全国,同时还命令所有人燃烧苍术和艾灸消毒。 从驿站离开之前,阿古拉万分感激地对楚寒希说道:“楚姑娘,这一次真的太感谢你了,你是我乌蒙百姓的救星,是药王派下的神女,是我阿古拉最大的恩人,你将永远是乌蒙最尊贵的客人!” 然后,阿古拉又将目光转向了霍维,同样深切地说道:“霍小王爷,我阿古拉许下的诺言从不会更改,你所期望的也正是我所一直期望的,希望我们还有我们的国家都能成为彼此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霍维对着阿古拉点了一下头,算是对他说的话有了回应,只有阿古拉将皇位坐稳,他所许下的承诺才有可能变成现实,拉格不除,乌蒙国的天依旧无法风和日丽。 从阿古拉下命令那一刻起,乌蒙国都城内外就开始燃烧起苍术和艾草,五味消毒饮更是顷刻间传遍了大街小港,所有的医者都在按照楚寒希给的方法给病人煎服,然后捂被子发汗,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都城百姓的病情就已经得到了急速有效的控制,原本躁乱不安的民心也安定下来,新帝阿古拉的威望在乌蒙国人的心中一下子无人可比。 第155章 带人消失 这天清晨,楚寒希一大早就收到阿古拉以国君之名下的圣旨,说是乌蒙国上下都感念她出手救了乌蒙国,所以阿古拉认她为义妹,封她为塔雅公主,还赏赐了她一大堆的珍贵东西,同时特许她进入乌蒙国的皇室禁地仙草谷。 面对阿古拉的这道旨意,无论是群臣还是百姓都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们也都没想到,这样一场来势汹汹的怪异疾病竟被楚寒希一个外来医者给解决了! 楚寒希倒是不稀罕什么公主的封号和赏赐,她最高兴的是能再有机会进入仙草谷。 “阿宸,我想尽快去仙草谷!”楚寒希觉得她在乌蒙国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了。 “好!”霍维答应道,不过他微微低下了眼睛,现在楚寒希可以离开,他暂时是没打算离开的,因为戈武还没醒,拉格还在暗处蠢蠢欲动。 与此同时,依娜也说服阿古拉让楚寒希带她一起去仙草谷,而阿古拉和霍维似乎有事要商议,就没有同她们一起前往,不过暗中都派了高手跟随她们。 “依娜,你现在还是想要离开阿古拉吗?你应该知道,阿古拉现在非常需要你在身边?”前往仙草谷的路上,楚寒希还在试图劝说依娜,希望她能打消离开的念头。 依娜看起来很犹豫,但她还是一脸坚定地对楚寒希说:“是的,我必须要离开他!” 这几天,依娜切身体会到阿古拉这个国君有多艰难,那些朝臣其实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旦阿古拉做出任何令他们不满意的地方,他们就会想办法让阿古拉屈服他们,而自己不但帮不上阿古拉任何忙,反而会成为他最大的累赘,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那好吧,我可以帮你,不过只要你人还在乌蒙国,总有一天阿古拉会找到你的!”那天,楚寒希将与依娜之间的对话告诉了霍维,霍维对她说,可以在乌蒙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依娜恢复身体,同时也可以不被阿古拉发现。 “真的吗?谢谢你!”依娜高兴地看向楚寒希,但随即又变得有些伤感,她问楚寒希道,“什么时候帮我离开?” “就今天!”楚寒希笑着看向依娜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她暗中已经安排好接应的人,在仙草谷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依娜消失,然后把她送到霍维说的地方。 “这么快!”依娜有些惊讶,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她都没有好好跟阿古拉道别呢,但很快她又平静下来,或许这样突然的离别才是对他们两个都好。 依娜和楚寒希是由皇家侍卫护送着进入仙草谷的,沉香等人都在暗处一直跟着,仙草谷方圆几十里都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才让她们进入的。 到了谷里,楚寒希就让人把依娜抬到凉爽的树荫下坐着,盛夏的天气,乌蒙国也是烈日炎炎的模样,好在仙草谷绿树成荫、百花争艳、药草遍地,倒是不觉得闷热。 楚寒希身边跟着一位乌蒙国皇室的老药农,来之前阿古拉特意吩咐他,凡是楚寒希看中的药草都可以让她挖走,并且要把种植的详细方法都告诉她。 “公主殿下,这是一株只适合在乌蒙这片土地成长的蓝莲草,就算把它挖出来让您带走,在大周朝也是种不活的!”老药农有些万分不舍地看着楚寒希让他挖的那棵长得极为旺盛的蓝莲草,他们的新王上对面前这位大周朝的贵女太大方了,这可是野生的蓝莲草,在这里活了有上百年了,整个仙草谷也就那么两三棵,是比上千年的人参还要好的补身滋补药材,从叶到根都是宝,平时国师都不舍得用呢。 “我知道,你先给我挖出来,我保证一定会把它种活的!”楚寒希看到这株蓝莲草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了,尤其是听老药农讲了这株蓝莲草的功效和年份,那她就更舍不得放手了,虽然大周朝的气候不适合,但是药石空间适合呀,这种有灵气的药草一入药石空间,那就是小灵宝最喜欢的东西了,所以她赶紧催促老药农给她挖出来。 老药农有些迟疑,他是真舍不得下手挖,这可都是乌蒙国的宝贝,是多少乌蒙医者一心想要得到的药材,但现在却要把它给一个外人,他的心都疼的滴血了。 “公主,要不您挖另一棵蓝莲草,这棵有些不太好!”老药农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反驳楚寒希,但他还是想尽最后一点儿努力,毕竟这野生的蓝莲草这么好的他也是来到这里才看到。 “我就要这一棵,快点儿挖,待会儿还要让你挖别的药草呢,你要是挖的慢,我就自己动手了!”楚寒希岂会看不出药农的不舍得,但她今日就是奔着这里最好的药草来的,要是不趁机多挖几棵,以后她未必就有机会到这里来了。 “您别动手,还是让老奴来吧!”老药农无奈地轻叹一声阻止道,虽说楚寒希也是一个医者,但是栽种和移栽药草可是药农一辈子在做的最擅长的事情,而且他一直都把药草当成自己的孩子,要是楚寒希一个不慎毁了这些野生的珍稀药草,他真的会心疼死了,算了,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吧,好在这位塔雅公主只是挖几棵药草就走了,而不是把整个仙草谷都给搬空。 于是,楚寒希就见老药农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挖这棵蓝莲草,挖出来的根须竟是没有断的,然后把这颗蓝莲草移栽到带来的大花盆里。 一上午总共也就挖了五株楚寒希从未见过的药草,但已经累得老药农满身是汗,这位塔雅公主真是太会选药草了,每一棵都像在挖他的心肝似得。 依娜自始至终都安静地坐在树荫下,她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这外边的空气和风了,之前的三年时间里她都躺在阿古拉的行宫密室里,被楚寒希救活之后,她又住在皇宫里,她太想念外边的世界了,更想念大草原和羊群,她多希望自己还能赶着羊群,唱着歌,跳着舞,在草原上自由自在地奔跑。 楚寒希让人把装满药草的花盆放在一辆马车上,老药农原本以为她这是要走了,心里总算有些高兴起来,可听楚寒希接着说下午还要继续,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这位小祖宗可真是要命呀! 楚寒希走到依娜面前的四方小桌前坐下,看着老药农脸上欲哭无泪的愁苦面容,她耸耸肩膀对依娜说:“我可真没欺负他!” 依娜也笑了,端了一杯夏日乌蒙特饮凉果奶递给对面的楚寒希,并说道:“无论什么药草对于乌蒙国的人来说都是宝贝,医者医术再高也要药草相助才可以,所以这些药农对于药草看得都很重,你选的药草想必都是极为珍稀的,他怕是比仙草谷的主人都要心疼呢!” 楚寒希同意地点点头,自己选的的确是谷里看起来最有灵气的那几株药草,但她这时候可不会因为对方舍不得就不张口要,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她也是不会放过的。 “那他可能真要哭了,因为我还相中了好几株不错的药草!”楚寒希又喝了一杯果奶,还专门倒了一杯给那位老药农端过去,希望他喝完这杯果奶之后能继续加油干活。 看着楚寒希再次进入谷里的身影,依娜也没着急追问她何时送自己离开,既然她已经说过今日会送自己走,那么她就一定是想好了对策的,自己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即可,毕竟自己连行动都困难,一切都只能听楚寒希的安排。 傍晚时分,晚霞灿烂异常,整片天空仿佛火烧一般夺目,楚寒希满载而归、意犹未尽,一天的时间她也只从仙草谷里挖出了十二株药草,回去的路上,她非要依娜和她一起坐在放满药草的那辆大马车上,说是沾沾这些药草的灵气药力,说不定依娜的病就会好得更快。 跟随的侍卫和侍女自然都不敢反驳,这两位一个是新封的公主,一个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他们谁都不敢得罪,自然是楚寒希和依娜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只不过,马车还未出仙草谷的谷口,依娜就听到外边有人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她掀开马车帘一看,跟随的侍卫和侍女还有老药农全都昏倒了,就连驾车的马夫也在昏倒的刹那被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扶住了,然后驾车的就变成了那名黑衣男子。 “这是——”依娜瞬间紧张起来,该不会是有人想要伤害她们吧?转头去看楚寒希,却发现她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别害怕,这是我的人,待会儿这些人都会醒来的,我们换另一辆马车离开!”楚寒希先下了马车,然后黑衣男子又把依娜抱下来,这时依娜发现外边突然多出了两辆马车,她和楚寒希上了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后面的那辆马车则放满了药草。 等到楚寒希和依娜的马车离开仙草谷很远之后,那些昏倒的侍卫和侍女们全都像打了个盹似的醒过来,机警的领头侍卫觉得不对劲,赶紧去之前楚寒希和依娜乘坐的马车前去询问,结果里面的声音告诉他,两位贵人都没事。 等到马车进了皇宫,侍女们去请楚寒希和依娜下马车的时候,恭请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回答,于是掀开车帘去瞧,却发现里面只放了一箱石头,根本不见楚寒希和依娜的影子。 这一下子当场就吓坏了不少人,领头侍卫赶紧进宫去禀告,而阿古拉正在和霍维商议两国友好盟约以及对付拉格的事情,今天一天霍维都在宫里,说是要等楚寒希一起回去,阿古拉也是真心想交霍维这个朋友,自然希望能和他多聊一聊。 “你们是怎么保护的,她们怎么会不见呢?”阿古拉一下子慌了神,难道是拉格已经暗中动了手,是他把楚寒希和依娜都劫持走了?“赶紧调集兵士去找,就是把整个都城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她们尽快找出来!” 霍维则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脸上也不见什么急色,阿古拉下完命令之后,才发现霍维的表现有些异常,他满含深意地看着他问道:“我义妹不见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着急?你就不怕她被拉格给劫持走了?” “你现在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帝王,而我不是!”霍维淡淡一笑,人是他安排接走的,所以他自然不用着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古拉有些生气了,甚至心里产生了一种背叛感,但他又不敢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难不成依娜是被你的人劫走了?” 如果人真是霍维劫走的,那么楚寒希一定也是知道内情的,怪不得楚寒希要去仙草谷让依娜跟着,而这件事情是依娜最先提起的,会不会是依娜也受了楚寒希的蛊惑?阿古拉不相信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他把依娜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更是真心拿楚寒希和霍维当朋友的。 “冷静一下,听我说!”霍维明白阿古拉的感受,也知道他心里现在是什么想法,但他依然没有着急,对阿古拉解释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找个办法将拉格在都城的势力连根拔起,但却苦于找不到理由,我已经暗中查出,乌蒙国这场疾病正是有人将一种特殊的药粉撒在可以四处飘落的蒲公英上才导致的,你只要亲自带兵去查,那些证据就会显露人前,然后所有人都会知道这场怪病是拉格的亲信在暗中使坏,进而把背后之人引向拉格,这样失了民心和臣意的拉格在乌蒙就没了立足之地,理由现在就有,你未来的皇后还有我心爱的女人都不见了,不止她们,还有一车珍贵的野生药草,你这个国君是不是要尽快找到她们救出她们才可以。” “那依娜她们?”霍维这个办法想的的确巧妙,可阿古拉真正担心的是依娜的安危。 “她们没事,只不过听希儿说,依娜最近不太想见到你罢了,我倒是觉得在你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的女人之前,让她暂时的‘消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霍维说道。 第156章 黑色舌草 “依娜不想见我,为什么?”阿古拉的确感到最近一段时间依娜的心思比较重,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不想见自己,看来今天这场莫名其妙的“失踪”依娜也参与其中了。 不过阿古拉很快就想通了,想必是依娜觉得给他增加了负担,因为她的存在成了朝臣为难他的一个理由,所以她宁愿选择消失不见,她可是太傻了,帝位对他而言很重要,但她同样很重要。 “你接下来会有一场很重要的仗要打,她们不参与其中最好!”霍维从阿古拉此时的眼神里看出有些事情他一定是想通了,正如阿古拉担忧依娜一样,霍维同样担忧楚寒希,所以趁此机会他正好也可以让楚寒希置身事外。 “你说的对,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她们该牵扯进去的,你觉得我们第一个该去找谁?”知道依娜暂时没事,阿古拉原本焦急的心总算是冷静下来,同时也强烈感受到他必须更加强大起来才行,要不然会有更多人对他失去信心的,而霍维刚才那些话的意思显示他已经有了办法。 “戈武的大将军府!”霍维认为,戈武是拉格最信任的人,也是知道拉格最多秘密的人,而且这次将药粉撒在蒲公英上造成百姓染病的指使者就是戈武的儿子,现在那些还未用完的药粉就在戈武的书房密室里。 与此同时,在距离都城百里外的一个游牧大草原边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朝着草原腹地而去,到了深夜,草原上便出现一个大帐篷,帐篷里点着油灯,帐篷外燃着火堆,两名身着乌蒙国传统服饰的少女围着火堆而坐,把她们美丽的面容映照的红彤彤的。 “好久都没有这样看看草原的天空了,真美!”其中一名少女抬头仰望星空,满天繁星仿佛伸手可得。 “是啊,这里的星空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星空!”楚寒希也仰头看天,她能感受到依娜此时的开心,她也同样地心情愉悦,远离都城的繁杂喧嚣,远离那些尔虞我诈,就这样身处在大自然中,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要的生活。 “寒希妹妹,谢谢你,谢谢你把我带出来!”依娜真心地对楚寒希道谢道,即便真有一日她的身体全好了,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无法站在阿古拉的身边,只要像这样远远爱着他就好,其他的自己并不奢求。 “我也不知道这样把你带出来是好还是坏,阿古拉现在一定是恨死我了!”楚寒希有些夸张地一笑,“抛弃一个这么爱你的男人,你真的不后悔?” 依娜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抛弃过阿古拉,我只是在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爱着他,有人说相爱的人一定要相守相伴,可我觉得只要是相爱,就算天各一方,我们的心也是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就算我没有时时刻刻在阿古拉的身边,但我相信他一定知道我每时每刻都在深爱着他,我们的心永远不会远离,我们之间的爱也不会随着岁月而消失。” “那你就能忍受以后他的身边有其他女子出现?”这个世上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依娜的爱很纯粹,但楚寒希又觉得这种过于纯粹的爱是不存在的。 听到楚寒希这样问,依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犹如星光的眼眸里写着坦然,说道:“阿古拉的身边从来没有缺少过别的女子,以后他的身边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围绕,只不过我是他心目中最重要最特别的那一个,这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重要的了。” 女人都是会嫉妒的,但依娜已经习惯了和别的女人分享阿古拉,她心里很清楚,阿古拉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所以她才那么决绝地从皇宫里离开,只要阿古拉的爱分给她一部分就可以了。 “是吗?”楚寒希此时又觉得依娜所要求的爱有些卑微,或许也可能是因为她来自不同的时空,她对爱情的要求是有些“霸道”的,如果霍维在爱着她的同时还爱着别的女子,或者和别的女子有牵扯,那她一定会忍受不了,必定是会和他划清界限的,而且自己绝不会再回头。 “我知道你们大周朝的女子和我们乌蒙国的女子对男子的要求是不一样的,而寒希妹妹你又是那么与众不同,听阿古拉说,霍小王爷深爱着你,你们很快就要成亲了,恭喜你们!”依娜说着又深深看了一眼楚寒希,“为什么你一路上都不问我夜魂解药的事情?” “答应你的我还没有完全做到!”楚寒希笑笑,她选择将依娜带出仙草谷,不止是为了得到最后一味解药药材的消息,也为了她能暂时躲开乌蒙国国内的纷争,否则她继续留在那里只会成为牺牲品。 “我听到的那味药材叫黑色舌草,就长在伊儿山的一个寨子里,而且那个寨子里的药草都带不出来,只要离开那个寨子就会立即枯萎无法再用,所以你要是配制夜魂的解药,就必须要去这个寨子里才行,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依娜之所以没有立即告诉楚寒希这些,也是私心里不想她去冒险,且不说伊儿山是拉格和他族人所在的地方,听说那里山林险峻,深山腹地都是猛兽毒蛇,不熟悉那个地方的人去往那里只会是死路一条。 舌草这种药草楚寒希是知道的,但是黑色的舌草她还没有见过,这让她想起了之前龚老太医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当年龚老太医就曾到过乌蒙国的一个寨子,在那个寨子里他见到过黑色的虞美人和黑色的曼陀罗,会不会依娜对她说的这个地方和龚老太医去过的那个地方很接近呢? “我明天就出发去伊儿山!”楚寒希决定亲自去伊儿山一趟,只有到了地方见到黑色舌草她才能判定这是不是夜魂解药缺失的那最重要的一味药材。 “寒希妹妹,你要想清楚,我听说伊儿山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虽然拉格的族人已经被杀光了,但是听说在伊儿山有很多神秘的寨子,那里面的人是不许其他人进入的,尤其是你这样的外族人,那是更不被允许的。”伊儿山一直以来都是乌蒙国人信奉的神山,据说里面有真正的隐士高人存在,他们很不喜欢被外人打扰,而且外来之人也很难进入他们真正生活的地方。 “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想要去看一看!”楚寒希已经决定要去伊儿山了,谁都无法阻拦她。 见她决心已定,依娜也就不为此多说什么了,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串玛瑙放在楚寒希的手心,“这是我十三岁那年,我阿爸阿妈送我的生辰礼,现在我送给你,就当是我给你添妆了!” “我不能收!”楚寒希赶紧将玛瑙还给依娜,看得出这串玛瑙对于依娜来说有多重要,或许这是她的家人留给她的唯一东西了,自己怎么可以要如此贵重的礼物呢! “请你不要嫌弃它的寒酸,这是我唯一能送得出手的东西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想要真心结下的姐妹,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不要拒绝好吗?”依娜的眼睛已经变得湿润起来,看得楚寒希哪里还忍心拒绝。 “依娜阿姐,我没有嫌弃它,我只是知道这串珠子对你来说有多珍贵,它是你父母留给你的,我怎么可以收下它呢。”楚寒希对她解释道,她希望依娜不要误会她的心意。 依娜听到楚寒希叫自己一声“阿姐”,笑中含泪地亲自将玛瑙戴在她的手腕上,然后一边抚摸着玛瑙珠子,一边对楚寒希说:“既然你喊我阿姐,那以后你我就是家人,这串珠子有着阿爸阿妈的祝福,有着天神的保佑,你以后一定会生活幸福,子孙满堂,福寿绵长的!” “依娜阿姐,谢谢你,我也祝福你以后的日子快乐无忧,健康平安,相信我,你也一定会幸福的!”楚寒希上前给了依娜一个轻轻的拥抱,从今天开始,她又有了一个姐姐,在这异国他乡多了一个亲人。 只不过,相聚总是短暂的,天下也没有不散的宴席,明日一早,楚寒希和依娜就要分别去往两个地方了。 “依娜阿姐,这是我为你配制的药丸,以后每日一粒,吃完之后我会让人再给你送过去,你自己也要经常锻炼身体,就按我教的方法来做,明日你的马车会一直往草原深处走,会有一个牧民家族来照顾你,那里虽然人烟稀少,但相对来说也不会有人能轻易找到你,你可以好好地休养身体。”这些都是霍维事先安排好的,楚寒希也决定明日一早就赶往伊儿山,她要去寻黑色舌草。 “好,我会乖乖听话吃药的!”依娜收下了楚寒希给她的药丸,她知道离别的脚步近在眼前,虽然心里难过,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以后每一天我都会对天神祷告,让他保佑你们每一个人都平安如意。” 楚寒希看着依娜点点头,两个人同时笑着看向面前的火堆,希望她们各自的生活都如眼前这堆燃烧的火焰一样,那么充满力量和希望。 天一亮,楚寒希和依娜就在草原上分别了,看着依娜的马车越走越远,楚寒希一直在朝她的方向挥着手,她真心希望依娜以后的生活是平静的,快乐的,或许远离皇宫权势的争夺与她而言是最好的结局,大草原才是属于她的最好归宿。 “姑娘,咱们也该走了!”沉香化身车夫看着楚寒希恭敬说道。 “好,走吧!咱们去伊儿山!”楚寒希也上了自己的马车,但钻进马车之后,她又看着沉香追问道,“我那些药草呢?” “火狼说,他家主子暂用一下,过两日就给姑娘送过来,让咱们先走!”沉香回道。 “阿宸要那些药草做什么?”楚寒希疑惑了,这次她能把依娜成功地带出都城,暗中都是霍维在安排,可别的霍维什么都没对她说,只让她事成之后也离开乌蒙国。 “这个属下倒是让咱们的人打探了一下,昨天姑娘你们失踪之后,阿古拉非常着急,收到密报说是有人把你们给劫持了,就连那些乌蒙国原本要送给你的珍稀药草也不见了,而且背后做这一切的人就是戈武的儿子。” 沉香接着告诉楚寒希,得知这一切的阿古拉非常生气,大晚上亲自带兵突袭了大将军府,结果在大将军府的药园密室内发现了那些药草,有皇宫里的老药农作证,那些药草都是他刚刚从仙草谷挖出来的,然后皇家侍卫又在戈武的书房找到一间密室,里面发现了很多戈武与国师拉格之间来往的密信,其中有一封信上写着拉格指使戈武的儿子将一种特殊的药粉撒在都城周边的蒲公英上,然后让这些随风而飞的蒲公英造成百姓感染怪病,之后再鼓动一些朝臣请拉格回朝,然后由拉格来解决这一场疾病。 “姑娘,现在无论是乌蒙国的官员还是百姓,恐怕都已经对戈武和拉格恨之入骨,戈武的大将军府已经被封了,阿古拉要治他们全族的罪,而且已经派兵去了伊儿山,说是要把国师拉格捉回来认罪伏法,至于戈武密信中提到的一些与他们关系亲近的官员,也都被阿古拉治罪了。”沉香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楚寒希。 “那我那些药草没事吧?”很明显仙草谷的药草出现在戈武的大将军府是霍维找人做的,他这是和阿古拉联手做了一个局,目的就是要借此机会除掉拉格在都城的势力,更何况戈武昏迷不醒人还在霍维手里,他手中的兵权已经没了用武之地,都城的一切现在都在阿古拉的掌控之中。 不过,楚寒希最关心的还是她那些药草,得尽快移栽进药石空间才可以。 “姑娘放心,属下已经让咱们的人去接这些药草了,您看是直接把药草送回大周朝,还是送到您身边来?”沉香问楚寒希道。 “当然是送到我身边来!”她得找个机会把药草带进药石空间,有了足够的灵气她进伊儿山就更有底气了。 第157章 欧阳老爷 “什么?她去了伊儿山?”霍维在绸缎庄后院听到霍阳带来的消息感到十分地意外,他已经暗中叮嘱过沉香,让他带楚寒希回大周朝,怎么楚寒希与依娜分别之后反而去了伊儿山? “小王爷,应该是依娜告诉了小王妃什么,所以小王妃才不顾一切一定要亲自去伊儿山!”霍阳觉得楚寒希一定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而且沉香那些人是不会反驳楚寒希的决定的。 霍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楚寒希愿意帮助依娜逃离皇宫的一个最重要理由就是依娜知道有关夜魂解药的事情,难道最后一味重要的药材就在伊儿山里?可这件事情楚寒希完全可以交给手下去做,为什么她自己一定要去呢? “小王爷,仙草谷挖出来的那些药草已经让鬼幽的人带去给小王妃了,属下也派人暗中护送着小王妃他们。”霍阳可是看得出楚寒希对于霍维的重要性,这位烈北王府未来的女主子可不能有一点儿闪失。 就在这时,火狼也闪身出现,他告诉霍维,戈武已经清醒了。 “霍阳,准备好,明日我们也去伊儿山!”霍维交代霍阳这件事情之后便同火狼一起离开了。 仲夏时节,乌蒙的白天就如同蒸笼一样炎热,楚寒希在与依娜分别的当天下午就见到了自己的那些药草,没想到这些药草即便在夏日炎炎下也没有任何地萎靡不振。 到了晚上,突然就刮起了大风,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楚寒希让沉香守着放药草的马车,晚上她都和这些药草睡在一起,而到了第二天早上,楚寒希神采奕奕地走出马车,沉香却发现马车里的药草一夜之间全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些泥土。 “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这么多药草消失的如此诡异,楚寒希就不相信沉香和鬼幽的人不会怀疑,所以主动问沉香道。 “属下没有想问的!”沉香只知道他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楚寒希还有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至于这秘密是什么,他惊诧好奇也只会永远埋在心底。 “你只需知道我不是什么神仙鬼怪就好,我只不过是比正常人多了那么一丝不正常而已,正因为这一点点不正常,我才有能力去救更多的人,你明白吗?”楚寒希耐人寻味的话语让沉香点点头,他想起了那些具有起死回生之效的药丸和药水,这或许就是楚寒希与别的医者不同的地方吧。 一夜的风将好天气都给刮走了,次日上路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到了午后便哗啦啦下起雨来。 从乌蒙国的都城到伊儿山足有四百里路,而且大多都是难行的山路,又加上大雨,实在是耽搁行程。 楚寒希直接弃马车改骑马,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伊儿山山脚下,面对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楚寒希心生感叹,她去哪里找依娜口中说的寨子呢? 此时,夜幕降临,楚寒希决定先在附近找个落脚处,深山密林不能没有头绪就进去,然后打探一下伊儿山还有山里那些寨子的情况。 好在附近山脚下就有一个还算热闹的村镇,在楚寒希看来,这个镇子的大小和七柳镇差不多,各式店铺也都齐全,还有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连着酒楼的客栈,名字叫做“万客来”。 因为是与酒楼相连,所以客栈里面看起来也很热闹,而且不止有乌蒙国的人,甚至还有身着大周朝服饰和东梁国服饰的人在,这一点倒是让楚寒希觉得很奇怪,这些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很是和谐,不是说乌蒙国、大周朝和东梁国之间的关系都很紧张吗?这里可没一点儿剑拔弩张不舒服的气氛。 “掌柜的,给我们两间上房!”沉香拿出银锭放在柜台上,万客来的掌柜看起来十分和善热情,他赶忙亲自准备了两间上房给楚寒希和沉香,言行举止之间甚至有些过于热络了,沉香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掌柜的。 “莫尔掌柜,你刚刚明明说已经没有上房了,怎么这会儿又多出两间给别人?咱们可都是这里的老主顾,你这事情做得可不厚道!”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东梁国服饰的富态男子有些不满地起身说道,更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寒希和沉香,一个看起来娇娇嫩嫩的少女和一个冷冰冰的侍从,身上连个贵重的首饰都没有,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家户出身。 “欧阳老爷,实不相瞒,早就有人提前给这位姑娘定好了上房,银子老汉我早就收了的,做生意嘛,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是最讲信用的!”莫尔爽朗一笑,摸了摸他的大胡子,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那人的问责。 被掌柜的称为欧阳老爷的人颇有深意地再次瞅了一眼楚寒希,不过沉香一记冷眼扫来,令他后背一凉,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还是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得,也只是冷哼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楚寒希跟着掌柜的进了二楼的上房,然后立即便有店小二端来了热水、热饭,并且菜品也很是精致,一看就是大厨精心烹制过的。 “姑娘,您看这些饭食可还行?要是吃不惯,小老汉这就让后厨再给您重做一份!”莫尔掌柜似乎很怕楚寒希对自己让人准备的这些不满意,有些忐忑地看着她问道。 “掌柜的,不必了,这些就已经很好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掌柜的和我说清楚,到底是谁提前给我在这里定好了上房?”楚寒希被莫尔掌柜的热切态度给弄糊涂了,她在附近可没什么人认识,而且也没人知道她来了伊儿山,难不成是霍维吗? “回姑娘的话,这是小王爷的意思,这里是孟王妃手底下的铺子,小王爷让人捎来了话,他很快就赶到这里,让姑娘安心在此处等着他,还让小的好好照顾您。”莫尔掌柜恭顺地弯着腰给楚寒希回话道。 楚寒希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原来真是霍维提前给她打点好了,而且她也没想到,孟王妃居然本事这么大,把铺子开在了乌蒙国境内,还选择了这样一个看起来地理位置有些偏僻但却不怎么荒凉的地方。 “掌柜的,楼下那些都是什么人?看起来像是行商的?”楚寒希有些疑惑地问莫尔掌柜道。 就见莫尔掌柜轻点了一下头,对楚寒希解释道:“回姑娘的话,这里叫察齐镇,虽然比不上大周朝绍州内的玉竹镇,但也是各路药商必到的一个地方,他们大多都是从此路过,要到伊儿山东边的府城林泰去进货买药材。乌蒙国内最大的药材买卖地就是林泰,所以每年三四月份开始就有各国的药商来这里,那些敢穿着自己国家的衣服到伊儿山来的人大多都有皇室作为靠山,刚才说话的那位叫欧阳生,是东梁国的皇商,家里就是专门买卖药材的。” “那些穿大周朝服饰的是什么人?”楚寒希又问道。 “回姑娘的话,那是皇商宋家的人,他们主要是来这里寻找珍稀药草的!”莫尔掌柜对楚寒希回道。 “谁带他们来的?”原来是药商宋家的人,这让楚寒希想到宋斯宁的百草园,那里面的药草是不是有一部分就是从乌蒙国带回去的呢? 莫尔掌柜告诉楚寒希,这次带领宋家这些人来伊儿山的好像是宋家的二少爷宋斯安,只不过这位宋二少爷性子跳脱,老早就不见了他的身影,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 楚寒希没有继续再问什么,莫尔掌柜出去之后,她和沉香吃过饭,就在房间里休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寒希觉得自己也就睡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听到外边有些吵闹的声音,睡眼朦胧中她也没太在意,这客栈连着酒楼,原本人就比较嘈杂一些。 突然一声高喊在夜里响起:“杀人啦!” 楚寒希猛地坐起了身,而此时沉香已经出现在她身边,背对着她而站,将她护在身后。 “怎么回事?”楚寒希赶紧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并且让沉香点着了灯,紧接着楚寒希就听到欧阳生的嚣张叱骂声,“贱人,竟敢咬我,给我打,狠狠地打!” 推门出去的时候,楚寒希就看到离她隔着有两个房间的二楼走廊外,欧阳生只穿着散乱的中衣满脸怒气地朝着趴在围栏处的一个年轻女子狠踢着,那女子看起来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穿着一身暗紫色的乌蒙国服饰,此时头上脸上都是血,上衣已经被人撕烂,露出了里面洁白的肌肤,只不过也染上了点点血迹。 楼上楼下都有不少人观看,但竟是没一个人上前阻止欧阳生的继续施暴,楚寒希当即就怒了,对沉香说道:“把那女孩立即给我带进屋里来!” 说完,楚寒希就转身回到了床上重新坐下,等到沉香一脚把欧阳生踢得口吐鲜血,将那个几乎快被打死的少女抱到房间时,楚寒希的药箱早已经准备好。 欧阳生的妹妹是东梁国国君的宠妃,他在东梁国一向都是横着走,没人敢得罪他,没想到这次在乌蒙国被人当众踢了一脚,还把他踢得这么重,这口恶气他怎么忍得下去,当即就让自己的人去围攻沉香。 沉香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是对暗处的鬼幽兄弟淡淡说了一句:“别让他们打扰到姑娘救人!” 紧接着一个黑影便迅速落在楚寒希的门前,手中冷寒的长剑拔鞘而出,仅露在外的一双犹如地狱索命的眼睛令人胆寒,刹那间谁都不敢再靠近楚寒希的房门一步。 “怕——怕什么——给我上呀!”欧阳生捂着胸口被人扶着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冷冷关闭的房门和那个满身杀气的黑衣男子他心里也有些害怕,但一向嚣张自大惯的他怎么能在被人打了之后不还手,这会让人笑话的。 欧阳生的手下互相看了看,他们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手上其实没什么真功夫,眼前这黑衣人一看就是高手,他们上前那就是去送死,而要是不去,自己主子也不会饶了他们的。 “欧阳老爷,息怒息怒,大家都是住店的,可别伤了和气!”莫尔掌柜的一看楚寒希突然插手了,就赶紧陪着笑脸走到了欧阳生的身边,还小声劝他道,“欧阳老爷,这房间里的人看着很不好惹,都跟煞神似的,您还是后退一步忍一忍,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子结下一个仇人。” 莫尔掌柜最是知道这位欧阳生的脾性,此人精明圆滑但又好色贪杯,在东梁国狐假虎威惯了,到了外边行事虽然也看起来张狂至极,但他心里有杆秤,像这种情况下,他内心也是不怎么敢去惹不要命的人,所以只要给他一个台阶,他必定是顺着就下了。 果不其然,听到莫尔掌柜这样说之后,欧阳生脸上还是气呼呼的,甚至有些装模作样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拿着剑的黑衣人,此人明显就是哪家养的暗卫或死士,而无论哪国能养得起暗卫和死士的人都绝非一般人。 人在江湖上走,就怕一时不小心看走了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尤其还是在异国之地,所以欧阳生怒声道:“哼,这也就是看在掌柜你的面子上,否则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只要他们把那女子还给我,再好好补偿老爷我这一脚,此事我就暂不和他们计较了!” “这个——”莫尔掌柜一听欧阳生这样说,心下顿时就有些为难起来,如果插手此事的是旁人,他倒是可以进去说和一二,可插手的人是自家未来的女主子,他可没那个胆量让楚寒希看他的脸色行事,要知道但凡楚寒希现在一声令下要杀欧阳生,他都得赶紧递上刀去。 可他现在也摸不准里头那位的意思,让人踢了欧阳生一脚,又让自己身边的暗卫现身,她这是打算得罪欧阳生还是没打算得罪呢? 第158章 我姐姐呢 “掌柜的,你该不会认识这房间里的人吧?”欧阳生有些怀疑地看向莫尔掌柜,他怎么觉得莫尔掌柜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呢! 莫尔掌柜立即满脸堆笑道:“欧阳老爷,瞧您这话说的,我这里是客栈和酒楼,每天来往这么多人,你们这些老主顾我自然是忘不了,其他客人就算是不记得,那也得装成熟人不是,您是老商家,这点儿比我懂!” “你这话有些道理,那赶紧给我找个好点的大夫去,这一脚没差点儿把老爷我踢死!”心情一放松下来,欧阳生就觉得全身疼的受不了,赶紧让他的人扶着进了房间,而莫尔掌柜的也忙让店小二去请大夫,在乌蒙最容易找到的就是医者了。 房间内,楚寒希脸色不好地给躺在床上的少女查看,发现她的右侧额头遭受了很强的撞击,手上也被类似簪子之类的锥状物划出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再加上被欧阳生狠狠踢的那几脚,外伤内伤都很严重,情况很是危急。 楚寒希先从药箱里取出一粒药丸喂少女服下,又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和灵泉药水,先将她脑部造成昏迷的淤血清除,再用灵泉水消毒处理她的伤口,最后缝合伤口,撒上金疮药包扎好。 “去告诉掌柜的,帮忙寻找一下这女子的家人,她的情况还很严重,我虽然出手保住了她的命,但能不能真正醒过来还要看她自己的意志,或许她的家人能来刺激她一下,说不定她醒的会更快!”楚寒希走到开着的窗边往外抬头望了望,此时夜色渐浓,天上竟是一颗星星也没有,显得黑沉沉的。 “是!”沉香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莫尔掌柜的就进了楚寒希所在的房间,他先是偷偷朝床上躺着的身影瞧了一眼,然后赶紧对坐在椅子上的楚寒希道歉。 “姑娘,真是对不起,打扰了您的休息!”万客来很少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谁让欧阳生这位大老爷忍不住在这里对人家姑娘出了手,这姑娘还是个性子烈的,才闹出了这样一出戏码。 “我没事,这姑娘你知道什么来历吗?”莫尔掌柜毕竟在这镇子上生活了那么久,应该认识不少人,楚寒希想着他或许知道这女子是谁家的。 没想到,莫尔掌柜摇了一下头,说道:“回姑娘的话,这姑娘之前从未在察齐镇上出现过,也就是在今天早上,她慌慌张张地来到我店里,问我是否见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说她和自己的弟弟在镇上走丢了,之后我就见欧阳生身边的两个下人跟在这女子的身后出去了,到了晚上的时候,我又见欧阳生的人领着这姑娘去了欧阳生的房间,也是觉得奇怪,后来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喊叫声,然后就见这女子衣衫不整地从里面惊慌冲出来,猛地就撞向了门廊柱子,头破血流的样子,再接着就是欧阳生怒气冲冲地出来踢她,最后就是姑娘的人出手把她救下。” 楚寒希只从欧阳生的面目形态显示上就可以知道他平时一定是个酒色之徒,这样的人能干出什么好事来,想必是这少女单纯被他骗了,好在这女子没有屈服,誓死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这人我没打算再给欧阳生,至于向他赔礼道歉,那更是不可能,等到这姑娘醒了,我会问问她的意见。”楚寒希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有错在先的是欧阳生,苦主都还没找他算账,他想要反咬一口,那就等着吧。 “姑娘的意思小的明白了,此事您就交给小的去办,欧阳生那人虽是东梁国的皇亲国戚,但到底外强中干,对付他还不用姑娘出手,姑娘要是觉得不解气,小的就再想个法子让他吃吃苦头,并且让他尽快离开这里免得惹姑娘不快!”知晓了楚寒希的意思,莫尔掌柜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做了。 “如果能这样那就最好!”楚寒希点点头,莫尔掌柜不愧是老人精,说话办事都这么让人觉得舒心满意。 只是,凡事都会有个意外,莫尔掌柜从楚寒希房间里出来之后,给欧阳生找的医者也到了,莫尔掌柜亲自领着那名医者进了欧阳生的房间,大半个时辰之后才出来,沉香刚才那一脚虽只用了两三分的力气,但对于欧阳生这样身子本来就虚的人却是重击,怕是要有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没想到正当莫尔掌柜要送那名医者出门之时,宋家的二少爷宋斯安领着一个看起来很淳朴的少年走了进来,指着屋里在伺候欧阳生的两个下人说道:“就是他们带走了你姐姐!” 这时,就见那少年急急走到那两名下人面前问道:“我姐姐呢?你们把我姐姐带哪里去了?” “什么你姐姐?我们不知道!”那两名下人俱是一愣,看着少年否认道。 谁知那少年不依不饶道:“宋大哥说了,就是你们带走我姐姐的,你们把我姐姐还给我!” 这时,宋斯安也在一旁出声道:“本少爷过目不忘,今天在镇上我看到你们两个带一个女孩走了,你们还对人家说,知道她弟弟卡布在哪儿,我在万客来见过你们,知道你们是东梁国的人,后来这小子说他就叫卡布,正在找他的姐姐,我就带他来找你们问问情况。” 宋斯安不过是在日行一善,而且他觉得东梁国那些人看着都不像好人,这是他第一次跟着自家商队来乌蒙国,领略异域风光的同时他也没忘了做好事。 两个下人都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欧阳生,欧阳生则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骗个人还能被抓个正着,这姓宋的他认识,是大周朝皇商宋家的儿子,据说现在的宋家因为那位收养的大少爷和很多皇亲贵族都走得很近。 “我们根本不认识你姐姐,快走快走,我家老爷还要好好休息呢,要是惊扰了我家老爷,有你们好受的!”此时两名下人已经知道这个叫卡布的少年是谁了,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誓死不从他家老爷的姑娘的弟弟嘛,所以下意识地他们就继续否认道。 “这是我姐姐的银簪子!”那个叫卡布的少年眼尖地发现房间地上掉落的一个明闪闪的东西,冲上去捡起来,惊喜地发现那就是他姐姐的东西,但银簪子上面却是还没怎么干枯的血迹,瞬间他的脸就变得惊恐起来,大喊道,“你们把我姐姐怎么了?我姐姐呢?快把姐姐还给我!” “哼,这里可不是东梁国,能任由你们为非作歹,快把人交出来!”宋斯安答应了要帮卡布找姐姐,现在发现他姐姐的簪子染了血,说明人就在他们的手上,说不定已经遭遇不测了,所以他十分愤怒地看向欧阳生等人。 “交人?交什么人!”欧阳生原本就没散的怒气又被挑起来了,他厉声道,“她把老爷我给咬伤了,因为她,我还挨了一脚差点儿死掉,这笔账我正愁找不到人算呢,告诉你们,我可是东梁国蔺妃娘娘的亲哥哥,在这里是贵宾,要是我在你们这里出了事,东梁国是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的!” 欧阳生这话也就表明他的确是见过卡布的姐姐,甚至还和她发生了一些冲突,卡布就更着急了,他就想知道自己的姐姐是死是活。 “宋公子,你们先别着急,你们要找的那位姑娘现在在隔壁不远的一个房间内,我这就带你们过去!”莫尔掌柜见宋家二少爷也掺和进来了,就赶紧说出实情,免得这两方再动起手来。 卡布赶紧上前抓住莫尔掌柜的胳膊,催促他赶紧带自己去见姐姐,然后莫尔掌柜就把他和宋斯安一起带到了楚寒希的门前,此时,黑衣男子双手交叉胸前,拿着他的那把冷剑,一动不动地守在那里。 “姑娘,有一个叫卡布的少年,他说来找自己的姐姐!”莫尔掌柜轻声地对里面说到,宋斯安瞅了一眼态度恭顺的莫尔掌柜,对里面之人的好奇心更强烈了。 “让他进来吧!”楚寒希在房内答道,然后黑衣男子就放卡布一人进去了,莫尔掌柜和宋斯安都被拦在了外边。 “宋二公子,很晚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人是屋内这位姑娘救的,她不会伤害那姑娘的弟弟的!”莫尔掌柜劝说还想进去的宋斯安道,这时,客栈内宋家的人听到响动也出来了,他们走过来把宋斯安给带走了。 很快,客栈里又渐渐恢复了安静,虽然发生了流血事件,但并没有什么人想着去报官,欧阳生更想息事宁人,而受害方还在昏迷不醒之中。 “我姐姐她不会有事吧?”卡布一进入房间就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还没有醒过来的姐姐宝音,他脸上都是愧疚和后悔,要不是他偷偷从寨子里跑出来,姐姐也不会为了找他而遇到坏人。 “她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她的头部受到了很严重的撞击,暂时还没醒过来,你可以和她说说话,或许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就可以更快想起来了,这个房间留给你们姐弟,我去隔壁住。”楚寒希把这间房子给了卡布姐弟,门外依旧有人看守保护他们,沉香在另一个房间门外守着她。 到了第二天清晨,客栈里的客人们有些老早就起来赶路的,万客来不过是他们暂时歇脚的一个地方,这里离林泰还有一段路,他们必须早早行路才能在晚上的时候到达另一个落脚处。 欧阳生忍不下这口气,可他身体又疼的受不了,莫尔掌柜告诉他最好的医者在林泰,而他原本计划就是早上去林泰的,思来想去,他偷偷留下两个人暗中监视楚寒希等人,然后他也起身从客栈离开了。 宋斯安没有见到楚寒希,他只是和卡布去打了一个招呼,说自己要离开察齐镇了,而他们的下一站也是林泰。 同时他将一个大包裹放在了卡布所在的房间桌子上,笑着对他说道:“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既然你喊我一声宋大哥,那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这里面是一百两银子和一包滋补身体的药材,想来昨日救你姐姐的也是位心善懂医之人,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宋大哥,谢谢你!”卡布眼圈红红地看着宋斯安说道,虽然这一次他和姐姐在外边遇到了坏人,但同时也遇到了好人,眼前的宋斯安和救姐姐的那位姑娘,他们就都是好人,他们的恩情自己一定会铭记不忘的。 “客气什么,我走了,希望以后咱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宋斯安笑着拍了一下卡布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只是出门之后他又朝隔壁的房间望一眼,昨晚听到那个女声很悦耳,就是不知人长得怎么样,算了,他还是赶紧走吧,要是误了挖药草的时间,回到家他爹和他大哥都不会饶了他的。 楚寒希醒来之后,又去看了看卡布姐姐宝音的情况,发现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意识也慢慢恢复过来,到了午后就真正清醒了,看到弟弟卡布在身边,她忍不住就痛哭起来。 “你情绪还是不要太激动,不然很容易再晕倒的,多休养两天,伤愈之后,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楚寒希叮嘱她道。 “谢谢姑娘你救了我,谢谢!”宝音一脸感激地看向楚寒希,其实从欧阳生的房间里冲出来时她已经感到绝望,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想要以死保清白。 “不用客气,当时那种情况,换做其他人也是会出手的!”楚寒希笑着说道,然后又看着他们姐弟问道,“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需要我通知你们的家人来接你们吗?” 宝音和卡布同时摇摇头,宝音一边擦泪一边说道:“不用了,我感觉身体已经好很多,过一会儿我就带着弟弟回家了,以后这外边我再也不想来了!” “姐姐,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出山看看外边的热闹,你也不会为了找我遇上那种坏人,都是我的错!”卡布也流起了眼泪,他是真的真的很后悔,早知道就不渴望外边的世界了。 第159章 进伊儿山 宝音又是无奈又是酸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卡布,然后语重心长地叹道:“爷爷老早就对我们讲过,山外边的世界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听起来繁花似锦的模样,但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有些人看起来面善,但心肠比蛇蝎还毒!” 宝音就是因为轻易相信了外边的人,所以才会被欧阳生那样心怀叵测的人给骗,幸好遇到了楚寒希这样的好心人救了她,否则她就没命见到自己的家人了。 “我现在知道了,姐姐,对不起,以后我在寨子里永远不出来了!”卡布有些后怕地说道,显然宝音身上发生的事情将他吓坏了。 楚寒希在一旁听着他们姐弟二人的话,大概猜出他们平时应该住在山里,不怎么经常出来,于是问道:“你们两姐弟对这伊儿山熟悉吗?听你们的意思,你们似乎是这里的山民?” “是的!”宝音和卡布同时点点头,然后卡布便说道,“我和姐姐住在伊儿山里的外九寨,从小到大我们几乎没出过寨子,平时就在山里生活。” 因为楚寒希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两姐弟心性也比较单纯,所以对于楚寒希的问题,他们把知道的情况都对她说了。 “外九寨?”楚寒希低声呢喃了一下,“那你们有没有在伊儿山里见过一些黑色的药草?” 两姐弟都摇摇头,然后就听卡布对她说道:“我从小就在外九寨里长大,从未见过什么黑色的药草,如果伊儿山里真有黑色的药草,说不定是在内九寨里。” “卡布!”宝音赶紧制止了卡布的话,爷爷说过,内九寨是不可对外人言的禁忌,前几天,外九寨中的一个寨子就被人灭了族,听说就是他们寨子里的人爱慕外边的荣华富贵,才为全族人带来灾祸,现在其他的八个寨子都重新找了地方隐居在山中,很难被外人寻到了,至于内九寨,那在他们外九寨人的心里也是一个神秘所在,很少有人知道它究竟存不存在。 “姐姐,怎么了?”卡布一脸天真不解地看向宝音问道。 “姑娘,你不要听我弟弟瞎说,我听族里老人说过,几十年前的确有一个叫内九寨的地方,只不过那个寨子遭了一场天火什么都没了,或许伊儿山里真有你说的那种黑色药草,但我们从来没见过,而且伊儿山地形复杂,猛兽众多,就是我们这些常年住在那里的山民都不敢随意乱走,你一个外人还是不要轻易进去。”宝音好心劝解楚寒希道。 “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位姐姐要去伊儿山寻药草?”卡布好奇地看看宝音,又看看楚寒希,楚寒希根本没说要进伊儿山,怎么姐姐就劝她不要去。 楚寒希也同样疑惑地看向宝音,就见宝音莞尔一笑,解释道:“这位姑娘医术高明,想必熟知各类药草,爷爷曾说过,但凡黑色药物,要么是这世间最毒之物,要么便是能解这世间最毒之物,只要是医者,都想要得到它。”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要找一种叫黑色舌草的东西,听人说只有伊儿山里才有,我也的确是要进山一趟的。”楚寒希没有对姐弟两隐瞒自己的目的,“只不过我对伊儿山不熟悉,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入手,你们能帮帮我吗?” “这个——”宝音和卡布有些为难地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宝音出口道,“姑娘,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只是我们外九寨有规矩,不是我们寨子里的人是不许进入外九寨的,如果只是在山里给你带路,这一点我弟弟卡布就能做到,他对伊儿山还是很熟悉的。” “能给我带路就好,我不进你们寨子!”楚寒希连忙说道,既然宝音姐弟两都说外九寨里没有黑色药草,那她就只能去山里别的地方寻找,能有个向导跟着指路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那什么时候走?”卡布瞬间兴奋起来,他正想找办法报答楚寒希的救命恩情呢。 “不急,你姐姐的身体还要再休养一下,明天早上看看情况再说!”楚寒希想着霍维应该也快到了,要是能和他一起进山就好了。 而霍维比楚寒希想象的来的还要快,当天傍晚时分他就找到了万客来,然后与楚寒希相见之后,楚寒希便将宝音姐弟的事情对他讲了讲。 “这对姐弟可信吗?”霍维还是心有疑虑,他刚刚从阿古拉那里得到消息,拉格躲进了伊儿山里,出动的官兵进山搜了几次都没找到他,而且还死伤了不少人,足可见这伊儿山内有多凶险。 “我没觉出他们身上有什么问题,宝音和卡布看着挺单纯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欧阳生三言两语就给骗了!”楚寒希没从宝音和卡布身上感到任何的别有心机,这就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山民姐弟。 “那明天咱们就进山吧!”霍维将眼中深意忍下,此次进入伊儿山,楚寒希是为了他寻找黑色舌草,而他则是要抓住拉格,因为从清醒的戈武嘴里他知道了当年自己亲生父亲司徒祎之所以中计蒙冤身亡,就是拉格和司徒厉合谋导致的,这两个人都是杀害他父亲的真凶,所以他一定要杀了他们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宝音除了还有些头晕,外伤内伤都好了很多,楚寒希要找人抬着她进山,但宝音拒绝了,她说自己是山里长大的,身体没有那么弱,强撑着跟他们进了山。 只是,刚进山不久,在一处低谷河边,他们见到了一位灰黑色衣袍老者,这老者手中一柄鹿头权杖,鹿头两边各挂了一个小铃铛,风一吹铃铛声很小,但细听之下很是清脆悦耳。 离着老远,卡布就冲那老者笑着高喊道:“爷爷,爷爷!” 宝音见到越走越近的老者也是满眼含泪,喜极而泣,而霍维见到那老者的装扮亦是脸上一惊。 “阿宸,怎么了?”楚寒希正巧看到霍维脸上的神色,“你该不会是认识这老者吧?” 楚寒希也就是这么试探性地一问,但霍维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凑到楚寒希耳边低声说道:“当日在译州府城郊外给你大哥解了蛊毒的人就是他!” 楚寒希的双眼立即放出兴奋的光来转向老者,她之前找机会问过大哥温锐是谁给他解的蛊毒,但是温锐告诉他解毒之前就昏睡不醒了,等他再醒过来时,身上的毒就已经解了,他根本不知道给他解毒的人是谁,后来她又想找机会去问霍王爷,但一直没找到,此事就耽搁下来了。 真没想到能在遥远的乌蒙伊儿山里遇见这位能解蛊毒的“神秘人”,就是不知道这位老者愿不愿意与她谈论一些解毒的事情。 卡布飞奔向老者,围着他激动地说着什么话,然后老者与楚寒希、霍维等人面对面越走越近,到了近前他看清几人的容貌,尤其是霍维的样子,很是诧异地问他道:“我欠霍王爷的恩情已经还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您误会了,晚辈并不是来找您的,而是有事要进这伊儿山!”霍维很恭敬地给老者行了一个晚辈礼,当日他爹霍东就是让他这样对老者行礼的,言语之间对此人很是尊敬。 宝音姐弟也没想到霍维会和他们的爷爷之前就认识,不过宝音还是走到老者身边给他介绍道:“爷爷,这位是楚姑娘,就是她在山外救了我,霍公子是她的未婚夫君,他们这次进山是想寻找一种叫黑色舌草的药草。” “楚姑娘,很感谢你救了我的孙子和孙女!”老者面容和蔼,听到宝音的话,也是很感激地看向楚寒希道,不过他面目严肃一转又看向卡布和宝音,“这一次你们私自出寨子,回去等着好好受罚吧。” 卡布和宝音同时低下了头,然后卡布又抬抬眼,鼓起勇气看着老者说道:“爷爷,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是我自己要跑出来的,姐姐只是因为放心不下我,才迫不得已出了寨子寻我,还有,你要是罚我,能不能等我给楚家阿姐带完路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后再罚?” “胡闹!”老者严厉地瞪了一眼卡布,“你以为黑色舌草那么好找吗?怕是你领着他们翻遍这座山也找不到。” “您的意思是——您知道黑色舌草在什么地方?”楚寒希总觉得老者话里有话,而且这种黑色舌草他之前一定是知道的。 “你这女娃娃,我何时说过自己知道黑色舌草在哪里了,你们救了我的孙子孙女,我很感激,但是你们快出去吧,这伊儿山不是你们这些外族人能进的地方,再往里走,怕是你们的命都保不住,快走吧!”老者这也是念在曾和霍东的一些交情上才如此劝说他们的,不然他转身就走了。 “爷爷——”卡布有些不解地看了老者一眼,他都答应带楚寒希他们进山了,怎么能这时候反悔呢,“爷爷,他们又不进咱们外九寨,只是在这山里到处找一找,楚家阿姐救了我姐姐,我们得报恩,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这不是您一向教导我们的吗?!” 老者见孙子拿自己平时教他的话来反驳自己,有些闷气地再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出去一趟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爷爷,您要是知道黑色舌草在什么地方,就告诉楚姑娘他们吧,这次要是没有楚姑娘出手相救,我真的就活不成了,她的医术真的很厉害,我想她急着要黑色舌草一定是这种药草对她来说很重要,不然她也不会不顾危险就进山了。”宝音知道自己爷爷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只要好好说,他一定会心软答应的。 老者沉默下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霍维,又定定地看向楚寒希,最后说道:“那你们先跟我回寨子吧!” “爷爷,您不是说外九寨不许外人尤其是外族人进去吗?怎么——”卡布一见到亲近的人话不自然就多了起来,尤其是自己爷爷的突然反常行为,让他觉得太奇怪了。 “话这么多,快带路!”老者用手中的鹿头权杖轻轻敲击了一下孙子的头,卡布有些夸张地喊疼,但随即便一脸高兴地在前面走着,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寨子要迎来客人呢。 “老人家,您贵姓?晚辈叫楚寒希,略懂一些医术,对于蛊毒也有所涉猎!”前往外九寨的路上,楚寒希一直在找机会接近那名老者,但老者脚步稳健地走着,对于她的问题则充耳不闻,宝音慢慢走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看向楚寒希。 “楚姑娘,外九寨里的人都喊我爷爷为大阿爷,你也可以这样喊的!”宝音不想楚寒希太尴尬,所以在一旁适时地对她说道。 “那宝音姐姐,你们外九寨人很多吗?”老的不理自己,好在小的是个善心肠,楚寒希立即改变策略,打算从宝音和卡布身上得到更多有关外九寨的事情。 宝音先是看了她爷爷一眼,见他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这才笑着对楚寒希说:“外九寨其实是九个寨子,每个寨子都有一个族长阿爷,寨子里的人都得听族长阿爷的话,寨子和寨子之间离得都很远,每个寨子都有自己的规矩,但唯一相同的规矩就是没有寨里阿爷的准许,外人都是不能进入的。不过前段时间三阿爷的寨子举行药王祭祀的时候出了事情,一个寨子里的人都死了,大家都说是外边的人带兵杀了他们,为什么外边的人那么坏,连寨子里的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说起这件事情宝音显得有些难过,三阿爷的寨子里也有她认识的人,可突然之间整个寨子都没有了,这让她就更惧怕山外的人,所以卡布一失踪,她就急着去寻他,就怕他什么都不懂在山外出了事。 “宝音姐姐,这世上无论哪里都是有好人坏人的,而且有些人为了自身利益是会不择手段的!”有时候是非对错、黑白曲直在不同人心中是有不同标准的,宝音口中的寨子楚寒希猜测多半就是拉格族人所在的那个寨子,寨子里的老人和孩子无辜,那些曾被拉格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家不也很无辜。 第160章 去内九寨 宝音生活的环境一直以来都很单纯,从小到大除了外九寨的人,她甚少见到外边的人,所以楚寒希话里的意思,她不是特别能听明白,但这一次在察齐镇出事,让她已经开始畏惧山外的世界了,她觉得自己更适合山里简单的生活。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这时走在两人前面的老者幽幽说道。 如果当初他们能遵守外九寨的规矩不下山,那么也不会引来灭族之祸,更不会引得其他八寨的族人人心浮动,动了要出伊儿山的念头,如今他们的灭族也算给其他八寨提了警示,想必以后外九寨就要变成外八寨,族人们也都会安分许多。 宝音有些胆怯地看了老者一眼又低下了头,寨子里的规矩一向很严格,之前他们偷偷和三阿爷寨子里的阿哥阿姐们玩,听他们讲外边的世界多么繁华热闹,被爷爷发现之后就会两三个月也不能出自家寨子一步。 这次就是卡布在寨子里困得太久,一心要去看看外边的热闹,才会偷跑出寨子的,经过这一次她深切体会到外边的确比山里热闹,但有的不止是繁华热闹,还有人心险恶。 楚寒希和霍维相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规矩地跟着老者继续往前走,伊儿山里的路很难走,好在所有人都能跟得上,甚至楚寒希走得比他们还稳当,也不觉得累。 就在深山腹地一个不起眼的悬崖下,楚寒希看到了很多吊脚的竹楼,那些竹楼就像天生镶嵌在悬崖峭壁中一样,与山林河谷浑然融合在一起,仿佛原本就是这样。 卡布最先跑进了寨子里,原本安静的寨子因为他的归来瞬间又变得热闹起来,而后看到楚寒希等人,寨子里的人眼中神情复杂,有震惊,有畏惧,有疑惑,还有敌视等等。 “这是我故人之子,你们都去忙吧,宝音在外边受了些伤,你们好好照顾她。”老者说完就领着霍维和楚寒希进了最里面的一座竹楼,而在他们身后,寨子里的人赶紧扶住宝音去了别处,卡布也被小伙伴们拉走了。 竹楼内的设施很简单,里面有淡淡的艾草香味,几把矮竹椅子,一张四方小木桌,桌子上有个老旧的铜水壶,老者拿来两个竹筒杯子,从铜水壶里倒了两杯清水给霍维和楚寒希。 “喝点水吧,这是伊儿山山泉里的水,解乏!”霍维和楚寒希赶紧上前端起了杯子,然后各饮一口。 水入口清爽甘甜,还带有山野间的凉气,暑天喝这样一杯山泉水简直比冰水还让人觉得畅快。 “真好喝!”楚寒希喝完一杯之后真的觉得行路的疲惫一扫而光,她又笑着问老者,“大阿爷,我还能喝一杯吗?” “喝吧,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老者脸上已经不再严肃,看着两人的目光也柔和许多,尤其是见楚寒希喜欢喝这里的水,他脸上竟是浮现了一丝笑容。 “阿宸,你还要喝一杯吗?”楚寒希已经连喝了三杯,她见霍维的杯子空了,就想再给他倒一杯,但是霍维拒绝了,和楚寒希不一样,他觉得这水有些涩口,并不是很好喝。 老者见霍维不续杯,又见楚寒希继续喝水,再次开口道:“你这女娃娃果然不是一般人,这铜壶里的是伊儿山的药泉水,没有煮过的药泉水一般人会喝不惯,能赞上一句‘好喝’的,你是头一个!” “药泉水?”楚寒希又细细品尝一口,她没觉得有什么药味,就是觉得很清甜很爽口,喝完一杯还想喝一杯,“也没什么药味呀?而且真的是很好喝!” 听到楚寒希这样说,老者脸上有惊异闪过,如果楚寒希没有撒谎,那就说明她的内里与医药已经融为一体,这是个身有神秘异常的绝不平凡的女娃娃,但老者不动声色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找黑色舌草?”老者又把目光转向了霍维,霍维自从进入寨子之后,他的目光似乎就在四处观察、搜寻和打量。 “大阿爷,我是想找夜魂的解药,我之前听人说过,夜魂是用乌蒙国一个神秘寨子里才有的黑色虞美人和黑色曼陀罗制成的剧毒,而要配制出解药,一种叫黑色舌草的药草必不可少。”楚寒希抢先回道。 “就算让你找到黑色舌草,你也带不走它,黑色的药草只属于伊儿山,一旦有人想要带它们离开这里,它们很快就会枯萎的。”老者这回没有拒绝告诉楚寒希一些事情,带他们来寨子,就是打算要告诉他们的。 “这一点我也知道,所以我打算找到黑色舌草之后就立即把它做成解药。”楚寒希还打算如果有可能她会把见到的那些黑色药草都移栽入药石空间内,这样以后就不怕再有人中夜魂之毒了。 老者点点头,楚寒希与医药结缘很深,她说的话他相信她能办到,只是要找黑色舌草并不容易。 “黑色舌草在伊儿山只有一个地方有,那就是内九寨里,只不过很多年前内九寨出过一次事,就再也不许任何人进入了,连我们外九寨的人也进不去,所以就算我把地方告诉你们,你们也是进不去的。”老者不想楚寒希他们白跑一趟,内九寨好找但却不好进。 “大阿爷,您只需要告诉我们怎么去内九寨就行!”只要知道了地方,楚寒希相信他们一定会想到办法拿到黑色舌草的。 楚寒希去意已决,老者也不再劝说,他们这次铁了心进伊儿山就是为药草而来,阻拦怕是阻拦不住的,年轻人,去吃吃苦头也好。 于是,老者对楚寒希说道:“待会儿,我会让卡布带你们去找的!” “大阿爷,谢谢您!”楚寒希之前以为老者很难说得通,没想到他并没有怎么为难他们。 “大阿爷,您知道拉格在哪里吗?”楚寒希问完了黑色舌草的事情,霍维又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或许等你去了内九寨,就能找到你想找的人了!”老者说完就走出了竹楼,然后唤人去喊卡布回来,而见到卡布之后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卡布带上一些干粮,就和楚寒希、霍维等人离开了寨子。 “卡布,内九寨也是九个寨子吗?”前往伊儿山深处走去的时候,楚寒希问起了他们此行的“向导”卡布。 “楚家阿姐,不是的!”卡布露出他一向淳朴的笑颜,一边在前面给他们带路,一边又给楚寒希说起了外九寨和内九寨的不同。 原来,外九寨是由乌蒙国九个传承最久的少数民族各自组成的寨子,他们一直以来都深居在伊儿山中,在久远的岁月里,外九寨的族民都是为了保护内九寨而存在的,而内九寨其实是一个寨子,也是乌蒙这片土地上存在最古老的一个巫医族,甚至有传言,世上所有医者的先祖都是来自巫医族或者巫医族教授的弟子。 不过后来,内九寨的族人日渐凋落,仅存世上的正统血脉所剩无几,为了保存这世上最后的巫医族人,内九寨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封寨,不再与任何外人交往,但外九寨人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他们的消息的。 卡布曾经远远看到过一眼内九寨,所以他是知道那个地方的,只是当时他被自家爷爷严厉警告不许靠前,所以并不清楚寨子里是个什么情况。 “爷爷对我说过,内九寨最外边是由外九寨族人护着,寨子外边还有猛兽毒蛇保护着他们,寨子里更是到处都是毒草,外人要是进去,必死无疑!”就是这一次,卡布也只是把楚寒希他们带到寨子的最外边就要回去了,爷爷不准他在内九寨多呆,能不能进去内九寨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看霍维和楚寒希的本事了。 “不用担心,我这里有药珠,你们每个人身上都带一颗,那些蛇鼠虫蚁还有毒气、毒草都伤害不到你们。”楚寒希拿出一小瓷瓶药珠,每个人都发了一颗给他们,这次进伊儿山,她身边有沉香和两名鬼幽的属下,霍维身边只带了火狼,加上卡布,她瓶子里的六颗药珠刚好够用。 至于她自己,根本不需要药珠,她本身就是个大药珠,那些有毒的东西对她是起不到任何效用的,而这六颗药珠是小灵宝用药石空间里的那些有生命力的药草制作而成的,比之前她配制出的任何药珠药效和灵性都要强上百倍,说它有百毒不侵之功效都不为过。 有了楚寒希的药珠防身,大家走起来就更大胆了,只是走到天黑还没有看到内九寨的影子,次日卡布又带着他们走了大半天,才在一处山泉水前看到一点儿石头寨子的形状。 卡布咕咚咚喝了好几大口山泉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指着远方那些可见的石头屋脊对楚寒希和霍维讲道:“那里就是内九寨,爷爷让我把你们送到山泉水边就回去。” “谢谢你,卡布,接下来的路程我们自己走,你回家吧!”楚寒希也喝了几口山泉水,但她总觉得没有卡布爷爷让她喝的药泉水好喝,不过在卡布离开之前,她把另一个小瓷瓶交给他,说是给他姐姐补身体用的,是她刚刚调配完成的药丸。 这一路上,卡布也没见楚寒希调制过什么药丸,但他知道这是楚寒希的一片心意,所以高兴地收了下来,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这才回转离开。 楚寒希和霍维六人在山泉水边稍作休息,然后便起身往石头屋脊的方向前进,只是一跨出山泉水的界限,他们明显感觉四周变得不太一样了,危险的感觉瞬间升腾了起来,到处都可以见到成群结队的毒虫子,就连这里遇到的兔子都会冲他们露出不太友善的牙齿。 不过,因为霍维五人身上都有楚寒希给的药珠,所以那些有毒的虫子、毒蛇都在离他们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像是畏惧什么似的再也不敢靠前,而离楚寒希的距离就更远了,似乎她比它们还有毒一样,有些直接就给吓跑了。 周围随处可见很多有毒的药草,但是楚寒希和霍维他们都没事,即便此时有药珠护身,几个人还是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就在快要到达那些石头屋的近前时,一群早就埋伏在附近的狼群出现了,它们露出尖利凶狠的牙齿,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住楚寒希他们。 这时,就见霍维一把抱起楚寒希,紧接着腾空而起,直接就朝着石头屋脊上飞速而去,与此同时,沉香、火狼和两名鬼幽暗卫也都施展绝顶轻功紧随其后,转瞬间,几人便已经越过那些低矮的石头围墙站在了屋脊之上,整个内九寨也全都在他们目之所及的地方。 十来间石头小屋看似毫无规律地伫立在围墙之内,但楚寒希是学医之人,医学上也讲究阴阳五行之说,这些石屋正是按照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之法排列建造的。 围墙外那些狼群变得愈加愤怒起来,一声接一声的狼叫听得人心里发毛,它们目眦尽裂,恨不得顷刻间就把楚寒希等人拆吃入腹,嘴角流下的涎液似是显示出它们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就等着今日这一顿大餐呢。 但它们却又不敢跨进围墙来追击自己的猎物,因为这围墙之内有令它们感到畏惧的东西存在,因此它们就等在围墙外一动不动,似乎算准了几人也在里面不能久待似的。 “希儿,我——”就在这时,楚寒希感觉霍维原本抱着自己的手臂在缩紧,发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这是夜魂复发的症状。 难道这里?楚寒希立即扭头寻找,发现在他们的身后竟是一大片的黑色药草,其中尤以黑色虞美人和黑色曼陀罗居多,但她也在其中看到了黑色舌草。 楚寒希不再迟疑,掏出银针扎在了霍维的头上,而火狼和沉香第一时间分别将两个人都接住,然后四人安全地落在了地上。 第161章 你要留下 “看好他!”楚寒希先用银针控制住霍维的病情,然后起身就要往刚才看到的那片黑色药草跑去,但石屋里突然冒出很多的浓烟来,而且顷刻间就将整个内九寨陷入一片看不清人影的迷雾之中。 楚寒希能够感觉有人在急速地跑动,而且不止一个,可她双眼被浓烟遮住视线,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原本跟在身侧的沉香似乎也没了动静。 “沉香,火狼!”楚寒希试着喊人,但沉香和火狼都没有回答她,他们本该离她很近才对,而且不可能听不到她的喊声,除非他们也出了事。 就在这时,一阵风刮过来将浓烟吹散,楚寒希却发现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霍维和沉香他们都不见了,而且自己也不在内九寨里,而是到了药石空间,自己的正前方小灵宝正在大石头上笑着冲自己招手呢。 她脸上一喜,就高兴地朝着小灵宝跑去,想问问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明明刚刚还在内九寨里,怎么一转眼就进入药石空间了,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吸吮血珠了。 然后楚寒希就愣在了那里,对呀,她没有血珠入体为钥匙,是根本进不了药石空间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现在根本不是在真的药石空间里,而是中了类似迷幻剂的东西,一定是那些浓烟有问题。 想到这里,楚寒希屏息凝神闭上了眼睛,同时掏出银针快速地扎在自己的疼痛穴上,剧烈的疼痛瞬间袭遍她的全身,嘴唇都差点儿被她咬破,然后她重新睁开了眼睛,果然四周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她还是站在石屋附近,只是霍维、沉香、火狼几人却是不见了。 “你到底是谁?竟然有本事不受这幻境的影响?”一位身穿暗紫色长袍的白发老者手拿龙头权杖从楚寒希对面的石屋内走了出来,他满眼的疑惑不解,这是第一个不受幻境迷惑的外人,难道是他们避世太久,外边的医者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跟我一起来的人呢?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楚寒希警惕地看向白发老者,她现在很担忧霍维的情况,内九寨里的那些黑色药草很明显对他这个夜魂中毒者有很大的影响,如果不及早治好他,在这里他会有生命危险的。 “告诉我,你是谁?来自哪里?”白发老者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楚寒希的脸,他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乾坤阴阳、生死轮回的颠倒,这真是太奇怪了。 “我叫楚寒希,来自大周朝,我来这里只是想求一株黑色舌草,并无意来惊扰你们,如果你们的族人没有制作出夜魂这种毒药,我相信也就不会有我今日的到来!”楚寒希朝着老者走近两步,她手中也已经准备好特配的药,必要情况下她会想办法挟持老者来换取霍维等人的安全,看他手中的龙头权杖想来这白发老者在寨子里的地位不会很低。 似是已经看出楚寒希的心思,白发老者只是轻蔑地看她一眼,带些训斥口吻说道:“女娃娃,不要想什么歪心思,这里你能轻易进来,却不一定出的去,你说你来自大周朝,可我看得出,你在撒谎,就算你的身体是这里的,你的灵魂也不是,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你的这具身体也早该归还大地万物,你的到来搅扰了这里原本的秩序和未来,你已经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不要再继续了!” “你说的话我听到了,也听懂了,但我既然已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就没打算这么容易离开,不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吗,我偏不走!”不管这白发老者是在装神弄鬼,还是真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楚寒希都没打算后退,所以她突然急速朝老者冲过去,然后一根银针放在老者的生死穴处,冷声道,“老人家,我没有什么恶意,只要放了和我一起来的人,再让我拿两棵药草走,以后这里您请我来,我都要考虑考虑。” “族长!”谁都没想到楚寒希一个小女子的爆发力会那样强,胆子也是够大,顿时周围的小石屋里又冲出来几个人,看他们的服饰都以暗紫色为主,就知道他们应该是巫医族的族人,而他们口中担心的族长应该就是自己手中的白发老者了。 巫医族人虽然医术、相术、巫术甚或是咒术等都很厉害,但他们却不会武术,而连族内最强的迷烟幻境都对楚寒希没有效用,周围的毒气、毒草她更似浑身没有任何反应,巫医族人就知道他们的克星到了。 “女娃娃,你不要执迷不悟,生死有命,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来处和归处,随意地改变他们,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白发老者脸上并不见任何被威逼的惊慌,他完全就没把楚寒希手里的银针当成一回事,继续劝说楚寒希道。 “那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楚寒希挑眉一笑,这白发老者言语之间都在表达她活在这个时空是一个错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最好现在就去死,可惜即便事实是如此,楚寒希也没打算如他的意,相反她打算要更加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因为这里有她太多无法割舍的东西,而对她一直以来所做的任何事情她都不后悔,甚至觉得很骄傲,因为她做到了一个医者应该去做到的事情,她问心无愧! “要想你们的族长没事,快把跟我一起来的人放了,否则这银针入穴,你们的族长必死无疑。”楚寒希对着那些巫医族人喊道,同时手里的银针更加靠近白发老者。 “族长——”这时,那些族人却统一看向了白发老者,等候他的意见,似乎他不同意,他们就不会有任何动作似的。 “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杀了我,然后你找的也不过是几具尸体罢了,如果你真想救那几个人,那就用你的命换他们的命,我可以放他们走,还可以把夜魂的解药给你,但你必须要留下来。”这是白发老者在楚寒希拒绝他的提议之后就想到的交易方式,他既然已经看出这外来女娃娃的不同,就没打算放她离开内九寨,“你最好快下决定,否则中了夜魂未解的那人会再次毒发,他生的机会不多了。” “你又让人给他喂了夜魂毒药?”楚寒希心中更着急了,白发老者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从他的话中,楚寒希已经猜到了,夜魂就是从内九寨里制作出来的,那么这里的人一定知道它的毒性,她拿白发老者威胁巫医族的人,白发老者就用霍维的安危来威胁她,“好,我答应你,你立刻放了他们,把解药给他们,只要亲眼看到他们没事,我就听你的话留下来。” 现在霍维安然无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是不是要真的留在内九寨里或者白发老者对自己有什么企图,这都不是紧要的事情,她可以再想对策离开。 “吃下这颗药丸,我就答应你放人!”白发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宽口小瓷瓶递给楚寒希。 楚寒希接过了小瓷瓶,打开倒出一粒乳白色的药丸,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老者说道:“如果你没有说到做到,就算我只剩下一口气,也会让巫医族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说完,楚寒希就将白色药丸放进了嘴里,药丸入口即化,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甜,倒不是很难吃,而且吃完她身上也没有任何异常不舒服的反应。 白发老者见楚寒希乖乖吃下了药丸,对着那些巫医族人打了一个手势,很快就有人把昏迷中的霍维和沉香几人抬了出来,而且霍维脸色爆红,眉头紧锁,似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沉香火狼等人则是面色苍白。 “放心,他们都不会有事的!”说着,白发老者从楚寒希身边走近了霍维,蹲下身去,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霍维的嘴里,药丸入口之后,霍维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但人还没有清醒。 楚寒希赶紧上前给霍维诊脉,发现他的脉搏已经恢复了正常,然后又拿出银针刺破他的手指挤出血珠,先是凑近闻闻血的味道,然后她拿出银针试了一下,这一次血的味道正常,银针也没有变色,这说明霍维身体里的毒素已经真正解清了。 “你刚才喂他吃的是夜魂的解药?不是说世上已经没有夜魂解药了吗?”楚寒希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老者。 白发老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回道:“别的地方没有,但这里一定有!” 此时,沉香几人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并且四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但他们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内力,只能勉强站起来,但即便这样他们还是想要把霍维和楚寒希护在身后。 “三个时辰后,他们身上的内力自然会恢复,你们可以走了!”白发老者下起了逐客令,巫医族人也都站在了他的身后,有些目光不善地看着沉香等人。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楚寒希拉着霍维的手有些依依不舍,他身上的夜魂之毒已经彻底解了,以后他再也不用受那些痛苦的折磨了。 “一天之后,他就会清醒过来!”白发老者回楚寒希道,“现在他们必须要离开了!” “姑娘,咱们走!”沉香觉得老者的话里有话,走近楚寒希护着她说道。 “沉香,火狼,我现在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带着阿宸离开这里!”楚寒希板起了面孔严肃说道。 “姑娘——”沉香、火狼四人瞬间便明白楚寒希的意思,她只让他们带霍维离开,但没说她也跟着一起离开。 “听命行事!”楚寒希不容反驳道。 沉香和火狼对视一眼,再看看楚寒希的眼神示意,这才重重点了一下头,现在他们形同废人,根本没有足够实力将楚寒希和霍维安全地从内九寨带出去,但是三个时辰之后,他们就能恢复正常,到时候他们再从这里救出楚寒希就是了。 “你们要保证他们安全出伊儿山,外边这些狼群也要想办法引开!”此时,内九寨外还有一群野狼虎视眈眈,楚寒希必须保证他们能毫发无损地走出伊儿山。 白发老者对着一位族人说了一句楚寒希没听懂的话,像是只有他们族人之间才能听懂的语言,然后就听到了一声怪异的狼嚎响起,紧接着外边那些狼群就急速离开了。 沉香和火狼四人架着霍维缓慢地走出了内九寨,楚寒希在他们背后一直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而等他们一踏出内九寨,内九寨的大门就被猛地关严实了。 “我可以去看看那些黑色药草吗?”见霍维几人已经离开,楚寒希脸上也没有急色,甚至好奇心和探知欲更强一些。 白发老者点点头,亲自带着楚寒希去看那些药草,而在两人离开之后,那些巫医族人都回到了石屋内,紧接着他们拎着一个包裹又走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藤蔓缠绕的浓密山壁间。 楚寒希终于在内九寨见到了传说中的黑色药草,这里不但有黑色的虞美人、黑色的曼陀罗、黑色舌草,还有黑色的艾草和黑色七叶莲等等药草,似乎每一种药草在这里都有黑色的种类,这真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黑色的药草,别的地方却很少见到过呢?”楚寒希终究还是忍不出出声问白发老者道。 “因为这些药草是用我们巫医族人的鲜血和灵魂浇灌的,所以只有我们巫医族人在的地方,才能长出这些神草来!”白发老者言语中有着显而易见的骄傲和自豪,似乎能种出这些黑色的药草是一种十分伟大的事情。 “神草?”楚寒希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容来,“如果神草只是为了制出这世上害人的毒药,我看毁了更好!” “哼!”白发老者像是被楚寒希的这句话气到,冷着脸哼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水洒在了这些黑色药草上,药水有些刺鼻,而且顷刻间这些黑色药草就全部枯萎了,楚寒希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老者,她说毁掉他竟真的都毁掉了?! 第162章 巫医神婆 “走吧!”白发老者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还是那么地傲气十足和冷冰冰的样子,倒是这些黑色药草突然就毁掉了,楚寒希觉得有些心疼,她还没来得及移栽几株到药石空间里去呢。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乖乖留下来?你刚才给我吃的白色药丸是什么?我不觉得是毒药!”楚寒希做了那么多年的大夫,味觉又十分敏感的她,很清楚刚才入口的药丸没什么毒性。 “你太小看我们巫医族了,我们从不屑于给人下毒,巫医族最擅长的便是治病救人、驱邪占卜!”白发老者示意楚寒希跟上他的脚步,楚寒希自己也觉得奇怪,她明明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但行动并不受思想的控制,竟是跟在老者的身后随他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山壁前。 只见那白发老者的龙头权杖在山壁上虚晃两下,山壁竟是厚重一响,紧接着眼前的石壁像被人从里面推开似的,成了一道石门,白发老者领着她走了进去,然后石门又被重重地关上。 石门后边是有些昏暗的石壁通道,足有一丈高,百十丈那么远,通道的尽头有强烈的光射进来,楚寒希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等她踏出通道后,发现这外边竟是别有洞天,这里竟是山中的一处隐蔽腹地河谷,成百上千棵参天大树在半空之中枝叶相互交错,几乎将大半阳光都遮蔽住。 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流淌,腹地正中是一棵粗大的榕树,五六个成年人手拉手也不一定能抱住,枝繁叶茂看起来像是个小森林的榕树下散落着十来间低矮的石屋,周围没有什么异响,石屋连同这里的一切都很安静。 白发老者带着楚寒希来到榕树下,这时有一位驼背的老妇人从他们附近的石屋走出来,同时端来了两碗清水放在楚寒希和老者面前的草地上,她抬头看了楚寒希一眼,精锐的小眼睛里满是震惊。 “这是我们巫医族最厉害的神婆,能知过去未来,能晓生死轮回,你刚才已经吃下忘心丸,外边发生的一切你都会慢慢忘记的,以后你就留在这里,你虽不是我巫医族人,但你也不属于这里任何一个地方,放你在外,只会搅乱他人的命运。”白发老者端起清水缓饮入口,这才告诉楚寒希她刚吃下的药丸是什么。 “忘心丸?”楚寒希想着功效是不是和夜魂差不多,能对人的记忆造成影响,但她现在脑子清楚的很,记忆是没什么问题,但行动力倒是有些受眼前这位老者的影响,不行,她得赶紧进药石空间一趟去见小灵宝,看它有什么好对策没有。 “我累了,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会儿?”楚寒希看了地上的清水一眼,她虽然渴但却没有喝,这个巫医族是有些邪门,她得处处小心才行。 “姑娘,请跟我来!”神婆又目不转睛地看了楚寒希一眼,然后慢慢转身,将楚寒希带进一间无人居住的干净石屋内,那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张竹床和一个四方小木桌,石屋里连个窗户也没有,显得有几分阴冷的感觉。 楚寒希这时候哪里还讲究那么多,看到床就躺了上去,侧着身背对门口就闭上了眼睛,而神婆见她一会儿就睡着了,这才走了出去。 楚寒希听到身后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刺破手指进入药石空间,将自己吃了巫医族忘心丸的事情告诉小灵宝。 “忘心丸该不会和孟婆汤差不多吧?那以后小苏苏你岂不是也会把小灵宝忘掉,不行,不行,小灵宝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你等我一下!”小灵宝歪着它可爱的小脑袋瓜想了想,然后转身“扑通”一声跳入后边的灵泉水中,过了一会儿,全身灵须都湿透的它拿着一个亮晶晶的透明小珠子献宝似的送到楚寒希面前,“这个给你,快吃下去吧!” “这是什么?该不会是什么灵丹之类的吧?”楚寒希接过之后发现这透明的小珠子软软的,里面像是水。 “这是你作为苏辛时的灵根化成的灵珠,一般来说,人死了之后,灵根自然也就消失了,更不会化成灵珠,但是你不一样,你不但重生,而且我和药石空间都没有从你身体里消失,所以你之前的灵根就在这里化成了灵珠,吃下它,就没人能随意操控你的魂体,忘心丸对你也不会有任何效用了。”小灵宝示意楚寒希赶紧把灵珠吞下去,这是只有魂体才能吃的宝物。 这么好的东西还是她自己的,楚寒希也没有犹豫,将小灵宝说的灵珠放进了嘴里,然后她便觉得自己的记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变得十分地清晰,甚至好多以前想不起来的画面也都一一在脑海中划过,那么深刻仿佛刚刚发生过似的。 再次醒来时,外边的天都黑了,算算时辰,楚寒希想着沉香几人应该早就恢复了正常,而沉香和鬼幽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就来救自己的,只是他们怕是不知道,外边的内九寨只是幌子,真正的内九寨藏在石壁里面。 楚寒希身上的那种像是被人套上绳索的心灵束缚感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她的记忆不但没有受到损伤,好像还变得有些过目不忘了,要不要趁着夜深人静想个办法逃跑呢? 正当她翻身下床穿好鞋子准备悄悄出去时,白天见过的那个神婆像是幽灵似的坐在门口,听到她的动静,就直接在外边燃起了一堆篝火。 “姑娘,该吃东西了!”神婆佝偻着身子端着一个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只烤熟的还在冒着热气的野鸡,她把托盘放在石屋内的小桌子上,然后盘腿就在屋内坐了下来。 点燃的篝火正对着石屋的门,火光照进来,屋子里有了亮光,但闪闪烁烁的,透着几分神秘诡异,楚寒希看了神婆一眼,深呼一口气,然后拿起野鸡就啃了起来,她是真的有些饿了。 “你想离开?”神婆看了一眼正在吃野鸡的楚寒希,她的脸上此刻神清目明,丝毫没有受到忘心丸的影响,这更加说明她是与众不同的,或许她的出现是意外也是冥冥之中注定要发生的事情。 “想呀!”楚寒希没有否认,但巫医族的人会放她离开吗?还有这巫医族的神婆如此问,她又想干什么? “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情,我就送你离开!”神婆开口道。 “什么事情?”楚寒希放下手中的野鸡问道,这代表她有出去的希望了?! “跟我来!”神婆起身,从外边拿起了一个火把,然后引领着楚寒希往石屋外边走去,此时四周静悄悄的,像是天地之间只有她们两个人。 楚寒希不知神婆要带她去哪里,她在后边安静地跟着,然后她们绕过小溪,榕树,走进了远处的灌木丛里,又不知走了多久,才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神婆举高了火把,楚寒希看到火光照耀下是一片随风而舞的黑色药草,和之前她在外边见到的一模一样,但明显面积更大种类更多。 她这时才明白巫医族的族长白发老者为什么想也不想就毁掉了外边的黑色药草,原来黑色药草的大本营在这里,只是不明白神婆为什么带她来这! “你让我做得事情是什么?”楚寒希开口问道。 “自开天辟地以来,我们巫医族的先祖就已经存在了,曾经这片大地上到处都是巫医族的子民,天神赋予了我们异于常人的能力和神迹,可是后来巫医族的族人越来越少,或许是我们的族人泄露了太多的天机,遭到了天神的诅咒和惩罚,我们的族人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生存,一旦我们走进人群,就可能会带来灭族之祸,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巫医族的人再也种不出其他颜色的药草,只能种出这种受了诅咒的黑色药草,如今我们巫医族的族人所剩无几,为了不使我们族人在这个世上灭绝,必须要破除天神的诅咒才可以,你是来自天外的神迹,我能看得出你的身体里藏着和我们巫医先祖一样的灵根,或许只有你才能帮我们解除灭族的诅咒。”神婆有些激动地看着楚寒希说道。 “我?我能做什么?”楚寒希半信半疑地看向神婆问道,原本世上就有很多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所以神婆的这些话她也不是全都当做无稽之谈。 “我需要你身上的一件东西!”神婆目光炙热地看向楚寒希,吓得楚寒希后退一步,怎么她觉得对方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什么东西?”她身上最值钱的就是她这条命了,但她敢保证,如果神婆说要她的命,那她肯定先要了神婆的命。 “你的血,我只要你的血,如果能用你的血破了诅咒,那你就会成为我们巫医族的神女,到时候我一定说服族长放你离开。”这时,神婆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黝黝的碗递给楚寒希,那意思很明显,让楚寒希把血放进这碗里。 要自己的血?楚寒希迟疑了,只要不要命,要血她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这巫医族是会很多邪术的一个族群,他们能信吗? 神婆看出了楚寒希眼中的疑虑,她继续说道:“只要给我一碗你的血,无论是否成功,我都会保证你离开这里,而且还会告诉你拉格去了哪里,他从内九寨偷了很多毒药离开了,而他要害得人都会是和你息息相关之人,若是不及早除掉他,你在这里也会失去很多的,不要浪费时间了。” “不就是一碗血吗,我给你,希望你说话算话!”楚寒希接过碗拿出腰间藏着的锋利刀刃,然后在手臂上划出一刀口子,她的血便滴落碗中,慢慢的越聚越多。 碗不大,但楚寒希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起来,好在她吃了灵珠,放血结束之后只觉得有些虚弱,人没什么问题。 神婆接过那碗鲜血之后便把它放在地上,然后把火把递给了楚寒希,并对她说道:“姑娘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完,神婆端着那碗血在夜色中离开了,楚寒希听不到她的脚步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楚寒希见四下也没别的人,包扎好手腕处的伤口,又捡了一些干柴用火把引燃,然后一脸微笑地看向那些黑色药草,现在正是她挖药草的好时机。 就这样,楚寒希一直忙到天明也没见神婆回来,而她收获颇丰,已经移栽了不少黑色药草进药石空间,但同时她的血液也流失了不少。 天明了,她也没再明目张胆地去挖那些药草,而是踩灭了火堆,四处瞧瞧,也不见有人来找她,她最后轻叹一声,决定自己先找出去的路,虽然有种被骗的感觉,但是能有机会挖那么多黑色药草,她就觉得一碗血挺值的。 可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出去的路,这处腹地四周被悬崖峭壁围得十分严实,除非她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否则出去还真的难,如果能找到昨日进来的那个石壁门就好了。 “姑娘,族长请您过去!”就在楚寒希打算朝着大榕树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听到了有人靠近的声音,然后一个面目秀丽的小姑娘出现在她面前说道。 楚寒希点点头,这小姑娘态度很友好,她也实在没找到出去的路,打算回到石屋之后再想别的办法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试图想和小姑娘打好关系,但小姑娘只是看着她微微笑,其他话一句也不多说,让自己碰了个软钉子,楚寒希也就不在她身上白费功夫了。 当楚寒希离着那些石屋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发现很多巫医族人都聚在了榕树下,巫医族的族长白发老者和巫医神婆站在前面朝着她的方向望着,走到近前,她发现所有人看着她的神色都很奇怪,似是夹杂着某种崇敬,和昨天看她的神情一点儿也不一样。 紧接着,除了白发老者,其他人都突然朝着楚寒希跪了下去,双手匍匐高喊:“恭迎神女降临!” 第163章 重遇依娜 楚寒希被吓了一跳,她盯着神婆的头顶看了一下,这如果不是什么阴谋的话,那就是神婆说的诅咒破解了?自己的血这么神奇吗? “孩子,感谢你,感谢你拯救了我们巫医族!”白发老者此时再见楚寒希眼中都是感激和激动,他们终于不用有灭族之祸了,“你虽不是我们巫医族人,但你的善举和仁慈足可以担当我们的神女之责,愿你日后一切安好,你现在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但我们有一个请求,希望你出去之后不要对外人讲起这里的一切。” “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对别人讲的!”只要能让她出去,什么神女不神女的都无所谓,就是再要自己一碗血她也同意。 “那让神婆送你离开吧!”白发老者现在对楚寒希的态度好得很,楚寒希都有些受宠若惊了,此时巫医神婆也已经起身,深深地看了楚寒希一眼,领着她往其中一面山壁走去。 楚寒希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白发老者和那些巫医族人,昨日白发老者还一副不惜任何代价都要留下自己的决绝样子,但今天早上这么友好地送自己离开,她自己都觉得像做梦一般,这巫医族人的行事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神婆领着楚寒希来到一处缠满紫色藤蔓的山壁前,然后双手祈祷状在山壁前虚晃了那么几下,口中似念念有词般,接着在山壁上有规律地敲击几下,山壁石门缓缓开启。 楚寒希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踏出第一步,但就在她抬脚的瞬间,神婆却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眼中神色犀利,看着她问道:“神女,你相信这世上有长生不老吗?” 楚寒希不解地看向神婆,这时候问她这个问题做什么,这世上的确有很多人在追求长生不老之术,但没人见过真正长生不老的人,这时,神婆继续抓着她的手不放,说道:“山中一日,山外一年,在这里住上一年,山外就是三百多年,外边纷争战乱、人心狡诈,你何苦要去趟人世间的那场浑水!” “你说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楚寒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神婆不像是在撒谎,难不成这山壁内外的时间流逝不一样? “山外那些庸俗世人一心追求长生不老之术,岂不知真正能让他们长生不老的不是丹药,而是这山中的岁月,这里是天神降下神迹的地方,神女你来历不凡,留在这里才是最合适的!”神婆突然就想改变主意将楚寒希留下来,或许她身体里藏着的秘密能够让巫医族更加繁荣强大也不一定。 “不,我不能留下!”楚寒希立即拒绝道,然后看着神婆说道,“你说的长生不老不过是这山中的时间过得比外边慢一些而已,如果不能和我的家人、爱人和朋友在一起,就算在这里过上十年八载我也不会觉得丝毫幸福,幸好我只是在这里一天。” 说完,楚寒希毫不犹豫地甩开神婆的手走进了山壁通道,然后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冲出外边的山壁石门,外边依旧林木苍翠,有丝盛夏的燥热掺杂其中,身后的石门随即关闭,楚寒希听到响动莫名松了一口气,或许刚才神婆只是瞎说,外边一切都没改变。 只是,在深林中摸索了大半天,她没有找到原本内九寨的石屋,也没有寻到外九寨的地方,好在她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找到一条有人迹的山间小路,然后顺着小路走到了山下,只是山下是一片不见人烟的大草原,她只能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天就黑了,温度也开始下降,楚寒希只能先想办法找一堆柴火点燃取暖,孤零零的大草原上只有她一个人,远处还能听到野狼的嚎叫声。 也不知霍维清醒了没有,沉香他们是不是还在山里寻找自己,她得尽快找到有人家的地方才行。 好在一夜安全无事,第二天一大早楚寒希熄灭了火堆,继续朝前走着,终于在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看到一条清澈碧绿的小河,小河边还有一个土石房子。 “请问有人吗?”楚寒希走近去敲门,但房中无人应答,她只好冒昧推门进去,发现房间里收拾的很安静,还有女子的衣物挂在墙上,桌子上也摆着新鲜的食物,“主人家,对不起了,我实在太饿了!” 楚寒希吃了一些桌子上的食物,又喝了一些瓦罐里的清水,这才走出房子,远远的,她看到远处有羊群,紧接着山坡处出现了一个人影,看起来是一个女子。 对面的人影似乎很意外房子前面会出现一个人,她赶着羊群愣在远处很久,才慢慢朝楚寒希走过来。 “寒希妹妹!寒希妹妹——”突然那人影边跑边朝着楚寒希挥舞着手臂,而楚寒希听到这熟悉的喊声,也大喊着回应道,“依娜阿姐——” “寒希妹妹,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依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年了,楚寒希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地方?” “依娜阿姐,你——”楚寒希重遇依娜很高兴,只是她惊奇于她的双腿竟然能好这么快,“你已经能走路了?” 依娜一时没明白楚寒希的意思,见她眼中有疑惑,笑着说道:“当然了,你说我半年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我努力了四个月就做到了,一年不见而已,你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似的,这都要感谢你呀,你给我的那些药丸我都吃光了,只是后来阿古拉又找到了我,我为了躲着他,就自己悄悄离开了你们给我安排的牧民家,一个人来到这里住下。” “一年?我们有一年没见了?”楚寒希心里“咯噔”一声,巫医神婆原来没有骗她,只是在真正的内九寨待了一天,外边的时间就过去了一年,这世上还真有那么神奇的地方,怪不得巫医族能存世那么久。 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走出真正的内九寨,神婆嘴里的“长生不老”在楚寒希看来不过是时间的流逝速度不同而已,没什么值得向往的。 “没什么,一年前我在伊儿山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一年来的记忆都没有了,还以为我刚刚和你分别不久呢,我也是从伊儿山出来乱走才走到这个地方的。”楚寒希一是答应巫医族的人不会将真正内九寨的事情对外人讲,二是她现在更加觉得内九寨的“神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伊儿山将不再平静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你现在没事了吧?”依娜有些担心地看着楚寒希问道。 “没事了,我现在想赶快回大周朝去,也不知道我不见的这一年我家人还有阿宸怎么样了?”一年就这样过去了,楚寒希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霍维他们找自己肯定找疯了吧。 “半年前,阿古拉来找过我,但是他并没有对我说过你不见了的事情,之后这半年我一直在草原上赶着羊群游荡,最近才在这里安家,因为我觉得这里很安静,水草肥美,也没什么人来打扰我,所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依娜现在对于外边的世界也是一无所知,她有些歉疚地看向楚寒希,自己并不能帮上她什么忙。 “那你要跟着我一起走出草原吗?你又躲开了阿古拉,他一定在想尽办法找你!”楚寒希总觉得这片草原一个人待着太孤寂了,她不想依娜独自留在这里。 “不!”依娜就如同一年前一样态度坚决,而且现在她的脸上都是爽朗的笑容,她对楚寒希说道,“我知道阿古拉是不会放弃找我的,但即便他再找到我,我也不会跟他回去的,我喜欢草原上的生活,皇宫里的锦衣玉食、位高权重并不会让我快乐,这里才是我内心最向往的地方,是我想要待一辈子的家,而且我在这里从不感觉到孤独,相反在外边的人群中我会觉得不自在,即便有阿古拉陪着我,我的心里也是孤独的。” “既然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那我也不再劝你,无论你喜欢在哪里,你都是我的依娜阿姐。”每个人的生活都值得尊重,依娜的脸上能够重新展露真心的笑容,这就证明现在她过的日子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快乐日子,别人争破头的荣华富贵在她眼里反而成了枷锁,简单无忧的草原生活才是她真正想要追求的生活。 依娜欣慰地笑了,她就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能真正理解她的,只是不知阿古拉什么时候才能看透这一点呢,希望他能尽快放开与自己的这段感情,早点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接下来,依娜给楚寒希做了一顿热乎乎的饭,两个人又聊了很多事情,楚寒希没有多做停留就打算离开了。 依娜给楚寒希换了一身她的衣服,然后又拿出一个独特的羊犄角挂坠给她,并对她说:“这是我们乌蒙草原上牧民之间特有的交换信物,拿着它你就能找到有马的牧民换一匹马,骑着马赶路快一些,待会儿我送你到有牧民经过的地方去。” “依娜阿姐,谢谢你!”楚寒希感激地接过挂坠戴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跟着依娜在草原上赶着羊群行走起来。 湛蓝的天空仿佛又高又远,又仿佛触手可得,青嫩的草地上羊群悠闲地移动着,清爽的风吹过,让人觉得心胸广阔舒适,真想躺在草地上撒欢打滚一会儿,但楚寒希到底是忍住了。 “寒希妹妹,你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其他牧民的家了,我就不送你了,能够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依娜满脸不舍地拉着楚寒希的手,她心里很清楚,分别的时刻再次到来。 “依娜阿姐,以后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楚寒希挥手和依娜道别,朝着她指着的方向走去,期间她无数次回头都看到依娜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朝着她挥手,直到她们再也看不见彼此的身影。 楚寒希走了有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终于见到了一个放牛的牧民,不过这个牧民是骑着马在放牛,楚寒希拿出了交换的信物,那个老牧民对着她笑笑,然后冲着远处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接着一匹小白马就朝他们奔跑过来,楚寒希骑上这匹小白马顺着老牧民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楚寒希就到达了一个小镇子,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地方离着林泰的府城只有不足百里,而她要回大周朝,就必须从林泰经过,然后过察齐镇,之后才能一路东行到乌蒙国与大周朝的边疆。 同时,她从镇上的乌蒙百姓口中得知,一年前乌蒙国新帝阿古拉与大周朝的国君启宗签下了永不侵犯的友好盟约,现在两国边界已经允许药商互相来往,这段时间去林泰的大周朝药商非常多。 楚寒希在镇子上住了一夜,次日天不亮就启程去林泰,到林泰内城门的时候,她就看到有很多商队停在那里,此时离开城门还有半个时辰,城门外却已经人声鼎沸,甚至已经有乌蒙的商人和大周朝的商人直接就在城门外开始交易了。 “这可是我们乌蒙国伊儿山内最好的野生麻黄,你看看这颜色,在你们大周朝绝对找不到这么好的麻黄的!”就在距离楚寒希不远处,一个乌蒙药商掀开了他原本盖得严实的马车,马车上并排放着四个大箱子,箱子里都是麻黄这种药材。 “真的假的?”一个穿着大周朝服饰的中年男子有些怀疑地走近看了看,虽然他假装自己是个行家,但楚寒希一看他鉴别药材的手法就知道他是个外行,“那你这野生的麻黄什么价?” 乌蒙商人也看出这人估计不懂药材,脸上一喜,再听对方问价,立即说道:“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这样好的麻黄药材,又是我们乌蒙神山里多年野生的,我给你算十两一斤!” 第164章 宝勒城主 那名大周朝商人一听这个价格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随口就接着说了一句:“这么便宜?!” 一听他这样说,乌蒙商人和楚寒希都皱起了眉头,乌蒙商人是后悔把麻黄的价格定的低了,而楚寒希是暗叹这位大周朝的商人要上当受骗了。 “咱们这是第一次打交道做药材生意,我亏也就亏点儿,谁让你碰上我了呢!”乌蒙商人似是很舍不得那些麻黄卖低价似的。 “那我这一车全要了!”唯恐对方反悔似的,大周朝这位来买药材的商人赶紧说道。 今年大周朝境内的绍州药草减产,致使药材价格飞涨,听说乌蒙国的药材便宜,所以他才变卖家产放手一搏来乌蒙进药材,想要趁此机会大赚一笔,没想到真像别人告诉他的那样,乌蒙国的药材遍地都是,而且便宜的很,这也不枉费他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跑这一趟。 “等一下!”身为医者的良心作祟,楚寒希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了,“你这麻黄确定是野生的?” 乌蒙商人和大周朝商人都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打断他们的交易,全都不解地看向楚寒希,尤其是那位乌蒙商人,小眼睛里满是警惕的光,这不知哪里出现的女子究竟想做什么?! “当然是野生的,你在整个林泰打听打听,有哪一家的麻黄药材有我的这么品相好的,又粗又黄,茎根都厚。”乌蒙商人仰着头挑衅地看了楚寒希一眼。 “你说的没错,你这车上的麻黄的确是根茎粗厚,颜色看起来也很纯正,但麻黄生长对土壤和温度都有要求,真正的野生麻黄会被其他植物抢夺一定的水分、养分等,所以它的根茎绝对不会长这么肥大,相反人工种植的麻黄药材照顾会精细一些,还会定时地给它除草、浇水、除虫等,所以它的根茎相对来说会粗厚一些。”楚寒希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根麻黄仔细地观察,又用手捏一捏,揉一揉,还放在鼻尖闻一闻,说道,“你种的这些麻黄去年是不是得过蚜虫病?然后你又用另外一种带有毒性的药来杀虫,虽然保住了你的这些麻黄,但同时这些药材上也含有了毒性,麻黄有发汗散寒、利水消肿的功效,不过你这些麻黄非但不是野生的,真要拿来给人治病,说不定因上面的毒性未除,对人的身体会有致命伤害的。” 楚寒希这一番言论把乌蒙商人和大周朝的那名商人都吓住了,就连周围等着城门打开的一些人也都听得双眼睁大,这小小的麻黄竟一下子被一个女子看出这么多门道,真的还是假的? “你——你一个姑娘家不要胡说八道,我这怎么就不是野生的麻黄了?是你们没见过这么上等的麻黄,还敢说我的麻黄有毒,小心我报官抓你!”乌蒙商人心里一惊,怎么都被这姑娘说对了,他有些心虚但却死不承认。 “有没有毒,试试便知,你敢不敢把你的麻黄煮水喝下?”这时,大周朝的那名商人也缓过味来,药材是入口治病的东西,一定要万分小心谨慎才是,他也是被低价冲昏了头脑,万一这些麻黄真有毒,那他拿回大周朝去售卖,很可能惹上人命官司,不但没了钱财,自己还可能去蹲大牢,所以一定要验过才可以。 “我又没病,喝什么药!”乌蒙商人见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一下子恼羞成怒,喊道,“这么好的药材,你要是不想买,我就卖给别人去,好心低价卖给你们大周朝的人,竟然还怀疑我们乌蒙国的药材有问题,我看你是要故意找事,别忘了,这里可是乌蒙国,想要惹事也要看看是在什么地方,哼!” 一见那乌蒙商人转瞬之间就变了脸,在场很多人心里大概都明白了,看来他的麻黄药材是真的可能有问题。 “你的药材上有毒,卖给别人害人害己,我劝你还是把它们都烧掉、深埋,其实治理麻黄上的蚜虫病,不一定非要用很强的毒药,你可以去捉一些七星瓢虫,然后把它们放到麻黄地里,因为七星瓢虫是蚜虫的天敌,它们专吃蚜虫,这样一来,你种植的药材就能够保住了。”其实,楚寒希还是挺佩服种出这些麻黄的药农的,看得出来,这些麻黄一定被人精心照顾着,只是他们杀虫用的药太毒了,药材本身是用于治病的,上面残留的毒药虽然不多,但对人的身体尤其是病人的身体伤害很大,所以她也好心地给这位商人出起了主意。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们不买就算了,现在你们想买我还不愿意卖了呢!”一听到要把这些麻黄烧掉、深埋,那名乌蒙商人就一脸头疼,这可是他家一年努力的成果,一文钱还没赚到就全都烧掉,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他把那些麻黄重新盖上,然后一拉缰绳转头就要离开,虽然林泰的城门就要开了,但他今日不打算进城去卖药材了,有了楚寒希的这一搅合,他这药材十有八九是卖不出去了,真是倒霉,今天怎么就碰到楚寒希这样“懂行”的人了呢! “等一等!”这时,停在附近的一辆马车内传出一个清朗的男声,紧接着,车帘一掀开,走出来一个身穿乌蒙服饰的年轻贵公子来,目似朗星,面容俊逸,右手食指上戴着一个紫玉扳指。 “参见城主大人!”那些乌蒙国的人见到这名年轻男子脸上都露出崇敬的神色来,赶紧都对着他行起礼来。 年轻男子下了马车走到楚寒希几人面前,他一双眼睛特意扫过楚寒希的面容,然后才走到刚才那名乌蒙商人的马车前,猛地重新掀开那些麻黄药材,也从中拿出一根麻黄在鼻尖闻了闻,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冷了几分。 “这是你种的?用了七味虫散杀虫!”年轻男子话一出,那名乌蒙商人就吓得跪在了地上。 “城主大人,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实在是去年的虫病太严重,小的也是没办法,一家老小就指着那几亩药田,一般的药撒上根本治不住,小的才多撒了一些七味虫散治虫,原本下了几场雨,想着上面的毒性都被雨水冲散掉了,小的也就没太在意!”这时候,乌蒙商人说起了实话,也不敢再有丝毫的隐瞒。 “所以炮制药材的时候你没有用九味散再消杀一遍毒性?”年轻男子的脸更难看了。 那名乌蒙商人点点头,他本是想省些事哪想到会被人看出来,而且还被城主正好给看到,他今天就不该出来卖药材,这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 “来人,跟他回家查看还有多少麻黄,全部按照这位姑娘说的烧掉、深埋,此人按照乌蒙律法处治。”那年轻男子说完就看向楚寒希,“今日多谢姑娘仗义执言,否则我林泰药商的名声就被此人给毁了,在下宝勒,是这林泰之城的城主,敢问姑娘名姓?” “我只是路过多管了一件闲事罢了,宝勒城主不必客气,告辞!”此时,城门正好开了,楚寒希牵着她的小白马率先往前走去,路过宝勒的身边,只是友好地给他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此人之前并没听阿古拉说起过,不过见周围人对他的畏惧和敬畏,想来这位城主虽然看起来年轻,能力和威望应该还不错。 宝勒有些愣了一下,在林泰还从未见过有人这么不把他当成一回事,这位姑娘气质不凡她虽然身穿乌蒙服饰,但直觉告诉他,她看起来可不像乌蒙国的人。 “姑娘,请等一等!”宝勒赶紧追上楚寒希,“刚才姑娘说七星瓢虫专治蚜虫,那七星瓢虫是什么?我们林泰这里的药田每年多少都会得虫病,听姑娘之言,似是对这些很在行,还请姑娘赐教。” “七星瓢虫就是一种会飞的红色小虫子,后背上有七个黑点,这时节应该有不少,能不能有效,你让人捉一些放进蚜虫病的药田里就知道了,对不起,我还要赶路!”楚寒希急着回大周朝,所以她并不想和宝勒多聊。 宝勒却不想这么快就放她离开,通过刚才楚寒希说的那些话,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很懂药材的人,林泰现在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他怎么会轻易就放她离开。 宝勒直接就拦住了楚寒希的去路,带着笑意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儿,我可以送你去?” “不必了,我自己认识路!”楚寒希绕过宝勒继续往城内走去,此时城内也十分喧闹,人来人往,到处可见各类药材商穿梭其中。 “城主,城主,不好了,诺敏郡主被人抓走了!”突然,一匹红色骏马从城内远处疾驰而来,也不管是否伤到人,只是慌慌张张地到了宝勒的近前才停下,马上下来一个红衣劲装的婢女,带着哭腔对宝勒说道。 “被什么人抓走了?”宝勒问道。 “被宋家大公子身边的那个凶婆娘!”红衣婢女回道。 “姓楚还是姓方?”宝勒赶紧追问道。 他这个表妹在林泰的这段日子可没少给他惹麻烦,都说了很多次,让她不要去招惹那些大周朝人了,她怎么偏不听。 “姓楚,就是那个最凶的楚寒衣,她说要把诺敏郡主扔到郊外的狼窝里去!”红衣婢女眼泪都吓出来了,这位来自大周朝的楚姑娘性子又冷又狠,杀人真是不眨眼的,有传言她就是魔教的教主,就连乌蒙国的国君阿古拉见到她都会退让三分的。 “楚寒衣”三个字成功地让原本打算继续往前走的楚寒希停住了脚步,她转身走到红衣婢女面前,看着她问道:“你说的楚寒衣是不是大周朝安乐公主的姐姐楚寒衣?” “怎么?姑娘你认识楚姑娘?她的妹妹安乐公主也是我们乌蒙王上的义妹塔雅公主楚寒希!”宝勒有些奇怪地看向楚寒希,这一年来有不少大周朝的人来寻找失踪的楚寒希,楚寒希的姐姐和朋友更是住在伊儿山附近没离开过,整座伊儿山都快被他们翻了七八遍了。 “快带我去见这位楚姑娘!”楚寒希听到楚寒衣的消息,脸上顿时有了惊喜的笑容,还以为过段时间才能见到姐姐,没想到她人此刻就在林泰。 “城主,这——”红衣婢女有些拿不定主意地看向宝勒,宝勒也用耐人寻味的眼光打量着楚寒希,她究竟是谁? “别磨蹭了,如果不想那位诺敏郡主真的被喂狼,就快点带我过去吧!”楚寒希已经翻身跨上马,眼含深意地看向宝勒说道。 “好,我带你去!”宝勒扯过红衣婢女手中的马也翻身上去,然后领着楚寒希朝前奔去,路上行人自动就避让出了一条路。 “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马背上,宝勒一边急行,一边朝着楚寒希的方向转头大声问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楚寒希双眼紧盯前方,在她看来只过了一天,但是这一天却是一年,此刻她想快点见到自己的姐姐。 宝勒领着楚寒希在一座僻静的宅子外停了下来,守门的两个小厮似是知道宝勒的身份,见他靠前,立即阻拦道:“我们家主子说了,想要诺敏郡主的尸体,就去伊儿山里寻吧!” “你们把诺敏怎么样了?”宝勒一听就有些急了,他是知道楚寒衣真正身份的,她不但是楚寒希的姐姐,还是大周朝神侯温秉川长子温锐的妻子,更是魔教的教主,她要是想杀一个人,谁都拦不住。 “姐姐——”楚寒希高兴地往宅子里喊道,她这一出口,宝勒和门外两个小厮都愣住了。 “你该不会就是楚寒希吧?”宝勒不敢置信地看向已经要踏进大门里的楚寒希,那两名小厮已经飞快转身去里面禀告了,找了一年的安乐公主终于出现了。 “没错,我就是楚寒希!”楚寒希转身对宝勒一笑,然后朝院内快步走去,想到即将要见到楚寒衣,她就激动极了。 第165章 姐妹相见 “回来了,回来了!”两名小厮冲进了正厅内,坐在厅内的一男两女都不解地看向他们,就听他们继续兴奋大喊,“回来了,安乐公主回来了!” 紧接着一道身影快速闪了出去,正是寻妹心切的楚寒衣,宋斯宁和方锦姿也慌忙起身,就听到楚寒衣已经喊道:“小妹,真的是你!” 两个人一听脸上喜意更浓,加快了脚步往厅外走,来到院中的时候就看到楚寒衣和楚寒希两姐妹已经热泪盈眶拥抱在一起。 “宋大哥,方姐姐,你们也在这里!”楚寒希看到宋斯宁和方锦姿也很激动,两个人见到她安然无恙这一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小妹,这一年来你到底在哪儿?我把伊儿山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你!”也只有在楚寒希这样亲近的家人面前,楚寒衣的脸上才会出现除了冷漠外的其他表情,她的担忧一直都在心里和行动上。 “姐姐,这事我回头再给你说,对了,你没真的把诺敏郡主怎么样吧?”楚寒希忙问道,这也是宝勒想着急问的问题。 楚寒衣瞥了一眼跟在楚寒希身后的宝勒城主,态度淡淡地说道:“我只是让人吓唬她一下,谁让她口无遮拦,不受点教训怎么会长记性!” “楚姑娘,我表妹一向骄纵惯了,你不要和她计较,回头我一定好好说她,那她现在人呢?”宝勒听到楚寒衣说是吓吓诺敏郡主,总算是放下一半心来。 诺敏郡主是他的表妹,也是乌蒙亲王阿耶图的女儿,原本是要把她送入宫中做国君阿古拉的皇后的,但是这丫头逃婚到了林泰,还看上了宋斯宁这个大周朝的人,并把宋斯宁身边的楚寒衣和方锦姿都当成了情敌,一再地去挑衅她们二人,可她不知道这两个女子都不好惹,一个是魔教教主,一个是青云堡大少姐,她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放心吧,她不会没命的!”楚寒衣说完拉着楚寒希进了厅中,其他三人也随后跟上,到了厅中坐下,楚寒衣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楚寒希,发现她没什么变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姐姐,家里人都还好吗?还有阿宸,他怎么样了?”明明一天前还见过,但楚寒希见到楚寒衣三人才真的感觉她是失去了一年的时间。 “家里人都很好,不过我们一直对外隐瞒你在乌蒙国失踪的消息,至于霍小王爷其实这一年来他一直都在伊儿山附近找你,直到最近东梁国和大周朝的边界出了事,他才匆忙赶去大周朝的边城送州,如果你早出现一个月就能见到他了。”楚寒衣对楚寒希回道。 “那你们身上的夜魂之毒都好了吧?”楚寒希见楚寒衣气色还不错,想着之前霍维已经将解药给了她,不知她吃了没有。 “我和霍小王爷身上的夜魂之毒都已经清除了!”楚寒衣正是因为解了毒,武功又大有长进,所以她坐上了魔教教主的位置,而同时她也算给自己的娘报了仇,现在的息柳山庄也是她的。 “公主,你一直都在乌蒙境内吗?为什么我们找了你这么久也没有任何消息?”这时方锦姿也出口问道,她知道这是坐在自己旁边的宋斯宁一直想问的问题。 楚寒希对着方锦姿和宋斯宁一笑,说道:“方姐姐,你和宋大哥就和姐姐一样以后叫我小妹就好,公主这个称呼我真的听不习惯,其实这一年来我哪都没去,人一直就在伊儿山里,只不过我被困在一个地方出不来,直到最近才无意间找到一条出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山里没遇见过你们或者别的什么人!” “这个我知道!”此时宝勒出声了,他对几人讲道,伊儿山是乌蒙国的神山,曾经有好多人被困在山里走不出来,有的人是被困几天,有的人是被困几个月,有的人甚至被困几年才走出来,而且这些人明明就是在山中,但就是找不到真正的出路,像鬼打墙一样,因此平时就连当地人都不会轻易进伊儿山的深山里,就怕赶得巧了被困在山里出不来,想来这次楚寒希就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们在伊儿山找了一年也没找到小妹你!”宋斯宁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其实一直在心里压抑着内心激动的情绪,他努力保持心绪平静,就是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他对她的“异常”,见到她安好,他便觉得很欣慰了。 方锦姿偷偷看了一眼宋斯宁微微握成拳放在身侧略显僵直的手,看来楚寒希对他的影响依然很大,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依旧那么重要,她苦涩地一笑,但很快恢复正常,没关系,她可以等,等到他的心里有个小小的空间留给她,这就足够了。 “小妹,既然你现在没事了,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回家吧!”自从一年前楚寒希出事之后,楚寒衣就从东梁国赶来了大周朝,“对了,沉香和续风他们好像还在伊儿山里,我让人通知他们赶紧回来!” “好!”看来自己在伊儿山里和沉香他们错过了,知道大家都还好,楚寒希心里也放心了。 “你们这么快就要走吗?”宝勒刚得知楚寒希这位国君义妹归来,他还没来得及让人把消息送给阿古拉国君呢,还有那些防治虫病的法子,他也想从楚寒希嘴里多知道一些,虽然他之前没见过楚寒希,但是对于楚寒希的事迹可是知道不少,这位的医术可比曾经的国师拉格还要厉害,多少快死的人都被她救活了,而且听说她在大周朝把乌蒙国的羊和大周朝的羊配种出了一种新品种的羊,那种羊的羊毛和肉质都非常好,而且更适宜在大周朝生存。 “宝勒城主,我们已经在这里打扰太久了,如今我大周朝的安乐公主已经寻回,我们也该回去了,这段时间很感谢你对我们的照顾,日后欢迎你到大周朝做客!”宋斯宁笑着对宝勒说道。 “宋公子太客气了,楚姑娘不但是你们大周朝的安乐公主,也是我们乌蒙国的塔雅公主,这一年来,王上也一直派人在四处找寻她的消息,我这就派人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王上,是否等王上传回消息,几位在一起离开?”宝勒言语之间都很想把人留住,哪怕是多留几天也行。 “不用这么麻烦了!”楚寒希多少猜出宝勒的一些心思,她对他讲道,“我会亲自给你家王上写信告知他情况的,另外关于药材防治的一些方法我也会写清楚给城主你的,今日我就会离开林泰回大周朝。” 见楚寒希离开的态度坚决,宝勒知道多说无益,只得谢过楚寒希之后先离开了,而楚寒希跟着楚寒衣回到房中又聊了一会儿私密话,这才给阿古拉写了一封信,然后又写了一些治虫的方子给宝勒。 “姐姐,你刚才说,你已经给你娘报了仇,难不成你真的把江耀堂和白夕若给杀了?”进屋之后两姐妹说起私密话,楚寒衣便告诉楚寒希她已经替她娘司音报仇了。 “没有!”楚寒衣先接过楚寒希写好的信和那几张方子,然后打了一个响指,便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她们面前,楚寒衣将东西交给黑衣人吩咐道,“这封信送到乌蒙国皇帝的手上,这几张纸送到林泰城主府去交给他们的城主。” “是,教主!”黑衣人拿着东西转身消失在门外,一看就是位武功高手,而能被楚寒衣使唤的又称她为“教主”,这黑衣人应该是魔教的人。 接着,楚寒衣又告诉楚寒希,一年前,她以为楚寒希被司徒鸿给劫持走了,所以和温锐一起去了东梁国,没想到在东梁国遇到了江耀堂和白夕若,因为白家败落,白夕若逃到了东梁国,投靠了东梁国的皇室,原本白夕若是想利用七皇子府的那个假楚寒希杀了她,但她早知道那个女人是假的,所以没有上当,反而是白夕若自食恶果死在了司徒鸿的手里。 后来,霍维让人送来了夜魂的解药,她吃了解药之后武功也突飞猛进,江耀堂和他身边的那些高手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原本她可以一掌杀了江耀堂,但是温锐替江耀堂挡下了这一掌,说是以还江耀堂的养育之恩。 “我以为第二掌的时候,江耀堂就会死在我手下,但温锐又挡了一掌,他说江耀堂对我总有生养之恩,当年在息柳山庄的时候,我也是有爹有娘幸福的江家大小姐,在那里我快乐地生活了好几年,这份情他替我还给江耀堂,每一掌,我都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的,你大哥几乎快被我给打死了。”说起当时的情景,楚寒衣眼睛里难得见到水汽,想来是被温锐当时的所作所为震撼住了。 “那后来呢?”替江耀堂挨楚寒衣两掌,这是她大哥温锐会做的事情,毕竟江耀堂是拿他当亲儿子来真心对待过的,重情重义的温锐是不会眼看着楚寒衣弑父的。 “后来——”楚寒衣顿了一下,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一下,无奈叹道,“后来这第三掌我不敢再打下去了,我怕这一掌再下去,温锐又冲上来,江耀堂死有余辜,可我不能为了杀他让我爱的人再受伤了,我对江耀堂说,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就算清了,以后不再有任何关系!” “姐姐!”楚寒希知道楚寒衣是为了温锐才没有杀江耀堂的,因为她知道要是亲手杀了江耀堂,她和温锐之间会有一道永远都跨不过去的鸿沟,为了爱而放下仇恨,这对楚寒衣来说很难,但她却做到了。 “我没事!”楚寒衣轻轻拍了一下楚寒希,“后来,江耀堂回到了大周朝息柳山庄,他通告整个武林日后不再过问江湖事,然后把息柳山庄留给了我和温锐,在我娘当年死的地方自杀了。” 不管江耀堂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做,对于楚寒衣来说,他的所作所为自己至死都无法原谅,之所以不再杀他,是因为温锐而不是她和他的父女关系,对江耀堂除了恨她没有别的任何感情,听到他的死讯她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本该就如此。 楚寒希听到江耀堂的结局有些唏嘘感叹,或许是温锐接下的那两掌让他良心发现了,也或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到了穷途末路之际,所以才会选择自杀谢罪的方式吧。 “姐姐,恨只会让我们变得更加痛苦,而爱会让痛苦都带着一丝甜的味道,江耀堂和白夕若如今都已经死了,你心中的恨也该放下了,以后你就和我大哥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再给我生一堆侄子侄女,到时候他们之中要是有想学医的,我一定把我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楚寒希逗楚寒衣道。 楚寒衣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和几分羞涩,然后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说道:“这一年来你在山里肯定受了不少苦,霍小王爷在外边也不好过,为了找你,他差点儿都疯了,现在也和疯子差不多,整天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臭脸,他在这里多久,乌蒙国的皇帝和林泰的城主就担惊受怕多久,唯恐他哪一天突然就发疯举兵灭了乌蒙、平了伊儿山,到时候就天下大乱了。” “阿宸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他这个人就是表面上看着有些冷漠,其实是个热心肠,当初在乌蒙我们就找到一颗夜魂的解药,而且认为这是世上仅存的最后一颗解药,我原本让他吃下,再想办法给你配出一颗来,但阿宸知道我一定会十分担心你,怕我日后会遗憾悔恨终生,所以就让人把解药给你送去了,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无论谁没有吃解药,在我心里都一样痛苦的。”楚寒希不想外人对霍维有太多的误解,他那个人总是不喜欢解释什么的,所以之前外边的人才会把他想象的那么可怕。 “霍小王爷是因为太爱你才会那样做的!”关于夜魂解药的事情,楚寒衣已经知道了,她感激霍维的同时也深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真正把楚寒希放在了心上,爱屋及乌才会把她在乎的人也放在心上。 “我知道!”楚寒希露出被人宠爱的骄傲和得意来,正是因为爱,她才选择跟巫医族的人进了内九寨,因为对于她来说,霍维的安危比她自己的命更重要。 第166章 郡主追来 沉香和续风在伊儿山一接到楚寒衣让人发出的信号就赶紧往回赶,当他们见到楚寒希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时,续风高兴地跳了起来,楚寒希没事,那他家小主子也就活过来了。 沉香则比较隐忍克制,他只是走到楚寒希面前郑重地跪下行礼,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但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内心压抑的激动。 “小王妃,你这一年到底在哪儿?我家小王爷为了找你,天天茶饭不思,整个人都魔怔了!他还说,要是找不到你,他就在伊儿山孤独终老!”续风现在喜悦的心情无以言表,见到楚寒希话自然就多了起来,以后他们这些下属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我还没嫁给你家小王爷呢,你这小王妃还是暂时别叫了!”楚寒希虽然认为续风现在说的话可能有些夸张,不过对于她的消失不见,霍维肯定是着急的。 续风头立即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说道:“那不行,我家小王爷说了,这辈子他的王妃就只有你一个人,你是人是鬼都是他的人,而且在译州的时候,你们早就成亲了,八抬大轿是入了烈北王府正门的,小王妃,你可不能现在不承认了,那我家小王爷还不得伤心死!” “我看也就你敢这样打趣自己的主子,小心你家小王爷回头找你算账!”宋斯宁看着续风笑道,说起来这一年来他和霍维也算多有接触,自从楚寒希在伊儿山为了救霍维突然消失不见之后,霍维变得性子更冷更难以接近了,幸亏偶尔有续风这个活宝下属插科打诨,才让霍维有点儿人间烟火气。 “宋公子放心,现在小王妃回来了,我家主子只会奖赏我,绝不会罚我的!”续风可是知道楚寒希在霍维心目中的地位,一旦霍维接到楚寒希还活着的消息,他一定会不顾一切来找她的,“小王妃,那咱们现在就去找我家主子吗?” “你家主子去了送州,我要带妹妹先回家!”楚寒衣出声道,他们在林泰住了快有一年,也没什么可拿的行礼,简单收拾一下,决定快马加鞭回大周朝去。 续风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他想带楚寒希先去找他家主子,可他也知道此时的送州很危险,他家主子定是不愿楚寒希冒险前去的,先回大周朝的京城也好,至少要保证楚寒希的安全,反正现在人找到了,他家主子总能见到自己心上人的。 楚寒希也想快点儿见到霍维,但现在送州是什么情况她一无所知,自己不能给他添乱,还是先回京再做打算。 于是,几人收拾好之后直接出了林泰城,然后赶往察齐镇,晚上就在察齐镇的万客来住一宿。 时隔一年,莫尔掌柜再次见到楚寒希,心情同样激动不已,这一年来孟王妃同样下达命令在各地寻找楚寒希的下落,尤其是乌蒙境内的各铺掌柜,只要谁有楚寒希的确切消息,那就是赏银十万两,银钱是小事,人能找回来才是大事。 好酒好菜摆了一桌,楚寒希、宋斯宁等人正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突然就闯进来一个身穿黄色乌蒙服饰的少女,一进万客来酒楼就朝着宋斯宁奔来。 “你不能走,你要跟我回去完婚!”这少女就是宝勒的表妹诺敏郡主,她今日虽被楚寒衣的人扔进伊儿山的狼窝吓得不轻,但一听说宋斯宁离开了林泰要回大周朝,她就骑着马追了来。 方锦姿在诺敏郡主出现的那刻就护在了宋斯宁的面前,这位乌蒙皇家郡主胆子大力气也大,上次她硬拽着宋斯宁出去,差点儿把宋斯宁的胳膊给拽脱臼,让自己心疼好久,现在看她的架势又要来抢人,这一次自己可不会任由她胡来。 “诺敏郡主,请你自重,宋大哥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他不喜欢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他。”方锦姿是江湖儿女,她觉得自己平时行事作风便已经够出格的了,但乌蒙国的女子更是性情豪放,一看上什么人,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就要拉进帐篷里去洞房,也太不知礼义廉耻了。 诺敏郡主有些气愤地瞪了一眼方锦姿,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自重就能让他和我完婚吗?我们乌蒙女儿不像你们大周朝的女子,明明喜欢一个人却又不敢讲明,我们敢爱敢恨,坦荡无畏,我喜欢他,就要他做我的男人。” “可我不喜欢你!”宋斯宁站起身语气认真地说道,也不知他身上什么地方招了这位诺敏郡主的喜欢,自从她见了他之后就缠上他不放了,真是有些头疼。 “没关系呀!”诺敏郡主一脸不在意地说道,“只要我喜欢你就行了,我相信只要咱们完婚之后,你一定会发现我的好,爱上我的!” 也不知这位诺敏郡主的自信来自何处,她眼中对宋斯宁是势在必得,楚寒希坐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摇头轻笑出声,宋斯宁的桃花运看来挡都挡不住。 “诺敏郡主,很感激你对在下的抬爱,只是在下已经有心爱之人,是不可能再爱上其他女子的,你还是另选良人吧!”宋斯宁逼于无奈说道。 “我不相信,那你说你喜欢的人是谁,我要和她当面比一比,看我哪点儿不如她,如果我赢了她,你就要做我的男人,如果我输了,那我——就再也不纠缠你!”诺敏郡主是看上了宋斯宁,但她不能容忍一个不如她的女子嫁给宋斯宁,那对她也是一种侮辱,而这种侮辱是一向高傲的她所无法接受的,“快说,那女子是谁,无论她在何处,我都要找到她比试一番,若是你说不出来,那你就是在故意骗我,现在就跟我去完婚!” “你这人也太蛮横了,难道嫁不出去了吗?宋大哥都说不喜欢你了,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怎么听不明白呢!”虽然知道宋斯宁嘴里说的喜欢的人是谁,但方锦姿还是出头想替他解围,因为这个喜欢的人宋斯宁怕是一辈子也说不出口。 诺敏郡主挑眉看向方锦姿道:“我是乌蒙的诺敏郡主,求娶我的好男儿多得是,只是本郡主看不上罢了,本郡主连王上都不愿嫁,要嫁我就要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难不成他喜欢的那个女子是你?!” “没错,就是我!”方锦姿冲口说道,这也是她内心深处最期待喊出的一句话,同时她也算是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她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宋斯宁会不会出声反驳令她难堪。 楚寒希抬眼意味深长地看向脸上微红的方锦姿,又看向正巧也朝她看过来的宋斯宁,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楚寒希对着他微微一笑,眼中含意宋斯宁刹那间就全明白了,这一刻他心中说不清是酸甜苦辣涩哪种滋味,只得勉强回之一笑,沉默下来。 他的沉默让方锦姿松了一口气,嘴唇甚至有轻微的抖动,眼角也有点点泪花,而对面的诺敏郡主则像是找到机会般,大声说道:“那咱们就比一比,谁赢了谁就做他的女人!” “比就比,本姑娘可不怕你!”宋斯宁的默认像是给方锦姿注入了无限的勇气和自信,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和宋斯宁的关系就开始转变了,她的爱情终于不用再深埋心底,就这样突然间暴露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了。 “好!”诺敏郡主爽声应道。 “好什么!诺敏,你不要再胡闹了!”就在这时,追来的宝勒沉着脸走进了万客来,看到楚寒希几人慌忙致歉道,“各位,真是对不起,我这表妹骄纵惯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我不走,比试完了再说,就算表哥你今天把我带走,我还是会跑的,我倒要看看谁更有资格成为他的女人!”诺敏郡主指着宋斯宁毫不退让地说道。 “宝勒城主,我看诺敏郡主也是性情中人,既然她一定要比试过才甘心,那不如让她和方姐姐都为爱搏一回吧,也免得日后有遗憾。”楚寒希这时开口对宝勒说道。 宝勒一时有些不明白楚寒希此举的意思,不管诺敏现在看上了谁,她都是不能嫁的,虽然她是逃婚出来的,但是他的父亲和王上私下已经达成默契,诺敏是一定要进宫做王上的女人的。 “这个——”宝勒有些犹疑,但诺敏郡主已经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还问方锦姿想要比什么。 “你擅长什么咱们就比什么!”方锦姿丝毫不怕与诺敏郡主比试,她可是青云堡的大小姐,无论是武功骑射还是女红厨艺,她自认为都还不错。 “哼,你看不起我,我乌蒙女儿什么时候怕过,还是你擅长什么咱们就比什么吧!”诺敏郡主觉得自己被方锦姿小瞧了,怎么说她也是乌蒙皇家郡主,自小也是什么都学得,她怕什么! “不如让我来出题怎么样?”楚寒希露出一丝坏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看着宋斯宁说道,“宋大哥,这是我在山里无聊研制出的一种特殊药丸,名字叫痛苦丸,顾名思义人吃下去会非常痛苦,这一年我也就做出三颗,但解药不巧只有两颗,不过你们放心,这痛苦丸只会让人暂时痛苦,痛苦过后对人的身体没什么大伤害。” 说着,楚寒希让莫尔掌柜拿来一个干净的碗,然后把小瓷瓶里的药丸全部倒出来,三颗黑色的,两颗棕色的,这是之前楚寒希在霍阳绸缎庄里闲来无事制作出来的药丸。 在场众人都把目光放在这小小的五颗药丸上,续风是个机灵鬼,他很快就猜出楚寒希的意思,笑着说道:“宋公子,方姑娘,诺敏郡主,你们三个一起吃下这三颗痛苦丸,谁要是受不了,就赶紧吃下这解药,当然先吃下解药的那个人可就输了。” “为什么宋大哥也要吃?”方锦姿有些不解地看向楚寒希,宋斯宁可是文弱之人,他的身体怎么能承受丹药带来的痛苦。 “谁让这是宋大公子惹下的桃花债,他不吃就太说不过去了,总不能看到你们两个女子为他吃苦受罪吧!”续风先端起碗到了宋斯宁的面前,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宋斯宁对他家小王妃的情谊,敢惦记他家主子的人,不受点儿罪怎么行。 宋斯宁看着续风眼中幸灾乐祸的笑,脸上无奈一笑,又见楚寒希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便知道这药丸是非吃不可了,他拿起一粒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 方锦姿见宋斯宁吃了痛苦丸,也立即上前拿了一颗塞进嘴里,诺敏郡主不甘示弱,宝勒还来不及阻止,她就已经把黑色药丸放进了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随即苦的三人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这恐怕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苦的东西了,而且吐都吐不出来,紧接着,一阵难忍的疼痛袭遍全身,说不上来哪里疼,就是觉得浑身都难受极了。 宋斯宁到底是没什么武功底子,他虽然心性坚韧、忍耐力很强,但楚寒希出手的药丸那不是一般人就能忍受了得,很快,他就痛苦地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嘴唇都要被他自己咬出血了。 此时,方锦姿和诺敏郡主也是痛苦至极,她们觉得那种骨子里的痛苦比上万只蚂蚁啃食自己还难以承受,就在这时,方锦姿突然冲到桌前拿起碗中的一粒解药,想也不想就塞进宋斯宁嘴巴里,解药一入口,宋斯宁脸上的痛苦神色就减少许多,见到这里方锦姿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来。 诺敏郡主还在忍耐着,她知道只要方锦姿再吃下另一粒药丸,她就能赢了,只要再忍一会儿就可以了,但方锦姿并没有去拿剩下的那一粒解药,她不能把宋斯宁输给诺敏郡主。 吃了解药的宋斯宁缓过神来,他有些不忍地看看方锦姿和诺敏郡主,然后对楚寒希说:“小妹,这场比试还是算了,快让她们吃下解药吧!” 第167章 转道送州 “宋大哥,现在比试才真正开始,这么结束了不好吧,再说解药我已经给了,她们自己不吃我也没办法呀!”楚寒希一脸无辜地看着宋斯宁说道。 “楚姑娘,她们不会有事吧?”宝勒也在一旁焦急地看着,这比试是诺敏郡主答应的,也不知楚寒希的药丸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个吃了解药什么事情都没有,另一个不吃解药也不会有事,但要忍到什么时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这痛苦丸我之前也没找人试验过,今天就委屈方姐姐和诺敏郡主给我做一回药人吧!”楚寒希这话一出口,宝勒一张脸都黑了,敢情楚寒希这是拿两个人做药人呢,她这心可真够狠的,这方姑娘不是她朋友吗?她怎么一点儿情面也不讲。 “再这样下去不会出人命吧?”莫尔掌柜在一旁有些小声地问道,他见两位姑娘头发衣服都快湿透了,可见这会儿已经快到痛苦的极限了。 “应该不会吧。”楚寒希故意不确定地说道。 而此时诺敏郡主听到她这样说,原本还想再坚持一下的心终于松动了,她可是乌蒙郡主,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就把命搭在此处,万一这些大周朝人有其他阴谋呢,她不能继续傻下去了,所以她强撑着身子指一下桌子上的碗,宝勒立即会意将最后一颗解药放进她嘴里。 “看来是方姑娘赢了!”续风见诺敏郡主忍不住痛苦吃下解药,便笑着对强忍着还没昏过去的方锦姿说道。 方锦姿已经难受的什么都听不进去,而就在她昏过去的那一刻,宋斯宁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方姑娘,方姑娘!”然后便求救似的看向楚寒希,“小妹,快想想办法救她!” 宋斯宁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楚寒希莞尔一笑,走到昏过去的方锦姿面前蹲下,对抱着她的宋斯宁说道:“宋大哥,不用担心,方姐姐不会有事的!” 说着,楚寒希已经拿出银针在方锦姿身上扎了两下,然后方锦姿就醒过来了,身上的痛苦也消失不见了。 “方姑娘,你没事吧?”宋斯宁并没有放开方锦姿,而是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一脸关切地问道。 方锦姿还有些恍惚,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眼前的宋斯宁有些不太真切的样子,什么时候他看她的眼神这样温柔透着关怀了?而且他宽大的双手还扶着自己,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方姐姐,你还好吧?”楚寒希也开始有些担心,按理说这痛苦丸只是她用来恶作剧的东西,对人的身体没什么大伤害,方锦姿又是武功高强的女侠,更应该没事才对,怎么她现在看起来有些傻呆呆的。 方锦姿见到楚寒希对她说话,才猛地一激灵,看来她是没事了,所以赶紧摇摇头,身子也不好意思地从宋斯宁身边挪开一些,宋斯宁也察觉到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些不妥,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愿赌服输,诺敏郡主,你以后可不能再缠着宋公子了,再说宋公子和方姑娘原本就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为了守护住宋公子,我看方姑娘是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这一点你可比不了。”续风唯恐别人不知道宋斯宁和方锦姿是“有情人”似的,故意说的很大声。 方锦姿听完偷偷抬眼瞧一下宋斯宁,发现他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失落,这表情虽然令她很受伤,但只要他给她靠近的机会,她就不会放弃,她相信迟早有一天宋斯宁的心里除了别的女人也会有她的,即便是知道会爱的卑微,她也不在意,不后悔。 诺敏郡主被续风说的有些气闷,但她也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这一次她的确是输给了方锦姿。 “我是乌蒙儿女,说话自然算话,表哥,咱们走!”不就是一个男人嘛,她能遇见一个令自己喜欢的,也会遇见第二个令自己心动的,大不了再去别的地方找,反正让她入宫做皇后,她是绝对不答应的。 宝勒心中无奈一叹,这个表妹从小就被宠坏了,说话办事总是那么率性而为,好在她还知道是非好歹,不然今天这场面就不好收尾了。 “好,你先等我一下,我有些事情还想单独和楚姑娘说一下!”宝勒让诺敏郡主去外边等他一下,他和楚寒希谈完事情就带她回家,但诺敏郡主因为输了比试,颜面上有些挂不住,哪里还会在这里久待,冷哼一声自己骑着马先回城了。 “楚姑娘,别见怪,诺敏她被我们宠坏了,有什么得罪诸位的地方还请见谅!”宝勒在面对楚寒希等人时态度一直都很友好谦恭,所以宋斯宁几人对他的印象也是非常不错,对于诺敏郡主的行为也都是一笑了之,表示不会和她计较的。 “宝勒城主,你找我要说什么事情?”楚寒希见宝勒没有急着去追诺敏郡主,而是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 宝勒让楚寒希借一步说话,两个人来到一处安静的房内,宝勒这才对楚寒希说道:“楚姑娘,我很感激你留下的那几张治虫的方子,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什么事情?”见宝勒如此神秘的样子,楚寒希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朝刚刚得到密报,拉格成了东梁国七皇子的人,现在送州被东梁国的大军围城,拉格准备使用巫医毒术将城内百姓和将士都围困住,打算把他们困死在城中,现在送州城危,温侯爷和霍小王爷恐有危险。”宝勒也是思虑再三才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楚寒希的。 “宝勒城主,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没想到拉格竟是跑去了东梁国,还和司徒鸿搅合在一起,她得想个办法帮霍维他们才行,“宝勒城主,什么是巫医毒术?” “巫医毒术是我们乌蒙国巫医族流传的一种极为歹毒的害人之法,千百年来早就成了禁术,我只在古书上读到过一些只言片语,说是会巫医毒术的人利用诅咒给人下无魂之毒,让那些人都成为他的傀儡,但我自己从未见过,拉格曾是乌蒙的国师,他的咒术和毒术都很厉害,就算不能真的控制人的灵魂,他的本事也是不能小瞧的,你要让温侯爷、霍小王爷他们当心一些才是。”宝勒真心地说道。 拉格如今是乌蒙国的叛国之人,阿古拉早就对他下了诛杀令,但是他如今跑到了东梁国,又找到了东梁国皇室司徒鸿做靠山,此人虽不会武,但他利用手中的邪术就能轻易地控制住别人,所以阿古拉一心想要铲除这个祸害以绝后患。 只是,乌蒙和东梁也是隔着千山万水,派去杀拉格的人好多都没了音讯,有时只在异国他乡找到了尸首,所以宝勒告诉楚寒希这些私心里也是希望借着大周朝人的手除掉拉格。 “我知道了,谢谢你!” 宝勒和楚寒希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就离开了察齐镇,而楚寒希把宝勒告诉她的事情也告诉了楚寒衣、宋斯宁几人,续风一听送州会出事,就有些着急了。 “续风,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去送州,告诉你家主子要小心拉格和司徒鸿,我随后就到!”续风一接到楚寒希的命令,立即翻身上马离开了,有沉香、楚寒衣等人在楚寒希身边,她的安全应该没问题,再说鬼幽的人应该已经在赶来保护楚寒希的路上,对他来说,去送州报信儿才是大事,而楚寒希又看向宋斯宁和方锦姿说道,“宋大哥,方姐姐,我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回京了,我得先去送州一趟,拉格善于使用毒术,我是个医者,到了送州应该能帮上忙!” “我跟你一起去!”宋斯宁立即说道,方锦姿也紧跟着说,“那我也一起去!” “宋大哥,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和方姐姐的好意,只是我不准备带你们去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现在还不知道送州是什么情况,所以我必须留下外援给自己,你们就是我们的外援,现在咱们兵分两路,我和姐姐去送州,你们先回京,到了京城之后先去烈北王府找霍王爷和孟王妃,一旦送州真的有事,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人的,另外,我会随时把知道的消息传递给你们。”楚寒希看着宋斯宁恳切地说道。 宋斯宁想了想,眼中还是有担忧,但他没有再坚持和楚寒希一起,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跟着楚寒希一起去送州,说不定路上还会成为他们的累赘,倒不如像楚寒希说的做好她的外援,先回京找人帮他们。 “好,你们路上小心,有什么消息一定找人通知我们!”宋斯宁说道。 楚寒希点点头,然后和楚寒衣趁着月色就出发前往送州了,而次日一大早,宋斯宁和方锦姿也启程回大周朝。 乌蒙国和东梁国隔着上万里路,而且不是高山峻岭就是荒原河谷,即便是有官道通路,快马而行也要小半个月。 一路上,楚寒希和楚寒衣两姐妹带着沉香还有随后赶来汇合的白檀海桐等鬼幽的人,日夜奔波,终于在十日后到达了距离送州百里外的奇林城,只是一条满是黑色毒水的大江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此刻原本已进入初秋七月天,不过天气还是燥热的很,只是奇林城外的这条宽阔大江却诡异地满是散不开的浓雾,原本清澈可用的江水也成了一片黑色,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姑娘,这条江叫护江,边城百姓的生存平时都靠这条江养着,但半个月前,护江的江水突然变了颜色,而且还起了浓雾,里面的鱼虾都死了,还散发着难闻的臭味,也没有人再去江上打鱼,而且乘船渡江的人都会中毒,严重的连命都保不住了。”去奇林城打探消息回来的沉香对楚寒希说道,此时楚寒希等人就在距离护江几十丈远的地方停着,江面上只有一艘艘的空船,此处二三十里现在都不近人烟,附近的百姓已经躲进了奇林城内。 “附近的百姓都怎么样?”不用靠前楚寒希也能判断出这护江的水和江面上的浓烟都是有毒的,这让她想起在伊儿山内九寨里看到的浓烟,不知这些浓烟有没有迷幻之用,看来拉格已经用了他的巫医毒术。 “现在奇林城的百姓有好多都生病了,尤其是老人和孩子,不是腹泻便是呕吐,而且都无法进食,有些生生是饿死的!”沉香刚才也只是在奇林城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就赶来找楚寒希了,现在这条护江隔开了送州,所以送州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无人得知。 “走吧,我们先去奇林城!”楚寒希翻身上马,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护江,然后朝着奇林城赶去。 奇林城又叫护军城,与送州一江之隔,里面住着的百姓大多都是常年驻守边疆的将士,他们来到这里保家卫国没有再离开,甚至落地生根,将奇林城当成了他们另一个家。 平时,奇林城的百姓就靠护江打鱼为生,边疆苦寒之地,这里的庄稼很难高产,如今护江成了毒江,半个月来城内存粮几乎吃光,又加上人心惶惶,怪病缠身,现在的奇林城快成一座死城了,外人不敢进,城里的人也出不去。 楚寒希和楚寒衣一行人骑着马到了奇林城外,就看到城门早就紧紧关闭,城上的守军看到几骑快马而来,眼中有期盼也有警惕,求援的信号早已经发出去,但是一直不见送粮的队伍来,他们更担心东梁国的人已经攻下送州,接着就渡江来围攻奇林城,现在城内兵力肯本就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 “来者何人?”城上守军一声高喊,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安乐公主在此,还不速开城门!”白檀拿出了楚寒希的公主令牌,平时这个令牌楚寒希一直交给她保管,楚寒希不见的这一年多时间里,这个令牌从未离过她身。 第168章 解毒之法 安乐公主?谁呀?城上守军互相诧异地看了看,他们这些边塞守军怎么从未听说过大周朝何时有了位安乐公主? “快去禀告守城将军!”守城军士们不敢轻易给楚寒希等人开门,他们这里消息闭塞,不知道这前来的公主是真是假,只好先请示他们的上司。 很快,一骑快马到了奇林城内的守城大营,守城将军营帐内不时有人出入,显得匆忙又急切。 “报,城外有人要进城,自称是安乐公主,请问将军可否开城门?”前来禀告的兵士大声问道。 这时,立即从里面传出怒吼声和慌乱的脚步声:“快去开城门,本将军要亲自去迎!” “将军,您慢点儿,您身体还很虚弱,不能乱动!”营帐内一位老者的劝阻声。 “慢什么,楚家小妹来了,奇林城有救了!”营帐门帘被人从里面猛地掀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将军硬撑着难受的身子往外走,此人正是安王世子薛礼,如今的奇林城守城将军。 “薛礼,等等我,我也要去接小妹!”说话间,又有一个拖着身子往外走的少年,他正是楚寒希的二哥温泽,透过营帐门可看到,里面还有两张大床,床上各躺着一个昏迷的年轻人,左边的是孔大学士府的三公子孔之祥,右边的则是本该去送州送信儿的续风。 “姑娘,他们怎么还不开城门,要不要奴婢几人闯进去?”白檀见拿出了公主令牌竟然叫不开城门,心中对这些守城军便有了不满之意,于是问楚寒希道。 “不要贸然行事,现在我们并不知道城里的具体情况,他们严谨一些也是应该的!我们再等等看!”楚寒希刚才听沉香说了,现在的奇林城民心、军心都不稳,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可能令他们感到紧张。 不一会儿,就见城门打开,率先从里面急急走出两匹马来,瘦弱的马背上各有一个年轻少将,楚寒希仔细一看,正是许久不见得薛礼和温泽。 两个人一见到真是楚寒希,脸上立即露出万般苦相和委屈来,齐声喊道:“小妹,救我!” 他们是一路撑着从守城大营赶来城门口的,若是让城内百姓看到他们的守城将军一副病恹恹萎靡不振的样子,他们原本就涣散的民心怕是立刻就瓦解完了。 “薛世子,二哥!”楚寒希一见是薛礼和温泽,眼中也是大为惊讶,又观察两人皆是病弱体虚之态,立即让沉香把两人扶下马,一手一个给他们诊起脉来,薛礼和温泽这也是头一次见楚寒希左右手同时给人诊脉,她神情专注,他们则是激动的眼眶都要湿了。 奇林城来了楚寒希这位女神医,大家就不用怕这里出现的怪病了,说不定连着送州城也有救了。 “你们这是中毒导致的,沉香先给他们服下解毒丸!”楚寒希在乌蒙都城制出来的解毒丸都交给了沉香和鬼幽的人,吃下解毒丸他们两人身体里的毒性会大减,不过要想完全根治毒性,她还得先了解一下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快给我,快给我,我都要难受死了!”薛礼和温泽都忍不住朝沉香伸出了手,就见沉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丸给他们,迫不及待地吃下之后,一会儿两个人就觉得身上舒服多了,然后他们赶紧让楚寒希进城,说是大营里孔之祥和续风因为中毒太深,这会儿还昏迷不醒呢。 “续风也在奇林城?他不是去送州送信儿了吗?”楚寒希心中更是一惊,难不成续风根本就没有到送州,在这里就倒下了? 果不其然,身体好了些的薛礼和温泽就围着楚寒希说了起来,他们告诉楚寒希,几日前,续风就快马到了奇林城,他本是决意渡江去找霍维,但此时的护江已经毒烟围绕,薛礼和温泽也因为之前在护江查看中了毒,他们劝说续风不要此时渡江去送州,但是续风不听,他说自己身上有楚寒希之前给的解毒丸,毒烟应该伤不到他,于是会撑船的孔之祥就送续风渡江到对岸,两个人吃过解毒丸之后船行到半路估计就不行了,最后是碰巧被人在江边发现,才把昏迷不醒的两人又送进了奇林城。 楚寒希随着薛礼和温泽进入了守城大营,然后在营帐内看到了续风和孔之祥,给二人诊过脉施针之后,两人身体的好转表现很轻微,即便是吃了上好的解毒丸,他们也没有清醒的症状。 “小妹,连你都没有办法治好他们吗?”温泽见楚寒希的医术都没起显著作用,他的心就沉了下去,在奇林城现在像两人一样昏迷的百姓还有不少。 “二哥,他们就是因为进入护江才变成这样的,是吗?”楚寒希刚才进城之前见识过护江上的毒烟,她提前让楚寒衣几人都吃了解毒丸,所以那些像浓雾一样的毒烟对他们的身体影响不大,再加上他们是刚刚到来,所以和一直居住在此处的人是不一样的。 “没错,半个月前,护江一夜之间起了浓雾,原本还没人在意,想着是天气原因,哪想到凡是靠近护江的人都会恶心、呕吐、腹泻、食不下咽甚至昏迷不醒,我们这才知道这烟是有毒的,而且连着江水也变黑有毒,起先我们一直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也猜测是有人故意使坏,直到两日前续风到了这里告诉我们,这可能就是乌蒙国之前的国师拉格在使用他的巫医毒术害人,我们才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这毒很诡异,即便是最好的解毒丸好像也起不到什么效用。”温泽告诉楚寒希道。 楚寒希点点头表示了解了,如果是一般的毒,她用灵泉水制作出来的解毒丸所起到的效用绝不仅仅只有一点儿,巫医族的巫医神婆曾经对楚寒希说过,拉格在石壁山门外的内九寨里待过几天,而且他偷走了族内的一些药,那些药都是用黑色毒草制作而成的,对人的身体伤害很大。 不过身为医者,楚寒希一直相信这世上就没有解不了的毒,只不过是暂时没有找对方法罢了,既然拉格手里的毒药都是用黑色药草制作而成,那么解药说不定也要用黑色的药草才能制作出来,庆幸的是,现在药石空间就有不少黑色的药草,而且原本放在空间里的解毒圣草雉尾金也能使用了,再加上灵泉水和小灵宝的帮忙,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制出克制毒烟的东西。 “二哥,给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楚寒希想了想立即对温泽说道。 “我的将军府很安静,小妹,你先去那里暂住,另外,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我全都让人给你准备好!”薛礼抢先说道,虽然楚寒希没有开口要药材,但是从她的神情上众人就已经猜出来了,她这是要找地方配解药呢。 “好,把续风和孔三公子也送到那里,另外,我先写一张解毒的方子给你们,你们让城内的大夫熬一些解毒汤给百姓先喝着缓解一下病情,等到我研制出真正的解药,他们就不用受苦了!”说着,楚寒希让人取来笔墨纸砚,然后写了解毒汤剂的方子递给薛礼。 薛礼接过之后高兴坏了,立即吩咐让人把药方多誊写几份发给城内所有的医者,能先缓解城内百姓的病情也好,至少让他们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楚寒希和楚寒衣一行人来到了薛礼在奇林城暂住的将军府,府里面的确很安静,只有两个守门的小厮和一个管家、两个厨娘。 “小妹,我能帮你些什么?”楚寒衣不懂医术,但她也很想帮楚寒希做一些什么。 “姐姐,我还真有件事情需要你帮我去办,能不能帮我去护江取一些毒烟来?”现在自己身边楚寒衣的武功是最高的,她去取毒烟受到的损伤也会最小,更何况自己还给她准备了解毒丸和灵泉水,受伤中毒的几率会更小。 “没问题,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只要是楚寒希想要办的事情,楚寒衣都会无条件帮忙,别说“取毒烟”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件,就是真要她付出性命,她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楚寒衣运用绝顶轻功很快就取来了楚寒希需要的东西,而她自己毫发无伤,但楚寒希还是逼着她吃下了一粒解毒丸以防万一,拿了“毒烟”之后,楚寒希就进入了房间,并且告诫白檀等人,只要她不从里面出来,外边不许任何人靠近,于是楚寒希所在的院子就被一大堆高手明里暗里围着保护,薛礼和温泽想要再见她一面都不被允许。 楚寒希带着“毒烟”进入到药石空间,并把它交给小灵宝去分析研究,最终小灵宝得出的结论和她之前的猜测一样,这些“毒烟”的确是用那些黑色毒草制成的,一般的解毒草制成的解毒之物对它们所起的作用并不大。 不过,世上万物大多都是相生相克存在,黑色毒草制成的毒物必然也能用黑色药草制成的药物来解除,所以用具有解毒功效的黑色药草制成与之相克的药物,那么护江“毒烟”之祸也就能解了。 于是,楚寒希和小灵宝在药石空间联手开始制作解药,拉格虽然用了邪术和毒术,但终究会邪不压正,小灵宝是空间灵物,药石空间又灵气充沛,再加上这里面的所有药草如今都是灵气逼人,所以用它们制作出来的解药能解毒还能压邪破咒。 当楚寒希在药石空间里忙着制作解药的时候,奇林城内进了一位安乐公主的消息也不胫而走,甚至不到一天的时间内,整个城内的人都知道了,这也是薛礼和温泽有意为之,楚寒希的医术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神医出现”一定会给所有人都带去力量和希望的。 “这安乐公主究竟是谁?她真是薛小将军说的女神医?”很多奇林城的百姓都有些不太相信,听说进城的是几个女子,其中一个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另外一位是温侯爷还未过门的长媳,这都是京城贵人,她们真懂治病救人之法? 人们互相议论纷纷的时候,有些听过楚寒希传言的就对他人讲说,这位刚进城的安乐公主来头可不小,她是温侯爷流落在外多年的亲生女儿,是由先帝身边的亲近内侍抚养长大,而且身有奇遇,习得一身高招医术,最擅长起死回生,是阎王爷都怕的人,外边的人都传言,黑白无常见到她都绕道走,只要是她想救的人,就是到了阎罗殿也得被她给拉回去。 “你们是不知道,半年前,我回了趟光宁老家,就听说了这位安乐公主的事情,也就咱们这里偏远,对她的事知道的少。”难得城内的一间茶馆因为楚寒希进城的消息而变得热闹了许多,其中一位茶客神秘兮兮地给茶馆里的客人们讲述他所听到的事情,而其他人全都凑在他身边,凝神侧耳催着他继续讲,那人接着故意低声说道:“据我们族里的老人说,这位安乐公主极有可能是灵盘山神幻化而成的,不然她为何能有起死回生这样大的本事,而且十方道人给烈北王府的小王爷批命,说他要是娶不到鬼妻活不到二十就没命了,结果那么巧那个时辰这位安乐公主就在花轿里,你们看看霍小王爷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还有旗州的瘟疫,京城的毒虫之祸,据说也都是这位安乐公主出手治好的,如今有她到了咱们奇林城,咱们就不用受病痛之苦了。” “这安乐公主真是神人?”好多人还是不信,护江上的毒烟浓雾厉害的很,之前有位城里最厉害的大夫,还是位宫里出来的老太医,结果不也因为这毒烟死了吗?! “是不是神人咱们现在可不敢胡说,但薛小将军和温世子对她那可是极为亲近,你们想想,这如今的送州城内有温侯爷和他的夫人,还有霍小王爷在,就算是为了救自己的爹娘和未来夫婿,咱们这位会医的安乐公主也会尽心尽力的,她要是真想出了解毒之法,那就最好不过了!”于情于理,现在城里进了楚寒希这位医术高超的女神医,对于奇林城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关于楚寒希的来历传闻成了奇林城百姓最新的谈资和期盼,他们都渴望如传言那般奇林城会因为楚寒希的到来糟糕的状况能得到好转。 第169章 母女相见 楚寒希走出房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不过天空阴沉沉的,没过一会儿就下起了雨。 “姑娘,饿了吧,我让厨娘这就给你做些饭吃!”白檀一见楚寒希走出来,立即迎了上去,此时楚寒希神色之间有些疲惫,在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去让人先煮一锅解毒汤来!”楚寒希吩咐白檀道。 白檀领命退下,很快解毒汤就熬好送来了,楚寒希从小瓷瓶里取出手指甲大小的黑色粉末倒进解毒汤中,然后让人端给续风和孔之祥喂下,汤药入口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两个人就清醒过来,身上的毒也全解了。 “小妹,你这药起了效用!”楚寒衣一见两人好了,总算是放下心来,奇林城之危可解了。 楚寒希笑着点点头,她和小灵宝总算是没有白忙活,虽然此时外边雨声不断,但是楚寒希还是吩咐沉香把薛礼和温泽找来,也让他们喝了这加了黑色药粉的解毒汤,两个人一喝完就兴奋地看向楚寒希。 “小妹,我感觉全身特别舒服,一点儿也不难受了,你真是太厉害了,一来就把奇林城的怪病给治好了。”薛礼有些激动,又想到什么立即问楚寒希道,“护江上的毒烟要用什么办法清除?” “这些毒烟是因为江水受到严重的毒物污染才产生的,只要江水恢复正常,毒烟自然就消失了,我这里有一瓶解药,半瓶放入解毒汤里给百姓喝,另外半瓶倒进护江里,相信很快护江的水就不再是黑色了。”楚寒希将手里放有解毒药粉的瓷瓶递给了薛礼。 “小妹,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两人去办,你为了制解药不吃不喝一天一夜了,现在赶紧吃些东西去休息。”温泽有些心疼地看着楚寒希说道。 “我没事,等到护江上的毒烟消失,我想尽快去送州!”楚寒希相信奇林城百姓用了自己的解药粉应该就不会有大事了,而她需要尽快赶去送州,拉格和司徒鸿能想到利用护江截断送州的退路,那么此时的送州形势一定更危急。 “小王妃,您在城里先休息一下,小的先去送州找小王爷!”续风同样心急送州的状况,他的轻功厉害,赶路速度会比楚寒希快一些,毕竟送州守城大营离着护江还有百十里路呢。 “也好!”楚寒希看着续风说道,同时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他,并对他说道,“护江的毒烟肯定对两岸的百姓都有影响,这一瓶你到江对岸之后立即交给那里主事的人,让他们尽快解毒。” “小王妃放心,这件事情小的一定尽快办好!”续风答道。 薛礼和温泽也忧心送州的情况,于是将瓷瓶里的药粉一分为二,一半由续风带着立即撒进护江里,另一半他们让人在城中搭了雨棚,再支起来十几口大锅熬解毒汤,熬好的解毒汤里撒上了解毒粉,每人一碗分发给全城百姓和军士。 一听说楚寒希这位安乐公主制出了解药,而且护江的水很快就能变正常,就连那些吓人的毒烟也会消失,全城人都欢欣鼓舞高喊起来,压在他们心头半个多月的乌云终于就要散去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小半天就停了,而且雨后的天空变得十分地湛蓝清爽,太阳出来了,一道美丽的彩虹悬挂在高空,城内百姓都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兆头。 “没了,没了,江上的毒烟全没了!”随着阳光越来越耀眼,护江上的毒烟迷雾也被神奇地发现渐渐消散不见了,就连原本黑乎乎发臭的江水也在浓雾散去之后恢复了原本的清澈潋滟,水中的臭味也随着夏风的吹拂淡了许多。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呀!”天不亡奇林城,天佑大周朝,百姓们奔走相告,喜极而泣。 当大家都想见一面安乐公主,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时,楚寒希已经早早等在了护江边上,一艘大船停在她面前,薛礼和温泽因为是守城的主将和副将,所以他们两个现在还不能离开奇林城,而且送州后续的粮草也需要他们想办法供给。 因此,他们就让孔之祥先带一队人护送楚寒希和楚寒衣过江,一旦江对岸发生战事,他们留守奇林城也好早做应对。 一望无际的护江此时此刻显得尤其安静,但楚寒希站在船头可以感觉到岸边那隐隐的躁动,当她转身回看奇林城的时候,发现江边码头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百姓,而且百姓越聚越多,很快就黑压压的成了一条似是无法割断的长线,有些人嘴里像是在兴奋地大吼着什么,他们更多的人是朝着她所在的大船行驶的方向挥舞着手,最后这些人竟是齐刷刷地朝着大船跪了下来。 “这些奇林城的百姓应该是在感谢公主您救了他们!”孔之祥站在楚寒希的身后,这已经是楚寒希第二次救了他性命,他和奇林城的百姓一样都发自内心地感谢楚寒希。 顺风顺水船行不到一日便到了江对岸的送州码头,一行人改乘快马而行,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送州城下,而城内守军早就得到消息大开城门迎楚寒希一行人进去。 楚寒希还未入城,一辆马车急奔而来,驾马而行的车夫竟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粗壮妇人,马车虽然行的快却很稳当,马车内的人并不感觉到颠簸,待到马车在楚寒希面前停下,车内之人已经慌急地掀开车帘下马,朝着楚寒希等人看去。 “夫人,慢些!”驾车的妇人赶紧扶稳从马车里下来的贵妇人,只见这妇人着一身绣着素雅蓝色梅花的衣裙,挽着简单的凌云髻,发髻之上一枚白玉配饰,臻首娥眉,身姿柔弱纤婉,一双丹凤眼含着温润的泪水,整个人的气质温柔高贵,此人便是神侯温秉川的夫人齐沅。 齐沅在城中一听说楚寒希等人的船已经靠岸,而且就快到送州城了,她在城内府中便有些坐不住了,这一年多来,要不是温秉川瞒着、哄着、骗着,她早就回了京城去见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怜她女儿一出生就命运多舛,遭遇了几番磨难,好不容易得回温家,却又被人劫持到乌蒙国,然后又音讯全无一年,她得知之后几乎肝肠寸断,难道她与女儿这辈子真的没有母女缘分,明明已经就要见面了,可老天爷偏偏让她们见而不得,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她的女儿就在她面前了,只是这哪一个是呢? 齐沅的目光在楚寒希和楚寒衣脸上来回打量了几番,然后便把目光专注在楚寒希的脸上,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个看起来温和些的姑娘更像是她肚子里出来的。 “你——便是希姐儿?”即便是心中有个猜测,但齐沅也不敢十分确认,她眼神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女儿会认她吗?会怪她吗? 楚寒希点点头,眼前这婉约美丽的妇人想必就是她那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娘了,温泽的面目倒是有几分像她,乍一见到这具身体的亲娘,楚寒希顿时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两世为人,她与“母亲”相处的时间都很少。 “我——我可以抱抱你吗?”齐沅待看到楚寒希点头,整个人先是僵了一下,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眼中泪水早已经汹涌落下,她想伸出手但又怕楚寒希躲开,所以隐忍着轻声问道。 楚寒希轻轻一笑,然后主动上前伸开双手拥住了齐沅,带着一丝亲昵在她耳边说道:“娘,我回来了!” 齐沅被楚寒希这一声“娘”喊得全身颤抖起来,她紧紧回抱着楚寒希,放声大哭起来,她日思夜想的孩子终于回来了,她那刚出生就被抱走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一直跟在齐沅身边的妇人有些担忧地看向大哭的齐沅,本想上前去劝慰两句,却见楚寒希给了她一个眼神,原本抱着齐沅的右手冲她轻摆了一下,然后又轻轻拍着齐沅的后背安抚着。 妇人恭顺地低下头不再有任何动作,现在夫人的亲生女儿回来了,她的病情应该会好很多吧。 “娘,您要是这样一直哭,我也要跟着哭了,娘见到我之后不应该是高兴吗,我想看到您笑,而不是看到您哭,不许哭了!”楚寒希松开齐沅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她不像古代的女子喜欢随身带手帕,所以只能用手给她拭去眼泪。 齐沅赶紧展露笑容看着楚寒希说道:“娘不哭,娘以后再也不哭了,有你在娘的身边,娘不会再哭了!” 说是这样说,但齐沅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盼这一天盼了那么多年,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希望再见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她的锐哥儿回来了,她的宝贝女儿也回来了。 “夫人,小姐,咱们快回府吧,想来侯爷已经等急了!”这时,等在一旁的妇人才出声说道。 “对,咱们快回府,回府!”齐沅有些着急地拉着楚寒希要上马车,楚寒希却反拉住她的手走向楚寒衣道,“娘,这是我姐姐楚寒衣,以后她也是您的女儿,姐姐,这是娘!” 楚寒衣之前虽然跟着温锐到过边疆,不过那是为了寻找被司徒鸿劫持走得楚寒希,所以楚寒衣一直没有见过齐沅,只是暗中见过楚寒希的生父温秉川一面,齐沅是楚寒希的亲娘,也是她的未来婆婆,所以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看向楚寒希脸上的笑容,然后跟着喊了一声“娘”。 齐沅虽然之前从未见过楚寒衣,但是她知道这个叫楚寒衣的姑娘是她女儿自小一起长大的姊妹,也是她儿子的心上人,是她的大儿媳妇,所以这一声“娘”听得她眉眼都笑了。 “好,都是好孩子,你们都是我的女儿,走,跟娘回家!”齐沅笑着又拉起了楚寒衣的手,她现在觉得好开心好幸福,原本破碎不堪的家这下子终于完整了。 楚寒希跟着齐沅上了马车,楚寒衣、白檀几人还是骑马随行,马车内,齐沅一直拉着楚寒希的手不放,询问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的。 于是,楚寒希就将记忆中原主在楚家庄生活过的片段还有她之后经历的一些事情都讲给齐沅听,而齐沅听得全神贯注,再加上楚寒希故意讲一些生动有趣又温馨可乐的事情,所以马车外边的人不时能听到从里面传来母女两人欢快的声音。 听着两人的笑声,驾车的妇人和楚寒衣的嘴角都露出了笑容,这才是真正的母女天性吧,十几年再见后血缘的联系让她们之间似乎没什么隔阂,好像她们一直这样生活了很多年。 就在马车快到温秉川和齐沅在送州暂住的府邸时,齐沅突然拉住楚寒衣的手紧了紧,她有些吞吞吐吐地看向楚寒希问道:“希姐儿,这些年你有没有怨恨爹和娘,尤其是在你知道当年宫里换子的真相,你埋怨你爹吗?” 想着此刻温秉川就在府里等着见楚寒希,齐沅竟是有些怕带楚寒希进府了,她怕楚寒希并没有从心底里原谅他们,尤其是当年要用自己亲生女儿引开追兵的温秉川,作为臣子他是忠心可靠的,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是愧对自己亲生女儿的。 “娘,我不怨恨任何人,相反我很感激,感激爷爷当初救了我,感激姑姑教导我,感激哥哥姐姐这么疼爱我,我更感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因为正是这些经历让我拥有了更爱我的家人和爱人、朋友,而且你看现在爱我的人越来越多,我的今天永远比昨天更幸福更珍贵,这才是最重要的!”楚寒希真心对齐沅说道。 齐沅想不到楚寒希会这样说,她的女儿真的长得很善良很宽容,很好很好,她经历那么的苦难却依然乐观向上,心存仁慈,没有怨恨的她就像一缕阳光照耀进自己心底最灰暗的那处地方,让她也想要跟着一起变得积极阳光起来。 第170章 快叫爹呀 “夫人,小姐,到了!”马车停稳,驾车的妇人说完便轻轻掀开了车帘,先扶着齐沅走下马车,而白檀已经上前扶着楚寒希也下了马车。 映入眼中的是一座气势威严的大宅院,门外站着四名身穿银甲的守卫,台阶上大门外此时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正一脸甜笑地看向齐沅和楚寒希二人。 “姑母,表妹,你们终于回来了,倩儿我都等急了!”少女声音清脆,态度亲昵,倒是让楚寒希一愣,有些不解地看了齐沅一眼。 齐沅笑着给她解释说:“这是你舅舅留在世上的唯一的孩子你的表姐倩儿,她自幼在我身边长大,是我当女儿一样养大的孩子。” 楚寒希上前扶住齐沅的胳膊,她明白齐沅话里的意思,就是让她日后和齐倩儿这个表姐好好相处,毕竟这些年有齐倩儿在她身边守着,她才没有因为儿女的不见而真的发疯癫狂。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楚寒希并没听其他人说过齐沅娘家的事情,所以对于自己的外祖齐家她也是一无所知,温锐和温泽也从未提起过,就连这位表姐齐倩儿她的两个哥哥也从未对她说过,这倒是有点儿意外。 “见过倩儿表姐!”楚寒希扶着齐沅还有楚寒衣等人走到了齐倩儿的面前,齐倩儿身后的婢女立即推着轮椅上前,她撑着轮椅想要站起来给齐沅、楚寒希行礼似的,齐沅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然后关切地说道,“你这孩子身体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快坐下!” “姑母,表妹现在不但是您的女儿,她也是安乐公主,倩儿见了自然是要行礼的!”齐倩儿不顾齐沅的劝阻硬是要起身朝着楚寒希行礼,楚寒希也上前扶了她一把,浅笑盈盈地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的齐倩儿眼神躲闪了一下。 “表姐,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的规矩,你这样做岂不是把我当成了外人,这门槛我可都不敢进了!”楚寒希以开玩笑的口吻看着齐倩儿说道。 “我——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表妹,你千万不要误会,知道你还活着,姑母和姑丈都很高兴,他们日夜都盼着能与你相见呢!”齐倩儿脸色都有些白了,似是被楚寒希的话给吓到似的。 “我也是同样的心情,表姐还是快坐下吧,不然我娘又该担心了!”楚寒希扶着齐倩儿坐回轮椅,在抓住她手腕的时候,趁机给她把了一下脉,然后不动声色地松开了。 “是呀,倩儿,你快坐下吧,要不是为了救我,你这腿也不至于摔断,听大夫的话,好好休息养伤,对了,希姐儿的医术高明,回头让她给你看看!”齐沅眼中满是对齐倩儿的心疼和愧疚,原本齐倩儿都该成婚了,但因为自己婚事也退了,她这个做姑母的总觉得亏欠她太多。 “姑母,不必劳烦表妹了,我这腿快好了,倒是姑丈的伤紧要,让表妹好好给姑丈诊治一番吧。”齐倩儿贴心地说道。 楚寒希见齐倩儿提到温秉川,就忙问齐沅是怎么一回事,齐沅这才告诉她,两个月前,温秉川带兵和东梁国打了一仗,结果因为对方使诈,他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还躺在府里不能动,现在军中是霍维在领兵,这也是他得知楚寒希的消息之后并没有立即赶来相见的主要原因。 “快进府去看看你爹吧!”齐沅领着楚寒希往府中正院走去,到了温秉川所在的房间,门外守着的士兵赶紧打开门,房间内温秉川硬是托着病重的身体坐在了屋子里,堂堂的一国神侯,大周朝天不怕地不怕的重臣,此刻却有些难以面对即将出现的亲生女儿。 楚寒希一踏进房门就见一个脸色严肃、胡渣略有些凌乱的中年美男子坐在椅子上,他看到自己出现身子似是一僵,眼睛里激动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就快速恢复平静,但紧握的双拳能够显示他现在还是有些紧张开心的。 这就是她在古代的爹温秉川,她的大哥温锐容貌倒是和眼前之人有几分相似,而自己似乎不像齐沅也不像温秉川,更像是他们综合之后的面貌,说不清楚哪里像,但给人的感觉这就应该是一家人。 “希姐儿,快叫爹呀!侯爷,我们的女儿回来了!”齐沅拉着楚寒希的手走到温秉川的面前,她的眼圈又开始变红,只是这父女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有先说话的意思。 “希姐儿,快叫爹呀!”齐沅又拉了拉楚寒希,这孩子刚才叫“娘”的时候一下子就喊出来了,怎么这会儿嘴巴就像打不开似的。 看着眼前这个眼眸深邃、面目严厉威严的古代父亲,楚寒希不知道是她自己的心理在作祟还是原主仍旧残留的意念在作祟,当初为了救当朝太子,他竟然舍弃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他的心该多狠呀! 或许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儿,楚寒希迟疑了,她明明才说过不怨恨任何人,可真当见到温秉川,她又忍不住想问他一句,当初舍弃自己亲生女儿时,他可曾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温秉川从楚寒希的眼神中似是看穿她此时心内的所思所想,他的心很痛很疼,这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此时她看起来并不愿意认他这个爹,她终究还是怨恨他的吧,可他是臣,是守卫大周朝安宁的主帅,在国家与儿女私情相权衡的时候,他只能毫不迟疑地选择前者。 “希姐儿——”齐沅也察觉出这对刚刚见面的父女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她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女儿心中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怨怼呢,“希姐儿,你爹他——” “娘,你怎么又哭了,不是答应我不哭的吗!”楚寒希一见齐沅又落泪,赶紧去哄她,然后又看向温秉川说道,“我说了我不怨恨任何人,爹当初那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他是为了尽忠,为了守卫大周朝的安稳,娘,快别哭了,我给爹先诊脉看看,他的身体看起来不太好。” 说完,楚寒希走到温秉川面前,脸上也有了温和的笑容,看着他很自然地说道:“爹,让女儿给您诊脉看看情况!” “好!”温秉川半天就说了一个字,他本就不是话多之人,什么都喜欢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见到楚寒希他比谁都激动,但他没有对外表现出一丝异常,给人的感觉依旧那么冷硬严肃,然后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楚寒希将手搭在他的手腕处仔细诊脉,然后又询问了他所受的外伤有哪些,最后还亲自查看了伤口,原来在两个月前的对战中,温秉川中了箭伤,那箭上有毒,虽然温秉川及时吃了解毒药,但体内的毒素并没有全部解除,甚至还有恶化的趋势。 据楚寒希推测,箭上的毒很可能不是普通的毒,极有可能是拉格从内九寨偷出来的黑色毒药,好在自己这次在药石空间利用黑色药草也制出了解毒丸,于是,她掏出一粒解毒丸递给温秉川:“吃了它您的病就会好了。” 温秉川接过之后想都没想就把药丸放进了嘴里,齐沅赶紧给他端了一杯水,温秉川接过之后饮了一口,然后温柔地看了齐沅一眼,也只有面对自己的妻子时,他脸上的神色才会变一下。 “您就不怕我这药丸也有毒?”楚寒希故意问道,都说她这个神侯爹脾性难以捉摸,是个心机深沉、腹黑难测的人物,怎么刚一见面他对自己出手的药丸就没有怀疑呢。 “你是我的女儿,就算这药丸真的有毒,爹也吃!”温秉川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直地看向楚寒希,这是他与自己的女儿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还是她刚出生的时候,自己瞧了她一眼,还以为她没命活在这世上,如今转眼之间就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和她娘亲一样容貌出色,性情温和,同时她的胆量、智谋、才华、心胸又比很多男儿还强,真像他温秉川的女儿。 别人家父女多年未见就算不至于抱头痛哭,也不像温秉川和楚寒希一样开口就说什么毒的,齐沅轻叹一声,自己夫君的性子她最了解,别看温家人爱护短,但温秉川对家中所有子弟都是很严厉的,见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对自己的女儿,齐沅就担心楚寒希心里会难过。 于是,齐沅就让温秉川先回床上休息,她拉着楚寒希去了后院,在知道楚寒希要来送州之后,她就让人给楚寒希、楚寒衣等人都准备了院落。 在前往楚寒希所居的院落时,齐沅便对她说道:“希姐儿,你爹这些年一直都很挂念你,当年的事情娘也怨过他恨过他,你别看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其实你回来他比谁都高兴,他只是什么都不喜欢表现出来罢了,知道皇上把你给许了人,他在送州气的火冒三丈,说是他的女儿怎能随随便便就许了人,就算是霍东的儿子也不可以,他的女儿是要嫁一个疼她宠她绝不能欺负她更不能让她受一丝委屈的才可以,否则就算是皇家赐婚,他也要把这婚事给退了。” “爹真的这样说?”楚寒希没想到温秉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可看起来不像是能说出这样话的人。 齐沅见楚寒希怀疑,立即笑着说:“当然了,而且他在守城的时候,一听说你被人劫持到东梁国,自己一个人就去了东梁国救你,明知有可能是别人的圈套,他也丢下了一切去寻你,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他抛下军务、责任和身上保家卫国的担子违背他自己定下的军纪去办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私事,希姐儿,你爹他是真的很疼爱你的,他内心对你也是很愧疚的,只是他那个人有时死要面子一些,在谁面前也不会低个头认个错,你不要再怪你爹了,好吗?” “娘,听到你这样说,就算我心里原本对爹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现在也没有了,只是我刚和你们相认,相处起来难免会有些尴尬,不过时间长了就会好一些,待会儿我亲自熬一些药膳给爹补身子,当然娘也有份儿,您的身体也需要养养,我做饭的手艺也不错,在送州的这段时间,你们的膳食我全包了。”楚寒希希望能加深一些自己和齐沅、温秉川的关系,为他们做药膳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齐沅连忙摇头说道:“府里有厨娘,哪用你亲自动手,娘可舍不得!” 女儿这样贴心,齐沅心里满满的,她恨不得把楚寒希捧在手心里宠着,哪里舍得让她下厨烟熏火燎地做饭。 “厨娘的手艺可比不上我,对了,娘,现在边疆战事如何?阿宸他不会有事吧?”自己已经到了送州,但是还没有见到霍维,这时候齐沅和温秉川恐怕也不会让自己去前线找霍维。 “这些娘也不清楚,你爹应该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他!”齐沅也想给温秉川、楚寒希多创造一些父女对话的机会,她希望楚寒希尽快能和他们关系亲密起来,失去多年的亲情她也想早一点儿找回来。 楚寒希点点头,因为楚寒希说不喜欢院子里人太多,她身边有白檀、海桐跟着伺候就可以了,所以齐沅把院子里原本准备好的丫鬟、婆子都给撤掉了,她现在一切都以楚寒希的要求为主,只要是楚寒希不喜欢的,她都不愿意去做。 等到齐沅离开楚寒希的院落之后,楚寒衣才从隔壁相邻的院子里过来,她这个人更喜欢独来独往,所以她的院子也没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倒是有两个魔教的暗卫跟着,是为了方便平时帮她办事准备的。 “小妹,那个齐倩儿你要小心一点儿!”楚寒衣曾经在京城安国侯府住过一段时间,侯府里除了齐沅这个侯夫人,还有两位侧夫人和几个姨娘,虽然她们都没有为温秉川生下一儿半女,但因为温秉川带着齐沅常年不在府里,温泽这个世子爷又从不过问府里的事情,所以她们这些女人为了后宅的那一亩三分地可没少折腾,口腹蜜剑、勾心斗角的事情她也没少见识。 这个齐倩儿楚寒衣一见就觉得她和侯府后宅里的那些女人很相像,表面上对人良善亲近,但她的眼睛藏着算计和戒备,就如同她记忆深处的白夕若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个不可真心相交的女人。 第171章 趁夜出府 “姐姐,我心里有数,她在我爹娘身边多年,爹娘怕是早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我这么突然出现要抢人家的爹娘,她心里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其实,楚寒希多少能理解齐倩儿现在心里的那些不安想法,她即便是齐沅的亲人,可终究不是温家血脉,寄人篱下的日子可能并不好过,现在自己这个正牌大小姐回来了,她会有危机感也是正常的。 不过,自己来送州可不是为了和齐倩儿抢什么,齐倩儿也完全没必要防备着她,她只希望一家人能和睦相处,多一个亲人她比谁都高兴。 “你心里有主意就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刚才我的人传来消息,自从护江之毒解除之后,送州的百姓也安稳了不少,只是城内存粮极少,怕是撑不过七日了!”楚寒衣早就派出魔教的人在送州打探各种消息,而且与东梁国交战的战场现在就在城外五十里处的阴风山,霍维被司徒鸿的大军缠着脱不了身。 “姐姐不用着急,粮食应该很快就能到了!”楚寒希从乌蒙离开的时候,除了让宋斯宁回京求援,她也让沉香传消息回鬼幽,让鬼幽的人赶快送一批粮草到送州,边城之危的关键除了兵力就是粮草,只要粮草充足,行军打仗的士兵就会有士气有力量,“姐姐,我想去城外见一面阿宸,但是我不想其他人发现。” “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对于楚寒希的请求楚寒衣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从小楚寒希要做什么她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拥护她的。 接下来,楚寒希就去后厨给温秉川还有齐沅做了一顿药膳,楚寒衣和齐倩儿还有孔之祥都有份儿,不过,楚寒希和楚寒衣是陪着齐沅一起吃的,温秉川则是自己在房间里吃的饭。 齐倩儿的那一份有人送到了她的院落,身边的婢女接过药粥和四碟荤素搭配的小菜便让送菜的丫鬟出去了。 “小姐,这是后厨那边送过来的,说是安乐公主亲自做得药膳!”齐倩儿的贴身侍女秋红将饭菜摆在齐倩儿的面前,不过她看自家小姐脸上阴沉的很,若不是忍耐力强,她怕是早就把这些饭菜都扔出去了。 齐倩儿死死瞪着那些饭菜,一张俏脸上阴晴不定,原本的温柔恬静早就被怒色代替,凭什么,凭什么楚寒希一回来,所有人都对她不一样了,难道后厨的厨娘不知道她最讨厌喝粥了吗! “小姐,你不要生气,安乐公主她怎么能和你比,你是夫人亲自抚养长大的,又是齐家嫡亲的血脉,这安乐公主虽说是温家的女儿,可到底那是乡野出身的,而且对于她的真正身世奴婢听说好多人都是心存疑虑的,说她根本就不是侯爷和夫人的亲生女儿,温家的女儿早死了,她是乌蒙奸细的后人,而且还被乌蒙的新国君封了公主,她在乌蒙失踪一年,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失踪,或许她重新出现是有什么阴谋也不一定,依奴婢看,侯爷他们定是都被这位安乐公主给骗了!”秋红最是懂齐倩儿的小心思,所以凑近她身边低声说道。 听到丫鬟秋红这样说,齐倩儿立即附和地点点头说道:“没错,姑母和姑丈这次认女也太过草率了些,你看看她身边的丫鬟,看着冰冷鬼气的样子,还有大表哥要娶的那个女子,也是满身杀气,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做安国侯府的长媳,如今大表哥是太子身边最信任的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的大表嫂该是出身名门之后、权贵之家的嫡女才般配,真不知道皇上当初赐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小姐说的是,不过只要侯爷不同意大少爷的婚事,就算是赐婚,依照侯爷的本事,他连皇上都不怕,这婚事最后能不能成可不好说!”秋红话里隐隐透出的意思齐倩儿已经能理解了,就听秋红继续蛊惑她道,“还有那位烈北王府的霍小王爷,他长得天神一般的高贵人物,身边就缺小姐这样的温柔解语花,而那安乐公主虽说以医术治病救人扬名天下,但她毕竟是女子,与人诊病之时听说有些场面实在不堪入目,没有一点儿男女之防,如此伤风败俗、名声有损之人,怎么能配得上霍小王爷。” “你胡说什么!”齐倩儿训斥秋红道,但秋红听得出她并不是真心的呵责自己,甚至听到自己提到霍维,齐倩儿脸上已经有了女儿家的羞红,这根本就是少女思春的样子。 “小王爷是怎样的人物,我一个寄居侯府的孤女怎敢奢望与他相配!”说起霍维,齐倩儿脸上满是委屈和不甘,但自从在送州匆匆见了霍维一面,他英俊挺拔的身影就在自己心里扎下了根,怎么拔也拔不出来,她明知不能奢望还是想要贪心了,可当她知道霍维就是温秉川和齐沅亲生女儿的未婚夫时,她便嫉妒的发狂,那时她甚至心中起了恶毒的念头,希望楚寒希永远不要再出现。 但上天很快就打破了她这个祈愿,楚寒希不但活着而且很快就要到送州来了,一听到这个消息,她明显感觉到温秉川和齐沅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们越是期待见到楚寒希,她心里就越恨,这些年守在他们夫妻身边尽孝的是她,忍受着委屈、痛苦的是她,每次齐沅发疯都是她冒着受伤的危险甚至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厌恶去安抚她的,可到头来,她辛辛苦苦十几年换来的却是拥有的一切要被夺走,这让她如何甘心,如何不恨、不怨、不怒。 “小姐怎可妄自菲薄!”秋红赶紧转身给齐倩儿倒了一杯水润喉,接着说道,“齐家虽然没了,但夫人和你都是齐家的女儿,你又是自幼在安国侯府长大,谁不是把小姐你当成侯府的嫡小姐,只不过是你的名字没有在温家的族谱上罢了,当初,要不是诚毅伯夫人阻拦,现在的伯府世子夫人就是你呀,这次你为了救夫人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侯爷和夫人都觉得对你亏欠的很,婚事上自然不会委屈你的,你说不嫁孔远诚,这婚事不就没成。” “那孔远诚不过是译州书院山长之子,婚事退也就退了,可霍小王爷是烈北王之子,安乐公主毕竟是姑母、姑丈认下的女儿,他们怎会为了我得罪烈北王府又让自己女儿伤心呢!”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齐倩儿现在心里才如猫爪般难受,她没有自信能让齐沅答应她入烈北王的门,毕竟当初雯雪郡主那样的身份都进不去,最后更落得凄惨死去的下场。 “只要小姐抓住霍小王爷的心,让他非你不可,奴婢想着就算安乐公主占了温家嫡女的名头,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侯爷和夫人也会让小姐如愿的。”秋红只要想到她家小姐日后若真成了烈北王府的女主子,那她在大周朝就可以横着走了,听说烈北王府有花不完的金银,到时候她们主仆有温霍两家做靠山,就是宫里的那些娘娘们怕是到时候也要看她家小姐的脸色。 齐倩儿沉默下来,丫鬟秋红说的话她全都听了进去,没错,只要让霍维喜欢上她,那烈北王府就会有她一席之地,只是她听说这位霍小王爷难以亲近,论容貌她是有些比不上楚寒希,但自己长相也不差,而且她的规矩礼仪、才艺女红都是由专门嬷嬷教导出来的,这些可是自小长在乡野的楚寒希比不上的。 秋红见齐倩儿已经被她说服,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容来,然后看着桌上的饭菜问齐倩儿道:“小姐,那这些饭菜——” “拿走,我没胃口!”齐倩儿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些饭菜,只要想到这些是楚寒希做得,她就觉得十分碍眼,秋红赶紧把饭菜撤下,但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倒掉让其他人看到,毕竟这可是楚寒希亲手所做,要是被外人知道齐倩儿不喜欢,再传到楚寒希和齐沅等人的耳朵里,那会弄得她家小姐没脸的,所以她端到自己房间吃完了。 很快,夜幕降临,楚寒希换了身夜行衣,然后楚寒衣施展轻功带着她出了府,白檀和海桐也随行前往,只是四人趁夜出府之后,温秉川的书房亮起了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站在温秉川的面前。 “侯爷,刚刚小姐和楚姑娘出府了,她们去的方向是霍小王爷所在的阴风山。”黑衣人禀告道。 温秉川面沉似水,谁都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之后,他对黑衣人说道:“派人暗中护着她们!” 黑衣人领命退了出去,温秉川看着屋内烛光久久没有动作,他这个女儿看起来可不是那么乖巧听话的人,而且她想去见霍维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来找自己这个当爹的说吗?难道自己还会阻止她不成? 好大一会儿,温秉川才一声无奈轻叹出口,他认真想了想,如果楚寒希真的来找他说要去阴风山,自己怕是不会答应的,战场可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 五十里路骑马很快就到了,只是此时的阴风山却不那么平静,即便是深夜之中,也可见点点星火,远远的,楚寒希已经能看到大周朝十万大军驻扎的营地。 “小妹,等一下,有点儿不对劲!”此时,楚寒衣已经带着楚寒希来到霍维驻军附近,但是暗夜之中,楚寒衣敏锐地察觉出她们周围有高手在,“什么人,出来?!” 楚寒衣、白檀和海桐三人将楚寒希围在中间护着,暗中的沉香和鬼幽暗卫以及魔教暗卫也警惕地朝着某一个点盯着。 只听得一声轻笑,然后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几人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仅凭这笑声,他们就知道来者是谁——东梁国的七皇子司徒鸿。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司徒鸿此刻心里很激动也很开心,当他得知楚寒希在乌蒙国突然出现而且还来了送州,他每一日都期盼她能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即便拉格和老毒物都劝阻他,他还是冒险前来见她了。 这一次,他要比霍维先见到楚寒希,然后带她离开,一年前塔图耍了他,让他抢了一个假的楚寒希回去,这次他要真的。 “司徒鸿,你这是找死!”楚寒衣往后又退了一步,低声对白檀等人说道,“快带小妹离开,这里交给我!” 白檀和海桐冲她点点头,然后护着楚寒希朝着霍维所在的主营奔去,而司徒鸿一见楚寒希要离去,立即飞身上前想抓住她,但一个更快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紧接着更多的黑影出现,在他面前行成了一道无法轻易逾越的屏障。 “司徒鸿,有我在,你别想再伤害小妹!”说话间,楚寒衣已经动手,她的武功如今和司徒鸿不相上下,沉香几人也在一旁助攻,司徒鸿对付一个楚寒衣便已经有些吃力,再加上其他高手,他知道自己不能久战,要是霍维再赶来,他可能就真的离不开阴风山了。 眼看司徒鸿想逃,楚寒衣并不打算放过他,自从做了魔教教主之后,她意外得知当年自己母亲之所以没有活着逃出魔教,就是司徒鸿告的密,害死她娘司徒鸿也是有份的,除了他还有魔教的老毒物,这两个人都要为她母亲的死负责。 于是,楚寒衣和司徒鸿就在阴风山里玩起了“捉迷藏”,但到底是司徒鸿更狡诈一些,最后还是被他逃脱了。 再说,白檀和海桐护着楚寒希冲进了驻军大营里,先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乱,夜半有人闯营,这可是大事,瞬间她们三个就被拿着武器的士兵给团团围住了。 “什么人?竟敢擅闯营地!”大军之中从未见过女子出现,而且三人是骑马直冲,胆子也太大了,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简直是不要命了! 第172章 吃粮害虫 大营主帐之内,霍维正坐在帅椅上看着阴风山的地图陷入沉思之中,庭空和续风安静地守在一旁,突然,帐外传来骚乱之声,说是有人闯营。 “谁这么大胆子?!”续风赶紧出去查看,霍维也不悦地皱起眉头,现在正是两国交战的关键期,谁敢这个时候来捣乱! 不过,很快续风就又兴奋地掀开帐帘看着霍维说道:“小王爷,您看谁来了!” 霍维抬起头来,就看到楚寒希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她的眼睛此刻犹如夜空中最明亮的那一轮皎洁之月,一下子将霍维黯淡无光的心房照耀的美满快乐起来。 “希儿——”霍维一个箭步就冲到楚寒希的面前将她紧紧抱住,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他的不安害怕,他的蚀骨思念,他的失而复得,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全都无所遁形起来。 续风和庭空还有白檀和海桐全都识趣地退出帐篷,并且自动在外边守着不让其他人靠近,剩下的时间和空间就留给这对有情人吧。 两个人抱了很久,霍维一点儿也不想松开楚寒希,一年前她就那样突然消失不见,都不知道他有多着急,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很可能是用楚寒希的安危换来的,他就恨不得把伊儿山给挖平,无论是谁藏起了楚寒希,他毁天灭地也要把她找出来。 “阿宸,司徒鸿在附近,我姐姐还在外边和他玩追击战呢!”楚寒希很相信楚寒衣现在的实力,而且还有沉香和魔教的人一起对付司徒鸿,这次司徒鸿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 霍维听到楚寒希说到司徒鸿,这才轻轻放开她,吩咐庭空带人去附近帮助楚寒衣,然后他拉着楚寒希又坐回椅子上,司徒鸿暗夜前来还和楚寒希遇上,霍维不得不怀疑这次司徒鸿还是冲着楚寒希来的,这个男人竟还是对楚寒希不死心。 “希儿,告诉我,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和内九寨的人都消失不见了?”霍维发现这一年来楚寒希没有任何的变化,而他自己似乎显得有些老了似的。 “阿宸,我答应过内九寨的族长,什么都不能对外说的,这一年我只不过是迷失在伊儿山走不出来罢了,好在我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楚寒希答应过巫医族的族长不会说出她在山壁石门后的经历,山中一日,世上一年,这种事情说出去要么没人信,要么就给山里山外的人都带去了麻烦,还是避而不谈为好。 霍维见楚寒希不想说内九寨和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他也就不再问,对于他来说,楚寒希能够安全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回去我们就成亲!”霍维不想再等了,他差点儿就以为永远失去了楚寒希,如果没有她在自己身边,那么自己就算解了毒、报了仇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直到她失踪不见,他才更真切地感受到她对自己的重要性,那一刻他恨不得也随着楚寒希消失不见。 “好呀!”楚寒希答应下来,然后在霍维嘴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也想真正把心和身都安在此处了。 “希儿!”楚寒希的一个吻就像星火燎原,身藏心底的深情此刻就要喷涌而出,看着心爱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娇柔可爱的模样,霍维很难再忍住,就在他想俯下身去的时候,楚寒衣猛地掀开帐帘冲了进来,“小妹你——没事吧?” 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楚寒衣也没想到霍维正想对自己的小妹做坏事,看着霍维那张明显欲求不满的黑脸,楚寒衣脸色也一沉,她小妹年纪还小,要是现在就被他吃干抹净,那不是很吃亏。 楚寒希赶紧从霍维身边退了两步,做坏事被人当场撞破,她立即羞得脸色绯红,赶紧轻咳两声缓解尴尬,并问楚寒衣道:“姐姐,司徒鸿抓到没?” “没有,让这家伙逃跑了!”楚寒衣懊恼地说道,“不过我的人刚刚传来消息,拉格和老毒物好像要联手对付这里的十万大军。” 一听楚寒衣说起正事,霍维和楚寒希神色都变得正经严肃起来,楚寒衣接着告诉两人,她一直派魔教的人暗中盯着司徒鸿、老毒物等人,拉格手底下还有好几个厉害的控虫人,现在拉格正在利用这些控虫人来对付大周朝的军队。 “姐姐,你的人还探到什么?”如果只是单纯地控制毒虫害人,那么楚寒希可以做出避虫的药物来对付那些毒虫,只是拉格和司徒鸿肯定知道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她做出的避虫珠对毒虫很有效,再用老办法害人未必能取得他们想要的结果。 “他们听拉格和手下谈论到一种叫蛘虫的虫子。”楚寒衣对楚寒希说道。 “蛘虫?”楚寒希眼中有了担忧,她对霍维和楚寒衣解释道,“这种虫子也叫米象,是专门吃粮食的害虫,阿宸,快让人看看军营里的存粮!” 霍维这时却看着两人说道:“不用去看了,这几天守粮官说好多粮食都生了虫,原本粮食生虫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只不过这一次粮食生的黑色小虫子很多,但因为边关粮草告急,所以就算被虫蛀了的粮食,士兵们也只能吃下去。” 这也是最近几天霍维最头疼的一件事情,先是因为护江上有毒烟毒水,人根本不能渡江到对岸,后续的粮草自然也无法送到送州这边来,接着就是送州城和城外大营里的粮食都被虫蛀空不少,如今快要无粮可食了,军中士气也变得低迷了不少。 “带我去看看!”楚寒希想先去看看粮食被虫蛀的情况,于是霍维就带着她和楚寒衣来到了军中存放粮食的地方。 因为此处位于阴风山山谷外围,又是背山之地,所以白天晚上都很阴凉,而蛘虫这类害虫最喜欢的就是阴暗潮湿之地,一旦有阳光暴晒,它们自然会从粮食里爬出来,不过打仗时候可没那么多时间和人手来晾晒这些粮食,所以大周朝军营的粮食库里到处都是这种蛘虫。 “小王爷,这虫子太多了,粮食都快被它们给吃光了!”守粮官苦着脸对霍维说道,他已经带着人到处想办法治虫子,但又不能使用毒药,否则虫子是杀死了,这粮食也不能吃了。 “不用担心粮食,如今护江已经能过,很快就有粮草运过来的。”霍维踏进粮食库,脚底下是“噼里啪啦”的细微响声,一脚下去全是蛘虫的尸体,有好几个士兵正拿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在地上烧虫子,他们不敢动作太大,就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家粮草给烧着了。 “这肯定是拉格搞的鬼!”楚寒衣护着楚寒希后退,不想让那些恶心的虫子靠近楚寒希,但楚寒希已经蹲下来,霍维赶紧拿了一个火把在她旁边,看着地下那些四处快速爬行的蛘虫,她捉起一只放在了手心。 楚寒希仔细观察这些蛘虫,它们虽然在粮食库里聚集的很多,但这些虫子和京城里出现的那些毒虫有些不太一样,它们本身没有毒,只不过吃粮食的速度看起来比一般的蛘虫要快,如果这是乌蒙的控虫人训练的蛘虫,那么这些蛘虫的数量应该是有限的,毕竟训练虫子听话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里白天阳光能照射到吗?”楚寒希抬头看向守粮官,一个看起来有些矮胖的男子,他看看霍维,见霍维正瞪着他,赶紧点点头。 “这些如果是控虫人训练出来的蛘虫,那么一般的方法估计很难除掉它们,不过我知道有一种药物熏蒸的方法可以把这些蛘虫都杀死,我这就把药方写下来给你,照着药方上的方法来处理,这些蛘虫应该很快就能清除干净。”楚寒希将手中的蛘虫扔到地下踩死,然后抬脸笑着对霍维说道。 “真有办法杀死这些虫子?”守粮官听见楚寒希这样说,眼泪都要下来了,眼看着这么好的粮食被虫子吃光,他这个守粮官责任重大,霍维到这时候还没砍了他,他都觉得是自己运气太好了,这霍小王爷带来的姑娘到底是谁呀,她真能治虫? “我家小王妃说能治,那就一定能治!”见守粮官怀疑楚寒希的能力,续风立即在一旁得意地说道,还是他家小王妃本事大,她一来就解决了军中一个大难题。 原来这就是烈北王府的小王妃,那不就是他们主帅温侯爷的女儿安乐公主,军中传言,这位生长于乡野的安乐公主身世离奇,医术极高,温侯爷为了她可是独闯东梁国呀。 很快,军中众人就听说了闯营的女子是霍小王爷的未婚妻,当今圣上亲封的公主,温侯爷的亲生女儿——楚寒希,而且她一来就想出办法来解决粮食被虫蛀的难题。 楚寒希跟着霍维重新回到营帐之后,她立即写了药方给他,然后霍维马上派人去找上面所需要的药材,并按照楚寒希说的方法用这些药材熏蒸粮食,很快守粮官就来禀告,说是粮食库里的好多蛘虫都死了,到了清晨的时候,一点儿活着的蛘虫也没了。 “小王妃,您真是太厉害了!”守粮官喜得全身上下的肉都在颤抖,有了这个药熏的良方,以后在边疆就不怕粮食被虫子蛀了。 军营里的兵士也都对楚寒希佩服不已,不过军中有规矩,女子是不能入军营的,楚寒希因为治虫有功,允许她留在这里半日已经是格外特许。 “我先回城,爹娘要是知道我不见了,一定会着急的,而且城里也可能有蛘虫之祸,我得赶紧回去把药方给爹。”楚寒希只是想来见霍维一面,本打算昨晚见过就离开的,但因为治杀蛘虫她留到了早上,现在她必须要离开了,否则会让霍维这个主帅很为难的。 “乖乖在城里等我,这里不要再来了!”霍维当然舍不得楚寒希离开他身边一步,但他也很清楚,军营不是楚寒希久待之地,而且司徒鸿已经出现了一次,难保不会出现第二次,留在送州城起码有温秉川这个父亲护着她,他在军营里也能安心不少。 “你这里要是有危险有麻烦,我还是会来的,谁都挡不住,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绝对不能让自己出事!”战场无情、刀剑无眼,楚寒希还是会担心霍维的安危,毕竟司徒鸿身边有拉格和老毒物等人相帮,这场战事谁输谁赢暂时还看不出高低来。 霍维和楚寒希本来站在帐外分别,但霍维听她说这样一番话,情随心动,一个转身又把她拉进了帐内,至于两个人在帐内做了些什么,帐外等着的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谁都没有多话,更没人敢出声去催。 “报,东梁国大军突然朝我方行进十里!”传令兵快奔至霍维的帐前跪下高声喊道。 霍维立即从帐内走出,然后翻身上马,一声令下,十万精兵立即集结完毕,他临行前朝着帐内望了一眼,接着策马在前领兵朝着主战场而去。 楚寒希就站在帐篷内,她能听到外边震天响的号令声,也听到了霍维马蹄离去的声音,整理好情绪,她走出了帐篷,楚寒衣牵着马就在外边等着她。 “姐姐,咱们也走吧!”楚寒希同样翻身上马然后和楚寒衣一起回了送州城。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楚寒希身上还是那件夜行衣,回到城内,她和楚寒衣先去成衣铺换了身衣服,然后才朝着温秉川和齐沅所在的府邸走去。 两个人在大街上看到很多百姓都哭丧着脸,说是家里唯一的一点儿粮食也都被虫吃光了,而护江之上还未见送粮的队伍来,他们就要被困死在送州城了。 “看来现在已经不是蛘虫的问题,而是无粮可食的问题了!”楚寒希加大脚步往府里赶,为什么援助的粮草还没到呢?! 第173章 我不能退 “城门开了,城门开了!”楚寒希和楚寒衣继续往前走得时候,突然听到街上到处有人喊“城门开了”,接着就见很多百姓携儿带女、拿着包袱往城门的方向跑去。 白檀见状抓住一个行人问他是怎么回事,就听那人说道:“温侯爷刚刚下了令,送州百姓可以出城渡江到对岸寻生路,留在这里迟早饿死,你们也赶快离开吧!” 说完,那人唯恐腿脚不够快,就急急往前奔去,而往城门拥去的人群越来越多,楚寒希转道先去了城门口,然后登上了城楼,站在高高的城楼往护江方向望,她看到送州百姓如蚂蚁般都聚集到了护江码头上,而码头岸边早有无数的船只停留在那里,一艘接一艘的大船小船载着这些百姓朝奇林城驶去。 “照这样下去,送州城怕是很快就成一座空城了!”楚寒衣见城内的百姓几乎顷刻间都慌乱地往城外江边奔,这种逃难的场景让人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楚寒希却发现守城的官兵各个脸色严肃,他们依旧井然有序地安排百姓撤离,尽忠职守地守着城门,并不见丝毫军心的动摇。 就在楚寒希站在城门楼上遥望此时“繁忙”的江面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你回来了!” 楚寒希转头看去,她的古代爹温秉川身穿威风凛凛的铠甲就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经过她的诊治和一夜休养,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就见他目光悠远地朝着江面看了一眼,然后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同她一起并肩而立朝着城外逃难的百姓望去。 “您为什么要这时候开城门?”温秉川是边疆主帅也是送州城的守护者,此时百姓的奔逃似在彰显他这个“神侯”的无能,这对于一个骄傲的人来说估计很难承受。 温秉川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看着远处,淡淡说道:“城中粮草已尽,护江之危虽然已解,但是百姓人心涣散,此时留他们在城中,无异于将他们拉入绝望之中,开了城门,就相当于给他们开了一条生路,他们的心中才会有生的希望。” 前段时间护江毒烟害得两岸百姓苦不堪言、濒临绝望,是楚寒希的到来解决了两岸百姓的苦痛,但断粮的危机又将他们拉入另一个深渊,如果继续将他们困守在城中,势必会让百姓怨声载道,外边东梁国的军队虎视眈眈,此刻他们的大军正朝着送州城逼近,这个时候对于他这个主帅来说,守护住大周朝的疆土义不容辞,但保障送州城百姓的安稳同样是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那您接下来是要守一座空城?”一个统领百万军士的将帅守一座众人逃离的空城,楚寒希总觉得有丝悲凉,但她转头去看温秉川,却发现他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脸上也满是坚毅的神色。 “你错了,爹守的不是一座空城,爹坚守的是我大周朝的国土,此刻百姓可以退,城内官员可以退,但我大周朝的将士不能退,我温秉川更不能退,我若退一步,便对不起那些将热血洒在这里的将士们,这是我大周第一道屏障,也是最后一道屏障!”温秉川的话铿锵有力,身为军人他的天职便是保家卫国。 这样震撼的一段话让楚寒希和楚寒衣都陷入沉思之中,同时也让她们对温秉川肃然起敬起来。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船只,待会儿带着你娘她们离开这里!”温秉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东梁国这一次出动的兵力比大周朝要多一倍,而且现在粮草都没了,他必须拼死一战护住送州城,但他不能让妻子女儿陪他葬身此处,尤其是他这个女儿,身为父亲他对她亏欠太多,也没有养育和疼爱过她,若是能再续父女之缘,他这个当爹的一定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娘和倩儿表姐可以离开,但我不离开,您刚刚说了,您身为边疆主帅不能退,我爹和我的未婚夫都在这战场上,我哪里都不去,而且我是医者,我留下来对你们帮助非常大,再者我也是大周朝的人,我也有责任守卫我自己的国家。”楚寒希笑着对温秉川说道,而且她的话同样掷地有声,任谁也改变不了她的主意。 “不行!”温秉川拒绝道,楚寒希医者的本事他早清楚,但他怎么舍得让她身处危险之中。 “温侯爷,您是军中主帅,应该很清楚一个高明的医者留在战场对于军士们来说是多么重要,难道您要因为您的一己私情让您的部下无辜枉送了性命吗!”楚寒希语气突然正经起来,一脸严肃地看向温秉川,此时她不是以父女的身份在和他说话,而是以一个医者和主帅的身份在争取留下的机会。 “即便你这样说,也不行,你必须跟着你娘一起离开!”温秉川当年的那次选择已经害得他和楚寒希骨肉分离十几年,这一次就当他自私好了,他要保证妻女的安全,这也是他能为她们做得最好的选择了。 楚寒希见温秉川打定主意要送自己出城,她的犟脾气也上来了,看着他目光坚定地说道:“我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我也有我自己做事的原则和底线,现在我不是你的女儿,也不是霍维的未婚妻,更不是什么安乐公主,我只是楚寒希,一个医者,我有自己的师门规矩要遵守,我必须要留下,谁都阻止不了,姐姐,我们走!” 说完,楚寒希也不再理温秉川,扭头和楚寒衣一起下了城楼,至少任何时候她的姐姐楚寒衣总是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支持她的。 看着楚寒希倔强离去的背影,温秉川久久不能平静,人家女儿都是娇养柔弱的仿佛风吹不得雨打不得的花骨朵一般,他这个女儿却自信坚强的犹如狂风暴雨都摧残不了的韧草,连他都不禁生出几分佩服来。 全城百姓都在想着逃离,齐沅心中也有些慌张,她跟随温秉川在边疆多年,从未见他在大战之前说出让她离开的话来,但是这一次他竟然为自己准备了离去的船只,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此次与东梁国的交战一定凶险万分,他可能没有取胜的把握,甚至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女儿楚寒希也突然不见了身影,虽然温秉川告诉她,楚寒希只是暂时离开去办自己的事情,但齐沅还是担心不已,她怕女儿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她怕女儿终究还是无法从内心接受自己这个亲娘,她怕女儿再一次离她而去。 强烈的不安让齐沅手脚都变得发凉起来,齐倩儿在一边暗暗观察齐沅脸上的神色,她知道这时候的齐沅非常脆弱,无心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多想,再多说两句她可能就会崩溃地大哭,然后整个人都处于发疯的边缘。 若是以往,她可能会上前好好安危齐沅这个姑母,但是这一次她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还给秋红使了一个眼色,秋红立即会意,故意出声说道:“安乐公主怎么招呼不打一声就跑了,她是不是不喜欢呆在这里呀?” “不喜欢”三个字像魔咒一样开始在齐沅脑子里盘旋,她开始自责,开始不停地在心中埋怨自己,认为一定是自己这个亲娘做的不好,楚寒希才会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了,她要再一次失去女儿了,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都是…… 秋红得意地看了一眼已经在不停流泪和喃喃自语的齐沅,这时候该是她家小姐上场了,只要她家小姐出声安抚几句,齐沅的状态一定会好很多,一直以来她们主仆都是这样拉近和齐沅这个侯夫人的关系的。 就在齐倩儿张口要出声劝慰齐沅的时候,一直负责伺候齐沅的蒲娘急急走了进来,她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状态有些不太对的齐沅,然后又冷眼瞥了一下齐倩儿主仆,快速收回目光走到齐沅面前禀告道:“夫人,小姐回来了!” “你说什么?谁回来了?”齐沅脸上都是泪痕,她还在自责、愧疚、不安里缓不过来,一时没听清蒲娘的话。 “小姐回来了,还有未来的大少奶奶!”蒲娘声音略大一些说道。 她话音刚落,楚寒希就从外边跑了进来,一脸担忧地看着齐沅问道:“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在大门口遇到脸色焦急的蒲娘,楚寒希才知道齐沅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在找她,知道她“不告而别”之后,情绪很不好,连早饭也没吃,楚寒希就赶紧跑进来了。 “希姐儿,你——你回来了?你没有不要娘,是不是?对不起,都是娘的错,娘的错。希姐儿,你别离开娘,你别离开娘!”齐沅的眼神有些散乱无措,说的话也有些逻辑不清,但楚寒希身为医者,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立即紧紧抱住她,然后在她后背轻轻地上下摩挲安抚。 同时,她也用极为轻柔的语气对齐沅说道:“娘,我没有离开您,我回来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出去没有给您说一声,好了,没事了,您看我现在好好地在您面前,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没有离开您,别担心,我没事!” 接着,楚寒希就一直抱着齐沅说话,齐倩儿和秋红几次想出声搭话,但是都被楚寒衣冷厉的眼神吓得不敢吭声了。 “表小姐,让夫人和小姐她们母女单独待一会儿吧,马车就在外边,您先去等着!”蒲娘语气听着和平时说话一样,但齐倩儿主仆这次感觉到了一股隐形的压力,秋红瞪了一眼蒲娘,可又不敢当众叱责她,蒲娘可是温秉川特意给齐沅找的人,平时,齐沅身边没有其他伺候的丫鬟婆子,就只有蒲娘一个人照顾她,她是温秉川和齐沅都很信任的人。 “都出去吧!”楚寒衣率先转身出了房门,然后她就停在门外朝里面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齐倩儿,语气有些阴沉可怕,盯着她道,“你不出来?” “出——出来!”齐倩儿被楚寒衣吓得后背一凉,说话也不禁结巴起来,这个未来大表嫂的眼神太可怕,似乎她敢反驳一句,下一刻她的小命就会葬送在她手里。 等到所有外人都出来之后,蒲娘将房门轻轻关上,房间内楚寒希还在抱着齐沅安慰。 大概过了有一盏茶的工夫,齐沅的情绪才彻底平复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楚寒希说道:“希姐儿,娘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娘已经很久没这样了,娘只是太怕失去你!” 楚寒希起身给齐沅倒了一杯茶水,然后笑着蹲在她身边说:“娘,您可吓不到我,我是大夫,我知道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娘,您以后不要再因为我自责了,这些年我真的过得很好,虽然是生活在穷苦之地,但是爷爷和姑姑还有哥哥姐姐都很疼我,我学到的东西并不比京中的那些贵女差,我姑姑可是宋国公府的嫡小姐。” 楚寒希知道齐沅的病根源就在于当初她接连失去两个孩子,精神备受打击,所以这些年一直走不出自责和愧疚,有很严重的抑郁症状。 “娘回京之后一定要好好感谢席家妹妹,她真的把你养得很好!”齐沅情绪缓过来之后,理智也恢复了,有时候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会胡思乱想,但今天楚寒希的安抚让她很快从坏情绪中抽离了出来,她现在觉得心情轻松安宁了不少。 楚寒希笑了笑,然后想了一下,试探着对齐沅道:“娘,爹给您准备好了船,想让您先离开,待会儿你和倩儿表姐就去码头,对岸会有人接应你们的。” “我和倩儿?那你呢?”齐沅又不安起来,她有些紧张地拉着楚寒希问道,“你是不是不和娘一起走?你不走,娘也不走,娘要留下和你还有你爹在一起,咱们一家人这次不分开,绝不分开!” 第174章 大战开始 “好,那娘就一起留下,不过您要是留下以后得听我的话,还得帮我的忙!”楚寒希以一个医者的角度出发,此时齐沅的情况其实并不适合与她和温秉川分离,她内心过于脆弱敏感,离开亲近的人和熟悉的环境,尤其还是这种情形下,对于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好处,很可能还会变得更严重。 相反留在自己身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帮她调养身体,适当的药物治疗和精神疗法,会很好地控制她的抑郁症状,久而久之,齐沅的病情也就能逐渐减轻甚至消失。 一听楚寒希让她一起留下,齐沅就像溺水挣扎的人终于找到了令她觉得安全的浮木,她内心深处的害怕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如果离开丈夫和女儿,她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呼吸,但凡现在他们任何人出了事,自己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希姐儿,你让娘帮你什么?娘好像什么都不会做!”齐沅自小在娘家备受宠爱长大,虽然后来齐家出事只剩下齐倩儿一个娘家人,但是温秉川自从娶她过门之后,也是从未让她操心过府中之事,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她能帮楚寒希什么呢?! “娘,我现在也还没想到呢,不过爹一心要把咱们送走,我是医者不能离开,现在又让娘留下和我一起,爹他一定会很生气的。”楚寒希这时候对齐沅说起了温秉川,说实话,这个古代爹她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但她也是真心要留下尽一个医者的本分,她能理解温秉川,同样也希望温秉川能理解她。 谁知,齐沅一听立即表态道:“你爹那里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交给娘来办,娘有办法对付他!” “爹怕娘?”楚寒希一脸八卦地笑着凑近齐沅问道。 齐沅好笑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说道:“他怕!” 楚寒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能想到人人惧怕的温侯爷私底下居然怕老婆,还真想象不出她爹怕她娘的样子来,她倒是很期待能见到这一幕。 大门外,齐倩儿等了很久也没见齐沅和楚寒希出来,也不知这次温秉川是直接把她们送回京城,还是只送到对岸的奇林城,她倒是很希望回京,在边疆虽然人人都因为她是齐沅的娘家侄女而高看一眼,但送州哪里有京城繁华热闹,她马上就十八了,再不出嫁就会成为老姑娘,更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现在,姑母和姑丈有了亲生女儿,自然就把她这个外人撇在一边不管不问了,没人替她的前途婚事打算,她就必须要为自己打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倩儿!”就在这时,齐倩儿听到齐沅的声音,掀开车帘之后,她看到齐沅和楚寒希母女两个亲热地拉着手朝她走过来,这一幕看起来十分刺眼,她很不想看,但又必须露出笑脸相迎。 “姑母,表妹,我们是否要走了?”齐倩儿柔声问道。 这时,齐沅有些歉意地看着她回道:“倩儿,对不起,这次恐怕要你自己先离开了,姑母必须留下来陪着你的姑丈和表妹,我会让人把你直接送回京城安国侯府,到了侯府自然有人会妥善照顾你的。” 齐倩儿脸色当即就变了,脸上的笑意再也无法保持,急急说道:“姑母不走,那倩儿也不走,倩儿也要留下陪着你们,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倩儿,你听我说,你的身体还没好,需要回去好生休养,如今送州城危,留在这里非常危险,你是齐家最后的根脉,姑母不能这么自私地把你留在这里,你放心,你的嫁妆姑母早已经准备好,就算我不在京城,我大嫂也会操心你的婚事,定会为你寻个好人家的!”齐沅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齐倩儿的婚事,她已经给诚毅伯夫人云氏写了信,信中让她在京城多照顾一些齐倩儿,并费心再为她寻一门合心意的婚事。 “姑母,我不要!”齐倩儿含着泪摇着头,孔远诚就是诚毅伯夫人云氏给她说的亲,云氏本就看不上她,哪会用心给她找什么好婆家,要是没有齐沅给她做靠山,她在京城一个孤女定是会被人欺负瞧不起的,就算要回京,齐沅也要跟她一起回去,“姑母不走,倩儿就不走,倩儿生死都要和姑母在一起!” 这时,车内的秋红却轻轻扯了一下齐倩儿的袖子,然后冲她摇摇头,意思是让她赶紧离开这里。 “倩儿,听话,说不定一切只是虚惊一场,你很快就能和我们再见面,秋红,好好照顾你家小姐,万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她。”齐沅决心已下,齐倩儿是一定要送走的,这是她给齐家留的根,不能断送在这里。 秋红立即应道:“夫人放心,奴婢定会好好照顾我家小姐的。” “姑母!”齐倩儿还是想留下来,但是秋红在马车内却是拽着她的手臂不撒手,一直在冲她使眼色,最后她们的马车还是朝着城门驶去了,半路上,齐倩儿脸色有些不悦地看着秋红,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留下?!” 秋红赶紧解释道:“小姐,奴婢这都是为了您好,难道您还看不出来,现在夫人可是更听安乐公主的话,更离不开的人是她而不是你了!” 秋红的话直捣齐倩儿的心窝,说的没错,不过是才见楚寒希一天,齐沅的心就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到底是亲生的女儿,就算她陪在齐沅这个姑母身边十多年又怎样,那也比不上人家是亲母女,他们倒是一家团圆了,这么快就恨不得把自己给甩开了。 “姑母变了,所有人都变了,都是因为楚寒希,都是因为她!”齐倩儿眼中满是嫉妒和恨意,是楚寒希的突然出现夺走了她的一切,为什么她还要活着出现,为什么! 齐倩儿此时的眼神有些吓到秋红,不过她还是一副为齐倩儿打算的样子,凑近她耳边说道:“所以说小姐,别人变了,你也要跟着变,你要知道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的,刚才夫人不是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嫁妆,那么回京之后,你就要把属于你的东西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温家毕竟不是咱们齐家,安国侯府那也不算是小姐真正的娘家,这温家上下您可以利用,但绝对不能相信,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等到有朝一日您成了显贵的人,别人还不都得看你的脸色行事,那时候说不定侯府还要仰仗你呢!” 齐倩儿被秋红说的心动了,离开齐沅的那丝不安也被巨大的意难平给填满了,没错,就算她现在留在齐沅身边,只要有楚寒希在,未必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处,人都是自私的,楚寒希肯定会嫉妒齐沅对她的那一点点好,然后想办法赶走她的,这次送自己单独离开,说不定就是楚寒希故意在背后使坏,她就是想趁机夺走齐沅和温秉川对她那少的可怜的宠爱,楚寒希真是太可恶了,她都拥有那么多了,就不能分给她一点儿吗! 恨就像白纸上的一个黑点,此刻齐倩儿眼中只有那个黑点,她将这个黑点变成了一粒种子种在心里,然后迅速地发芽、长大,让她再也看不到别的有光的地方。 楚寒希可不知道齐倩儿此时心里是如何想的,她更没想到齐倩儿会因此恨她入骨,这个表姐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楚寒希并没有太过在意,说到底这也是齐沅的至亲,是她这具身体的亲表姐,所以她让沉香暗中派人护送齐倩儿安全到京。 齐倩儿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之后,楚寒希就扶着齐沅回了府,而温秉川听说两个人根本没有上马车离开送州城,便策马回到了府中,楚寒希知道之后特意避开了她,既然齐沅说能搞定温秉川,她自是要相信她的! 也不知她爹温秉川和她娘齐沅在房间里说了什么,反正温秉川又急急出了府,再也没说送齐沅和楚寒希她们出城的事情。 温秉川刚离开,沉香就走进了楚寒希的房间禀告,告诉她城外阴风山两国已经开始交战,东梁国领兵出战的正是司徒鸿,同时他还告诉楚寒希,鬼幽准备的粮草已经到对岸了。 “姑娘,除了咱们的粮草到了奇林城,霍王爷亲率三十万大军也很快就到这里,而且随行的粮草足够百万大军一年的使用。”沉香将鬼幽刚传过来的消息告知楚寒希道。 这么多的粮草楚寒希不用想都知道是孟王妃的手笔,也只有“财大气粗”店铺遍天下的孟王妃能够在短时间内筹备出这么多的粮草,援军很快就到了,她的信心就更足了。 此刻大战已经开始,而且后续粮草很快就到了,楚寒希也必须要让自己行动起来:“沉香,立刻将城中所有的医者都找来,然后你来教给他们外伤缝合的技巧!” “小妹,我去给你找药材!”楚寒衣知道现在除了医者,楚寒希最需要的就是药材了。 楚寒希对她点点头,药材的确是她急需的,而此时孔之祥也来跟她辞行,他得赶紧回奇林城为大军筹备粮食。 “孔三公子,现在已经有一批粮草到了奇林城,而且霍王爷带了三十万大军很快就赶来,随行的粮草也足够百万大军使用一年,你赶紧回城让二哥他们先把粮草运过来一部分,军中粮食短缺,士兵若无粮可食,会严重影响士气的,这是作战时的大忌。”楚寒希对孔之祥说道。 孔之祥一听楚寒希说援军和粮草很快就到,脸上立即有了喜色,但就连温秉川这个主帅都没有得到援军到来的消息,楚寒希是怎么知道的?但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前线大军若没有粮草供给,这一战大周朝怕是要败。 “事不宜迟,公主,我这就回奇林城!”孔之祥两手抱拳行礼之后就快速转身离去,只要粮草一到,援军的消息传出去,军中士气,城中民心,那就都能稳住了。 “娘,后厨能不能让我来熬药?”沉香、楚寒衣和孔之祥都离开之后,楚寒希跑到了齐沅的房间,“对了,咱们府里有没有药材?” “有,不但咱们府里有,送州城你爹还有一个专门存放药材的地方,他刚才离开的时候,就把这个给了娘,有了它那里面的药材你可以随意调用。”齐沅说着就拿出一个黑木令牌给楚寒希,这是温秉川最重要的一枚令牌,有了它可以任意调派和命令他最亲近的暗卫亲信,“从现在开始,你想在府里做什么都可以,让蒲娘帮你。” “小姐,奴婢这就给您派一些懂医理的丫鬟来,您需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她们。”说着蒲娘就退了下去,没过一会儿,她就领着十几个女子来到楚寒希面前,这些人最大的有四五十岁,最小的看起来只有八九岁。 “她们都懂得医理?”楚寒希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太敢相信,见蒲娘点点头,她便随意出了几题考考这些人,没想到她们全都能答上来,而且识别药材的本事也很厉害。 “希姐儿,相信蒲娘选人的眼光,她让你用的人绝对没错!”齐沅对楚寒希说道。 “嗯,那就麻烦蒲娘帮我把这几张单子上的药材都配齐,然后再按照上面写的方法制作出相应的药粉、药丸和药酒来,做好之后让人立即送到大军中。”楚寒希将几张药单递给蒲娘,然后又转身对齐沅说道,“娘,您留在这里等霍伯伯和粮草到来,另外,再帮我找一个离城门近的地方,我会留一些医者在这里,如果有重伤的兵士送进城,您就让人把他们安排在这个地方,让人照顾好他们,我现在要去阴风山。” “希姐儿,军中不能有女子的,你就在城里帮忙不行吗?”齐沅不想楚寒希去战场上冒险,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除了医术她可什么都不懂。 “娘,我早去一刻钟说不定就有一个士兵能得救,非常时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会女扮男装的!”这个时候哪还有人会在乎她是男是女,在残酷的战场上,大家只会把她当成一个治病救人的医者。 第175章 军中医者 齐沅这一次没有再阻拦楚寒希,她决定要和丈夫、女儿生死与共,大战已经开始,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拖他们的后腿,即便心中极为担忧害怕,她还是看着女儿带着城内的十几名医者去了阴风山。 在前往阴风山的路上,楚寒希看着被沉香硬拉来战场的十七名医者,他们的脸上有不愿、有绝望、有惧怕、有隐忍的愤怒,当然也有人脸上是无所畏惧和为国捐躯的勇气。 楚寒希突然停下来,目光锐利地扫了这些人一眼,语气郑重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自愿来到战场,但从你们踏上这条路开始,你们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因为现在大周朝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需要你们,其他的话我不再多说,只要你们在军营中尽心救治病患,大战结束之后,我以公主之名奏请圣上为你们在送州城立碑扬名,另外,我会再赠送你们每人一本传世医书和三张独门秘制的药方,假如你们不幸殒命,这些东西也会送到你们后世子孙的手中!” 楚寒希神医之名或许在边城百姓中间听闻的还少,但是学医者早就对她的大名如雷贯耳,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药谷少谷主都拜她为师,听说她的一本针灸秘籍被药谷众人奉为医者宝典,而且她出手的药方人人都想据为己有,如今她却说要主动给他们每人三张秘制药方,在场之人没有不心动的。 接下来,这些医者脸上的表情都变了,甚至生出了一股悲壮的情怀,这次上战场既能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扬名立万,又能为后世子孙留下药方宝典,简直是一举两得,虽然以往也有被拉去军中行医的经历,但都没有现在让他们心潮澎湃、心甘情愿。 “什么?希姐儿来了军营!”温秉川正坐在主帐内调兵遣将、部署作战计划,就听到外边有亲信侍卫密报,说是楚寒希女扮男装领着十几名医者来到了军营,而且她手里有自己给的黑木令牌,见令牌如见他,没人敢上前阻拦,“简直是胡闹!” 温秉川急了,丢下帐内众人就大步走了出去,但他并没有见到楚寒希的身影,却发现军医帐内有人声骚动,此时战场上被救下来的重伤士兵正被一个个抬进军医帐内,但是大营里的两名老军医却被人给赶了出来。 “侯爷,有人擅闯帐营捣乱,请您赶快处置!”两名老军医见温秉川来了,赶紧上前去告状,他们原本好好地在里面救治兵士,结果一伙人就突然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位年轻公子进来就要给一个断腿的士兵接骨,自己前去阻止,话还没说两句,就被人给赶了出来。 温秉川没理老军医,而是直接冲进了帐内,他看到穿着一身男装的楚寒希正在给一个满身是血的伤兵用针线缝他几乎被敌军用大刀砍断的双腿。 在温秉川和很多人看来,那名伤兵已经没有救治的必要,他的双腿全都露着骨头,血几乎流尽,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血色,但楚寒希正在全神贯注地尽力救治他,而且她一双手飞针走线竟是快的众人都看不清她手上的动作,那些医者更是各个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样子,都说楚寒希医术高明、手法厉害,今天他们可是亲眼见识到了。 “侯——”老军医还想说话,温秉川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于是,在场之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了,这时又有重伤兵士被送进来,温秉川深深地看了一眼一直没抬头只专注救人的楚寒希,然后走了出来,并嘱咐两名军医不要管这些新进来的人,让他们去另一个帐篷救治其他人。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又有人将楚寒希那边的情况禀告给温秉川,说是楚寒希将所有的医者和伤兵都分为白色、蓝色和红色三类,其中身上系着白色布条的医者救治受伤较轻的伤兵,而这些伤兵身上也系着白色的布条,系着蓝色布条的则是相对较重的伤兵,他们会被送进外边挂着蓝色旗帜的帐篷里,而最严重的危急伤兵则被送进楚寒希所在的红色旗帜帐篷。 “侯爷,刚才那名断腿的伤兵已经活过来了,而且他的腿也保住了!”来通报情况的兵士看起来有些激动,这一场大战势必会死伤很多人,但是这些医者的及时到来,也势必会救活很多人。 温秉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此时,霍维在战场上与敌军厮杀,而楚寒希在营帐内一刻不停地救人,有了这样的女儿女婿,温秉川心里十分震动也很欣慰,这一战就算是拼尽他最后一滴血也要守住送州城。 外边喊杀声震天,整个阴风山就像神兵鬼将在打架,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山中久久不散,一天的对战下来,人疲马乏,无论是东梁国的士兵还是大周朝的士兵都在这场生与死的较量中耗尽了力量。 霍维策马归来的时候,他一身染红的盔甲,行路的步伐却依旧那么有力威严,楚寒希的到来在他意料之外,他以为她会留守在城内。 站在插着红色旗帜的军医帐外,霍维犹如一根神柱动也不动,只是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门帘,有人抬着重伤士兵进去的时候,他才能从突然飘动的缝隙里看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朝思暮想此刻又无比专注救人的身影。 同样一身血色的庭空和续风相互看了看,他们主子怎么像傻了似的不进去,回营之前听说大营里进了位医术极其厉害的年轻军医,他家主子脸上就有些着急,连他们都可以猜出此人可能是楚寒希,更别说是霍维了。 一进军营他主子下马就来到了这帐前,然后也不说话也不进去也不离开,过往的将士们都诧异不解地看向他,但没有一个敢上前问的,副将先锋官们也只能先去找温侯爷禀告战况, “不进去?”最终还是温秉川来到了霍维的身边,看看他,又看看楚寒希所在的帐篷,“这丫头自从进了这帐篷就没出来过,不吃不喝一直在忙着救人。” 霍维听后微微一笑,这才转身看向温秉川,言语中满是宠溺和骄傲地说道:“希儿她就是这样,治病救人的时候除了病人什么都不在她眼睛里,而且这时候要是有人敢打扰她,说不定这辈子也别指望她会给你再诊病。” 温秉川故意生气地瞪了一眼霍维,这小子如此说好像他非常了解楚寒希似的,要不是看他是霍东养大的儿子,对他女儿又是一片痴心,这个女婿他可没那么容易认下。 “你也去休息一下吧!”到底也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温秉川也心疼对战一天的霍维,明日还要继续对战,必须要养精蓄锐才可以。 霍维摇了一下头拒绝,笑着说道:“我不累!”接着就继续站在那里朝帐篷里望,一副有情饮水饱的样子。 此时,楚寒希正巧抬头往外望了一眼,然后就看到霍维站在那里直直看着她,她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等到门帘再次被掀起来,定睛看去果然是他,但新危重的病患已经送进来,她只来得及给霍维一个浅浅的微笑,接着就继续低头忙碌起来了。 霍维也回之一笑,这让一旁的温秉川看得有些无奈和火大,领兵对战时威风八面、所向披靡的英勇战神此刻却像个傻憨憨的毛头小子守在人家姑娘的帐前,这和他以往给人的形象也相差太多了,温秉川是一边怒其不争,一边又心情雀跃,谁让这姑娘正好又是他温秉川的女儿,一时间,温秉川心里也是各种滋味都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两天,两国对战继续,因为大周朝将士们的顽强对抗,虽然兵力与东梁国悬殊,但三天下来,司徒鸿的兵马也没有占到上风,甚至损失比大周朝还严重。 而楚寒希带领医者们在军营中日夜不停地救治伤兵,并且将已经没有作战能力的士兵都转移回了送州城内,因为他们的尽力救治,士兵的死亡率很低,不过军医们都累坏了。 “小妹,就算再救人心切,你自己也要休息好,不然你如何有精力继续救治更多的人,金疮药我已经都给你送过来了,还有你需要的纱布、羊肠线等,另外第一批粮草也送进了大营!”这天刚入夜,楚寒衣就来到了军营内,当她听说楚寒希几乎三天三夜都没怎么合眼休息过,就走进了帐篷里强硬把她拉了出来,同时将手中的食盒放进她怀里,“这是娘亲自做的点心,她说你从小没吃过她做的任何东西,这些要让我亲眼看着你都吃下去,然后再让你去好好睡一觉。” “后两句真是娘说的?”楚寒希掀开食盒的一条缝,浓郁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本来还没觉得怎么饿呢,这会儿肚子都跟着叽里咕噜地响起来,她很没形象地把食盒打开,也不用手,直接用嘴咬了一块点心吃了下去。 楚寒衣心疼地看着她吃东西,后两句是不是齐沅说的根本不重要,这都要怪司徒鸿,这次来阴风山,说什么她也要司徒鸿吃点苦头。 “你娘做的点心,我可有很多年都没吃到了!”就在这时,温秉川和霍维一起从主帅帐篷里走出来,他们原本在帐内议事,听说有人来送药品和粮草,而且来人先去了军医帐篷,他们正巧看到楚寒希趴在食盒上吃点心的可爱样子。 楚寒希有些尴尬地一笑,结果因为吃的急有点儿被噎到,霍维被她难受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她,楚寒衣又冲到帐篷里去取水,喝了水她才缓过劲来。 “不是说你有吃东西吗?怎么饿成这样?!”霍维虽然在外打仗,但他一直都关注着楚寒希,也让人给她准备了不少吃食,听说她有吃自己才放心下来。 白檀这时在一旁接话道:“姑娘她根本没时间吃东西,有时候吃上两口就睡着了,醒来之后继续救人,姑娘还命令所有人不许对外说她的情况,说是怕侯爷和小王爷担心。” 白檀也是太心疼楚寒希才忍不住说出来的,果然一听她这样说,温秉川、霍维和楚寒衣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全都看向了楚寒希,尤其是霍维,眼中更是心疼不已。 “我是真的不饿,不是不吃东西,你们看我现在身体不也挺好的,吃了娘做的点心,我一定精力更充足!”楚寒希被白檀揭了底,马上出声解释道。 “好什么,才三天不见,你都瘦了一大圈了!”楚寒衣语气有些重,但更多的是心疼,这军营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医者,她用得着这么不要命地救人吗!在楚寒衣看来,那些士兵的命根本就不能和她妹妹的命相比! 霍维脸一沉,弯腰就把楚寒希给抱了起来,然后径直把她抱进了自己的帐篷里,楚寒希怀里还紧紧搂着楚寒衣刚刚给她的点心,她有些懵地看了一眼霍维,因为他刚抱起她时顺便把她的穴道也给点住了,现在她不但不能说话,连丝毫的反抗都做不到。 霍维刚抱楚寒希进入帐篷,庭空和续风立即就在门口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楚寒衣眼神一冷要闯进去,火狼又一个闪身出现挡住了她,温秉川黑着脸看这一幕,他这个当爹的心里也憋屈,可想了想,他还是出声对楚寒衣说道:“不会有事的,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吧!” 楚寒衣盯着帐篷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去,她是知道霍维和楚寒希的感情的,也知道霍维一定不会伤害楚寒希,趁这个机会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也未尝不好。 帐篷内,楚寒希侧耳倾听发现外边已经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后,赶紧眼神示意霍维给她解开身上的穴道,却见霍维把她放在帐篷内的床上之后,先是把她手里的食盒放在旁边,然后又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身侧,最后洗净双手之后回到楚寒希床边坐下来,点开了她的哑穴。 “今天就委屈你一下,我来喂你!”霍维拿起一块点心放到楚寒希的嘴边。 却见楚寒希苦笑着说道:“阿宸,我自己有手,你把其他的穴道也给我解开,我自己吃!” 没想到,霍维摇摇头,说道:“你不乖,我要罚你!” 第176章 续命药水 罚?罚什么?怎么罚?楚寒希睁着她那一双水汪汪的明亮大眼满是疑惑地看向霍维,然后她就见霍维将本来放在她嘴边的点心手腕一转放进了自己嘴里,然后邪魅一笑,就朝着自己压了下来。 楚寒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她娘齐沅让楚寒衣送来的这盒点心的,后来她睡着了,久久地沉睡一晚,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次日天不亮,大军再次出击的鼓声响起,她才从睡梦中醒来,然后猛地一起身,发现身上的穴道不知何时早就解开了,嘴唇有些红肿疼痛,这就是自己昨晚被霍维惩罚的后果,此刻帐篷里除了自己不见其他人影。 楚寒希让白檀把她的药箱拿来,然后从药箱里拿出来一盒药膏往自己唇上抹了抹,不一会儿她也就能出去见人了,今天温秉川和霍维同时领军出战,势要一鼓作气获得此次大战的决胜先机,而她则继续投入到救人的医者事业中去。 这一战打了七天七夜才结束,听说两国战死的军士足足有十万人,楚寒希即便没有亲临战场之中见识这场争斗是如何的惨烈,但死了这么多人,也是两国历史上很少见的情况,而且东梁国死伤的人数竟是大周朝的两倍。 阴风山之战虽然艰难,但这一仗,温秉川和霍维合力出击,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 不过楚寒希没有时间去为这场暂时的胜利欢呼,她在军营之中也有一场非常艰难的战役要打,每天每时每刻都有无数重伤的士兵送到她的面前,她不敢有一刻的松懈,尽心尽力地救治所有的伤员,然后再把已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他们不断地送到送州城里。 只有沉香和鬼幽的人知道,他们的幽主在短暂的休息时会给所有的伤员准备一种救命的药水,除了他们没人知道那种药水来历很奇怪,其他的军医和将士还以为是楚寒希有特殊的渠道从送州城里拿来这些救命的东西,因为在军营里从来没人见过有人在熬制药水。 这是真正续命的药水,任何危重的病人喝下它即便不能立即就活蹦乱跳,但一条命总是能保住了,而只有楚寒希身边的沉香几人发现,当楚寒希用药水救的人越多,她的脸色就越苍白,仿佛这些人能活下来是用她自己的命为他们续命一般。 “姑娘,药水不能再用了!”这天,白檀扶着楚寒希回帐篷里躺一会儿,沉香抱着一个大空坛子在后边跟着,走进帐篷之后,沉香便出声对楚寒希说道。 温秉川在军医帐篷旁边特意为楚寒希单独准备了休息的地方,平时这个帐篷不许外人进,一直有鬼幽的两名暗卫高手守着,帐篷里除了床和桌椅,就是一些药材,还有一口能盖严实的大水缸,水缸里就是楚寒希的秘制药水。 “怎么了?”不停地手术和救人让楚寒希全身累的酸疼,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更别说是其他人了,其实沉香说的药水就是空间里的灵泉水,要想更多地保住这些战场上下来的重伤兵士的命,她必须借助药石空间里的灵泉水和小灵宝的帮忙。 实在是重伤患太多了,她只有一双手,有时候根本来不及同时去救很多人,但生命何其宝贵又何其脆弱,尤其是在这个医疗落后的时代,她要想保住更多人的性命,就必须要用非常之法,哪怕冒着被人知道她“秘密”的危险。 所以,她让沉香在帐篷里给她准备了一口大水缸,然后每次进出药石空间都会取出一满缸小灵宝在药石空间里配制出来的续命药水,当她只能先救一个人的时候,其他病重的人就先喝下续命药水保命,她就能一个接一个地去救他们的命,而有些病患喝下续命药水之后身体就会好很多,甚至简单的外伤缝合之后,他们的身体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一时间这续命药水成了所有兵士和军医心中的神奇药水,脸皮厚的都想趁机给楚寒希多讨要一些,但是被楚寒希身边的沉香、白檀几人给强烈拒绝了。 这七天来,楚寒希帐篷里的大水缸就从没有空过,每次快见底的时候,楚寒希都会挤出时间回去看一眼,然后沉香他们发现这盛满药水的水缸又满了,而楚寒希的脸色也更白几分。 现在的楚寒希看起来都快没什么血色了,但她还强撑着救治那些病重的将士,再这样下去,救活了别人,她自己就要倒下了。 大战这几天,温秉川、霍维、楚寒衣都不在军营之中,而他们是楚寒希的属下,为了救人楚寒希未必会听他们的劝告,但沉香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跟在楚寒希身边这么长时间,这个主子虽然是女子,也没有什么雄心大志,甚至连一丝武功也不会,但是她一路走来的所作所为都令整个鬼幽震撼和佩服尊敬,这样好的幽主他们自然不希望她出事。 再说,对于整个鬼幽而言,虽然霍维手中也有令牌,但楚寒希才是他们真正认定的主子,而鬼幽的职责就是保护和听命于他们的幽主,他们不懂什么国家大义、是非善恶,只知道他们的幽主绝对不可以出事。 沉香第一次抬头直视楚寒希的眼睛,眼中有着恳求:“再继续用药水给受伤的兵士续命,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是呀,姑娘,就用其他办法救他们的命吧,反正这两天霍王爷的大军就快要到了,随行的粮草里还有宋公子、孟家他们提供的药材、药酒等,更有整个药谷的人跟来救人,您就好好歇歇吧!”白檀也在一旁劝说道。 楚寒希却是摇头一笑说:“我的身体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这药水不能断,就算我不出手救治病人,这药水也要继续给伤者使用,一定要让他们能有时间等到医者来救他们的性命,也许这是我能为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做得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了。” 这些人也都是有父母妻儿在家等着他们的,如果自己手中的药水能够救下他们一条命,能够挽救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粹,能有让痴守家中的亲人等到他们安全归来的那一天,那么自己也算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分,没有让祖师爷跟着丢脸。 “楚大夫,侯爷和霍小王爷回来了,不过两个人都受伤了,请您过去看看!”现在军中知不知道楚寒希真正身份的人都会喊她一声“楚大夫”,对于军营里的众人来说,楚寒希医者的身份比其他身份更重要。 楚寒希立即让沉香把空坛子装满药水,然后跟着她去了温秉川和霍维所在的帐篷里,她到了之后,发现两个人都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其中霍维当胸插着一支带毒的长箭,面部已经开始发紫。 “沉香,喂药水!”楚寒希给霍维诊脉之后,先用银针封住他的几大穴位止血解毒,再让随后进来的沉香立刻喂他喝续命药水,接着她赶紧给温秉川又把脉,还好温秉川的情况比霍维要好一些,楚寒希也让人给他喂一些续命药水。 “续风,不是说这场对战大周朝获胜了吗?怎么我爹和阿宸还受这么重的伤?”楚寒希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先喂温秉川服下,然后转身从药箱里拿出剪刀剪开了霍维的上半身,她要拔箭给他做手术,但因为长箭是穿胸而入,她最担心伤到他的心脏,一旦开胸军营里的医疗条件很容易受到感染。 “都是那个拉格使的诡计,他利用毒虫困住侯爷的大军,又引小王爷前往,小王爷是为了救侯爷才被老毒物身边的人给射了这一箭,射箭的那人我认识,当初在玉竹镇的时候,我家王爷身上的箭就是他射的,楚大姑娘好像也认识那人,她现在和火狼一起去追杀魔教的老毒物和他身边的那名射箭高手去了。”续风恼恨的眼圈都红了,尤其是看向霍维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心中更是自责不已,都怪他学艺不精没有保护好霍维的安全。 楚寒希见续风和庭空也都受了伤,就让他们先去找军医拿药,但两个人一定要守在霍维身边。 “我爹情况已经稳定住了,沉香,你去给我爹缝合外伤,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先让他好好休息,白檀、海桐,你们帮助我一起做这个开胸手术。”在医者面前,没有谁亲谁近,依照沉香现在学习的医术,他足可以胜任救治温秉川,而白檀和海桐做个助手也算合格。 “师父,还是让我来帮你吧!”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楚寒希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徐诺,他一身风尘仆仆,可见行路匆忙辛苦,在他身后站着小丫鬟七月,一看到楚寒希在帐内欣喜不已,本想惊喊出声,但立即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看起来要死了似的霍维。 徐诺带着七月走了进来,自己上前洗净双手,然后拿出一套齐备的手术工具放在高几上,目光发亮地看向楚寒希,他当然有很多话有很多问题想要对楚寒希说,但他也知道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现在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来了就太好了,开始吧!”这一次,楚寒希让徐诺再洗一遍手,而洗手用的就是沉香带来的续命药水,包括他那一套手术工具也都用药水清洗消毒了一边,之后,帐篷里就剩下沉香、温秉川、霍维、楚寒希、徐诺和七月六个人。 拔箭开胸手术楚寒希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时空做,上次霍王爷虽然箭上也有毒,也是朝着他当胸射去,但是霍王爷的心脏天生就是长歪的,又遇到了自己,所以他才有命活下来。 但是这次霍维也会这么幸运吗?楚寒希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仿佛生命在逐渐消失的霍维,说她不紧张那是瞎话,躺在这里的可是她心爱的男人,稍有不慎他可能就会这样永远地离开自己,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手术她都要成功,哪怕要用尽她体内所有的灵气也要保住霍维的命。 “阿宸,我一定会救活你的!”说完,楚寒希拿起了手术刀,徐诺和七月也一脸严肃地看着,接着三人就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开胸拔箭手术之中。 当看到入胸的箭头离霍维的心脏只有半厘米的时候,楚寒希长舒一口气,幸好一切都来得及,心中有了准头儿,接下来的手术就更为顺利了,解了毒,止了血,拔出箭,再细细地缝合血管、组织,楚寒希发现一年多不见,徐诺的缝合技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完全可以出师了,不愧是学医的天才。 不过,这场手术足足进行了四个时辰,但徐诺和七月跟着楚寒希都坚持了下来,而且沉香在给温秉川缝合伤口包扎好之后也来帮助他们,最后四个人走出帐篷的时候,连夜赶路的徐诺和七月都瘫坐在地上,而楚寒希撑到自己的帐篷内才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又好像经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等到楚寒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惺忪模糊的睡眼中一下子看到了很多人的身影,有齐沅,有温秉川,有楚寒衣,有徐诺,有宋斯宁,有方锦姿,有薛礼,有温泽,有温锐,可是就没有发现霍维的身影,莫名的她心里有些慌乱,霍维的手术是成功了,但他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没事还不一定,自己怎么就倒下了呢! “希姐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一直盯着楚寒希睡颜的齐沅突然惊喜地喊道,就见楚寒希强撑着要坐起来,她赶紧上前去扶她,这时,屋内众人也都围了上来。 楚寒希这一倒,可是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这期间,徐诺、药谷的老谷主还有刚刚到的龚太医都出手给她诊治,但他们想尽办法也没有让楚寒希清醒,她就一直处在昏睡之中,还是她身边的丫鬟白檀和海桐给她喝了续命药水,才保证她的身体没有出现更坏的症状。 这三天来可是把众人都吓坏了,楚寒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知有多少人要肝肠寸断。 “娘,阿宸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楚寒希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可能是睡的时间太长了,她醒来之后不觉得解乏,只觉得身体虚弱的很。 第177章 终于醒了 “希儿,我——没事!”突然,一道略显无力的声音在楚寒希耳侧想起,楚寒希赶紧循着声音去找,就见她床的另一侧是架山水屏风,屏风被人迅速撤去之后,霍维正躺在距她一个手臂的地方,此刻他正含笑看向她,眼中满是欣喜,“你终于醒了!” “我先给你看看!”楚寒希心里着急翻身下床就要去给霍维查看身体状况,但因她起的太猛,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还好楚寒衣手脚快扶住了她的身子,眼中满是责怪和心疼,而霍维见她又差点儿晕倒,也急的要起身,却扯动了伤口,被徐诺迅速摁下了身子。 “别乱动,我师父费了那么大劲才救活你,你想看她再晕一次醒不过来吗!”听到徐诺这样说,霍维硬生生压下起身的冲动,眼中满是焦急地看向又被楚寒衣和齐沅扶回床上躺着的楚寒希。 “这臭小子没事,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在,他很快就能好了,倒是你,身子骨这么虚弱,给我好好躺在床上休养,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才能下床!”温秉川还没从楚寒希清醒的喜悦中缓过来,见她又为霍维着急担心的样子,眼中闪过心疼,这丫头眼里就没她自己。 “希儿,你怎么样?”此刻霍维真恨不得冲到楚寒希的身边抱着她,但就像徐诺说的,他不能让楚寒希再为他担心而晕倒。 楚寒希使劲儿揉了一下太阳穴,笑着看向霍维道:“我没事,可能是睡太久的缘故,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娘这就给你去做点吃的!”齐沅眼泪忍不住地落下来,女儿能醒过来她实在是太开心了,起身就要去厨房给楚寒希做吃的。 温秉川见妻子心疼女儿,他脸上也闪过对齐沅的心疼,这三天来齐沅同样没有休息好,怎么劝她她都要守在楚寒希的身边,还好楚寒希醒过来了,不然连妻子也要跟着病倒了。 其他人心中也都松了一口气,本想留下和楚寒希多说两句话,奈何霍维此时的眼神太过“炙热”,他们也都识趣地先退出去,先让这对有情人说说知心话吧。 等到房间里就剩下躺在床上的霍维和楚寒希时,楚寒希才慢慢又从床上起来,朝着霍维的方向而坐,霍维则是眼中满是担忧,怕她又不小心晕倒。 楚寒希则是撑着床板缓缓起身,然后来到了霍维的床边坐下,接着把手搭在他的手腕处诊脉,还好他术后没有发炎和其他糟糕的症状,现在脉象很平稳,看来身体恢复的很不错。 霍维自始至终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楚寒希,他很怕一切是梦,这三天来他一睁开眼睛就想看到她,有时见她就那么安静地躺在自己距离很近的地方,但却有种抓不住她的感觉,他就在怕,而且是很怕,怕她会突然离开自己一样,那种会再次失去她的恐惧令他时时刻刻都备受煎熬。 楚寒希似是察觉到霍维内心深处的不安,她拿起他温厚宽大的手掌然后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上,专注地看着他说:“你没事,我也没事!” 掌心里的柔软和温度让霍维的心悸动不已,他变被动为主动,温柔地抚摸着楚寒希的脸庞,然后手掌顺着楚寒希的脸庞突然穿过她的后颈,接着使力朝着自己按下,他的唇和楚寒希的唇就那么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地触碰在一起。 这一刻,他和她彼此的心终于都安稳平静了下来,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身体不允许,霍维真不想继续隐忍下去,但他知道此刻屋外有很多人都在等着楚寒希,所以只好浅尝辄止放开了她。 “我们这是回送州城了?”楚寒希起身之后四周看了看所待的房间,这里面家具的布置她觉得有几分熟悉,见霍维点了点头,她更疑惑了,问他道,“你和我爹都回了城,那么城外的大军怎么办?东梁国不是还没投降吗?” 虽然经过辛苦的一战,大周朝取得了胜利,但这场战役并没有最终结束,东梁国肯定会重新集结兵力继续攻打送州城的,如果军中无主帅,定会影响士气,难不成东梁国大军已经把他们困在城中了?但楚寒希刚才并不见众人脸上有任何焦灼担忧之色,还是他们在自己面前隐藏的很好? “不用担心,我爹两天前就到了送州城,现在城外大军由他统领,三十万霍家军也已经同守此处。”霍维见楚寒希脸上神色就知她心中在胡思乱想,赶紧对她说道。 一听霍王爷和霍家军都到了,楚寒希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援军到了,粮草想必也到了,送州城能保住了。 “楚家小妹,你们两个说完话没,我们在外边可都等急了!”薛礼在门外带着一丝调笑声喊道,接着又听他道,“霍维,我们这帮做兄弟的已经很够意思了,你也让我们和楚家小妹说说话,你们两个可不能见色忘友!” “薛礼,你怎么那么多话,我小妹和妹夫单独聊会儿天怎么了,你别打扰他们!”紧接着就听到温泽不满地对薛礼嚷道,还有几声闷笑传过来。 楚寒希被薛礼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霍维则是一副要找人秋后算账的模样,然后楚寒希便出声让几人赶快进来,她还真有很多事情想问他们,尤其是徐诺。 “徐诺,现在城内城外的伤者怎么样了?”徐诺一进来,楚寒希先问他道。 徐诺一脸恭顺地走到楚寒希面前,看着她老实地答道:“师父,你不用担心,这次整个药谷的人都出动了,现在爷爷带着他们在城外大营救治伤者,其他的军医则在城中帮忙。” “可是送州城的药材不多了!”药材也一直都是楚寒希担忧的重要问题,虽然她有灵泉药水帮忙,但后续的药物治疗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否则会给这些病人日后留下身体上的隐患和疼痛。 宋斯宁这时候看着楚寒希说道:“小妹不用担心,宋家已经把所有储备的药材都送来了送州城,而且我也在玉竹镇号召了很多药商捐赠大批药材给边疆战士,你想要什么药材都有!” “真的吗?!谢谢你,宋大哥!”楚寒希高兴极了,药材充沛,她就更有把握救治更多的人了。 “小妹,战场上和伤患的事情你都不要太过操心了,有霍王爷和爹他们在,还有药谷的人帮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温锐笑着走到了楚寒希的面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楚寒希,“这是我离京之时,敬之让我给你的信,现在朝堂需要他,他没办法来边疆看你!” 楚寒希赶紧接过信,然后打开信快速地看了一遍,之后就微笑着将信又装回信封,然后放好,其他人也不知道楚寒墨在信中写了什么,但看得出这封信让楚寒希很开心。 这时,楚寒衣也看着她说道:“小妹,以后你也不用担心司徒鸿再来骚扰你了,他已经被我杀了!” 楚寒衣的话成功地让楚寒希愣住了好一会儿,她不是不相信楚寒衣的本事,只是司徒鸿的死讯就这么突然传到自己耳朵里,她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怀疑,司徒鸿这个人最是阴险狡诈,他几次三番都能从楚寒衣和霍维手里逃脱,怎么这次就死在了楚寒衣手里呢? “姐姐,你真的亲眼确定他死在了你面前?”楚寒希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 就见楚寒衣点点头,她告诉楚寒希,当日她和火狼一起去追击老毒物和射杀霍维的人,然后老毒物死在了她手里,射杀霍维的人则死在了火狼手里。 之后,她割下老毒物的脑袋引司徒鸿到阴风山,因为她知道司徒鸿是被老毒物养大的,他和老毒物还是很有感情的,果然司徒鸿来找楚寒衣报仇,两个人就在阴风山大战了一场,最后司徒鸿中了楚寒衣一剑,亲眼确定他没了生息之后,楚寒衣才起身离开的,听说他的尸首被东梁国的人找到,现在已经入棺送回了东梁国的都城,如今的东梁国大军统帅是水大将军水仲麟。 “那拉格呢?”司徒鸿死了,老毒物也死了,但敌营之中还有一个难缠的拉格,他的存在对于大周朝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阿古拉派人来了这里,拉格是乌蒙国的叛徒,自然要有乌蒙国的人来收拾他。”一直插不上话的霍维这时出声对楚寒希说道,而等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霍维才告诉楚寒希,阿古拉派来的人正是外九寨的大阿爷,至于大阿爷会怎么对付拉格,那就是他们乌蒙和外九寨自己的事情了。 齐沅给楚寒希和霍维都熬了一些粥,又做了一些可口的点心,而且她还要亲自一口一口地喂楚寒希,其实楚寒希身体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只是耗损了太多体内灵气和劳累所致,不过未免齐沅失落伤心,她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床上让齐沅喂着吃。 霍维就躺在一边,他看着楚寒希脸上又是为难又是无奈的表情,宠溺地笑笑,如果有可能,他多希望此刻喂楚寒希吃饭的是他,不过丈母娘对他也不错,至少熬的粥和点心都有他的一份儿。 接下来的几天,城外两国大军一直都很安静,似乎随着司徒鸿的突然死亡,和霍东、霍家军的到来,这场你死我活的对战也在悄悄进入尾声,好像两军主帅谁都没有再继续下一场厮杀的准备。 而送州城内,开始有百姓陆陆续续又渡江归来了,他们已经知道大周朝的军队辛苦对战七天七夜获得了胜利,而且三十万霍家军和烈北王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完全胜利的希望,更何况粮草也重新充足起来,他们不用背井离乡离开送州城逃难去了。 一时间,送州城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从一座空城重新升起了人间烟火气。 而经过几天的休养,楚寒希也很快好起来,徐诺和宋斯宁都给她送来了很多珍惜的药材,其中不乏灵气十足的药草,这令她喜出望外,将这些药草移植进药石空间,她的精神就又好了起来。 与此同时,沉香和白檀几人也都察觉出珍贵的药草能令楚寒希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好,于是传令鬼幽密寻世间珍惜药草给楚寒希,很快,楚寒希的身体就好得更快了。 楚寒希好了,霍维的身子也跟着好得很快,每次他都被楚寒希强逼着喝一大碗的特制药水,喝完之后他身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而且精神也大好,在加上他内力本来就深厚,竟是不到十天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下床行路了。 这天,原本在城外帮忙守军的温锐找到了霍维,说是让他出城前往军营一趟,此时霍东正在营中等他。 “大哥,是不是两军又要开战了?”楚寒希也刚刚得到消息,温秉川已经先骑马去了城外军营与霍东汇合,现在温锐又急着找霍维过去,难道这才平静了十来天又要打起来了吗? “不是,小妹你别担心,只是有人想要私下见一见霍维罢了!”温锐并没有瞒着楚寒希,他觉得有些事情楚寒希还是有必要知道的,毕竟以后她是要嫁给霍维的人,霍维的一切她都有权利知道。 “是谁?”楚寒希觉得奇怪,但她看霍维脸上并没有好奇和意外之色,想着他心中应该是已经猜到是谁要见他了。 霍维却拉起楚寒希的手,看着她说道:“想知道是谁,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温锐听到霍维这样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似是很满意霍维此时的决定,所以也看着楚寒希说道:“对呀,小妹,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楚寒希见两个人都同意她跟着去,心中自然高兴,立即点点头,于是,三个人一起出了城门来到了大营之中,然后走进了主帅大营帐内。 帅帐内,端坐着三名同样气度威严、英姿威武的中年男子,首位正中的便是烈北王霍东,此时他一身银甲铁衣,面色沉静地看向三人,他的右手边坐着一身玄色锦衫的温秉川,卸去铠甲的他此时目色依旧肃杀,令人望而生畏。 而在霍东左手边则是楚寒希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他虽一身简单的出行便服,但是气势藏不住,一看就是久经沙场、骁勇善战之人。 自霍维、温锐、楚寒希三人进来之后,那陌生男子就一直盯着霍维不放,眼中满是激动,而霍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对霍东和温秉川行起礼来。 “你与你父亲真是长得太像了!”水仲麟见到霍维忍不住就站起身来朝他走近两步,近距离地观察霍维,他的激动之色更为明显了,“世子爷,跟我回家吧!” “水大将军莫不是糊涂了,我是大周朝烈北王府的小王爷可不是什么世子爷,如今两国对战,你一个敌军主帅来到这里,就不怕没命回去!”霍维的语气很冷,听得水仲麟心里不好受,但他也可以理解霍维的表现,毕竟当初是东梁国的国君司徒厉先对不起他的。 楚寒希心中了然,想必是这位水大将军早已经知道霍维的真正身份,但他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劝说霍维回东梁国,是不是有些太过不合时宜了?毕竟,霍维刚刚领军打败了东梁国的大军,还让他们损失了一个皇子,作为东梁国的主帅,水仲麟冒险来到敌军大营,他真的不怕像霍维说的那样没命离开? “希儿,来,坐爹身边!”温秉川出声让自己的女儿坐下,眼神示意让儿子温锐也坐下,然后三人和霍东一起继续做个看客。 水仲麟哈哈一笑,他对自己的处境似是一点儿也不忧虑,看着霍维说道:“世子爷多虑了,水某相信霍王爷和温侯爷的人品,再说,此次水某是以昔日朋友的身份来见故友,并不是以敌军主帅的身份。” “即便如此,水大将军最好认清我的身份,我叫霍维!”霍维再一次重申自己的立场,他现在只想做霍维,并不想做其他人。 水仲麟见霍维言语之中拒绝的态度很强烈,原本隐藏的忧虑加深了一些,看来现在的霍维对于东梁国并没有什么好感,在大周朝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不会真的忘了自己姓什么吧! “世子爷,您是司徒家的子孙,是允王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我们这些允王旧部十几年来为了找寻您的下落费尽周折,就是希望找到您之后能给王爷报仇,夺回本该属于您的东西,难道您真的忘了王爷当初是怎么被司徒厉给杀死的吗!”水仲麟显得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 不过,楚寒希都能看出水仲麟的心思没那么简单,更别说在座的其他人了,他现在可是东梁国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却来找一个消失十多年的“叛贼”王爷之子,这不得不让人多想他的目的。 “我想水大将军找错人了,如果没有别的事,还请离开吧!”霍维并不想和水仲麟多聊关于他身世的事情,虽然他发誓一定要给自己的亲生父母报仇,但他却没想着重新认回“司徒”这个姓氏。 “世子爷,无论你怎么否认都改变不了你是东梁国允王世子的事实!”水仲麟态度也很坚决,然后他看向霍东道,“霍王爷,可否应允水某单独和世子爷说几句话?” 一直没做声的霍东目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霍维,然后对水仲麟说道:“可以,宸哥儿,你就跟水大将军好好聊一聊吧,有些事情是到了该面对解决的时候了!” 霍维听了霍东的话,又看了一眼温秉川和楚寒希的方向,这才转身走出了帐篷,而水仲麟见此情景赶紧跟了上去,至于两个人去了哪里,其他人也没去探究。 等到帐内就剩下霍东和温家父女三人时,霍东才一声轻叹出了声,看着温秉川有丝苦笑说道:“我早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时,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你要是怕没儿子,我两个儿子都给你,我温秉川只要一个女儿就行!”温秉川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严肃的很,不过他的话听得楚寒希和温锐都是一愣,尤其是温锐,脸上满是无奈,他这个当儿子的就这么不受自己亲爹待见。 霍东却摇头一笑,看了一眼温秉川和楚寒希说道:“你就是有一百个儿子我也不要,我就要你家这闺女,有了她,我的儿子可跑不了,他们两个可说了,生的第一个孩子姓楚,第二个孩子就姓霍,儿子跑不跑我不知道,但我孙子一定跑不了。” “霍伯伯,爹,水仲麟为什么这时候想要把霍维带回东梁国?”温锐问出了心中疑惑,事实上这也是楚寒希想问的,不是说司徒厉这个国君一直在暗杀霍维,不希望他有命活着回东梁国吗? 温秉川和霍东对视一眼,然后温秉川对温锐和楚寒希讲道:“自从司徒厉继承皇位之后,他的暴政弄得东梁国朝臣和百姓怨声载道,那些原本拥护允王登基的朝臣虽然有些受其牵连被司徒厉诛杀,但还有一些像水仲麟这样的旧部暗中筹谋隐忍等待时机,自从他们知道允王唯一的儿子还活着,就想着把这个孩子推到那个至高位置上去。” “司徒厉就一点儿也没发现这些人的异心?”楚寒希疑惑地问道。 霍东给她解答道:“这些年司徒厉贪图长生之术,据说吃了不少所谓的仙丹,导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司徒鸿之所以能轻而易举地获得他的信任,还能统领百十万大军与大周朝对抗,想必就是利用所谓的‘长生之术’控制了司徒厉,如今司徒鸿死了,司徒厉身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他原本子嗣不少,但因为他的猜疑和残暴,勉强活下来的皇子如今只有他的宠妃蔺妃生的四皇子司徒明和一个痴傻疯癫的十一皇子司徒信,而司徒明那个人草包废物一个,不堪大用,最是 第178章 她不能去 “在东梁国拥护允王的旧部这些年都被水仲麟联合在一起,他们认为要想推翻司徒厉这个暴君,就要恢复允王的名声,证明当年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虽然他已经被冤杀,但是他的儿子还在,而且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是大周朝的长公主,他的亲舅舅是大周朝的皇帝,不仅如此,他的养父还是烈北王,养母拥有无比的财富,就连他的未来岳父也可能是我这个侯爷,只要霍维有心要回去争夺帝位,那么外有人相帮,内有人相助,试问还有谁能阻止新帝登位。”温秉川一针见血地说出水仲麟那些人心里的真实想法,他们要霍维回去“复仇”,其实就是让他回去争夺帝位,这样做不单单是为了为允王司徒祎报仇,更多的是为他们自身的利益着想。 “我看这些人未必是真心要帮霍维继承帝位,而是他们更想要一个傀儡皇帝吧,毕竟霍维现在所有的助力都在大周朝,到时候他在东梁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怕是都帮不上什么忙,甚至会被那些东梁国的人说是居心叵测,妄想干涉东梁国自己的事情,那霍维这个皇帝就会孤立无援,只能听凭其他人摆布。”温锐思想之后出声说道,霍维要是回东梁国不单是他自己的事情,也和楚寒希有关,而事关楚寒希的事情那就是他们温家的事情,所以他不得不跟着关心起来。 “大哥说的对,自古以来权力之争就没有那么简单,龙椅哪有那么好坐,再说东梁国内部究竟是什么状况,我们还都不清楚,要是阿宸贸然跟水仲麟回了东梁国,说不定被人啃的骨头渣都不剩。”楚寒希是不太愿意霍维在不明情况之下就回东梁国的,她也知道司徒厉一心要杀了他,而霍维也要为自己的亲生父母报仇,但水仲麟究竟是敌是友还得准确判断之后再做出决定。 “是不能就这么回去!”温锐和楚寒希说的话霍东和温秉川也早都想到了,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可以阻止得了的,水仲麟今日敢不避讳地找到他们还有霍维,那就是他已经有信心说服霍维回东梁国了,这背后恐怕还有其他人的默许。 温锐领着楚寒希先出了帐篷,看得出霍东和温秉川也有一些不能让其他人听到的话要聊,两兄妹没有继续呆在军营里,而是骑着马来到了阴风山的一处高山坡上,向下望,能够看到广阔的腹地,半个月前这里还在进行激烈的生死之战,如今连丝血腥味都快闻不到了。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一旦开始便尸横遍野,杀戮和死亡犹如悬挂在这片天空的两把利剑,令人时时觉得恐惧和悲伤。而一旦战争结束,即便战场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楚寒希似还是能听到这空荡荡的地方发出的哀嚎。 两兄妹站在山坡上久久不语,直到不远处一匹马朝着东梁国的方向奔驰而去,马背上的人影有些熟悉,两个人都知道那是东梁国的水大将军水仲麟。 温锐悠远深邃的目光中藏着冷色,如果霍维的身份注定他要走上一条更加艰难的道路,那么他是否愿意让自己的妹妹也跟着参与其中呢?说实话,他不愿意,他只希望同他一样自幼与家人失散的小妹能够快乐无忧地过一生,而不是过上尔虞我诈、提心吊胆、处处算计的日子。 “小妹,你想当皇后吗?”温锐一句话问出来,楚寒希却莞尔一笑,刚刚她也在心里问了自己这个问题,如果霍维有幸做了皇帝,说不定她真的有机会做皇后,可她想吗? 认真地想了想,楚寒希很快就得出了答案,她看着温锐说道:“大哥,我不想当皇后,我只想安静地当一个医者,不过——”楚寒希话锋一转,她转身看向了身后,这时,霍维正朝着他们两个远远走来,“如果这是他想要的,那么我会陪着他一起打天下,谁让这个男人是我喜欢的呢!” 温锐也转身看向越走越近的霍维,他突然明白了楚寒希话里的意思和对霍维的深情,于是展颜一笑,点点头,是呀,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对方要做什么,那自己定也是义无反顾地陪着吧。 霍维见温锐和楚寒希都含笑地看向自己,虽不知他们笑什么,但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走近之后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妹夫!”就在与霍维擦肩而过的时候,温锐突然一掌拍在霍维的肩头,他没有使大力,但霍维却莫名觉得有些厚重,“以后好好对我小妹,要是让她受了委屈,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说完,温锐就先离开了,留下了霍维和楚寒希并肩而立,一脸郑重地看着温锐离去的背影,霍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 “看来哥哥多了还是有好处的!”楚寒希故意揶揄地瞅了霍维一眼,然后深呼一口气,又看向了东梁国大军驻扎的方向,神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霍维走上前将她的身子转向自己,然后双手捧住她的脸,笑着说:“这种神情不适合你,不要担心那些不会发生的事情,在你这里,我永远都是阿宸,比起皇帝我更愿意做你的夫君,我说过要陪你云游天下,对你,我绝不会食言!” “你这是打算不要江山要美人了?”霍维的话的确令楚寒希很感动,但试问这天下能有几人做到不要江山要美人的,而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帝位就在霍维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想,龙椅就可以是他的。 霍维拥住楚寒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道:“本来这江山就不是我的,当年其实我父亲允王已经接到了先帝的传位圣旨,但他不想当皇帝,只想带着我和我娘过简单快乐的生活,所以我亲眼看到气急的先帝把刚写好的圣旨给烧了,但他和我娘终究没有活着走出皇城,是司徒厉的残忍和猜忌害死了他们,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但我对帝位同样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做霍家的儿子,做你的夫君!” 楚寒希轻轻将脸依靠在霍维宽厚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坚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安心极了,无论接下来他要走哪一条路,她都愿意陪着他誓死无悔地走下去。 秋日的山风多了几丝寒凉,霍维和楚寒希站立山坡彼此相拥很久,他们都希望这场战争能早一点结束。 两日后,水仲麟又一次进了温秉川的主帅大帐内,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来,也不是以一个故友的身份前来,这一次他是以东梁国百万大军统帅的身份带着两国停止战争的求和盟书来的。 温秉川、霍东和霍维看着水仲麟手里的明黄纸张都有些怀疑,东梁国率先挑起了战争,然后又突然要止戈,司徒厉究竟要做什么?! “你们不用怀疑,这的确是我国陛下亲自写的求和盟书,只愿自今日后,我们两国能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将两国百姓再陷入水火之中!”水仲麟见三人眼中疑色便出声解释道。 温秉川听他这样说,脸上没有喜色,反而冷哼一声说道:“司徒厉绝对不是一个肯‘化干戈为玉帛’的人,他那样自私残暴的人又怎么会把百姓放在心上,这话你骗骗你们国家愚蠢的人还行,你觉得本侯会信!” 温秉川的直言不讳并没有惹恼水仲麟,他这次是带着诚意来的,而“求和”也的确是司徒厉提出来的,只不过他暗中使了些手段,给自己的君主施加了一些压力罢了。 “温侯爷,本将军非常不喜欢战争,相信侯爷也是如此,不管现在我国皇帝陛下为什么要写这份求和盟书,与我两国百姓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侯爷是想再战?!”水仲麟加重了一些语气,故意挑衅地看向温秉川。 年轻的时候水仲麟跟着允王司徒祎去过大周朝,他与温秉川也成了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只不过后来各为其主,又迫不得己要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而且水仲麟总是处于败者之地,这让他心里对温秉川很是不服气,他们两个也渐渐从朋友变成了对手。 “就算再战本侯也不怕,但在本侯心中,大周朝百姓的安宁比你们耍的阴谋诡计要重要的多,这份求和盟书本侯会尽快送到我国陛下的面前,水大将军暂等几天吧!”温秉川从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即便明知对方目的没那么单纯,为了国之安民之乐,他也会接下这份求和盟书。 边关急报,快马日夜不息,终以最快的速度将东梁国的求和盟书送到了启宗的书案前,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将启宗的决策送到温秉川和霍东两人的手中。 自水仲麟送来求和盟书之后,温秉川和霍东就暂时回到了送州城内,接到皇帝的密信和圣旨,霍东和温秉川都沉默了很久。 “他这是决定了要把人送回去!”书房内,温秉川脸上看不出喜怒,圣旨此刻就在他的书案上展开着,启宗自然满心欢喜同意东梁国的求和,只是这圣旨上写明要让霍维为使者前往东梁国国都,并且因司徒鸿毁掉的和亲还要继续,只不过这次是要为大周朝的太子求娶良缘。 “恐怕并不是简单地送人!”霍东比温秉川更了解启宗的心思,从好多年前开始,启宗就想霍维认祖归宗,想着把他推到至高之位上去,只不过霍维中了夜魂之毒,时时有性命之忧,甚至被人说活不过二十岁,他的心思才歇了下来,如今霍维毒已解,所谓的命格也因楚寒希被改,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启宗这个亲舅舅都想帮着他夺回来。 霍东话里的意思正是温秉川最忧心的事情,霍维虽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心性坚定、有勇有谋,的确是帝王的合适人选,只是霍维若有心回东梁国争夺帝位,那他的女儿楚寒希又该如何自处,难道让他的女儿还未过门就要同别人争夫君吗,更何况温家有祖训,男儿可保家卫国、封侯拜相,女儿却不得入宫为妃尊后。 “形势所逼,你我怕是阻止不了!”启宗毕竟是一国之君,而且这件事情有关霍维的未来,温秉川无权干涉,现在水仲麟等允王旧部一心要拥戴霍维回去,想来东梁国国内的形势也有所变化了。 “宸哥儿绝不是任人摆布之人,他若真想登上高位,即便没有任何人帮助,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也能办到,若是他不想,恐怕别人也强求不来,你忘了当初司徒祎为了长公主连帝位和命都不要了,宸哥儿这方便我看随他亲爹更多一些。”霍东倒是释怀一笑,他养了霍维这么多年,父子之间该有的默契一点儿不少,对于这个儿子心里的想法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希望如此!”温秉川还真不希望有一个当皇帝的女婿,否则为了温家,他很可能会再次失去女儿,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之后,霍东和温秉川就把霍维、温锐还有薛礼都叫到了跟前,然后对三人宣读了启宗加急送来的圣旨,他们决定派三人为大周朝的使者前往东梁国的国都去见司徒厉,一是促成两国友好盟约,二是查明司徒厉是否还有别的阴谋。 同时,两个人还对霍维有一个特别要求,那就是他要为自己的亲生父母报仇必须要在不引起两国交战的前提下才可以。 “宸哥儿,司徒厉早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而且对你的杀心并未消失,说不定趁着这次你去东梁国,他会借此机会斩草除根,你一定要提防他,记住,你是以大周朝烈北王小王爷和使者身份去的东梁国,无论何时,烈北王府都是你的靠山。”霍东心里很清楚,这一次霍维等人表面是去签订盟约,实则暗藏杀机和危险,到时候东梁国内部势力必有一场腥风血雨。 “温锐、薛礼,你们两个要好好护着霍家小子,绝不能让他在东梁国出事。”温秉川也在一旁叮嘱温锐和薛礼道。 薛礼嘴一撇,有些不满地对温秉川说道:“侯爷,这话您是不是说反了,温锐可是您亲儿子,霍维他武功比我高,就算是要保护,那也是他该保护我们两个才对,你和霍王爷这心都偏到嗓子眼了!” 温锐只是低头抿嘴轻笑,他心里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温秉川让他们护着霍维,多少还是看在他小妹的面子上吧。 “臭小子,就你话多!”霍东一脚踢在了薛礼腿上,接着薛礼“嘻嘻一笑”躲了过去,他知道霍东不是成心要揍他,刚才那话不过是他开玩笑罢了,就是没人交代,凭他和霍维的交情,也不会眼看着霍维在东梁国被人欺负的。 霍维看过了启宗的圣旨,私心而论,他的确想回东梁国揭穿司徒厉当年杀害他父母的真相,然后杀了司徒厉为自己的父母报仇,但杀了司徒厉之后呢,他是不是就能留下一个乱局给东梁国,然后一走了之心安理得的去做自己的霍小王爷? 他还记得幼年时期他的父亲允王司徒祎一直教导他要做一个对东梁国有用的人,要有爱民惜民之心,他的父亲虽然不愿意当皇帝,但却心怀天下苍生,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东梁国的百姓都能过上安稳富足的好日子,他不贪图高高在上的权势,因为他认为那样有很多东西会蒙蔽住他的双眼,让他看不到百姓的疾苦,更会让他失去自由。 可就在他想卸去一切枷锁打算去实现自己心中所愿时,司徒厉对他痛下杀手,他终是遗憾离世了。 霍维心中的思绪一时也有些烦乱,但有一件事他十分确定,那就是司徒厉必须为他当年所做的事情付出低价,这一趟东梁国之行,他也必须要去,至于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那就看天意吧。 “爹,这件事情您告诉小妹了吗?”如果霍维这就启程要去东梁国,那么楚寒希的决定呢?她是跟着温秉川和霍东等人回京,还是会打算和他们一起去东梁国呢?温锐很想知道楚寒希最后的决定,因为她的决定也会是楚寒衣的决定。 “没有!”温秉川答道,“我已经决定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回京,东梁国的事情,我不希望她跟着参与,你们谁也不要提让她前往的事情,尤其是你!” 温秉川将目光转向霍维,眼中警告意味很浓,他的女儿刚刚归来还没有和家人好好相聚,绝不能让她这时候去东梁国冒险。 “那要是楚家小妹自己偷偷跟着去,可就不管我们的事了!”薛礼在一旁小声嘀咕一句,不过换来温秉川一记肃杀冷眼,吓得他脖子赶紧缩了缩,这眼神太有威胁感了,他下次绝不会多嘴了。 “侯爷放心,就算您不说,我也不会让希儿跟着我去的!”如果说这世上有谁不愿意让楚寒希陷入危险之中,那么霍维绝对是第一个,虽然和她分开会忍受相思之苦,但若是因他令她受到伤害,他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两军止战,签订友好盟约,像这样的大事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这时送州城内外都是一片欢呼庆贺声,没有不用大战更令他们觉得开心的事情了。 温秉川下令休整三军回京,霍东作为援军,他会先带着霍家军为大军开道,之后会在京城为将士们准备好酒菜庆功。 同时,霍维、温锐和薛礼三人带领近百人的使团前往东梁国国都的事情也已经确定下来,而且东梁国的大将军水仲麟会亲自护送他们一路到国都,楚寒希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所以,她先找到了霍维,然后央求他道:“你也带我一起去吧,你们使团里肯定也需要医者,我就以一个普通医者的身份前往。” “使团里有医者,徐诺会跟着去,你还是跟着侯爷他们先回京,乖乖在京城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霍维笑着拒绝楚寒希,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跟着,这一点他和温秉川的想法是一样的。 “徐诺是我徒弟,我的医术比他高,你没道理不要更厉害的师父吧!”楚寒希连撒娇自荐的方法都使上了,就是希望霍维能够带着她一起去东梁国。 “你的徒弟也很厉害,有他足够了,希儿,听话,回京城等我,我保证很快就回来!”霍维没有心软,再一次出声拒绝了楚寒希。 楚寒希立即板起脸抿起嘴唇,两眼瞪着他问道:“真的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没有!”霍维微微握住了拳头,下这个决定他也是很煎熬的,再次见到楚寒希,他想日日夜夜都与她耳鬓厮磨,但现在他必须要暂时放下儿女情长,他无法忘记亲生父母死在他眼前的凄惨景象,更忘不掉与他们相处的那些美好时光,越是如此他对司徒厉的恨意就越深,就想要快点杀了他为父母报仇。 所以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生死难料,他又怎么舍得楚寒希陪她一起涉险,不行,绝对不行。 楚寒希又岂会不知霍维一再拒绝她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但越是他不让自己跟着,她就越想跟着去,此行必定吉凶难测,有她这样一个女神医在身边,那不是多了一个大保障吗,更何况还有沉香他们这些鬼幽高手跟着,自己绝不会成为霍维的累赘。 既然霍维这里讲不通,楚寒希就先去找霍王爷,没想到霍王爷早一步领兵先回了京城,那她就去找自己的亲爹温秉川,本来温秉川以公事为由不见她,但楚寒希有治她爹的法宝,那就是她娘齐沅,只要齐沅一出马,温秉川就是不愿见她也要见了。 “爹,您不要一直躲着我了,使团里您就加上我的名字吧!”齐沅房间内,楚寒希一脸恳求地看向温秉川说道。 “不行!”温秉川也是冷冷的两个字拒绝,齐沅在一旁欲言又止,丈夫是被她骗来了,但其实她心里也不想女儿去东梁国。 第179章 齐沅抉择 温秉川的拒绝早在楚寒希的预料之中,这时,她转身看了一眼齐沅,然后语气十分郑重地说道:“娘,我需要和爹单独谈谈!” “那你们父女两个有话好好说!”齐沅起身担忧地看了一眼楚寒希,然后又转向温秉川,语气中含有恳求,“川哥,希儿还小,你是当爹的,不要太过为难孩子!” 齐沅只有在求自己的时候才会喊自己“川哥”,平时她都是喊自己“侯爷”,所以温秉川知道,现在齐沅已经被楚寒希给说服了,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心软的。 齐沅离开了房间,温秉川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楚寒希则倔强地站在他面前,两个人你不言我不语,像是比谁有耐心似的。 “如果你不知道说什么,那我先走了,军营里还有很多事务需要我来处理!”温秉川抬眼瞧了一下瞪着他的楚寒希,这丫头的性子怎么不像她娘,也太难缠了。 “爹,我知道您和阿宸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去东梁国,但正因为这样,我才更想要跟着去,我不能明知有危险还让阿宸一个人去,我要陪在他身边!”楚寒希态度软和下来,她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温秉川原本想起身就走,但听到楚寒希这样说,他也不再板着脸,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也不愿对这个充满愧疚的女儿一脸严肃和拒绝,他微微一叹说道:“你和宸哥儿感情深厚,不忍他涉险,这个为父可以理解,但你也要理解我们的苦心,你不见的这些年,我和你娘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午夜梦回,我总觉得有一个小娃娃站在我床前,冲着我喊:‘爹爹,为什么不要我,您为什么不要我’,我温秉川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唯独对不起的就是妻儿,如今你和你大哥都回来了,你娘的病也好了很多,我也想放下这身上的重担好好地陪陪你们,补偿你们,我明知去东梁国是九死一生,作为一个父亲,我怎么能忍心让你跟着去,你就算不想想我这个当爹的,你也要为你娘想想,若是你有个不测,那她怕是活不成了。” 温秉川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说得楚寒希再次沉默下来,他说的没错,齐沅现在的情绪虽然被自己稳定住了,但她很容易受刺激,也很敏感脆弱,如果没有自己在身边给她继续治疗,那她的情况很可能再次变得糟糕。 一边是自己的亲人,一边是自己的爱人,楚寒希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抉择了。 似是看出楚寒希的动摇,温秉川继续语气变软地说道:“希姐儿,你娘现在真的离不开你,再说宸哥儿也不是一个人,有你大哥和薛礼跟着,暗中也有人护着他,再说他可是皇上、烈北王府和我温家都要护着的人,我们绝对不会让他有事的,你若是跟着,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跟着担忧挂念不说,宸哥儿他也会分心的,爹知道你有医者的能力,但徐诺也不差,他身后是整个药谷,你就放心吧!” 楚寒希一直听说她这个古代爹带兵打仗很厉害,没想到说服人也这么厉害,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要被他说动了,可她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霍维,她想要和他生死与共。 “爹,您也许有一千个理由能让我放弃这次东梁国之行,但我只有一个理由让我坚持去,那就是我真的很爱霍维,若前面不是刀山火海、虎穴龙潭,或许我还会犹豫,但越是知道他会遭遇什么,我就越发坚定地想要和他站在一起,爹,对不起,我会留下治疗娘的方子给龚太医,也会给她留下药丸以防万一,就当你这个女儿不孝,这次我一定要去东梁国,谁都拦不住。”楚寒希语气坚定地对温秉川说道。 温秉川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楚寒希还是这么坚持要去,不过他的态度也依旧坚决,没有和缓余地地说道:“如果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爹用非常手段了!” “您——”温秉川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楚寒希也只是强忍下来,她不想现在就闹得父女两个很不愉快,去东梁国的方法不是只有一种,她就不信自己能被温秉川给困住。 接下来的两天,楚寒希绝口不提再跟霍维去东梁国的事情,霍维和温秉川等人都以为她改变了想法,等到第三天的时候,霍维带领的百人使团终于从送州城出发前往东梁国的国都,水仲麟亲自派兵前来护送。 “希儿,今日温侯也要领着大军回京,你在京城乖乖等我,我办完最后这一件事情就回来陪你,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避开众人,霍维和楚寒希单独分别,他依依不舍地握着楚寒希的双手,眼中满是深情。 楚寒希脸上微微一笑,看着他说道:“嗯,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此时的霍维并没有明白楚寒希话外之意,这两天温秉川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人盯着楚寒希,就是担心她跟着自己去东梁国,他能理解温秉川的所作所为,毕竟楚寒希是他刚刚找回来的女儿,他们一家人团圆的日子还太短。 使团离开了,大军也要班师回朝,楚寒希对于霍维的离去表现的十分正常,她和齐沅一起收拾回京的行礼,见女儿笑颜如花的样子,齐沅心里却有些莫名难过。 “希儿,别怪你爹,你爹也只是担心你!”齐沅拉着楚寒希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要渡江回京了。 楚寒希摇了一下头,反过来安慰齐沅道:“娘,我知道爹都是为了我好,再说,您现在的身体也需要我来照顾,虽然我还是很担心霍维,但我想把您送回京城之后再去找他。” “你还是要去?”齐沅没想到楚寒希并没有放弃,见她点点头,齐沅轻叹一口气,说道,“你自幼没有在我们身边长大,爹和娘一直觉得亏欠你太多太多,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便一心想要补偿你,可我们给你的,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吗?娘好像有些自私了,明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却还想要拉着你不放手。” 齐沅忍不住落下了眼泪,现在的楚寒希已经不是当初她刚刚生下的婴儿,而是一个有自己想法和主见的大姑娘,更重要的是,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现在她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有什么错呢! “娘,不是这样的!”楚寒希轻轻擦掉齐沅的眼泪,她这个古代娘就跟水做的一样,眼泪止都止不住。 齐沅笑中含泪地抚摸着楚寒希的头发,一脸慈爱地看着她说道:“娘好像还没有给你讲过自己娘家的事情,这会儿还有些时间,娘给你说说!” “好的,娘!”为了稳定住齐沅的情绪,楚寒希赶紧应道,虽然她不太明白齐沅这时候为什么要对她讲齐家的事情。 齐沅告诉楚寒希,她的娘家齐家曾是大周朝有名的书香门第,其祖父是先帝身边的近臣,当时,齐家一心要把才貌双全的齐沅送进宫里做太子妃,但齐沅已经有心上人,那就是诚毅伯府的二少爷温秉川,但齐家不同意将齐沅嫁给温秉川,为此两家闹得不可开交。 齐沅性情一向柔软和善,但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她拒绝了皇家的婚事,违背父母的意愿,硬是不顾一切嫁给了温秉川,最后齐家直接就把她逐出了家族。 后来,齐家将另一个女儿送进了皇室,而且齐家还参与到皇子争斗中去,最后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罪名,再后来是新帝特赦,她才保住自己哥哥唯一的血脉齐倩儿。 “希儿,娘告诉你这些,是想对你说,人这一生遇到一个让你不顾一切的心爱之人很不容易,既然遇到了,那就牢牢地抓住,也许你的这种爱不会被人理解,但只要你觉得值得,那就勇敢地去追求,娘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特别坚强勇敢的女人,或许也不是一个好母亲,但娘希望我的女儿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娘会一直支持你。”齐沅此时的眼神明亮,闪烁着久违的耀眼光芒。 楚寒希被齐沅这番话深深震动了,她以为齐沅是柔软的敏感的,是一个轻轻一碰就承受不住风雨的活在温室里的花朵,却原来她也曾经历过旁人难以承受的血雨风霜。 突然间,她又明白了,她这个古代娘骨子里另一面是一个十分有韧性又坚强无畏的人,她也曾那么勇敢地反抗过自己的命运,努力地追求过自己的爱情和幸福。 “希儿,如果你现在觉得和霍维在一起才能安心幸福,想要陪在他的身边,那就去吧,现在或许是他最孤独最需要你的时候,娘不希望你以后后悔和遗憾,但你要答应娘,你们到时候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归来,娘会在家里等你,一直等你回来!”齐沅当然很担心楚寒希的安危,但身为过来人,她知道不能陪在心爱之人的身边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她曾经经历过的,不想自己的女儿再去经历,当年她的爱情没有得到家人的祝福和支持,现在她希望自己能成为女儿幸福的坚强后盾,让她能尽情地去爱,去追寻她内心真正想要拥有的一切。 “娘,谢谢您,真的谢谢您,您不知道有了您的支持,对于我有多么重要,您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也不会让其他人有事的!”楚寒希激动地抱住了齐沅,其实她要去东梁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齐沅,现在齐沅的鼓励无疑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齐沅回抱住了楚寒希,对于这个女儿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遗憾,遗憾没有多抱抱她,遗憾没有喂养她,遗憾没有教她走路识字,遗憾没有陪她过过一个生辰,遗憾……因为之前有太多的遗憾,所以她不希望两人再见之后,这些遗憾还要继续,至少,她这个做娘亲的能让女儿过得快乐一点,再快乐一点。 “去吧,你爹那里有娘呢,他不会再为难你的,万事要小心,如果东梁国的事情不好办,那就赶紧回家,千万不能冒险,知道吗?!”齐沅叮嘱道。 决定放楚寒希离开,齐沅有诸多不舍,但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如果会后悔,那也不是现在。 “知道了娘,谢谢您!”楚寒希感激地看向齐沅笑着说道,然后她就回自己房间了,既然要去东梁国,怎么也要准备一下。 楚寒希飞奔着离开之后,齐沅看着空落落的房间沉默下来,这时,温秉川从门外走了进来,刚才在外边,他把齐沅和楚寒希之间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全都听进去了。 看着妻子脸上的难过,他走过去问道:“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让她去?” 齐沅却苦笑说道:“孩子已经大了,他们想要做的事情,我们做爹娘的又何苦要拦着,再说希儿不是去做坏事,她只是想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像当初我抛弃一切去站在你身边一样!” 温秉川什么话都不再说,他走到妻子的面前,然后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没人比他更了解当初齐沅的痛苦,为了他,她反抗家族拒绝了太子妃之位,为了他,她成了被家族抛弃的人,为了他,十多年来她忍受着失去儿女的痛苦,所以自己怎么能负了她,怎么忍心让她日夜在煎熬之中,希望霍维能善待他们的女儿,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妻子才会心里好受一些。 楚寒希本想趁着温秉川带着齐沅还有大军离开送州城的时候,悄悄地前往东梁国,但是温秉川却在城门外拦住了她的马车,看着黑着脸有些可怕的温秉川,楚寒希也只得下了马车。 “爹——”楚寒希有些心虚,齐沅是答应她去了,但温秉川还没答应呢。 温秉川右手往前轻轻一摆,从他身后就走出四男四女来,年纪大概都是二十多岁,看着精气神十足,而且腰间都有统一的佩剑,一副杀伐果断的样子。 “出门在外怎么能不多带几个人防身,他们八个都是高手,跟在你身边我放心些!”说完,温秉川就转身离开了。 “爹,谢谢您!”楚寒希在他身后感激地大喊道,至少这一刻她认为这个古代爹还是很爱她这个女儿的。 第180章 驿站起火 东梁国与送州城遥遥相望的边城叫界城,过了界城是一个叫余良城的地方,大周朝的百人使团两日后便到了余良城内,楚寒希一行人并没有急着去追霍维,而且也没有让人把自己要跟着去东梁国的消息告诉他和温锐等人。 两国刚刚停战,界城内还比较混乱,楚寒希趁此机会和楚寒衣女扮男装带领沉香、白檀和海桐三人假装边城逃难之人进入了东梁国境内,温秉川给她的那八名侍卫则以暗卫身份随行。 在他们进入界城之后,沉香就弄来了在东梁国可以通行的路引,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在边城做药材生意的商人,此行目的地便是东梁国的国都。 “小妹,你是想要秘密跟随使团去东梁国的国都吗?”出了界城前往余良城的路上,楚寒衣在马车内问楚寒希道,因为依照她的推算,他们现在赶路行程已经落后使团很多了。 楚寒衣也没有跟着齐沅等人回京,她一年前就答应过席氏和楚寒墨,一定会把楚寒希安全带回家,所以楚寒希去哪儿她都要跟着去哪儿,这一次她要保证她绝对不会出事。 “嗯!”楚寒希点了一下头,“这一次我们就暗中行事,阿宸和大哥要是知道我跟着,他们一定会把我再送回去的。” “就算他们今天不知道,明天也会知道的,即便别人不把你的消息透漏出去,你觉得自己身边就没有霍小王爷的人了?”这个妹妹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现在的行踪怎么会逃开霍维的眼睛,即便霍维人没有在她身边,但也在时时关注她的动态,就怕她又发生了一年前那样的事情失踪不见。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身边有阿宸的人?”楚寒希脸上惊讶至极,如果真有人暗中跟踪自己,沉香几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除非沉香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霍维的人。 “我知道你是鬼幽的幽主,鬼幽和魔教其实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或许还不知道,鬼幽的幽主和他的夫人各有一块幽主令牌,早在很多年前,鬼幽的幽主就把自己那块令牌给了霍维,只是霍维因显空大师拒绝了做鬼幽的幽主,但令牌老幽主并没有收回去,后来他夫人的那块令牌给了你,你成了鬼幽的新幽主,但在你失踪的那一年,霍维找到了曾经鬼幽的老幽主,为了能找寻你的下落,他重新以幽主之令动用所有鬼幽的人去伊儿山找你,从那之后,鬼幽就已经在他的听令之下,现在你的一言一行怕是鬼幽暗中的人都会传给霍维知道。”这些事情有些是楚寒衣自己查到的,有些是温锐告诉她的,有些是霍维故意透露给她的,毕竟现在鬼幽和魔教的人是联手合作的关系。 楚寒希之前听沉香说过霍维手中有一块幽主令牌,没想到两块幽主令牌的来历是这样的,看来霍维手中的那块令牌更厉害一些,不过这也没什么,原本她也没想当什么幽主,现在霍维正需要帮手的时候,鬼幽是个很好的助力。 “知道就知道吧,他要是看破不说破,咱们也当不知道好了,反正他想赶我走那是不可能的。”楚寒希也不怕霍维等人知道她已经跟来了,就像楚寒衣说的那样,今天他们不知道,很快也会知道的,所以到了余良城她听说使团已经再次离开,便和楚寒衣几人骑快马去追。 一日后,大周朝的使团进入东梁国的熵州城,就住在城郊的驿站内,楚寒希一行人到的时候已是深夜,因为找不到住处,就打算在距离驿站不远的小树林里暂住一晚,没想到先去探路的沉香告诉楚寒希,在小树林里早有一伙黑衣人正埋伏在附近,他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开始要放火烧驿站了。 “属下已经立即让人给小王爷、薛世子和大少爷他们去送信了!”沉香话音未落,远处就已经火光冲天了,楚寒希闻到了很浓的硫磺气味,看来放火的人是想要把使团的人都给烧死,要知道硫磺在这个时空是易燃禁品,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火势很大,几乎转瞬间就将整个驿站吞没在一片火海之中,虽说沉香提前告知了薛礼等人有人要放火,但很显然驿站内有人和外边的黑衣人里应外合,火势燃起来之后很难再控制住。 “快去救人!”现在救火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楚寒希让沉香等人赶紧去救人,她也不想什么明着暗着地跟着了,只希望霍维他们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路还没走一半就遇到这样的事情,看来这次出使东梁国注定不平静。 “救火呀,快救火呀!”驿馆内的人们大声呼喊着,有不少人都从大火中冲了出来,但也有一些人受了重伤,好在沉香提前送了信儿,大周朝的人除了两个跑得慢被烧伤了,其他人都是虚惊一场,没什么大事,不过火势根本就控制不住,那些放火的人不但使用了硫磺,还用了烈酒引火,这驿站很快就在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这就是你们东梁国的待客之道,真是好大的阵势!”薛礼怒气冲冲地看着眼前冒着黑烟的废墟,得亏他跑得快,不然这会儿都要被烧成炭了。 水仲麟的副将负责护送使团前往国都的严华也是黑沉着脸,这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不想大周朝的使团安全到国都,而且还想要把他们都给拉下水。 “薛世子不要生气,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水仲麟此刻并不在这里,在界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先行回了国都,同日消失的还有霍维和温锐。 “哼,若是你们没有诚意讲和,本世子这就带使团回去!”薛礼态度强硬,现在霍维和温锐都不在,他就是使团的老大,受了这种气,他当然要拿东梁国的人来撒气了。 严华忍着怒气低声道:“薛世子放心,之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这就多派一些人护送你们前往国都。” 薛礼本想再为难严华一些,他突然眼尖地看到在外边救人的医者中竟有楚寒希的影子,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在夜里眼花看错了,但揉了揉眼,那个正在抢救危重病人穿着男装的人不是楚寒希又是哪个! “你怎么来了?!”薛礼急走两步来到了楚寒希的面前问道,霍维和温锐离开的时候,没告诉他楚寒希会跟着过来,而且连楚寒衣也跟来了,她们这是要夫唱妇随?! “世子爷,他们是我药谷的人,是爷爷让他们跟在我身边的,有什么问题吗?!”此时严华也靠近了他们,徐诺故意大声不满地瞪了一眼薛礼说道。 虽然薛礼是皇家世子,但徐诺是药谷少谷主,各国皇室都会给药谷面子,不会轻易得罪他们,所以一听徐诺说这几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是药谷的人,严华的戒备心就松了几分,只是好奇又谨慎地打量了楚寒希和楚寒衣一眼,然后就赶紧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 薛礼是何等聪明之人,徐诺话里的意思他立即便明白过来,这是不想要其他人知道楚寒希的真正身份,为了保护楚寒希,他自然也不会揭穿,此时楚寒希正忙着救人,也没时间和他多解释。 “这人吸入了太多的浓烟,必须立即进行清肺,我之前给你的药水还有吗?”刚才驿站大火所有受伤的人都被暂时放在了小树林这边,而且受伤的大多都是东梁国的人,但徐诺身为医者又受过楚寒希的教导,所以并没有袖手旁观,正在他救治受伤的人时楚寒希便出现了,而且她直奔受伤最重的伤患去的。 “有!”徐诺点点头,那药水十分珍贵,他都是亲自带着,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楚寒希让他把药水灌进病人的嘴里,“灌多少?” “全部,不然他的命就保不住了!”这吸入浓烟过多的男子看起来像是驿站的店小二,但人命和身份无关,无论高低贵贱楚寒希都会全力以赴救治他们的性命。 徐诺“嗯”了一声,将瓶子里的药水毫不迟疑地倒进那人的嘴里,眼看着快没呼吸的人一个大喘气又缓了过来,楚寒希又说了一个药方给旁边帮忙救助的人,只要再喝两副清肺的汤药,这个人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救了小的命!”那人清醒过来之后就朝着楚寒希和徐诺跪下磕起头来,他上有老下有小,就指着他一个人养家糊口,要是这次死在大火里,他们一家人也就没活路了。 “起来吧,我们是医者,救你是应该的!”楚寒希又起身去救下一个人,而那人烧伤非常严重,好在楚寒希随身所带有烧伤膏,赶紧让人给他抹上。 刚开始那人被烧的全身打滚,而且有些地方衣服和皮肉都快粘在了一起,楚寒希用手术刀给他简单地处理之后,再抹上祖传的烧伤膏,那人便觉得身上凉爽爽的,连疼痛都少了好几分。 大周朝随行的医者只有徐诺一个人,他的出手和楚寒希的及时出现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那些东梁国的人都十分感激他们两个,连带着对大周朝使团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严华以最快的速度给使团重新找了住处,而且决定在熵州城暂缓一日再离去,他已经有了那些放火之人的线索,并不打算放过那些人。 在新住处,楚寒希问了薛礼和徐诺才知道霍维和温锐早就离开使团先行一步去了东梁国的国都,想必这会儿快马加鞭离国都也不远了。 “楚家小妹,霍维真不知道你来东梁国?”薛礼有些想不通温秉川为什么会放人,霍维要是现在知道楚寒希跟着来了东梁国,他又会怎么做?! “之前应该是不知道,现在知不知道那就不好说了,反正我人已经在这儿了,也没打算离开,我现在就以药谷之人的身份跟着你们去东梁国的国都。再说,你们这一路上肯定会有需要我的地方。”这一次郊外驿站起火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和前奏,越往前走危险怕是就越多,有她在是能保命的。 楚寒希话里的意思薛礼心里清楚的很,身边跟着神医当然是好得很,但楚寒希可是霍维心尖上的人,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别说霍维会不念兄弟之情扒了他的皮,就是温家也不会饶了他,这个决定他还真不敢独自下。 所以,薛礼干笑一声,看着楚寒希说道:“楚家小妹,我觉得吧这件事情还是要问过霍维和你大哥才好,要是他们同意你跟着,那我肯定没二话,要是他们非要把你送走,这——我也做不了主!” 怂就怂吧,薛礼承认在有关楚寒希的事情上,他绝对不要逞强自作主张,否则以后就没好果子吃了,这一点儿先见之明他还是有的。 “可以,等咱们到了国都之后,我会亲自去找阿宸和大哥说的!”反正现在霍维和温锐都不在,先跟着薛礼他们到了东梁国的国都再说,但薛礼听后却是一脸苦相,这不是先斩后奏嘛,就凭楚寒希的聪明劲儿,到时候霍维和温锐肯定也拿她没办法。 “那可说好了,这一路上你得老老实实跟着我,不能乱跑,要是你又不见了,我这小命可就不保了!”薛礼故意夸张地说道。 楚寒希抿嘴一笑,然后点点头,如果霍维和温锐知道她已经和薛礼汇合,心中也会安心许多。 大周朝使团里的人都见过楚寒希的,但他们都得了薛礼的暗示,全都当做不知道楚寒希的真正身份,而在严华那些东梁国人眼中,使团里多出的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药谷的医者,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楚寒希一出现就救了他们很多人,所以他们比大周朝的人更想和药谷的人打好关系,对于楚寒希几人的加入自然欢迎之至。 使团继续往东梁国国都行进的第三日,薛礼和楚寒希都接到了霍维的密信,信中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保证楚寒希的安全,绝对不能让她出任何意外。 “重色轻友的家伙,我差点儿都被烧死,就不知道在信里也安慰我一下!”薛礼嘟囔了一句,但霍维信中的意思他也明白了,这是同意楚寒希继续跟着他们前往国都了。 熵州城郊外驿站的那场大火大周朝使团自是要讨个说法的,而且此次大周朝派出的百人使团有一多半都是武人出身,并且很多都是常年跟在温秉川身边的忠诚部下,他们本就对东梁国憋着一股没有发泄完的火,现在要求和的是东梁国的人,想要暗里使阴谋诡计害人的还是东梁国,真当他们大周朝是好欺负的不成。 严华为了安抚他们,在三日内就把那些放火的人给抓住了,而且逼问出指使他们的幕后凶手是东梁国朝中的一个二品大员,因为在刚过去的两国对战中,这位二品大员的儿子死在了霍维的剑下,所以为了给他儿子报仇,他才想着要火烧驿站。 “各位请放心,如今事情已经查明,我已经立即将此事禀告给我家大将军,绝对不会放过放火的真凶,也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严华神色庄重严肃,水仲麟临行前告诫他,一定要保证使团的安全,而且要极力促成此次盟约,绝不能让其他人搅局。 “严副将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我薛礼是个很记仇的人,要是你们东梁国的人无能,处理不了此事,那么本世子会亲自抓住害我的人,然后将他千刀万剐。”这里是东梁国的地盘不假,但可管不住他大周朝的世子,他薛礼现在是东梁国惹不起的贵客,明枪暗箭他都不怕。 对于薛礼话里的挑衅,严华低着头忍了下来,他其实很不明白水仲麟为什么一定要这时候求和,如果继续和大周朝的人打下去,他们东梁国未必会输,现在这种情况就仿佛是他们战败之后任人羞辱似的,这感觉太不好受了。 薛礼岂会感觉不到严华是在强忍着没发作,他就是要激一激他,看这些东梁国的人到底能忍到哪一步,只有到了忍无可忍之时,他们最终的目的说不定就会暴露出来了。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楚寒希总觉得驿站的大火很蹊跷,那名要为儿报仇的官员真会蠢得以为一场大火就能把霍维给烧死?这东梁国的水她总觉得会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深。 楚寒衣也认为在“幕后真凶”这件事情上,严华说不定有所隐瞒,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看来还需要他们自己去查明。 接下来的行程倒也算是顺利,很快楚寒希、薛礼一行人就在严华的护送下到了与东梁国国都相邻的玢城,不过使团刚入玢城城门就遇到了麻烦。 第181章 怜花公主 “今日公主宴请宾客,主街已封,你们走西边的小街吧!”大周朝的使团和严华等人被拦在了城门口,好多围观的东梁国百姓都在瞧热闹,谁不知道这玢城的城主是怜花公主,她可是个谁都惹不起的主儿。 听说,今日一大早就有官兵把主街给封了,除了城中贵人的马车,其他人都不许在街上出现,这个其他人就包括乞丐、贱民还有大周朝的使团。 不止薛礼所有大周朝的人这一刻都怒了,怜花公主这是摆明了在羞辱他们,眼看就要到东梁国的国都,他们不但不以礼相待,还让他们从小街过,真是欺人太甚。 “真当爷稀罕来你们东梁国,这次请我们去爷也不去了!”薛礼何时受过这等侮辱,一声令下,让所有人转身出了玢城城门,然后气哼哼地就要回大周朝。 严华一看就急了,马上水仲麟交给他的任务就要完成了,可怜花公主非要这时候出来多生事端,让他们安安静静过去玢城不就好了,封什么主街呀! 他赶紧上前拦住了薛礼的车马,低声下气地说道:“薛世子且慢,此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这就去城中公主府问问,麻烦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等!笑话,爷凭什么要等,别忘了,是你们求着我们来的,既然东梁国没什么诚意,那爷回去也就有话说了,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爷怕什么,我们大周朝的将士们更不怕!”薛礼冷漠地瞅了一眼严华,丝毫不给他任何颜面。 “世子爷,东梁国如此对待我等,根本就没有把咱们大周朝放在眼里,咱们还在这里受什么鸟气,末将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去多训练几个士兵,也好将来奋勇杀敌,以洗今日之辱!”使团中的武将们早就按奈不住愤怒的情绪了,受这种窝囊气还不如上阵厮杀来得痛快。 严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知是被这些话气的还是被怜花公主的“多事”恼得,他眼看着薛礼带领使团转身离开了玢城,只好让人先护送追随他们在侧,然后赶紧进城去见怜花公主。 楚寒希在使团里有专门的马车,自始至终她都坐在马车里没动,薛礼气的转身就走,她也没有出声拦着,使团受辱那就是大周朝受辱,她现在是大周朝的人,自然要与大周朝荣辱与众。 只是,楚寒希不太明白,怜花公主为什么这时候非要封主街不让他们过,一定要引起两国的矛盾呢? 很快,楚寒希就从薛礼的嘴里得到了答案,原来这位怜花公主是当今东梁国国君司徒厉的妹妹,从血缘上来说,她也是霍维的姑母,不过这位皇家公主自幼便骄纵任性,目中无人,而且很是荒淫无度,喜好男色。 早年间,她曾经跟随东梁国的使团去过大周朝,那时候在大周朝她便看上了仪表不凡的温秉川,不过温秉川已经有了心上人齐沅,根本就看不上怜花公主,这让一向自视过高的怜花公主恼羞成怒,当时在大周朝做了不少惹人嫌的事情。 有一次,她因为嫉妒齐沅而想毁她清白以便让温秉川厌弃齐沅,哪想到此事被温秉川率先得知,于是温秉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怜花公主当众受尽了羞辱,东梁国的人不得不连夜将她急送回去。 或许从那之后,这位怜花公主就把所有大周朝的人都给恨上了,就连当年霍维的亲娘长公主也在东梁国受过她不少的气,好在允王也是个护妻的,大多到最后都是这位怜花公主吃亏。 欺负过自己的娘还有霍维的亲娘,楚寒希对这位东梁国的怜花公主全无好感。 “除非司徒厉和水仲麟他们不是真心想求和,否则怜花公主这样做就是在和他们作对,或者说怜花公主不仅仅是为了讨回当年的颜面,还可能是受了什么人的暗示,他们的本意就是要借此羞辱使团。”楚寒希想了一下对薛礼和楚寒衣说道。 东梁国和大周朝这么多年一直都有矛盾和问题存在,互相看不顺眼很正常,但即便如此,怜花公主此举也甚是过分,霍维和温锐现在都不在使团内,但薛礼也是最重要的使者之一,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一会儿,严华就策马赶来,他见薛礼和使团众人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立即上前说道:“薛世子,一场误会,是传令的人传错了话,使团自然是要走主街的,现在玢城主街已经开了,而且公主还特意设宴款待各位以表歉意,世子,请随在下进去吧。” 薛礼却冷笑一声看着严华道:“你们东梁国当我们大周朝的人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真是笑话,爷说了,现在就是请爷过去,爷也不去,打道回府,爷累了!” 使团众人也是怒视一眼严华,全都跟着薛礼的车马往回走,严华这下是真急了,怜花公主已经让步了,怎么这位薛世子倒不依不饶起来了,可若是使团不入玢城,那就到不了国都,自己到时候肯定会被皇帝和水大将军问责的。 此时,严华只想薛礼改变主意快点儿前往国都,但薛礼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要回去,东梁国使团的怒气不消,自己的任务就完不成。 “薛世子,且听在下一句劝,我知道今日让您和诸位受委屈了,但我家大将军是诚心要停止两国之间的战争,不忍百姓继续受战乱之苦,想必世子爷心中也是如此想法,若是您现在走了,怕是战争还要继续,不知又会有多少人没了性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就是您想再次看到的情景吗!”严华怕是把他这辈子能想到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只要能劝住薛礼,就算低声下气他也认了。 “照你这话的意思,爷好像一下子成了千古罪人似的,严华,你给我听清楚了,今日不是我大周朝不想天下太平,是你们东梁国欺人太甚,不想两国交好,真当爷是个傻子不成,水仲麟让你做副将真是可惜了,你应该去做宰相御史,这么伶牙俐齿!”薛礼出言讥讽道,但他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严华这番话的确是切中要害,启宗派出使团就是想停止战争,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意气用事,但这口恶气不出,他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薛世子,今日一切都是误会,您大人大量消消气,城中已经备下美酒,请您还有各位使者一定赏脸。”严华语气低软道。 薛礼冷冷瞧了一眼焦急不已的严华,说道:“要想本世子消气,那就要看你们东梁国有没有道歉的诚意!” 严华一听薛礼这话音,就知道有了转圜的余地,立即接话问道:“世子想要怎样?” “本世子也不为难你,只要怜花公主当众当街给我们道歉,然后玢城主街铺满红毯迎客,今天这件事情我可以暂时不计较,不然怎么请我们来的就怎么再送我们回去,没得商量!”薛礼说完也不再理严华。 严华心想薛礼这还不算为难人,那怎么还算,就连他们的国君有时都拿怜花公主没办法,想让她道歉还是当街道歉,这根本就是完成不了的事情。 薛礼的话很快就传到公主府里,风韵犹存的怜花公主身边正亲密地坐着两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郎,原本三人正旁若无人地喝着交杯酒,怜花公主脸上满是醉态,她洁白的香肩毫无遮掩地露在外边,红色纱衣挂在手肘处,妩媚之中处处透着放荡。 然后听到来人禀告薛礼的话,怜花公主恼羞成怒将手中酒杯狠狠一摔,吓得那两个少年郎赶紧趴在地上,唯恐受到迁怒,就听怜花公主叱骂道:“好一个大周朝的世子爷,也不看看他现在站在什么地方,竟然在玢城口出狂言,还想让本公主给他当众道歉,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此时,怜花公主身边不止有两个俊美的少年,下首酒席位置上还有男男女女很多人,这些人都是今日受邀来饮酒食宴的宾客,对于怜花公主的放浪形骸他们早已见怪不怪,自然也都知道怜花公主今日是故意要封主街的,目的就要报当年在大周朝被羞辱的仇。 他们都是这玢城内依附与怜花公主的人,平常对她就百般讨好,此时见大周朝的使团惹怒了怜花公主,有人就跟着一起拱火,说大周朝的人不识抬举,公主都已经让他们过主街了,他们还得寸进尺,根本就没把怜花公主给放在眼里。 怜花公主心中对大周朝的人本就有一股邪气,这时候就更忍不住了,原本看在皇帝和水仲麟的面子上,她也就趁此机会羞辱一下使团的人,以发泄心中怨气,她才不会去道歉呢。 “哼,既然他们不愿意过主街,那就让使团的人继续从小街过,再不然就不要从我玢城过!”怜花公主继续命令宾客们饮酒作乐,这一次严华根本没机会进她的公主府,到了公主府外就被人给撵出去了。 “严副将,现在怎么办?”跟随严华一起到公主府的侍卫问道。 严华眸色一沉,低声说道:“还能怎么办,立即通知大将军,将玢城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看他有什么主意!” 侍卫点点头,这个时候也只能去找他们的主帅,怜花公主他们惹不起,大周朝的使团他们也不能得罪,好在玢城距离国都很近,飞鸽传书应该很快就能接到回信。 严华一边让人给水仲麟送信,一边又极力安抚薛礼等人,不过严华被公主府的人给赶出来这件事情,薛礼和楚寒希也第一时间知道了。 “看来,今天这玢城还真不好进,咱们是走还是等?”薛礼这时候却看向楚寒希问道,丢了的面子还没找回来,结果又被人第二次羞辱,薛礼这一刻真打算回去了,他个人荣辱是小,大周朝的颜面可是丢不得。 “既然对方没诚意,那咱们还等什么,回,必须要回,而且要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不仅如此,还要让东梁国的群臣百姓都知道,是怜花公主为了私仇枉顾群臣意愿和百姓性命,故意挑衅使团阻止他们前往国都议和,在她眼中,千千万万的东梁国士兵比不上她的私怨,既然她喜欢张扬,那咱们也趁此机会让东梁国上下都别忘了这位怜花公主为国为民所做的‘好事’!”楚寒希言语果断地对薛礼说道。 她之前从温秉川和霍维那里都听说,这场东梁国与大周朝的交战是东梁国最先挑起来的,而且是司徒鸿的一意孤行,事实上司徒厉和很多朝臣还有百姓都不愿发生战争,因为这些年司徒厉的暴政已经让朝臣和百姓都负荷太重,而且东梁国现在国库空虚,根本维持不了太久的战争,所以停战的事情一发生,东梁国的很多朝臣和百姓都是高兴不已的,他们都不想再打仗了。 现在,好不容易大周朝的使团来签订盟约,怜花公主却成了拦路石,这位劣迹斑斑的公主早就引得民怨沸腾,群臣不满,楚寒希就是要趁此机会好好教训她一下。 薛礼听完立即喜上眉梢,他冲楚寒希竖起大拇指道:“还是楚家小妹聪明,这件事情咱们‘置身事外’,让他们东梁国的人自己解决,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怜花公主都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楚寒希笑着点了一下头,完全置身事外不可能,只要推波助澜一番,相信东梁国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将这位怜花公主给吞没了。 薛礼故意埋怨严华拖延时间,然后下令使团立即加速返回大周朝,然后他给霍维和温锐写了密信,将楚寒希的想法告诉了他们,另外楚寒希和楚寒衣也利用鬼幽和魔教暗助了一把力,将玢城发生的事情一夜之间添油加醋传遍了整个东梁国。 当夜,怜花公主正醉生梦死的时候,还不知道她一时的任性和嚣张已经让她转瞬间成为了东梁国的众矢之的。 同时,东梁国皇宫内,满脸阴骘的司徒厉将手中的密信狠狠地摔在水仲麟的脸上,他一双鹰眼死死盯着一动不动低着头的水仲麟,骂道:“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朕要你这个废物做什么!” 此刻,司徒厉身上只穿着一件散乱的白色中衣,花白的头发长长地披在他已经不太直的后背上,浑浊的双眼不再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一身浓重的丹药味令人难以靠近,他的脸上此刻潮红不已,满是老态。 骂完水仲麟,他就猛烈地咳嗽几声,扶着厚重的紫檀木椅子喘着粗气,而水仲麟像根没有感情的柱子似的站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 司徒厉转过脸又充满怀疑地看着他问道:“玢城这事是你在背后鼓动的?” “不是臣!”水仲麟立即否认道,两国求和是他一力促成的,他不会蠢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怜花公主的任性举国皆知,羞辱大周朝的使团这样的事情她能做得出来一点儿也不奇怪。 不过,司徒厉是一个疑心很重的君主,尤其是现在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任何事情他都会怀疑每一个人,他贪恋自己的龙椅,也贪恋长生不老,这一次他肯亲笔写下求和文书,就是因为他要把银子都花在求取丹药上,而不是在军饷和粮草上,仗可以以后再打,但他的身体可等不及了。 “怜花此事是过分了些,让她按照使团的要求去做,就说这是朕的旨意!”怜花公主是司徒厉的同母亲妹,他对这个妹妹也一向纵容宠爱了些,但两国签订停战盟约是目前的大事,由不得她任性胡闹。 水仲麟这时才抬头看了一眼司徒厉,恭顺地说道:“启禀陛下,公主——未必会听!” 司徒厉当即脸上一嗔,又想发作叱骂水仲麟,但一声咳嗽让他把话又生生憋了回去,然后他回想起怜花公主往日行径,便明白水仲麟话里的意思,平时他可以惯着她,但这次不行,他深吸一口气对水仲麟说道:“这次她不听也得听,传朕旨意,让怜花亲自迎接使团入玢城,不得有任何怠慢,若是她办不好,朕就将她的城主之位收回,罚她去祖庙吃斋念佛,以后也不要再来见朕!” “臣遵旨!”水仲麟心里明白,司徒厉这个国君虽然宠爱怜花公主,但事关他自己的利益时,怜花公主这个亲妹妹同样可以毫不怜惜地抛弃,怜花公主心里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她总是会在司徒厉隐忍的范围内胡作非为,绝不会真的惹恼司徒厉。 次日,水仲麟亲自拿着圣旨快马来到了玢城,然后阴沉着脸走进了公主府邸,而怜花公主还在床榻上颠鸾倒凤,打算日落西山才起身。 “殿下,殿下,不好了,水大将军来了!”负责禀告的侍女怯怯地在怜花公主房门外喊道,她见水仲麟杀气腾腾的样子,心中很是害怕。 第182章 “谁?”好事被打扰,怜花公主语气很是不好,“本公主现在很忙,不见客!” “回禀公主,是水大将军带着圣旨来了,让您去接旨!”侍女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怜花公主皱了皱眉头,不情愿地起身穿衣,然后来到前厅见水仲麟,她摆着细柳腰,满是风情含笑地看着水仲麟问道:“水大将军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本公主忙得很!” 水仲麟表情严肃地看着怜花公主说道:“圣上旨意,让公主殿下遵照大周使团的要求迎他们入城,如果公主不遵圣意,圣上会立即收回你的城主之位,而且罚你去皇家祖庙吃斋念佛。” 接着,水仲麟就将手中的圣旨交给了怜花公主,怜花公主起初不信,有些惊讶地看完圣旨,接着脸上便犹如调色板,一会青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圣旨已下,说明司徒厉是铁了心的让她给那些大周朝的人低头。 “圣上说了,给公主两日时间,事情办不好,公主直接从玢城去祖庙,圣上以后也不会再见你!”水仲麟语气冷硬地说道,这位怜花公主他心中可是极为不喜的,尤其是这次她阻拦使团进国都,直接影响了他的下一步计划。 怜花公主气闷地瞪了一眼水仲麟,但又不好发作,如果她不按照圣旨上的意思去做,那么司徒厉这个皇帝哥哥绝对会说到做到,让她去守祖庙的,那和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 怜花公主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宫知道了!” “公主最好快点,这会儿大周朝的使团离玢城已经二百多里地了,若是去的迟了,再追怕是来不及了!”水仲麟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怜花公主气的干跺脚。 再说,大周朝的使团一路急转回程,但使团里并没有楚寒希和楚寒衣两姐妹,她们在玢城郊外一个不显眼的镇子上暂时住了下来,在司徒厉的圣旨到达公主府的时候,霍维和温锐找到了她们。 四个人一见面,温锐先拉着楚寒衣离开了,这一年多来,两个人聚少离多,而且根本没时间单独在一起,有时候温锐都很嫉妒自己的妹妹楚寒希,她占用楚寒衣的时间可比自己多多了。 当房间里就剩下霍维和楚寒希的时候,两个人也是相视一笑,霍维并没有责怪楚寒希瞒着他来到东梁国,楚寒希也看得出霍维此时眼中的喜悦,他们都在为对方着想,但内心深处同样都希望对方时时刻刻陪在身边。 温存了一会儿,两个人就说起了怜花公主的事情,霍维这时便告诉楚寒希,司徒厉已经下了圣旨让怜花公主迎回大周使团,不过使团受辱岂会善罢甘休,除了怜花公主要亲自迎使团入城,不但要红毯铺地,还要二十万两真金白银献给使团众人作为歉意补偿。 “我听说这位怜花公主一向心高气傲,她肯低头迎使团入城,怕是已经很难做到,你再让她赔二十万两银子,里子面子都没了,她会同意?!”楚寒希觉得这件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完成。 霍维眼眸却是一沉,说道:“她会同意的!” 儿时的记忆霍维还记得很清楚,这位怜花公主可没少难为他的亲生母亲,现在他重新回到了东梁国,就是回来报仇的,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区区二十万两银子又怎么能解他心头之恨。 楚寒希现在是和霍维坚定地站在一起的,更何况,怜花公主还曾经伤害过她的娘亲和她那无缘相见的未来婆婆,这笔账怎么都要找她算清楚的。 与此同时,怜花公主已经派人追上使团,并言明会按照大周使团的要求迎他们入城,但这时使团提出还要怜花公主献上二十万两白银做为对使团众人的小小补偿,而且今日不答应,明天就变成三十万两白银,后天就变成四十万两白银,否则就是怜花公主故意挑衅要两国再起战乱。 于是,怜花公主的人快马又赶回玢城,将大周使团的意思转达给怜花公主,怜花公主一听气的火冒三丈,大骂大周使团趁火打劫、阴险恶毒,她都已经做出让步,他们还要不依不饶,真是逼人太甚,想要二十万两银子根本不可能。 且不说她根本不愿意拿出银子,就算她愿意,她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公主府看着奢靡华贵,其实银子早就快被她花光了,一时之间她也筹不出这么多银两来。 “殿下,这一日眼看就要过去了,那大周使团有意为难殿下,明日定会索要三十万两银子,圣上旨意又不可违,殿下,现在该怎么办?”怜花公主身边也是有谋士的,只不过是些投机取巧之辈,出不了什么好主意。 怜花公主也有些烦乱,早知道就不逞一时之气了,真是自找麻烦,可现在她有些骑虎难下,这银子她着实凑不齐,只得先让人去找水仲麟,她知道水仲麟送来圣旨之后并没有离开玢城。 不过,很快水仲麟就给她回了信儿,说这件事情是她自己惹下的,让她自己解决,他留在城中只为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还有监管怜花公主之责,言外之意,怜花公主若是办不好此事,那他就要遵照圣旨的意思送她出城去皇家祖庙。 “好一个水仲麟,难不成他忘了自己到底是哪国人,宁愿帮着外人也不帮我!”怜花公主恼得把身边所有的瓷器都砸了,看来这银子不给还不成。 谋士也不敢说话,这件事情很明显水仲麟是不打算参与其中,现在外边对怜花公主的不好传闻越来越多,都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是祸国殃民的“国之蛀虫”,再这样下去,怕是这玢城她都待不下去了。 发泄完心中的怒气,怜花公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让自己最信任的谋士去玢城知府衙门找知府,让他赶紧给自己送二十万两银子来,就当自己先借的,日后会还给他。 谋士有苦难言,但也只得前往知府衙门,这些年怜花公主明里暗里从衙门“借”了不下百万两银子,知府也不敢得罪她,公主府还不上,他就借着怜花公主的名义征收严重的赋税,不停地聚敛钱财,而公主府又借此从衙门里拿更多的钱花,如此循环往复,公主府和知府衙门吃喝无度,玢城百姓却要卖儿卖女维持生计。 玢城知府借着怜花公主这棵大树日子过得很滋润,但同时也得处处看这位公主的眼色行事,二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他就算要筹齐最起码也要两天,而两天后,大周使团就要四十万两了,他可真的凑不齐。 “公主的话我已经带到,知府大人自己看着办吧,尽快把银子送到公主手里!”谋士也不多说,以往他还能从中得些好处,但这次事情有些大,他也不太想沾染上身了。 玢城知府自己的金库不舍得动,衙门里一时之间又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于是他想了一个阴招,逼着玢城的大小商户为公主府筹银子,这种事情他以往就做得顺手,所以仅用两天时间就筹到了五十多万两的银子,然后他亲自给公主府送去四十万两银子,剩下的就都进了他的小金库。 原本知府迟了两天送银子,怜花公主就极为不满,但好在送了四十万两银子过来,她的脸上总算好看一下,但要将四十万两都给大周使团,她可是有些舍不得。 于是,怜花公主亲自去见了水仲麟,告诉他二十万两银子她已经准备好了,让大周朝不要得寸进尺,这里毕竟是东梁国境内,他们要懂得见好就收,这还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她还愿意拿出这二十万两,就当置办了一桌最贵的酒席给他们赔礼道歉了,继续僵持下去,对哪一方都不好。 水仲麟接过银票亲自去见了霍维,他才是此次使团的主要人物,只要霍维不再计较,玢城这件事情也就可以作罢了。 “二十万两?”霍维冷哼一声,“应该是四十万两才对,没有四十万两银子,这城我们不进!” “世子爷,您一定要如此吗?”水仲麟眼中有些无奈闪过,他在玢城一直待着,自然知道怜花公主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现在整个玢城民怨沸腾,大家对这位怜花公主已经忍到了极限。 他是不会对这位皇家公主有丝毫的怜惜,只是这些银子毕竟是东梁国的银子,而他也是东梁国的大将军,若是都这样给了大周朝的人,他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他希望有朝一日这些银子能为东梁国的人所用,现在东梁国的大军中可是好久没有军饷了。 “水大将军,我是以大周使者的身份前来的,自然要维护大周的颜面,原本什么事情都可以没有,是贵国的怜花公主咎由自取,那就怨不得旁人了。”霍维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地说道。 水仲麟明白,现在霍维还没有被他说动,对于此次回东梁国争夺帝位,这位允王遗孤有些令他看不透,只要他们两个现在联手,那么东梁国就没人能是他们的对手,当然内心深处他对霍维也有猜忌和隔阂,毕竟霍维是在大周朝长大的,对自己并不是很信任,而且这位世子爷可和他的生父允王又有些不一样,自己同样不能掉以轻心。 水仲麟没办法拿着二十万两银子又回来了,并且让人给怜花公主送去,说是四十万两银子才可以,眼看到自己手里的二十万两还没焐热就要白白拿出去,怜花公主就算不甘心最后也没办法,未免再次节外生枝,她赶紧让人把四十万两银子送到大周使团手里,又大开城门,亲自站在城门口迎接大周使团入城。 薛礼带领使团和霍维、温锐在玢城城门外十里汇合后,将到手的四十万两银子递给了霍维,霍维转手就递给了楚寒希,这四十万可有些烫手,楚寒希不敢接:“这是怜花公主给使团赔礼道歉的,我怎么能收!” “你现在也是使团里的一员,而且这百十人哪一个不知道在送州城的时候,你为了救大周将士费心费力,光是你的续命药水怕是都不止四十万两银子能买到的,这银子本就是多得的,你在东梁国看中什么就买什么,随便花!”霍维这话没避着任何人,使团众人也都听到了,而且他们都十分同意霍维的决定,在战场上,四十万两银子未必就能买回一条人命,而楚寒希的续命药水、金疮药、药酒等可是救活了不少人,那些可都是花的她自己的钱,这银子给她,他们是一点儿抱怨都没有。 楚寒希忍不住一笑,然后接过霍维手里的银票,说道:“这就当我七文医馆接下了使团的订单,随后我会以各位的名义制作出一批外伤药送入军中,这是你们出使东梁,为我大周将士谋取的第一项福利,我以医者之名先谢过诸位!” 说完,楚寒希朝着所有使团的人施了一礼,惊得其他人纷纷侧目注视,当场大家就都朝着她恭敬地回礼。他们这位安乐公主真是医者仁心,而且如此大公无私,到手的四十万两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给大周朝的将士们用了,并且还是以他们这些人的名义,这是在给他们扬名立万的机会,相信从她说出这番话开始,他们自觉这次出使的意义就已经不一样了。 “楚家小妹真是玲珑心思,四十万两我都心动了!”薛礼小声地凑到霍维和温锐身边说道,结果换来两个人的白眼,薛礼没趣地抹了一下鼻子,开个玩笑而已嘛! 霍维、温锐、薛礼骑马在前,百人使团浩浩荡荡跟随其后,玢城内外皆是观看之人,怜花公主一番“多事”闹得人尽皆知,而且还赔了大周使团四十万两银子,名义上这银子是公主府拿出来的,谁不知道这银子都是从玢城百姓的嘴里扣出来的。 他们当然不喜大周使团的恶意为难,但真正憎恨的却是怜花公主,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她为了私仇泄愤故意找茬使团,结果惹得对方不满之下才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如果当初她开了主街让使团顺利过去,那么一切的事情都没有了。 一开始,她封了主街的确是羞辱了大周使团,但现在真正被羞辱的却是东梁国,使团还未进国都就先从玢城获得了四十万两赔礼道歉的银子,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简直太丢人了。 怜花公主能够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透着不善,但她可是堂堂的皇家公主,有谁敢对她不敬,那就是死罪,所以她冷眼扫过一圈,发现那些人都快速地低下了头,脸上便得意一笑,看,这就是权势的威力。 城内主街红毯铺地,霍维几人也没有下马,就坐在马背上气势轩昂地往前走,百人使团脸上也都是不卑不亢、抬头挺胸的傲气和气度,如此强的气势也的确震慑住了不少人。 他们都听说,这一战东梁国的兵力明明比大周朝的要多一倍,但在最后一战的时候,东梁国却输了,他们的七皇子也死了,而他们的国君也不得不求和,如今在玢城这些大周使团又朝他们东梁国的脸上狠狠捶了一拳,这份屈辱反而让他们更加意识到朝廷的无能和衰败,还有像怜花公主这样的皇室子弟的挥金如土和自私冷漠,他们根本就没把东梁国的百姓当人看,是踩着他们的尸骨在享乐。 这一刻,早就压抑许久的贫富矛盾更加凸显,就在大周使团终于过了玢城主街离开之后,好多百姓忍不住冲进了知府衙门的存粮仓库,既然有四十万两银子给别人,那就有粮食给饥饿的百姓。 同时,弹劾怜花公主的奏折也一封接一封地被放在司徒厉的案头,不仅是这次她阻拦使团入城的事情,还有这么多年她在东梁国作威作福犯下的罪行,全都被人一一呈现在司徒厉的面前,而且还都是有理有据的事情,怜花公主想抵赖都不成。 听到霍维一行人已经入了国都的消息,司徒厉原本内心就比较复杂,他是知道霍维真实身份的,只可惜在这之前没有杀死他,现在再想杀了他反而有些困难,不过人已经到了他跟前,他势必要斩草除根的。 至于怜花公主,这些年他的确是太放纵她了,趁此机会也可以利用她平息一下民怨,不过是牺牲掉一个公主,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对于司徒厉来说也没什么可惜的。 于是,在使团进入东梁国国都这一天,司徒厉让怜花公主在公主府闭门思过三个月,没他的旨意不许出来。 “陛下太过分了,我都已经按照他说的做了,竟然还让我闭门思过,真当本宫没点儿脾性不成!”公主府内,再次接到圣旨的怜花公主脸上阴狠至极,她把一切恨意都归到了大周朝人身上,势必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第183章 红痧之症 东梁国国都之内有一处专门招待他国使团的地方,名叫邦夷馆,霍维一行人就下榻在此处。 邦夷馆位于国都西城的主街上,平时各国商人来东梁国做生意,大多都会居住在附近,不打仗的时候,也会有其他国的人定居在此处生活。 明日,司徒厉会专门在宫中设宴款待大周使团,所以趁着空闲,霍维带着楚寒希在皇城主街上游逛,顺便领略一下东梁国的风土人情。 “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带我出来,就不怕被人盯上?!”楚寒希此时依旧一身男装跟在霍维身侧,他们两个样貌很是出色,走在大街上已经引得不少人侧目。 霍维淡淡一笑,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手,自信地说道:“从我踏进东梁国开始,就已经被不少人给盯上了,我不怕,该害怕的是他们!” “说的也是,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日日防贼的道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们也就没什么可怕的,对了,你给我讲讲这东梁国内的情况,在这里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又有什么人是要注意的?”两个人走了一段路,然后霍维带着楚寒希进了一家茶楼,然后直接上了二楼的茶楼雅间。 房间内,霍维倒了一杯温茶给楚寒希,然后微微推开了窗户,他先是不着痕迹地瞅了一眼窗外,又回到楚寒希身边坐下说道:“如今东梁国朝堂内三派鼎立,皇帝司徒厉,丞相左立,还有大将军水仲麟,其中丞相左立拥护的是司徒厉宠妃蔺妃所生的皇四子司徒明,水仲麟则一心要拥护我这个允王遗孤,自七皇子司徒鸿意外死亡之后,如今大半东梁朝臣都站在了司徒明这一边,就连司徒厉怕也是有意立司徒明为太子。” “我在乌蒙察齐镇的时候,见过一个叫欧阳生的人,他说自己是东梁蔺妃娘娘的亲哥哥,欧阳家应该是买卖药材的皇商,想必家里很有钱。”楚寒希想起一年前在万客来客栈遇见的那个要伤害宝音的东梁客商,在乌蒙他都能如此嚣张,想来在东梁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更为猖狂了。 霍维点了一下头,他告诉楚寒希,欧阳家不止药材这一门生意,其他生意也都做得很红火,蔺妃和司徒明能够得到丞相左立的支持,和欧阳家庞大的财力是分不开的。 “你说的这个欧阳生只是欧阳家的庶子,蔺妃还有两个同母所出的亲哥哥,其中长兄欧阳荣是欧阳一族的家主,善于权谋经营,和丞相左立少年时便相识,左立愿意拥护名声不怎么好的司徒明,多半也是欧阳荣的缘故,蔺妃二哥欧阳林,善于经商敛财,为人精明算计,圆滑世故,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对于这些霍维早就调查清楚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那他们这些人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你的真正身份?”楚寒希问道。 “应该是吧,在追杀我的那些人中,有司徒厉的人,也有欧阳家的人,他们都是不想看到我活着的人,就连水仲麟怕也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毕竟如今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只有司徒明,他和司徒明之间有杀弟之仇,就算他愿意投靠司徒明,欧阳荣和左立那些人也不会相信他,所以他能找到的下一个争夺皇位的有力人选就只能是我了。”霍维事情看得透彻,他和水仲麟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就算曾经水仲麟是真心拥护允王的忠诚部下,现在他的想法也随着他手中权势的增加而发生了变化。 “那我们在这里可要小心了!”这么多人都想杀霍维,现在他主动送上门来,他们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就在这时,两个人听到窗外传来叱骂之声,紧接着一件看起来十分昂贵的古董花瓶被人扔了出来,摔得粉粹,随后一个大不了霍维几岁的俊美男子走了出来,只是此时他脸上阴如密云,看起来十分生气。 茶楼上,霍维看着这男子对楚寒希说道:“他就是皇四子司徒明,外边传闻他是一个不堪大用的草包废物,喜欢滥杀无辜,花天酒地,是个不学无术之人。” “看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双眼虽凶但眉宇之间没有轻浮之气,如果喜爱酒色,他的身体必有外在表象,但我以一个资深医者的角度来观看,他的身体内里应该没什么问题。”楚寒希从专业的角度看,这个东梁四皇子不像是那种常年浸泡在酒色中的男子,她不懂看相,但她是个还不错的医者,这个司徒明身体好得很,更像是一个自律性很强的人。 “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霍维语气神秘地又看了楼下的司徒明一眼,而司徒明似乎察觉到暗中有人注视他一样,抬头往上扫了一眼,对面茶楼的二楼窗户边看起来什么人都没有,但他总觉得窥视他的目光就是从那里射出来的。 茶楼对面就是四皇子司徒明常逛的古董铺子,原本前几日他相中了一个古董花瓶,结果花瓶被人买了送给水仲麟的岳丈唐国公做了寿礼,司徒明一气之下就让人把古董铺子给砸了,但铺子掌柜的也不敢吭声,现在整个东梁国谁不知道新的储君极有可能就是这位四皇子,得罪未来的皇帝他怕是不要一家老小的性命了。 司徒明气冲冲地离开了,霍维和楚寒希也从茶馆里走了出来,都说眼见为实,但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现在的司徒明让楚寒希不自然地就和曾经的阿古拉联系在一起,或许这两个人都是隐藏伪装界的高手,骗过了很多人。 两个人重新回到邦夷馆的时候,发现门外停了一辆马车,上面绣着一个“左”字,霍维和楚寒希对看了一眼,带着疑惑走了进去。 “你们可回来了,左家的人等你们很久了!”刚到馆内正厅,薛礼就迎向了两人说道。 “什么事情?”霍维和丞相左立在这之前没有任何关系,左家的人等他们做什么? 薛礼这时却看着楚寒希说道:“这人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楚家小妹的,说是丞相府的小姐突然生了急病,眼看就不行了,左丞相想要请小妹去看一看。” “请我?”楚寒希用手指了自己一下,像左立这样官拜丞相的人,既然能有本事知道霍维的真实身份,想必也已经查清自己到底是谁,不过使团里有徐诺这个药谷的少谷主,他也不是非要请自己给他女儿看病吧,“徐诺呢?” 薛礼无奈一笑说道:“你们早上前脚刚走,后脚左家的人就到了,他们一开始的确是奔着徐诺这个药谷神医来的,徐诺也没有拒绝,就跟着去了,结果他看过左家小姐之后,说人家没了脉象,但其后又说心头还有动静,虽给那位左家小姐喝了保命药水,勉强缓过来一口气,谁知徐诺还没迈出丞相府大门,那位小姐就病的更严重,左家说是徐诺故意害人,现在把他软禁在了丞相府,然后还派人来邦夷馆,说要请医术更高明的医者过去救人,否则就让徐诺给左家小姐抵命。” “左家这是故意的?!”霍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认为是左立故意设局要引诱楚寒希过去,想来他是知道使团内除了徐诺还有楚寒希这个所谓药谷的人跟着。 “我看未必是!”这时,温锐和楚寒衣也从外边走了进来,温锐对几人说道,他刚刚特意出外打探消息,楚寒衣也让魔教的人暗中探听了丞相府的事情以及那位左家小姐左茜得病的前因后果。 据说昨日这位左茜小姐陪她的母亲去寺中上香,然后在寺中抄写经书,等到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全身疼痛难忍,当时家中婢女都以为她是因为坐了太久抄写经书所致,于是扶着她回家休息。 可是到了晚膳的时候,她疼的竟是坚持不住,再晚一些,竟是严重的昏死过去,像是顷刻间就要没了性命。 这位左茜小姐是左立的掌上明珠,在东梁国也是赫赫有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子,而且蔺妃娘娘已经求得圣意,要为四皇子求娶左茜为四皇子妃,虽说好多人私心里都认为草包皇子司徒明配不上天仙一般品貌端庄的左茜,但能有机会成为未来的国母,左家也是十分赞同这门婚事的。 可现在左茜病重性命垂危,左立自然忧心万分,原想着请来徐诺这个神医自家女儿就有救了,哪想到徐诺针药过后左茜反而变得更严重了。 “我已经偷偷见过徐诺一面,他说那位左小姐的病情的确是很奇怪,他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不知为何有好转又加重了。”楚寒衣对楚寒希说道。 “白檀,带上我的药箱,立刻跟我去丞相府!”自己徒弟差点儿治死人,她要亲自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徐诺没有对症下药,还是左家在故意为难,她要去弄个清楚。 “我陪你一起去!”楚寒衣、霍维、温锐他们都争着要陪楚寒希去左家,但楚寒希只让楚寒衣和白檀跟着她前往,其他人都留在外边,万一有什么变故会及时通知他们。 “到了左家要小心,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你的!”霍维乘坐马车将楚寒希送到丞相府门外,楚寒希点点头,她下了马车,然后楚寒衣和白檀陪着她在左家下人的引领下先去了左府后院。 碧落院是左茜居住的院落,此时院子里内外丫鬟婆子哭成一片,说是宫中来了太医,刚刚确认左茜已经没了呼吸,人彻底不行了。 左立夫人常氏趴在女儿身上痛哭不已,自责不该带她去寺中抄经祈福,丞相左立也是老泪纵横,他娇滴滴的一个女儿就这样突然没了,犹如剜心挖肺一般痛苦难过,实在是令他接受不了。 “老爷,老爷,药谷的人来了!”这时,管家也一脸愁苦地靠近左立,大小姐已经死了,药谷的人来了也没什么用了,但左立之前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请药谷的人进来。 左立眼中一亮,立即冲他喊道:“快,快请她进来,快呀,快让她给小姐看看!”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再来的药谷之人是谁,左立却是心知肚明的,大周朝有名的女神医楚寒希,最擅长起死回生,是阎王爷给霍维送的鬼妻,是医仙教出来的徒弟,有她在,自己的女儿一定能再活过来的。 满屋的人都以为左立是因左茜之死受刺激太大,常氏也哭着对他说:“老爷,我们的茜儿她已经死了,谁还能救她呢!” 左立却语气笃定地说道:“她,她一定能救,她要救的人,阎王爷都不收的,快,快请她给小姐看看!” 左立话音刚落,就见管家慌忙地引着一位年轻的公子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拿药箱的下人和另外一个面容清冷的公子。 “楚公子,请您无论如何救我女儿一命!”左立一句话言明他是知道楚寒希身份的,楚寒希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让徐诺过来!” 左立立即吩咐管家去把徐诺请来,然后他就看楚寒希走到了女儿躺着的床边,让人把妻子常氏拉开,其他的丫鬟婆子也都赶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他和常氏。 就在楚寒希给左茜诊脉之后下针的时候,徐诺走了进来,他见楚寒希果然来了,心中也莫名松了一口气,希望这位左小姐还有救。 “手腕诊脉的确不见一丝脉象,但她的太溪穴则沸如涌泉,其心头也突突乱动,这应该是红痧之症,看起来危在旦夕,其实没什么大碍。”楚寒希这话是对徐诺说的,也是对左立夫妇说的,她以针刺尺泽、委中穴位,然后左茜出了半杯黑血,等她气息初定,又写下一张药方让人煎好喂她服下。 “我起初也是按照红痧之症给她治疗的,而且等她身上有红紫点发出来之后,又让人喂了她一剂汤药服下,见她好转我才打算离开的,只是不知后来她的病症为何又加重了?”徐诺疑惑地对楚寒希说道。 这时,楚寒希却看向左立夫妇问道:“左小姐病情见轻之后,你们可让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常氏回想了一下对楚寒希说道:“我见茜儿精神好了不少,想着她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她又说有些饿了,我便让人煮了一些粥给她喝。” 楚寒希听后这才说道:“像左小姐这种红痧症是最怕喝粥的,喝了粥,她的病情恐怕就会加重,必然会出现手足乱动,辗转反侧烦闷不已的症状,这时要及时给她喝一些麦芽汤,再用些解热清毒的汤药,说不定就不会那么严重,好在之前徐诺给她喂过药水,这才保住她命息尚在,不然就麻烦了。” 常氏听后很自责,早知道她就让女儿饿一顿也不会给她喝粥了,徐诺也有些惭愧,他把人救活了,却没有告诉病人家属之后要注意些什么,这也是他身为医者的失职,好在楚寒希及时赶来救了左茜的性命,他以后也要多注意这些才行。 “那我女儿以后可有事?”左茜的命终于保住了,左立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同时,他也特意打量起楚寒希来,这位女扮男装的温家小姐不仅胆大心细,也的确如传闻那般医术惊人,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楚寒希这时起身走到桌边,又写下两张药方,然后对左立说道:“左小姐如今体内还有血热伤阴之象,只要再喝几副汤药,将内里余热驱除干净,她的病情就算真正稳定下来了,其后再服用一些滋补的汤药,大概十天左右就能痊愈,若是用了我本门秘方,三日后就能全好,只不过我出手的药丸怕是要贵一些。” “只要能治好小女的病,多少银两老夫都愿意拿!”虽说楚寒希保证左茜没什么大事了,但刚才那半碗黑血可也着实把左立给吓到了,不就是银子嘛,他一个丞相府还出得起。 “我们师门有规矩,诊金只要七文钱,药方是免费送的,十天后左小姐自然会好,如果你们想她快点好,三日痊愈的药丸是一万两,两日痊愈的药丸是两万两,一日就好的贵些,要五万两,买卖自愿,你们可以好好想清楚。”楚寒希卖药丸从来不强迫别人,她的药丸从来都是千金难求,有时候你就是拿百万两过来她也未必愿意将药丸卖给你。 左立和常氏都被楚寒希药丸的价格给吓到了,但他们也听得出来,楚寒希并不是故意在要高价逼他们买药丸,事实上他们只要用七文钱就能治好自己女儿的病,这的确是出诊金最少的医者了。 可明日就是皇宫设宴之日,在宴席上,蔺妃娘娘有意让皇帝当殿赐婚,如果左茜因病不出席,说不定这四皇子妃的位置就会有变动,左立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因为四皇子妃的位置就可能是皇后的位置,朝中不知有多少人都盯着这个位置呢。 “你能保证一日便全好?!”左立见女儿脸色的确已经有所好转,只是整个人还有些不安宁,烦躁之感,想必这就是楚寒希说的内火余热。 “买卖自愿,不信,你可以不买!”楚寒希神色淡淡地让白檀把药箱整理好,拿了诊金,她就带着徐诺要离开了。 这位女神医师门规矩左立之前也听闻过,大多有真本事的人出手的东西自然便宜不了,于是他立即上前说道:“好,五万两我要一颗药丸!” 第184章 救司徒明 左立让夫人常氏拿来五万两银票给楚寒希,楚寒希接过银票递给白檀,然后从药箱底层取出一颗药丸递给左立,并说道:“等到待会儿左小姐身上的痧症退去,再喂她吃下这颗药丸,很快她便与往日无疑。” 左立接下药丸,然后恢复了他丞相的威严和气度,眸色隐晦地说道:“今日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本相记下来了,只是还有一事本相想问个明白。” “丞相是想问左小姐的红痧之症是偶然还是人为?”楚寒希从左立此时的神情中猜测地问道,然后她就见左立缓缓点了一下头,想来也是,左立身份特殊,他的女儿肯定也会跟着遭殃的,楚寒希便说道,“正所谓天有八风之邪,地有湿热之气,当风邪入体,人又在疲劳之下,就很容易引发痧症,左小姐是外感热邪入血所致,左小姐之前可有情志郁结之症状?” “没有,茜儿在随我去寺庙祈福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常氏忙说道,甚至她女儿的心情比谁都愉悦,因为明日过后她的身份就大不同,哪里会觉得抑郁难解呢。 “那在寺庙之中夫人可觉得有什么异样?”楚寒希又追问道。 常氏仔细回想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左立又把左茜身边的贴身丫鬟叫了进来,让她们回忆一下左茜在寺庙中可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症状。 “奴婢记得小姐抄经的时候说天有些热,禅房里的香闻着有些不舒服,就让奴婢给撤了下去,后来她又觉得闷闷的,让奴婢们给她找来了冰块放进禅房,后来小姐起身的时候就觉得身上疼得很,奴婢们就扶着她上了马车回到了府中。”左茜的贴身大丫鬟怡儿说道。 “冷热交替,风邪入体,这或许就是左小姐得病的原因,如果左相想确认其中真相,不如去查一查这寺庙中的香和冰块,或许就能找到真正的答案。”楚寒希言尽于此,是不是有人暗中捣鬼,那就需要左立自己去查清楚了。 左立脸沉下来,让常氏送楚寒希等人出门,他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然后叫来了几名暗卫,之后这几名暗卫匆匆出了相府,直奔常氏和左茜去祈福的寺庙。 楚寒希进入相府之后,霍维的马车就一直在外边等着,见她和徐诺等人出来,立即将马车停在了几人面前,其后,楚寒希和徐诺都上了马车,楚寒衣和白檀则骑马随行。 “没事了?”楚寒希这么快就安然无恙地从相府出来,霍维便猜出左家小姐应是被她救了回来,楚寒希的医术有目共睹,在她手里死的病人还真是屈指可数。 “小问题,很快一个活蹦乱跳的丞相府小姐就会出现在众人面前!”楚寒希抿嘴一笑,然后故意露出可惜的表情道,“可能这个结果会让某些人失望了!” “你怀疑是有人故意让这位左小姐病重的?”其实霍维也怀疑是有人不想让左茜参加明日的宫宴,因为明天不止是司徒厉要接见他们这些大周使者,同时还会为司徒明选取正妃,甚至司徒厉可能在宫宴上直接立司徒明为太子,那么司徒明的正妃就会成为太子妃,这样的荣耀地位可是贵女千金们争破头都想要的。 “目前看来,这种可能性大一些,左立用五万两换他女儿明日能红光满面地参加宫宴,这笔买卖他比我会算!”别说是五万两,楚寒希觉得就算她开口要十万两,左立可能也会拿给她的,不过她不想一到东梁国就和左立结下什么梁子,是敌是友不是一时就能分清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她懂。 “明日的宫宴想来会非常热闹!”霍维露出看戏的神态来,东梁国朝堂越乱越好,这样他才能找到机会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次日一大早,大周使团从邦夷馆出发往东梁皇宫而去,一路上,引得街上百姓拥挤观看,到了宫门口,霍维、温锐、薛礼在前,楚寒希、徐诺等随行使者在后,由左立这个丞相亲自将他们迎入宫中。 其后,左立领着霍维、温锐和薛礼三人先行进正殿去见东梁国君司徒厉,而楚寒希等随行使团人员则有内侍领着入了宫中用来设宴的央和殿。 楚寒希今日依旧是男装示人,到了央和殿入座之后,她和徐诺、楚寒衣坐在了前排位置,在她右手边依次有三个单独空位,那是留给霍维、温锐和薛礼的。 楚寒希和徐诺、楚寒衣三人同坐一桌,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点心酒水,使团对面则是东梁百官和女眷所坐的几排桌子,已经有东梁官员入座,女眷们还未出现。 大周这边多是不善言辞的武将,楚寒希和徐诺又都不怎么爱说话,所以显得他们很安静,相反对面的东梁官员则不时打量着他们,然后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显得热闹些。 “敢问哪位是药谷神医徐公子和楚公子?”突然,一位小内侍神色匆匆地走进殿内,朝着大周使团这边问道。 “我是!”徐诺看了一眼那小内侍答道,顺便又看了楚寒希一眼,有些不解地问那小内侍,“有什么事情吗?” 那小内侍想必是个极有眼色之人,猜出徐诺和他身侧的年轻公子就是自己要请的人,急忙谦恭地行了一礼,说道:“蔺妃娘娘久闻药谷神医之名,特请两位公子开席之前前往凤飞宫一趟,还请两位务必赏脸!” 这时,徐诺看向了楚寒希,他一切都听楚寒希的,她说去就去,她不愿意那就不去,楚寒希思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既是娘娘有请,少谷主,就请走这一趟吧。” 蔺妃既是司徒厉的宠妃又是四皇子的生母,于情于理她主动来请,他们都应该给这个颜面,毕竟这一次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签订两国友好盟约的,于是,楚寒希和徐诺起身告知了其他人一声,就跟着小内侍出了央和殿,前往蔺妃的凤飞宫。 楚寒衣自然是要跟着的,那小内侍也没阻止,但殿内其他人则看向三人的背影陷入沉思之中,蔺妃这时候请大周朝的人过去还是医者,她究竟要做什么? 同一时刻,凤飞宫内,一身华贵明艳宫装的蔺妃在殿内来来回回地走着,两眼焦急地看向殿外,急问道:“还没来吗?” “娘娘别急,应是快了!”身边的宫娥回禀道。 “本宫怎么能不急,眼看宴席就要开始了,明儿却突然昏倒,今日可是他的大日子,万不能出一点差错的!”蔺妃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刚刚她大哥让人捎来密信,说已经死了的司徒鸿很可能还活着,而且极有可能今天也会出现在宫宴上。 此时,宫外欧阳家已经埋伏了人手,万一司徒鸿真的“死而复生”,那就让他彻底变成一具死尸,而今早她儿子司徒明突然在府里昏倒,虽然人现在被她弄到了自己宫里,但宫中太医太过无能,竟是看不出司徒明是什么症状。 她自然知道此事发生的太过蹊跷,听说大周使团里有神医,所以就让人赶紧去请了。 很快,楚寒希和徐诺三人就进了蔺妃娘娘的宫殿,因事情紧急,蔺妃娘娘也没有客套,直接说道:“徐公子,本宫知道你们药谷医术高明,快给我儿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说着,蔺妃娘娘掀开她身后的帷幔,四皇子司徒明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像是陷入极度昏迷之中。 徐诺见楚寒希冲他点了一下头,便走到床边给司徒明诊脉,然后便说道:“四皇子体内脉象平稳,内里看不出任何损伤,他的身体应该没什么疾病!” 徐诺说的话和东梁太医院首说的话一样,就是这样蔺妃才更加着急的,既然身体没病,为何他一直醒不过来呢。 “没病的人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中了邪术不成?”蔺妃见徐诺不像是撒谎,随即她又把目光转向了楚寒希,昨日丞相府发生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于是说道,“这位公子既然也是药谷的人,那你也给我皇儿看一看吧,只要能救我皇儿苏醒,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眼看宫宴入席时间就要到了,蔺妃知道现在一刻也耽误不得,她知道霍维是曾经允王之子,也知道这次使团中混进了一个叫楚寒希的女子,她是霍维的未婚妻,也是大周神侯的女儿,更是江湖上十分有名气的女神医,就连乌蒙的国师拉格在医术上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当初护江之危就是她解的。 楚寒希从蔺妃的眼神示意中知道她已经识破自己的女子身份,不过现在蔺妃对她是没什么恶意的,她更着急的则是昏迷中的司徒明。 楚寒希上前给司徒明诊脉,就像徐诺诊断的那样,他的身体很健康,那么还有一种情况会造成他昏迷不醒,那就是脑部神经原因,于是她拿出银针,在司徒明的脑部直接下针诊治。 一针下去,她观察到司徒明的眼珠子已经有些动静,接着连下三针,她就看到司徒明缓缓睁开了眼睛,这让蔺妃惊喜至极。 “明儿,你醒了!”蔺妃想要上前,楚寒希却挥手制止了她,然后让已经醒了的司徒明不要乱动,她又众目睽睽之下以极快的手法在司徒明的太阳穴扎了一针,这一针让蔺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不是见司徒明状态越来越好,她肯定以为楚寒希是在害自己的儿子。 不一会儿,楚寒希将司徒明头部的银针全部取了出来,然后装进自己随身带着的针灸包里,这时,司徒明、蔺妃和徐诺全都看向了她,求医若渴的徐诺更是率先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楚寒希却看向司徒明问道:“四皇子昏迷之前可是遇到了什么异常现象?比如黑色的浓烟之类的?” 司徒明眼神一凝,然后装作不可一世的样子说道:“不太记得了,就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往我眼前快速一晃,然后我就昏倒了,那个东西好像是黑色的,对了,还有股很难闻的味道,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本殿下,让我查出来一定撕碎他不可!” “听闻乌蒙曾经的国师拉格投靠了东梁国,七皇子死了之后,他也在战场上消失了,不知道四皇子最近有没有见过拉格?”楚寒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明显在伪装的司徒明,状似无意地问道。 司徒明低着头,无人能看清他眼中此时的冷厉,再抬起头时,眼中只剩下愤怒,他看着楚寒希说道:“没有,那人是司徒鸿身边的人,本皇子瞧不上,你的意思是说我会变成这样是拉格做的?!” “这个我不敢下定论,四皇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脑部神经受了刺激,而天下能做到这一点的,怕是只有乌蒙的巫医,而其中最厉害的巫医,应该就属拉格了,如果不是他,我还真想不到其他人!”楚寒希就事论事地说道。 “多谢两位今日出手救了我皇儿,本宫绝不会亏待你们,来人,送上诊金和谢礼。”蔺妃娘娘见司徒明已经醒了,也不打算再留徐诺和楚寒希继续呆在凤飞宫,让刚才的小内侍又送他们回去了。 等到宫殿里就剩下母子两人,蔺妃脸色不善地说道:“明儿,这件事情肯定是拉格做的,你大舅舅刚刚让人送来消息,他说司徒鸿那个孽种很可能还活着,拉格本就是他的人,还有魔教的人也暗中帮助他,像这些阴邪之人惯会使用邪术害人,心思也最是狡诈,今日一定要让皇上立你为太子,免得又横生枝节。” 司徒明听到蔺妃这样说,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脑袋,恨声说道:“不是有人在界城亲眼看到了司徒鸿的尸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想着司徒鸿可能是在跟自己玩诈死,司徒明眼神变得更加阴狠毒辣起来。 第185章 宫宴变局 楚寒希和徐诺、楚寒衣从凤飞宫出来之后就又回到了央和殿,再次进入殿中的时候,他们发现大殿两边已经坐满了人,霍维、温锐和薛礼三人也已经见过司徒厉回到殿中,见楚寒希三人安然无事,他们眼中才露出放心的眼神来。 “蔺妃没有为难你吧,司徒明醒了?”一落座,紧挨着楚寒希座位的温锐便凑近她小声问道。 楚寒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瞅霍维和薛礼,他们两个也是投来关心和询问的眼神,于是微微一笑,说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了,蔺妃没有为难我,司徒明也醒了,他应该是遭受了巫医的暗算,我怀疑是拉格!” 当初在送州城两国交战的时候,拉格的确是出现在了两国边界,不过自司徒鸿被楚寒衣杀了之后,他就突然没了踪影,后来乌蒙伊儿山外九寨的大阿爷也因为寻找拉格没了消息。 “刚刚得到消息,司徒鸿极有可能还活着!”温锐又丢给楚寒希和楚寒衣一个极具震撼的消息,尤其是楚寒衣,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温锐。 “这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死的!”楚寒衣想着温锐等人是不是弄错了,司徒鸿被她亲手所杀,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衣儿,你别激动!”现在大殿中还是有些嘈杂说话声的,所以温锐他们这边可以压低声音说话,其他人也很难听到,他让楚寒衣冷静下来,告诉她有人看到了司徒鸿身边的贴身丫鬟红姑出现在七皇子府,并且有类似司徒鸿身影的人在皇子府里出现过。 “司徒鸿这个人诡计多端、阴险狡诈,而且他身边还有像拉格和老毒物这样的医毒高手,或许是他一早对你就有所防备,故意假死骗过你也不一定,咱们静观其变,如果司徒鸿真的没死,像今天这样的重要场合,他是不会缺席的。”楚寒希心里也惊讶的很,不过她在伊儿山的时候,曾经见识过巫医族的神秘,拉格对巫医族可能比她想象的了解的还要深,而且那些用黑色药草制作出来的各种神秘药据巫医神婆说可是被拉格偷走了不少,说不定其中就有让司徒鸿完成假死骗局的药。 楚寒衣点了一下头,司徒鸿那个人自小就心机深,善谋算,他明明是自己舅舅的儿子怎么就成了东梁的皇子,难道司徒厉就这么相信他说的话?! 突然,殿中突然安静下来,原来是内侍高喊东梁国的国君司徒厉到了,随他一起的还有四皇子司徒明和蔺妃以及其他三位妃嫔。 东梁皇后三年前便已经仙逝,之后司徒厉没有再立后,后宫一直有蔺妃帮忙打理,而朝堂上蔺妃母子又有丞相左立相帮,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今日过后,这东梁必将是蔺妃母子的天下。 蔺妃趾高气昂以皇后之姿坐在了司徒厉的身侧,然后又特意朝着左茜的方向看了一眼,今天左茜装扮的极为端庄大方又华贵耀眼,颇有准皇子妃的派头,这个儿媳蔺妃也是满意的。 这一眼就让左茜顷刻间收到了无数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不屑,还有嘲讽和恨意等等,但左茜全当不在意,今日除了蔺妃,她就是全场女人们的焦点。 开席之前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宣读两国签订友好盟约的文书,自此后成为友好邻邦,互不侵扰边界之地,甚至东梁还会开放界城一个码头给大周商人,让两国百姓能够自由贸易。 司徒厉一下子变得贤明和平起来,这让东梁国的官员也很惊讶,这些年他其实一直有意挑起两国边界之乱,只因送州城一直有温秉川守着,所以在对战上东梁国一直讨不到便宜,再加上国库空虚,皇室奢靡,军士们无心征战等原因,大战并没有爆发,这一次也不知司徒鸿是怎么说动了司徒厉,竟在他的默许下,率领一百多万的兵士攻打送州城,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甚至他们还主动写了求和书。 不管司徒厉为什么改变主意,可能是他真的老了,不再有雄心大志,也可能是他自感身体不行,觉得大战继续会耗损国力,或者他只是想把银子花在长生不老之术上,对于东梁很多人来说,停战,是他们最想看到的事情。 左立和水仲麟听到盟约文书的内容,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神秘莫测,对于他们来说,战争也不过是一种获取权利的手段罢了,运用的好,就能让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 楚寒希坐在下首,她有偷偷抬眼瞄了一眼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司徒厉,这位东梁皇帝明知霍维是要找他复仇的,但他却可以让霍维安稳坐在殿中,仿佛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一样,这对于一个敏感多疑又生性残暴的人,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不期然地,司徒厉的目光也扫向了楚寒希这一边,楚寒希赶紧低头,她的后背一紧,虽然没有看清司徒厉的眼神,但却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皇上,趁着今日高兴,您可得给咱们的明儿赐一门好婚事!”蔺妃娘娘笑语晏晏地靠近司徒厉一些提醒道。 “嗯,是要赐一门好婚事!”司徒厉点点头,轻咳了一声,进殿之前,他刚刚吃过了一粒丹药,现在精神好得很,蔺妃是什么心思他明白,只不过他是一国之君,该怎么做,他自有主意,于是,他又扫了一眼司徒明,这个儿子装草包也够久了,真以为他不知道吗,要不是他子嗣太少,担心绝后,这个儿子他早就除掉了。 “朕今日非常开心,希望日后东梁与大周能够永修国好,朕愿将爱女舞姚公主送去大周和亲,也愿自此后,我东梁能够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司徒厉说完这些又看向一脸期待的蔺妃和四皇子司徒明,接着说道,“同时,朕要为我儿赐婚添喜,传朕旨意,水仲麟之女水榕儿蕙质兰心、品貌出众,与四皇子甚是相配,许其正妃之位,择日完婚。” 司徒厉这道赐婚圣旨一出,满场皆惊,蔺妃娘娘、四皇子、左立、水仲麟等人皆是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皇帝,左茜更是满脸灰白之色,而水榕儿则被巨大的惊喜震得有些目瞪口呆,大家都认为四皇子妃的位置该是左家的,没想到落到了水家。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司徒厉紧接着竟然宣布要立七皇子司徒鸿为太子,并且让丞相左立之女左茜做太子妃,另一位手握兵权的镇西将军卢野之女为太子侧妃。 “圣上,七皇子已经不在,怎可立一个死了的人做太子,还要为他娶妻,这真是太荒唐了!”左立一听立即起身说道。 “臣还请圣上恕罪,我女榕儿早有婚配,实在配不上四皇子妃之位,还请圣上为四皇子再赐良缘。”水仲麟也起身朗声说道,他和司徒明有难解的仇恨,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他相信蔺妃和司徒明也是不满意水家女儿做正妃的,他们真正属意的是左立的女儿左茜。 司徒厉见左立和水仲麟都站起来反驳他,立即沉脸怒视道:“朕是天子,朕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如何能收回,给朕退下!” “可陛下,七皇子已经是个死人,他如何担得了太子之位!”左立也怒了,让他女儿嫁给一个死人,就算是太子妃,他现在也不稀罕。 “谁说本皇子死了!”就在这时,殿外一声轻笑响起,紧接着一个红衣身影邪笑着走了进来,看到来人,央和殿不少人吓得惊叫出声,已经死了的七皇子怎么又活了。 司徒鸿很满意他的出现所引起的轰动,只是当他将目光转向霍维、楚寒希等人时,却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到更多的意外之色,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霍维等人的能力,竟然提前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这一次他大费周章引这些人进入他设好的局中,就没想着让他们离开,尤其是楚寒希。 司徒鸿看向楚寒希的目光带着极大的侵略性,这让霍维几人都皱了皱眉头,司徒鸿死而复生的确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楚寒希因为心里有准备,所以再次见到司徒鸿,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当个旁观者。 “这——这不可能!”水仲麟也被司徒鸿的“死而复生”吓了一跳,当日在界城大营,他是亲眼看着司徒鸿的尸体被抬进棺椁之中的,这太诡异了。 左立除了震惊立即强迫自己赶紧冷静下来处理这一变局,看来司徒厉最信任的还是司徒鸿这个从外边找回来的七皇子,并且已经当众宣布立司徒鸿太子,他的女儿为太子妃,这就是要让自己弃蔺妃母子选择七皇子,同时又将镇西将军之女赐给司徒鸿做太子侧妃,很明显皇帝是想把帝位传给七皇子司徒鸿。 这个时候自己其实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他原本的目的就是巩固左家在朝堂上的地位,谁做太子对他来说区别不大,只要太子妃是他女儿就好,那他自然是要站在自己女儿这一边的。 “太子洪福齐天,有圣上龙威和上天诸神护佑,自是能起死回生的。”很快,左立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对着司徒鸿竟是恭敬地行了一礼,丞相乃百官之首,他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虽心中惊悸疑惑颇深,但当场也有不少官员见风使舵,跟着朝司徒鸿行礼起来。 “真是只老狐狸!”薛礼低声咒骂左立一句,司徒厉只是刚刚宣布要立司徒鸿为太子,左立这话一出相当于承认了司徒鸿的太子之位,而他也就成了太子的岳丈。 楚寒希这时看了蔺妃和司徒明一眼,两个人显然也被司徒鸿的突然出现吓得不轻,蔺妃已经被一连串的变局弄得脸色煞白,有些不知所措,而司徒明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瞪着站立殿中的司徒鸿。 司徒鸿却根本没把司徒明放在眼里,他眼含深意地走近霍维,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霍小王爷,欢迎你到东梁来,本太子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随即,司徒鸿又将身子转向了楚寒希的方向,不过温锐动作更快,他侧转一下身子将楚寒希挡在了身后,毫不畏惧地看向司徒鸿,眼中有着明显的警告。 再看楚寒衣,双拳紧握,如果不是刚刚楚寒希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这会儿她说不定又当场追杀起司徒鸿来。楚寒衣满身的杀气,很难让人忽视得了,司徒鸿看向她的目光同样带着杀意,两个人之间终究还是要不死不休。 霍维却慢慢站起身,朝着司徒鸿轻蔑一笑,然后转身朝着司徒厉说道:“看来东梁还有家事没处理完,今日这场宫宴可以到此结束了,我们大周使团就先回去了!” “三日后,太子册封大典,贵国使团可一定要来参加,日后两国事宜朕都会交给太子来处理。”司徒厉别有深意地看向霍维说道。 随后,霍维就带领使团众人先离开了东梁皇宫,很快其他官员领着家眷也都依次离开了皇宫。 回邦夷馆的路上,霍维希望温锐和薛礼能够先带着楚寒希离开东梁国,但几个人都没同意,尤其是楚寒希。 “司徒鸿身边虽然没了老毒物,但拉格一定在暗中助他,不然四皇子也不会突然昏倒,这个时候只有留下我,才能给你们多一分保障,三日后就是司徒鸿的册封大典,我想司徒明和水仲麟绝不会轻易让他成功的,乱局之中正好能给我们创造机会,这个时候咱们要齐心才行,绝不能把力量都分散开。”回到馆内,楚寒希找到霍维和温锐他们说道。 “小妹说的是,而且这时候送小妹离开东梁未必是一件好事,司徒鸿那个人居心叵测,他对小妹又有执念,还不知道他会想什么办法对付她,倒不如让她留在我们身边。”温锐也觉得楚寒希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的东梁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他们也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一些。 第186章 秦王世子 霍维沉默下来,他当然知道楚寒希和温锐说的都对,如果让楚寒希和自己一起呆在东梁国,那么他的复仇计划也要改变一下策略才行。 霍维没有再反对自己留下来,楚寒希很高兴,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一定能度过这最大的难关。 宫宴第二日,邦夷馆一大早就出现了一辆低调的马车,来人是东梁秦王府的大管家,他指明要见药谷的人。 “秦王府?什么来头?”楚寒希正在房间里忙着,徐诺和薛礼就来找她了,今日一大早霍维和温锐还有楚寒衣都没了踪影,如今邦夷馆四周也有魔教和鬼幽的人暗中护着,倒是不怕司徒鸿暗中会来找麻烦。 薛礼告诉楚寒希和徐诺,东梁国君司徒厉上面还有一位爷爷辈的皇族长辈,就是秦王府的老王爷,这位老王爷子嗣稀少,膝下只有一女,但也在很多年前过世了,如今的秦王府只有老王爷和小世子爷司徒信,这位年仅十二岁的世子爷也就是司徒厉的十一皇子。 据说是老王爷有一次进宫见有人欺负痴傻的司徒信,见他可怜又心生不忍,于是直接问皇帝要了司徒信来抚养,说是也给自己做个伴,之后十一皇子司徒信就作为秦王世子一直生活在秦王府里。 “我听说这些年这位老王爷一直在遍访名医,想要给司徒信治他的痴傻之症,但没有什么效果,估计是听闻药谷神医之名,想来找徐诺去给司徒信看看吧!”薛礼猜测道。 “只是让徐诺一人去?”楚寒希又问道。 徐诺这时开口说道:“那人言语来意说是想让药谷的人都去给司徒信瞧瞧,会不会秦老王爷已经知道师父你的身份?” “我看极有可能,这位老王爷已经好多年不问外边的事情,不过他在东梁皇族的辈分和威望都很高,司徒厉也是要怕他三分的!”薛礼之前对于东梁皇室特意去做了了解,毕竟这些人曾经和霍维或多或少都有关系,“当年,霍维能够从司徒厉的手下逃出去,这位老王爷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听到薛礼这样说,楚寒希就对徐诺说道:“那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秦王府的大管家见徐诺和楚寒希都上了马车,眼中满是喜悦,催促着车夫赶紧驾马回秦王府。 不大一会儿,楚寒希和徐诺就在大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了秦王府,并且见到了秦老王爷。 如今的秦老王爷已近九十高龄,头发胡子全白了,背也微微有些驼了,但是红光满面的看着精神很不错,楚寒希等人一走近,这位老王爷的眼睛就没从楚寒希身上移开过,一个劲儿地打量她。 楚寒希倒也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由着他看,眼前的老人慈眉善目,看着很是平易近人,楚寒希第一眼就对他很有好感,脸上始终也带着浅浅的微笑。 “嗯,是个好孩子!”秦老王爷呵呵一笑,冲楚寒希招招手,“孩子,再走近一些让老祖宗我瞧瞧!” 秦老王爷算起来是霍维的曾祖父,称自己一声“老祖宗”那是十分应当,楚寒希听话地走到他面前,以医者的角度观看,这位老王爷目前身体硬朗的很。 “不错,不错!”秦老王爷是越看越满意,然后让大管家把他房间里雕着“福”字的四方红木盒子拿来,并把它给了楚寒希,说是见面礼,正所谓“长者赐,不可辞”,楚寒希便收了下来,同时她把随身带的一颗养生丸送给了老王爷。 当然徐诺也有见面礼,秦老王爷送给他的是一门孤本医书,徐诺倒是很喜欢,接过医书就忍不住翻看起来了。 这时,有下人急忙来禀告,说是司徒信又哭又闹,根本不能把他带来前厅见客,这会儿他干脆把自己院落的门都给锁起来了。 楚寒希一听,眉毛微微一挑,还知道锁门,看来这位秦王世子爷也不是傻的什么都不懂。 “他把门锁了,你们就不能把门给我踹开,今天绑也要把他给我绑过来!”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好机会能把当今世上最好的医者请来,秦老王爷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什么也要让两人都给司徒信看一看。 “老王爷您别急,要不,我们去世子那里看看吧?”楚寒希提议道。 “这样也好,你们跟我一起去吧,这孩子也就见到我的时候能安静一会儿,其他时候——哎——你们看了就知道了!”秦老王爷一脸的无奈,这些年为了给司徒信治疯病,他可是没少费心。 他知道要完全治好司徒信或许没可能,但至少要比现在强一些他才放心,不然等自己死了,又有谁能够可怜他、照顾他,没人护着他怕是也活不了长久。 秦老王爷眼中对司徒信的担忧和那一闪而过的忧伤,让楚寒希很受震动,看来老王爷很疼这个十一皇子。 司徒信在紧挨着秦老王爷的一个院落内,楚寒希他们到的时候,看到很多下人正围在外边,满是焦急地冲里面喊着,而里面一会儿传出来有些尖利的狂笑声,一会儿又传出来有些低哑的犹如猫的呜咽声。 “快把门给我踹开!”老王爷一声令下,下人们也不敢怠慢,合力将门踹开了,然后秦老王爷率先走在前面,领着楚寒希和徐诺等人走进院中。 这间院子里很平整,除了两棵树和一些花草,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一个十一二岁披头散发的少年怯生生地蜷缩在一棵树下,将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此刻他很安静,像是睡着了。 秦老王爷一看见他,脸上就变得很温柔,声音也带着亲近,他一边走近那少年,一边说道:“信哥儿,老祖宗来看你了,快抬起头让老祖宗瞧瞧!” 那少年似是懵懂地抬起头来,楚寒希看到一张很是白净的脸蛋,原本眉目如画的少年看着很是赏心悦目,只是他一双眼睛充满惊恐地看向楚寒希和徐诺这些陌生人,突然就大声尖叫起来,接着就朝着后边的房间要冲去,似是很想躲避一般。 “信哥儿,信哥儿!”秦老王爷有些着急起来,慌忙让下人跟着跑过去,然后对楚寒希说道,“这孩子平时最怕见到生人,原本情况好一些,但今日这疯病又发作的厉害,哎,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 楚寒希安慰老王爷不要着急,在医学上所谓的痴傻疯病也是分很多种的,就是不知道这位世子爷是一生下便是如此,还是后天造成的。 秦老王爷告诉楚寒希,司徒信六岁之前还是好好的,虽说他的生母不是什么受宠的妃子,但司徒信聪明伶俐倒是很受司徒厉的喜爱,可是后来有一次他不知在宫中看到了什么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接着又高烧了三天三夜,再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变得痴傻起来。 “原来是这样!”楚寒希陷入沉思之中,一般遇到惊吓或者高烧没有处理得当,是很容易把人的脑子变坏的,她得亲自查看过司徒信的身体,才能确认他的情况究竟是严重到哪一步,又有没有变得更好的可能。 “老王爷,能想个办法让他暂时安静下来吗,我们先给他诊脉查看一下!”现在司徒信情绪激动,楚寒希也不能上前确诊病情,只能等他安静下来再说。 “可以!”秦老王爷点了一下头,他采取了以往用的老办法,那就是先把司徒信弄晕,然后再让大夫给他瞧病。 等到楚寒希再见到司徒信的时候,他已经乖乖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楚寒希先走近给他诊了脉,又查看了他的头部和四肢,然后先站到了一边,眼神示意徐诺也给他诊断一番。 徐诺依照楚寒希的意思上前给司徒信诊了脉,然后便对楚寒希说:“脉象有些急,肝火旺,其他倒是没什么。” 楚寒希点点头,这时秦老王爷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太医说他伤到了脑子,这孩子身体倒是没什么大毛病,只是这脑子坏了最难治,针药都没有什么效用!” “老王爷说的是,脑子的病的确不好治,我得再看看他清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楚寒希说着取出了自己的银针,然后依次在司徒信的头部、足底等穴位上下针,徐诺和秦老王爷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徐诺是看楚寒希下针的手法和穴位,秦老王爷是看司徒信有没有什么反应。 就在楚寒希依次在司徒信身上落针的时候,这位秦王世子就猛地睁开了眼睛,但也只有眼睛能动,他的四肢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抬不起来,嘴巴也张不开,只能死死地瞪着楚寒希。 楚寒希瞅了他一眼,继续在他的头上下针,这时,司徒信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来,秦老王爷有些心疼,徐诺则是惊异地想要张嘴说什么,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楚寒希继续在司徒信的头上施针,而且她一边落针,一边仔细地观察司徒信的表情,任何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不放过,最后她看着司徒信意味深长地一笑,又用耐人寻味的声音说道:“今日我这四十八针可都用在你身上了,也不知能不能有一点儿效果!” 司徒信眼神一愣,但随即又变得迷茫委屈起来,楚寒希笑的更深,然后起身,大概半炷香的时间她才把司徒信身上的银针全都取出来,而在取针的过程中,司徒信就已经再次昏睡了过去。 楚寒希收拾好药箱和秦老王爷、徐诺一起走出了司徒信的院子,秦老王爷问他们司徒信的情况,徐诺看了一眼楚寒希没吭声,有师父在还轮不到他这个徒弟。 “老王爷,您刚才也说了,脑子坏了不太好治,明日我再来给世子爷瞧瞧。”对于司徒信的情况,楚寒希没有多说什么。 秦老王爷听她这样说,显得有些失望,楚寒希可能是当今世上最好的医者了,若是连她都说不好治,那司徒信的痴傻疯病怕是难好了。 “我也知道信哥儿这病不好治,你们尽力就好。”之前看过了太多的医者,听过了太多类似的话,秦老王爷的期待感也就没那么强了。 楚寒希点头微笑,然后和徐诺一起出了秦王府,上了马车,徐诺就有些按奈不住地问她道:“师父,这位秦王世子究竟有没有痴傻疯病?” 楚寒希故意抬眼看他问道:“你给他诊了脉,依你看,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徐诺想了一下说道:“从身体内里来看,他什么大事也没有,我记得师父你之前给我的一本医书中写道,如果一个人的病灶在脑部,那么他的身体其他部位一定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但是这位秦王世子却没有,而且我看您在他头部下针,若他真是痴傻疯病,有些穴位被刺激之后,他的反应应该没什么异常才对,但我看他刚才好像很痛苦,一般正常人才这样。” 楚寒希满意地点头一笑,接着说道:“你分析的很对,这位秦王世子要么他的病你我两人医术不精都看不出来,要么就是他在装病。” “装病?为什么?”徐诺看起来一脸疑惑。 楚寒希只是笑笑也没对徐诺多做解释,这位秦王世子究竟是不是装病还要进一步验证才可以,如果他真是装病,这背后的原因怕是和他皇子的身份脱不开,徐诺心思单纯,一心只扑在医术上,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心思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很快,两人回到了邦夷馆,霍维已经办完自己的事情先回来了,听说楚寒希是被秦王府的人给叫走了,他心中的担忧减少了些,对于秦老王爷他也是有着特殊感情的。 回到房间之后,楚寒希看着跟她进来的霍维,眼中有几分疑惑,于是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和秦王府的老王爷有联系?” 霍维也没有瞒她,说道:“嗯,从我恢复记忆之后,我就重新回了东梁一趟,那时候我想杀司徒厉,是老王爷救了我!” 第187章 为了活着 楚寒希告诉霍维,今日她在秦王府见过老王爷,觉得老王爷也是知道她的身份以及她和霍维之间的关系,而且她还发现秦王世子司徒信很可能是在装病,他或许根本就没疯。 “你是说信哥儿在装疯?”霍维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样子,他一脸沉色地对楚寒希说道,“如果他一直在装疯,那他小小年纪心机可是够深的,连老王爷和我都骗过去了!” 司徒信是六年前因一场大病突然变傻的,如果从那时候起他就是在假装生病,那么这六年来他骗过了所有人,这已经不能说他足够聪明,他的心性、智谋、胆量、忍耐力都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了的,如果今日楚寒希没有试探他,那他打算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呢? “老王爷虽然威望很高,但秦王府从不参与朝堂政事,与朝中大臣平时也没有任何来往,信哥儿的生母只是东梁一个六品官员的女儿,他的母族也没有什么势力,我想信哥儿之所以装病,极有可能只是为了保命,毕竟司徒厉这个人疑心很重,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只要看着有几分真本事,他就担心自己的皇位会被夺走,不然,司徒明也不会一直把自己装成草包。”霍维想了想分析司徒信的做法道。 楚寒希这时目光直视着霍维问道:“阿宸,你跟我说一句话实话,你对东梁的帝位有没有想法,如果你有想法,我一定会帮你的!” 这是楚寒希第一次这么直白地问自己这个问题,霍维同样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道:“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既然你不想做这个皇帝,也不想司徒厉做,更不想司徒鸿做,司徒明这个人我觉得也不是个做国君的材料,太过阴险狡诈了些,我倒是觉得这位秦王世子懂得卧薪尝胆又颇有谋略胆识,是一个可培养的帝君人选。”楚寒希是个大夫,现在的东梁国就像一个得了重病的人,要把这人身上的毒瘤彻底挖掉,还要让他的五脏六腑都重新健康起来,就必须试着找一个更好的治疗方案,霍维无心做帝君,那么他们就扶持一个更名正言顺的人,现在没有比司徒信更合适的人了。 霍维没想到只见过一面,楚寒希对于司徒信的评价就这么高,要是外人知道她想支持一个傻子做皇帝,估计所有人都以为她才是真正疯了,不过思想之后,霍维觉得楚寒希的这个主意似乎更好一些。 “希儿,你这些话除了我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老王爷和司徒信,现在司徒明和司徒鸿为了争太子之位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司徒厉就是想看看这两个儿子能斗到哪一步,他从六年前就没把司徒信这个儿子放在眼里,同样的,司徒明和司徒鸿也从没把司徒信当成他们的阻碍,现在要保秦王府和信哥儿,就只能让他继续疯着。”既然有了扶持司徒信的计划,霍维就打算做个鹬蚌相争的渔翁,先让司徒厉、司徒明和司徒鸿他们斗个差不多再说。 “我明白,明日我还会去秦王府一趟。”楚寒希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其后她又找来徐诺,让他也对司徒信的病情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 当天夜里,东梁国都东城附近突然着起了大火,楚寒希第二天早上才听薛礼他们说起,着火的方向正是七皇子府邸,而且天干物燥、火势极大根本就控制不住,连着周边的一些民房也都烧着了。 “听说司徒鸿一大早就进宫告状去了,说是点火的人抓着了,是司徒明派过来的人,结果司徒明也去告状了,说他皇子府里进了刺客,杀手也抓住了,而且那杀手承认幕后的主谋就是司徒鸿,他们这两兄弟可真够有意思的。更有意思的是,一大早弹劾丞相左立的折子就堆满了皇帝的龙案前,可是把司徒厉气的不轻。”薛礼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笑着说道。 “两日后就是司徒鸿的册封大典,司徒明必须要尽快想办法除掉司徒鸿或者找出他的错处,一旦司徒鸿真成了太子,他的处境就会变得更难起来。”霍维也很乐意看司徒明和司徒鸿斗起来,水仲麟更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弹劾左立的那个折子也有水仲麟的“杰作”。 “你们不是说司徒厉这个人疑心很重,他就那么相信司徒鸿吗?”对于楚寒希来说,在东梁真正危险的人物不是别人,正是司徒鸿,所以她也不想看到司徒鸿成为这个国家权力最大的人,到时候他们这些人想离开会变得更麻烦。 “小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温锐见楚寒希笑眯眯的样子,觉得她现在看起来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楚寒希有些神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然后递给了温锐,对他说:“大哥,这里面的药都是用内九寨的黑色药草制作出来的,是有毒性的,你们几个不说,就没人知道这药是我做出来的,都会以为是拉格的,我记得姐姐之前告诉过我,司徒鸿东梁七皇子的身份很可疑,你们倒不如从这方面做做文章,让司徒厉对司徒鸿产生怀疑。” 霍维、薛礼和温锐彼此对看一眼,他们一下子就明白了楚寒希的意思,并且决定了立即去做,毕竟留给他们筹谋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了。 而楚寒希和徐诺则再一次被秦王府的大管家给接走了,然后司徒信依旧被人给弄晕在床上,楚寒希这次只落下了七针司徒信就清醒了,不过他和昨天一样,只有眼睛能转动,而房间里此刻就剩下他和楚寒希两个人,秦老王爷和徐诺都在隔壁房间等着。 司徒信在楚寒希昨日走了之后,心中就有些焦急和忐忑,他总觉得楚寒希的笑别有深意,难不成他隐藏这么多年就被楚寒希一次就识破了?不可能,他自认昨日自己表现得很好,可今日再见楚寒希,他的那种被人识破的感觉更强烈了。 楚寒希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看着他说道:“我虽然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疯了六年还不好,可能背后有你不得不如此的原因,不过老王爷是真心为你,看着他这么大年纪还为你操心着急,你心中就真的没有一点儿愧疚?” 这一刻,司徒信的眼中一片清明,他眸色幽深地盯着楚寒希使劲儿看,楚寒希也不转头随他看个够,同时她也再次确认司徒信根本没疯,于是取下一根针,并对他说:“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你——”司徒信的声音有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沙哑感,他警惕地看向楚寒希,“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干什么?你要疯一辈子?”楚寒希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司徒信此时脸上伤痛闪过,他恨恨地说道:“疯一辈子又如何,至少我能保住命!” “一辈子像这样当个傻子活着,你觉得有意义吗?就算为了这么在乎你的老王爷,你起码也要活得像个正常人,我明白,你装傻可能是为了保命,但要保命你就甘心做一辈子傻子?”虽然楚寒希有时也觉得做个没心没肺的傻子或许很快乐,但不是每一个人都甘愿去做个傻子的,而且解决事情的方法多得是,不是只有装疯这一条路。 “我不甘心!”司徒信冲口而出说道,他当然不甘心就这样做一个傻子,六年前,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皇因为怀疑他的生母私通外臣,一剑就杀了她,母亲临死前告知他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让他好好活着,他的确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和惊吓,也的确是高烧不止,可他没有被烧傻,为了保命为了被杀的母亲,他要活着,好好活着。 所以他才会在老王爷进宫的那天用了苦肉计缠上他,老王爷心善收留他在秦王府,拿他当至亲一样看待,有好多次他都想告诉秦老王爷真相,可想起那个残忍的父皇还有他那几个居心叵测的皇兄,他就逼自己忍了下来,总有一天,他会让自己真正好起来的。 只是没想到他如今羽翼未丰就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不过他从楚寒希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的恶意,甚至他还知道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大夫叫楚寒希,她是自己堂兄霍维喜欢的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是兄长他想要什么?”司徒信试探性地问道。 “兄长?你是说霍维?”见司徒信点点头,楚寒希又好奇地问他,“你们之前就见过?” 司徒信再一次点点头,他看着楚寒希说道:“每年,兄长都会偷偷来秦王府看老祖宗和我,还会从外边带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给我,这个世上真心待我的人不多,除了老祖宗就是兄长,我骗了他们是不对,但我没有任何坏心,我只是不想给他们惹麻烦,只是想要活着。” “没想到你的心愿这么简单又这么难,为了活着,这些年你也一定过得很辛苦!”楚寒希有些同情地看着司徒信说道,司徒信眼神一暗,似是被楚寒希说中了心事,经常装疯卖傻也不是谁都能做得那么逼真形象的,“放心吧,我不会当众拆穿你的谎言的,现在这样的局面,你继续是个傻子对谁都好。” 司徒信惊异地抬眼看向楚寒希,似是一时之间没明白她说的话,不相信地问道:“你真的不会告诉别人?” “如今知道你没疯的外人除了我和徐诺,还有你的兄长,至于你现在要不要告诉老王爷,那要你自己拿主意。”楚寒希说道。 “我不想说!”司徒信没发现他现在对楚寒希说话不自然地就多了信任和亲近,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很喜欢和信任霍维的原因,内心深处认为霍维喜欢的人也是值得相信的。 “那待会儿我出去就会对所有人说,你的疯病是治不好的,让老王爷以后也不要再给你找什么医者,多喝一些安神宁气的汤药,以后会做个安静的傻子,不会再经常大喊大叫、大哭大闹了。”楚寒希微微一笑,将司徒信身上其他的银针也都一一取了出来。 司徒信轻轻点了一下头,他有些感激地看着楚寒希说道:“谢谢你!” 楚寒希没有骗司徒信,她出去之后告诉秦老王爷等人,司徒信这疯病彻底治好不太可能,只能用针灸之法让他以后不那么闹腾,再经常给他喝一些安神的滋补汤药,这样他发病的次数就会相对减少一些。 秦老王爷听到这个结果已经是非常高兴了,各路暗中打探消息的人也把楚寒希的话告诉了自己的主子,很快国都的人就都知道了,秦王世子的疯病虽然被药谷神医看过了,但是治不好,以后他就只能是个傻子了。 司徒厉、司徒鸿和司徒明、左立、水仲麟等人从来都没把司徒信这个秦王世子放在眼里过,或许六年前那个聪明伶俐又讨喜的司徒信还能引起他们的几分关注,现在这个彻底被神医断为痴傻之人的秦王世子就是个废人,不值得他们花费一点儿心思。 皇宫之中,蔺妃接到自己儿子的密信,说是让她在宫中查一查当年司徒鸿生母的事情,而这些蔺妃在司徒鸿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暗中调查过,但没有一点儿线索,她也很怀疑司徒鸿的身份,但不知一向疑心重的司徒厉为什么会相信司徒鸿的话,就认为他是自己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 “这个司徒鸿以前是魔教教主的儿子,既然东梁宫里查不到他的事情,那么魔教那里是不是能查到一些什么?”蔺妃叫来了自己的大哥欧阳荣,然后将司徒明写给她的信给他看了。 欧阳荣看后就对她说道:“此事耽搁不得,原本我也托江湖上的朋友打探过,只是魔教现如今四分五裂,而且新任教主的身份很神秘,就算要查司徒鸿的身世,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还有一天太子册封大典可就开始了,咱们必须先想个办法让大典无法进行才可以!” 第188章 百姓无辜 “都这个时候了,我也没什么可顾忌得了,既然皇上并没有把我的明儿放在心上,那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现在的皇上已经不是当年的皇上了!”蔺妃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来,她小心翼翼地陪在司徒厉身边这么多年,眼看他从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帝王变成一个只追求长生不老的执念之人,如今他早已经不把心思放在国家大事上,也不把他们母子放在心上,自己不争就会连命都没有了。 接着,蔺妃就低声对自己的大哥欧阳荣说了几句话,然后欧阳荣便起身出了宫,其后,蔺妃又叫来了亲近之人,得知司徒厉此时在专门炼丹的升仙殿里,脸上露出了决然的表情。 同一时刻,楚寒希在邦夷馆得到了外九寨大阿爷的消息,说是他在追击拉格的过程中受了伤,人就在国都城外的一处偏僻宅子里。 楚寒希赶到的时候,续风正守在大阿爷的身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暗中保护着大阿爷的安全。 大阿爷此刻正在昏迷之中,楚寒希给他诊了脉,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中了一种药性很强的迷烟,楚寒希用银针便使他清醒过来,在问过续风才知道,他们一到国都就发现了拉格的身影,知道他就藏在司徒鸿的七皇子府里,每日是由司徒鸿身边最信任的侍女红姑照顾他。 原本大阿爷是想用他们外九寨的方式来清理门户,哪想到拉格很狡猾,察觉到他的行踪被人发现之后,故意用自己为诱饵引大阿爷出现,然后在黑色迷烟的帮助下逃跑了,而大阿爷也不慎中了招。 很快,大阿爷就醒了,他看到是楚寒希,眼中很惊喜,便留她单独说话,等到房间就剩下两个人时,大阿爷硬是撑着身子要给楚寒希行礼:“神女,您怎么也来了这里?” 楚寒希被大阿爷对她的称呼惊了一下,她在内九寨巫医族的事情从未对外人提起过,但大阿爷却口称她为“神女”,看来是他已经见过内九寨的人,并且也知道了自己在巫医族的身份。 “大阿爷,您别这么称呼我,伊儿山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全部都忘记了,您千里迢迢一个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抓拉格吗?”楚寒希不想再提起伊儿山的事情,大阿爷点点头,当着外人面他是不会多说楚寒希和巫医族的关系的。 “拉格已经背叛了乌蒙,背叛了外九寨,他也知道了太多内九寨的消息,所以这次我是代表所有的巫医族人来清理门户的,他的大限该到了,我不能让他留在世上继续害人。”有些事情,大阿爷和楚寒希也是说不清楚的,他和拉格身上都有一半纯正的古老的巫医族血液,现在拉格背叛了族规,只能由他按照巫医族的族规来处置他。 不过,现在楚寒希出现了,她虽不是巫医族的族人,但她却是天神为巫医族选出来的“神女”,处置拉格她完全有这个权利和能力,于是大阿爷从怀里掏出一串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的巫铃双手递到楚寒希的面前。 “我知道自己现在对付拉格很吃力,他身边有很多外在力量在帮助他,我们外九寨的人太久没在世上走动,有些事情做起来会很困难,但我相信你可以,拉格他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祸害,必须要尽快除掉他,这串巫铃是内九寨的巫医神婆交给我的,只要身上带着它,拉格所使用的任何巫术对你都是没有效用的,你又是医者,他的那些毒烟迷药对你也伤害不到,我希望你能帮忙把拉格除掉!”大阿爷看着楚寒希认真地说道。 楚寒希看了一眼身体虚弱的大阿爷,然后微微一笑接过巫铃,她没有拒绝大阿爷的提议,其实就算他不说,就凭拉格做了那么多坏事,她也是不想他继续留在世上害人的。 于是,她也看着大阿爷保证道:“大阿爷您放心,拉格作恶多端,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见楚寒希答应下来,大阿爷总算松了一口气,出来之后才知道,单凭他自己的能力除掉拉格不太可能,但楚寒希身边同样有各方力量相助,拉格在她身上是占不到便宜的。 大阿爷需要精心休养一段时间,楚寒希嘱咐续风好好照顾他,然后就从宅子里出来了。 楚寒希将大阿爷送给她的巫医铃铛也放进了自己怀里,但是她走了几步路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无论她怎么晃动自己的身体,这铃铛就是不响,但铃铛明明是完好无损的,她又想起山壁里的巫医族,巫医神婆送的东西有些神奇诡异也不是没可能。 楚寒希坐上马车准备回国都城内的时候,却发现离着城门口越近人越多,而且都是从里往外跑的,每个人脸上都显得十分惊慌,她让白檀拦着那些人问是怎么一回事。 “快走吧,别往城里去了,城里有毒虫,都咬死人了,说不定待会儿城门就关住了,到时候想出都出不来。”逃跑的人正说着,他身后又有黑压压一群人往外冲,守门的官兵拦都拦不住,看着人潮涌动又慌乱的情形,仿佛城内发生大乱一般。 楚寒希赶紧从马车里下来,她又拉住一个人问道:“毒虫?什么毒虫?这么厉害吗!” “厉害,当然厉害了,是蜈蚣,好多的毒蜈蚣,都朝着皇城的方向爬呢,可吓人了,快跑吧!”那人赶紧甩开楚寒希,这时候谁还不要命地往城里去,那是找死呀! 白檀怕冲出来的人伤到楚寒希,赶紧让她上马车,然后把马车赶到一个相对安全一些的山坡处,然后沉香已经起身去城内打探情况了。 很快,沉香就回来了,他告诉楚寒希现在城里非常乱,东梁国都的百姓人心惶惶四处躲避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蜈蚣,这些黑蜈蚣凶得很,无论是人还是牲畜它们见到都要咬,而不小心中了蜈蚣毒的人畜被蜇伤的地方先是灼痛、红肿,还会出现发热、恶心、抽搐等症状,甚至严重者导致死亡,更奇怪的是,这些黑蜈蚣都朝着东梁皇宫的方向涌过去,仿佛那里面有吸引它们的东西似的。 不仅如此,还有一种传言在国都急速散播开来,说是这些黑蜈蚣就和大周京城曾经出现的毒虫还有乌蒙出现的怪病一样,都是乌蒙的控虫人在背后操纵所致,而一切的黑手就是曾经的乌蒙国师拉格,这些黑蜈蚣就是要去皇宫里吸皇帝的龙血的,目的就是那些巫医要用帝王的龙血来修炼他们的邪术。 这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又加上亲眼所见这些黑蜈蚣都朝着宫门口的方向急速爬去,由不得众人不信。 国都的人谁不知道拉格曾是司徒鸿的人,如果说这些黑蜈蚣是拉格这个巫医放出来的,那背后是不是司徒鸿授的意,他这是要害自己的亲爹吗?! “一派胡言,这都是谁在乱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赶紧把这些黑蜈蚣都抓起来烧死!”丞相府内,左立气急败坏地对前来找他的几名官员喊道,他现在已经打算站在司徒鸿这一边,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这些传言,对于司徒鸿这位准太子可是不利的。 这时,一位官员走上前说道:“丞相大人,传言还不止这些,现在外边有人在说七皇子根本不是皇上真正的儿子,他是魔教教主的儿子,真正的七皇子已经死在了他手中,之前所谓的‘滴血验亲’和证据都是伪造的,七皇子是怕东窗事发,所以要赶紧下手。” “谁说的!到底是谁说的?!”左立之前也曾听过这个传闻,但司徒厉已经当殿承认司徒鸿就是他流落在外的儿子,司徒鸿曾经的身份他相信一定有不少人都查过,但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司徒鸿就是流落民间的皇子,他不是一个仅凭传言就做出决断的人,黑蜈蚣的事情就发生在太子册封大典的前一天,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了,还有这些传言传的如此之快,如果说没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打死他都不相信。 这件事情不是蔺妃母子做的,那就是水仲麟和霍维那些人做的,但不管是谁,他都要保住自己的丞相之位不动摇,想必司徒鸿也不会坐以待毙。 果不其然,很快皇宫那边就传来消息,已经有侍卫先在皇宫内外都密集地撒了一种药粉,而那些黑蜈蚣则不敢靠近那些药粉,只得掉转头在宫外四散开来,这可苦了国都的百姓,他们手里可没什么药粉,一旦被黑蜈蚣蜇伤,若是无法解毒,就只能生生受死。 楚寒希已经进了城门,她让白檀给她捉来了几只黑蜈蚣,然后坐在马车里就研究起来,这些黑蜈蚣体型不大,毒性很强,是毒虫不假,但同样也可入药。 “难得能见养得这么好的黑蜈蚣,若是就这么放过,实在是可惜了!”楚寒希看这些黑蜈蚣跟看宝贝一样,“现在这城里是不是很多这种黑蜈蚣?” 白檀点点头,然后就听楚寒希对她说:“这件事情很显然是有人故意设的局,但百姓们是无辜的,立即回邦夷馆找徐诺,让他以药谷的名义收这些黑蜈蚣,而且药谷会免费给大家治蜈蚣之毒,诊金就用这些黑蜈蚣来付。” 楚寒希又让沉香带她去了街上的药铺,然后大量采买了一些药材,回到邦夷馆之后,她写了一张解蜈蚣毒的大药方贴在邦夷馆门外,同时让使团的人帮忙熬药。 很多人对于楚寒希的做法不太理解,他们都是大周朝的人,现在东梁国都出现了毒虫,他们虽然不至于落井下石,但最好也不要“多管闲事”,那些中毒的人是死是活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要是在两国对战的情况下,他们巴不得东梁国都乱成一锅粥呢! 霍维冷着脸没有说话,温锐则是看着那些人说道:“如今大周和东梁已经是友邦,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更何况,这些东梁百姓何其无辜,将心比心,如果深受其害的是我们大周的百姓,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能雪中送炭,我们自是会感激不已的,更何况,他们都是医者,在医者的眼睛里,只有病人,只有救死扶伤,同样的,我相信各位也都是正直良善之辈,怎能为了私仇忘了大义,我大周人做事坦荡磊落、重情重义,岂会这个时候冷漠旁观。” 温锐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没错,他们现在代表的是自己的国家,大周一向最讲仁义,这个时候正是展现国之风范的时候,他们差点儿就做了“小人”。 于是,大家也都不再抱怨,纷纷主动地去给楚寒希帮忙熬制汤药,而这个时候,当国都各方势力都在蓄势待发的时候,邦夷馆门外却慢慢排起了两个长队,一队愁眉苦脸等着神医给解毒,另一队兴高采烈拿着抓来的黑蜈蚣来换钱。 楚寒希熬的解毒汤是专门针对黑蜈蚣之毒的,喝了她的汤药很快就能好了,而且还不要诊金,只要黑蜈蚣,也就小半天的时间,国都城内的黑蜈蚣就大半进了邦夷馆内。 “师父,您要这么多黑蜈蚣做什么?都来入药吗?”徐诺是医者自然知道蜈蚣可入药,但短短时间他们就收了足有上百斤的黑蜈蚣,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当然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你看这些黑蜈蚣,油光发亮的,一看就是在野外之地被人饲养很久了,这各个都是野生的黑蜈蚣,但又能被人掌控,可见灵性十足,不拿它们入药实在太可惜。”楚寒希欣喜地对徐诺说道。 “我知道蜈蚣是可以治小儿惊风之用,除此之外,它还能治什么?”徐诺又瞬间化身好奇宝宝,见楚寒希对黑蜈蚣如此兴奋,想来她一定知道更多有关黑蜈蚣的效用。 楚寒希抿嘴一笑,说道:“它除了能定惊祛风,还能止痛止痒,口眼歪斜也能治,疮疡肿毒也能治,《本经》上言它主治‘鬼疰蛊毒,啖诸蛇、虫、鱼毒,杀鬼物老精温疟,去三虫’,总之,绝对的好东西!” 第189章 一波三折 “《本经》是什么?”徐诺总能在楚寒希的话中抓到他真正想要关注的东西。 “《本经》就是《神农本草经》,是一本非常重要有用的医书,只要这件事情你办好了,回头我就把这本医书默写出来送给你。”楚寒希对徐诺笑着说道。 徐诺兴奋极了,想着很快他就又能有一本从未见过的医书可以学习了,所以现在楚寒希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此时,皇宫之中突然又传出消息,说是国都突发黑蜈蚣之祸,皇帝大怒要彻查此事,为了确保太子册封大典不出意外,决定延期举办大典,同时未免凶徒外逃,国都城门暂时关闭,捉拿到真凶之后再说。 转眼之间,国都城内每个人都胆战心惊的,皇城卫队在大街上到处巡逻,大家都吓得关紧房门不外出了,唯恐被当成凶徒抓起来。 不过,邦夷馆门外还是人群拥挤,但明显中毒前来诊治的变少了,抓黑蜈蚣来卖的也少了。 “怎么突然就封了城门?”楚寒希在邦夷馆内见霍维和温锐正在房间内下棋,薛礼觉得无聊,竟是跑到外边找乐子去了。 现在不止城内巡逻士兵增多了,就是邦夷馆四周也多了很多暗哨,城门被封,这个时候谁都不好外出。 “司徒厉在宫中昏迷不醒,司徒鸿虽入了皇宫护驾,但宫中早被蔺妃母子掌控,司徒鸿差点儿就死在他们手里。”霍维手拿白子落下,听到司徒厉昏迷的消息,他并不是很开心,还没等他真正出手报仇,司徒厉就已经病入膏肓,现在想要司徒厉的性命简直太容易了。 楚寒希觉得有些奇怪,司徒鸿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会在与蔺妃母子的争斗中落得下风呢。 似是看出楚寒希眼中的疑惑,温锐给她解答道:“上一次,你姐姐虽然没有真正杀死司徒鸿,但也让他身受重创,应该是拉格用了特殊的药物救回了他的性命,只不过他已经武功尽失,形同废人,现在对于司徒鸿来说,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他真的没武功了?”楚寒希有些不太相信。 温锐点点头,说道:“你姐姐和我都见过司徒鸿,他现在的确是内力全无,而且跟在他身边的那些魔教中人死伤的也都差不多了,如今只有一个叫红姑的陪在他身边,再有就是司徒厉给他的东梁皇家暗卫,想要杀了他现在还是要费一些功夫。” “姐姐呢?”楚寒希已经两天没见过楚寒衣了。 温锐将棋子放下,转身看着楚寒希说道:“司徒鸿以身份相威胁,告诉你姐姐他们如今一个是东梁皇子,一个是大周温家的媳妇,若这次她还要不依不饶,便会以东梁皇子的身份问责大周朝,希望她不要为了私仇成为大周的罪人,你也知道你姐姐,她其实心性很单纯善良,明知司徒鸿现在只是吓唬她,但她没有再要司徒鸿的命,现在她决定拆穿司徒鸿假皇子的身份,让他无法再在东梁立足。” “司徒鸿是假皇子,你们两个好像瞒了我很多事情。”楚寒希状似不满地说道,没了武功的司徒鸿楚寒希就更不怕了。 “我们也是刚刚知道,如今的司徒鸿不过是假老虎,他对我们的威胁已经没那么大了,反而是他身后的拉格,这个人应该是用药物控制了司徒厉,所以司徒厉才会和司徒鸿走得那么近。”在霍维看来,司徒厉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他之前不可能没对司徒鸿的身份产生过怀疑,只不过对于长生不老的奢望让他甘愿被司徒鸿利用。 “小妹,司徒鸿现在没有武功了不假,但他毕竟还是东梁的皇子,手中掌握的权利和为他卖命的人还是有不少,见到这个人还是要小心。”温锐叮嘱楚寒希道,而且现在的司徒鸿怕是比以前更加丧心病狂。 “主子,外边出事了!”这时,庭空急匆匆地从外边跑进来,看着屋内的三人就说道,“司徒鸿刚刚突然带兵进了皇宫,说是四皇子司徒明挟持了皇帝逼宫造反。” 霍维和温锐听后只是对看一眼,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两个人也不急,继续下棋,霍维也只是吩咐庭空随时将外边的情况禀告给他们听。 此时的邦夷馆也已经关紧了大门,现在城中人人自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说不定转瞬之间这东梁的天就要变了,他们也都做着各自的打算。 楚寒希干脆就坐在霍维和温锐的一侧等着庭空的消息,大概两个时辰后,庭空就来了,说是宫中并没有发生争斗,“宫变”之事也是误传,司徒厉由蔺妃母子陪着坐在大殿安然无恙,反倒是司徒鸿带兵进宫惹了司徒厉的不快。 不过,最后司徒厉也没有太过叱责司徒鸿,因为司徒鸿拿出早查到了的证据,说是黑蜈蚣的事情和司徒明有关系,自己更得到消息,司徒明要对皇帝不利,所以他忧心之下才贸然进宫的。 事情反转再反转,楚寒希就觉得很奇怪,她看着霍维和温锐问道:“你们刚才不是说司徒厉昏迷了,怎么他又没事了,司徒明和司徒鸿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希儿,司徒厉昏迷是真的,及时的清醒也是真的,那不过是蔺妃让司徒厉对司徒鸿产生疑心的一种手段罢了。”霍维一子落下结束了棋局,他告诉楚寒希,因为太子册封大典的事情,蔺妃母子一直想要司徒鸿的性命,奈何司徒鸿也是个狠角色,就任由蔺妃母子折腾,好趁此机会让四皇子一党全部除掉。 这次的黑蜈蚣之毒的确是司徒明找人干的,目的就是嫁祸给司徒鸿,哪想到司徒鸿技高一筹,拉格很快就找到了这次的控虫人,并且让那人指证是四皇子让他干的,谁料想司徒鸿带着证人进宫救驾的时候,蔺妃先一步把司徒厉给弄昏迷藏了起来,然后又暗中派高手对付司徒鸿,不想最后司徒鸿还是逃掉了。 如今控虫人已经死在宫里,死无对证,而且司徒厉清醒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司徒鸿带兵闯宫,蔺妃这时又拿出司徒鸿不是皇子的证据,原想着司徒厉一定会立即杀了司徒鸿这个假儿子,哪想到司徒厉只是严厉斥责司徒鸿几句,就让他出宫了。 “司徒鸿想要快刀斩乱麻,以假乱真取得先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真正占上风的会是蔺妃母子。”霍维是不会让司徒鸿在这次事件中得到好处的,莫说他不是真正的东梁皇子,就算他是司徒厉的亲儿子,太子之位也不能落在此人手中。 当然,司徒明也不是一个好人选,但他的存在会让司徒鸿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等到这两个人斗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是司徒信该出现的时候了。 “这么精彩又一波三折的事情你们不会一点儿没参与吧?那现在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看戏?”在楚寒希看来,这事情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有点儿草率,司徒明和司徒鸿都不是那种肯善罢甘休的人,两个人现在为了皇位都争红了眼,就看谁更略胜一筹了。 霍维和温锐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笑,然后都转向了楚寒希看了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了,此事发生的前前后后多少都和他们是脱不开关系的,她也就不再多问了。 城门次日就开了,只不过进出国都的盘查更严了一些,楚寒希又出了一次城见大阿爷,大阿爷的身体更好了一些,而且告诉她,她身上的巫铃只有在遇到拉格的时候才会响,并且这铃声只会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到,同时大阿爷还叮嘱她,如果在东梁国都得知拉格的消息之后,一定要将拉格引到他面前来。 楚寒希答应他之后就坐着马车又回了城内,只是半路被人拦住了去路。 “请问楚大夫可在车内?”来人正是左茜的贴身大丫鬟怡儿,她来到楚寒希的马车旁问道。 “有何事?”专门在这里等着她的马车,想必早就知道她此刻在车内,左茜的病已经完全好了,这时候还来找她做什么? “楚大夫,我家小姐想请您再给把把脉,不如您现在可否方便?”怡儿态度谦卑地问道。 楚寒希在车内问道:“你家小姐如今在何处?” “就在前方茶园小馆等着楚大夫,请跟奴婢来!”说着,怡儿就引领着楚寒希的马车来到了一间茶馆。 这家茶馆是常氏的嫁妆铺子,现在已经给了她的女儿左茜在打理,楚寒希下了马车进了茶馆后堂,然后在一间较为隐蔽的优雅房间内见到了左茜,此时的左茜面容沉静,颇有几分未来太子妃的气势。 楚寒希现在是他国使者的身份,见到左茜也只是淡淡一礼,左茜也微微回了一礼,毕竟她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太子妃,一个官家小姐见到外国使节还是要懂礼节的。 “不知左小姐哪里不舒服?”既然左茜是来看病的,楚寒希一见她就拿出了专业的态度询问,不过她从表面上真看不出左茜有什么不舒服。 左茜这时却起身朝着楚寒希笑笑,上下打量她一番,眼中有着好奇更有着戒备,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嫉妒。 “楚姑娘快请坐,这里没有外人,姑娘不必客气,这次主要是想当面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左茜当面指出楚寒希的女子身份,而且态度自然,楚寒希听后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笑,看来她的女子身份知道的人还不少。 “左小姐客气了,我已经收了诊金!”楚寒希现在还想不清楚左茜见她的原因,现在左立似是决定站在了司徒鸿这一边,说起来两个人好像该站在对立面。 “楚姑娘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东梁?”左茜在宫宴之上就已经注意到楚寒希,即便当时她女扮男装,但自己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曾经出现在司徒鸿七皇子府中的一张脸,虽然那个人是假的,但这张脸却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 一年前,司徒鸿的七皇子府突然进了一位神秘的女子,据说司徒鸿对她宠爱有加,有求必应,自己从见司徒鸿第一眼起就对他情根深种、芳心暗许,只是那时候他眼里根本没有她,而自己的父亲又一心想要将自己嫁给四皇子。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所谓的神秘女子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真正的楚寒希在乌蒙国消失不见了,她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一年来她想尽办法靠近司徒鸿,可他对自己始终冷冷淡淡、忽远忽近的,而司徒明那个人又对自己纠缠不放,她暗地里不知劝说父亲多少次让他选择支持司徒鸿,可等来的却是司徒鸿在战场上被杀的消息。 那时,她黯然神伤了很多次,终于决定接受自己的命运成为四皇子妃的时候,就在宫宴上,司徒鸿又出现了,而且皇帝竟然要封司徒鸿为太子,还把她指给司徒鸿做太子妃,这对左茜来说真是太意外太惊喜了,但同时她也在宫宴上看到了那个令司徒鸿念之不忘的楚寒希,而且她看得很清楚,司徒鸿的眼神看着女扮男装的楚寒希时与旁人不同,女人对于情敌的出现总是特别的敏感和精准。 眼看着巨大的幸福就落在了自己面前,左茜绝不允许有人来抢走它,原本她决定宫宴之后就去找楚寒希的,哪知道城内会突然发生黑蜈蚣的事情,宫里又发生了大事,她被父亲禁足家内不许外出,今日她是偷偷出来的,她相信在争夺储君之位这件事情上,司徒鸿一定会是最终的胜者,而在占据司徒鸿内心这件事情上,她也一定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楚寒希觉察出左茜对自己隐隐透出的敌意,不过她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只是不明所以地看了左茜一眼,说道:“这好像和左小姐没有多大关系吧?!” “别人没关系,但你——有关系!”自从第一次在七皇子府意外见到楚寒希这张脸,她就对这个女人嫉妒极了,尤其是司徒鸿对着替身都能那么宠溺,现在看到真人他又岂会放过。 第190章 左茜失踪 楚寒希轻呵一笑,看着左茜的眼神也与刚才不同,多了一些淡漠,问道:“不知左小姐认为我哪里有关系?我自问来到东梁,没做过什么得罪左小姐的事情吧?” 左茜此时也不再遮掩,她充满敌意地看着楚寒希说道:“楚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如今已经是大周安乐公主,又是未来的烈北王妃,在大周朝权势地位名望你一样不缺,为何还要来东梁?莫不是你心中对七皇子还有想法?” 楚寒希这时候算明白左茜为什么对她有敌意了,敢情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情敌,于是无奈一笑说道:“左小姐,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我对七皇子从来就没有任何想法,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们从未认识过,对他我只有敬而远之。” “你不喜欢他?”左茜没想到楚寒希给她的会是这样的答案,她一直以为,楚寒希对于司徒鸿会有别的想法呢,毕竟司徒鸿为了她在大周朝可犯下不少糊涂事,甚至和霍维还大打出手过好几次,在她看来,司徒鸿是爱惨了楚寒希,楚寒希又怎么会一点儿不心动呢! “左小姐,司徒鸿在你眼里或许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但在我眼里,他只是个麻烦罢了,我巴不得永远不看见他!”世上的人和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和讽刺,在你眼里千好万好的心头肉,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弃之如敝履甚至厌恶至极的累赘,司徒鸿在左茜心里是她最爱的人,但在楚寒希心里,他可能就是最讨厌的那个人。 左茜被楚寒希说的有些气闷,虽然知道楚寒希是想表达她对司徒鸿没什么别的想法,但自己心爱的男人被楚寒希如此说的一文不值,她反而更可怜起司徒鸿来,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爱,司徒鸿之前真是太傻了,楚寒希如此绝情冷漠,他眼里就不该有她。 “你最好记住现在说的话,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丈夫,以后他的身边有我来爱,我会让他把你从心里彻底忘记的!”左茜傲气自信地说道。 楚寒希不置可否,这都是左茜自己的事情了,和她真是没有一点儿关系。 “如果左小姐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那我想我们两个之间也已经说清楚了,也希望左小姐能够心想事成!”看得出来,左茜对司徒鸿是真的有情谊,但司徒鸿那个人天性凉薄,野心又极大,尤其是现在,他对左家怕是利用居多,楚寒希也只是心中一叹,同为女人,她也希望左茜能够得到她想要的吧。 左茜没有再留楚寒希,今日她也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等到使团一离开东梁,说不定这辈子司徒鸿和楚寒希都没有机会再见了,以后司徒鸿就会是她一个人的,她知道司徒鸿的心很冰很硬,但就算是块石头她也能焐热。 楚寒希从茶馆出来之后上了马车,她打算回邦夷馆,这时白檀凑到她耳边说道:“主子,这附近有不明身份的人出现,您和左小姐在里面的时候,他们一直在外围打探,咱们的人已经盯上了他们。” 因为不知道这些人是冲着楚寒希来的还是冲着左茜来的,所以沉香和白檀他们发现之后就让鬼幽的人暗中监视这些人,看他们究竟是想做什么。 “那就查清楚这些是什么人,他们究竟又想要干什么!”楚寒希对白檀吩咐道。 白檀点点头,然后就送楚寒希回了邦夷馆,同时霍维和温锐在邦夷馆也接到了东梁皇宫送来的消息,说是司徒厉要再留使团在国都一个月,等到太子册封大典之后再让他们离开。 原本两国停战盟约已经签订完毕,使团这时候应该要离开了,但司徒厉以一国之君强留他们在此,霍维和温锐、薛礼三人商议之后,决定他们三人留下参加大典,其他人拿着签订好的盟约先行回大周复命。 楚寒希决定跟着来东梁,就没打算自己一个人走,她不走徐诺也不走,楚寒衣也是要留下来的,于是除了他们,其他人都听从霍维的命令决定回大周朝。 司徒厉原本要留的就是霍维、温锐几人,其他使者是留下是离开与他而言并不重要,所以他准许了使团其他人先行离开东梁回大周。 因为此次黑蜈蚣事件,大周使团果断伸出援手救助国都百姓,这让东梁百姓对他们的印象好了很多,甚至非常感激他们“雪中送炭”的行为,而且两国如今已经变成了友好邻邦,不再打仗,彼此之间的恨意稍微消融了那么一些。 在大周使团离开国都京城的这天,竟是有不少城内百姓夹道欢送,这也让大周使团脸上增光不已,想着在玢城他们还被羞辱不让走主街,这一次回去被人礼遇相待,不自然地头抬得更高,胸挺得更直,身为大周朝人他们骄傲又自豪。 在欢送使团离去的人群中,楚寒希突然听到了胸前巫铃的响声,她原本是高坐在马背上的,身后就是东梁国都的百姓,此刻他们正兴高采烈地欢送使团的离去。 “希儿,怎么了?”同行的霍维最快发现了楚寒希的异常,她似是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楚寒希看着他微微一笑,轻轻摇摇头,大阿爷说过她身上的巫铃只有在遇到拉格的时候才会响起,而现在巫铃响了,那就代表拉格就在附近,只是他藏得很严实,自己还没有发现。 再次回到邦夷馆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今日四皇子在自己府里办夜宴,霍维、温锐和薛礼也在应邀之列,徐诺心中只有医术,像这种宴席他是不爱参加的,楚寒希一下子收了这么多的黑蜈蚣,又把炮制之法告诉了他,所以他就留在馆内专心制药,同时,真正药谷的人也已经到了东梁帮他。 楚寒希也不想参加司徒明办的夜宴,今日突然听到巫铃响,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说明拉格已经找上了他们,而且就躲在暗处,她得把拉格引出来才行。 回到房间后不一会儿,沉香就来了,他对楚寒希说,鬼幽的人刚刚送来消息,那日在茶馆外盯着楚寒希和左茜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是一家叫回春堂药铺的人。 这家回春堂药铺是东梁国都城内的老店铺了,老东家姓孙,是以前皇宫里出来的老太医,现在的掌柜是这位老太医的儿子,名字叫孙田,不过通过这两日的暗查,鬼幽的人发现这家药铺后堂有密室,而且有奇怪的黑衣人进出过里面,并且黑衣人和回春堂的孙掌柜孙田说的是乌蒙语。 “乌蒙语?”楚寒希陷入沉思之中,这位药铺的老掌柜姓孙,还是位皇宫里出来的老太医,他的儿子会说乌蒙语,不知为何这让楚寒希想到了大周那位叫胡民的太医,说不定眼前这孙家人和胡家人一样,都是乌蒙安插在他国的奸细,而那个出现在孙家的黑衣人和拉格会不会有关系呢? “继续让人盯着回春堂,有什么异常立即来报!”楚寒希认为这家回春堂会是引出拉格的关键。 没想到夜幕刚刚降临,四皇子府那边就出了问题,说是前去参加夜宴的左茜在四皇子府消失不见了,左立大怒,认为是司徒明有意为之,司徒鸿也愤怒不已进宫去告状,堂堂的未来太子妃在司徒明的府里不见了,他这个未来夫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而且所有的宾客都被刑部查案的人留在了司徒明的四皇子府里,不找到左茜的下落,这些人都是有嫌疑的。 楚寒希接到霍维等人的口信,让她安心等在邦夷馆内,不用担心他们,现在他们几个就是留在那里看戏的。 送信的人刚走不久,楚寒希房间的窗户就被人给推开了,紧接着一股血腥味传来,白檀和沉香第一时间冲进来护住楚寒希,却发现从窗户闯进来的人是楚寒衣,她肩上还扛着一个满身血迹的女子,细看一下,不是左茜又是哪个! “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楚寒希赶紧让白檀守住房门,然后让楚寒衣把左茜放到床上,接着就给昏迷不醒的左茜诊脉,这位丞相府的小姐也真是够倒霉的,上一次是出红痧,这一次是手腕被人划了一个大口子,眼看失血过多而亡。 “你先救人!”楚寒衣又从窗户边跳出去,她得先回房间换一身干净衣裳,等到楚寒衣再回到楚寒希的房间内,发现左茜的脸色好了一些,手腕上的伤口也被楚寒希给很好地缝合了,只是人还没醒,于是问道,“她怎么样?死不了吧?” 楚寒希让人看着左茜,然后她拉着楚寒衣来到另一个房间,对她说:“这位左小姐就是失血太多,命是保住了,以后需要好好养养,没什么大事。姐姐,你怎么和左茜扯在一起了?我刚刚得到消息,因为她失踪不见,四皇子府都被皇城卫队给围住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找她呢!” 楚寒衣点了一下头,说道:“我知道,要不是她对拉格和司徒鸿很重要,我也不会出手管闲事。” 见楚寒希满脸疑问,楚寒衣这才告诉她,这段时间她一直暗中查探司徒鸿的事情,然后找到了拉格的藏身之处,此刻拉格就在东梁皇宫里司徒厉专门用来炼丹的升仙殿里,并且拉格在东梁的这段时间内一直在用年轻女子的血和巫医邪术为司徒厉炼制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丸,这些年轻女子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时所生才可以,而负责给拉格找寻这些特殊女子的正是城内一家叫回春堂的药铺。 也不知水仲麟的女儿水榕儿怎么和这些人扯在了一起,在皇子府的时候,是她把左茜引到暗处,找人打晕了左茜然后送给了回春堂的掌柜,那些人明知左茜是丞相之女,但她的生辰又附和阴年阴月阴时,所以就想把她送入宫中。 哪知左茜突然醒了,挣扎之中被人划破了手腕流了很多血,楚寒衣思想之下还是决定先把人给救了。 “这个左茜对于拉格很重要,他自认为大功就要告成,现在就差左茜这一个最重要的药引,原本应该是想要一个万全之策不被任何人发现,没想到水榕儿半路插一杠子,直接把人给他送到了嘴边,现在我把人给救走了,他肯定会为了这个重要的药引出现的。”楚寒衣知道拉格是司徒鸿手里最大的助力,同时也是楚寒希千方百计要找的人,现在有了左茜,她们就能把拉格给引出来了。 楚寒希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水仲麟女儿的事情,想来水榕儿是因为司徒明和司徒鸿争夺太子之位,她也把左茜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才想借此机会除掉左茜。 “水榕儿知不知道回春堂要阴年阴月阴时的女子是做什么的?”此事牵扯到水家,楚寒希就更要谨慎一些了。 楚寒衣摇了一下头,说道:“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知道,我想她也不敢这么做了。” “是吗?”楚寒希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若是左立这个时候知道把女儿嫁给司徒鸿根本是羊入虎口,他还会选择站在司徒鸿这一边吗?难道司徒明对此真的一无所知,那可是他的府邸,水榕儿一个大家闺秀就能那么轻易地把左茜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四皇子府? 这中间说不定有很多可以仔细探查的秘密,若是有人做得局,那么这局里唯一的意外说不定就是楚寒衣出现救了左茜。 “小妹,你觉得这件事情还有内情?”楚寒衣只想着要用左茜引出拉格,别的她一时之间可没有想那么多,其实左茜是生是死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现在还不好说,总之人现在在我们这里,该怎么用她,还得容我想一想!”霍维和温锐他们现在都不在身边可以商量,楚寒希觉得左茜不能失踪太久,她需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让这位左小姐发挥她最大的效用。 第191章 临阵倒戈 大概一个时辰后,左茜悠悠醒转,此刻离她在四皇子府失踪已经整整过去了三个时辰,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破庙之中,身旁染着一堆篝火,一个蒙面女子正冷冷地看着她。 “你——你是谁?”左茜惊恐不已,她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而且右手腕疼的厉害,此时她恍然记起自己在挣扎逃跑之中似是被人划伤了手腕,然后瞬间所有的一切她都想了起来,在四皇子府的时候,她被人骗到后花园打晕,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想逃,却又被人划伤手腕,她记得自己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就在她绝望之际,有一个黑衣女子出现救了她,难道就是眼前这人? “我是碰巧救你的人,如果我晚到一步,你就死在那些人手里了。”蒙面女子语气很冷地说道。 “那是些什么人?”左茜现在还心有余悸,她好想快点回家,所以又连忙说道,“你现在能把我送回家吗?我是丞相之女,你救了我,我爹一定会感谢你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原来你是丞相的女儿,不知道那些人是否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回去以后怕是要小心了,如果不能把那些人都抓起来,你还是会有危险的。”蒙面女子听到左茜的真实身份也只是微微一愣,然后便说道。 “危险?什么危险?”左茜心中害怕地问道,她自问没在外招惹过什么仇人。 蒙面女子似是好心地给她解释道:“在城中有一家叫回春堂的药铺,表面看他们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其实背地里做着杀人越货的事情,专门寻找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然后抽干他们的血来修炼邪术,我的一个姐妹就是这样死在他们手中的,我本是要给我那姐妹报仇,哪想到他们又在害人,我不忍你遭遇同样的境况,所以才出手救了你,这次他们没成功,下次肯定不会再放过你,毕竟阴年阴月阴时的女子不是那么好寻找的。” 接着,蒙面女子又对她说道:“既然你说自己是丞相家的小姐,待会儿我就会通知你的家人来寻你,相信有丞相府护着你,那些人要想再伤害你也没那么容易。”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不知可否劳烦女侠亲自送我回家?”左茜感激不尽,原来想害她的人是一家叫回春堂的药铺,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蒙面女子想了一下没有拒绝,然后便找来一辆马车送左茜回了丞相府,只不过到了丞相府大门外,她叫开门便快速地消失不见了,然后就是丞相府的人慌慌张张地把受伤的左茜抬回了家。 不一会儿,丞相左立就急匆匆地从宫中赶回来,然后左茜硬撑着身子将蒙面女子告诉自己的事情又告诉了左立,而左立立即吩咐刑部的人去回春堂抓人,同时还意外发现了回春堂的密室,并在密室里看到很多有关乌蒙巫医的证据,而孙家父子当场就服毒自尽了。 通过对回春堂其他人的严刑逼供,左立很快查明这些人就是乌蒙的奸细,他们在为乌蒙曾经的国师拉格寻找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自己的女儿左茜便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而他也知道拉格是司徒鸿的人。 不仅如此,左茜被寻回的消息还有回春堂突然被查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然后各方势力也暗中调查、打探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些内情,司徒明最先找到了左立。 他直接告诉左立,当今圣上之所以立司徒鸿这个“外人”为太子,就是因为司徒鸿利用拉格来给他制作长生不老药,而那些药正是需要用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之血才可以,而立左茜为太子妃,目的就是要趁此机会抽干她的血做药。 左立对于升仙殿的事情也早有耳闻,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谣传,哪想到会是真的,司徒厉身为国君竟用如此巫医邪术害人,而且要害的还是他女儿,他对这个暴君真是恨极了。 女儿虽是他巩固权力的筹码,但同时也是他疼爱的亲骨肉,现在明知前方有一个大火坑等着他们父女,他怎么还会送她进去,不过依照他对司徒厉的了解,他是一定不会放过左茜的,所以在司徒厉要抽干自己女儿鲜血之前,他得先把他从龙椅上赶下来。 司徒明已经有了弑父夺位之意,左立原本就在司徒明和司徒鸿之间犹豫,现在他发现司徒鸿过于邪性,而且这个人可能真不是司徒厉的血脉,还是司徒明相对好控制一些,所以他又临阵倒戈站在了司徒明这一边。 与此同时,水仲麟也查到左茜的失踪和自己的女儿水榕儿有关,于是他找到了水榕儿,在他的逼问之下,水榕儿这才告诉他,是她在自己的外公家无意中听到回春堂的孙田急需找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而她刚好知道左茜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暗中找到孙田,说是能帮他找到这样一名女子,于是她在四皇子府的时候,一时鬼迷心窍就找人把左茜骗了出来打晕,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会有人发现,哪想到左茜被人救走了,回春堂也被左立给封了,好在孙田已经自杀,没人知道她曾经和回春堂有接触。 若不是自己唯一的女儿,水仲麟真想一巴掌扇死她,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女儿,而且岳丈家竟和乌蒙奸细回春堂孙家有关系,这不是把他也给扯了进去吗,现在左立或者司徒鸿手中是不是都有他妻族与孙家有关联的证据呢? 最焦头烂额的还是司徒鸿和拉格,回春堂一夜之间被查封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而且左立的动作太快,等到司徒鸿的人赶去的时候,回春堂已经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刑部抓住的那些回春堂的人全都给处理掉,他不知道左立短短的时间内查到的事情有多少,但升仙殿里拉格做的事情过早地暴露出来对他们可是没一点儿好处,左立已经不愿意见他了,看来他又站在了司徒明那一边。 “左立这只老狐狸!”皇宫升仙殿内,司徒鸿一脸怒色地对眼前的黑袍老者说道,他真是太小看司徒明和左立这些人了,还有霍维和温锐,他不相信这件事情没有他们的参与,那些所谓的“证据”出现的太是时候了。 “就差这最后一个阴年阴月阴时的女子了,如果她的血取不到,就会功亏于溃。”拉格站在一个巨大的黑色药桶前,司徒厉现在已经沉迷于他制作出来的药丸,如果没有药丸控制司徒厉,他和司徒鸿的最终目的都无法达成。 “放心吧,我会把人给你送过来的!”现在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司徒鸿必须尽快让司徒厉写下传位圣旨才可以。 而在邦夷馆内,霍维拿出一个黑色的小药瓶递给了楚寒希,并告诉她,瓶子里的药丸正是拉格现在给司徒厉制作出来的“长生不老”药丸,现在司徒厉每日都要吃一粒。 楚寒希拿到药丸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才出来,再见霍维的时候,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希儿,怎么了?”霍维想着是不是刚才自己给她的药丸有很大的问题,不然她看起来怎么很不开心的样子。 楚寒希又拿出黑色药瓶,然后倒出里面的黑色药丸对霍维说道:“你知道这黑色药丸拉格是用什么制作而成的吗?”霍维摇摇头,此时温锐、薛礼、徐诺和楚寒衣四人也走了进来,他们都不解地看向楚寒希和她手心里的那颗黑色药丸,接着他们就听楚寒希又解释道,“这药丸的主要成分就是罂粟,用之成瘾,而且戒不掉,吃的时候飘飘欲仙,吃不到的时候犹如万蚁钻心般的痛苦,可谓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了。” 怪不得司徒厉疑心那么重的人会把司徒鸿看得那么重,原来司徒鸿在利用罂粟做出来的药丸控制他,所谓的阴年阴月阴时的女子,极大可能就是拉格诓骗其他人的一种手段罢了。 “师父,这药丸真这么厉害吗?”徐诺之前在一本古医书上看到过有关罂粟的描述,说这是世间最邪恶的一种花,美丽又致命。 楚寒希点点头,她告诉几人,现在拉格已经用罂粟花提炼成了药丸来控制司徒厉,而为了得到药丸,司徒厉一定会答应他和司徒鸿的所有要求,所以现在已经不是权衡各方势力的时候,司徒鸿随时都可能拿到传位诏书,到时候事情就会变得麻烦了。 “那就先把司徒鸿和拉格这两个毒瘤割掉,其他的之后再说!”霍维站起身来,楚寒希刚刚说的情况,他有必要让司徒明、水仲麟、左立等人都知道,现在司徒鸿和拉格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至于司徒厉,他现在形同废人,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能不能把拉格留给我来处理?”楚寒希答应过大阿爷,要把拉格带到他身边,哪怕到时候送到他面前的是一具尸体,这尸体也要由外九寨自己处理。 “可以!”霍维答应楚寒希道。 接下来,霍维让楚寒希去大阿爷的住处等着消息,然后他和温锐几人就出去了,此刻的东梁国都看起来刚刚恢复平静,实则暗潮涌动,新一轮的巨浪即将掀起。 楚寒希带着白檀、沉香几人来到了大阿爷所在的宅子里,续风随时将外边的消息告诉她得知,初开始的前两天,城里城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从第三天开始,续风告诉楚寒希,城门楼上的守卫军已经换了。 “现在的护城军已经换成了水仲麟的部下,就连宫里的卫队也被蔺妃给换了,今日早朝时,司徒厉突然下了一道传位圣旨,说是要把帝位传给司徒鸿,左立带着文武百官反对,司徒厉大怒,司徒鸿更是带兵把百官困在了宫中,而且司徒鸿暗中调了兵马在城外驻守,只要百官和司徒明有任何反抗意图,他城外的十万大军就会攻进来。”续风在东梁也是个消息通,别看他现在整日里守着这宅子,国都城内城外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不少。 “你家主子现在在哪儿?”楚寒希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霍维在做什么,他是不会让司徒鸿的阴谋得逞的,但司徒鸿的十万大军也不是好对付的。 续风却嘿嘿一笑,凑到楚寒希面前说道:“我家主子早想好对付司徒鸿的主意,当年允王爷的那些旧部再加上水仲麟手里的兵士,能够快速到京的足有三十万人之多,这些人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准备好了,就是以防万一的,司徒鸿占不到便宜的。” 楚寒希听到续风这样说,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司徒鸿手里现在只有司徒厉一个筹码,但司徒明、左立和水仲麟那些人早就不把司徒厉这个国君放在眼里,现在他们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诛杀司徒鸿。 眼看一场大战就要在东梁国都打起来,楚寒希这时候就安心做个看客,其实这场战局司徒鸿败局已定,楚寒希觉得不用太久,所有人就能看到最终的结果。 只是,楚寒希没想到她连喊杀声都没有听得太清楚,司徒厉就突然改口称司徒鸿没资格做皇帝,而司徒鸿接到传位诏书还不到一天,就成了众人口中冒充皇子,勾结他国奸细的乱臣贼子,而升仙殿也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司徒厉怎么会转变主意?”楚寒希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惊讶,却见续风神秘一笑,他告诉楚寒希,是霍维把拉格手里的黑色药丸都给他拿走了,并且用这些药丸迫使司徒厉改口的,同时他还将拉格那些害人的巫医药材都扔进升仙殿给烧成了灰烬。 不仅如此,司徒厉还写下了忏悔国书,说他当年为了皇位冤杀自己的亲兄弟,罪孽深重,待此次事件平复之后,他定会自请退位,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司徒明一听高兴极了,如今司徒厉亲自承认司徒鸿不是他的亲儿子,这皇位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第192章 拉格之死 “那司徒鸿和拉格呢?”楚寒希最关心的还是这两个人的去向。 续风说道:“司徒鸿被温大公子和楚大姑娘给困住了,是他身边的丫鬟红姑拼死护住他逃跑了,不过他跑不远,应该很快就能被抓到的,至于拉格,我家小王爷已经抓住他了,这会儿估计正在来这里的路上。” 这一场东梁内乱结束的这么快,楚寒希想着霍维在背后一定做了不少的事情,如今自以为掌控局面的司徒鸿成了败军之将,红姑也为了救他死了,他自己也没了内功,根本就不是温锐和楚寒衣的对手,等待他的或许就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司徒鸿这个人,楚寒希从一开始就有些抵触他,在他的身上总能让她感觉到阴险狡诈的一面,他一再地纠缠自己,也让楚寒希对他的厌恶感越来越深,他太自负野心也太大,塔图耍了他,霍维也把他玩转在股掌之中,这就是他最大的失败。 听说霍维一会儿就把拉格送过来,楚寒希就赶紧去找大阿爷,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待会儿我想和他单独谈谈!”外九寨如今在伊儿山已经彻底避居起来,等到自己完成这件事情,以后也不再过问山外的是是非非。 楚寒希答应他,大概小半个时辰左右,霍维就带着拉格亲自出现了,不过他们一路来的很隐蔽,没有被其他什么人发现。 出现在楚寒希面前的是一个肤色过于白皙的瘦老头,或许是常年将自己隐藏在黑袍之下而没什么机会见到阳光,他的白显出一种病态来,脸上瘦骨嶙峋的没什么肉,不知往昔他精气神如何,反正此刻他头发凌乱,双眼凹陷无光,一副穷途末路的仓惶感,这和楚寒希之前想象的那个无所不能的巫医国师还真是重叠不在一起。 不过,大阿爷是不会认错人的,他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再见到拉格便沉着脸走到他的面前,然后扬起手在他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就是这一巴掌让拉格原本无焦距的眼神有了一丝光,怔怔地看向了大阿爷。 “接下来是我们外九寨自己的事情,各位还请单独给我一点时间,之后他任由你们处置。”大阿爷看着霍维说道,霍维点点头,就想带着楚寒希一起出去,这时,大阿爷又出声道,“还请楚姑娘留下来!” 霍维和楚寒希俱是一愣,不过霍维没有多问什么,他看了楚寒希一眼点点头,然后就先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大阿爷、拉格和楚寒希三个人,而拉格连站的力气似是都没有,就软趴趴地跌坐在地上。 此刻的大阿爷一脸怒气地看向拉格质问道:“这就是你背叛巫医族、牺牲自己的族人也想要的结果,你犯下如此重的罪过,天神是不会饶了你的,族规你可还记得?” 拉格早就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气势,他知道自己今天大限将至,不过比起天神的惩罚,他更怨怼天神的不公,所以眼神陡然凌厉不满地看向大阿爷说道:“我犯了什么罪,我不过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在往前走,一辈子窝在伊儿山里过清苦的日子能有什么出息,我们巫医族既然得了天神的眷顾,那就不应该被埋没,从一开始这个天下就是我们巫医族的,我只不过是想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们族人的东西,我有什么错!” “你还执迷不悟!”大阿爷气的拿起手中的拐杖就朝拉格的身上狠狠敲去,他的力气很大,没两下就把拉格给打吐血了,但拉格咬着嘴唇不吭声,他突然眼睛里就有了水泽,想起小时候自己不听话,眼前的“阿哥”也是这样教训自己的,可如今他们都老了,走的路不同,立场也不同,有些东西是再也回不去了。 “阿哥,我没错,我没错!”拉格似乎是在用最后的力气来说出他的心声,“我们巫医族生来就与旁人不同,我们身上有神力,我们知道这世间凡人不知道的东西,我们有着旁人没有的能力,如此天赋怎可浪费,明明我们都能站在至高的位置上统领一切,让所有人都对我们臣服、朝拜,我们就是神,这些凡夫俗子都要听我们的。” 楚寒希站在一旁,她见拉格的眼里有着难以想象的炙热和疯狂,他根本没有一点儿忏悔之意,他已经被心中的欲望和贪婪迷失了本心回不了头。 “住口,你是不是对其他人也这样说过?你是不是将巫医族的秘密也对旁人提起过?”这就是大阿爷千方百计也要找到拉格的原因,同时这也是巫医族族规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可以对外人说起巫医族的任何事情。 这时,拉格却坚定地摇了一下头,他还没有那么蠢,他走出伊儿山的目的就是要把巫医族发扬光大,让巫医族统领整个天下,只可惜他失败了,因为一路走来,只有他一个人在外努力,族人们都在躲着山外的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更别说他们世世代代都要守护的秘密了。 “我没有说过,那阿哥现在为什么留一个外人在此,让她听到我们的秘密,难不成她是咱们巫医族的族人?”此时,拉格突然充满怀疑地转向楚寒希,一直以来他都在怀疑楚寒希的身份,虽然这算得上他和楚寒希真正第一次的见面,但事实上楚寒希并没有给他同类人的感觉,她究竟是谁?医术为何如此之高?为什么她做出来的药品会有起死回生之效? 大阿爷看着冥顽不灵的拉格失望地摇摇头,然后对他说道:“她是谁,你已经没必要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让族长很失望,从这一刻起,你将不再是我巫医族的人,死后你的魂灵也入不了我巫医族的神殿。” 说着,大阿爷让楚寒希把之前的巫铃交给他,楚寒希听话地拿出来,大阿爷接过之后拿着巫铃朝地上的拉格走去,却见拉格一脸惊恐地想要往后退,但他却怎么也动不了,眼中露出深深的绝望来,心中最后一丝期待也没有了。 奇怪的是,巫铃靠近拉格的时候,突然不停地响起来,这声音也不再是楚寒希一人能听到,就连外边很远的人都能听到一阵叮铃乱响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让人听着心里很不舒服,仿佛像什么在呜咽一样。 大阿爷手里的巫铃在拉格的头顶短暂地响了一阵,然后铃声戛然而止,接着拉格整个人就犹如一滩烂泥瘫在了地上,双眼彻底无神,此刻的他就像魂神都被什么抽走一样,成了呆傻之状。 大阿爷不再看地上的拉格一眼,而是将巫铃挂在了自己的拐杖上,然后便看着楚寒希对她讲道,说他们巫医族的人相信族人死后的魂灵会入神殿,经过天神的选择,会在神殿中得以重生,如果族人做了违反族规的事情,那么他的魂灵就会变成巫铃存在,永远也入不了神殿,更不会再重生轮回。 “你虽然这一世不是我巫医族人,但你进了内九寨,改变了我们巫医族的诅咒和命运,我们所有的族人都相信你和我们巫医族必定是有着很深的联系,也许是上一世,也许是上上一世,也许是很久很久之前,总之,你是神女,不是外人,巫医族的一切都可以让你知道,以后遇到任何困难,你也可以到伊儿山来。”大阿爷说完就对楚寒希提出了告辞,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该回去了。 楚寒希轻轻笑了一下,其实她还真不想知道巫医族太多的秘密,不管大阿爷说的是真是假,她想做的都是这世间最普通的一名医者,怪力乱神因为小灵宝的存在她不得不信,但也不会像拉格似的,以为自己手中有着别人企及不到的“能力”就去自大地认为能改变一切,甚至把自己当成神的存在。 大阿爷走了,在他走后,拉格就断了气,尸体又被霍维的人拉走了,至于这具尸体还有什么用,楚寒希不想再去关心,相信听到拉格的死讯,远在乌蒙的阿古拉心中也会愉悦一些吧。 楚寒希和霍维一起回邦夷馆的路上,楚寒希再次问起司徒鸿的事情,现在拉格已经死了,司徒鸿身边没有了任何助力,他所谓的城外十万大军也已经在水仲麟的掌控之下,如今皇城内外近四十多万的兵士都在水仲麟的统领之下,只要霍维有意,东梁帝位就在他垂手之地。 “司徒鸿如今在你大哥和姐姐的监控之下,他没什么本事再做坏事了,也不能再伤害到你了,只是暂时留他还有些用,所以他现在还没有死。”霍维做事情喜欢统筹全局,就好比下一盘棋,从落下第一颗棋子的时候,他就想好怎么来结束棋局,至于这下棋中间的暂时输赢并不重要,他要的从来都是最终结果。 听到霍维这样说,楚寒希也就不再问关于司徒鸿的事情,不过她想知道霍维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于是便问他:“那接下来司徒厉真的会把皇位传位四皇子司徒明吗?” “司徒厉说过传给他的儿子,但他的儿子又不止司徒明一个,接下来我还要请你这个女神医帮帮忙!”在马车里,霍维一把揽过楚寒希抱在怀里,他们两个可是好久没有亲密相处了。 楚寒希也没挣脱他,而是笑着抬脸问道:“什么忙,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 霍维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很简单,想个办法让信哥儿从一个傻子变成正常人,他傻了这么久,如今该是彻底清醒的时候了!” “这个简单,我这个女神医出手还能有什么病人是治不好的!”楚寒希故意骄傲地抬起下巴说道,然后神色又变正经道,“你这是下定决心要把秦王世子推上帝位了?别人先不说,水仲麟会同意吗?” 自始至终,水仲麟支持的都是霍维这个允王遗孤,愿意和水仲麟结盟的也都是允王曾经的部下,他们会改变主意支持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司徒信吗? 似是看出楚寒希眼中的疑惑,霍维给她解释道:“如果当初信哥儿不是为了保命而装傻,那么从一开始水仲麟就不会选择我这个允王之子,他与司徒明不合,选的储君一定会是更好控制又没有任何势力相帮的皇子,那些跟随他的人也会是如此,我毕竟不在东梁很多年,允王府也早就不存在了,就算司徒厉现在承认是他冤杀我的父母,但在群臣百姓心里,如今也只有司徒厉的儿子有资格继承皇位,我虽是司徒家血脉,但我更做了很多年霍小王爷,而且还杀了不少东梁的将士,再说,我根本无意这皇位。” 楚寒希觉得霍维说的没错,如今东梁的皇位还真的不太适合他,主要是霍维对皇位没野心,否则他说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看来让水仲麟转换目标支持司徒信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不过,楚寒希又担心起司徒信了,她对霍维说道:“水仲麟如今掌握着东梁的大量兵权,若是秦王世子突然病好,有了争夺帝位的资格,肯定会成为水仲麟这些人的目标,但他毕竟年纪小又没有任何自己可掌控信任的朝臣相帮,那不是很容易就被水仲麟、左立这些人控制吗?” 霍维点了一下头,承认楚寒希的担忧是对的,所以他才要先留着司徒鸿的性命,利用他还有司徒明等人为司徒信扫清障碍,既然决定要让司徒信坐上龙椅,那么就要尽量给他一个可以掌控的朝堂。 “希儿,放心吧,你先把信哥儿给治好,至于后面的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而且正好趁着这个乱局锻炼一下信哥儿的能力,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坐上那个位置,我们毕竟能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所有!”帝王之路从来都不是平坦的,霍维希望司徒信能够凭自己的本事在东梁站立起来。 第193章 傻子好了 回到邦夷馆的第二天,秦王府的马车就把楚寒希和徐诺都给接走了,再次见到楚寒希,这一次秦老王爷的神情很复杂,昨夜霍维已经来找过他,而且司徒信对他也说了实话,他这才知道六年来司徒信一直是在装傻。 “寒希见过老王爷!”楚寒希虽是男子装扮却以女子晚辈之礼面对秦老王爷,她来之前已经从霍维口中得知秦老王爷现在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 “好孩子,不必多礼,真是难为你们这些孩子了,去吧,信哥儿就在院里。”秦老王爷释然一笑,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早已看透,国事家事他以后怕是都操心不上了,就都交给这些小辈人来办好了。 于是,楚寒希和徐诺就来到了司徒信的院子,因为知道司徒信根本没病,所以徐诺进了一间安静的房子去看楚寒希新写给他的医书去了,楚寒希就拎着药箱带着白檀、海桐进了司徒信的房间。 这段时间,司徒信对外每天都会喝安神汤药,他也表现得不似往日那么闹腾,秦王府的下人们都以为是药谷神医的方子起了效用,再见楚寒希和徐诺来,内心也都是欢喜的不已。 房间内,楚寒希就坐在那里安静的喝茶,司徒信坐在床上好奇地看着她,他知道自己没病,也知道楚寒希今天为什么会来,外边的人现在都以为楚寒希在给他治病,其实两个人就是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什么事情都没有干。 楚寒希见司徒信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偷瞄了几次自己身边跟着的白檀和海桐,于是笑着对他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她们嘴巴很严,也值得信任!” 司徒信半信半疑地又看了楚寒希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愿意‘治好’我?” 楚寒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就算没有我,你也会好不是吗?再说,治好一个傻子,我这医者的名气不是更大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现在东梁朝堂的局势很紧张,大家都认为四皇子司徒明最有希望做皇帝,可昨日兄长说他想让我做储君,老祖宗也是这个意思。”司徒信听起来语气有些急,更多的是不安,在这之前他对帝位从未有过奢望,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好好地活着。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楚寒希看着司徒信反问道。 司徒信一愣,他眼中有着茫然,然后摇摇头看着楚寒希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想了!”楚寒希相信司徒信这么聪明,就凭这六年来他的成功装傻骗了所有人,就已经比很多人强了,没有人天生就是做皇帝的料儿,说不定做着做着也就习惯了,只是她希望司徒信能成为一个为国为民的明君,而不是像司徒厉那样的暴君。 司徒信突然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到楚寒希面前目光不离她左右地问道:“为什么这个人是我,兄长他现在才是最有能力坐上皇位的人,原本这皇位就该是他的!” “他对皇位没兴趣!”楚寒希也回看着司徒信直言不讳地说道,然后又故意问司徒信道,“难不成,你也没兴趣?” 司徒信没想到楚寒希会这样问,他愣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原本他对帝位是真的一点儿想法也没有,但是昨夜霍维和老王爷都同他讲了很多很多,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他竟也是生出了期望。 见司徒信没有立即爽快地回答,其实楚寒希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但凡片刻的犹疑都是对帝位有想法,更何况司徒信愣了这么久,看来他的野心已经被挑起来了。 “我真的可以吗?”司徒信又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有些颓然地走了两步坐到了楚寒希的对面。 楚寒希看了他一眼,然后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充满鼓励地说道:“这个要问你自己,你做好准备了吗?你要知道,一旦我从秦王府走出去,你不再是傻子的消息就会瞬间传遍整个东梁,然后所有人对你的想法都会和之前不一样,就连你兄长对你的期待也会变得不同。” “兄长期待我怎样?”司徒信其实最想得到的就是霍维的承认,他在当年第一次见到霍维的时候,就很喜欢和信任他,后来这些年也是他和秦老王爷让自己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 楚寒希想了一下说道:“我想他应该最期待你能成长为一个有担当、有魄力、有责任感又勇敢无畏的人,如果你真的成了一国之君,那么他或许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明君,一个心怀天下苍生,以百姓为重的帝王,我对你也是同样的期待,我相信东梁的百姓对你亦是如此的期待。” 司徒信听完楚寒希说的这些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虽然霍维没有明确地对他说要他日后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司徒信觉得楚寒希说的这些正是霍维想要对自己说的。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做皇帝,但从今往后我不再逃避了,我要勇敢地面对一切,绝不会辜负老祖宗、兄长还有姐姐你们的期望,我会努力的!”司徒信下定决心地说道。 看着转瞬间又恢复自信和勇气的司徒信,楚寒希笑了,她没有看错司徒信,这是一个身藏智慧的少年,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不过之前的境况让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埋藏了起来,现在只需要一点儿星火就能把他心中的那堆火给熊熊燃烧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楚寒希就在秦王府没有出去,每天照例进入司徒信的房间给他“诊病”,同时司徒信的傻病也日渐好转,渐渐地有流言传出,说是药谷神医找到了好法子,秦王世子的傻病很快就能好了。 消息比风传的还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最开始是没什么人信的,因为前段时间还传出这位秦王世子的病治不好了,怎么刚过没几天又要好了呢?! “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可靠吗?”大将军府内的书房,水仲麟正听着属下的禀告,说是今日司徒信已经能给秦老王爷请安,还能叫出秦王府里不少人的名字,身上完全没了傻气。 属下郑重地说道:“回大将军话,绝对可靠,属下是亲眼所见,秦王世子他真的好了!” 水仲麟眼中狐疑至极,司徒信这病好的也太是时候了,这几天叛军都被他处置完了,以左立为代表的朝臣都在催促国君立太子传位,但司徒厉以病为由说再等几天,等?他在等什么?莫不是他在等自己这位十一皇子病好? 在秦王府给司徒信治病的是楚寒希,所以司徒信的真实病情霍维不可能不知道,或许从一开始霍维就知道司徒信的病是能治好的,那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不成他对皇位真的没有兴趣?水仲麟不太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他认为这世上就没有人会对这至高之位不感兴趣,可霍维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又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水仲麟就亲自约见了霍维,见到他之后开门见山地就问:“世子爷,您知道秦王世子就快病好了吗?” “知道!”霍维这时看向水仲麟,眼中有着试探,“怎么,水大将军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水仲麟只是深深地看了霍维一眼,然后语气坚定地说道:“这对我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好事,世子爷要想登上宝座,司徒厉和他的儿子们都是阻碍!” “水大将军,从一开始我对你就说的很清楚,我对那把椅子没有兴趣,其实你我心知肚明,你认我为主,不过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给这东梁换一位皇帝罢了,这个皇帝是我还是其他人,其实没什么区别,当然若是司徒明,你心里可能会有些不舒服,毕竟他曾亲手杀了你的亲弟弟,你是看不上这种人的,而我现在未必名正言顺,你说呢?”霍维言语之中有着淡淡的嘲讽,水仲麟看着像是衷心拥护旧主的人,其实不过是利用自己父亲允王当年的威信将那些曾衷心于允王的人笼络到自己手下罢了,说到底他不过是个王爷之子,若他有资格争夺帝位,那么东梁必定也有很多皇室子弟有资格争一争。 水仲麟心思转了几转,他淡淡一笑,看向霍维道:“你是看好这位十一皇子?” “司徒信是正统皇室血脉,他的生母虽然比不上蔺妃的地位高,但他和司徒明的身份没有任何差别,更何况这么多年蔺妃母子想必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是让司徒明这样的人做皇帝,也无非是下一个司徒厉罢了,这样的国君水大将军敢继续跟着他吗?”霍维一语就提出问题的关键,水仲麟沉默了,就像他一直看不上司徒明一样,司徒明也是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现在镇西将军卢野也投靠了司徒明,到时候这东梁怕是没有他水仲麟的容身之地了。 而司徒信就不一样了,他其实和霍维一样在东梁没什么靠山,而且司徒信今年才十二岁,比起难以掌控的霍维,他更容易获得信任,只要自己现在成为司徒信最大的依仗,以后这东梁就会在他水仲麟的手掌之间。 霍维看得出水仲麟已经改变了想法,目前看来,水仲麟此人虽然会有后患,但在争夺帝位中掌握先机才是最重要的,水仲麟现在是司徒信的唯一选择,只有靠他才能对付司徒明和左立那些人,其他的等到司徒信真正成了皇帝之后再从长计议。 与此同时,蔺妃母子和左立也得知了司徒信突然病情好转的消息,但他们都不认为司徒信有争夺帝位的能力,直到秦老王爷带着秦王世子进宫去见司徒厉,然后父子二人还在一起吃了饭,司徒厉更送了一本《帝王术》给司徒信,宫里宫外便炸开了锅。 惯会看眼色行事的官员也开始把目光转向了秦王府,在这之前,他们都以为四皇子司徒明就是新帝的唯一人选,现在十一皇子病好了,皇帝还给了他《帝王术》,这意思不言而喻,再傻的人也能看出几分言外之意来,所以原本门可罗雀的秦王府突然间变得热闹起来,每天都有人上门求见。 秦老王爷来者不拒,大有要为司徒信造势收揽人才之意,而且大将军水仲麟毫不遮掩几次进入秦王府,也让很多人看出这位沉寂多年的十一皇子有了崛起的势头。 “皇帝真把《帝王术》给了你?”这天是楚寒希在秦王府的最后一天,也是司徒信从宫里见过司徒厉回来的这天,她有些好奇,听霍维说,司徒厉没两天可活了,他竟然还有力气和司徒信吃饭吗? 司徒信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本黄皮的书递给楚寒希,并对她说道:“这就是那人让内侍交给我的书!” 楚寒希接过一看,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三个字“帝王术”,她也没翻看,又还给了司徒信,又问道:“你们见面了?说话了?吃饭了?” “没有!”司徒信对司徒厉这个父亲心中只有恨意,他也不期望能见到他,只是远远地听到一声咳嗽,知道他现在还活着。 楚寒希见司徒信不想多说,她也不再多问,当天下午就出了秦王府回到了邦夷馆,而次日早朝时,司徒厉罕见地召见了群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认是他当年冤杀了允王司徒祎,并当殿写下了帝王告罪书,同时言明他将退位让贤,立霍维这个允王之子为摄政王,辅助新帝治理东梁。 不过,他并未说明帝位要传给谁,只说要再看看四皇子和十一皇子哪个更合适。 东梁自开国以来还从未有帝王写过告罪书,而且立霍维这样一个从未在东梁待过的人做摄政王,自然有很多人不服更是不解,但司徒厉现在毕竟还是一国之君,他说出口的话就是圣旨,哪怕他的威信和气势都已不再,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他们也是不能不听的。 第194章 终立新君 司徒厉迟迟不愿意立新君,这让蔺妃母子和欧阳家都很着急,如今十一皇子司徒信突然冒了出来,而且又得霍维、水仲麟等人相助,他们想要达成目的就有些难了。 “杀,必须杀了他,全都杀了,这天下就是我的了!”司徒明已经急红了眼,他等不及了,原以为扳倒了司徒鸿,这东梁就是他的了,哪想到傻了的司徒信又好了。 当天夜里,秦王府就出现了一批黑衣杀手,不过霍维早有准备,那些杀手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司徒明的暗杀计划失败。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局势也很紧张,司徒厉谁也不见,所有国事都交给了霍维这个摄政王来办,蔺妃从太医那里打听到,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怕是这两日就要归天了,她必须要见到皇帝,让他写下传位给自己儿子的诏书。 这天夜里,蔺妃秘密召见了镇西将军卢野,然后调动兵士前往皇帝所在的宫殿,与此同时,四皇子司徒明也在外做好了准备,一旦蔺妃所办之事成功,他就会立即进宫。 大殿内,司徒厉已经病入膏肓,蔺妃阴沉着脸走进去的时候,他正蜷缩在一角身体微微地抽搐着,蔺妃都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邋遢的老头儿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给我,快给我?”司徒厉见有人来,猛地朝蔺妃爬过去,朝着她伸出双手乞求道。 “皇上是想要这个——”蔺妃已经懒得再看司徒厉,她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这就是平时拉格给司徒厉吃的那种能让人上瘾又戒不掉的药丸,“只要皇上立即写下传位诏书,臣妾就把这东西给你。” 拉格留下的这好东西蔺妃一直没有机会用,她知道有了这一粒小小的药丸,她让司徒厉做什么司徒厉就一定会做什么,想来之前霍维就是用这种药丸来控制司徒厉的,不然司徒厉也不会封霍维为摄政王,之前司徒厉可是几次三番都要杀霍维的。 “写,这就写,给我,快给我!”那种难以承受的痛苦又要袭遍全身了,只要能让他缓一口气,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甚至让他像狗一样活着都没关系。 蔺妃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来,亲自取出一张空白的明黄圣旨放在殿内的书案上,然后将一粒药丸就放在圣旨上,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看向早没了帝王之势的司徒厉。 司徒厉连滚带爬地来到书案前,抓起那粒药丸就塞进嘴里,此时蔺妃已经将蘸满墨汁的毛笔拿到了他的面前,司徒厉手发抖地接过笔,正要在蔺妃的万分期待下落笔,他的脸上却突然痛苦地扭结在一起,然后浓黑的墨汁只来得及在空白圣旨上划下一道粗重的痕迹,司徒厉便倒在了地上。 “毒——毒妇——你——你要害我!”司徒厉断断续续说完这一句便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药丸,是假的,而此时在门外的卢野推门走了进来,震惊地看着蔺妃和倒地的司徒厉,“娘娘,您做了什么?您要杀了皇上?” “不,我没有!”蔺妃立即否认道,虽然她真的很想杀了司徒厉,但传位的诏书还没写,他怎么能死呢。 “蔺妃娘娘杀人了,她要杀皇上,她给皇上吃了毒药,快来人呀,快来人呀!”突然,大殿的屏风后边突然跑出来一位内侍,他颤抖着身子就往外冲,刚才殿内蔺妃和司徒厉发生的事情他全都看到了。 “卢野,快给本宫拦住他,快,快!”蔺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来之前她安排好了一些,这殿里殿外都是她的人,怎么还会有人在殿内冲出大喊大叫,而且卢野为什么不拦住那内侍,反而一脸冷意地看着自己,“卢野,本宫让你拦住他,你没有听到吗?!” “蔺妃娘娘,你竟然要杀害皇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恐怕臣要拦的不是别人。”卢野突然变脸,并对外喊道,“来人,立即请太医救治皇上,并将蔺妃拿下,通知摄政王进宫护驾。” “卢野,你——你背叛本宫!”蔺妃这时若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她这些年在宫里算是白待了。 “蔺妃娘娘错了,臣一直很忠心,只不过忠心的是我东梁,而不是你和你的儿子!”卢野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而霍维早与他里应外合,很快四皇子司徒明也被关押进天牢。 灰黄的宫殿内,楚寒希给司徒厉诊了脉,然后看向一旁站着的霍维、司徒信摇摇头,说道:“他毒瘾太大,内里已经完全被掏空,就算我有灵丹妙药也救不了他,勉强也只能维系他一天的生命。” 楚寒希说完递给司徒信一个宽口的小瓶,并对他说道:“这里面的药水能让他多活几个时辰!” 司徒信拿着药水瓶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霍维,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司徒厉,他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扶起司徒厉,然后将楚寒希给他的药水灌进他的嘴巴里。 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司徒厉的眼神又恢复了片刻的清明,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也好了不少,他扫了一眼现在呆在自己身边的三个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霍维的脸上。 “你想要的目的达到了,满意了吗?!”司徒厉的语气中有着恨意和愤懑,他的眼中更有着很浓的杀意,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带着遗憾和不甘离世。 霍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一直都知道司徒厉并不是真心悔过,如果不是利用那些罂粟做成的药丸控制他,他怎么会甘心受自己摆布,像司徒厉这样的人,至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的。 楚寒希看着此时的司徒厉心中也只是一声叹息,他能有今日的结局,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贪恋长生不老才会上拉格和司徒鸿的当,一个皇帝成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众叛亲离的样子,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你们都出去,我要和信哥儿单独说几句话!”司徒厉看向霍维的眼光带着怨毒,但目光的背后是他藏有的深深不安和恐惧,霍维只是扫了一眼司徒信,接着拉着楚寒希走了出去。 此时,天就快大亮了,群臣都在殿外等着司徒厉的消息,蔺妃和四皇子也要等着皇帝来裁决,以左立为首的文官和以水仲麟为首的武官各怀心思地紧盯着大殿的正门,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霍维拉着楚寒希的手站在紧闭的大殿门内,他没有推开这门,而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拉着楚寒希又转身到了殿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短短的时间,楚寒希也猜不透霍维在想些什么,但她知道就是在这转瞬之间他好像真正放弃了在外人看来很重要的东西,楚寒希握紧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微笑。 霍维回握她的手,然后笑着说道:“事情结束之后,咱们就回家!” “嗯,回家!”这一刻她明白他话里“回家”的意思,是回大周朝,回烈北王府,回那个有他们家人的地方。 很快,司徒信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见霍维和楚寒希还在等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然后将手里的圣旨拿给霍维,霍维展开一看,正是司徒厉亲笔写下的传位诏书,不仅如此,上面还写着将意图谋权篡位的蔺妃母子赐死,并株连九族。 “走吧!”霍维将圣旨拿在手里轻声对司徒信说道,从今天过后,这东梁就要换新主人了。 司徒信却顿住脚步,看着霍维问道:“兄长就不想知道那人对我说了什么?” 自司徒信变好以来,每次提起司徒厉的时候,他都没有叫过“父皇”,而是以“那人”代替,在他心里,六岁那年司徒厉亲手杀了他母亲之后,他就已经不再是他的父亲。 “不想!”霍维依旧是淡淡的两个字,司徒信却快走两步到他面前,然后说道,“他让我千万不要信你,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把你除掉,还让我把左立和水仲麟这些人拉拢到身边来一起对付你,他说你会是我成为帝王的最大阻碍,但我知道,你不是,我不信他,信你!” “信哥儿,你是要成为皇帝的人,最应该相信的就是你自己,你自己要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世上谁都没有资格教你怎样去做国君,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也许推开这扇门,你慢慢就会知道了!”霍维将手放在司徒信稚嫩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看着他说道。 司徒信看着霍维眼中此时的期待笑着点点头,他以极其庄重的语气说道:“我要做一个为国为民的明君!” 听到司徒信的答案,霍维和楚寒希相视一笑,希望司徒信能一直记得今日他在这里说过的话,成为一个贤德的君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门窗上,司徒信猛地推开了大殿的正门,他的身形如今还不算多么高大,但从殿内的暗影中走出来,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他的身上就像被度了一层金光,晃花了朝臣们的眼睛,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让所有人心头不禁一震,这,将是他们东梁新一任的帝王。 就在传位诏书广告天下的当天夜里,太上皇司徒厉便死在了自己的龙床上,而后东梁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先后举办了司徒厉的葬礼和司徒信的登基大典,与此同时,在摄政王霍维和秦老王爷的力排众议之下,卢野之幼女被封为皇后,与司徒信成为了一对儿少年夫妻。 司徒信登基之后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将原本的允王府改为摄政王府赐给了霍维,同时还封楚寒希这位大周的安乐公主为东梁的福宁公主,赐婚摄政王霍维为摄政王妃。 这时候,东梁的一些朝臣和百姓才知道,来自使团的药谷神医原来是大周的安乐公主楚寒希,就是她出手治好了当今天子的痴傻之病,这可是当世最厉害的女神医了。 霍维带着楚寒希几人都住进了摄政王府,薛礼是闲不住,整天就在国都城内吃喝玩乐,温锐和楚寒衣终于在消失大半个月之后现身了。 “小妹,你现在可是三国公主,走到哪儿都没人敢惹你了!”坐下聊天的时候,温锐看着楚寒希笑着打趣道。 “小妹就算是个农家女,也没人敢惹她!”楚寒衣认为楚寒希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个人,当初在楚家庄的时候,那些想害她的人也都没占过便宜。 “对,对,小妹最厉害!”温锐有些吃味地说道,什么时候在楚寒衣心里她小妹都是最重要的,自己这个准夫君只能排在第二位,说不定连第二位都不是,哎,可怜呐! “大哥,姐姐,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自始至终都只是想做个治病救人的医者,至于怎么就成了三国公主,可能就是阴差阳错还有那么一点点运气罢了。”楚寒希呵呵一笑,她真没想过自己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这么多所谓的身份光环加在她身上,都不如一个医者的身份更重要。 “小妹,你想什么时候回家?”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楚寒衣都有些想席氏他们了,更别说比他们还恋家的楚寒希了。 “阿宸说等皇帝大婚之后就回去,现在大局已定,阿宸也完成了自己的事情,该走了!”十天后,就是司徒信这位新君的大婚典礼,霍维这位摄政王暂时还不能缺席,她这个准摄政王妃自然也要跟着。 温锐和楚寒衣都点点头,而且他们还有一件事情也没完成呢,大概也就这两天就会有结果,只是他们对视一眼,需要告诉楚寒希吗? “怎么了?”楚寒希见温锐和楚寒衣的眼神交流便猜出两个人像是有事情瞒着她,这时,她转向了楚寒衣,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司徒鸿的事情?” 楚寒衣也知道自己有事是瞒不住楚寒希的,她点了一下头说道:“司徒鸿现在人就藏在国都城内!” 第195章 重要证据 “为什么你们要一直留着司徒鸿呢?他到底还有什么用?”楚寒希一直想不明白,拉格都已经死了,司徒鸿也没有了任何依仗,为什么霍维、温锐和楚寒衣还一直留着他的性命,不杀他但却一直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到底是为什么? 温锐也不再瞒着楚寒希,对她说道:“司徒鸿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七皇子,为了掌控东梁的各方势力,在他还没有被司徒厉承认为皇子的时候,便已经暗中收集了不少左立、水仲麟等文武权臣贪污敛财、结党营私、滥杀无辜的证据,司徒鸿现在虽然变回了司尘,但他手中的那些证据还在,现在可是有不少人对那些证据很感兴趣,包括刚登上皇位的小皇帝。” “你们留着司徒鸿就是为了他手里的证据,确定那些证据还在他手里吗?”怪不得霍维他们明知司徒鸿的藏身之处还按兵不动,为的应该也是他手里的那些证据,这些不止是证据还是拿捏住朝臣最好用的“杀手锏”,见温锐点头,楚寒希又问道,“那现在司徒鸿藏在国都哪里?” 楚寒衣说道:“他现在藏在国都城内的一处私宅里,这宅子的主人是左丞相的女儿左茜的,司徒鸿就是被她救下来的!” 左茜?楚寒希还真有些惊讶,当初可是因为左茜告状才让回春堂被查封的,然后拉格和司徒鸿所做的事情被左立发现,才导致后边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左茜明知司徒鸿当初立她为太子妃是为了她体内的血,她竟然还愿意救司徒鸿,看来左茜也真是对司徒鸿动了真心。 “那左立知道这件事情吗?”楚寒希又问道,如果司徒鸿手里有牵制东梁朝臣的证据,那么关于左立的肯定不少,像左立那种人如果把柄在别人手里握着,他估计是寝食难安,尤其是现在新帝刚刚继位,他这丞相之位未必就能坐得安稳。 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左立、水仲麟等人,且不说霍维本就有意除掉他们为司徒信铺路,就是小皇帝司徒信自己也不是很相信本就不忠于他的朝臣,除掉他们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这时,温锐和楚寒衣都摇了一下头,左茜是被感情冲昏了头,才会不顾一切救了司徒鸿,司徒鸿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自然甜言蜜语地把左茜哄得对他言听计从,只不过他们的一切都在霍维的计算之中,所以司徒鸿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成功。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计划?依照我对司徒鸿的了解,他这个人心思多的很,若是真有证据在他手里,他肯定会利用这些证据来联络那些被他握住把柄的朝臣,然后东山再起,他那么靠近左茜,我想他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左立。”楚寒希猜测道。 “希儿你说的没错!”这时,霍维从外边走了进来,他拿出一张纸条给三人看,上面正是司徒鸿要约见左立的时间和地点,“司徒鸿要见左立,就是打算要和左立合作,而要合作必然先要表示自己的诚意,他一定会把手里握着的左立的‘把柄’先给他,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可能知道司徒鸿藏匿证据的地方。” “等的就是这一刻!”温锐莞尔一笑,司徒鸿这个人很狡猾,在自己和楚寒衣监视他的这段时间,他一直窝在那处私宅里,除了左茜没有和其他人有任何接触,所以他们一直不知道他究竟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现在只要他除了左茜之外再和第二个人接触,那他们便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些“证据”的藏匿点。 纸条上写着今夜子时司徒鸿要在郊外的一处茶庄约见左立,而且上面还写着司徒鸿接触的第二个人是国都城内最大的花楼风霞阁的小伙计。 “今夜咱们兵分两路,你和薛礼去风霞阁找东西,我去茶庄抓人!”霍维对温锐说道,相信很快就会再有人去找司徒鸿将他需要的东西给他,而今夜他要把左立和司徒鸿人赃并获。 “我能跟着去吗?”楚寒希多少也想帮一些忙,楚寒衣更不必说了,她是一定要参与其中的。 “你想跟着谁?”霍维也没反对,而是笑着问她道。 楚寒希指了一下温锐说道:“我跟着大哥吧,我听薛礼说,每天晚上东梁城内最热闹的就是风霞阁,而且那里面的姑娘各个都长得天仙一般,更是卖艺不卖身,是最火的花楼,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薛礼自从到了东梁国都,他就天天不见人的往外跑,平时听他说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风霞阁了。 “你一个姑娘家对那种地方好奇干嘛,而且今夜可不是玩的时候,你在家里等着吧!”温锐不太想楚寒希跟着去那种地方,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发生,她还是留在王府里更安全一些。 “姐姐——”楚寒希故作委屈地看了楚寒衣一眼,却见楚寒衣瞪了一眼温锐,立即说道,“我带你去!” “还是姐姐最好了!”楚寒希立即拉着楚寒衣开始撒娇起来,温锐也没有办法,霍维只是看着楚寒希笑笑,让楚寒希今夜跟着温锐出去,他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于是,天黑之后,楚寒希和楚寒衣女扮男装跟着温锐出了摄政王府,与留宿风霞阁的薛礼汇合。 “你怎么把她们也带进来了?”看到女扮男装进来的楚家姐妹,薛礼有些责怪地问温锐道,真当这么多天他在这里玩呢,他是在办很重要的事情,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伤到楚寒希怎么办?! “放心吧,咱们有这么多人在呢,不会有事!”风霞阁内外都有他们的人,楚寒希身边又有白檀、沉香这样的高手明里暗里护着,在加上自己和楚寒衣,若是这样楚寒希还能出事,那他们不都成了废人一个了。 “你这个当哥的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告诉你,藏东西的地方我找到了,就在风霞阁老鸨艳娘的密室里。”薛礼凑近温锐小声地说道。 温锐赞许地对他点点头,此时,一阵丝竹乐响起,原本莺歌燕舞、欢声笑语的风霞阁突然安静下来,从两边回旋楼梯下走出四个绝色美人,引得楼下大堂的男人们欢呼痴迷起来。 楚寒希几人被薛礼带到了楼上的包厢内,他们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表演舞台,四名美人此刻翩翩起舞,引得男人们目不转睛地观看。 薛礼似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温锐和楚寒衣脸上表情也淡淡的,只有楚寒希很是好奇地盯着楼下的人们观望,尤其是那四名美人,总觉得有些熟悉似的。 就在这时,一曲舞毕,一个身姿妖娆的艳魅女子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看到那女子的面容,楚寒希脸上一惊,不禁出声喊了一句:“梦流烟!” 薛礼这时却神秘一笑,说道:“她可不是春雅阁的花魁梦流烟,她叫艳娘,是这风霞阁的老鸨,按理说,司徒鸿该叫她一声姨母。” “什么?”楚寒希觉得自己听错了,但显然薛礼、温锐和楚寒衣都知道内情一般,并不意外这艳娘和司徒鸿的关系。 接着,薛礼就告诉楚寒希,当年梦流烟被查出是东梁国的奸细,顺着这条线索,霍维查到梦流烟在东梁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她们都是司徒厉暗中培养的奸细,只不过梦流烟去了大周朝,而艳娘留在了东梁。 也不知是不是双胞胎天生就有神奇的联系,艳娘意外怀了司徒厉的孩子,而在大周的梦流烟也和魔教的少主珠胎暗结,虽然隔着千万里,但两姐妹同一日生产,也都生下一名男婴,只不过两姐妹的命运也都相同,她们都被孩子的父亲抛弃,司尘便一直养在魔教,而真正的司徒鸿则被司徒厉扔在外边自生自灭。 因为是表兄弟,他们的生母又是双生子,所以司尘和司徒鸿长得十分相像,而那时候真正的司徒鸿又因病过世,司尘便假冒他的身份成为了七皇子,听说姐姐梦流烟已经死在了大周朝,艳娘便把司尘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照顾。 “怪不得你来了东梁就经常往这里跑,你和阿宸从一开始就知道司徒鸿,不,司尘的真正身份,姐姐,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司尘根本不是东梁皇子?”楚寒希没想到关于司尘的身世还有这么一段隐秘。 “我也是来到东梁之后才知道的!”楚寒衣一开始只确定司尘是她舅舅的亲儿子,但并不知道他的母亲和真正司徒鸿的母亲是双生亲姐妹。 “这个艳娘肯定不会主动交出司尘让她保管的东西,你们是打算硬抢?”今天晚上他们来这里就是要找司尘让艳娘保存在密室里的东西,现在风霞阁还和往常一样不见任何异常。 “当然不是!”薛礼和温锐异口同声地说道,要是硬抢不是等于告诉所有人,东梁群臣的那些犯罪证据都在摄政王霍维手里,到时候霍维还不得成为所有人攻击的目标,他们是打算待会儿来个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给弄走。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楚寒希发现艳娘朝他们这边的包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薛礼和温锐原本一副醉醺醺的状态,接着便立即清醒过来,让楚寒衣和楚寒希先回雅间待着,他们两个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姐姐,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我怎么觉得刚才那艳娘看咱们的眼神不太对,她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的身份?”楚寒希有点儿不放心,薛礼的身份一直都没瞒着任何人,他又在风霞阁待了这么长时间,艳娘和司尘不可能不对他起疑心和戒备心的。 “是吗?”楚寒衣刚才并没有注意艳娘的神情,然后她就见楚寒希推开了门,把沉香叫了进来,并在他耳边低语两句,沉香却消失在风霞阁内。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沉香就回来了,对楚寒希说道:“主子,您猜对了,艳娘回到房间就让人把密室里的几个箱子快速转移出风霞阁了,并让身边的丫鬟扮成她的样子出去了,而她自己换了身衣服往城内的一处庵堂去了,我已经让暗卫跟上她了。” “姐姐,咱们现在去庵堂!”楚寒希想着温锐和薛礼现在定是中了艳娘的调虎离山之计,那些箱子里应该不是他们要找的东西,狡兔三窟,诡计多端,这一向是司尘最擅长的。 于是,楚寒希和楚寒衣出了风霞阁赶往艳娘所去的庵堂,同时也让人去告知温锐和薛礼她们发现的状况。 艳娘所去的庵堂叫慧舍庵,就在城内一处辅街上,平时这里香火也算鼎盛,艳娘直接从后门进去,庵堂里的尼姑都已经安睡,只有主持师太领着她来到一处佛像前,然后轻轻按动佛像一角后边就露出一间密室来,然后两个人就进了密室。 楚寒希和楚寒衣赶到的时候,密室的门刚刚关上,楚寒衣让楚寒希等在外边,她和沉香带着两个鬼幽暗卫先进入了密室,不一会儿,一名暗卫走了出来,请楚寒希也进去。 佛像后边是一条幽暗的通道,白檀举着油灯走在前面,然后他们就到了一个宽阔的密闭房间内,那名主持师太已经被楚寒衣一掌毙命,艳娘也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密室里有很多金银财宝、字画书信。 “小妹,这应该就是咱们要找的东西!”楚寒衣已经打开靠墙的那个大木箱子,里面有很多的账本还有密信,更有很多艳娘利用风霞阁为司徒鸿收集的很多官员犯罪的证据。 楚寒衣上前翻了翻,此时的艳娘嘴角都是血迹,她痛苦又阴狠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密室袭击她们的人,只是她全身都已经动不了,楚寒衣大略看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小妹,怎么了?”楚寒衣不解地问道。 楚寒希看了一眼楚寒衣,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艳娘,说道:“这里面应该缺少了最主要的东西,是吗?” 第196章 司尘心愿 艳娘扭过头去不理楚寒希,但她眼中刹那的慌乱却没有逃过楚寒希的眼睛,被她说准了,这里面真正的核心机密应该已经送到了司徒鸿的手中,此刻霍维那边是否顺利呢? “刚才她被发现之后想要一把火烧毁这里的东西,而且她嘴巴里还藏着毒药,不过都没有成功,现在这些东西和她怎么处置?”楚寒衣瞅了一眼地上的艳娘问楚寒希道。 楚寒希想了一下说道:“先把这些东西和艳娘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要被其他人发现,等阿宸和大哥他们回来的时候再说。” 楚寒衣点点头,然后楚寒希就先走了出去,至于艳娘和密室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楚寒衣派人搬到了别的地方,而庵堂里的其他人都被白檀点了昏睡穴,她们离开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 出了慧舍庵,楚寒希就遇上了急急赶来的温锐和薛礼,见到她安然无事,两个人才放下心来。 “楚家小妹,你可是吓死我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霍维交代,他还不得把我生吃了!”薛礼有些夸张地说道,此时的街道上寂静的很,除了他们几个不见其他人影。 楚寒希笑了一下,说道:“事出突然,我也不知道艳娘把你们引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她的秘密基地我是找到了,就在这慧舍庵里,现在死了一个主持,艳娘受了重伤,姐姐把她关到别处去了,不过里面的证据只有一部分,我看更像是艳娘作为奸细收集的一些朝中官员和贵族豪门的私密信息,主要的证据应该还在司尘的手里。” “慧舍庵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现在这个时辰茶庄那边应该也有结果了!”霍维现在是东梁的摄政王,手里权力可是不少,像查封慧舍庵这样的事情,薛礼通知刑部那边一声就可以了,现在的刑部尚书是个还算正直忠心的臣子,与左立、水仲麟等人都不是一派。 “那我去霍维那里,别忘了除了慧舍庵还有一个风霞阁!”温锐对薛礼提醒道。 “我知道了!”今夜行动之所以失败,薛礼认为都是艳娘太狡猾,没想到她房间里的密室竟然是假的,里面的东西也都无关紧要,她还藏了一个更重要的密室在别的地方,好在楚寒希够细心聪明,才没有让她的计谋得逞。 “大哥,我也要去!”楚寒希笑着跟上温锐,反正这黑天半夜的她回去也睡不着,不如跟着温锐去茶庄看看霍维有没有把人抓到。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来了一匹快马,马背上下来的正是续风,他见到两人便说道:“王妃,大少爷,我家主子让你们现在回摄政王府!” “茶庄的事情办完了?”楚寒希问答。 续风轻叹一口气,说道:“左立是被人赃并获抓住了,他当初和司徒明、蔺妃还有欧阳家合谋的证据现在都在主子手里,卢野已经亲自押着左立带着那些证据进了宫,但司徒鸿根本没去茶庄,是有人假扮他和左立进行见面的。” “又被他跑了?”这个司尘还真是难缠人物,几次三番都被他逃脱了。 “主子说,你们回王府就知道了!”续风暂时卖起了关子,于是楚寒希和温锐就回了摄政王府,只是一进王府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很明显守卫增多了,而且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甚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 温锐眼眸一紧,这里不久前明显刚进行过一场激烈的厮杀,今夜摄政王府的主人都出去了,什么人来偷袭的?不过,现在王府里一切如常,他们一直走到正院都没有见到尸体。 此刻,摄政王府正院空地上,四名皇家银甲护卫正剑指着地上半坐着的一名黑衣男子,此刻他嘴角血迹未干,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前方背对着的他一个身影,那人正是今夜从茶庄去而复返的霍维。 “阿宸——”楚寒希喊了一声霍维,然后霍维和地上的司尘同时朝她转身看去,两个人看她的眼神很不同,霍维是亲近和宠爱,而司尘则是贪恋和不甘,还有满满的嫉妒,因为楚寒希的眼神自始至终都不在他的身上。 他恨,凭什么,凭什么霍维就能轻而易举地拥有一切,凭什么楚寒希心里眼里都只有霍维一个人,她为什么就不能多看他一眼。 霍维迎上楚寒希,然后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并将早就准备好的披风给她披上,担心夜晚风凉她会受寒。 “阿宸,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楚寒希这时才看向狼狈不已的司尘,现在的他与在楚家庄初见时的他简直云泥之别,她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看得出来他现在伤得很重。 霍维只是淡淡地看了司尘一眼,便对楚寒希解释道,他事先就觉察出司尘的行为有些异常,原本他已经武功尽失,但拉格曾专门用手里仅剩的黑色药草给他制作出了一种特殊药丸,这种药丸服下之后,能让他的内力突然恢复几个时辰,不过显然这种药丸对他的身体伤害也很大。 一开始,霍维以为他突然恢复内力是想要对付司徒信,所以一早他就在宫里布置了很多高手护着司徒信,但后来他发现司尘的目标是摄政王府,今夜他故意使计调开自己和温锐等人,就是想要趁机掳走楚寒希,只不过霍维让楚寒希跟着温锐离开了,而且在王府里找人假扮了楚寒希引司尘上钩。 霍维是去了茶庄想要将左立和司尘一起抓获,但半路他就回来了,司尘能让人假扮自己,他同样也可以,霍维就在王府里等着司尘到来,后来司尘带着一帮黑衣杀手出现了,但他带来的那些人都没命活着出摄政王府,就连他自己今夜也得留下。 “哼,真没想到,我计划这么周祥还是被你察觉了,这一次输给你,我不冤枉!”司尘很不想说这句话,他觉得这是在称赞霍维,这亦是他最不想承认的一件事情——霍维比他强。 “你是想要的太多了,所以你才会输给你自己!”如果司尘不是江山、美人都想要,他也不会走到绝路上去,只能怪他自己。 司尘已经不想和霍维讨论这些,他能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只是到死他都不甘心,所以凄然一笑,看着霍维不忿地说道:“你只是生来比我命好罢了,你一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之子,虽然父母双亡,可你有个好皇帝舅舅,更有烈北王夫妇那么宠爱你,所有人都在帮助你渡过难关,就连心爱的人老天也都帮你送进了花轿,凭什么一切都这么容易就属于你,而我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想要的一切,老天爷却处处和我作对,这不公平。” 司尘想起自幼他便没有母亲的疼爱,在魔教他虽然是少主,但自幼受的折磨比谁都多,他从来没有从父母亲人那里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情,魔教内乱之后,他更是被人关在黑暗的洞穴里像畜生一样生活了很多年,后来他出来了,靠着自己杀了叛贼成了魔教的新教主,他甚至还有机会给自己换一个更光鲜亮丽更有前途的身份,更甚者他能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与此同时,他阴暗潮湿的心里也撒进了一丝阳光,自从在楚家庄第一眼见到楚寒希,她的身影就在自己心里挥之不去,他霸道地想要让她变成自己的私有物,她越是不愿意,别的男人越是对她产生感情,他对她的占有欲就越强,不管是不是男女之间的爱都好,他只想把她夺过来,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一定要拿到。 他不懂什么是爱,没人教过他,他也不屑于爱别人,更不在意这世上是否有人爱他,他只是想要一件真正属于他的东西或者人,他早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到底还是不甘心,到了现在,他只有一样想得到,那就是楚寒希。 “司尘,是你自己一开始就选错了路,也许有些路是你被迫选择的,但当你可以回头的时候,你没有回头,而是选择继续错下去,甚至一条道走到黑,你有今天这个结局,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楚寒希见司尘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从来不想想最错的是他自己。 听到楚寒希喊自己“司尘”,司尘不和为何一笑,眼神复杂地看向楚寒希问道:“如果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司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病人去寻你诊病,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而不是他!” 楚寒希摇了一下头,司尘以为她的意思是不会,眼中明显失落,却听楚寒希说:“我不知道,因为在没有遇到阿宸的时候,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我并不清楚,感情从来不是假设就能成立的,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所有的“如果”都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就是司尘,他就是阿宸,从一开始我爱上的就是他,其他再好的男人在我眼里也都不如他,谁让他才是我喜欢的那个男人。” 楚寒希的直言相告,她的坦诚表白,让霍维深受感动,动情不已,也让司尘黯然神伤,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了机会,在他自认为的感情争夺里,早就注定他是个失败者。 “呵呵——”司尘有些悲哀地轻笑两声,到最后可怜可悲可叹的还是他自己,这世间果真是无人真正怜惜过他的,或许是人之将死,有些事情终究是要想开的,这时,他看到楚寒衣也来了,用含着歉意的眼神看着她说道:“表妹,当年姑母的事情对不起,其实是我告的密,她才没有逃出去的。” 这时,楚寒衣没有感情地冷漠看着他回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想要一直杀了你!” 听到楚寒衣的回答,司尘哑然一笑,怪不得从一开始楚寒衣就不相信他这个人,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她的仇人。 不过,他还是看着楚寒衣说道:“我这个样子看起来活不了太久了,虽然我知道你恨我,但至少我们也曾是一家人,身体里的血有一半是相同的,最后,我想请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情。” 但楚寒衣并没有回答他,很显然她是拒绝的,司尘便只好转向此刻相拥在一起的霍维和楚寒希,说道:“或许我用那些证据换我最后的心愿,摄政王应该不会拒绝吧!” “说吧!”霍维出声道。 司尘强撑的身体终于出现剧烈的反噬作用,他用尽力气看向霍维说道:“我知道我的生母梦流烟是死在你手里的,你的人把她给埋了,还请你在我死后,把我烧成灰洒在我母亲的坟前,至少我死了还有个亲人在身边,不至于来来去去总是那么孤孤单单,我真的不想一个人。” 司尘之所以这么恨霍维,就是他查出自己的身世之后,发现自己的生母梦流烟已经被霍维给抓起来,最后更死在了暗牢之中,他的人只查到霍维将梦流烟的尸体埋葬了,但却一直查不出来葬在何处。 “我答应你!”霍维毫不迟疑地说道,他也早查出梦流烟和司尘之间的母子关系,甚至梦流烟临死之前心心念念的也是她唯一的儿子。 “多谢,你想要的东西就在皇帝上早朝的大殿后边!”说完这句,司尘一口血喷出很远,他的眼神也在渐渐涣散,只是最后的焦点却是看向楚寒希,这是他今生唯一付出了感情的女子,虽然那感情浅薄、霸道又令人不喜,但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留在这世上的一点儿真心。 楚寒希眼看着司尘就这样在她面前缓缓闭上眼睛,作为神医,或许她出手用尽全力去救治,能让他的生命再延长一些,但司尘眼中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希望和斗志,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乞求解脱和结束这一切,对这个世界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活着只是煎熬罢了,所以她遵从他的意愿什么也没做。 第197章 回到大周 这一夜的东梁国都注定是不平静的,好多人半夜都被惊醒了,尤其是那些经常做亏心事的。天还未亮,城内最大的花楼风霞阁就被官府查封了,里面所有的姑娘都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与此同时,城内的慧舍庵也贴上了封条,对外说是里面发生了凶杀案,任何人不得靠近。 早朝之上,新帝司徒信下旨罢黜了左立的丞相之位,同时将水仲麟从一品大将军贬为三品安北将军,其岳父唐国公勾结反贼、残害无辜,将其全家贬为庶民,永不得入国都城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官员也都被皇帝罢黜了官职、抄家灭族等。 一夕之间,整个东梁的朝堂变得风声鹤唳起来,不过有霍维这位摄政王坐镇,东梁的国都并没有乱,他在早朝之前给了司徒信一份名单,那上面有新任官员的名字,这些人大多都是曾经的中立派,是司徒信可以暂时信任的人。 或许是新帝大婚之前杀伐之气有些重,在处置了东梁的那些毒瘤之后,司徒信决定大赦天下,并听从霍维和楚寒希的建议,免除全国百姓三年的赋税徭役,同时重新和大周朝签订了百年友好的盟约,并同意两国商人可以互通货品,自由贸易。 司徒信的这一决定顷刻间就为他赢得了民心,就连霍维和楚寒希在东梁百姓中的好感度也直线上升,若不是有他们,此刻东梁的百姓还都在水深火热之中,根本看不到活着的希望。 一切尘埃落定,回家的日子也更近了,明日便是司徒信的大婚典礼,宫里特意派了嬷嬷来给楚寒希送大典时穿的礼服,身为准摄政王妃和三国公主,她的礼服是按宫中最高标准来做的。 “这衣服是否太华丽了些,能换吗?”楚寒希看着眼前大红九凤式样的宫装说道,明天又不是她结婚,穿这么喜庆华丽做什么,这不是要抢新娘子的风头吗? “回公主的话,这是宫里特意送来的,换了怕是不妥吧?”负责伺候楚寒希穿衣的嬷嬷说道,这时,霍维正好走过来,就看见楚寒希冲他无奈地撇撇嘴。 “希儿若是不喜欢,就换别的,你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不必看他人脸色!”霍维宠溺霸道地说道,就算是皇帝的旨意她也是可以违抗的,谁也不敢说她什么。 楚寒希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那就换件别的吧,这样的衣服我实在穿着不自在,嬷嬷,辛苦你了!” 楚寒希让嬷嬷先回宫复命,至于明日自己的穿戴,她会看着办的。身为奴婢自然没有反驳主子的道理,于是嬷嬷领着宫中的侍女离开了。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了霍维和楚寒希两个人,看着楚寒希有些疲累的样子,仿佛试衣服比做手术还让她为难。 “希儿,过来!”霍维坐在椅子上,然后冲楚寒希招招手,接着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楚寒希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霍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也没什么害羞的,走到他面前顺势就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故意靠近他耳边笑着问道:“摄政王爷有何吩咐?” “累了,捏捏!”说着,霍维的手就在她的腰间不老实起来,说是捏,却带着一股挑逗撩拨的意味,而且腰间本就是楚寒希的敏感部位,她忍不住就咯咯笑起来,身体也跟着在霍维怀里整个扭动起来。 这一动没想到苦的就是霍维自己,他苦笑道:“希儿,你最好老实一点儿!” “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乱捏我的,我腰上怕痒!”楚寒希憋住笑看着身体变得有些僵直的霍维说道。 “真的?”霍维似是不信般,又故意在她腰间捏了两下,引得她笑的更欢,身体也就动的更厉害,结果就是霍维气息上涌,快有些把持不住了。 这时,就听见外边传来薛礼故意打趣揶揄的声音:“快走,快走,没看见人家正你侬我侬打情骂俏呢,咱们别扫了人家的兴致,回头再有人找咱们算账!” 接着,就听到续风、温锐几人的闷笑声,屋里的楚寒希被弄了一个大红脸,大家在外边指不定怎么误会想象呢。 她想赶紧从霍维身上下来,但霍维突然使大力把她抱得更紧,就是不放开,而且整张俊脸还朝她施压过来,接着外面里面就都没有声音了,众人抬头看看天,也不知云彩什么时候都变成了粉红色,还真有些应景呐! 次日前往皇宫的时候,霍维和温锐、薛礼先行进了皇宫去见司徒信,而楚寒希和楚寒衣同乘一辆马车随后而行。 在车上,楚寒衣告诉楚寒希,就在昨天,左茜死了,死在她逃亡的路上,官府对外宣称她是路遇劫匪被杀而亡,但真正杀死她的不是劫匪而是水仲麟的女儿水榕儿。 “左家都已经败了,左茜也成了罪人之女,水仲麟虽说不再是一品大将军,但还是三品大员,水榕儿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杀了左茜?难道是左茜有她什么把柄?”楚寒希猜测道。 楚寒衣点了一下头,说道:“没错,我从艳娘嘴里得知,当初司徒鸿为了获得左茜的信任,就把水榕儿害她的所有事情都对左茜说了,左茜知道之后对水榕儿自然是恨之入骨,左家变成这样,水家‘功不可没’,新仇旧恨,左茜怎么会放过水榕儿,她本想趁着水榕儿出门找人杀掉她,结果却反被水榕儿找人杀了,水家那位小姐看着娇滴滴的模样,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明明都是大家户养出来的娇贵女儿,但在楚寒衣眼里,她们勾心斗角、耍阴逗狠、算计起他人来比谁都厉害,哪有百姓家的女儿们单纯善良。 “姐姐是怎么知道这些内情的?”左茜和水榕儿的事情楚寒衣怎么会这么关注呢?楚寒希觉得有些奇怪地问道。 楚寒衣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说道:“还不是有人一直暗中不放弃对付你我,从大周追来了东梁,就怕咱们回去给她苦头吃!” “什么意思?姐姐说的是谁?”楚寒希觉得楚寒衣意有所指,一直想着害她们的会是谁?楚寒希立即睁大眼看向楚寒衣,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俞品欣吧?” “哼,除了她还有谁,当初赵雯雪利用韩玥引你到静慈庵想要杀了你,结果被塔图和司徒鸿坏了她们的计划,这背后就有俞品欣在参与,她想借赵雯雪的手除掉你,这个女人也恨我,恨我夺走了温锐,在你消失伊儿山的那一年来,神医谷的人没少给我找麻烦,后来当她听说你还活着,就想连着你一起对付。”楚寒衣之前并没有对楚寒希说过这些事情,无论是她还是霍维暗中都在为楚寒希挡去各种各样的麻烦,这些事情他们原本就不想楚寒希操心,只是俞品欣为了对付她们,已经把手伸到了东梁来,好在霍维和温锐还有她发现的早,才没有让俞品欣的计谋得逞。 楚寒希无意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与俞品欣这样的人争斗上,俞品欣也是医者,作为同行,她们或许走的路不同,但却没必要赶尽杀绝,可惜她“仁”对方却未必“义”,以后若再碰上,那她真的不会手下留情了。 帝后成婚大典庄严而隆重,少了那么一丝婚庆的喜乐,楚寒希没想到身边最早成婚的竟然会是才十二岁的司徒信,从这一刻开始,司徒信就要真正开始他的帝王之路了,霍维这个兄长能为他做的也全都做了,剩下的只有靠他自己了。 典礼过后,在出宫的路上,霍维和楚寒希遇到了水仲麟,他似是专门在宫门口等着他们。 “见过王爷!”水仲麟的脸色很不好,他虽然拥立新帝有功,但因为妻族和自己女儿的牵连,他反而被降了级,从正一品大将军变成了三品安北将军,手中的兵权也被削减了大半,反倒是卢野连升两级,做到了大将军的位置。 不仅如此,原本那些表示要效忠于他的允王旧部也转而投到了摄政王门下,更成为了新帝身边的人,他本意虽说是想这些人拥护霍维为主,但实际掌控这些人的人本该是他才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竟是很后悔将霍维拉回东梁来。 霍维岂会看不出水仲麟此时的懊恼,要怪就怪他私心太重,才会被自己反利用,身为臣子没有真正的忠君之心,迟早有一天他会被踢出朝堂的。 “水将军以后好自为之吧!”霍维只留给水仲麟这一句话就带着楚寒希走了,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水仲麟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神。 从东梁国都到大周京城直线距离便有万里之多,宝马良驹一日千里,楚寒希他们也是赶了近半个月的路程才到达大周京城外,很多人都知道霍维和楚寒希他们要回来了,但却不知道他们何时能到。 “你们先进城吧,我先去办一件事情!”临近城门楚寒希却调转马头不准备进去。 “我陪小妹一起!”楚寒衣同时调转马头对霍维、温锐和薛礼说道。 霍维和温锐只是同时看向两人,薛礼想开口问,但楚寒希和楚寒衣竟是快马加鞭就这样离开了。 “都到城门口了她们这是要去哪儿?”薛礼很是好奇,这次出使东梁不但超额完成任务,还帮助东梁直接换了个皇帝,他觉得自己重新回到大周朝,身板都比之前挺得更直了,更想着可以彻底放松下来玩玩了。 霍维和薛礼没有理他,“驾——”一声轻呵,直接就驾马进了京城。 楚寒希和楚寒衣两姐妹骑马来到了皇陵,她们让白檀、沉香和海桐等在外边,然后下马走了进去。 “对不起,这里不是两位该来的地方!”拦住她们去路的正是负责守皇陵的赵卫,他似是早就知道楚家姐妹要来,专门在这里候着一般。 “卫王爷,我想见爷爷一面,可以吗?”楚寒希朝着赵卫身后寂静的皇陵望了一眼,一年前,她突然在京城被掳消失,不知楚老三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她只是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担心楚老三会记挂她,所以一回来就先来看他。 赵卫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说道:“对不起,不可以!” “真的不能通融吗?我就远远地看一眼也不行吗?”楚寒希一脸祈求地看向赵卫说道。 楚寒衣听到赵卫的拒绝,直接脸一沉,对楚寒希说道:“小妹不必求他,你想见爷爷,我这就带你过去,我看哪个能拦得住!” 赵卫一听,神情也立即郑重起来,一脸戒备地看向楚寒衣,他是习武之人,自然能察觉出楚寒衣是武功高手,而且周围还有其他高手在,若是擅闯皇陵,必是一场恶战。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楚寒希赶紧拉住楚寒衣的手,有些失落地摇摇头,劝她道:“姐姐,算了,爷爷他之前就对我说的很清楚,以后不会再见外人了,其实,我只是想来这里告诉他,这么久没来看他,我在外边过得很好,让他放心。” 楚寒衣回握住楚寒希的手,她们都是楚老三养大的,对他的感情自然更深一些,只是楚老三立誓不出皇陵,她们再想见他就难了。 “安乐公主,请回吧!”赵卫拱手道。 楚寒希点了一下头,不过在转身的时候,她还是看着赵卫问了一句:“卫王爷,我爷爷他一切都还好吗?” 赵卫看着楚寒希点点头,算是给了她答案,楚寒希听后笑了,然后就和楚寒衣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马儿重新跑动起来,这一次则是直接往京城内奔去,进了城楚寒希没有犹豫,她和楚寒衣直接骑马来到了九虫街青云北巷的楚家大门外,门外连个守门的小厮也没有,就那么大门敞开着。 两姐妹翻身下马,楚寒希一脸喜悦激动地看着大门对楚寒衣说道:“姐姐,我们终于回家了!” 第198章 久别重逢 天气暖洋洋的,难得的初冬好天气,席氏在自己的小花园里忙碌着,自从一年多前静慈庵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不再久居小佛堂,而是闲来无事喜欢侍弄起了花草。 半年前,楚寒墨和孟娴淑成婚之后没过多久,孟娴淑就怀了身孕,席氏一边期待着孩子的到来,一边等待楚寒希和楚寒衣两姐妹的消息,虽然那时候很多人都传言楚寒希死在了乌蒙国,但席氏不相信,楚寒希答应过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这孩子一向说话算话。 果然,楚寒希在乌蒙消失一年之后又出现了,只不过她又去了送州,然后跟着使团进了东梁,直到最近楚寒墨带回家消息,说楚寒希就要回来了,大约就是在这几天。 零零整整算下来,席氏已经有近两年没有见过楚寒希了,她是一个十分懂得隐忍的人,即便心中痛苦担忧不已她也不想表现出来让其他人跟着担心。 “姑姑,两位姑娘回来了!”蔷薇快跑着来到席氏面前大声喊道。 席氏手中原本用来浇花的水壶“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有些木然地转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蔷薇问道:“你说谁?谁回来了?” “姑姑,姑姑,我回来了!”就在这时楚寒希的喊声传来,紧接着她和楚寒衣就出现在席氏的视野之中。 席氏总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在阳光洒下的阴影里她的眼睛也似模糊了,那是她期盼许久的身影吗?她嘴唇颤抖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直到楚寒希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她还有些不敢认。 “姑姑!”楚寒希一把就将席氏紧紧抱住,她怎么觉得才一年多不见,席氏好像都有些老了,她都看到席氏的发髻间有了白头发。 楚寒衣也含笑走近席氏,说道:“姑姑,我也回来了,我把小妹给你完完整整地带回来了!” 席氏双眼满是泪水,她又哭又笑,嗓子此刻像是被东西堵住,她只是紧紧地回抱住楚寒希,朝着楚寒衣点头,千言万语都不知从何说起,这可是她当女儿一样疼爱养大的孩子呀! 楚寒希的眼眶瞬间也红了,与亲人久别重逢,她感觉心里瞬间满满的,而此时大着肚子的孟娴淑听到下人禀告的消息也来了。 “小妹,真的是你们!”孟娴淑也是喜极而泣,见到楚寒希出现脚步不自然就急了些,当初听到楚寒希出事,她和南平郡主都跟着忧心很久,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虽然经历了几番波折,楚寒希总算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这时,孟娴淑突然有些异样地捂住肚子,然后大睁着眼看向楚寒希和席氏几人,吓得席氏赶紧松开楚寒希去扶住她,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楚寒希也赶紧上前给孟娴淑诊脉,早有孟娴淑身边的丫鬟去搬来一把椅子给她先坐下,孟娴淑只是含笑摇摇头,刚才她肚子一紧,然后就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而且现在动的更厉害。 “姑姑别担心,嫂嫂没事,想来是肚子里的小侄子知道我和姐姐回来了,特意动两下和我们打招呼呢!”楚寒希诊脉之后笑着对她们说道,然后又凑近孟娴淑鼓起来的肚子轻声说,“臭小子,在你娘肚子里要乖呀,若是太过折腾你娘亲,等你出来,姑姑可是要打屁股的。” 或许是孟娴淑肚子里的孩子真能听懂楚寒希说的话,他竟然安静了,孟娴淑更是一脸神奇地看向楚寒希:“孩子真不闹腾了!” 说起来,从半个月前她就有了胎动,尤其是夜里,胎动很是频繁,她都好几夜没睡个好觉了,楚寒墨也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过狠话,但这孩子就像和他爹作对似的,开始在白天也动起来,她都担心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孩子一看就和他姑姑亲!”席氏笑着说道,然后又看向楚寒希问道,“这真的是个臭小子?” “姑姑,您别忘了,我可是神医,神医一出手,如果连男女都判别不出来,我不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嘛!”楚寒希诊脉还没错过呢,她不但有本事辨别胎儿的性别,甚至有秘方能让人想子得子,想女得女,不过她认为生男生女还是顺其自然最好,强求只会有违天德。 席氏和孟娴淑、楚寒衣都忍不住一笑,是呀,楚寒希可是最厉害的女神医,她说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那就一定错不了。 接下来,几人围坐在一起说起楚寒希和楚寒衣这一年多来在外边发生的各种事情,因为平时楚寒墨等人都瞒着她们有关楚寒希的确切消息,所以席氏和孟娴淑只知道楚寒希的大概去向,具体并不知道她在外都经历了什么。 楚寒希突然归京的消息很快就传开来,没过多久,楚家大门外就出现了前来探望的马车,第一辆就是安国侯府的马车,齐沅已经等不及要见到楚寒希了。 蒲娘扶着齐沅急匆匆下了马车就往楚家大门进,她们身后还有一辆马车,秋红扶着齐倩儿也走了下来,看着齐沅焦急去见楚寒希的样子,齐倩儿努力维持脸上的不在意,可心里却恼恨极了。 这段时间,她好不容易把齐沅的心又拉回到自己这边,可一听说楚寒希就要回来了,齐沅就把心思又都放在了楚寒希的身上,整日里想着就是在侯府给她的亲生女儿准备最好的院落,皇家赏赐的宝贝也只给她的女儿留着,自己得到的不过是齐沅为楚寒希挑剩下的东西。 刚才,她们在侯府得知楚寒希的消息,齐沅一直在等着楚寒希回侯府,齐倩儿心里不满也只能强忍着,但楚寒希一直没出现,后来打听到她竟是先回了楚家大宅。 于是齐倩儿趁机对齐沅说,在楚寒希眼里,怕是根本没拿侯府当成家,在她心里席氏、楚寒墨那些人比齐沅和温秉川要重要,原以为齐沅会为此伤心难过,更甚者对楚寒希心生不满,哪想到齐沅竟点头说楚寒希做得对,毕竟席氏才是养大楚寒希的人,楚寒希更看重楚家人这一点做的非常对,然后齐沅就亲自乘车来楚家见楚寒希了。 齐倩儿不想跟着来楚家,但她又深知现在必须要跟着齐沅来,秋红说的没错,她到底只是齐沅的娘家侄女,与楚寒希这个亲生女儿比起来,她随时都能被侯府抛弃,所以她要在温家这棵大树下找到最好的枝头,然后飞上去变成人人仰望的凤凰。 “娘亲!”看到齐沅出现,楚寒希也很惊喜,她本打算见过席氏之后就去侯府见齐沅,结果和席氏、孟娴淑一坐下说话就忘记了时间,“对不起,娘亲,还让您跑来这里!” 席氏和孟娴淑也有些不好意思,齐沅可是楚寒希的亲娘,结果楚寒希回来之后先来见了她们,倒是把她亲娘放在了后边。 谁知,齐沅却大方一笑,直接走上前拉着楚寒希的手说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对不起,你姑姑对你有养育之恩,胜似亲母,你本就该第一个来看她。”接着,齐沅放开楚寒希又走到席氏的面前,朝着她感激一笑,说道,“席妹妹,你可千万别和我见外,以后我可是要常来家里坐坐的。” “都是一家人,齐家姐姐若是不嫌弃,以后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随时都能来。”席氏笑着回道。 齐沅点点头,回京之后她和席氏见过几面,两人甚是聊得来,她也很喜欢楚寒墨和孟娴淑,私心里也早把养大楚寒希的这个家当成了她的另一个家。 看着席氏和齐沅关系变得亲近,最高兴的就是楚寒希了,这时,又有下人来禀告,说是烈北王府、诚毅伯府、安王府、宋国公府、孔大学士府、皇商孟家、宋家还有刑部尚书府等各府都来人要见回京的楚寒希。 一时之间,楚家大宅里高朋满座、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天快黑的时候,霍维和温锐、楚寒墨、孔远诚、薛礼、宋斯宁等人进入楚家大宅的时候,发现门外还停着好几辆马车,有烈北王府的、安国侯府的、安王府的还有诚毅伯府的。 “小妹人呢?”霍维、楚寒墨一行人走进大厅的时候,发现席氏、孟王妃、齐沅、安王妃和云氏五人正坐在那里笑着聊天,楚寒墨则急急扫了一圈,并不见楚寒希。 席氏知道楚寒墨和楚寒希兄妹感情深厚,便对他说道:“希姐儿她们都在你们院里说话呢!” 霍维他们与孟王妃几人见过礼之后,就跟着楚寒墨去了他和孟娴淑的院子,刚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欢笑声,他们也都忍不住跟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妹!”楚寒墨朝屋里高喊一声,然后也不管唐不唐突就冲了进去,见到坐在孟娴淑、南平郡主中间笑颜如花的楚寒希,他才定住了脚步,眼中都是激动。 “哥哥!”楚寒希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快走两步到了楚寒墨的面前。 楚寒墨忍住拥抱她的冲动,只是抬起手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道:“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霍维就站在楚寒墨的身后,他有些吃味地看着楚寒墨对楚寒希的亲昵行为,然后不着痕迹地站在两个人中间,说道:“咱们还是出去说话吧,这房间太小了!” “夫君,你和小妹去外间说话吧!”孟娴淑贴心地说道,其实不是房间小,而是此时房间里人太多了。 于是,楚寒希跟着楚寒墨和霍维他们先出去了,并且和孔远诚、宋斯宁这些好久不见的朋友互相寒暄起来,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楚家大宅之后,楚寒墨和楚寒希两兄妹才真正有时间单独坐下来说话。 夜色下,楚寒墨在自己的院中摆上了一张桌子,破天荒地燃起了一堆篝火,孟娴淑毕竟是孕妇,已经去休息了,桌子上摆着一壶酒,两个酒杯,还有下人刚刚端上来的下酒小菜,楚寒希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一旁的篝火出神。 楚寒墨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放在了楚寒希的面前,这还是兄妹两个第一次单独饮酒。 “小妹,对不起!”楚寒墨认真而又歉意地看向楚寒希说道,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一杯,还是对不起!”说完,他又一杯见底,接下来他每喝一杯酒就对楚寒希说一声“对不起”,楚寒希也没数他一共喝了多少杯,直到楚寒墨有了微微醉意,她面前的酒杯还没有动。 虽然一开始她有些惊诧楚寒墨饮酒道歉的行为,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他心中为何觉得对自己亏欠良多,所以也没有阻止楚寒墨,让他趁此机会发泄出来也未尝不好。 一壶酒最后就剩下楚寒希面前那杯未动的,她看着眼圈微红的楚寒墨,笑着说:“哥哥,咱们虽然没有血缘,但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疼爱,在我心中,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把你还有姐姐、姑姑和爷爷当成我在这个世上的至亲之人,所以为你们做任何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家人之间无所谓谁亏欠谁,因为是亲人,所以一切都值得!” 说完,楚寒希端起自己面前的这杯酒,然后眼角含笑地看向楚寒墨,接着一口喝完,她希望今夜过后,楚寒墨的心理负担能够减轻一些。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无能,一直以来,我并没有真正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和罪,还要你一直为我的事情操心,从今往后,哥哥会保护好你,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楚寒墨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有能力保护好他的家人,投身官场的这些日子,他经历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更改变了很多,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讲究“君子之风”的楚寒墨,他已深谙权谋之道,懂得如何强大自己,保护别人,然后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我相信哥哥你!”虽然官场里很容易改变一个人,但楚寒希相信楚寒墨的那颗赤子之心并没有变,他只是变得更自信睿智,更加地坚强无畏。 第199章 全都护着 霍维、楚寒希一行人回到京城的第二日,启宗便决定在宫中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皆在受邀之列。 一大早,宫里专门派了车马来接楚寒希和席氏等人,楚寒希不喜欢太过华丽复杂的宫装,更不爱张扬,所以她选择了稍微庄重正式一点儿的衣裙,主要还是以轻便为主。 “是否素净了些?”席氏见楚寒希着一身淡蓝色木槿绣花襦裙,佩戴的首饰也以简单的白玉为主,虽无华冠丽服相称,但却显得楚寒希整个人极为飘逸灵动,自身所带的高贵气质和卓尔不凡亦是旁人比不了的。 虽说自家的孩子怎么看都是好的,但楚寒希如今身份与以往大不同,她可是大周、乌蒙、东梁三国皇帝亲封的公主,世间有哪一个女子能比得上她,可她自己偏偏天生不喜张扬炫耀,只求个安心自在便好。 “挺好的!”楚寒希莞尔一笑,然后扶着席氏坐上了马车,楚寒衣也随后跟了上来,今天她一身干练的玫红色交领劲装,双肩处各绣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展翅白鹤,显得她整个人英姿飒爽,清冷绝尘,令人过目难忘。 马车行至宫门口改乘软轿,楚寒希和席氏先去宫中参见梅皇后,她们到皇后宫中的时候,见到孟王妃和齐沅已经到了。 “希姐儿,快来,让本宫瞧瞧!”楚寒希一进殿,梅皇后招呼席氏同孟王妃、齐沅一起坐下,然后就让楚寒希走到她面前来。 楚寒希规矩有礼地走到梅皇后的面前,此时孟王妃和齐沅全都是一脸慈爱地看向她,眼中都是笑意,梅皇后亲昵地拉着楚寒希,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心疼地说道:“这些日子在外边受苦了吧,本宫一直担忧着你,如今回家就好,好好陪陪你的娘亲!” “是,皇后娘娘!”楚寒希朝齐沅的方向甜甜一笑,齐沅也回之一笑,梅皇后见她们母女亲近,心中自然是欢喜,当年是为了救她的儿子才让齐沅和楚寒希母女分离这么多年,如今她也是真心要把楚寒希当成女儿来疼。 “希姐儿是个招人疼的孩子,以后有咱们疼着,我看哪个还敢欺负她。”这一次霍维和楚寒希从东梁回来,其实最开心的莫过于孟王妃了,她一直担心霍维会就此留在东梁,毕竟东梁才是他真正的家,而且他父母的大仇已经报了,他还成了东梁的摄政王,要是他选择留在东梁,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听到霍维和楚寒希他们回来的消息,孟王妃的心才放下一半,终究霍维是选择了烈北王府吗?她想,只要霍维在这里成家生子,或许就是真正把根扎在了大周的国土里。 “没错,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咱们的孩子!”梅皇后这话就是以后要给楚寒希撑腰呢。 “启禀皇后娘娘,韩太妃已经进了凌云殿的偏殿!”正当几人说笑的时候,一位宫娥走进殿内禀告道。 “本宫知道了!”梅皇后挥手让那名宫娥退下,楚寒希发现梅皇后和孟王妃的脸色在听到韩太妃的消息时变了一下,显得不是很高兴,并起身对她们说道,“既然太妃已经到了偏殿,咱们也去请个安吧!” 如今太后已经被启宗送到祖庙吃斋念佛,这宫中除了梅皇后,就数居住在梁国公府的韩太妃地位稍高一些,因她又是长辈,所以梅皇后才决定在开宴之前给她几分薄面去见一见。 梅皇后在前,齐沅、孟王妃随后,楚寒希、楚寒衣和席氏跟在后边,一行人前往了即将要举办宴席的凌云殿。 此刻,偏殿内,韩太妃端坐正位,一副慈爱和善模样,而殿内其他女眷对她皆是毕恭毕敬,不少都带着讨好之意。 程术的夫人韩芸带着韩玥还有如今的梁国公府世子夫人俞品欣在贵妇小姐们中间说笑着,俨然一副众人以她们为中心的模样,安王妃和南平郡主则是给韩太妃请完安之后,就和几个相熟的夫人、小姐聊了起来,并不怎么理会四处结交的韩芸等人。 随着内侍一句“皇后娘娘到”,偏殿内立刻安静下来,命妇女眷们也全都起身朝外望去,然后看到身着凤袍的梅皇后在孟王妃、齐沅、楚寒希等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韩太妃和韩芸、俞品欣三人看到一行人进来眼中冷意各有不同,韩太妃一直认为梅皇后没把她放在眼里,对她这个太妃根本就没有敬重之意,而韩芸看向齐沅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嫉妒,从还是少女时候起,齐沅就是她心里最大的那根刺,而俞品欣则是看着重新活生生地站立人前的楚寒希暗暗咬牙切齿,为什么她还没有死! 一进殿,楚寒希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纳入眼底,她不动声色地淡淡一笑,尤其是特意扫了一眼韩芸和俞品欣,直接就对上了她们的眼神,甚至警告性的挑了一下眉,而韩玥看到楚寒希的刹那就赶紧背过身去,她心虚地躲在了韩芸背后,在静慈庵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在京中的日子也不好过,要不是有韩太妃和韩芸护着,她可能早就被南平郡主、楚寒墨等人给欺负的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见过太妃!”梅皇后只是按照皇家礼仪给韩太妃行了一礼,然后就在殿中另一主位坐了下来,孟王妃和齐沅她们也都跟着行了礼,韩太妃轻轻一摆手,让她们都在殿中坐了下来。 “听说安乐公主从东梁回来了,哀家很是欣慰,明日到梁国公府来,哀家有些话想和你说!”韩太妃突然笑着看向楚寒希,态度从未有过的温和,这倒是让楚寒希一愣,她记得之前在梁国公府韩太妃对她可是极为不喜的,怎么一年多不见,这态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还没等楚寒希回答,梅皇后就在一旁接话说道:“太妃有什么话就当面和希姐儿说吧,别和上次似的也不知哪句话就得罪了太妃,差点儿把这孩子吓到,还急慌慌地跑到宫里来请罪。” “梅姐姐说的是,我家希儿估计是随了我,胆子不大,经不得吓,侯爷说了,希儿这孩子自小没在我们身边长大,不知受过多少人欺负,这次回京之后,她不想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强求,否则他这当爹的就要打上门去了。”别看齐沅我见犹怜十分柔弱的样子,可说起威胁的话来,还真有那么一股软绵绵又击中人心的威慑力。 韩太妃听完梅皇后和齐沅的话,脸都变黑了,她这什么话还都没说呢,怎么听着就成了欺负楚寒希的人,就算她这当太妃的训斥楚寒希几句,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可如今当着百官命妇皇亲的面,她们就这样挤兑自己,韩太妃面子上怎么也过不去。 可不等她开口,孟王妃又在一旁故意高声地问道:“太妃明日让希儿去梁国公府,是不是有意让她这位女神医给韩世子瞧病?”见韩太妃面色一愣,孟王妃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便立即重叹一声说道,“哎,我劝太妃还是算了吧,希儿她就算是女神医可有些病也是没法治的,我听我家王爷说,韩世子上次玩的太疯,人算是彻底废了,别说是神医,就是神仙那也治不好,倒是可惜了俞家姑娘这样一位神医谷的圣女,不过韩家没有嫡亲的香火也不怕,从旁支过继一个就是,或者像我和王爷这样,把别人的儿子当成亲生的养,最后还不是一样享儿孙福。” 谁都没想到孟王妃竟当殿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下她可是把梁国公府一直极力掩盖的遮羞布给彻底地撕开了,殿里其他人也惊呆了,前段时间明明传言梁国公府的韩世子身体大好,韩太妃还特意在龙安寺请了送子娘娘,还以为俞品欣就要身怀有孕了呢,却原来韩世子的病根本就没好,而且听孟王妃的意思,他怕是以后都不会有子嗣了。 这天下能有几人像烈北王府夫妇一样不在乎子嗣传承,在大周朝尤其是高门大户、皇亲贵胄,更是把亲疏嫡庶、宗族血脉看得比命还重要。 此时再看韩太妃、韩芸和俞品欣几人的脸简直成了调色板,一会儿一个样,孟王妃这些话可是把她们最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私密都说了出来,梁国公府的脸面真是丢光了。 “够了,这是梁国公府的家事,还轮不到旁人来操心,礼哥儿的身体好着呢!”韩太妃气的瞪向孟王妃,但孟王妃却是嘴角轻扯了一丝笑意,怎么看都像是嘲讽,这让韩太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孟氏也太不把她这个太妃放在眼里,怪不得当初太后能被她给气晕,一个商女还不是仗着霍东才敢在自己面前撒野。 最难堪的就属俞品欣,自己的丈夫被人当众揭出丑事说是废人,她即便不喜韩礼,但自己已经嫁给了他,现在殿里之人哪一个看她不是带着同情和可怜,而这是她最厌恶从别人脸上看到的表情。 这一切都要怪楚寒希和楚寒衣,尤其是楚寒希,当初梁国公府发生的事情肯定和她有关,说不定就是她设计的,这个女人毁了自己的一切,但她现在却享受了所有的尊荣,而且那么多人都护着她、宠着她,现在的楚寒希就仿佛是天上傲然一切的云彩,而自己就是被别人随意踩在脚下的烂泥,她恨,她不甘心,她一定也要让楚寒希尝尝她现在的痛苦和委屈。 同时,站在殿里一角的齐倩儿也同样怨毒地看向楚寒希,今天她才真切感受到,楚寒希不仅被温家人护着,就连当今皇后也护着她,孟王妃这个未来婆婆更是为了她不惜和韩太妃对着来,根本不怕得罪梁国公府,她不过就是一个内侍在乡野间养大的农女,怎么好事全都落在她头上了! “安乐公主,哀家亲自请你明日到梁国公府,你可愿意?”韩太妃目光如炬地直视楚寒希,无形中给人一种很大的压力,她就不信楚寒希的胆子也这么大,敢当众拒绝她这个太妃的“请”字,这一次为了韩礼和梁国公府,她可真是舍下了脸面了。 楚寒希往前走了一步,对着韩太妃行了一个很规矩的宫中礼仪,然后抬头不卑不亢地看着她说道:“太妃应该不会忘了一年多前在梁国公府你我之间说过的话吧,太妃根本就不信我的医术,而我师门更有规矩,不信医者不治,话之前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所以太妃若是找我前去给人诊病,抱歉,还是另请高明,我想我和太妃之间也没什么其他的话要说!” “你——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主,侯爷之女,怎敢如此放肆地跟哀家说话,这大周的皇帝姓赵,可不是姓温!”韩太妃手指着楚寒希怒斥道,她这话说的太过含沙射影,在场的虽都是女子,但哪一个不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的家眷,韩太妃意有所指的话让大殿内的不少人都低下了头,这不是要说温秉川有谋逆之嫌吗。 “太妃说的没错,这大周姓赵,不姓温更不姓韩,可保家卫国上阵杀敌的是我铮铮铁骨的温家儿郎,那时候韩家人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夜夜笙歌、日日奢靡?!忍受亲人离别之苦常年驻守边疆苦寒之地的是我温家儿郎,是千千万万的大周将士们,那时候你和韩家人又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呼朋引伴、莺歌燕舞、广邀宾朋设宴游玩?!安国侯府是我父亲用他的赤胆忠心、舍生取义、为国为民的血肉之躯换回来的,你们谁有资格轻看我温家!”楚寒希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而且久久回荡,说的韩太妃哑口无言。 此刻,正站在殿外的启宗、温秉川、霍东、霍维、楚寒墨、温锐等人眼神都很激动,温秉川虽然还是绷着一张脸很严肃,但心中的震动也是无以言表。 第200章 害人凶手 “说的好!”启宗大笑着走进殿来,殿内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朝着皇帝跪了下来,随后进来的温秉川朝着韩太妃冷冷地瞅了一眼,那一眼就让韩太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不敢看向他。 梅皇后起身让出正位,启宗坐下之后,一脸赞赏地看向楚寒希说道:“真是虎父无犬女,不愧是温家的女儿,大周的江山是我无数像温家儿郎的将士们浴血奋战换来的,朕虽是皇帝,对他们亦是由衷感佩,没有他们就没有大周百姓的安宁,朕看哪一个敢轻看我大周的将士们!” 韩太妃此时脸色更难看了,甚至有些如坐针毡,现在的梁国公府大不如前,虽然和程家关系亲近,但程术此人与韩家并不是很贴心,所以她得趁自己还活着,为韩家多做打算。 或许是启宗看出来一些什么,最近他总是有意打压韩家子弟,甚至明里暗里警告过自己好几次了,但韩礼已经废了,她这个韩家的女儿不能再撒手不管。 接下来,启宗便带着众人进入凌云殿正殿坐下,而此时殿中早有太子赵立带着一帮人等候,程昱一看见楚寒希的身影,眼中立刻带了光,而程术一看见齐沅,也是双眼发直,随着皇帝在侧的温秉川眼中登时有了怒意,程家父子如此觊觎他的妻子和女儿,真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韩芸见自己丈夫和儿子痴迷齐沅母女的样子,也是恨得牙都要咬断了,他们就不知道丢人吗,把她又放在了哪里! “皇上,开宴之前,臣有话要说!”众人刚在殿内坐下,温秉川就看着启宗说道。 “温侯,有话便说!”启宗脸上带着笑,作为温秉川多年好友,他自是看得出此时他心里很不爽,很显然有人惹到他了。 温秉川看了一眼程术的方向,尤其是坐在他身侧的韩芸,冷冷说道:“十几年前,有人故意暗害臣的儿子锐哥儿,致使他小小年纪便遭受非人之苦,如今他虽然已经回归温家,但当年的害人凶手绝不能放过,臣已经找到当年害我儿子的真凶,同时人证、物证也都齐全,今日就趁着这宫宴,请皇上还我温家一个公道吧!” 程术立即眼神犀利地看向温秉川,从边疆大捷归来之后,温秉川一直在家中闭门不见客,除非皇帝特招入宫,平时连他的人影都见不到,今天他一进殿就针对自己,究竟是何用意?! “哦?温侯找的真凶是?”启宗一脸疑惑地样子,然后扫了一圈殿内所有人,而此时的韩芸脸已经煞白,程昱也别有深意地看了他母亲一眼。 温秉川可不管那么多,他直接就指向程术身边的韩芸道:“这个真凶就是程大将军的夫人,就是她当年要取我儿性命,幸亏我儿福大命大,虽落入歹妇之手,但到底还留下一条命能与我们有机会相认,如此毒妇,皇上该如何定罪处置?!” “不,我没有,温侯,你含血喷人!”韩芸有些慌乱地起身辩驳道,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就连白夕若和江耀堂也都死了,这世上没人知道是她让人把年幼的温锐给拐跑的,温秉川手里怎么可能有什么人证物证,“我没有做过任何伤人的事情,当年温锐的失踪和我没关系。” “温侯,话可不能乱说!”虽然明知温秉川说的是真的,但程术此时也只能起身维护他的妻子韩芸,就算他也同样恼恨这个女人,但她到底是程昱的生母。 程昱咬了咬牙,他很想起身大声告诉所有人,他的母亲并没有做过那件事情,但就连他都知道了当年温锐的失踪和韩芸有关系,温秉川那么厉害的人,他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查不出来,这世上本就纸包不住火。 楚寒希今日是和霍维坐在一起的,温秉川、齐沅就坐在他们的上位,而温锐和楚寒衣坐在他们的下位,她先看向了齐沅,发现她的神情如常,似乎早就知道了当年是韩芸在害她,而温锐神色也无异常,看来他也是知情的。 “如无确凿证据,本侯岂会当众言明此事,程术,你的夫人害我家人分离十几年,让我妻儿受尽苦楚,这笔账今日咱们就算个清楚,否则和仇人同殿吃饭还真是难以下咽。”温秉川丝毫没有给程术一点儿面子,反正他们两个见面就是互看不顺眼。 殿内其他人全都不敢吭声,温侯爷发火要和程家算旧账,这时候谁敢出来说什么,弄不好就会惹得一身腥,所以沉默是王道。 说着,温秉川就让人把人证物证都带进殿来,本来韩芸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可当看到进殿的人时,她整个人都傻了,一个满脸刀疤显得凶狠至极的中年男子带着恨意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就让韩芸如坠冰窖。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明明——明明——”韩芸喃喃自语地看向那男子,此人就是当年她派去拐走温锐的人,可这人明明被自己杀了灭口,他怎么十几年后又出现了?怎么可能?! 只见那人朝着启宗跪下,然后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讲道他叫韩生,本是梁国公府的家生子,当年韩芸让他假扮凶徒拐走并杀害温锐,结果温锐意外坠崖,其后韩芸担心事情被人发现,又想杀自己灭口,哪想到自己被息柳山庄的白夕若所救,这一藏就是十几年,直到听到白夕若的死讯他才重新出现在人前,而此时他的父母早已故亡,他的妹妹也被韩芸逼死不知葬在何处,所以才会主动找上温锐告知他当年所有真相,并愿意做证人证明当年就是韩芸要他拐走并杀害温锐的。 韩芸傻眼了,她想起白夕若一年前找到她时那么言之凿凿地说就是她害了齐沅的儿子,原来那个贱人早在当年就知道了真相,她隐藏了十几年才来找自己,而且像韩生这样的人她竟能养他十几年,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心思也真是太深了。 韩芸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白夕若还留着韩生这么一个祸患,幸亏她已经死在了东梁,否则自己现在真想千刀万剐了她。 楚寒希和温锐、楚寒衣也对视了一眼,白夕若这个女人真是太有心计了,计谋之深远绝非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她。 “皇上,你不要听这个人胡说,他说的都是假的,我没有做过,没有!”韩芸还在极力否认,就算韩生还活着又怎样,他说的话被人不信这事情就是假的。 “那就再唤人证!”温秉川早就料到韩芸不会承认,这一次他让人带进来的是韩芸随嫁的一个管事娘子,当年是韩芸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她战战兢兢地进来,看也不敢看韩芸,只是对皇帝说,当年韩芸吩咐韩生去害温锐的时候,她在外面不小心全都听到了,后来韩生死了,她怕被韩芸也灭口,就匆匆找个小管事嫁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大将军府夫人,当年你害了那么多人,更害得我娘亲抑郁成疾,几近疯癫,你可睡得安稳?!”楚寒希冷声地质问韩芸道。 “我为什么睡不安稳,我从来没有睡的那么好过,只要想到齐沅这个贱人因为没了儿子痛苦不已,我就高兴极了!”韩芸被刺激的脑袋已经开始发蒙了,她忍受着疼痛带着癫狂的笑意指着齐沅道,“我哪里比你差了,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只喜欢你,你都已经嫁人了,还有了孩子,可我喜欢的人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个,无论我怎么做,都比不上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连现在,只要有你出现,他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我恨你,齐沅,我恨你!” 或许是太过情绪激动,韩芸整个人都抽搐起来,一旁的程术赶紧扶住了她,就见韩芸全身颤抖着深深地看了程术一眼,然后就晕了过去。 “娘,娘——”程昱赶紧冲上前去,程术的脸色也晦涩莫名,都是因为他韩芸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他对齐沅的执念,还有韩芸对自己的执念,才会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皇上,还不赶紧宣太医!”韩太妃也没想到韩芸会和温锐当年的失踪有关,她刚才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这会儿见韩芸晕倒,知道是她旧疾又犯了。 “皇上,即便臣的妻子真有过错,那也要等她醒过来再说吧。”程术起身请求启宗道。 “楚家姐姐,求你出手救救我娘吧,我知道她做了很多对不起温家的事情,但她只是太爱我爹了,才会做糊涂事的,如果你们温家想报仇,我愿意代替我娘来赎罪,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我娘!”程昱红着眼恳求楚寒希道。 “希姐儿,去吧,去给她看看!”就在这时,齐沅转身看向楚寒希说道,从她的脸上,楚寒希没有看到齐沅对韩芸有任何的怨怼仇恨,此刻的她脸上笑容平淡柔和。 “是,娘亲!”楚寒希起身走到了程昱的面前,然后蹲下身去给韩芸诊脉,然后又看了一眼半抱着韩芸的程昱说道,“我早就说过,你娘的病不是病在身而是病在心,她现在只是假性昏迷,如果以后她不能保持情绪平静,依然思虑过多,很可能会因脑部供血不足而造成死亡。” “没有办法可以治好她吗?”程昱急切地看向楚寒希问道。 “医者只能医她的身,她的心病,我无能为力。”楚寒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对他说道,“吃下这粒药丸她就会醒了,但以后每当情绪激动、思想过多的时候她还会这样,只有放下心中执念,看开一些事情,放下烦恼和忧愁,活得轻松坦然,这病自然无药而愈。” 程昱无奈苦笑说道:“我娘怕是做不到吧!”接着,他又抬眼看向程术,如果这些年他爹能对他娘真心一些,或许他娘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程术也听到楚寒希说的话,对于韩芸这个妻子他的确很自责,但他也只是内疚却对她无爱意,就算假装他也假装不来,当初这门婚事就不是他愿意的,即便是现在他爱的女人也只有齐沅,哪怕知道齐沅从未把自己放在心上过。 “皇上,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再说温侯的儿子不是也没事,芸姐儿这样的身体难道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还请皇上网开一面,温侯你们慈悲一些,不要再为难芸姐儿。”韩太妃心疼地看向韩芸对启宗说道。 “慈悲?!哼,谁又来对我们夫妻慈悲一些,沅儿这些年受的罪和苦谁又能给她一个公道!”温秉川很明显不愿意善罢甘休。 “难道侯爷非要逼死芸姐儿才罢休吗!”韩太妃现在真后悔来参加这个什么接风宴,这哪是为霍维和楚寒希他们接风洗尘,恐怕是启宗和温秉川趁此机会来惩治程术和梁国公府来了。 “太妃这话说错了,本侯是依照我大周律法来惩治有罪之人,若是做了恶事便能逃脱,国法威严何在,律法严明才能彰显公正,本侯现如今是苦主,就是要讨一个公道罢了。”温秉川理直气壮的一番话气的韩太妃都要晕倒了,温秉川这个人就是太不通情理了。 霍王爷淡淡一笑,附和道:“温侯说的没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任何人触犯了国法,做了坏事,就要受到惩罚,韩芸是有品级的命妇,她所犯下的罪行必将罪加一等,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太妃是想徇私舞弊吗?!” “哀家什么时候说过要徇私舞弊了!”韩太妃赶紧否认道,以国法压她又证据确凿,她想保住韩芸有些不可能了。 程术看向沉默坐在龙椅上的启宗,又看了一眼温秉川和霍东,然后走到殿中再次跪下说道:“启禀皇上,臣妻有罪,皆因臣而起,夫为妻纲,一切的处罚臣愿一力承担!” 第201章 程术离京 “程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事依法论处吧!”启宗一句话算是为此事暂时画下了句点。 程术也没有再为夫人韩芸求情,他心里很清楚,从一开始,启宗、温秉川、霍东他们就决定好了要在今日挑破当年旧事,然后以此来敲打自己和韩太妃。 程昱喂韩芸吃下了楚寒希给的药丸,很快韩芸就醒了,但一醒来她还是情绪很激动,无奈之下程昱只好点了她的昏睡穴。 接下来,刑部的人要把韩芸带走,程昱和程术请求一同前往,启宗特准了。而韩太妃也以身体不适离开了皇宫,韩玥也跟着韩太妃离去了。 开宴前的这场风波并没有影响接下来的洗尘宴,朝臣们也最是会看脸色,经过韩芸一事,从此后镇南大将军府和梁国公府怕是都要摊上事了,朝中韩氏子弟不少,这会儿他们也都安静老实了下来。 宴席结束之后,天色还早,从宫里出来之后,楚寒希没有回楚家大宅,也没有回安国侯府,而是坐着马车去了郊外,她还没忘了自己的那近两万只羊。 羊被羊倌养得非常好,而且生下的小羊无论是羊毛质量还是肉质都是上乘,眼看寒冬就要来了,这些羊很快就能派上大用场。 从郊外回来之后,已近傍晚,京城内关于安国侯府和镇南大将军府的恩怨情仇也传的到处都是,说的最多的就是因妒成恨的韩芸终是害人害己被打入天牢。 韩芸的案子是当着皇帝的面审清楚的,此时刑部也就是走个过场,而且启宗说了“依法论处”四个字,也没人敢去求情徇私,依照大周律法,韩芸虽不至于判死罪,但也要在监牢中过完一辈子。 楚寒希在回到楚家大院的时候,发现霍维、温锐和楚寒墨都在,于是四个人就在楚寒墨的院中喝茶聊天。 “明日,程术就会带着他的妻儿回南疆去了,而且以后没有皇帝征召他也不会再回京城!”刚坐下,温锐就告诉楚寒希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楚寒希刚刚进城还听到刑部对韩芸的判决,怎么这转瞬之间,程术就要带着她离开了,到底是传言有误,还是另有内情,所以她不解地问道:“外边不是说韩芸要一辈子呆在天牢里吗?” 霍维这时给她解释道:“程术主动将镇南大将军的兵印交还给了皇上,说自己治家不严,难以再胜任大将军一职,自请贬为一个普通军士驻守南疆,目的就是换取他夫人一命,毕竟天牢那种地方,依照韩芸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过不了两天。” “看来这位程大将军对他的夫人也不是真的一点儿感情都没有,至少愿意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的前程。那皇上同意了?”楚寒希感叹道。 这时,楚寒墨却在一旁微微一笑,颇有深意地说道:“皇上只答应了他一半,小妹不在官场不了解,程术是镇南大将军,他之前久居南疆之地,在那里早已经有了很深的根基,而且此人虽说奸诈狡猾,但并没有做过什么危害社稷百姓之事,他在军中和南疆百姓的心目中地位怕是比远在京城的皇帝还要高,只不过最近以梁国公府为首的韩氏子弟私下动作太多,早已惹了皇上不快,他们又仗着有程术撑腰,结党营私之类的事情没少干,甚至还盯上了科考,想要借此谋利。所以,今日宴席之上温侯才会发难韩芸,目的就是要断了韩氏子弟的靠山。程术必须要离开京城,他手中的权利也必须要削减,所以皇上免了他的大将军之职,把他降为正四品的中郎将,依旧驻守南疆。” 从一个正一品的大将军贬为正四品的中郎将,楚寒希想着程术心里落差肯定很大,不过启宗依旧让他驻守南疆,就是在表示自己并没有放弃程术这个人,想来程术肯定也知道启宗的用意,所以他才那么主动地亲自将兵印交给皇帝。 “大哥,你还恨韩芸吗?”楚寒希觉得韩芸可恨又可怜,现在她也已经得到了惩罚,她的病除了她自己谁也治不好。 温锐摇摇头,他说道:“恨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如果一个人做错事,他总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再重来一次,倒不如好好珍惜现在,将那些遗憾都用美好来补偿!” 温锐已经学会了看开很多事情,他原本就是一个洒脱的性子,虽然自幼遭受了不少劫难,但他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霍维和楚寒墨全都有些钦佩地看了温锐一眼,不知是不是他们身上都背负了血海深仇,所以很多时候无法像温锐那样对仇人也能宽容、仁慈。 “相信过了今日之后,韩家人会老实一点儿!”楚寒墨如今在吏部任职,自从太后以及她背后的各方势力被启宗打压拆散之后,韩太妃就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想要趁机在朝堂上安插韩氏子弟,甚至还和生有皇子的妃子有了联系。 “我听说最近一段时间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俞品欣和吏部尚书府走得很近?”霍维可忘不了楚寒希在静慈庵出事不止和梁国公府的人有关,还和俞品欣有莫大的关系,现在他回了京城,是要好好把那些曾经欺负楚寒希的人都找出来一一算账了。 楚寒墨点了一下头,如今的吏部尚书是他的顶头上司,这件事情他知道的更清楚一些,他告诉三人,大概是两三个月前,吏部杨尚书的儿媳妇米氏生了孩子之后身体一直不舒服,太医看了之后都说是虚症,开了药方也治不好,后来是俞品欣这个神医谷圣女出手才治好了她,不过也不是完全治好,而是要每天都吃一粒神医谷的药丸才可以,一日不吃便疼的受不了。 楚寒墨怀疑是俞品欣在利用止痛药丸来拉近和杨府的关系,毕竟吏部掌管着大周所有官员的任免,对百官的仕途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而且还有三个多月就是春闱会试,到时候说不定杨尚书一句话就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俞品欣给杨府的药丸找人验过没有?”霍维怎么可能会让韩太妃等人的计谋得逞,现在吏部尚书还姓杨,之后就不一定了。 “龚太医验过了,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我还留了一颗,小妹,你帮忙看看!”说着,楚寒墨回到屋中取出一粒药丸给楚寒希。 楚寒希接过药丸闻了闻,然后又扣下一点儿尝了尝,然后对他们说道:“这药丸的确是有止痛补养气血的效果,不过听哥哥刚才所说杨尚书的儿媳妇不吃这药丸就会疼的受不了,可见这药丸治标不治本,而且很容易让人产生依赖性,是药三分毒,时间久了,对人的身体伤害也是很大的。” “你有办法根治此症吗?”楚寒墨问道,其实杨尚书此人做事还算公正勤勉,不过他最大的软肋便是他的家人,也正因为这一点,俞品欣才会得逞。 “我得先见一见这位杨府的大少奶奶!”见了病人之后她自然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这个容易,你是安乐公主,想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霍维说道。 没想到,楚寒希却摇了一下头说道:“我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你们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办好的!” 到了第二日,启宗早朝时果真当殿宣布了对程术的降职处理,这可一时惊了不少人,尤其是韩太妃,失去程术这个镇南大将军,韩家的势力就相当于少了一大半,很多原本是因为程术的原因才找上韩家的人估计这会儿也都在观望状态了。 程家离京的速度很快,韩芸昨夜就被程家从天牢里接了出来,只不过出了城门之后,程昱又调转马头朝着青云巷的方向而去,看着儿子转身的背影,程术一句话都没说。 当年,他也是这样被温秉川设计离开京城的,那时候他很想转身再去看一眼齐沅,但是他退却了,他害怕齐沅看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冷淡,没有一丝涟漪,哪怕她对自己生气也好,可悲的是,就算昨日在宫中,听到韩芸对她和她的儿子做的那些事情,他都期望从齐沅的眼睛里看到对他的恨意和厌恶,可齐沅依旧是那么淡然的样子,她对自己竟是连恨和怨都不愿意有。 楚寒希今日是打算出门逛逛的,她听说今日杨尚书的大儿媳妇米氏会去孟家的布坊选衣料,于是她也邀请南平郡主、方锦姿一起去布坊看看,和对方来个巧遇。 刚走出青云北巷,程昱的马就长鸣一声来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就见程昱翻身下马立在了她的面前,一双眼睛灼灼地看向她,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要回南疆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来京城了!” “祝你一路顺风!”楚寒希真心地说道,不管韩芸怎样,程昱对她从来都没有坏心。 程昱朝着她一笑,然后又翻身上马,朝着来时的路快速奔去,看着程昱消失的背影,楚寒希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上了马车朝着孟家的布坊而去。 有些人,一旦分开,或许此生都不再见。 马车在街上缓缓而行,楚寒希下马车的时候,看到南平郡主和方锦姿已经到了,店铺掌柜早慌得迎她们上了二楼选最上等的布料。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米氏带着家里的丫鬟走了进来,掌柜的也把她请到了二楼,米氏没想到楚寒希和南平郡主会在,慌忙走上前给两人行礼。 “臣妇拜见公主、郡主!”米氏生完孩子已经半年有余,她的气色还算可以,只是上了几级台阶,额头上竟是有些薄汗。 此时,二楼就楚寒希她们和米氏几人,楚寒希让米氏不必多礼,这时米氏觉得眼一花头有些晕,差一点儿就摔倒,离她最近的楚寒希赶紧扶住了她,这可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快扶她坐下!”楚寒希对已经吓傻的米氏身边的丫鬟说道,跟来的两个丫鬟赶紧听话地把米氏扶到一边,刚才差一点儿米氏就要把楚寒希给撞倒了,若是冲撞了如今大周朝最受宠的安乐公主,她们可都吃罪不起。 缓过神的米氏也害怕地要给楚寒希行礼赔罪,但楚寒希让她坐在椅子上休息,然后说道:“你身体不适,别这么多礼了,我给你瞧瞧吧!” “公主,这可使不得,臣妇——”米氏很想拒绝,她怎么能让堂堂的公主给她诊病呢。 南平郡主这时在一旁说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我家小妹可是当今世上最有名的女神医,有多少人想让她诊病都没那个机会呢。” 听到南平郡主这样说,米氏就不敢拒绝了,楚寒希都说主动给她诊病了,她可不能不知好歹,而且楚寒希的医术举世闻名,之前自己公爹就有意想让她来给瞧瞧,可人家毕竟是公主还是温霍两家都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们杨家哪敢上门去求呢。 于是,米氏就伸出手来,让楚寒希给她诊脉,然后就见楚寒希微微皱起了眉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米氏一眼。米氏被她看得有些忐忑,难不成自己真有什么大病? “小妹,怎么样?”急性子的南平郡主倒是忍不住先问道。 楚寒希却看向米氏问道:“你生完孩子之后,是不是心和胃痛的厉害,每次发作的时候不但口干气促,而且还不吃不喝,之后那些医者说你是虚症,都用大补汤来给你补气血,但你的疼痛不但没消除,反而越来越厉害,最后不得不吃止痛的药丸?” “公主真是神医,正是如此,如果一日不吃止痛丸,就疼痛难忍。”米氏见楚寒希将她所有症状说得丝毫不差,一脸震惊地说道。 楚寒希轻叹一口气说道:“你的关脉、左寸涩而坚凝,这说明体内淤血停滞在胸膈处,这个时候应该散瘀止痛,而不是补气,这样反而加重病情,以后补药千万不要再吃了,我给你针灸一下,这淤血就会散尽,而且止痛丸也无须再吃了,任何药物对身体都是有害处的,尤其是止痛药,会让你产生依懒性,进而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第202章 有人改脉 米氏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自己忍受了这么久的疼痛,却原来是看错症了吗?她有些不太敢相信,之前给她诊病的可都是京中名医,甚至连太医院的院首都来了,而且俞品欣更是神医谷的圣女,这些人竟是都没看出她的真正病症吗? 楚寒希从米氏的眼神中看出她对自己病情的疑惑,也不着急给她诊病,而是又对她说道:“你的病症之所以持续不好,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有人用特殊的手法或者药物给你改了脉象,以至于病脉被隐藏起来,所以你的身体病况并没有真正改善,假以时日怕是会彻底养成依赖止痛药物的习惯。我说的这些你若是不信,可再找一位诊脉更厉害的医者来看看。” 米氏这次惊得站了起来,她脸色煞白嘴唇发抖,依照楚寒希的意思,这分明是有人要害她,可她自问在京中一向老实本分,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是谁心思如此歹毒?! 一时之间,米氏没了主意,但她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之后便对着楚寒希深深施礼道:“臣妇自是信公主所言,改日定当上门求公主为臣妇医治,只是今日臣妇就先告退了!” “请便!”楚寒希已经取出了银针,不过听到米氏这样说,她将银针又收了回去,米氏也算是个聪明的妇人,知道现在若是自己给她把病治好,那害她的人未必就能找出来了。 米氏匆匆归家,然后将自己的公婆和丈夫单独请进了屋内,并将楚寒希对她说的话又对三人讲了一遍,杨尚书微眯双眸,这暗害他儿媳之人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带着米氏夫妇找到了龚老太医的住处。 “病脉被改,你最近都吃了什么药物?”龚老太医已经许久不再为人诊病,今日为杨尚书的儿媳特例,也是因为霍维暗中求了他,身为医者,有时会人为地干预脉象,不过都是为了给病人治好病,像这种故意隐藏病脉致使病人身体愈加糟糕的医者是最令同行不齿的。 杨尚书赶紧将米氏一直吃的止痛补气药丸给了龚老太医,龚老太医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些药丸,便对杨尚书说道:“就是这药丸在作祟,久食之后,病人真正的脉象就会被彻底掩盖,看起来是病好了,其实在日渐加重,对这药丸的依赖性也会日益增多,日后莫要再吃了。” 米氏哪还敢再吃,往日里被她视若珍宝的止痛药丸此刻在她眼中就是毒药,好一个俞品欣,竟然用这么歹毒的法子来害她,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她了! 从龚老太医那里出来之后,杨尚书拿着药丸直接就进了宫,他要告俞品欣居心叵测、杀人害命,如此心如蛇蝎的女子怎可再为医者。 另一边,米氏夫妇也气冲冲地回到了家中,怪不得最近梁国公府的人对他们家的人这么讨好,原来是包藏祸心、不怀好意,想要用药丸来控制利用杨家的人。 “大少爷,大少奶奶,不好了,小少爷出事了!”还未进自家院中,就听到丫鬟慌忙跑着来报,米氏夫妇赶紧去看自己的儿子。 只见他们的儿子全身滚烫,神情萎靡,不到一岁的孩子喘息很粗,乳食吃了全都吐了出来,喉咙里也发出吓人的声音,紧接着又抽搐起来,眼睛都快翻白了。 这可是杨家现有的唯一的子嗣,是府里的宝贝疙瘩,杨尚书的心头肉,平时孙子不舒服咳嗽一声,他都要急哄哄去找太医来,若是此刻见他孙儿如此症状,还不心急死。 “还不快请大夫!”杨尚书的大儿子杨大少爷气急败坏地冲那些下人喊道,此时米氏紧紧抱住儿子就往外冲,她现在已经无法相信那些医者了,她怕她的儿子会和她一样遭人算计利用,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她们母子。 “你这是干什么?!”知道今日妻子受了很大的刺激,但杨大少爷还是拦住了她,现在救孩子更重要。 “快,夫君,去找安乐公主,只有她才能救我们的孩子,她是女神医,咱们去求她,快,再晚就来不及了!”米氏似乎觉得自己怀里的孩子抽动的更厉害,她哭泣着求自己的丈夫道。 “快备马,去楚家大宅!”现在根本不是犹豫的时候,于是杨大少爷赶紧从米氏怀里抢过孩子然后自己冲出了院外,直接骑着马就朝楚家大宅狂奔而去。 楚寒希正在院子里和南平郡主、方锦姿还有孟娴淑坐着聊天,她们与米氏分别之后在布坊买了一些布料便回来了,突然外边传来喊叫声,接着就见一个年轻男子抱着一个孩子冲了进来。 “还请安乐公主救我孩儿!”杨大少爷直接就跪在了楚寒希的面前,此刻他双眼已经赤红,不知是急得还是吓得。 “快把孩子放到桌子上!”楚寒希直接将桌子上的布料扫落在地,然后取出银针,白檀也在第一时间取来了她的药箱,待杨大少爷把孩子放下之后,楚寒希就先给孩子施针保命,好在送来的及时,针灸之后这孩子就不再抽动,而且气息也变得平稳了不少。 孟娴淑和南平郡主她们都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直到那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哇”地一声哭出来,听着中气十足的样子,她们才都放下心来,而杨大少爷也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在来楚家大宅的这一路上,他真的吓坏了,以为儿子就要没命了,若是保不住这儿子,那他杨家的天都要塌一半。 现在看到儿子正常了一些,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抖的,心里不停地在后怕,若是他再晚一会儿,怕是旁的医者没有楚寒希这样的医术,那他面对的是不是就是儿子那小小的尸体,他真是想都不敢去想。 “儿子,儿子!”米氏也随后匆匆赶来,还有杨尚书夫人,她们到的时候,楚寒希的银针已经收了起来,杨家小少爷也已经好了大半。 “你们不用担心,这孩子问题不大,他身上的热已经退了,再吃两粒我配制的药丸,回去之后泻下一些绿色的粪便,便没有大碍了,倒是少夫人,你的病不宜耽搁太久!”楚寒希让白檀拿出两粒药丸包好递给杨大少爷,又看向米氏说道。 “还请公主出手为我夫人诊治,今日大恩,我杨家没齿难忘!”杨大少爷再抱起自己的儿子时,已经镇定了不少,幸好是虚惊一场。 “杨大少爷客气了,我现在只是医者,是要收诊金的,少夫人,随我到房间里来吧!”楚寒希淡然一笑,领着米氏进了一个房间,白檀也拿着药箱跟了进去,其他人都在外边守着。 再说,杨尚书去了宫里告状,刚走出宫门就看到自家下人在外焦急等耐,说是家里的小少爷突发恶疾、命在旦夕,此刻已经被大少爷骑快马送到楚家大宅救治去了。 杨尚书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儿摔倒,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好在下人把他扶上马车,然后赶着马车一路疾驰朝着楚家大宅而去。 等到杨尚书跌跌撞撞地进了楚家大宅,就见他的宝贝小孙儿已经没事,还能冲他笑,更伸着小手让他抱抱。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刚才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就……”杨尚书夫人哽咽地看向杨尚书,然后又说道,“多亏安乐公主相救,咱们这孩子才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杨尚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询问过自家夫人才知道,现在楚寒希正在屋里给米氏诊病呢。 就在这时,霍维和楚寒墨也从外边回来了,几人互相见礼之后,孟娴淑邀请尚书夫人带着孩子去席氏院落里先坐着歇息一下,而杨尚书、杨大少爷则跟着霍维和楚寒墨去了正厅。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米氏就从楚寒希房间里出来了,这一次楚寒希不但帮她治好了原本的旧疾,从今往后她不用再吃任何止痛的药物,而且还帮她针灸推拿一番,把她因生孩子落下的病根都给治好了。 杨尚书一家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楚家大宅,回到家中,米氏更告诉杨大少爷,说楚寒希给了她一张调理身体的方子,只要按照上面的方法去做,很快身体就能变成易孕体质,想要几个孩子都行。 杨大少爷很是高兴,忍不住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爹娘,杨尚书更是喜不自胜,杨家原本子嗣就单薄,米氏刚嫁过来身体也不是很好,有幸生下一子又伤了身子,这一次他们杨家真是欠了楚寒希一个大人情。 杨尚书去宫里告状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韩太妃的耳朵里,俞品欣做的事情她岂会不知晓,但这时候梁国公府是一定要撇清关系的,她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俞品欣一个人的身上,让俞品欣自己去解决,反正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没了一个还能再娶一个。 俞品欣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败露,当今世上能发现她用药物改脉的人没几个,神医谷的人和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是不会出卖自己的,龚老太医虽有识破假脉的本事,但他早已经不给外人诊病了,那么这京中便只有一个人能有这么大本事,那就是楚寒希,一定是她! 但现在她不能承认自己改了米氏的病脉之象,只能承认自己学艺不精,她进宫求见了梅皇后,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这药丸能隐藏人的脉象,如果知道她绝对不会给米氏吃的,当初也是看米氏疼痛难忍,她才好心拿给她的,没想到却好心办了坏事,希望皇上和皇后能看在她的无心之过上轻罚她。 俞品欣坚持说她不是故意的,而且当初的确是米氏疼痛难忍才找上了俞品欣,更何况杨尚书一家也拿不出更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俞品欣是故意害米氏的,最后启宗下旨不许俞品欣日后再为人诊病,而且还罚她赔偿米氏一万两银子,更将她禁足梁国公府三个月不许外出。 自此,吏部尚书府杨家算是和梁国公府还有俞家结下了梁子,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韩氏子弟和俞氏子弟都无法在朝中担任重要官职,即便是能力出众的韩俞两家人,手中也掌握不到实权。 此事在江湖上也引起了不小波澜,因为俞品欣的医术出自神医谷,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神医谷的名声都受到了影响,原本江湖地位就跌落不少的神医谷,更是鲜少有人再问津。 楚寒希的医术没有人再敢怀疑,就连太医院院首龚行知都找上门来,说是要拜楚寒希为师,跟着她学习诊脉之术。 “龚太医,你何必舍近求远,你祖父的医术尤其是诊脉之术并不比我差,我做不了你老师!”虽然楚寒希收徒弟不看重身份、年龄、性别等,但她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做所有同行的老师,事实上,她更喜欢医者同行之间互相交流、学习,互补不足,共同进步。 龚行知苦笑道:“公主不是不知道,我祖父如今年龄很大了,早没了心力来教授学生,也怪我愚笨,总是学不到诊脉之精髓,祖父说,你比他厉害,你教出来的徒弟将来毕定大有所为,让我一定要跟着你好好学习。” “龚太医,你就不怕你一个堂堂的太医院院首跟着我一个小女子学习医术会被别人说吗?”楚寒希听得出来龚行知是诚心诚意想要学习更深的医术的。 “不怕!”龚行知毫不迟疑地答道。 医学博大精深,想要学好学透学通,不但要有天赋,还要勤奋好学,博采众长才可以,龚行知一直都知道他在医学一道上并不是楚寒希和徐诺这样的天赋异禀之人,唯有不耻下问,多学多努力才能精进自己的医术,虽说他已经做到院首的位置,但拜一个年纪比他小很多但医术更厉害的女子为师,在他看来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第203章 表姐心思 十月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雪致使天气骤降,整个大周北方一夜之间进入速冻模式。 楚寒希这几日小住安国侯府,齐沅非常高兴,母女两个的感情日渐加深,而且他们一家五口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团圆。 刚开始,齐倩儿还很高兴饭桌上有她的位置,可是几次同桌吃饭之后,她发现自己有些食不下咽,饭桌上看着楚寒希和温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她又羡慕又嫉妒,想要参与其中,但发现温锐和温泽都不怎么爱理她,温秉川更是老爱冷着一张脸让人惧怕的样子,齐沅眼里又总是只有楚寒希,她便心灰意冷起来,最后借口身体不适,就在自己院里吃起饭来。 齐沅不是没有觉察出齐倩儿有些不对,但她以为是齐倩儿因为婚事的原因才担忧,于是这天带着楚寒希去诚毅伯府的时候,就让云氏帮忙再操心齐倩儿的婚事,看这京中可还有好儿郎与她匹配。 云氏笑着应允了齐沅,但却以别的理由留下楚寒希单独说话。 “大伯母,怎么了?”云氏房间内,楚寒希见她脸上都是为难之色,难不成是伯府遇到了什么难事? 云氏轻叹一口气,脸上又挂了些无奈的笑,这才对楚寒希说道:“希姐儿,伯母有事也不瞒着你,你也知道你娘的身体一向不好,这些年虽有时呆在京中,但她除了进宫见见皇后,与我聊上几句,从不与其他人交往,又加上她性子良善柔弱,不懂人心复杂,难免会被人利用。” 听到这里,楚寒希也蹙起了眉头,不解地看向云氏道:“大伯母你是说现在有人在利用我娘亲?” 温秉川虽有妾侍,但她们无一人诞下子嗣,而且这次回京之后,他已经把那些女人都送走了,现在侯府只有齐沅一个女主人,就连下人们也都被敲打过了,平时齐沅也不外出,有谁在利用她呢? 脑中灵光一闪,楚寒希忙问云氏道:“大伯母说的可是我表姐齐倩儿?” 云氏见楚寒希已经猜出来便点点头,这齐倩儿是齐沅如今在世上的唯一娘家人,备受她信任和宠溺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若齐倩儿是个心地纯良又单纯的好姑娘,云氏自是什么话都不会多说,免得自己落下一个离间别人姑侄感情的罪名,但知道了一些事情,又事关温家,她便不能坐视不理。 “希姐儿,大伯母知道你娘亲和你表姐关系亲厚,这齐倩儿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按理说她投身在侯府,咱们温家是要把她当成亲人一样看待的,但温家历来有族规,绝不允许有女子入后宫,齐倩儿虽不姓温,却众所周知温家现在是她唯一的依仗,嫁人后,你爹娘便是她在夫家立足的最大靠山,咱们是一家人,侯府和伯府是分不开的。只是她心气儿太高,看上的竟是当今太子殿下,这事情怕是不好办了。”云氏作为伯夫人,与京中各家夫人都走得很近,虽说温家一直都站在皇帝和太子这一派,但自从太子赵立从龙安寺归来,很多事情都在悄然发生变化,后宅中也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来,由不得人不重视。 楚寒希万没想到齐倩儿看上的竟是太子,云氏敢当面这样告诉她,那就是确定了齐倩儿真的想入太子府,于是她又细问云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氏告诉她,齐沅这次回到京城之后,带着齐倩儿入宫去见梅皇后,结果在梅皇后的宫中见到了太子赵立,没想到齐倩儿胆子很大,竟是在宫中就私下询问太子住处,更被有心人知道了。 后来,齐沅让云氏带着齐倩儿多参加一些京中贵妇千金们的聚会,齐倩儿便利用安国侯府和诚毅伯府为自己造势,还暗中在俞品欣等人的挑拨下,得罪了两家一品大臣的嫡女,原本那两位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选,这无形中就给温家树立了外敌。 最后,云氏对楚寒希说:“你娘之前就对我说过,她只愿齐倩儿这一辈子能够安稳和乐地生活,我也是打听了许久,最后从大学士府孔家夫人那里得知善庐书院的孔山长有一个未婚的儿子,想必你也是认识的,这孔远诚虽无意仕途,但善庐书院可是举世闻名,孔家后宅也简单,不知有多少名媛淑女都想嫁过去做未来的山长夫人,我有心撮合这桩婚事,可你表姐竟是不愿,后来此事作罢,我却没想到她心这么大。” 听得出,云氏对于齐倩儿很是失望,此事她也不能对齐沅多说,她现在的身体刚好一点儿,依照齐沅的性子到时候必定会忧心过多。 “大伯母,此事劳烦您操心了,我会看着办的!”楚寒希起身同云氏告别,既然已经知道齐倩儿的心思,她就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出了诚毅伯府,楚寒希就吩咐沉香去查齐倩儿最近在京城的所有行踪,鬼幽在京城遍布的人很多,很快沉香就把查到的事情都告诉了楚寒希。 这一日,冰雪虽消融,但是天气变得更加酷寒,齐倩儿也没有外出,最近因为楚寒希在侯府与齐沅走得亲近,她的心情很不好,但当着外人面又不能表现出来,压抑久了身体便真的有些不舒服了。 齐沅有些担心齐倩儿真的生了重病,楚寒希是医者,不等齐沅开口,她便主动要求来给齐倩儿看看。身为医者,楚寒希自然知道齐倩儿的身体是不是真的有病,想来她多半是心情郁闷、情绪难解造成的不适。 进门之后,齐倩儿对楚寒希是笑脸相迎,但在楚寒希看来她那笑却不达眼底,甚至藏着对自己的怨恨,楚寒希也不介意,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你什么也不做,她就把你当成了仇人,别人要自寻烦恼,她也拦不住,于是同样笑笑在屋内坐了下来。 “表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齐倩儿觉得楚寒希这次见她有些不一样,总有种威圧感向她袭来,让她心中不自然地就对楚寒希产生一种惧意,就和温秉川给她的感觉一样。 “听说表姐生病了,我们都很担心,我来给你诊脉看看吧!”楚寒希示意齐倩儿坐下,她要诊脉证实一下她到底有没有生病。 齐倩儿眼色慌乱闪过,然后笑着摇摇头说:“表妹,不用了,我没什么大碍,或许是天气突然转寒,受了点儿凉气,略有不适,喝点儿驱寒之物就好了!” “表姐不用客气,还是看过放心一些,莫不是表姐不信我的医术?”楚寒希脸色故意一正问道。 “不,怎么会!”楚寒希可是当世名医,俞品欣都不如她,齐倩儿怕再拒绝下去惹楚寒希不高兴,自己现在目的还未达成,不能把她先给得罪了,于是便坐下伸出手让她诊脉,反正她确实是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 楚寒希给齐倩儿诊脉之后,目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果真如她之前猜想的那样,齐倩儿身体无大碍,只是心情郁结而已。 “表姐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你之所以身体感觉不舒服,应该和心情有关,凡事看开一些,不要思虑过多,方能心康体健。”楚寒希真心建议道。 齐倩儿有些尴尬地一笑,她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楚寒希,现在装什么好心人,自己不需要她来说教,只要自己成为太子的人,就算楚寒希成了王妃,那也是臣妻,比她要低一等。 楚寒希并不知道齐倩儿心中的想法,还是开了一个方子给她,让她的丫鬟秋红去侯府药库里取药材煎来给齐倩儿服用,然后她又对齐倩儿真情实意地说道:“其实我一直有句话想和表姐说,在我和娘亲分别的这些年,若是没有表姐陪在她身边,说不定娘亲的情况会更糟,在我心里,从一开始就是把表姐当成亲姐姐来看待的,我非常感谢你为我娘做的一切,所以也请表姐不要拿我当外人。”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的娘亲也是我的姑母,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不用谢我!”齐倩儿心中暗暗揣测楚寒希这番话的意思,她这番感谢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表姐,明日我要在郊外农庄设宴款待朋友,你跟我一起去吧!”楚寒希话锋一转,邀请齐倩儿参加明日的宴席。 齐倩儿明显一愣,但她还是摇摇头拒绝了,说道:“我还是算了,明日我想留在家中陪着姑母。” 楚寒希见她拒绝也没有继续劝说,而是起身离开了。 “小姐,你说安乐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好心让你参加宴席?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我可听说,夫人已经在给她准备嫁妆,那些原本都是给你准备的!”秋红在楚寒希走后对齐倩儿说道,脸上满是不忿。 齐倩儿冷哼一声,说不定楚寒希来这里就是敲打她的,齐沅早就说过已经为她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但楚寒希回来之后,这份嫁妆就要一分为二,想必给她的就是楚寒希挑剩下的。 而且堂堂的三国公主,未来的烈北王妃,竟然要在农庄设宴,这种鬼天气冻都要冻死人了,她才不外出受罪呢! 不过,到了傍晚的时候,齐倩儿就改变主意了,她接到一份密信,信上说,明日太子赵立会参加楚寒希在郊外办的宴席。 齐倩儿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太子,只要她成了太子的女人,就凭温秉川在大周的地位,她做不成太子妃也能成为太子侧妃,到时候太子登基,她便是皇贵妃,手段若是厉害一些,皇后的位置她也做的,她齐家的女儿定会一飞冲天,尊贵无比。 于是,晚饭之后她便起身去给齐沅请安,然后故意说起了楚寒希邀请她明日赴宴之事,但因为她想陪着齐沅就拒绝了。 “倩儿,姑母哪需要你时时陪伴在侧,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与希姐儿年龄相仿,定是能玩到一起去的,再说,你日后嫁了人总不能也整日里窝在家中吧,去玩吧!”齐沅一直就想齐倩儿多出去走动走动,也想她和楚寒希的关系变得更亲近一些,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我听你希儿妹妹说,锐哥儿和泽哥儿他们都去,还有你未来的大嫂、二嫂以及不少世家公子小姐们,都是一些年轻人,你们在一起也有话聊,还能多认识一些闺中朋友,不去就太可惜了!” 齐倩儿故作为难地说道:“可我——可我已经拒绝表妹,说不去了!” 齐沅笑了一下,看着不好意思的齐倩儿说道:“这有什么,待会儿我和希姐儿说一声,让她明日出门务必要带你一起!” “姑母!”齐倩儿甜甜一笑拉着齐沅的手撒娇起来,齐沅疼爱地轻轻拍拍她的手,在她看来,齐倩儿和楚寒希都是她的女儿,她都一样疼。 齐倩儿离开之后,齐沅就让蒲娘去给楚寒希传话,楚寒希似是根本不意外齐倩儿会改变主意。 “我知道了,回去告诉娘亲,明日我一定带表姐一起去!”楚寒希对蒲娘说道。 “是,大小姐!”蒲娘点头应答,但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又看着楚寒希说道,“大小姐,别怪奴婢多嘴,表小姐心思并不单纯,您还是多提防一些为好。” “我明白,娘亲那里还希望蒲娘你多看顾一些!”能被温秉川放在齐沅身边的唯一的下人,蒲娘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这么多年齐倩儿没有捅出什么大篓子,想来蒲娘在其中的作用一定不小。 “大小姐放心,这是奴婢的分内事!”说完这句话蒲娘才告辞离开。 在她走后,白檀问楚寒希道:“主子,表小姐肯定是已经知道了明日太子也会受邀参加您办的宴席,所以才说服夫人要参加的,看来太子的行程被人泄露,而且还有人特意给表小姐通风报信!” “那就去查查是谁嘴巴这么不严!”楚寒希看着黝黑的夜色陷入沉默之中,希望明日齐倩儿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为了温家也为了齐沅,她不会手软的。 第204章 太子赵立 清晨推开门,楚寒希发现外边竟是飘飘洒洒扬起了小雪花,天气也变得更冷了。 齐倩儿特意装扮了一番,然后便跟着楚寒希出了侯府大门,她身边只跟着丫鬟秋红一人。 楚寒希之前便已经让鬼幽的人在龚家原本旧院的基础上新盖了一个大庄园,其中就有专门用来歇息待客赏景的地方。 这一次设宴楚寒希主要邀请的都是一些相熟亲近的朋友,不过这些朋友也可以带自己交好的朋友前来,到时候可以享受一下冬猎的兴趣,还可以自己动手烹饪佳肴。 楚寒希因是主人,她老早就先到了庄园内,先让庄园内的下人安排齐倩儿主仆到一处房间内歇息。 “表姐,可能一会儿就有客人来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安排,表姐可随意逛逛。”楚寒希笑着对齐倩儿说道。 “表妹去忙吧,不用担心我!”齐倩儿这会儿心情很好,想到待会儿就会见到太子殿下,还有想着今天要做的事情,她是又害怕又兴奋,还好会有秋红帮她,她今天一定会达成所愿的。 于是,在楚寒希离开之后,主仆两个就在庄园里四下逛了起来,正好可以熟悉这里的地形,只是她们不知暗处随时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们。 而楚寒希打算今日让客人们在这里享受一下冬猎的兴趣,这里常年都有野物出没,有些甚至会跑到山下去伤人,当初在这里养的羊好多都成了野兽的盘中餐,不过鬼幽出身的羊倌也不是好惹的,他竟是有本事将这里野生的动物给教训的不敢随意出山伤人伤家禽牲畜,而且听说楚寒希有意在这里组织冬猎游玩,安国侯府和烈北王府都给她送来了大批的珍稀野物放养在此。 虽说现在冬日严寒、白雪皑皑,但山中到处可见各种动物跑来跑去,附近河水小溪也都结了冰,不过冰下鱼虾蟹螺也是能看到身影的。 “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楚寒希将庄园管事叫到跟前询问道。 “主子放心,一切都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只等客人们到来!”管事答道。 楚寒希点点头,这时白檀在她耳边低语,说是霍维带着太子赵立已经先到了,正在房中等她。 很快,楚寒希就走进正房厅中,看到霍维和一名身穿蓝色貂裘的年轻男子背对着她而站,正开心地说笑着,听到她的脚步声,两人这才转过身来。 这算是楚寒希第三次见到太子赵立,第一次是之前她去龙安寺的时候,显空大师让身着僧衣的赵立给了她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檀香小葫芦挂坠,第二次是前几天的宫宴上,赵立已经脱下僧衣换成了太子蟒袍,每一次见到赵立给楚寒希的感觉都不一样,初见他身藏慈悲与温和,再见他满是贵气和威严,如今面前的他眼眸深邃,令人难以捉摸。 “希儿!”见到楚寒希从外边来一身雪花,霍维赶紧心疼地上前,将身上的厚披风披在她身上,又赶紧拉起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外边这么冷,怎么不知道多穿些衣物!” “我不冷,你看我手都是热乎的!”楚寒希先对着霍维甜蜜一笑,然后又把手从霍维的手掌里抽出来,对着赵立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小妹不必见外,唤我太子哥哥即可!”赵立笑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楚寒希道。 没想到楚寒希还没说什么,霍维先不满了,他立即说道:“这可不行,你虽是太子,但按照规矩,你平日里喊我表哥,自该喊她一声表嫂。” “你们又还没有成亲,喊表嫂早了些吧!”赵立故意挑眉说道,嘴角有一丝坏笑。 霍维却瞪了他一眼,似是根本没把赵立的身份放在眼里,态度强硬地说道:“让你喊就喊,臭小子,想找打了是不是!” “表嫂,瞧瞧,表哥总是欺负我,我们两个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真要说起来,缘分可比他的早!”刚刚还显得稳重一些的赵立竟是对楚寒希撒起了娇,这让楚寒希弄不懂这位太子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性格了。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在玉竹镇的时候,传闻这位东宫太子因贪玩狩猎中了剧毒需要解毒圣草雉尾金,可后来霍维并没有问自己要雉尾金,不过自己做出来的那些解毒丸效果也不差,不知道霍维有没有给他吃。 后来自己到了京城才知道,太子赵立自幼并不生长在宫中,而是在龙安寺由显空大师抚养长大,说让他十八岁才能回到宫中,可如今离十八岁还有两年呢,他怎么就回到宫里来了呢。 另外,她从温泽、薛礼和南平郡主口中也多少对这位太子有些了解,说是平时温泽和薛礼常带着太子去做一些纨绔之事,可他不是身在龙安寺做僧人吗?! 看得出楚寒希对自己很好奇,赵立就站在那里任由她打量,其实内心深处他对楚寒希歉意很多,当年若不是为了保住他,楚寒希的命运也不会如此波折,师父和十方道人都说他的命运已经被自己的贵人所改,日后必定顺遂,他想自己的这个贵人应该就是楚寒希。 “希儿!”霍维有些吃味地将楚寒希的脸面向他,自从她进来之后,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太子赵立身上,这让他很不爽,如果不是温家有古训家规,启宗和梅皇后肯定会把楚寒希立为太子妃的,赵立虽在龙安寺呆了十多年,但他不是真正的和尚,回到宫中的赵立可是备受京中女子的青睐,“你要看的是我!” 楚寒希被霍维的动作和语言逗笑了,深情款款地说道:“放心,我眼里心理只有你一个!” “咳咳!”赵立轻咳两声,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们两个有必要在我面前这样秀恩爱吗,还真是不拿我当外人!” “你可以先出去了!”霍维给了他一个“没有眼色”的表情,赵立耸了一下肩膀,这表哥真是“见色忘友”。 眼见赵立起身抬脚真要走,楚寒希忙说道:“太子请留步,我还有一事相求!” “哦?表嫂有什么事情要求我?”赵立赶紧好奇地凑到两个人身边,任霍维再瞪他,他也假装没看到,“无论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 “今日,我想让一个人对你死心!”在楚寒希看来,她和云氏的想法一样,齐倩儿绝对不能入太子府。 当年齐沅的娘家正是因为一心要把女儿送入宫中才惹下了灭门之祸,齐沅好不容易才保住齐倩儿这唯一的血脉,绝对不能再让她参与到后宫争斗中去,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娘亲齐沅,楚寒希也决定做一回恶人。 赵立和霍维对视一眼,然后楚寒希也没隐瞒他们,她今日这场冬猎其实就是专门为齐倩儿设的。 “一切都听表嫂的吩咐!”赵立印象中根本不记得齐倩儿这个人,这段日子他自是知道有不少女子都盯着他“太子妃”的位置,那些女子无论是好是坏,她们要嫁给自己无非是因为他是太子,若他是路边的乞丐,想来也无人问津了吧。 “主子,客人们都到了!”这时下人来报,楚寒希便和霍维、赵立一同出去了。 庄园外陆陆续续停满了马车,下来的大多都是楚寒希熟悉的人,楚寒墨、孟娴淑、楚寒衣、温锐、温泽、徐诺、席浩然、宋斯宁、方锦姿、南平郡主、孔远诚等等,大家见面之后热情地寒暄着、说笑着,齐倩儿主仆也出来迎接众人。 远远地看见太子赵立的身影,齐倩儿双眼都放光了,脚步也不禁加快了些,秋红也急急跟着,若是齐倩儿成了太子的女人,那她的身价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日后谁还敢笑她只是一个孤女身边的丫鬟。 “民女倩儿见过太子殿下!”齐倩儿来到近前便对着赵立款款行礼道,含羞带怯的模样,看得其他人眼中各有深意。 孔远诚也看到了齐倩儿对太子的样子,他只是淡淡扫过便继续和楚寒墨、席浩然几人聊起来,这个女子虽说是安国侯夫人养大的,名义上也是楚寒希的表姐,但举止略显轻浮,看她的样子,就差扑到太子身上了,她无意于自己,自己更不喜这样的女子为妻。 温锐和温泽看着齐倩儿的样子也是心生不悦,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来,好在接下来男人们进山狩猎,女人们在院中赏雪游玩。 “小妹,你今天要请我们吃什么大餐?是不是全羊宴,我可好久没吃了,都要馋死了!”因为身边大多都是相熟之人,南平郡主说起话来便没有顾忌,自从楚寒希消失这一年多来,她是真没机会再吃到好吃的羊肉,别人做出来的味道和楚寒希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今天咱们一边赏雪,一边吃热腾腾的自助火锅,而且我埋了一年多的百花酒,今日也能启封让大家尝尝了!”楚寒希笑着说道。 孟娴淑一听眼睛就发亮了,她好奇地问道:“小妹,你什么时候埋了百花酒?难不成这酒是用一百种花酿成的?” 楚寒希扶着大肚子的孟娴淑进了院中一个很特别的大房间,众人走进去之后,发现这屋子里分外暖和,而且还有超大的一张石头床,上面似乎还散发着热气,刚待一会儿她们就觉得热,身上的厚衣服都嫌碍事了。 “嫂嫂,我当初之所以相中这片地方,就是发现这山里什么野花都有,于是就让人采了百花来酿酒,原本是想着酿好之后让你们都来尝一尝,哪想到我会离开这么长时间,酿酒的老掌柜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出现,就把那些酒都给我埋了起来,如今我回来了,这酒也变得更香醇了,今日咱们正好拿出来尝一尝。”楚寒希老早就知道鬼幽在京城还有一家小酒坊,当时她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让人采了百花来酿酒,她没回来,酒酿好之后鬼幽的人也没敢动,全都给她埋在后山的果树下,刚才续风已经带着人去挖酒了。 “小妹,没想到你医术这么厉害,竟然还会酿酒,我看就没有你不会的!”方锦姿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说道,“对了,你这间屋子怎么会如此暖和?” 见其他人也是好奇至极,楚寒希就告诉她们,这间屋子里的石头床是连着屋外的灶火的,而且就连她们现在踩着的地面也是有温热的烟火气流动着,所以只要外边烧着火,这屋里就会温暖如春。 当初她也是打算要把很多地方都建造成这个样子的,只不过也是因为静慈庵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很多事情她也来不及交代都耽搁了下来,结果就只有这一间房子是这样的。 “真的吗?”南平郡主有些不相信,弯下腰用手摸了摸地面,还真是温乎乎的,她大睁着眼不敢置信的样子,“这地面竟真是热的,太神奇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房子,外边就是冰天雪地,在里面也不会冷了,我也想要这样一间房子!” “回头我把房子的图纸画给你,你要是想建造一个也不是不可能!”楚寒希笑着对南平郡主说道。 “那也给我一份儿!”方锦姿赶紧说道,他们青云堡所在的地方每到冬季就会异常寒冷,虽说习武之人忍耐性强一些,但若是有了这样的房子,那也少受罪不是。 “想要的都有!”楚寒希大方地说道。 看到楚寒希成为众人的焦点,站在最外边的齐倩儿心中又妒又恨,她发誓一定要成为人上人,成为所有人仰慕的对象,让那些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都臣服在她的脚下。 “小姐,忍一忍!”秋红凑近齐倩儿小声的提醒道,现在太子已经出去打猎了,待会儿她们得想个办法再单独接近太子才行。 齐倩儿点点头,她会忍的,但不会忍太久,她已经有些等不及要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受够了寄人篱下,受够了只是楚寒希在温家的一个替身,她要为自己的未来大胆地搏一下。 第205章 四家平分 寒风虽然刺骨,但依然挡不住男人们狩猎的好心情,尤其是这山中野兽时而出没,让众人很是有成就感,没过一会儿,大家就满载而归。 猎物进入庄园立即便有下人接手去处理,今日自助火锅所需的肉类食材正是这些冬猎之物,至于青菜、丸子等配菜,楚寒希早几日就吩咐庄园管事准备妥当。 吃饭的地方就选择在庄园内最温暖的房间,因太子赵立特许,所以男女并没有分开而坐,两张特殊的大圆桌被搬进屋内,桌子中间架着铁锅,下面烧着炭火,而炭火的烟气被竹管巧妙地接到屋外排出,屋内除了热气和食材的香气,竟是闻不到其他异味。 “小妹真是心灵手巧,这等桌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孔远诚围着桌子好奇地打量一番,这样一来吃饭时就不怕锅中食物变凉了,尤其是像这等严寒的冬日天气,可以好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 其他人也都赞许地点点头,想着要是家中都有这样一张桌子,便可以邀请三两好友围桌夜话,热饭温酒,岂不美哉。 不一会儿,就见有下人又搬进来一张长桌,很快长桌上就摆满了各种食材,不过都是生的,所有的肉也都被刀工极好地切成薄片,接着楚寒希亲自动手将汤底调配好,各种酱料也准备齐全,就邀请大家入座,想吃什么也可以自己去取。 外边是山寒水冷,屋内是热气腾腾,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实在是热闹。 “小妹,酒呢?你不是说有好酒吗?”薛礼和温泽已经脱下外边的厚衣服,但碍于有女眷在,头上冒汗他们也只是挽起了袖子,没有再脱衣服。 “我让续风去拿了,他还没回来吗?”楚寒希忙着招呼客人,倒是没太注意其他的情况,说起来续风来到这里就去了后山,怎么还不见人影,一般有好吃的他总是跑得最快的一个。 这时,庄园管事的急匆匆跑来,说是续风已经喝醉在后山,而且后山好多酒都被人拉走了,接着楚寒希就看到了霍彦的身影。 “属下霍彦见过各位小主子!”霍彦并没有进门,霍维和赵立见他到来也都起了身,以为是不是霍东那里有什么事情。 “霍彦,你来这里有事吗?”霍维问道。 “回禀小王爷,是皇上、王爷和侯爷让属下来安乐公主这里来取百花酒,之前公主派人告知,说是王爷想喝多少酒都可以从这里取走,但这管事却说不许!”霍彦瞪了一眼庄园管事顺带着不满地说道。 楚寒希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因为她之前偷喝了霍东的好酒,所以自己酿出了好酒首先想着的就是给霍东送去,当然也少不了她亲爹的份儿,只是没想到皇帝也会出口要,她看向庄园管事问道:“为什么要阻止?” 庄园管事也是鬼幽出身,这后山的酒都是他带人埋的,百花酒味道如何,他是最清楚的,就是百年陈酿也未必有楚寒希给的方子酿出的百花酒好喝,因此这酒在鬼幽眼里那是绝对珍品好酒,除了楚寒希他们还真不舍得给其他人。 “回公主的话,不是小的要阻止,而是——而是这位军爷来了三辆马车,还让每辆马车都装满百花酒,咱们这百花酒去年总共也没酿多少坛,若是都让他给拉走,您今日待客怕就拿不出酒来了!”庄园管事苦着一张脸说道。 霍维目色一沉看向霍彦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霍彦也不闪躲,而是理直气壮地回看霍维一眼,很直接地说道:“回小王爷话,是真的,这都是皇上、王爷和侯爷吩咐的,公主应该没忘了之前对我家王爷说过,会送他一车好酒。皇上也说了,既然要送我家王爷一车好酒,公主便不能厚此薄彼,皇上也要一车,侯爷说了,他是您的亲爹,外人都有,那更是少不了他的,所以属下才带三辆马车来。” 楚寒希和屋内众人见霍彦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完,甚至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就觉得他脑门上此刻写着“厚脸皮”三个字,当然他们可不敢说背后那三位,在场的哪一个敢惹得起。 霍维、赵立和温锐、温泽几人也无语了,这要酒的是他们的爹,而且这百花酒什么样子他们可连酒坛都没见着呢,这个时候他们难道要和自家爹抢酒喝,所以这时四人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楚寒希。 楚寒希很尴尬无语地对着他们微微一笑,她之前之所以那样对霍东允诺,是真的打算要送一车百花酒给霍东,可她没把皇帝和自家老爹算在内,只是打算给他们几坛尝尝鲜,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百花争艳的时候,她再让人多酿一些酒便是,可眼下这种状况,这酒不给怕是不行。 于是,她看着庄园管事问道:“后山一共埋了多少坛百花酒?” 庄园管事立即对她说道,去年一共就酿了五百斤百花酒,全都埋在了后山,总共有五十坛,续风挖酒的时候,偷喝了两坛,现在就剩下四十八坛,若是让霍彦三大车都拉走,那这里怕是一坛都剩不下了。 “霍彦,你回去禀告皇上、王爷还有我爹,就说我今日设宴,若是无酒招待客人实在不妥,他们要是真的很喜欢喝这百花酒,明年我定会让人多酿一些给他们,这次就四家平分好了,一家十二坛,下次我再送他们每人一车上等好酒,我保证肯定比百花酒还好喝!”楚寒希也不想失信于人,但这酒若是都被霍彦拉走,那她这一屋子客人怎么办。 “就这么办吧!”霍维警告地看了霍彦一眼,霍彦也不敢继续吭声,点头应允之后就去拉酒了。 “小妹,还不快让人把酒拿进来,不然咱们都要没得喝了,也让我们尝一尝你这百花酒的滋味!”赵立笑着说完,重新回到桌前坐下,这下大家都对这百花酒好奇起来了。 不一会儿就有下人把十斤一坛的百花酒搬了进来,一共十二坛全都拿来了,酒坛还未开封,但是已经有丝丝酒香飘出,薛礼和温泽最先忍不住就撒开了一坛,顿时整间屋子都是香气扑鼻,他们从未闻到过如此醇香至极的酒香。 “这酒真好闻!”方锦姿也忍不住凑了上去,楚寒衣顺手拿起一坛也打开放在桌子上,这酒香引得女子都忍不住想要尝一尝。 “嫂嫂,这酒虽然度数不是很高,但你也不能喝,姐姐们也少喝一些,这酒后劲儿可是很大的!”楚寒希事先提醒她们道。 女客们纷纷点头,而男人们早已经将酒杯倒满饮起来,一口下肚都情不自禁地称赞起来。 “好酒,好酒,真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好酒!”薛礼是喝酒的老行家,在京城什么好酒他没喝过,宫中的贡酒他也没少向启宗讨要,但都没有哪一种酒能和眼前的这杯百花酒相比。 “这酒我就是喝一大坛也不会醉!”温泽平时并不是善于饮酒之人,有时两三杯下肚他就有些上头,但这一小会儿他就连饮了三杯,却一点儿上头的感觉也没有。 霍维和赵立、温锐、孔远诚、楚寒墨、宋斯宁几人则是慢慢品评,这酒香初闻之时浓郁香醇,细闻之下芬芳清雅,酒味甘甜爽口,细品之下又后味悠长,酒中珍品也不过如此了。 刚才听楚寒希和庄园管事之间的对话,这百花酒只在后山中埋了一年,若是存放时间再久一些,那岂不是百年陈酿也比不上这酒,还是启宗、霍东和温秉川三人有先见之明,之前并未饮过楚寒希的百花酒,但一要就是一车,可见他们对楚寒希出手的东西那是信心十足呀。 “后悔了?”赵立从龙安寺出来之后才破了酒戒,他喝过的酒不多,如今的百花酒算是他除了贡酒之外喝过的第二种酒,而这酒对了他的脾性,喝完之后觉得十分舒服,之前的贡酒喝下肚会有难受之感。 霍维却淡淡一笑,说道:“自家人酿的酒自家人喝,有什么好后悔的,你们若是喜欢,日后来我府上便是,少不了你们的好酒!” 见霍维明显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得意骄傲的样子,他和楚寒希还未成亲便已经自认和楚寒希是一家人,楚寒墨几人都忍不住轻笑一下,他们和楚寒希的关系那也不远,相信只要他们说出来,楚寒希一定也会让他们拉一车好酒回家的。 “看来,明年我的百草园要多种一些花了,到时候可以拿百花来换酒喝!”宋斯宁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刚好满屋子的人都能听到。 楚寒希眼睛一亮,立即看向他说道:“宋大哥,你种出来的百花一定灵气十足,到时候酿出来的百花酒必定比现在还好喝,你且放心,只要你那园子里的花给我留着,莫说是一车,就是两车酒我也送你,而且年年都能让你不缺好酒喝!” 宋斯宁脸上带笑,故意挑眉看了霍维一眼,点头说好,其他人的闷笑声就更大了。 霍维岂会看不出宋斯宁是故意的,他心里是吃醋不假,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随即就对楚寒希说道:“希儿若是想要百花,明年我买下一处地方专门来为你养花种草,百草园地方小,可种不下多少花花草草。” “我也正有此意,看来还是阿宸最懂我!”楚寒希当着外人面给足了霍维面子,这句话听得霍维脸上满是笑容,看向众人的眼神更是傲娇得意的不行。 楚寒墨和温锐两人对视一眼无奈摇头轻笑,能将堂堂高冷霸气的霍小王爷变得这么幼稚,他们的妹妹够有手段,以后不用担心她会受气了。 齐倩儿在一旁看着楚寒希与众人其乐融融的场面,疯狂的妒忌心再一次在心中翻滚起来,不就是酿个酒吗?果真是农户出身,会的也都是商贾低贱之道。 好酒好菜,又都是自己亲手打的猎物,一顿饭吃下来,众人很是尽兴,同时百花酒的后劲儿也都上来了,各个醉意朦胧。 虽然楚寒希给了大家醒酒丸,但像温泽、孔远诚这些不胜酒力的人,最后还是被扶上了马车送回了家,楚寒希招呼着将客人们送走,齐倩儿也热心地帮忙,只是她的眼神总是飘向太子赵立的方向,刚刚她已经听到赵立对霍维和楚寒希说,他要在庄园里多待一会儿。 客人差不多都送走了,天色也已经很晚了,可齐倩儿觉得她的机会终于来了,太子赵立此刻就躺在刚才吃饭的屋子里的那张石床上,这处庄园之前她和秋红逛过了,除了庄园管事和后厨的厨娘,基本没什么下人,喧闹过后,这里很寂静。 “小姐,奴婢刚刚看过了,四周都没什么人,太子就躺在屋子里的床上!”虽说太子出宫也有侍卫护着,但赵立不太喜欢有人近身伺候,所以他休息的时候,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在。 “你可看准了,真的什么人也没有?”齐倩儿还是有些不放心,楚寒希和霍维还都在庄园内没离开,而且这里是楚寒希的地方,她担心会有人突然冒出来。 秋红很是确定地点点头,当楚寒希送客人出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又在四处仔细地观察了一遍,什么闲杂人等也没有。 齐倩儿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壮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成败在此一举,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小姐,给你!”秋红眼中也闪着兴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塞进齐倩儿的手中,齐倩儿手有些抖的接过,俏脸儿也是一红,为了成事她也只能使用这种下作手段了,“小姐,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犹豫,过了今天,你便是太子的女人,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了!”唯恐齐倩儿会退缩一样,秋红在她耳边鼓励道。 “我明白,你在外边一定要给我看着点,别让人进来坏了我的好事!”事到跟前,齐倩儿也唯有孤注一掷,日后是凤是雀就看她自己待会儿能不能豁得出去了。 第206章 故意设计 齐倩儿手心里握着丫鬟秋红给她的小纸包,稳定一下心神,然后毫不犹疑地来到了太子赵立所在的房间门外,她又有些不安地四处瞅了瞅,周围的确是没什么人,但因为做贼心虚,她又怕暗中有人盯着,所以故意轻咳一声,结果依旧寂静无声。 她眼中满是坚定,举起手轻轻敲了敲房门,但是房内并无人应答,她刚才亲眼看到房间里只有太子一个人休息,而楚寒希跟着霍维去了别的地方,于是她大着胆子推开了门,然后她抬脚走了进去,并迅速地关上了门,房间内,太子赵立朝内侧睡在床榻上。 屋子里非常暖和,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齐倩儿额头上瞬间便有了一层薄汗,但她顾不得这么多,留给她的时间很少,能让她有机会见到赵立并接近他的机会更少,所以她要抓住现在这个上天给她的好时机,来完成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她打开了小纸包,瞬间便有一股甜腻的香味扑鼻而来,里面是一些有特殊功效的香粉,她赶紧将香粉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将纸扔掉,并朝着太子的方向快速走去,此刻屋子里已经被一种奇异的甜香充满,齐倩儿脸上也满是潮红。 “太子殿下!”齐倩儿相信现在的太子必然是已经将香味吸入体内,这是迷情香,香味很快就会消散,但已经中了迷情香的人必定会把持不住自己,势要男女欢爱才可解,“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齐倩儿声音柔媚地唤着依然沉睡的赵立,但她发现赵立似是没什么反应。 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齐倩儿干脆要自己动手给赵立脱衣服,她现在已经在迷情香的作用下情潮涌动,虽然平生第一次做这样羞怯的事情,但她没有退路了。 就在她一双手快要靠近赵立的衣领时,却发现赵立猛地睁开了一双眼睛,阴沉锐利地瞪向她,吓得齐倩儿“啊——”一声跌坐在地上。 “你竟然给本太子下药!”赵立自幼在寺庙中长大,本身忍耐力就强,再加上楚寒希事先给他吃下了解药,所以这所谓的加了鱼水欢的迷情香对他并没有什么效果,反倒是齐倩儿已经快越来越受不住了。 齐倩儿不明白此时的赵立为何双眼如此清明,根本就不像中了迷情香的人,反倒是自己觉得全身燥热难耐,口干舌燥,想要毫无羞耻地扑上去。 赵立岂会看不出齐倩儿眼中被情欲折磨的难受样子,但他面色冷冷的,真没想到齐倩儿会真的给他下药,怎么说她也是侯府养大的小姐,竟是礼义廉耻都不要了,而且还妄想用卑鄙的手段进入太子府,真不知该说她单纯还是蠢。 “太子殿下,太子——”齐倩儿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眼神炙热地看向赵立,还想朝着他靠过去,就算现在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正好弄得人尽皆知,她便可以趁机回侯府哭诉,相信凭着齐沅对她的宠爱,就算太子不喜她,她也能入了太子府。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如今这庄园之内全都是楚寒希的人,而且在她再次出声说话的时候,却发现不知哪里飞出来的小石子砸在她身上,然后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只是身体里煎熬的难受,感觉自己要炸开一样,难受极了。 霍维和楚寒希其实一直在房间内的屏风后边,只是齐倩儿进来的时候一心只在赵立身上,并没有发现屏风后边还站着人,而且她进屋之后的所有动作都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那小石子也是霍维弹出来的。 “你们两个出来吧,这样的女子如此心术不正,还留着她做什么,既然她想要男人,那就大街上随意给她找个男人嫁了吧!”赵立是储君,他说出口的话同样有很大的威力,齐倩儿一听就吓傻了,她没想到赵立会这么狠。 楚寒希和霍维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齐倩儿因为被点了穴,她并没有看到是谁在背后出现,只是听到了脚步声,然后就看到楚寒希走到了她面前站定,然后掏出了一根银针,接着就朝着她面门狠狠扎下来。 齐倩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楚寒希手中了,可奇怪的是,她没有感觉到哪里疼,却发现身体里的那股难言的燥热感不见了,然后楚寒希又往她嘴巴里塞了一颗药丸,入口即化,她想吐都吐不出来。 与此同时,霍维也打开了房间里的窗户,虽然这房间里香味已经淡了不少,但闻着很不舒服。 齐倩儿很不想睁开眼睛,她没想到自己要做的一切都被人发现了,还被人当场捉住,她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尤其发现她的还是楚寒希,这更让她心里难以接受。 “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的?!”最终齐倩儿还是睁开了眼,而且她发现自己也已经能说话了,只是身体还不能动,此刻房间里除了她,就剩下楚寒希、霍维和赵立三个人,房门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满是怨毒地看向楚寒希质问道。 楚寒希没有否认,看着明显有些激动的齐倩儿,她表现的相对平静,只是眼睛里终究还是有失望闪过,她看着齐倩儿说道:“表姐,你觉得这一切是我故意的,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故意的,而是别人故意的,你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齐倩儿显然没有细想楚寒希这个问题,此刻她心中对楚寒希只有怨恨,她轻蔑一笑说道:“你不就是怕我会抢了你在侯府的一切吗?我只是个孤女,什么都抢不走你的,为何你还要这样陷害我?!” “陷害?”楚寒希忍不住冷笑一声,齐倩儿还真是贼喊捉贼,一直都是她在担心自己会抢了她的一切,她究竟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齐倩儿,我爹娘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养出了一只白眼狼,你以为这些年你在侯府还有我娘身边所作所为的一切,他们就真的不知道吗!只是你是齐家最后一点儿骨血,我娘怜惜你,我爹不想我娘伤心,所以一直由着你,就算这次回京,你暗中所做的一切他们也都没揭穿你,因为他们知道你只是怕失去庇佑,所以就算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他们也都愿意帮你处理掉,但你不该想着攀附上太子府,你难道忘了当初齐家是怎么没得吗!” 齐倩儿被楚寒希所说的话惊到了,难不成这么多年温秉川和齐沅一直都知道她所作所为的一切?不,不可能的! “表妹,你不要拿话唬我,在你消失的这些年,如果没有我陪在姑母身边,她早就疯了傻了,你哪里还有机会再见自己的爹娘。我根本不是有意要给太子下药的,我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香粉,我只是爱慕太子罢了。”齐倩儿此刻已经头脑清楚,她绝对不能承认自己要用春药来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楚寒希承认齐倩儿前半句说的没错,齐沅是把对自己女儿的感情都转移到了齐倩儿的身上,但也因为这样,让齐倩儿渐渐迷失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她把感情当成了可以随意控制齐沅的“工具”,以至于这么多年她想要什么齐沅都会答应她,而温秉川又把齐沅看得很重,所以只要齐倩儿呆在齐沅身边,他也同样可以容忍她予取予求。 但这次不一样,皇家不是齐倩儿想进就能进的,不说别的,齐沅和温秉川都不会答应,齐沅是因为当初齐家就是送女儿入宫才惹下是非,而温秉川是不许温家成为外戚。 “你的丫鬟秋红已经承认那里面是梁国公府世子夫人俞品欣给你的迷情香,只不过这迷情香里还加了鱼水欢,这种合成春药药性极强,而且对男子身体伤害极大,一旦你成功了,那么太子怕是日后再难有子嗣,而你觉得自己还会有命活着吗?!你只想着攀龙附凤,却忘了这世道人心险恶,你自以为在帮助你的人,可不是真心要助你,而是要害你,更要借着你的手来害太子,怕是你还不知道,秋红早就背叛你了,她一次次地挑拨你,就是要让你出手毁了太子,进而让皇上和皇后迁怒温家,甚至恨上温家,你觉得那时候你的下场又是什么?!” 楚寒希此时心情有些复杂,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按理说齐倩儿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可齐家遭逢大变,她自幼便成了孤儿,虽然之后被接到侯府,但齐沅因为身体状况无法亲自教导齐倩儿,虽有教养嬷嬷和丫鬟在,可谁又能保证那些人教给齐倩儿的都是对的,人一旦长歪了,再想扶正没那么容易。 再加上,安国侯府虽然位高权重,但平时侯府的人都不大与外人交往,齐沅更是十多年也没参加过京城各府举办的宴席,即便在送州城,她也是一年四季都不怎么出门,平时有人上门求见,也大多都是让蒲娘打发走了,温秉川也为了她的身体考虑,不怎么让人去打扰她,连带着齐倩儿见识到的人也不多,更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唯一可倾诉的就是她身边的丫鬟秋红。 而这秋红是个颇有心计又聪明的丫头,若是她三观正,齐倩儿恐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恶的就是这丫鬟心思恶毒,整日里挑唆齐倩儿,致使齐倩儿的心思越来越偏激,把真心待她的齐沅等人当成恶人,反而把蛇蝎心肠的秋红当成可信任的体己人。 这一次,楚寒希若是自己不设计让齐倩儿有机会接近太子赵立,那么下一次很可能就是俞品欣或者其他人利用齐倩儿来设计赵立、设计温家了,所以她干脆自己动手让齐倩儿看到她这样做的后果,同时在自己的地盘也避免有所纰漏。 齐倩儿呆住了,她根本没想过这香粉会让太子的身体受到伤害,她以为俞品欣是神医谷的人,她说这香粉只是春药,而且是使用之后不让人查出来的春药,以为她是真心要讨好自己,帮助自己,甚至自己还真的把她当成了朋友,却原来她是在利用自己,想想这件事情的后果,齐倩儿怕极了,虽说她不喜温家,但也知道若是没有温家做她的靠山,她嫁给谁都没有底气,温家倒了,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齐倩儿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她只是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她有什么错! “今日之事,不会有任何人说出去,秋红怕是不能继续呆在你身边了,不过,你也不要想着再攀附什么高门,好好找个人家嫁了吧!”虽然齐倩儿今日做了错事,但楚寒希不想齐沅伤心,她只希望齐倩儿能够好自为之。 赵立和霍维对视一眼,两个人走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齐倩儿和楚寒希,而霍维在离开之前,给齐倩儿把穴道点开了,她身子一软,便半趴在了地上,嘤嘤的哭泣声传来,楚寒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哭了好一会儿,齐倩儿才抬着泪眼看向楚寒希,她的眼睛里依然有不甘和恨意,她苦笑一声看着楚寒希说道:“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为什么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我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我还是大周朝神侯夫妇养大的孩子,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侯府的嫡女来看,可终究我还是不如你这个亲女,我依旧变得一无所有,凭什么我就要找个人随便嫁了!我为什么不可以成为太子的女人,只要姑父姑母帮我,只要你不设计我,说不定我就成为这飞上枝头的金凤凰,我为了你的爹娘付出了那么多,你们帮我这一点儿又怎么了?为什么你要打破我的美梦,为什么?!” 看着歇斯底里的齐倩儿,楚寒希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因为梦终究是梦,人都是在现实中活着,你只知梦的美好,却不知现实的残酷,而我娘一直想在残酷的现实中为你寻一份安稳的美好,可你却弃之如敝履,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当初所嫌弃的会是你日后想要企及却未必能企及到的幸福。” 楚寒希不想再给齐倩儿费口舌去化解她的心结,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想通,如果经过今天这件事情她还死心不改,最后她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那就看她自己了。 楚寒希说完就离开了,不一会儿白檀和一个陌生的丫鬟走了进来,那丫鬟扶起地上的齐倩儿,然后在白檀的护送下回了安国侯府,不过临上马车前,齐倩儿看了一眼白檀问道:“我的丫鬟秋红——” 白檀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她手脚不干净,杖毙了!” 齐倩儿浑身一哆嗦,楚寒希可够狠的,就算秋红背叛了她,但到底是她的丫鬟,就算处置也该她来处置,不过她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现在楚寒希手里有她的把柄,她已经无力再做什么了,至于太子府,那就更不要想了。 站在庄园内看着齐倩儿离去的马车,楚寒希久久没动,赵立和霍维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 “小妹,你杖毙了秋红,俞品欣岂不是会发现事情败露,到时候她来个死不认账,不是也拿她没办法。”赵立原以为只是帮助楚寒希拒绝齐倩儿入太子府,没想到齐倩儿背后还有这么多事情,而且明显是冲着他这个太子和温家来的,对方是想要一箭双雕,但被楚寒希和霍维早一步发现了。 楚寒希一笑,说道:“我就是让她狗急跳墙,她的计谋已经败露,而且以后我也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利用齐倩儿做坏事,说到底,齐倩儿也是我唯一的表姐,她若是做错了事,也该是我自家人自己处理,还轮不到其他人看笑话。” “看来最近韩家人还真是太闲了,我可不相信俞品欣做的事情韩太妃会不知情,本太子和俞品欣可没什么仇!”赵立直接把这笔账算在了韩太妃头上,当今圣上启宗除了有他这个儿子,还有两个嫔妃也生下了皇子,虽然那两个皇子年纪都不算很大,但有些朝臣还是起了其他心思的。 霍维没有说话,自从太子赵立从龙安寺回来之后,启宗就对他寄予厚望,不但亲自教他帝王术,还让他早早就在户部任职,先了解一下国计民生,以便日后能帮助启宗处理朝政。 赵立别看自幼在寺庙中长大,他却是个极其爱憎分明之人,而且最看不惯贪赃枉法、危害百姓的官员,所以一进入户部他就使用了强硬手段处决了一批祸国殃民的官员,百姓对此自然拍手称快,但同时他也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想必就有韩家人和梁国公府相交甚密的官员。 “太闲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你们户部最近不是要调拨一批粮食前往旗州,这件事情就让户部侍郎去吧!”霍维口中的户部侍郎正是梁国公府的二老爷韩并,他是庶子出身,膝下有两个嫡子,因韩礼身体受损后嗣艰难,他正撺掇着要把自己的长子或者长孙过继给梁国公,他也是韩家在官场上的领头人,是个八面玲珑又心思诡诈的人物。 第207章 渐有悔意 赵立随即一笑,他觉得霍维这个主意非常好,此刻隆冬时节,往旗州去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而且事情要是办砸了,更好能寻个由头来找韩并的麻烦。 “为什么要调拨粮食到旗州?”楚寒希好奇一问。 霍维对她讲道,自从前几年旗州瘟疫之后,百姓又接连遭了水灾和旱灾,又加上地里收成不好,旗州百姓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今冬已经无粮可食,所以启宗便决定从国库里调粮食前往旗州赈灾。 赵立也在一旁补充说道:“今冬不止是旗州无粮,林州、渝州等几州也是粮食告急,国库里可调用的粮食怕也是不多了。” “存粮这么少吗?”楚寒希想着大周朝这么大一个国家,而且地大物博的,每年的粮食产量应该很多才是,可转念一想,这里是农业落后的古代,可和现代不一样,于是她问赵立道,“大周朝一亩地粮食的产量大概是多少斤?” 赵立如今在户部当值,楚寒希问的问题他刚好很清楚,于是说道:“一般来说,风调雨顺时肥沃耕地亩产能达到三百斤左右,而贫瘠耕地不足百斤,若是遇到灾荒,那是颗粒无收,大周朝寻常百姓亩产粮食大概也就二百斤左右,不过每年都要缴纳赋税,算下来平常百姓也就刚够温饱,很难存下余粮或者余钱,而国库的粮食即便有陈粮也存放不了太久,像灾情之年粮食就会告急。” “才三百斤,这么少!”楚寒希真没想到古代的粮食产量会这么低,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首先这里的种子质量就不算很好,再加上落后的耕种和浇灌方式,想要粮食高产不太可能。 不过,她倒是有办法能改善粮食种子并提高其产量,但是目前这件事情还是不宜对外张扬为好,所以她也没有再对赵立和霍维说些什么。 只是,等赵立离开庄园之后,霍维在送她回安国侯府的时候,她在马车上对霍维说:“阿宸,你能不能想个办法,从户部农事官那里帮我找一些品质好的粮食种子,我想试一试能不能种出高产的粮食来,想来种粮食和种药草差不了太多,一通百通吧。” “好,我会尽快把种子拿来给你!”只要是楚寒希想要的,霍维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达到她满意,哪怕她真的种不出任何东西,只要她高兴,自己就愿意鞍前马后。 “你就不问问别的?”霍维答应的这么爽快,楚寒希倒是先惊讶了。 “我相信你!”霍维认为楚寒希口中所说的“试一试”,就说明她有了八九成的把握,至于最后一成,那是留给突发意外状况的。 楚寒希笑了,她拍了拍霍维的肩膀,说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对得起你的信任,到时候我就先种出一亩千斤的粮食来!” 霍维直接将她不安分的手抓在自己掌心里,一亩千斤他倒是不奢望,毕竟这是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但只要楚寒希愿意尝试去做的事情,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这不但是信任,还因为他爱她,愿意陪着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楚寒希知道她这话没几个人会当真,就是霍维现在也不相信有人能种出亩产千斤的粮食来,但她有药石空间有小灵宝,只要将粮食种子带入空间进行优化种植,到时候拿出来的种子再进行种植后,它的产量就会大幅度提高,而且抗病虫害抗旱抗涝的能力都会提高,这可是她在现代就实验成功过的,只不过来了这里,她一直无法稳定下来,又总是遇上各种各样的事情,就把提高粮食产量这事给抛诸脑后记不起来了。 很快,马车到了安国侯府门外,不过霍维并没有随楚寒希一起进去,韩家在背后蠢蠢欲动,他得先进宫一趟。 楚寒希下马之后,白檀很快就迎了上来,她已经把齐倩儿送回了院中,蒲娘也跟在白檀身边一直等楚寒希回来。 进入府中,蒲娘告诉楚寒希,齐沅已经休息了,齐倩儿现在被禁足在自己的院中,整个人呆呆傻傻的。 “我爹呢?”楚寒希想去见一下温秉川,但蒲娘告诉她,温秉川在宫里还没有回来。 “蒲娘,这几天先不要让我娘见表姐,另外,你再去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丫鬟和婆子来,我有事交代她们做!”楚寒希对蒲娘交代完就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也忙了一天有些累了,回去先洗漱一番再说。 等到楚寒希泡了一个热水澡出来,蒲娘找的人已经到了,婆子五十岁上下看起来慈眉善目很好亲近的样子,而丫鬟十三四岁的年纪,样貌不出众,但一双眼睛看起来十分明亮,透着一股子聪明劲儿。 “老奴林婆子,奴婢小窗,见过公主殿下!”林婆子和丫鬟小窗见到楚寒希后赶紧行礼问安,她们吓得头也不敢抬,就是不知道蒲娘突然把她们叫来楚寒希这里做什么。 “你们都是府里的?”楚寒希房间里放着炭火盆,虽然刚洗过澡,穿的衣服也单薄些,倒是不觉得冷,见两个人点点头,她状似无意地问两人道,“你们觉得我表姐齐倩儿如何?我可是要听实话!” 林婆子和小窗不明白楚寒希为何问她们齐倩儿的事情,说实话她们两个平时可和齐倩儿相处的不多,就连齐沅这个女主人都没见过几次面,不过侯府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虽然没有别人家的后宅是非多,但府里发生点什么事情,作为下人她们自然是比旁人要知道的多些。 楚寒希是主子,她问她们便把知道的都照实说了,两个人告诉楚寒希,在她们印象中,齐倩儿这个表小姐有些孤傲难以相处,而且她的丫鬟秋红很是仗势欺人,看起来高不可攀的样子,穿戴看起来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华贵,这主仆两个还总是想把持侯府中馈,听说这位表小姐来到京城之后,已经将侯府几间铺子都变成自己的私有财产了,并且她很会讨侯夫人齐沅的心,侯爷也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那些掌柜的都听这位表小姐的话。 “那你们觉得我爹娘对表姐如何?”楚寒希听后又问她们道。 “侯爷和夫人对表小姐好得很,吃穿用度依奴婢看都是按照大户人家嫡女的标准来的,夫人更是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丫鬟小窗回道。 “回公主的话,依老奴看,侯爷和夫人对表小姐是真心实意,但表小姐却太爱听她那丫鬟秋红的话,秋红这丫鬟品行不行,不是心地良善之辈,时间久了,这表小姐怕是会和夫人离了心,多生出事端来。”林婆子本不是多嘴多舌之辈,但来之前蒲娘特意交代她们,一定不要隐瞒楚寒希任何事情,她问什么都要照实回答。 对于林婆子的回答,楚寒希看起来很满意,她点点头,然后对两人说,秋红今日已经被杖毙,而且她打算让林婆子和小窗以后来服侍齐倩儿,并且要像秋红那样,尽快成为齐倩儿最信任的人,当然获得她的信任之后,就是要给她“洗脑”,将她原本歪了的心思再给摆正。 楚寒希虽然和齐倩儿真正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可是个阅人无数的医者,很明显齐倩儿的成长经历让她变成了一个很容易受他人影响的人,缺乏主见和远见,也不具备足够的心计和谋略,非常容易被人利用,既然这样她就“对症下药”,利用现代的“洗脑术”让她从一个负能量的人变成正能量的人,也让她的心灵从秋红一直灌输的“恶”走向三观要正的“善”。 林婆子和小窗一听楚寒希是让她们平时里“劝”齐倩儿,两人便心领神会楚寒希的意思,表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而出了楚寒希的门,蒲娘又将两人叫去叮嘱了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蒲娘先进了齐倩儿的院子,而齐倩儿一夜未睡,双眼红通通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蒲娘进屋之后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将一摞类似账簿地契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并对齐倩儿说道:“表小姐,这些是侯爷让奴婢送来的,是这些年秋红背着你在外让她的父兄利用侯府的名义买下的店铺地契,不仅如此,他们还勾结县官、霸占百姓田产、欺辱良家妇女,仗的全都是侯府的势,这些年侯爷为了表小姐的名声,已经都替你处理了,只不过是念着秋红自小与你一起长大,你又离不得她,所以才一直没动她,只不过这次她做的太过已经留不得了,所以才杖毙了她,表小姐这段时间就暂且不要出门了,在家中修心养性吧。” 蒲娘说完,又让林婆子和小窗进来,说她们便是以后专门来伺候齐倩儿的人。 齐倩儿像是根本没听到蒲娘做什么,在她走后,也只是坐在床上发呆没有动,小窗看了不忍,端上一杯茶,柔声说道:“姑娘,喝杯水吧,知道您是因为秋红姐姐没了伤心,遇上您这样疼人的主子,是她的福分,可她不惜福,倒是差点儿害了姑娘的名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名声怎么了?”齐倩儿还以为是昨日在庄园的事情被张扬了出去,一把抓住小窗的手急急问道,害得小窗手里的茶杯差点儿摔到地上。 林婆子忙接过,一脸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好姑娘,你竟是还不知道吗?这些年,秋红那个贱婢在外利用姑娘是侯府小姐的名头让她的父兄四处敛财,他们一家子做下的恶事都被人捅了出来,甚至有御史写了折子要上奏给圣上,是侯爷拦了下来,说是为了姑娘你的闺誉不能让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就寻个由头把秋红还有她的父兄都给处置了,对外只说这贱婢手脚不干净做了败坏主子的事情被杖毙了,说起来侯爷和夫人真是疼姑娘!” 齐倩儿听完心里震动极了,她从来不知道秋红背着她还做了恶事,她又看了一眼蒲娘拿过来的东西,推开小窗和林婆子就跑过去翻看,越看心越惊,越看心越寒,秋红竟是背着她做了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一桩桩一件件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能让她这个孤女没有脸再在侯府待下去,因为秋红和她的家人所谋取的这些私利都是通过她向齐沅和温秉川提出来的要求而达到目的的。 终是她错信了人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最信任的人要背叛自己?为什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到底该听谁的? 齐倩儿迷茫了,甚至心中开始产生一丝丝的悔意,而林婆子和小窗彼此有深意地对看一眼,立即上前扶住了齐倩儿,楚寒希交给她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一连好几天,齐倩儿都称病没有去见齐沅,有时齐沅来见她,她便装睡或者假装有病怕传染给齐沅而避而不见,这让齐沅有些担心也有些失落。 楚寒希便安慰她道:“娘,不用担心表姐,这段时间天气也的确变化多端,人本就很容易生病,我已经让人给她送了药丸,她身体很快就没事的。” 齐沅轻叹一声说道:“我知道这孩子定是因为秋红突然被杖毙的事情才这样的,我也没想到秋红会是这样一个人,都怪我,这些年倩儿虽然在我身边长大,但我并没有真正管教过她,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姑母的责任,这孩子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楚寒希赶紧说道:“娘,这不怪您,您也是力不从心!” 这么多年,齐沅其实一直深受抑郁情绪的困扰,她能勉强不发疯照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温秉川又整日里忙公务,后宅的事情他从不过问,齐倩儿被人挑唆变成现在这样,也真的不是一个人的责任,如今已经这样了,便只能尽量朝着好的方向改进吧。 林婆子和小窗每天都会把齐倩儿的事情告诉给蒲娘,然后蒲娘来告诉自己,经过这几天两人的“洗脑”,齐倩儿似乎也开始了转变,渐有悔意,她不见齐沅,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觉得羞愧不敢见她。 安抚好齐沅的情绪,楚寒希就出了门,七文医馆已经在她回京之后重新开张了,现在坐诊的大夫是徐诺,不过她每日要去医馆教授两个时辰的医术,现在跟着她学习医术的有徐诺、席浩然和龚行知、沉香四个人,楚家大宅的后院就是临时的学堂。 不过,马车还没有到楚家大宅,续风就笑嘻嘻地赶了上来,满脸谄媚的样子看向楚寒希。 “什么事情?”一见他的样子,楚寒希就知道他是有事相求。 “小王妃,救命呀,您要不出手救小的,小的就要被王爷给发配边疆了!”续风脸一变苦哈哈地双手合十乞求道。 “你又做什么了?”白檀白了他一眼,这人一点儿没有做下人的自觉,前两天庄园那里抓贼,结果抓到的贼就是续风,他竟是一个人跑到后山去挖酒喝了,管事的都告诉他酒没了,他还不信。 续风尴尬一笑,说他昨天把霍东藏的那三坛酒都给偷喝完了,而且还被当场抓住,霍东气的打了他三十棍,被打还是小事,霍东还让霍彦把他送到边疆军营去,三年内不许回来,他是不怕吃苦,可到了边疆军营,吃没有吃的,喝没有喝的,他憋都憋死了,这事求别人都解决不了,只能求楚寒希。 “你求我也没用,你家主子都帮不上你,我能有什么办法,既然霍王爷让你去,那你就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偷喝你家王爷的酒会有什么后果,他能留你一条命我想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楚寒希也很无奈地说道。 那天自从霍彦从庄园里拉走了百花酒,启宗、霍东和温秉川就都喜欢上了喝这种酒,而且都找楚寒希预订了来年的新酒,霍东更是让孟王妃干脆在京郊买了一万亩的荒地,啥都不种就种花,说是也要拿花换酒喝,可见他对这酒是爱极了。 续风也真是作死,原本霍东剩下的百花酒就不多了,他还偷喝了三坛,这对爱酒之人来说不是要命嘛,只打了三十棍也足见霍东对续风的喜爱,他该知足的。 “小王妃,你当然有办法了,你手底下不是有小酒坊吗,而且小的还知道你回来之后又让小酒坊酿了新酒,只要小的拿这新酒去赔给王爷,王爷肯定不会再和我计较的,小王妃,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续风眼中露出奸笑来,他来找楚寒希自是有道理的。 楚寒希好笑地看了续风一眼,这次回来她和霍维算是鬼幽的共同主人,所以鬼幽有小酒坊的事情霍维一查也是知道的,不过鬼幽的事情霍维一般不过问,他手底下有自己的人可以用,鬼幽的主要任务还是负责保护楚寒希并听她的命令行事,想必续风为了喝到好酒是下了一番功夫调查的。 第208章 暴毙身亡 “你倒是很会打算,那新酒我是打算过年用来送节礼的,你现在给我捅出去,回头儿要的人多了,我那小酒坊可做不出来!”现在粮食紧张,虽说鬼幽不缺银子也能买到大批的粮食,但楚寒希不想把粮食都浪费在酿酒上,能省下一些说不定这严冬之际便能救活几家百姓。 续风立即摇头表示:“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您先给我两坛应应急,王爷为了好酒独占,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只要过年送节礼的时候,您多给王爷几坛就好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给少了您也不好意思不是!” “脸皮真厚!”白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楚寒希轻笑出声,续风又是为难又是焦急地看着她,就见她点了一下头,说道:“行吧,你去找庄园管事,就说刚出来的新酒给你两坛,但因为新酒还需要用特殊的方法储存一段时间,所以现在刚做出来的味道和之后的味道会有些细微差别,让王爷不要急,我说了,酒酿好了,我给他送一车去!这次,你不要再偷喝了!” “哎哎哎!小的一定不敢了!”续风不停地点头,脸上都是惊喜的笑容,虽然这新酒他不能尝,但距离新年还有一个多月,到时候他就能喝到更好的酒了,“小王妃,您这次真是救了小的一命,小的一定会报答您的!” “少油嘴滑舌,去吧!”楚寒希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她也得赶快去楚家大宅了。 续风一溜烟地就不见了身影,不过是两坛新酒,楚寒希可没指望让他报答。等到了楚家大宅,她发现等着她授课的不但有徐诺四人,在他们身后各自都站着两个她没见过的人。 这些人一见到楚寒希进来,赶紧都朝着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她有些不解地看着那些陌生的脸问徐诺几人道:“这几位是?” “师父,得知您要教授弟子医术,我爷爷便从谷中挑了两个出来,跟着我一起学习。”前两天,楚寒希说要正式开课教授他们这些弟子学习医术,还说可以找两个陪读,于是徐诺立即将这个消息给了药谷的人,然后药谷便立即送来两个天分还不错的人,能有机会学习到楚寒希的医术,这可是天下医者目前最大的心愿。 接着,席浩然介绍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是席家子弟中偏爱医术之人,而跟在龚行知身后的则是他两个儿子,至于沉香身后那两个则是鬼幽的人。 楚寒希本身也是想多教几个学生出来,所以才会说出“陪读”的要求,但没想到她刚说过,这几个人就都找来了。 席氏专门给她腾出一间屋子做课堂,里面也已经收拾好,算起来能容纳二三十个人,如今十二个,坐下也是绰绰有余,因为不是正规的学堂,所以进入房间之后,楚寒希就让他们十二个随便坐,然后白檀和海桐从外边抬进来一个箱子,里面是她托楚寒墨印制的医学典籍。 吩咐白檀和海桐将里面的书册分发给徐诺等人,每人三册,全都是一模一样内容的医书,不过这都是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的医书,也是这个时空根本就不存在的医书。 除了沉香他们三个,其他这些人都是痴迷医术之人,所以拿到书册便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楚寒希也不打扰他们,又让白檀和海桐把箱子里打造好的外科缝合手术的工具包给了他们每人一套,里面是药谷那位神人打造出来的纯银刀具,精巧无比。 等到东西都发完,楚寒希才看着他们说道:“书你们拿回去慢慢看,今天我先给你们讲一下这套手术工具都有什么用途!” 楚寒希希望她教出来的学生是个中西医结合的医者,所以先从西医的简单外科缝合教起,徐诺和沉香两人之前就已经跟着楚寒希学过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很快就把书册收起来,而龚行知和席浩然他们原本见到医书便已经不能自拔,又看到这些手术工具,眼更是睁得大大的不敢怠慢。 接下来,徐诺几人都学得很认真,楚寒希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牢记在心,而且课上完之后他们也都按照楚寒希的要求回去好好练习这些手术工具的使用方法。 又过了两日,天气愈加寒冷,天空灰灰沉沉的,看起来像是风雪欲来之势。 这天凌晨正在睡梦中的楚寒希被敲门声惊醒,门外传来白檀的声音:“主子,侯爷请您去前厅一趟!” 楚寒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问道:“现在吗?” 此刻天未亮,温秉川突然让她过去,是不是齐沅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楚寒希就睡意全无,赶紧穿衣起床。 “主子,是梁国公府出事了!”刚一出门,门外的白檀就低声对她说道,“刚刚得到消息,梁国公府世子韩礼死了!” 楚寒希脸上一惊,韩礼可是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人前了,没想到会听到他的死讯,她心中犹疑,问道:“怎么死的?” “纵欲过度!”白檀冷冷的四个字更让楚寒希不解了,韩礼似乎已经不能人道,他还怎么“纵欲过度”?! 带着疑惑走进正厅,楚寒希看到她爹温秉川正坐在厅内,依旧是一脸严肃,在厅中站着一个宫里来的老内侍,好像是启宗身边常跟随的那一个。 “希姐儿,你来了,坐吧!”温秉川招呼楚寒希坐下,若不是皇帝有旨,他是不会这个时候把他宝贝女儿叫起来的,他可是知道自从回了京城,楚寒希每天都很忙,堂堂的公主、侯府嫡女还要去医馆给人诊病,更要教授学生医术,她真是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要没了。 “老奴参见公主殿下!”老内侍赶紧朝着楚寒希行礼,楚寒希让他不必多礼,皇帝身边的人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爹,这时候叫我有什么事情吗?”楚寒希心中十分疑惑,皇上身边的人这时候进府难不成和韩礼之死有关? 温秉川轻哼一声,有些生气地看了那老内侍一眼,老内侍低着头也不敢多话,然后对楚寒希说道:“刚刚梁国公府世子韩礼暴毙,韩太妃求到了皇上那里,让你去给韩礼看一看!” “什么?!”楚寒希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爹,既然人都已经死了,找我又有什么用,我是个医者不假,可我能救的是活人而不是死人!” “听到没有,医者只能救活人不能救死人,让韩家找别人去吧!”温秉川不怒自威本就让老内侍心生怯意,此刻见他怒气又盛了些,也只得赔上笑脸。 “侯爷,皇上也是这样对太妃说的,但太妃说安乐公主有‘起死回生’的医者盛名,只要她出手那死人也是能救活的,只不过之前太妃和梁国公府与公主闹了些不愉快,还请公主看在皇家颜面上去给韩世子瞧瞧。”老内侍缓缓说道,他看起来倒是不着急,脸上还带着三分笑意,又接着道,“皇上也说了,公主去韩家不必有任何负担,太医们早就去瞧了,那韩世子的确是死了,身体都开始变冷了,公主跑这一趟权当是为了让太妃死心,皇上也不让公主白去,京中有一处皇家宅院就赏给公主开医馆做书院。” “我温家买得起宅院!”温秉川气不顺地说道,人都死透了还让自己的女儿去,韩太妃这是要故意为难楚寒希吧,他这个当爹的可不同意,“不去!” “公主,这——”老内侍有些为难地看向楚寒希,他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楚寒希来决定。 楚寒希想了一下,说道:“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去一趟吧,爹,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好吧,那就走吧!”楚寒希一说要去,温秉川也不拦着,不过他也要起身跟着,倒是把楚寒希和老内侍都惊了一下,但这时候可没人敢阻拦他。 很快,侯府的马车就到了梁国公府门外,虽然韩礼死了都有一个多时辰了,但韩太妃和梁国公都下令府内之人不许外传,所以韩家还未见有白事的样子。 管家一看温秉川也跟着楚寒希和宫里内侍一起来了,赶紧跑去通知韩太妃和梁国公,不一会儿梁国公急匆匆走来亲自迎接温秉川他们,此刻他神情憔悴,虽然看向楚寒希的眼中有期待,但他心里清楚,他的儿子韩礼已经不在了。 楚寒希被带进韩礼的院落时,院子里很安静,也不见什么丫鬟婆子,此时天有些灰蒙蒙的亮光,似乎有小小的雪花落下来。 房间内有压抑的哭声,楚寒希被人领进去的时候,韩太妃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梁国公夫人坐着默默垂泪,只有她们的近身丫鬟伺候在一旁,韩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暗红色的被子。 看到楚寒希,韩太妃原本死寂的眼睛里才有了一丝光,她什么话都没说,这一次她亲自进宫去求皇帝,而皇帝出面让楚寒希来到这里,这就说明楚寒希会出手的,民间都传闻阎王爷都怕她,所以才把她以“鬼妻”身份嫁入烈北王府,她能起死回生把人从阎王殿拽回来,希望这一次她真的如传闻那样,把韩礼从黄泉路上拉回来。 不用诊脉只远远瞧上一眼,楚寒希就知道韩礼确实是死了,就算她把小灵宝请过来也救不回一个死透的人。 “太妃,夫人,对不起,我无能为力,韩世子他的确是已经死了!”楚寒希走近韩礼看了一眼,便转身对韩太妃和梁国公夫人说道,其后跟来的梁国公脚步一顿,面如死灰,而温秉川则是站在了门外,看向飘扬的雪花,这怕是一场大雪要来了。 韩太妃目光冷冷地看向楚寒希说道:“你都没有诊脉怎么就知道礼哥儿死了?你不是女神医吗?不是能起死回生吗?只要你能救活礼哥儿,哀家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楚寒希此时没有冷嘲热讽,对韩太妃的说话态度和讽刺也没有在意,身为医者,她见过太多病人家属面对病人死亡之时的样子,只是医者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但凡韩礼还剩一口气在,她说不定就有办法救活他,但现在他已经真正地死了,自己也无能为力。 “我是医者,能救的也只有活着的人,至于已经死了的,抱歉,我真的无能为力!”楚寒希说完转身走了出来,然后对站在门外的温秉川又说道,“爹,咱们回家吧!” 温秉川朝内瞥了一眼韩太妃,本打算再冲楚寒希张嘴要说什么的韩太妃硬生生咽了下去,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死了也好,死了也是一种解脱,但害死礼哥儿的人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等到温秉川和楚寒希刚抬脚一步,身后就传来梁国公夫妇大声痛哭的声音,父女两个对视一眼,继续往前走,等到他们出了国公府的大门,韩家的下人就已经开始准备丧事了。 回到侯府后,白檀就将韩礼的具体死因告知了楚寒希,原来是昨夜韩礼在俞品欣房内留宿,结果房间里点了奇怪的迷情香,强力的药劲让韩礼雄风大展,也让两人意乱情迷,哪想到韩礼的身体原本就一直有亏损,就像回光返照一般,到了后半夜就突然不行了,最后便暴毙而亡,俞品欣虽懂医术,但她只能勉强控制住自己无事,却救不了韩礼,现在韩太妃已经把她关押在府里,认为就是她害死了韩礼。 “奇怪的迷情香?”楚寒希想了一下,猜道,“该不会是和俞品欣给我表姐的一样吧?” 白檀点了一下头,俞品欣房间里点的香就是迷情香和鱼水欢合在一起制成的强劲春药。 “俞品欣没有那么傻,她也是学医之人,必定知道这药的烈性,就算真要对韩礼用,她应该也不会让自己也受损伤,这事怕是有人暗中做的吧。”楚寒希觉得这是有人想要借俞品欣的手害死韩礼,当然也可能是和两个人都有仇,“白檀,你去查一下,看这事和阿宸还有太子有没有关系?” 到了中午,雪越下越大,楚寒希陪齐沅吃完早饭之后又来了楚家大宅,她先去了七文医馆,现在医馆里有徐诺坐诊,还有席浩然跟着学习,又有药谷的学徒和医术还不错的龚行知的两个儿子帮忙,一般是用不着楚寒希出手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七文医馆各种药丸、药粉、药膏等都齐备,普通病症吃一颗药丸就能解决,医者相对也变得轻松一些。 “主子,小王爷来了!”楚寒希回到后院的时候,霍维正在房间里等她,丫鬟奉上热茶便退了出去。 “听说你今早去了梁国公府!”霍维总觉得楚寒希衣衫单薄了些,等她靠近,便把她的一双手握在掌中,这两日和太子忙着筹粮的时候,一直没有时间来看她。 楚寒希点点头,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梁国公府的世子突然暴毙而亡,虽然具体的原因众人不知,但也有小道消息,说是韩礼死的不是那么光彩,似是还和他夫人俞品欣有关系。 “韩礼的死和你有关系吗?”楚寒希总觉得韩礼的死没那么简单,心中有疑问她便问了出来,毕竟上次齐倩儿那样做是因为俞品欣和韩太妃在背后撺掇的。 霍维摇了一下头,说道:“这事不是我做的,也不是太子做的,不过,应该和续风有些关系!” “什么意思?”楚寒希不解地问道,续风做了什么? 霍维对着她笑了一下,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说道:“续风只不过是找人鼓动了韩并的儿子几句,为了世子之位,自然会有人铤而走险,至于俞品欣房间里的香,那是雨中燕干的。” 这事情怎么还和雨中燕扯上了?楚寒希更觉得奇怪,更加好奇地看向霍维等着他讲下文,霍维见楚寒希仰着小脸看向她,只觉得此时的她清丽又可爱,忍不住就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薛礼和温泽正好走进去撞见这一幕。 “哎呀,哎呀,我们真不是故意的,你们两个就不能避避嫌!”薛礼故意将头转向一边,但身子却是继续往里进的,而且嘴角还露着坏笑。 温泽则是气鼓鼓地瞪了一眼霍维,然后走向前将楚寒希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不满地说道:“你和我小妹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不能随便占她的便宜,下次要是让我还见到你这样,我就算打不过你也会出手的。”接着,又转身看向楚寒希,“小妹,你以后离这登徒子远一点,他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万一他不珍惜你怎么办!” “温泽,你一个当哥哥的这么操心干什么,这妹妹都要嫁了,迟早都是人家的,早一天晚一天还不都是霍维的媳妇,小心你现在给他气受,回头你妹妹在他那里受气。”薛礼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 第209章 扫地出门 霍维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好像南平郡主过段时间就要嫁到安国侯府了!” 温泽立即明白了霍维的意思,嘿嘿一笑,这意思是不是说薛礼以后要是欺负他,那他以后就能回家欺负南平郡主了,当然他可不喜欢欺负女人,但自己的媳妇“欺负”的方式就可以变花样了。 薛礼也立即明白过来,转向温泽大声说道:“温泽,你小子以后要是敢欺负我妹妹,我可饶不了你!”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会欺负自己的妻子,就算南平对我凶巴巴的,但是我既然娶了她,那她就是我的人,我自然要好好护着了。”温泽可不想别人误会他,他们温家人最是护短,现在南平郡主已经被划为他的“私有物”,自然势要好好疼爱的。 这时,霍维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温泽,温泽接受到他的眼神,立即便明白他的意思,看来刚才那些话霍维是一点儿亏都不想吃,就听霍维转向楚寒希含情脉脉地说:“我也是!” 楚寒希见三人斗嘴禁不住轻笑出声,然后继续问霍维:“阿宸,你还没告诉我韩礼的死和雨中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薛礼这时很感兴趣地也凑上来问道:“对呀,这件事情我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一听说你来了这里,我们也跟来了,怎么刚刚听说雨中燕之前偷的藏宝图是假的?” 此时,温泽也看向了霍维寻求答案,韩礼死的莫名其妙,而且这事还牵扯出了之前俞品欣和雨中燕的恩恩怨怨。 “这件事情,还是让小的给几位说吧!”续风一身落雪地从外边蹦跶了进来,他看起来满面红光,心情极好,自从送了两坛新酒给霍东,什么惩罚都没有了,而且霍东还赏了他不少好东西,这可是庭空和火狼等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薛礼有些急不可耐地想知道真相了。 续风告诉几人,这段时间梁国公府表面看着风平浪静的,其实内里早就波涛汹涌,韩并为了继承人和世子之位早就算计很久,而韩太妃因为韩家接连遭遇打击无论是钱财还是势力都损失严重,所以便想一心借着俞品欣手里的藏宝图翻身。 哪想到,江湖飞贼雨中燕找到了韩并,告诉他当年被俞品欣拿在手里的藏宝图根本就是假的,而俞品欣当年就为了那张假的藏宝图差点儿害死他,这个仇他一定要报,同时雨中燕还告诉韩并,真正的藏宝图还在皇宫里,不过已经被启宗发现并找人保护起来了。 同时,韩家后宅为了俞品欣手里的东西,在她身边早就安插了各房的人,虽然俞品欣也是个聪颖之人,但到底有所疏漏,她最信任的丫鬟和韩并的长子勾搭在一起,并且把俞品欣暗藏的药粉偷偷留了一部分,还被韩并的长子找人做成了香,最后成为了害死韩礼的关键。 这件事情就算要查也只能查到俞品欣的身上,原本韩太妃是想留着俞品欣,毕竟藏宝图她并没有真正地得到,但韩并在韩太妃查到他儿子身上之前就去找了韩太妃,告诉她俞品欣从雨中燕手中获得的藏宝图根本就是假的,真的已经在启宗手里,还把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藏宝图拿给韩太妃,结果韩太妃一试俞品欣就试了出来,现在梁国公府已经决定休了俞品欣,而俞家似乎也不打算再收留她,就连神医谷都把她逐出了师门。 “咎由自取!”霍维认为俞品欣受到的惩罚还是太轻了,一直以来她对楚寒希暗中做的那些事情,就算她死十次八次也不为过。 韩礼死的第三天,韩太妃大病一场,就算她已经查出了韩礼的真正死因,但她也没有轻易动韩并,因为韩家男丁本就不多,嫡子只有韩礼一个,他死之后,为了韩家的血脉香火,也只能将庶子之子过继到梁国公名下,而庶子中又以韩并最为出色,现在日渐没落的国公府也要靠着这个庶子过活,无奈之下,韩太妃只得将韩并的儿子过继给梁国公做嫡子。 不过,梁国公不想要一个有嫌疑杀害自己儿子的人来给自己做儿子,所以他决定过继的是韩并的嫡次子。 韩并得到了他想要的,同时皇帝还下令升他为正三品的钦差大臣,监运赈灾粮食前往旗州,皇帝命他一定要把粮食发放到百姓手中,若有纰漏,定斩不饶。 韩并心里也清楚,这次他明着是升官,但暗里做的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要他安安稳稳地把这差事做完,皇帝寻不到他的错处,那么回京之后他这三品的官就绝对不会降。 这天深夜,韩太妃被人搀扶着来到一间暗黑的屋子里,跟着的丫鬟点着灯,房间的一角俞品欣满身狼狈地蜷缩在那里,此刻她已经没了神医谷圣女的傲骨和清高,也没了大家闺秀的盛气凌人和自命不凡,她的眼神有光,但那光满是不甘和怨恨。 明知有人来了,她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依旧一动不动的,韩太妃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挥手让所有人退了下去,接着她扔了一封休书到俞品欣的面前。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韩家的媳妇,你自由了!”韩太妃阴沉着脸,韩芸的离去,韩礼的死亡,还有韩并在背后的小动作,都有些让她精疲力竭,原以为京中没了太后,她便能在这偌大的京城内掀起一股风浪来,结果她好像还是输了,输的有些憋屈,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是输给了谁,韩家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俞品欣有些嘲弄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休书,曾几何时,她多么期望能够解除与韩家的婚约,她用尽心机地谋算还是嫁给了不想嫁的人,而嫁进梁国公府的每一天她都觉得度日如年,和韩礼相处的每一刻她都觉得恶心至极,她甚至一度想着用藏宝图来换取自己的自由,可她若是连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以后又怎么在京中生活下去,这休书她想要了很久,但此刻对她来说又显得如此多余和可笑。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要她了,曾经以为的筹码也成了笑话,谁能想到那张藏宝图是假的,但却有人一直让她还有所有人相信那是真的,于是她被围困在一个怪圈之中,怎么也无法抽身。 再过没几天,温锐就要成亲了,他宁愿娶一个魔教之女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他甚至不知道为了爱他为了得到他,她这一生究竟付出了什么,她不甘心,明明是她最先爱上温锐的,为什么他的眼里就看不到她呢! “怎么,不想要?这不是你一直想要得到的吗?你那么不愿意嫁进来,如今礼哥儿死了,你可以走了。”韩太妃声音在这暗夜中显得有些阴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谋算什么,怪就怪你自己没那么大本事还要贪图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怕是想不到,想要害别人,结果自己反倒着了别人的道,枉你还自称聪明!” “哈哈哈哈……”俞品欣突然凄厉地大笑几声,同样讽刺地看着韩太妃道,“太妃,难道这些话不是应该送给你自己吗!如果当初你不是为了梁国公府的名声一心要我嫁给韩礼那个废人,说不定韩礼也不会死,你在府里看重我,还不是为了我手里的藏宝图,现在我无用了,你便想着一脚把我踢开。你一心要赢过太后,可连太后都得去庙里青灯古佛,你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放肆!”韩太妃怒目而视俞品欣,她都已经成了如今这个落魄不堪的样子,竟然还敢奚落自己,“哀家还轮不到你来品评,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被夫家休掉,被娘家抛弃,神医谷也没了你容身之地,走出韩家的大门,你和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那就轮不到太妃操心了,我已经不是你韩家的人,日后如何还真是不好说!”俞品欣心里还有一股火,她恨所有伤害她的人,就算她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也要把不甘发泄出来,否则她死不瞑目。 韩太妃被俞品欣眼睛里的不屈恨意惊到了,但她强稳心神没太在意,一个失了爪子和锐气的猫还有什么本事蹦跶,她且等着看就是。 韩太妃离开之后,俞品欣便被韩家扫地出门,外边是寒冬深夜,大街之上冰天雪地不见一个人影,只着单衣而行的俞品欣目色阴寒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她没有回头再看一眼朱门紧闭的梁国公府,胸中只有熊熊燃烧的恨意支持着她,嘴里小声念叨着那些她仇恨不已的名字:“楚寒希、楚寒衣、温锐、韩家、俞家、皇帝……” 没过多久,又下了一场大雪,接连两场大雪让各州灾情变得愈加严重,不止韩并是监运粮食的钦差大臣,就连太子、霍维也都成了钦差大臣被皇帝命令往其他各州去给灾民送粮食,而在这之前,霍维先让人给楚寒希拉了一车的粮食种子到她的郊外农庄。 “主子,这种子先放在哪里?”房间里放着五袋五谷种子,管事的不懂种地,但也看得出霍维让人送来的绝对是质量上乘的种子。 “你们不用管了,待会儿我会带走它们!”楚寒希让管事出去了,她让白檀和海桐守在外边,然后在房间里将这些种子全都拿进了药石空间,和小灵宝一起将这些种子洒在了空间里,相信到了明年谷雨时节,她便有足够的种子来栽种了。 等到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二哥温泽在外边等着她,脸上闷闷不乐的样子,她便觉得奇怪,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心情不好?” “没有!”温泽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顾外边寒凉,直接就在院中的一块石凳上坐了下来,他似乎用充满歉疚的眼神询问楚寒希,“小妹,你有怪过我吗?” “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为什么要怪你?二哥,你今天奇奇怪怪的,怎么了?难不成你也有婚前焦虑症?”说起来再过十天到腊月初六便是温泽和南平郡主还有温锐和楚寒衣的大婚了,他这个新郎官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怎么今日愁眉不展的样子? “婚前焦虑症?那是什么?!”温泽像是根本不理解楚寒希话里的意思,他有些挫败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想当世子了,我想把世子之位还给大哥,但是大哥不同意,皇上也不同意。” 接着,温泽又说道:“我觉得自己这些年欠大哥的,也欠你的,世子之位本来就该是他的,我在爹娘身边长大,又被所有人宠着护着,可你们两个却受了那么多苦,现在你们都回来了,我想把原来属于你们的都还给你们。” 楚寒希没想到温泽是因为这个问题在苦恼,她无奈地走到他面前,说道:“二哥,你想太多了,我想大哥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世子之位,如果有可能,我想他连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和太子少保都不想做,我总觉得大哥更喜欢快意恩仇的江湖日子,逍遥自在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一对无拘无束的神仙眷侣,不比困在这城中有趣。” “还是小妹懂我!”就在这时,温锐也出现了,他一脸笑意地走近两人,然后眼神柔和地看向温泽道,“我知道这些年做侯府世子也并非你本愿,其实你也不是真的快乐,但我们每个人都必须要学着长大,就像小妹说的,我更喜欢江湖上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现在我不能那么任性,保护太子、守卫大周也是我该尽的一份责任,温泽,你身上也有自己的责任,我们谁都不能逃避。” 温泽明白温锐话里的意思,当初安王之所以决定把南平郡主嫁给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是安国侯府的世子,就算为了两家结亲,他这世子之位也不能随意收回。 这世上谁不想过潇洒自由的日子,他虽然过了十几年令不少人羡慕的纨绔日子,但这样的日子并不是他内心真正想要的,他也想像他爹一样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他也想去凭自己的实力获得他人的认可,但自小他就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优秀,温家不需要一个更加出色的世子,家族里必须出现一个“无能”的人,只有这样温家才不会太过遭人嫉恨。 现在温锐回来了,他以为终于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但温锐刚刚的这番话在告诉他,他还要继续装下去,因为身为温秉川的儿子,他和温锐都有太多身不由己,他们享受了别人享受不到的尊荣和富贵,那么也必然要承担别人无法承受的责任和重担。 于是,温泽转脸一笑,嘻嘻说道:“大哥,小妹,我就是偶尔伤春悲秋一下,估计就是小妹说的婚前焦虑症,一想到要娶南平那个凶巴巴的郡主,我以后的好日子就不多了,如果不做世子,说不定就不用娶媳妇生孩子了,多麻烦呀!”最后一句温泽小声地嘀咕道。 温锐和楚寒希看着此时恢复原样的温泽笑着无奈摇了一下头,看他此刻神情轻松,有些事情想必已经释然了,他们也就不多说了。 三兄妹其后回到家中,不过却听蒲娘说,齐倩儿今日主动要去龙安寺为家人祈福烧香,等到温泽、温锐大婚之前再回来。 楚寒希便把蒲娘单独叫到房间询问:“表姐怎么突然决定要去龙安寺祈福?” 蒲娘回道:“听林婆子和小窗说,表小姐这几日得知梁国公府的世子韩礼突然暴毙而亡,并且和俞品欣这位世子夫人有关,又隐隐告知她或是因为一种很强劲的春药引起的,表小姐便呆坐了一下午,然后便一直流泪,言语之间满是悔意,想来是明白了俞品欣当初不安好心,并不是在帮她而是要害她,再加上这几日林婆子两人对她说秋红往日种种不堪,她自己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吧!” “如果她真能想明白就好了,人不怕走错路,就怕一条错路走到黑,只要她知道亲疏远近,明白娘的一片苦心,那便好了!”楚寒希是真心希望齐倩儿能悔过,她是齐沅最亲近的娘家人,或许在齐沅心目中,齐倩儿所占的分量比她这个亲女儿还要重,若能“浪子回头”,她依旧会把齐倩儿当成亲人看待。 接下来这几天,楚寒希不打算再外出了,因为温锐和温泽的大婚很快就要到了,侯府这边自有温家人来张罗,但楚寒衣那边只能靠席氏一个人,孟娴淑大着肚子,楚寒墨朝中事务繁忙,所以她决定回楚家大宅去帮忙。 “你回去吧,这边有你大伯娘和世子嫂嫂帮忙,不用担心,娘的身体也好多了,侯府人多,我也累不着。”齐沅知道楚寒希的打算之后便让她回楚家大宅帮席氏。 “谢谢娘!”楚寒希老早就为楚寒衣攒嫁妆了,绝对让她的姐姐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出嫁。 第210章 姐姐嫁妆 “跟娘还这么客气,唉,要是你和宸哥儿的婚事能一起办就好了,也不知那神出鬼没的十方道人给霍王爷和侯爷说了什么,你们的婚事非要等十方道人重新算过才可以。”齐沅有些失落地看着楚寒希说道,转眼之间她的三个孩子都要成婚论嫁了。 这事情楚寒希之前也听霍维说了,在她失踪的那一年里,十方道人突然出现,还说要想霍维和她的婚事顺遂,就必须等他再次出现推算出好日子成婚才可以,否则就算是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也会诸事不顺、风波不停,甚至是还有血光之灾。 同时,十方道人还给霍维算出楚寒希虽然失踪但人还在乌蒙,并且不出一年就会出现,结果楚寒希真就没事出现了,所以霍维才信他几分,虽然他也眼馋温泽和温锐两兄弟能早日抱得美人归,但为了图个好兆头,他愿意等。 “娘,我还小呢!”楚寒希虽然也很期待嫁给霍维,但她并不着急,十六七岁在古代是年纪不小了,可放在现代也就是个高中生,还是个孩子呢! 楚寒希回到楚家大宅的时候,席氏正拉着楚寒衣试穿嫁衣,孟娴淑端坐在一旁,一手抚摸着她的大肚子。 “希姐儿,你可来了,快说说你姐姐,这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怎么能不试试嫁衣合不合适?”席氏看起来有些着急,她的绣工在这京城算得上十分出色的,但楚寒希和楚寒衣跟着她学习多年,也只是勉强绣的荷包能入眼,而近两三年她们两个更是没摸过绣花针,楚寒希拿针也只是为了给人诊病。 楚寒衣此时也一脸求救地看向楚寒希,说道:“小妹,你也帮我说说姑姑和大嫂,这衣服能穿不就行了,还看什么合不合适,一层一层的,麻烦死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麻烦和死,嫁人是女子一辈子最大的事情,怎可不慎重!”席氏点了一下楚寒衣的额头,这天下估计也只有她敢训斥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魔教教主,楚寒衣被席氏说得不敢吭声,只能冲楚寒希使眼色。 孟娴淑也忍不住笑着说道:“衣姐儿,你还是试穿一下,看看哪里不合适,我和姑姑再给你改一改。” 在大周朝,一般女子嫁衣都是自己绣的,但因为楚寒衣绣技越来越拿不出手,所以席氏和孟娴淑便合力给她绣了这么一件龙凤呈祥的嫁衣出来,如今楚家便是楚寒衣的娘家,自然是想让她不输任何京中贵女出嫁。 “姐姐,要不你就试试吧,这可是姑姑和大嫂的一片心意,就算看在大嫂肚子里小侄子的份儿,你也得穿一穿不是!”这一次,楚寒希选择站在席氏和孟娴淑这一边,她也希望楚寒衣能没有任何遗憾地嫁人。 连楚寒希都这样说了,楚寒衣不好再推辞,只好在席氏和楚寒希、孟娴淑三人的帮助下一层一层地穿戴好她的嫁衣,大红色的锦绣缎面,金黄丝线栩栩如生的龙凤展翅,看起来华丽端庄又贵气优雅十足,虽然楚寒衣还是那张高冷的面容,但无形中这嫁衣就把她衬托的柔和温暖了几分。 “真好看!”楚寒希露出羡慕的眼神来,又见席氏让蔷薇端出纯金打造的首饰来,金光闪闪的步摇,大气又精巧的耳饰,每一样都是席氏和孟娴淑为楚寒衣精挑细选出来的。 “小妹,你以后也会有的!”孟娴淑可没错过楚寒希眼睛里的闪亮,在一旁打趣地说道。 楚寒希是有封号的公主,而且还是三国公主,东梁的摄政王妃,大周的烈北王妃,到时候她大婚,嫁衣都是由宫里最好的绣娘来绣制的,每一样首饰也都是最好的,怕是比这些要金贵华丽百倍。 “那可说好了,我要是成婚,到时候姑姑和大嫂也要帮我绣这么一件漂亮的嫁衣,别人绣的我可不穿!”楚寒希孩子气的说道。 席氏和孟娴淑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笑了,两人都说一定提前给楚寒希把嫁衣绣好,至于到时候她会不会穿,那是之后再说的事情了。 试穿好了嫁衣,楚寒衣就赶紧脱了下来,席氏和孟娴淑都是大家闺秀出身,两个人的绣技那都是没的说,光凭眼力她们就能把楚寒衣的嫁衣绣的很合身,所以楚寒衣也很满意,她虽然现在无父无母,但有席氏、孟娴淑、楚寒希这样的家人,上天对她便已经是厚爱了。 “姑姑,大嫂,姐姐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楚寒希这次回楚家大宅主要是为了楚寒衣嫁妆的事情,鬼幽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她一声令下就会把她给楚寒衣准备的嫁妆抬进来。 席氏吩咐蔷薇把楚寒衣的嫁衣和首饰都重新放好,然后四个人坐在房中说话,她对楚寒希回道:“我前两日回了宋国公府问过大姐,安王府为南平准备了一百二十抬的嫁妆,你大哥说,咱们楚家嫁女也不能让人小看,也要准备一百二十抬,我也正想找你来商量商量呢!” 一百二十抬嫁妆楚家现在倒是能拿得起,不过嫁妆里面的“重量”才是最重要的,安王嫁女嫁的是皇女,想来嫁妆里的东西必定都珍贵异常,楚寒衣既不能高过南平郡主,但也不能比她太过差些,所以席氏就显得有些为难,楚家目前的财力与安王府相比还是差很多的。 “在我心中,姐姐和南平郡主都是一样,她们一个嫁给我大哥,一个嫁给我二哥,两人日后都是我的姐姐也都是我的嫂嫂,所以这嫁妆自然也要一样,一百二十抬,一抬也不能少!”楚寒希说道。 “小妹说多少,那就多少,我自己的嫁妆我自己来出!”魔教就算大不如前,但准备一百二十抬嫁妆还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息柳山庄,所以楚寒衣从来就没把嫁妆当成一回事,她也知道温锐和安国侯府都不会贪图她的嫁妆银子。 席氏三人一听就都不同意了,楚家嫁女怎么能让新娘子自己出嫁妆银子呢,现在楚寒墨是一家之主,等他回来还要商量一番呢。 接下来两天,楚家大宅就变得更加忙碌起来,楚寒希让鬼幽的人抬进府里七十二个大箱子,她将箱子分成了两份,每一份三十六个箱子里面装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其中一份给了楚寒衣,一份给了孟娴淑。 “小妹,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我不要!”楚寒衣一开始看着满屋子的箱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打开其中一个看了一下,竟是满满一箱子闪瞎人眼的金块,再看另一个箱子,都是珠宝美玉,如此珍贵的东西她不能要。 孟娴淑和楚寒墨还有席氏也都被楚寒希送的东西吓到了,楚寒希只是个收七文诊金的医者,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金银财宝,孟娴淑更是不敢收。 “小妹,你这礼太过贵重了,我们不能收,绝对不能收!”孟娴淑摆手拒绝道。 楚寒希没想吓着他们,笑着解释说:“你们不用怕,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挣的,虽然我只是个小小医者,诊金也不多,但我亲手制出来的药贵呀,在江湖上,我一颗解毒丸暗价最低一万两,别看我那徒弟徐诺不谙世事的样子,他通过药谷可帮我卖出去不少药丸、药膏呢,我早就让人在准备这些给哥哥和姐姐,只是哥哥成婚的时候我不在,所以这些东西也没来得及送给你,现在就趁着这个机会,把我给你们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你们一定要收下,就当是我给未来的侄子、外甥准备的零花钱,你们要是不收,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谁家孩子零花钱能有这么多!”孟娴淑很明显被吓到了,三十六个大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宝贝,就算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估计花大半辈子也花不完。 “我们家的孩子呀,别人家孩子有的,咱们家孩子一定要有,别人家孩子没有的,咱们家孩子也一定要有,反正他们既然出生在咱们家,喊了我姑姑,叫了我姨母,不管你们这些当爹娘的怎么教育他,搁我这里那就是宠着,你们可谁也别拦着我!”楚寒希此时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看得满屋子人都笑了,像她这样那还不宠出几个纨绔子弟来,但同时几人也都很感动,有楚寒希这样的姑姑和姨母,他们家的孩子真的会得到更多的宠爱吧。 “知道你这个姑姑好心,那我就替你未出生的侄子留下十个箱子就行,其他的你都拿回去,你疼你的侄子,我也疼我未来的外甥,这做哥哥的得有做哥哥的样子!”楚寒墨看了看楚寒希,又看了看孟娴淑的肚子,不知道是在说他自己还是他那未出生的孩子。 “大哥说的对,我也要十个箱子就行。”楚寒衣立即跟着说道。 楚寒希还要张口劝说,席氏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好孩子,你的一番心意你的哥哥嫂嫂还有衣姐儿都明白的,咱们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如此见外,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看到你们兄妹三人能这样相亲相爱,这比金山银山手中握还令人觉得欣慰和开心,我想义父也是一样的,希姐儿,把其他的箱子都放好吧!” 在席氏看来,没有血缘关系的楚寒墨、楚寒衣和楚寒希三兄妹能够相处的如此亲厚,实属难得,这世上有好多人家,明明是至亲血脉却过得如仇人陌生人一般,可见有时候有无血缘并不是那么重要,人,贵在一颗良善的真心上,这样走到哪里都会获得真情。 没办法,楚寒希只得又把这些箱子都让人搬走了,京中有鬼幽票号,倒是不怕没有地方存放,等到以后她还是要给楚寒墨和楚寒衣的。 这两日押运粮食的队伍已经前往各个受灾严重的州县,而太子赵立和霍维则是等温泽、温锐大婚之后再赶去汇合,同时大婚之后温锐和楚寒衣也会随太子左右前往,至于霍维去的地方则是光宁,但楚寒希没打算和他一起去,既然决定教龚行知他们医术,她就不能随意离开。 这天是腊月初一,再过五天便是温家兄弟大婚之日,每年这个时候,龙安寺都会举行年前最后一场盛大的法事,很多香客也会前往龙安寺去上香祈福。 楚寒希没想到她再一次听到俞品欣的消息竟是这天清晨,原本她是要陪着齐沅、席氏一起前往龙安寺的,但在她双脚踏进马车里的时候,火狼突然急速来到她面前,说是让她今日无论如何不能去龙安寺。 “火狼怎么回事?”楚寒希先下了马车,她把火狼叫到一边询问情况,马车里齐沅和席氏已经掀开车帘奇怪地看向两人。 “小王妃,主子一直都有让人暗中盯着梁国公府和俞品欣,今早暗卫传来消息,这几日凡是和俞品欣接触的人,都会身体不适,然后便暴毙身亡,主子怀疑她身上藏了毒,但凡靠近她的人都有危险,现在她人就藏在龙安寺内,而且还和侯府的表小姐见了面。”火狼将暗卫送回的消息告知楚寒希道。 俞品欣竟然又去找了齐倩儿,这一次齐倩儿会不会又听了她的蛊惑,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呢?楚寒希来不及猜想太多,她问火狼霍维是否还有其他交代,火狼告诉她,霍维已经派人去抓俞品欣了。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快让人来找我,俞品欣毕竟是神医谷出身,她若是使用毒药害人,怕是一般人轻易对付不了。”看来今天是去不成龙安寺了,楚寒希对火狼说过之后,便找了个借口哄骗齐沅和席氏。 “娘,姑姑,今日咱们就先不去龙安寺了,听说显空大师已经进了皇宫,要在宫里诵经祈福,不如咱们也进宫听听去吧!”楚寒希笑着对两人说道。 “希姐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席氏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来,如果不是遇到特殊情况或者麻烦,楚寒希是不会取消去龙安寺的行程的,齐沅在一旁也是疑虑重重。 楚寒希忙说道:“姑姑,没什么大事,只是我还从未有机会见过显空大师,本来这一次去龙安寺我就是想去见见阿宸的师父,但刚才听说他去了宫里,所以我就也想去宫里碰碰运气。” 席氏和齐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楚寒希是想见显空大师,于是齐沅莞尔一笑,对她说道:“那你不早说,显空大师与你爹关系也不错,既然你想见他,娘就带你进宫,我也好长时间没见皇后娘娘了!” 于是,马车重新启动,这一次是朝着皇宫的方向行进,不过刚走一段路,楚寒希就听到了马蹄疾驰的声音,然后马嘶长鸣一声,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紧接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安乐公主可在马车内,在下孔之祥有急事相求!” 楚寒希上次见孔之祥还是在送州城,倒是听说他跟着温秉川的大军回到了京城,但一直没机会见到他,上次庄园设宴,他也没有去,听说是被他娘拉着相亲去了。 “孔三公子,有什么急事?”楚寒希撩开了车帘,见孔之祥身上有血迹,而且满脸急色,她赶紧放下车帘下了马车,并吩咐赶马车的蒲娘先带着齐沅和席氏进宫,她随后就到。 蒲娘会意,立即将马车往前赶了一下,齐沅和席氏并没发现孔之祥身有血迹的样子,只知他有急事要见楚寒希,带着一丝疑惑两个人先朝宫里去了。 “怎么回事?”楚寒希下了马车之后走近孔之祥,发现他身上虽然有血迹,但这血似乎不是他的。 “公主赶紧跟着在下去救人,再晚就来不及了!”孔之祥急的双眼爆红,催促楚寒希快上马。 “人在哪里?什么病?”楚寒希已经翻身上马,她看着孔之祥问道。 孔之祥立即说道:“龙安寺山脚下的茶馆内,是齐倩儿姑娘,她被俞品欣一刀插中了腹部,眼看就不行了!” “驾——”孔之祥话音落,楚寒希骑着马已经窜出去了,他在大街上又抢了人家一匹马追赶过去,而白檀几人早就施展轻功去追楚寒希, 此刻,龙安寺山脚下的茶馆已经被官兵包围住,齐倩儿躺在茶馆掌柜的房间内脸色苍白,气息奄奄,孔之祥的母亲方氏坐在外间,满脸惊悸不定,不过是来上个香祈个福,怎么就碰上像是疯了的俞品欣,原本的大家闺秀、豪门贵妇转眼便成了心狠手辣的杀人犯,真是太可怕了! 楚寒希急急进入茶馆之后,方氏慌忙起身行礼,她虽是有诰命的夫人,但见到楚寒希这位三国公主也是要行礼问安的,楚寒希摆了一下手进了里间,齐倩儿看起来就像没了生息一样。 立即上前诊脉,然后喂了一个乳白色的药丸到齐倩儿的嘴里,接着楚寒希撕开了齐倩儿的腹部,被利刃深刺的刀口已经被人有些慌乱地撒上了止血药粉,不过还是有血再往外渗着。 取出随身所带的银针先给齐倩儿止血,白檀最先赶上楚寒希,而随后到来的海桐拿来了楚寒希的药箱,楚寒希从药箱里拿出续命药水先给齐倩儿喝下,又拿出缝合工具,开始给她受伤的腹部进行缝合,而缝合采用的是灵泉水浸泡过的羊肠线,日后并不会在人的身上留下难堪的疤痕。 第211章 似曾相识 茶馆内外很是安静,楚寒希进去一个时辰左右才出来,孔之祥和方氏都一脸急切地看向她,尤其是孔之祥立即便问道:“齐姑娘她怎么样?有没有事情?” 孔之祥对齐倩儿的担忧和关心让楚寒希和方氏都有些异样地看了他一眼,顿觉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的孔之祥马上解释道:“毕竟她是为了救我娘才被俞品欣伤这么重,我想知道她还好吗?” 方氏微微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这时候怎么和个愣头青一样,齐倩儿的确是为了救她才被俞品欣所伤,但京城谁不知道齐倩儿是齐沅最亲近的娘家侄女,是安国侯府的表小姐,虽是齐家孤女但却一直有温家护着,和京中大户贵女并无两样,甚至地位更重一些,若是为了救她而出事,温秉川夫妇对方家说不定就有了嫌隙,所以她一直祈祷齐倩儿千万不能有事。 楚寒希坐在外间的椅子上,转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说道:“表姐她暂无性命之忧,回府休养一段时间,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 楚寒希这句话无疑给了方氏母子一颗定心丸,两人脸上都是喜意,只不过孔之祥激动的表情更为明显,他一双眼睛像是很渴望地往里间瞅着,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孔三公子,你能和我具体讲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我表姐怎么会刚好遇上你们还有俞品欣,她又怎么会被俞品欣所伤?”楚寒希总觉得孔之祥话里有话,似乎齐倩儿被伤还另有隐情。 孔之祥愣了一下,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般,但此刻的方氏已经明白过来,前两日孔之祥就已经暗示她今天来龙安寺上香,而且他还专门陪同,目的怕就是为了见这几日暂住在龙安寺内的齐倩儿,他肯定事先就知道齐倩儿在哪里,所以才引自己去了齐倩儿所在的院落。 于是,方氏抢先回答楚寒希道:“回安乐公主的话,今早我们来到龙安寺上香,听说暂住的女香客院内有一株冬日寒梅盛开的尤其好看,我便想去看看,正巧遇到了齐姑娘,她看起来很着急也很慌张,说俞品欣身上有剧毒要伤害寺中其他人,让祥哥儿赶紧通知官府抓人,谁料想祥哥儿一转身刚走俞品欣就要放毒烟,齐姑娘就跑去阻止她,争执中俞品欣拿出刀要伤我,为了救我齐姑娘就被俞品欣捅伤了,等到其他人赶来,俞品欣也逃走了,齐姑娘流了很多血,祥哥儿把身上你之前给他的续命药水先给齐姑娘喝了下去,这才去赶紧找你来救命的。”果然是楚寒希一出手,齐倩儿的命就保住了,方氏心想幸亏自己第一时间就让孔之祥去找楚寒希,否则齐倩儿怕是早就死了。 楚寒希看向孔之祥,就见他点了一下头,证明他娘方氏说的没错,这时楚寒希也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如果孔之祥没有事先给齐倩儿喝下灵泉药水续命,想来齐倩儿根本等不到她来便香消玉殒了。 不一会儿,门外进来一名官差,他自然知道这屋内都是些什么人,毕恭毕敬地对楚寒希说道:“禀告安乐公主,外边有两个自称是侯府下人的人要见您。” “让她们进来!”楚寒希说道。 很快,林婆子和小窗就一脸不安地走了进来,看到楚寒希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两个人哭着说都是她们没有照顾好齐倩儿,当时在房间里,不知怎么她们就昏睡了过去,后来寺里的师父告诉她们,说她们中了歹人的迷烟,而且她家小姐齐倩儿也受了重伤在山下,两个人这才赶了过来,哪想到这里已经被官兵给围了起来。 两个人看到楚寒希心中才安定一些,又得知齐倩儿已经无性命之忧,她们才回过了所有心神,接着楚寒希便让她们去里间照顾齐倩儿,一会儿便有马车来接她们。 同时,楚寒希也看出方氏受了些惊吓,给她一颗安神丸吃下去,又让孔之祥送她暂时离开了。 此刻的龙安寺上下都被官兵围绕起来,拒绝香客再进入,俞品欣还没有抓到,而原本去往宫里的显空大师,听说也已经请示过启宗之后由霍维和太子正护送回寺。 楚寒希打算在茶馆等霍维几人到来,而此时齐倩儿也已经醒了,她醒了之后听林婆子说楚寒希就在外边,便执意要见她。 进了里间,齐倩儿脸色还有些苍白,毕竟是流了那么多血,能保住命也真是她造化大,而看向楚寒希的齐倩儿则是看起来很忧急的样子,她攒足了力气对楚寒希说道:“快……快去找……俞品欣,她……她要害人!” “表姐,俞品欣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快抓到她的!”楚寒希走近齐倩儿握住了她的手,这一刻她感觉到齐倩儿与以往确实大不相同,她眉宇间的仇恨怨怼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了。 齐倩儿却拼命摇了摇头,楚寒希此刻并没有真正理解她的意思,于是她强撑着一口气说道:“她说——要和整个京城同归于尽,我觉得她不是开玩笑的,一定——一定不能让她……” 齐倩儿实在是没了力气,又昏迷了过去,楚寒希赶紧又给她查看,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大事,便嘱咐林婆子和小窗照顾好齐倩儿,然后又吩咐白檀让鬼幽全力搜寻俞品欣的下落,俞品欣能有什么本事让整个京城来给她陪葬? 等到楚寒希让人把齐倩儿先送回侯府,然后她进了龙安寺,此时霍维、太子赵立和显空大师都已经回到寺中,在寺中的禅房,楚寒希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显空大师,然后她整个人便呆住了。 “希儿,你怎么了?”霍维见楚寒希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些吓到了,赶紧走到她身边问道。 此时,站在楚寒希对面的显空大师只是微微笑着看向她,似乎并不意外楚寒希见到他时的震惊,并且对霍维和赵立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和她单独说些话。” 显空大师是霍维和赵立的师父,所以即便两个人心中也是疑惑不已,但还是很听话地出去了,禅房里就剩刚回过神的楚寒希和已经在蒲团上盘腿而坐的显空大师。 眼前的高僧一身素雅的灰白僧袍,满是银白的长长胡须,一双明亮睿智的眼睛,和颜悦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和她记忆中幼年时在苏家见过的一位祖父好友十分地想象。 楚寒希还记得当她有记忆时,祖父就担忧她命运多舛,于是找人给她算命,然后便有一位祖父的高人好友到来,看过她之后便说道,她天赋异禀奈何一生坎坷,必须将命魂借寄在他人身下方能少灾少难、诸事顺遂,然后祖父让她对着此人磕了三个头,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位祖父口中的高人,却万万没想到会在异时空见到一个如此相像的人。 “你——真的是阿宸的师父?我们之前是不是有见过?”楚寒希心有疑惑,但她并没有贸然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这天下相像的人很多,自己要沉住气才可以。 显空大师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楚寒希,然后眉宇间又染上了笑颜,之后便声音柔和地说道:“老衲与女施主未曾见过,不过,这世上玄妙之事甚多,今生没见过或许前世有缘相遇,世间妙法因果循环,没有无缘无故地去,亦没有无缘无故地来,女施主今生注定命魂要居于此处,这便是前世因,今生果。” 楚寒希有些似解似不解,但大概的意思她应该有些明白了,因为显空大师也提到了“命魂”二字,难不成当初祖父让那位高人将自己的命魂寄在他人身下,这个“他人”就是大周朝的楚寒希?到底是不是,楚寒希已经不想纠结,从她起死回生出现在这里,她与这里的人就结下了各种各样的缘分,也没打算再离开,在哪儿不是活一辈子,只要有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存在,这世间千万个世界她都去得,也都不想离开。 “大师,不都说既来之则安之,我不懂什么妙法因果,只知道我在这里活的挺好,迄今为止我所遇到的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很感激!”楚寒希真心地表达着自己最诚实的想法。 显空大师笑着点点头,说道:“女施主能看得如此通透,我佛慈悲,日后必定广济天下,造福苍生,是众生之幸事,阿弥陀佛!” 楚寒希可没显空大师说的那么志向高远又伟大,她只想做好自己,然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帮助那些自己能帮助到的人,显空大师已经在蒲团上微微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已经没什么话想和楚寒希继续说了,楚寒希自己待着也无趣,告辞一声,便走出了禅房。 房外院子里,霍维和赵立正站在一株盛开的梅花树下,纯白色的梅花傲立寒霜的样子很是坚韧又娇俏可爱,见楚寒希走出来,两个人都是转身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都没问她在里面和显空大师说了什么。 三个人出了龙安寺,然后又说起了俞品欣的事情,今天俞品欣是打算在龙安寺放毒烟伤人的,不过因为齐倩儿的“不配合”,她的计划并没有成功,不过霍维却查到俞品欣似乎还有另一个计划。 “前段时间,神医谷突然有人制作出一种传染性很强的毒药,几乎一夜之间就把整个神医谷灭绝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敢靠近神医谷,那就像一座死墓。药谷的老谷主说,这种还没来得及被人取名字的毒药是以人体为毒源,中了毒的人,会在三日内全身起满毒泡,溃烂之后十仗之内的人畜都会感染中毒,五日后便会毒发身亡,而且无药可解。”知道神医谷这件事情的人极少,就连霍维也是刚刚才从药谷老谷主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神医谷方圆百里已经不许任何人进入了,但俞品欣手里貌似已经拿到了这种极有毁灭性的毒药。 “你是说俞品欣已经在用这种毒药来害人?京城有没有出现这种被传染的人?”楚寒希急切地问道,如果霍维的消息准确,那么这很可能是一种超强病毒,短时间内找不到治疗的办法,会有很多人死的。 霍维和赵立对视一眼,脸上都是忧色,他们看着楚寒希同时点点头,是的,就在两天前,已经出现了全身溃烂而亡的人,而且死亡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与俞品欣接触的人有关,这两日身上有毒泡的人也在增加,其中七文医馆最多。 “什么?!”楚寒希一听就急了,席氏、孟娴淑她们都在楚家大宅,孟娴淑还是个孕妇,此刻事情还没扩散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未免引起巨大的恐慌,她必须立即前往七文医馆。 “你别着急,现在九虫街我已经封了,不准任何人进出!”事情刚一发生,霍维就奏请了启宗,然后当机立断先封了九虫街,同时在京中盘查任何身上有毒泡的人,就连在龙安寺和俞品欣有接触的人也都先被秘密监守起来。 “楚家小妹,现在只有你能救京城百姓了,不过这很危险,但我们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赵立看着楚寒希郑重地说道。 他和霍维都知道事情变得很紧急,如今整个药谷和太医院都在想办法解决这种烈性毒药,就在他们来龙安寺之前,龚行知已经奏请皇帝留守七文医馆,时间不过还刚刚经历两三个时辰,但外边的世界似乎就变得不一样了,现在楚寒希是所有人的希望,只有她尽快想出解决办法才能拯救这次危机。 霍维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他和楚寒希都没有别的选择,他们的家人都在京城,甚至已经身处危险之中,只有留下来共同想办法面对才能有活路,他相信楚寒希的医术,更相信她这个人,她不会逃避、退守,自己更不会,现在是他们共同坚守的时候,没有人会放弃。 第212章 解决危机 “阿宸,太子,你们先回去吧,我要立即回七文医馆,如果需要什么,我会找人通知你们的!”时间就是生命,楚寒希已经不能再耽搁时间,霍维也知道他要做好楚寒希的外援,所以也没强求和她一起回楚家大宅,而是护送太子回了宫里,与此同时,楚寒希骑快马回到了七文医馆内。 因为之前楚寒希就要求医馆要按时消毒,包括如何在疫病发生时保护自己,所以徐诺一听说剧毒传染的事情,就立刻将医馆上上下下都消毒了一遍,并且不许医馆的人再进入后院。 昨天还只有三五个身上有毒泡的人进来诊病,到了今天竟是有十几个,而这些人因为九虫街突然被封,也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更甚者官府下令进了医馆就不许再出来,一时间倒也弄得人心惶惶。 “徐大夫,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都不许我们走了,我们身上这些水泡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该不会是治不好的天花吧?”有人这样一说所有人脸都变了,天花那是传染疫病,根本就治不好的。 徐诺见过真正的天花,这些人得的根本就不是天花,但却是比天花还要恐怖的一种病,他在等着楚寒希来,现在他只能先让这些人吃一些解毒的汤药,缓解一下他们的病情,虽然不能立即根治,但吃了医馆里楚寒希之前开的解毒汤药,他们身上不那么痒了,也就不会再把水泡给挠破了,只要水泡不破,这毒性就不会传染给别人。 好在,楚寒希很快就骑马回来了,她一回来就把徐诺叫进了房间,听霍维说,神医谷制出这种毒药的事情是药谷的人先发现的,徐诺知道的内情应该更多一些。 不过问过之后才知道,徐诺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件事情,今晨他和自己的爷爷才接到药谷的飞鸽传书知道神医谷之前出事,并不是谷外的人做的,而是他们谷内的人在药人身上试药的时候,结果没想到这种毒药传染性会这么强,而且毒性还这么霸道,并且也没有解药,最后神医谷自食恶果,整个谷里的人不到十天差不多都死了,有几个逃出来的用一些药物抑制了体内毒性,但因为没有解药,撑到京城差不多人也不行了,他们本是想找俞品欣救他们,但俞品欣却在利用他们感染更多的人得病,想要在京城甚至整个大周制造出一场大乱。 “立刻把那些病人都聚集在一个房间内,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许进!”楚寒希吩咐完,就让白檀给她准备一些干净的药瓶,并且在上面都标上了记号,然后她把身上已经起了毒泡的病人一个接一个的叫进房间,分别从他们身上都取了血液和毒泡里的毒液,然后让他们呆在房间里暂时不要出去。 别人的话这些病人或许不会听,但是楚寒希这个女神医说的话他们全都乖乖地顺从,只要有楚寒希在,他们相信自己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楚寒希还给他们每人都喝了一瓶续命药水,京中早就传开,只要喝了女神医的续命药水,阎王爷见了都得掉头走。 楚寒希的体质异于常人,她根本就不担心这种莫名的毒液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伤害,但要想分析出毒液的成分并找到对付它的方法,在这缺乏精密检测机器的古代她唯有求助小灵宝。因此,她将那些采集到的血液和毒液带入了药石空间。 小灵宝没有让楚寒希在空间里等待太久,很快它就告诉楚寒希,这种毒液的产生是动物和植物身上的毒素合成的,对人的伤害性极大,单靠现在空间外的药草是根本没用的。 “小灵宝,你有解决的办法吗?”楚寒希短时间内没法提取出解毒液,现在病情发展的很快,说不定一天就是一个样,而且这种毒液传播性很强,再不找出解决办法,大周百姓很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小灵宝嘻嘻一笑,看着楚寒希说道:“苏苏,不用担心,如今空间灵气充足,有我和灵泉药草在,只要再用我已经凝结成精魂的灵血化药,应该就能解决你遇到的难题。” “不行,用你的精魂灵血化药,你的身体会很受损的,而且这次恐怕要制作出很多的解毒药才行,外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传染了呢!”一听说要用小灵宝的灵血,楚寒希便不同意,平时拔小灵宝的灵须救人那都是她迫不得已才为之,都已经对小灵宝造成了伤害,让它在空间要休养很久才能恢复,更何况小灵宝跟着自己到了这个时空之后,它的精魂一直没有凝结成灵血,好不容易刚刚凝聚成一些若这时被自己所用,那和拿刀挖它的肉没两样。 小灵宝却不以为然,它笑着对楚寒希说道:“苏苏,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我灵气充足,灵血化药根本伤不到我,最多就是在这里多睡几次大觉,到时候你多拿一些有灵气的药草进来,我就能很快恢复了,现在不是救人最重要嘛,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真的没事?”楚寒希也有些犹豫,她医术是精湛,但遇到如今这种状况,单靠精湛的医术是不行的,还要有真正有效的药物相助才能解决问题。 “没事,没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过来!”说完,小灵宝在空间里突然就不见了,等它再出现的时候,就抱着一个超大的陶罐递给楚寒希,里面全都是米粒大小的棕色药丸。 “这是我灵血化药出来的药丸,你先拿出去试试有没有用,里面可用了九九八十一种解毒药草和我的灵血,这算是世间最好的解毒药丸了!”小灵宝用的解毒药草都是空间里最有灵气的,这些药草虽然空间外也有,但明显灵气更差一些,药效自然没有这个好。 楚寒希知道自己就算知道药方也做不出同样功效的药丸,毕竟她只是个凡人,是无法取出小灵宝的灵血的,那是灵物自愿奉献出的一部分精魂,这是世间普通药物都无法达到的神奇效用。 “小灵宝,我替外边那些人谢谢你!”楚寒希非常感激小灵宝的付出,有些事情现在还是人为无法做成的,或许在现代遇到这种情况,她能尽快想出解决办法,但古代有些东西差的还是太多了,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太多了,她瞬间觉得自己以后需要做的事情也多了。 拿着解毒药丸出了空间,楚寒希让白檀和海桐进来,然后让她们去准备一些药用小瓷瓶,里面只装这一粒药,至于这药从何而来又是怎么做成的,是医家不传之秘方,师门有规矩,谁都不能告诉。 另外,楚寒希又让沉香去给宋斯宁传口信,让药商宋家为她准备各类解毒药草,足有一百来种,然后按照她给的药方熬成一种所有人都能饮用的解毒药汤,有病治病,无病防身,同时这张药方她也让人给霍维和太子赵立送去。 等到安排好这一切,楚寒希拿着已经装进瓷瓶的小棕丸来到了七文医馆内,不过这一小会儿,竟是又有几个人被送了进来,龚行知说这是启宗的主意,如今唯有楚寒希能有办法救这些人。 “公主,这些人一直在问自己是不是得了天花,有几个都吓得昏了过去!”龚行知请楚寒希到了一边说道,刚才楚寒希在房间里呆了很长时间才出来,现在她手里还拿着药瓶,这让龚行知心中也升起了希望,“是不是,公主你已经想到了治疗的办法?” “这不是什么天花,而是一种刚被人为制作出来的剧毒,只是制毒的人自己都没想到这种毒太霸道,根本就控制不了,而且传染性伤人性也很强,短时间内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毒方法,我手里正巧有一张师父留下的解毒古方,只是这方子不能外传,好在我之前也制出了一些药丸,试试看对这种毒有没有效果吧!” 说完,楚寒希将手里的瓶子递给了龚行知,也给了徐诺一瓶,让他们给刚才身体已经产生毒泡的病人先吃下。 龚行知和徐诺如获至宝般地将药丸给病人服下,然后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吃下药丸之后这些病人的反应,而此时此刻外边却突然掀起了轩然大波,也不知是谁将神医谷出事的消息散播的满城尽知,现在几乎满城的人都知道京城内有一种比天花还要厉害的疫病在传播,所以龙安寺、九虫街和四方城门全都被封了。 百姓一夕之间全都惊恐不已,好多人拥到了城门口要出去,但霍维早在第一时间就命令兵士严防死守,与此同时官差到处敲锣打鼓告知所有人,让大家不必惊慌,也不必听风就是雨,回家安心待着,七文医馆的女神医安乐公主已经想出了解决办法,到时候每人都有补身防病的汤药免费喝,但凡身上有类似起痘起水泡的都可去七文医馆诊病。 世人皆知楚寒希医术高超,汤药免不免费有些人不看重,只要楚寒希这个神医在,那他们心里就安稳多了,一时之间百姓们倒是不那么着急忙慌了。 七文医馆内,众人都在等待着结果,楚寒希也在观察那些吃下药丸的病人反应,她发现药丸下去之后,这些人身上立即便没有瘙痒之感,一些恶心、呕吐的症状也都减轻,半个时辰左右,身上的水泡竟是有隐隐消下去的势头,而两个时辰后,水泡竟是完全消失还结了痂,病人也全然没了不适感,再给他们诊脉,也是完全恢复了正常,谁都没想到楚寒希拿出的这一粒小小的药丸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龚行知和徐诺简直要高兴的跳起来。 “虽然你们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但也要多喝两副解毒汤药,免得有复发之嫌!”楚寒希也松了一大口气,小灵宝的灵血化药果真是这世上最神奇的灵丹妙药,什么已知的未知的难解之毒看来都能解掉。 “多谢女神医救命之恩,多谢女神医救命之恩!”身体大好的病人全都朝着楚寒希跪了下来,他们感激涕零地朝着楚寒希磕着头,若是没了楚寒希,他们说不定已经死了。 “您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是活菩萨呀!”接着,更多的人朝着楚寒希感激地说道。 楚寒希很想说真正救了他们性命的是小灵宝,但这话她是永远也说不出口的,于是让这些人继续留在医馆里观察一段时间,同时她让人请来九虫街看守的守卫统领,让他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封九虫街,只要有病人就让他们进来医馆。 “可是公主,小王爷并未下令,属下——”守卫统领不敢擅自做主,是霍维让他来的,没有霍维的命令,他不敢动。 “我这就让人去拿他的手令,我也是皇上亲封的公主,这里出了任何事情,我来负责!”楚寒希刚才就听到九虫街外边有人的喧闹声,想必大家也都想知道医馆内发生的事情,而且人群中说不定就有被感染毒液的人,早一点预防和治疗对所有人都有好处,“传我的令下去,凡是身上已经起水泡和有强烈恶心、呕吐之感的人,都可在七文医馆免费领一粒药丸,其他人都去喝一碗医馆刚熬出来的药汤,让他们放心,这药汤对人身体无害,是防病补身之用的。” “是!”守卫统领不敢再反驳,立即走到街口让守着的兵士都挪开道路,同时也语气严肃又认真地告知外边的人,进入九虫街七文医馆他们必须要有秩序,身上有水泡或者觉得难受的重病患者排成一排,其他无病情或者病情较轻的排成一排,一旦发现有人故意捣乱或者不按照规矩来,立即送往附近的刑部大牢,众人一听哪个还敢造次,全都乖乖地排队往七文医馆这边来。 第213章 找到行踪 楚寒希对于守卫统领的做法非常满意,她发现重病患者那一排人很少,龚行知和徐诺已经先走过去给他们分发楚寒希拿出来的药丸,当然再给这些人诊病之前,楚寒希已经让医馆和楚家大宅内的所有人都吃了小棕丸,包括她自己。 除此之外,她还给宫里、温家众人、烈北王府、安王府等能想得起来的亲朋好友人家都送了小棕丸,每家暂时都是一百粒。 小灵宝送她的这个大陶罐约摸着至少有一百万粒的棕色小药丸,而且接下来每三个时辰小灵宝就让她进空间一趟去取小棕丸,这样下来足够用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感染了毒液,而且发现毒液和治疗它都很及时,根本不用担心小棕丸不够用。 楚寒希就是及时雨,这一场俞品欣想要引起的“大火”刚刚出现一点儿火苗她就出现给扑灭了,而且一点儿复燃的机会都不留给对方,到了这天晚上,七文医馆外虽然还是人满为患,但是大家脸上都没有了任何不安和惊惧,他们各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来蹭一碗七文医馆的补身防病汤药,听说宫里的皇上和后宫娘娘们和他们喝的都是一样的,而且还免费不要钱,多少年也碰不到这样的好事。 楚家大宅四周灯火通明,傍晚的时候,楚寒希已经将更多的小棕丸送到了太医院里,然后龚行知这个院首根据启宗亲自下的旨意,在城中设立了太医院医馆,但凡是京中发现的有水泡的患者都会被送到这里,然后一粒小棕丸就能把他们治好,如此轻松又能赚取名声和帝王好感的事情,太医们自然都争着去做,同时整个太医院的气氛也变得更加团结友好起来。 而此时京城郊外,夜幕沉沉之中有一间小破庙还亮着光,外边寒风萧瑟,屋内虽燃烧着一堆火,但忽明忽灭眼看就光剩下了火气,根本无法让人取暖。 俞品欣就藏身在这些乞丐中间,她蓬头垢面脸上都是灰泥,现在没有人能把她和当初那个惊才艳艳的神医谷圣女、俞家大小姐联系在一起,她已经成了丧家之犬,成了被人追缉的对象,如今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举妄动,她知道现在有很多人都想找到她,甚至要除之而后快,但是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她不能轻易地把自己这条命给交代出去。 只是,一直躲在这里的她不明白早上京城四个城门都封了,怎么听说明天一早城门就和往常一样会照常开,好似京城什么意外的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这根本不可能,她让药人释放出去的毒液怎么可能在城内没有引起一点儿波动呢!算算时间,今日过后便是毒液大爆发的时刻,到那时,京城就是一座地狱,所有她恨的人都要死在里面。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外边传来脚步声,有些紧张地往角落地埋得更深,好在走进来的也是两个乞丐,他们和其他乞丐也认识,还讨要了几个黑馒头给大家吃,虽然硬邦邦的难啃,但对于一天都没吃东西的他们来说已经是人间美味。 “顺子哥,你们好大的本事,竟然能讨到馒头!”一个乞丐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一边讨好地看着刚走进来的两个乞丐说道。 被叫顺子的那个年轻乞丐得意一笑,说道:“那是自然,今天城里可热闹了,我们可是占了不少便宜,不但喝了一大碗的补身汤,还得了这几个馍馍,明天我带你们一起去。” “城里?顺子哥你们进城了?不是说今天封了城门吗?那你们是咋进去的?城里有什么热闹可瞧?”乞丐们全都好奇地看向那个叫顺子的人,俞品欣也目光紧锁着他,城门被封,城里的消息她是一点儿也探听不到,正心里发愁呢。 就听那个叫顺子的说:“今天城门封了是不假,可咱们做乞丐的,没点儿自己的本事怎么能吃上馍馍,只要我想进城,他就是城门封了小爷也能进去。” 见顺子得意吹嘘的样子,一个小乞丐笑着说道:“顺子哥,你该不会是钻狗洞爬进去的吧!” 紧接着这些乞丐都哈哈大笑起来,顺子倒是不以为意,哼了一声说:“钻狗洞那也是小爷的本事,你们还笑我,你们怕是连狗洞在哪儿都不知道,你们还想不想听热闹了!” “当然想了,顺子哥你快说!”乞丐们催促道。 于是,顺子便告诉他们,今天京城内突然有人到处说有很可怕的疫病在传播,官兵也都把好多地方给封了,大家想出城都出不了,都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哪想到虚惊一场,很快官差们就说这是谣言,不是疫病也不是天花,而且女神医安乐公主早就想到了解决办法,大家没事的去七文医馆喝一碗免费的补身防病汤药,就什么事情都没有,若是身上起了水泡,一粒小棕丸就解决了,比一般的病症治好的还要快呢。 “要么说神医就是神医,一出手就把所有的病都给治好了,我告诉你们,这几天我不是伤风感冒吗,就喝了那一碗药汤,你们看看我现在,是不是什么病都没有了,那碗药汤简直是包治百病,又不要钱,好多人都排队去喝,就现在七文医馆门前的人都快排到城门口了。”顺子似乎还在回味那碗略有些苦涩的温热汤药。 这时,跟他一起回来的乞丐也不住地点头说道:“顺子哥说的一点儿不差,我本来身上没劲儿又打颤,感觉半截身子都凉透了,但是喝了那碗药汤,全身暖呼呼的,出了汗身上轻松多了,明天一大早我打算还去喝一碗。” “这么神奇吗?那咱们也都去喝!”今天没跟着进城的乞丐有些羡慕地说道,女神医熬的药汤还免费,他们也想去尝一尝。 于是,这些人都决定明天一早就跟着顺子他们进城,无论如何都要喝上一碗七文医馆的免费药汤。 俞品欣一直在角落里听着他们这些人的话,一个字也没有放过,她眼眸低垂,没人能看清此时此刻她眼中的愤恨不甘,楚寒希,又是楚寒希,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明明这毒液是没有解药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怎么就想出了应对之法?!难道这真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医学天赋?!为什么有这种天赋的不是她! 次日一大早,城门便如众人期待般的打开,没有慌乱,也没有惊扰,和往常似是并无不同,只不过盘查的士兵多了一些,也更仔细一些。 城外破庙内,顺子准备带着所有的乞丐进城,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俞品欣也站了起来,不过她把顺子单独叫到了外边,偷偷从怀里摸出一根银簪子塞给他,声音带着些威压地说道:“告诉我,怎么才能从城门口安全进城?” 顺子一看簪子双眼放光,虽然他眼中有疑惑,不明白这个不知哪里出现的女乞丐为什么不从城门口进,但拿了簪子,他还是告诉了俞品欣城墙下狗洞的位置。 等到顺子几人离开破庙之中,俞品欣警惕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才从另一个方向朝着顺子说的狗洞位置去找,还好,顺子没有骗她,在一个紧挨着城墙根的荒草坡最里面,扒开浓密的灌木丛就是一个极窄小的狗洞,俞品欣眼神灰暗又激愤,她竟然沦落到做乞丐还要钻狗洞,这一切都是楚家姐妹造成的,她不好过也绝对不会让她们好过。 勉强钻出了狗洞,俞品欣更加地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她现在已经无法再在乎这些,如果从城门口过,哪怕是乞丐装扮也很容易被人注意,她知道霍维那些人一定会安排人手专门来查找她的。 进了城,俞品欣也没有乱走,现在城内的气氛很平静,看来顺子说的是真的,她那些药人根本就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换句话说,楚寒希可能真的制作出了解药。 果然,在城里热闹的地方呆一会儿,她就到处听人们说七文医馆的事情,而且有不少人现在都去七文医馆门外排队喝药汤,不止七文医馆,今早城内所有的医馆都拿到了药汤的方子,现在遵照朝廷的命令,免费给百姓供应药汤,至于这些医馆的损失,到时候自有官府补偿给他们。 俞品欣走进一条僻街,然后从后门进了一家药铺的后院,掌柜的见到她很是吃惊,不过这家药铺原本就是俞品欣的陪嫁庄子,俞家虽然怕牵连已经将她逐出宗族,但掌柜的还是拿她当半个主子的。 俞品欣也没多话,她在药铺后院的库房里拿了几味药材就进了一间屋子,并警告掌柜的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在这里,掌柜的见她拿的都是含有剧毒的药材,也不敢吭声,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左右,等他端些好的吃食给俞品欣送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早就没人了,而且还有一种残留的难闻气味,他闻到之后就有些头晕目眩,真不知道俞品欣是怎么在这里待下去的。 九虫街已经人满为患,大家现在都是为了一碗免费的药汤,哪怕明知道其他地方的药汤和七文医馆用的药方是一样的,但在很多人心目中,女神医医馆里的药汤就是比别的地方药效好。 楚寒希和霍维在楚家大宅的后院和楚寒墨、楚寒衣还有温锐几人说话,他们几人说的就是俞品欣的事情,虽然俞品欣从龙安寺逃走了,但之后她的行踪一直有人盯着。 “这个恶毒的女人还留她做什么,她要害死整个京城的人,多留她在世上一刻,说不定就会有更多的人遭殃!”楚寒衣已经忍不住想要出手,就像俞品欣一直看她不顺眼一样,她看她同样没多少好感。 温锐让她稍安勿躁,然后说道:“不是我们还留着她,是从那些被抓的神医谷药人口中得知,当初神医谷有人带出了那种剧毒的药丸,据说神医谷的那位制毒高手意外制出了十颗这种能让人身体产生毒液并传染至死的药丸,其中两颗先让药人吃了,结果药人吃了之后很快溃烂而死,并传染了整个神医谷,造成神医谷的人几乎都死了,有两个人逃了出来,他们还带走了剩下的八颗药丸,并且找到了俞品欣,哪想到俞品欣把药丸都骗走了。” “大哥,照你这样说,剩下的含有剧毒的药丸都在俞品欣手里?”楚寒希终于明白霍维他们明知俞品欣在哪儿却没有抓她了,必须要把这些药丸都找到才可以。 “俞品欣的手里应该还有四颗,另外四颗她给四个药人吃了下去,本打算是利用这些人来造成京城大乱,只是她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想出应对之策,这剩下的四颗目前还不知道她放在哪里。”霍维的人一直暗中跟踪着俞品欣,她接触的每一个人都在被仔细地调查,就在今天早上,她偷偷进了城内,看来还是不死心,想要再使毒计。 楚寒希却想的更深一些,鬼幽的人同样也在找俞品欣的下落,而且不止霍维的人紧盯着俞品欣,她的人也已经找到了俞品欣的行踪,并且她刚刚知道了俞品欣去过药铺,还拿了砒霜、鹤顶红这些剧毒药物或药材来制作毒药。 “俞品欣已经丧心病狂,她手里现在有剧毒之物,定是要想着害人的,现在她最恨的应该就是我和姐姐,不如我们就诱使她说出毒药丸的下落。”楚寒希计上心头决定化被动为主动。 “小妹,你打算怎么做?”楚寒墨一看楚寒希此刻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想好了主意。 楚寒希让几人凑近前,她把自己的计划小声地告知了霍维等人,虽然这个计划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楚寒希也有很大的把握能够套出俞品欣的话,只是要让所有人配合她演一出戏罢了。 第214章 设计抓人 到了这天傍晚,天色渐沉,俞品欣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接近七文医馆,不过排队等喝药汤的人实在太多,又有官兵把守,她就是排到明天早上也未必有机会遇见楚寒希和楚寒衣等人。 好在,一辆莽撞的马车冲进了九虫街,说是安国侯府的齐倩儿姑娘命在旦夕,要楚寒希赶紧回去,然后俞品欣在后巷的时候,就看到楚寒希和楚寒衣一起上了马车随着温锐回了安国侯府。 安国侯府同样把守森严,她也没有下手的机会,本来她是想着等到温锐大婚那日趁机混进侯府,不过很快她就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明日一早,楚家两姐妹还有温锐、温泽会再陪齐沅上香祈福。 俞品欣觉得她的机会终于来了,第二日,果然楚寒希和楚寒衣扶着齐沅上了马车,温锐和温泽两兄弟骑马护送在两侧,他们的方向就是朝着龙安寺去的。 俞品欣依旧是乞丐模样,她亲眼看着楚寒希几人进入了龙安寺,然后她脸上露出阴寒的笑容,今日这龙安寺便是他们一家人的葬身之地。 此时此刻的龙安寺也因为前两天的刺杀事件紧闭山门,除了齐沅这一家香客再没有其他人,俞品欣既然上次有办法混进去,这一次她依然有本事,到了附近的一户农家换了身农妇的衣裙,然后挎着一个装满冬日菜蔬的篮子上了龙安寺。 冬日里因为蔬菜瓜果很少,龙安寺周围的百姓有时都会往寺里送一些野生的蔬菜果子进去,几十年皆是如此,所以龙安寺对这些好心送东西的百姓也都是大开方便之门的,这件事情不少人都是知道的,有些大户人家平时除了会添香油钱,也会在青黄不接时送一些应急的东西到寺中。 俞品欣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乔装改扮进了龙安寺,而守门的小沙弥也让她进了来,还领她到了后厨。 俞品欣想办法从小沙弥的口中套出齐沅几人此刻就在显空大师的禅房里等着,不过显空大师此刻不在山门里,怕是午时过后才能回到寺中,并且侯府的下人也说了不让其他人来打扰。 这时,正巧有一个侯府的丫鬟来找小沙弥,说是她家夫人想要沏茶的热水,问小沙弥去哪里取,俞品欣赶紧上前说她领着小丫鬟去厨房取水,而小沙弥就走了。 俞品欣将小丫鬟骗到一边无人注意的角落毒晕了她,然后换上了她的衣服和发簪,从厨房端了热水低着头进入了齐沅几人所在的禅房内。 而几乎是在俞品欣刚一踏进禅房内,原本守在门外的那两名侍卫便倒了下去,刚才俞品欣经过他们身边时,他们只闻到她身上有些不太好闻的气味,之后便有些神思恍惚,然后软绵绵地就倒在了地上。 突然的声响自然引起楚寒衣和温锐这些武功高手的注意,但同时他们也发现自己竟然是使不上内力,才走一步便倒在了地上,然后便闻到这房间里有一股很难闻的腥臭味,不止他们,齐沅、楚寒希、温泽也是如此。 虽然第一时间楚寒希就掏出了银针,但是这种毒药最初散发时是无色无味的,等到中毒之人发现时便能闻到腥臭的味道,很快便毒发身亡。 “娘——你怎么样?”楚寒希极度惊愕之下赶紧看向齐沅,她竟是已经没了呼吸,嘴角和眼角也都是血,紧接着温泽也吐出一口血,痛苦地捂着身子倒下去了。 俞品欣见楚寒希和楚寒衣在乎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她畅快极了,尤其是看到楚寒衣和温锐还含情脉脉生死离别的样子,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带着一丝嘲讽地看向他们说道:“温锐,楚寒衣,你们没想到吧,就算你们武功再高,现在也只能死在我俞品欣的手中,哈哈哈……” “俞品欣,你一再地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楚寒希现在眼中对她也都是怨恨,但俞品欣不在乎,她今天敢出现在这里,就没打算能活着出去。 “哼,为了什么?!”俞品欣眼中此刻只剩下疯狂,她觉得今天真是太顺利了,只要楚寒希和楚寒衣死了,她便心里舒服,“我还想问为什么你和你姐姐要抢走我的一切,我才是那个应该和温锐成婚的妻子,我才是那个应该被世人敬仰的女神医,都是你们的出现害我没有了一切,我恨你们,恨不得你们去死,全都去死,给我赐婚的太后要死,逼我的韩太妃要死,利用我的祖父也要死,大家都死了就干净了,我心里也舒服了,从来没有那么舒服过。” “所以你把神医谷做出的剧毒药丸给药人吃来害整个京城的百姓?”楚寒希说着也吐出一口血,然后又不敢置信地看向她说道,“你也把自己当成了药人?你身上散发出的毒气味会随着你体内的温度散发出来,但凡是靠近你的人都会中毒而亡,你真是好狠的心呀!” 俞品欣吃了一惊,然后更加疯狂地笑起来,她看向楚寒希说道:“不亏是最厉害的女神医,你说的没错,我吃了最毒的药丸,是我用世上最毒的毒药和神医谷的剧毒药丸做成的,我现在就是最大的毒源,谁靠近我都得死,就算你是神医那也救不了你自己,不过你还真是令我吃惊,没有内力的人遇到我这种毒药很快就会死,但你还有口气和我说话,果真你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楚寒衣和温锐还没有死,俞品欣多少可以理解一些,毕竟他们两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能撑半炷香的时间已经算不错了,没想到自己临死之前竟能制作出神医谷最毒的毒药,她也算没辱没师父的名声。 “我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死,你们神医谷也算是打着治病救人的名头在江湖行事,没想到只会暗地里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东西出来,你懂什么是毒吗,你只知道把所有有毒的东西都混合在一起,难道神医谷没有教你,世上有一种方法要‘以毒攻毒’,之前那些能让人引起水泡的毒液还不是让我轻易就给解决了。”楚寒希嘲弄地看向俞品欣说道。 俞品欣没想到楚寒希死到临头了,她还这么嘴硬,现在她连掏出那些解毒丸的力气都没有,还敢说大话,真是笑死人了,于是她不屑地看向她说道:“你就算能解之前的毒液之毒,现在也解不了自己身上的剧毒,因为我制成了这世上最毒的万毒丸,之前神医谷做出来的只是失败的药丸,所以才被你想出了解决的办法,但我做出来的则是真正无人能解的万毒丸,人吃下去谁靠近她都得死,但我却不用死,我变成了有毒的怪物,我也要那些害我的人也变成有毒的怪物,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俞品欣现在就像个疯子,但楚寒希却不认为她在这种情况下说的是疯话,神医谷有毒经是徐诺告诉她的,同时她这两天也研究过那些毒液,里面的成分和徐诺说过的毒经上记载的一种叫万毒丸的至毒之物很是相似,而后来俞品欣又从药铺里取了砒霜、鹤顶红之物,楚寒希便已经猜出她是想要完善万毒丸。 “你就算不吃下万毒丸也已经成了怪物,你说你恨所有伤害你的人,但你能把所有人都杀了吗?今天我们要是都死在这里,你也逃不掉的,那些你恨的人不也照样快快乐乐地活着,太后在,太妃也在,你的父亲俞家照样可以风风光光地在京城待着,而你只会更令人不耻,你想让他们陪你一起死,你觉得可能吗?俞品欣,你太过异想天开了!”说完,楚寒希竟是站了起来,擦了擦嘴巴的血迹,然后冷冷地看向俞品欣。 俞品欣很显然被站起来无事的楚寒希吓了一跳,她怎么可能没事?!不,不可能的! “你——你怎么会没事?”俞品欣心里一惊地问道。 楚寒希轻轻耸了一下肩膀,笑着说:“可能是你的万毒丸失败了,让我猜一猜,你手里还剩下四颗药丸,然后你用毒液重新浸泡它们做成所谓的万毒丸,药丸遇热融化会散发毒气味,接着会致人死亡,你之所以现在没事,不是因为你吃下了万毒丸变成了毒源,而是你事先应该吃下了非常好的解毒药物,能够抑制毒性。”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没事?”被楚寒希揭穿自己的把戏,俞品欣恼羞成怒,为什么她一眼就能看穿自己! “你都懂得吃解毒丸抑制毒性,我也是医者,而且还是一个医术远高于你的医者,你觉得我吃下的解毒丸会比你的差吗!俞品欣,你的阴谋诡计是不会得逞的!”楚寒希说完之后,温锐和楚寒衣也已经好好地站了起来,温泽更是伸了个懒腰,也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至于齐沅嘴角的血都是假的,是她事先就服下了楚寒希给的药丸,而这药丸也有致人昏睡的作用,所以现在她是在沉睡状态。 “你们都在骗我!”俞品欣想转身就逃,但楚寒衣已经出手点住了她的穴位,让她动也动不了。 楚寒希这时走近她,然后在她身上搜出了一个袖珍的胭脂盒大小的手炉,手炉还很热,里面燃烧着一颗黑色的药丸,而且还剩下最后一点儿就要燃烧完了。冒出的黑烟很难闻,楚寒希只是皱皱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水倒了进去,很快连黑烟也冒不出来了。 “你的万毒丸看起来的确很厉害,但身为医者,你好像忘了万事万物皆是相生相克而生,有毒草的地方也必定有能解它的药草,你们神医谷能用所谓的一万种毒物做出万毒丸来,那我也可以做出相克的万解丸来,邪不压正,你注定只会失败!”楚寒希说完又搜了搜俞品欣的身上,但只发现了这一颗燃烧之后的万毒丸,其他的没有。 “哼,你是想找其他的万毒丸吧,告诉你我是死都不会说的,我制作出了很多很多这样的万毒丸,只要我死了,就会有人把这些万毒丸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你们最在乎的人身边,让你们防不胜防,我就是要让你们夜不能寐。”俞品欣阴毒的笑着,她从离开梁国公府大门的时候就知道有人肯定在暗中跟着她,她不怕死,她只怕死的时候没人陪她一起走黄泉路,所以她明知进城来到龙安寺有可能是一个阴谋,她还是来了,她就是要让别人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而忽略她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没想到,楚寒希只是冲着她摇了一下头,说道:“你的确很聪明,正是因为你聪明,所以我才从一开始就猜到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神医谷的消息刚传到京城没多久,你就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轻易安排药人从四个城门进城,想要搅得京城大乱,如果背后没有人助你,你怎么可能做事如此顺利,你不过是一个后宅妇人,略懂医术罢了。” “那你还真是小看我俞品欣了,就算我落魄至此,我也能让你们睡得不安宁!”俞品欣嘴硬地说道,楚寒希说的话让她的眼神有片刻的慌乱,没错,单凭她自己还有几乎没人的神医谷根本就干不成大事,楚寒希究竟知道了什么?! 就在这时,沉香从外边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俞品欣,然后走到楚寒希身边,回禀道:“主子,另外三颗万毒丸已经全部都追回了,人也都被小王爷抓起来了,已经押送到刑部。” 俞品欣自然也听到了沉香的话,她睁大眼睛看向了楚寒希,另外三颗万毒丸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一开始她和那人就暴露了?! “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骗你来龙安寺吗?”楚寒希打算让俞品欣死也死个明白,“我就是想让你和你背后的人认为自己要做的事情成功了,从一开始你俞品欣不过是别人对外使的障眼法罢了,你们让我们认为你一直对我和姐姐怀恨在心,所以不惜玉石俱焚,更想着这两日大家的注意力肯定都会放在你的身上,进而忽视了别的事情,有些人也就可以趁虚而入,而这个在幕后联合你策划一切的人,应该就是曾经被贬为庶民的鲁王吧!” 第215章 诸事初定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俞品欣脸上真正有了慌乱,当年鲁王之女赵雯雪要害楚寒希结果反被人杀死,死状很是凄惨,鲁王又被塔图鼓动造反,但听说女儿出事之后,他及时抽身而出,最后逃过一劫,但从那之后他恨上了楚寒希,也恨上了自己,为了稳住他,暗中两个人一直都有联系。 这一次,自己被害得身败名裂更被夫家休弃,从梁国公府离开之后,先是神医谷的人联系上自己,然后鲁王又暗中找到了自己,接着两个人就合谋要复仇,首先就是在京城制造出一场大乱,只是没想到失败的万毒丸虽然毒性和传染性都很强,却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楚寒希找出了应对之法,连一点儿大水花都没有引起波动,所以不甘心的鲁王和俞品欣决定合谋第二次计划。 这一次,由她来引开众人的注意力,然后鲁王在暗中行事,他会把其他三颗万毒丸分别秘密送到三个地方,一颗是皇宫,一颗是太后住的祖庙,一颗是梁国公府,这样一来,她和鲁王恨的仇人就都得到了报应,一旦事情成功,鲁王就再联合他暗中勾结的一些势力造反起事。 只是俞品欣怎么也没想到,她没有成功,鲁王也失败了,这次是真的彻底完了,她脸上满是绝望。 “从我知道你派药人进城故意传染毒液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寻常,你已经成了弃子,却还有本事让京城一夜之间谣言四起,如果你的能力这么大,当初就不会被逼嫁进梁国公府,我想京城内还有什么人会帮你?!那人又为什么会帮你?毕竟你身上能利用的也只有所谓的万毒丸,那么能让你甘心合作的只有和你目标一致的人,你们最有可能是有共同的敌人,顺着这条线很快就能查出来幕后策划之人是谁。”楚寒希也没有继续瞒着俞品欣,现在这会儿想必霍维已经出动将鲁王和其余党都抓获了,万毒丸也已经被追回,他们也伤害不到其他人了。 “楚寒希,你真是聪明,我一直拿你当对手,却发现无论是医术还是心机谋略都不如你!”俞品欣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楚寒希几人都听得出她还是不服气。 楚寒希则从来没把俞品欣当成对手过,甚至一开始她对自幼学医的俞品欣还有几分敬佩,毕竟在古代女子学医还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能真正学有所成的人是少之又少,但俞品欣做到了,甚至她还成为了神医谷医术最高的女子。 可她身为医者却缺乏医德,身为女子却又失了良善,嫉妒、贪欲还有执念让她迷失了自己,最后在深渊无望里越走越深,根本就无法回头了。 “你不是输给了我,你是输给了你自己,你一直认为是别人夺走了属于你的一切,是别人在逼你走一条你不喜欢的路,可你从来没想过,也许有些东西或者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你,你若回头,你身后的路本是可以改变的,可你偏要一条道走到黑,最后便无路可走。”楚寒希觉得一切都是俞品欣自己的选择,她总是抱怨别人,却从来没想过自己错在哪里。 不知是不是楚寒希的这些话让俞品欣有了感触,她的眼睛里闪过片刻的迷茫,然后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温锐和楚寒衣,两个人此时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都是那么地淡漠、冷厉,似乎从未有把她放在过心上一般,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很悲哀。 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她就把温锐当成她这一生心爱之人,然后把楚寒衣当成她想取而代之的情敌,为此,她费尽了心机,可到头来,无论是温锐还是楚寒衣似乎都从未真正把她放在心上一样,这让她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罢了,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只不过我做的事情和俞家无关,希望你们不要牵连到我的家人。”就算俞家对自己也很绝情,俞品欣对他们也满是怨怼,但到最后,她还是不想自己的家人受连累,然后她看向了楚寒希,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这万毒丸是神医谷几百年来才制作研究出来的药丸,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解药的,就凭你自己一个人吗?” 楚寒希、楚寒衣和温锐他们都没有中毒,俞品欣觉得不是因为她的药丸没成功,因为就算是失败的万毒丸其毒性也会非常大,那些之前受毒液而亡的人尸体散发出来的气味都是有毒的,所以除非是楚寒希已经做出了解药,否则他们不可能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师门规矩,不可说!”楚寒希这次没有给俞品欣解疑答惑,这个问题的答案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或许药石空间和小灵宝就是来克这些剧毒之物的,世上总有些事情是人力暂时无法做到的,而她不过是足够幸运而已。 俞品欣最终被楚寒衣和温锐带走了,从这天之后,楚寒希没有再听到有关俞品欣的任何事情,她只知道从龙安寺回来的第二天,俞家被封,男子充军发配边疆,女子沦为官奴,很多官员因和之前的鲁王暗中勾结也都被按照大周律法严办,至于那位不安分的鲁王,也成了刀下之魂。 不仅如此,韩太妃和梁国公因和这些人暗中也有结党营私之嫌,梁国公府被收回了爵位,韩并人还没有到旗州就被撤职查办,因为他人不在京中,又事发突然,所以他想回京求援也没了机会。 虽然京中接连发生这些事情,但温锐和温泽的婚期并没有改变,腊月初六这天,安国侯府照样是宾朋满座、热闹非凡,而且楚家大宅和安王府都是十里长街红毯铺地,敲锣打鼓甚是喜庆热闹,南平郡主和楚寒衣出嫁各自是一百二十抬的嫁妆,看得京城众人也是咂舌羡慕不已,所有人都觉得温家娶媳妇似乎是在用这样一场极其盛大的婚事来给灰暗沉闷的京城带来喜意。 这一天,最热闹的自然是安国侯府,最高兴的自然是温秉川和齐沅,两个儿子同时娶亲那真是双喜临门,并且就连皇上和皇后也都来了,要亲自给两个人主婚。 楚寒希先是在楚家大宅以娘家人的身份送楚寒衣出嫁,看着楚寒衣被楚寒墨背着送出家门,她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席氏也是在一旁含泪笑着,她们都希望如果楚老三能在现场看到这一幕就好了。 接着,她又以婆家人的身份去迎新娘子进门,而因为有她在,倒是没有多少人故意为难两位新娘子,整个婚礼过程也都十分地和谐喜庆。 看着身穿新郎喜服的温锐和温泽,霍维也有些羡慕之色,不过没人发现罢了,他四处去寻楚寒希的身影,却发现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之后,就不见了她的身影,想来她是在陪自己的姐姐和南平郡主吧。 霍维猜的没错,楚寒希先是找到了楚寒衣,然后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屋里就剩下她两姐妹。 “小妹,你给我的这是什么?”楚寒衣盖着红盖头有些不舒服,但席氏之前嘱咐她一定不能自己扯下来,所以她只能在盖头下打开了药瓶,里面一粒小药丸,闻起来有淡淡的香味。 楚寒希神秘一笑,说道:“姐姐,我现在给你的当然是好东西,这药丸具有暖宫助孕养身的超好效果,女人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待会儿我给二嫂再送一颗去!” 楚寒衣在盖头下羞涩地笑了一下,虽然孩子的事情她还没想那么远,但是席氏对她说,女人嫁了人就该有个孩子,她也很想有几个与温锐的孩子,至少要有三个,就像她和楚寒希、楚寒墨这样的兄弟姐妹,那样她的孩子也就不会孤单了。 从楚寒衣房间出来之后,楚寒希又去了南平郡主所在的房间,同样也给了她一粒药丸并告知她药丸的效用,南平郡主自是也羞涩地接了下来,或许她和温泽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但既然自己现在已经是温泽的妻子,那就要想着为侯府开枝散叶,楚寒希这个女神医出手的东西那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所以南平郡主自然不会拒绝。 看完了两位新娘子,楚寒希又来了齐倩儿的房间,虽然由她在齐倩儿早已经没了性命之忧,但因为伤势过重,她现在还不能下床,好在林婆子和小窗都是心细周到的人,也不会让她觉得烦闷。 房间内,齐倩儿目光出神地半坐在床上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自从这次从龙安寺受伤醒来,她就常常这样陷入沉思之中,有时也会默默流泪。 听到门外林婆子在给楚寒希请安,她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挪挪身子,甚至想要闭上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楚寒希便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她难为情地瞅了她一眼,想要开口说话,楚寒希笑着走向前,先说道:“表姐这两天感觉如何,你先不要动,我给你再把把脉!” 于是,楚寒希走到床前,小窗立即搬来了凳子,楚寒希坐下让齐倩儿伸出手臂,齐倩儿又是羞愧又是不好意思,但还是照做了,好在诊脉的时间很短,不过楚寒希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脸色柔和地看着她说道:“比之前好多了,只要再修养一段时间就能下床走一走,到时候我会再让人送来一些药丸,只要按时服用,很快就能痊愈,另外,我这里有一盒去除疤痕印记的药膏,等到表姐的伤口结痂掉落之后就让身边人给你抹上一些,半个月左右肌肤就会和从前一样了。” “真的吗?”齐倩儿激动地问道,她也是爱美的女孩子,受伤的地方虽然被楚寒希缝的不难看,但到底是一道疤痕,日后无论嫁给谁都会被嫌弃吧,一想到嫁人的事情,齐倩儿又恢复沉默下来,恐怕现在没有男人会再娶她了。 楚寒希看得出齐倩儿此时的纠结,但她只是以亲近的口吻微笑着说道:“当然了,你难道忘了我可是女神医!今天是两个哥哥大婚,娘在前院会比较忙,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姑母不用担心我的,我已经没事了,我知道今天侯府会来很多人,只是姑母她性子柔软,平时也不太喜欢热闹,也不怎么爱和那些贵妇小姐们说话,表妹,你一定要让蒲娘多注意些姑母的情况,别让她情绪太激动。”齐倩儿现在言语之间都是对齐沅真心实意的关心,说完这些,她见楚寒希有些怔愣的模样,立即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坏心的,我只是真的很担心姑母,我知道你是大夫,懂得比我多,有你在姑母身边,她一定会好的更快的,对不起!” 此刻见齐倩儿小心翼翼和自己说话的样子,楚寒希对她也改观了很多,而且有林婆子和小窗在她身边日夜给她“洗脑”,齐倩儿现在对齐沅等人的态度也和以前大不一样,之前听信秋红的话,她对齐沅这些亲人都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但现在打心底里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些至亲之人,也想改过自新弥补自己之前的过错和意气用事。 “表姐和我说什么对不起,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是娘最在乎的家人之一!”楚寒希看得出齐倩儿在改变,那她对她的态度自然也跟着会发生转变。 齐倩儿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寒希,然后语气坚定地表示道:“我不管你现在信不信我说的话,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很后悔,我这一次死里逃生也想明白很多事情,以前是我的心被迷住了,没有看清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真正爱我的人,差一点儿我就万劫不复,也差一点儿就害了那些真正关心我、爱护我的人,我现在不求别的,只要能让我在姑母身边侍奉就行,我愿意一辈子不嫁人!” “你要是一辈子不嫁人估计不行!”楚寒希立即接口说道。 不过,齐倩儿却有些误会她这句话的意思,以为楚寒希还是不相信自己,打算要把自己送走远离齐沅呢! 第216章 助力户部(一) 楚寒希看出齐倩儿误会了,但她也没有解释清楚,很快就起身离开了,出远门的时候,正巧和齐沅、方氏遇见了。 “我还在想你去了哪里,没想到到你表姐这里来了,她现在身体如何?孔夫人来看看她。”齐沅见到楚寒希从齐倩儿院子里走出来,脸上很是欣慰,两姐妹就是该亲近一些。 楚寒希特意看了方氏一眼,见她也是微笑相对,便也笑着说道:“娘放心,表姐已无大碍,你们先进去吧,我去前院凑凑热闹。” 说完,楚寒希就离开了,方氏今日特意来看齐倩儿,想来不仅仅是齐倩儿为她挡了一刀的事情,不过很多事情现在也不好说,还是顺其自然吧。 喜庆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深夜,等到新郎新娘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时候,喝的微醺的霍维也把楚寒希给“掳走”了。 今夜虽无明月相伴,但空气清冷静谧又美好,霍维抱着楚寒希就坐在京中烈北王府的屋脊之上,大半个京城都在他们目之所及的地方,此时此刻的京城偶尔可见有灯光闪烁,但大多都隐匿在黑暗之中。 霍维和楚寒希身披一件宽大的裘衣,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谁也没有先打破这份美好,明日一早霍维就要起身前往旗州和光宁两地赈灾,韩并已经被撤职查办,霍维便兼顾两个地方的钦差之职。 “我年前一定会回来的!”霍维很不想和楚寒希分开,这段日子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和她都没有很多时间在一起,现在好不容易俞品欣的事情结束了,他又要出京办差事去了,这一去少说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我等你!”楚寒希转身抱住了霍维,似是想从他的身上汲取到更多的温暖,面对她的亲近霍维自然心生喜悦,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又觉得不甚满足,想要加深继续,眼睛却扫过院内暗影处,嘴角扬起一丝别样的笑容,将身上的裘衣猛地往上一扯一转,然后将他和楚寒希的半截身子都隐隐地包裹在裘衣内,至于两个人被裹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外人是一点儿都看不到。 这时,院中不远处的黑暗之中隐隐有懊恼之声想起,就听续风埋怨道:“小王爷也太小气了,看个热闹都不让看!” 接着旁边传来庭空冷冷的回声:“你以为谁的热闹都能看!” “哼,不能看,你跟着我在这里干什么,明明你自己也想看,我说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就没想过找女人,我觉得小王妃身边的海桐很是适合你,要不你去小王妃那里把人要过来娶回家算了!”续风凑到庭空身边撞撞他的肩膀嬉笑着说道。 庭空懒得给他一个眼神,转身就走了,说他和海桐合适,还不如说续风看上了白檀,整天跟在人家屁股跑,没看到沉香那双眼都能把他给吃了,鬼幽出身的女子可没那么容易娶回家。 次日一大早,温锐和楚寒衣就陪太子赵立出京了,霍维也快马疾驰离开了京城,留下的楚寒希也没有闲着,虽然万毒丸都被找到也没有伤害到别人,但之前因为毒液造成的患者还是有很多未发现的,接下来她也不能松懈。 好在经过太医院和京中很多医者的共同努力,京城再没发现身上起水泡的病人,而且因为药汤的防病效果,京城内生病的百姓也大大减少,启宗非常高兴,所有这次为京城百姓做出贡献的医者都有奖赏,而赏给楚寒希的则是京中最肥沃的一千亩良田。 “我听你爹说,皇上是因为你要种庄稼才赏给你这一千亩耕田的?你还让宸哥儿从户部给你弄来了种子,这是不是真的?”刚开始温秉川告诉自己这些话的时候,齐沅还以为听错了,可她问过之后,见楚寒希肯定地点点头,心里疑惑就更深了。 然后她就听楚寒希说:“娘,我打算春上就尝试种庄稼,京城这边今年冬季天气特别冷,很多冬小麦都冻死了,春小麦应该能有些收成,到时候还可以种其他的五谷杂粮,而且我也不打算找其他人帮忙,就自己种种看。” “你姑姑之前说你虽是跟着他们在楚家庄长大,但自小也没怎么种过田,依照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耕田自是不必你亲自动手,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爹娘都会给你的,而且你还要开医馆教学徒,哪里有时间再去耕田呀,可别把自己给累坏了。”只要想到楚寒希每天似乎都有很多事情忙不完,齐沅就十分心疼,而她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 “娘,我从师父那里学了一套很先进的耕种粮食、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但一直没机会尝试看看,现在我有足够的能力和时间来做这件事情,就想试验一下师父当初说的对不对,您就当我在玩吧。”事情还没开始做,就算自己有八九成的把握成功,但她也不想把太高的期待感给别人,一切等到瓜熟蒂落时自然就能见分晓了。 齐沅宠溺地看了一下楚寒希,无奈轻笑地点了一下头,既然她想试一试,自己这个当娘的自然是要支持的。 “启禀公主,外边新任户部侍郎梁兆林求见!”有下人进来通禀道。 梁兆林?楚寒希回想一下,这不就是当初跟随彭纪在译州晖县的梁主簿吗?没想到现在他进了户部,而且韩并被罢黜官职之后,他竟成了新任的户部侍郎。 楚寒希赶紧让人把他请进来,齐沅见楚寒希要会客,就回后院去看齐倩儿了,这两天齐倩儿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而且像小时候一样喜欢黏着她更愿意和她说话聊天了,以前她总是能感觉出齐倩儿不是那么想靠近自己。 梁兆林见到楚寒希之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楚寒希让他在厅中的客椅上坐下来,两人可是旧相识,倒没有什么尴尬和太过客气。 “恭喜梁侍郎,我一直以为你跟着彭大人做巡察御史去了!”楚寒希让丫鬟奉上茶,梁兆林给她的感觉没有变,依旧那样的稳重文雅。 梁兆林告诉楚寒希,他也是想继续跟着彭纪的,但彭纪却不愿意埋没他的一身才华,便推荐他进了户部,这一年多来,他在户部兢兢业业,表现不算最抢眼,但却是让启宗最满意的,所以户部侍郎的位子一有空缺,就提升了梁兆林为户部侍郎,同时启宗也想让他在户部多教太子一些真正有用的东西。 “梁大人,那你来我这里所为何事?”楚寒希有些奇怪地看向梁兆林,她和户部之前可没什么交道,而且户部主管的是钱粮赋税,她自己一向遵纪守法,也没犯什么违反国法的事情。 梁兆林脸上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下官知道公主在郊外有一处庄园,还养了很多羊,而且还将乌蒙的羊和咱们大周的羊配种生出了新品种优质的羊,户部也有专门驯养牲畜的官员,只是却怎么也没有成功,下官来是想给公主借一个人。” “借人?”楚寒希这才明白梁兆林的来意,笑着说,“你是想借我庄园内的羊倌?!” 梁兆林点点头,偌大的户部竟是两个出色的驯养牲畜的人都找不出来,而楚寒希手底下的羊倌听说连山林野兽都能驯服,这样的人才户部若是不招揽真是太可惜了,只是楚寒希舍得放人吗? 楚寒希想了一下,然后看向梁兆林说道:“这人借给你们户部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公主请说!”梁兆林是知道楚寒希性格的,她一定不会提出太过刁钻的条件,而且现在只要是楚寒希想要的想做的,就连皇上都会应允下来的,他一个小小户部侍郎自然没理由先拒绝。 “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把羊倌借给户部,户部也把农事官借给我用用,梁大人也知道,皇上刚刚赏赐给我一千亩耕地,我需要一个懂农事的专业人才帮我。”这就是楚寒希的条件——以人换人。 梁兆林立即答应下来,户部可用的农事官很多,他回去之后会立即送来一个最有本事的农事官来帮助楚寒希。 不得不说,梁兆林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还不等楚寒希这边让羊倌去户部帮忙,他派来的农事官第二天一大早就在侯府里等着了。 “下官谭平见过安乐公主!”来者谭平四五十岁的年纪,脸色黝黑,身材瘦小精悍,面对楚寒希的态度也十分恭敬有礼,只是楚寒希看他眉宇之间有些傲气,似是来这里有些不太情愿。 “谭大人不必多礼,请坐!”楚寒希又仔细看了一眼这谭平,眉眼周正像是个正派之人,不卑不亢的样子也很是令她欣赏,只是这位谭平谭大人似乎不是自愿来自己这里帮忙的,她可不想他是带着委屈和不满来帮自己做事的,所以便直接问道,“不知梁大人是怎么和谭大人说的?” 谭平是个实诚人,性子也直,楚寒希问什么他便答什么,照实说道:“梁大人说公主要用羊倌来换个农事官,帮助公主管理田地。” 楚寒希点点头,昨天她的确是这样和梁兆林说的,便瞅了一眼端正坐在那里的谭平,笑着问道:“谭大人是不是不愿意来帮我?” 谭平被楚寒希问的愣了一下,但随即便起身朝着楚寒希行了一礼,然后正色回道:“请公主恕罪,下官并不是不愿意来帮助公主,只是身为朝廷命官,又是户部农事官,下官最大的职责是为天下百姓寻求耕种之道,近几年,大周良田粮食产量一直无法提升,百姓又接连遇上灾荒,几乎年年都有饿死的百姓,下官不才,略懂农事之道,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帮助百姓多种出一些粮食,让他们能吃上一口饱饭。” “谭大人的志向我很敬佩,民以食为天,若是无粮可食,天下也必定大乱,世人又何谈有安稳日子可做,只是,这么多年户部可想出了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听得出来谭平是一个很为百姓考虑的官员,只是楚寒希自从来到这里,无论是大周朝还是乌蒙国、东梁国,他们的粮食产量都没什么长进,最好的也就是亩产粮食三百来斤,在现代来说,真是少得可怜。 谭平被楚寒希问的有些惭愧,他低着头说:“暂时下官等人还未想出更好的办法来,百姓们习惯了靠天吃饭,更喜欢靠他们祖传的方法来种田,不敢轻易尝试其他种田的方式。” “百姓们都有根深蒂固的一套种田模式,他们不敢轻易地去尝试新方法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只是长此以往下去,你们农事官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大了,如果我有办法提高粮食产量,谭大人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楚寒希让霍维给她找优质的粮食种子就是为了种出高产的粮食,而她这样做也是希望这个时空有更多的人能吃饱饭,并且她是有这个能力的,为什么要藏着掖着或者埋没掉呢。 “公主有办法能提高粮食产量?”谭平有些怀疑,不是他不相信楚寒希,而是楚寒希的医术有目共睹,她可算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医者了,治病救人那是无人可比,只是种田和医人不同,楚寒希该不会是在说大话吧。 楚寒希却笑了,她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有办法,谭大人若是不相信,那就跟在我身边一年,看看我种出来的东西和你们农事官种出来的东西哪个更高产,也许我种田的经验没有你丰富,但我手里有最新的种田之法,至于这方法到底有没有用,还要试验之后才知道,谭大人有没有勇气和我一起尝试一番,成功了,说不定就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好事,就算是失败了,也不过是耽误谭大人一年的时间,俸禄也不会少了大人的,你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公主真是太小看我谭平了,虽然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农事官,但只要能为百姓寻得提高粮食产量之道,脱了这身官衣也是没什么的。”谭平当初进入仕途就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不然他也不会在农事官的位置上做了那么久,只要是对百姓有利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第217章 助力户部(二) “谭大人这番话很令人佩服,既然如此,谭大人年后便可来我的新农庄,过几天,我会让人给大人送一些东西过去,若是看过这些东西谭大人还不愿意帮我,那我绝不强求大人。”楚寒希对谭平说道。 谭平听后便应承下来,然后离开了安国侯府,在他离开没多久,鬼幽那边就送来了有关这位农事官谭平的所有事情,据调查,谭平是户部最有本事也是最不讨上司喜欢的农事官,他自己也不争名逐利,大半辈子的青春都耗在了农事上,是个耿直又敬业的好官。 几天之后,谭平再次来到了安国侯府求见楚寒希,这一次他的神情很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本书册和几张画稿,这都是前两天楚寒希让人送给他的,这些东西他还没让别人见到过。 谭平来的时候,楚寒希正陪着一大家子人吃饭,温秉川就让他去厅中等着,等到吃过饭,温秉川陪着楚寒希一起来到了厅中见谭平。 谭平看到温秉川出现有些受宠若惊,他虽是朝廷官员,但见过温秉川的机会并不多,听闻他的事迹倒是很多,并且他对温秉川这位“神侯”是很敬重和佩服的。 温秉川像尊神似的坐在那里,来之前还有很多话想问楚寒希的谭平,这时却像沾了水的炮仗哑了,楚寒希觉得有些好笑,她看了一眼谭平手里拿着的东西,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 于是,楚寒希先主动问谭平道:“谭大人来找我,是不是为了我让人给你的农册和农具的画纸?” 谭平赶紧点头,楚寒希的发问也让他因为温秉川在场产生的紧张感少了一些,开始变得激动话多起来:“敢问公主殿下,这书册和画纸都是公主亲笔所写?” 楚寒希点点头,但是她告诉谭平,农册是她写的,纸上的画是她画的,不过这些东西却不是她一个人想到的,是她之前看过一些书记下来的,至于这些农具的样子也是在她学习医术的时候,她那位师父无聊时教给她画着玩的,她觉得应该会有用,所以就画下来让懂行的谭平看。 “因为我要学习医术,就要尽可能多的去认识这世上的一切事物,包括很多植物的生长习性、药用价值和种植方法等,只有彻底地了解它们,我才能更好地运用它们,所以我知道怎么种粮食蔬菜,也知道它们适合在什么样的土壤和气温下成长,更知道怎么把它们种的更好,只是我一直在学习理论知识,自己还没有机会进行实践,而且我对大周各地的田地、环境、气候等情况知道的也不太清楚,所以才需要一个农事官来帮我,这些东西谭大人已经看过了,觉得它们在我朝可行吗?”楚寒希没那么多时间去调查研究大周各地的土地情况,而且户部的专职就是干这些的,找他们就可以了,能省太多事情和时间,到时候自己主要就提供高产优质的种子,相信粮食的产量一定会提高上去的。 谭平此刻小鸡叨米一样地点头,他脸上都是激动的喜色,不停地说道:“可行,可行,一定可行,有了这本农册还有那些新式农具,我大周的亩产粮食产量定会有不小的提升。” “拿来让本侯瞧瞧!”坐了这么大会儿,温秉川也忍不住好奇心说道,还以为楚寒希不过是种田玩玩,她竟是连户部的农事官都找来了,而且这人对楚寒希给他的东西好似非常惊喜,里面到底是什么? 谭平不敢怠慢,立即将手中的农册和画纸双手递给了温秉川,他原打算是见过楚寒希之后就将这些东西交给梁兆林,然后再送到皇帝的龙案之上,如果农册里的种田之法能推而广之,那么受益的必定是广大的百姓。 温秉川拿到之后便翻看起来,他虽是武将从不过问农事,但农册里所写的诸多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他也是一看就懂,而且楚寒希画的那些农具一看就能节省不少的劳力,有些甚至可以用到军事上。 “希儿,你告诉爹,如果按照你这书册上的方法耕种粮食,亩产粮食最高可达到多少?”温秉川此刻郑重而又严肃地看着楚寒希,他相信楚寒希既然敢拿出这本书,那就证明她是有一定把握的,就像她给徐诺那些弟子的医书,每一本都可称为传世医学经典。 楚寒希能暂时瞒着其他人,不过此刻温秉川太过慎重和在意的眼神让她说不出撒谎的话,于是她用一个保守的数字回答道:“最高小麦亩产可达一千多斤,不过要是肥沃良田,灌溉充分,只要风调雨顺年景好,就算是贫瘠的田地也能达到五百斤以上。” 温秉川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发亮地看向楚寒希,而谭平听到“亩产可达一千多斤”这几个字,惊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这是他梦里都不敢出现的数字。 楚寒希赶紧做了一个向下压的手势,解释道:“这个数字只是预估,我还没有亲自种过,等到我亲自按照这些方法种过之后,就能真正确定产量是不是这些了!爹,你们还是不要先对外人说了!” 楚寒希就怕到时候实际的产量比她现在说的还要高一些,会吓到更多的人,不过总比现在成绩还没出来就让人知道要更好一些。 “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三个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一切等按照此方法种出粮食之后再说!”温秉川重新坐了下来,他目光炯炯地看向谭平,谭平也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恭顺地点头保证绝不会外传。 “希儿,需要什么只管来找爹,这些农具我会让人给你打造好的!”温秉川将农册还给了谭平,不过那些画纸他倒是留了下来。 楚寒希当然乐意了,由温秉川出面有些事情就更好办了,她只等把千亩良田耕种过后等着秋收见成果就是。 眼看新年就要到了,七文医馆那边暂时也不需要自己出面,霍维和温锐都让人送来了家信,赈灾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他们很有可能年前就会回到京城。 转眼就到了送年礼的时候,楚寒希今年为各家准备的年礼都是一样的,每家六只羊和十二坛新酒,不过她之前答应了霍东要送他一车酒,所以就让霍彦悄悄地从庄园又拉走了一车新酒,剩下的新酒都被庄园管事又埋了起来。 “希儿,我重要还是霍东重要?”这天楚寒希刚从外边走进侯府,温秉川就看着气色不对地拦着她,口气明显带着醋味。 “爹,您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您可是我亲爹!”楚寒希抿嘴一笑,她爹这是在吃霍王爷的醋了,肯定是一车酒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我之前不是偷喝了霍王爷珍藏很久的好酒吗,这是我补偿给他的礼物。” “喝他一坛酒怎么了,没了这坛酒,他儿子还娶不到你呢,就是喝十坛也是应该的!”看到亲生女儿对霍东这个未来公爹比对自己这个亲爹好,温秉川心里不舒服了。 “爹,这酒是咱家自己酿的,您什么时候想喝都可以让人去取,过年的时候我还给您特意准备了一百只烤全羊,到时候您可以犒劳一下那些军中的将士,要是一百只不够,那就一千只,只要您喜欢,多少都可以!”对自己的亲爹楚寒希自然更大方了,反正乌蒙的那些羊在大周的寿命也不是很长,今年正好可以拿它们来送礼。 一听楚寒希这样说,温秉川脸色立刻好看起来,也有了笑意,看来还是他这个亲爹在楚寒希心目中的地位更重一些,想到终是有一天楚寒希要嫁进烈北王府,温秉川就有些心塞,他真是舍不得。 启宗也知道了楚寒希给霍东送一车新酒的事情,他还特意把楚寒希叫进宫里,明里暗里地表示他觉得这新酒很不错,举行宫宴的时候,他打算用楚寒希出的新酒待客,甚至愿意下旨把新酒和百花酒作为贡酒,但楚寒希拒绝了,她只想酿制一些供新朋好友饮用的好酒,最主要的是这些酒里都用了灵泉水,若是大批量生产,她和小灵宝的身体可都受不了。 无奈之下,启宗只好转而求其次,让楚寒希每次出好酒的时候也要给他送一车才可以,这个要求楚寒希答应了。 除夕这天很快到了,楚寒希一直期盼着霍维和温锐他们都能回来,但直到大年初二,温锐和楚寒衣才快马赶回,过了元宵节,霍维才回到了京城。 一到京城,霍维让人通知霍东和孟王妃一声之后就快马赶去郊外农庄见楚寒希,他到的时候,见楚寒希在田中正指挥着农人干活。 “希儿!”楚寒希听到霍维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有了幻听,但她很快转过身来,就见霍维已经翻身下马跑到了她跟前,然后不顾有其他人在场,一把抱住了她。 谭平和梁兆林此时都在一旁站着,他们两个尴尬地相视一笑,然后朝着霍维虚行一礼便赶紧走开了,还是把空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有情人吧。 “你不是说年前就能回来吗?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担心死了!”楚寒希一直以为霍维是不是在外遇到了麻烦,但续风那边传来的消息,一直都说霍维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遇到了一点儿事情要去处理,很快就能回来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只是想抓个人,但是那人很狡猾,又被他给逃走了!”霍维显得有一丝挫败,要不然他早就回来见楚寒希了。 这世上还有霍维抓不住的人,她问道:“你要抓谁呀?” “十方道人!”提到这个名字霍维就有些头疼,要不是十方道人对那些长辈们说了些东西,他和楚寒希早就完婚了,现在启宗和霍东夫妇、温秉川夫妇还有席氏、楚寒墨他们都要等到十方道人给他和楚寒希重新推算出好日子才肯让两人成婚。 在没遇到楚寒希之前,他一直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认为十方道人就是个江湖术士,可当年招魂亭花轿抬鬼妻入王府一事,以及后来与楚寒希相处下来遇到的种种,都让他开始相信命运或许真的存在,他和楚寒希的相遇、相知、相爱似乎无形中都有一根线牵着,让他由不得不信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 他现在很想找到十方道人,让他赶紧给算出成婚的好日子,但十方道人明显是想躲着他,刚有一点儿有关他的消息,等到自己赶过去的时候,他又不见了踪影。 十方道人越是躲着他,他就越想要找到他问个清楚明白,现在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他都下了命令,一定要全力找到十方道人,布下天罗地网看他还能躲到哪里去。 “你又想找他来批命了?”当初就是因为十方道人一句话,孟王妃才决定给霍维娶鬼妻,然后才有了自己阴错阳差入了花轿,也才引起其后种种事情的发生,说实话,楚寒希对这位十方道人也是很好奇的,不过她不执著,该出现的人总有一天会出现的! “我不是想找他批命,我是让他赶紧给我们算出一个好日子,我已经等不及想要娶你过门了,他不出现,咱们这婚事就定不下来。”霍维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的婚事还真得听一个道士的话,当初为了让十方道人的话无法应验,他背后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但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楚寒希的出现。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些批命之说呢!只要我们在一起每天都是好日子,哪一天成婚都是良道吉日。”楚寒希反倒不是介意何时成婚,只要嫁的人是霍维,她什么时候做新娘子都没问题。 不过,霍维虽认为楚寒希说的话很对,但他还是想要给楚寒希一个完美的婚礼,在一个众人认为最好的吉庆日子里迎娶他此生最爱的女子,他希望她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在祝福中变得更加美好快乐的。 第218章 助力户部(三)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谷雨过后,农人们开始真正忙碌起来,楚寒希的农庄尤其变得热闹。 虽然当初霍维只给自己找来了五袋五谷种子,但经过小灵宝在空间的努力,每一袋种子最后都变成了足够种一百亩的量,楚寒希便让谭平带领长工种下一百亩的春小麦,另外又种了不少其他的瓜果蔬菜。 谭平是个十分负责的农事官,楚寒希拿出来的种子他觉得和户部那些优质种子很像,但又不像,似乎更加的饱满大粒一些,而且温秉川让人打造出来的农具非常趁手又好用,只用了一天,就将所有的粮食种子都种植在田地里。 接下来,楚寒希便将农庄交给谭平来打理,启宗赏赐给她的院落已经被她改成了更大一点儿的七文医馆,并且她每天都会在医馆内坐诊看病,霍维只要有时间就会来看她,因为一直找不到十方道人的下落,他们两个的婚事便一直托着。 这天,霍东拎着两坛楚寒希小酒坊刚出的新酒进了龙安寺,在显空大师的禅房内,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闭目养神的显空大师。 “显空,你跟我说实话,十方道人的下落你是不是知道?要是知道你赶紧告诉我,温秉川那小子两个儿媳妇都怀孕了,我们霍家还没喜事呢!”霍东也是真急了,就在前两天皇宫里,他和启宗、温秉川坐一起饮酒,结果温秉川告知两人安国侯府很快就要添丁进口了,而且楚寒希给诊脉看过了,楚寒衣和南平郡主肚子里都是男娃,这让他和启宗都羡慕不已。 回到家之后,自己妻子也知道了这件事情,限期自己一个月内找到十方道人,否则就不让他进家门,霍维都耗费好几个月的时间去找了也没找到,就算他出面,也未必能寻到人,所以他就来找显空大师了,他和十方道人虽然拜的不是一个神,但两个人却是至交好友。 “霍王爷急什么,缘分未到自然就不能相见了!”显空大师睁开眼睛平静地看了一眼霍东说道。 “我不懂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别人你们能糊弄,我可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十方道人给宸哥儿批命,你又拿来一坛酒和我来个十年之约,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凑巧,这分明就是你和十方道人设的局!”霍东看穿一切地说道。 “既然霍王爷认为是局,那就应该明白,局中人自有局中人的命运,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放心吧,霍家的喜事很快就会来到的!”显空大师淡淡一笑说道。 霍东一听嘴角有了喜意,只要有显空大师这句话,他便有了盼头儿,好想快一点抱上孙子呀! 只是这“很快”两个字太具有欺骗性,霍东从春等到夏,又从夏等到秋,不但没有等来十方道人的消息,就是显空大师也不知去往了何处,眼看太子赵立都要娶太子妃了,霍维和楚寒希的婚事还依旧没了着落。 如今的京城百姓安居乐业少病少灾,日子是过得十分舒坦,而且随着秋收的来临,整个京城的目光都转向了楚寒希的农庄,尤其是大周的皇帝启宗,自打楚寒希种的麦子变成一片金黄,他恨不得亲自下田去割麦子称一称有多少重量。 楚寒希倒是还不着急,她觉得还要等个一两天才行,所以这天医馆的事情忙完,她就回了楚家大宅,孟娴淑已经过完了月子,她和楚寒墨的儿子楚立长得十分可爱,而且这孩子最喜欢让楚寒希抱着他,其他人抱着总是哭。 楚寒希一进院门就看到刚下朝回来的楚寒墨有些手脚忙乱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孟娴淑和席氏都在一旁笑看着,楚立不太待见自己的老爹,但楚寒墨偏想和儿子更亲近一些。 “哥哥,让我来吧!”楚寒希从楚寒墨怀里抱过楚立,这孩子立马就不哭了,圆滚滚的大眼睛泪汪汪地瞅着楚寒希一脸的委屈样子,实在是可爱逗趣极了,“我们家立哥儿这么可怜呀,姑姑抱,来给姑姑笑一个。” 就见刚才还哇哇大哭的楚立马上给了楚寒希一个甜甜的笑容,楚寒墨也是无奈一叹,这孩子才这么小点儿就知道“看人下菜”,真是鬼机灵。 楚寒墨并没有给楚立改姓,他上的也是楚家的族谱,和楚寒希、楚寒衣的打算一样,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都打算姓楚,上的也是楚老三这一脉的族谱,席氏、温秉川还有霍东他们这些长辈也都理解三个孩子和楚老三的感情,所以并没有人出来反对。 楚寒希逗了一会儿楚立,很快小家伙就睡着了,然后孟娴淑接过就带着他回房间休息了,席氏也先走开了,留下楚寒希和楚寒墨两兄妹单独说话。 天气非常炎热,仿佛把大地都能烤焦,楚寒墨看起来有些担心,他对楚寒希说道:“我听说户部的那些人都快日夜守在你农庄里了,他们都催促着你收割粮食,担心再晒下去或者突然遇上风雨天气,会让粮食产量受损,皇上也着急,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不是已经成熟了,还不打算收吗?” 现在京城各处都盯着楚寒希的农庄,谁能想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那农庄里出来的瓜果蔬菜产量都十分惊人,上百亩的小麦势头极好,颗粒饱满都要把枝头压弯了。 “瓜熟蒂落,你们一个个怎么比我还急!”楚寒希也是无奈一笑,她是看这几日天气很不错,让烈日头多晒两天,等麦子彻底成熟之后再收割,可其他人都等不及了。 “能不着急嘛,大周自开国以来还没有人能种出长势如此好的麦子来,皇上现在都后悔当初让户部给你的粮食种子太少了,应该让你种上一千亩一万亩才好呢!”楚寒墨笑着说道。 “那时候谁能知道这庄稼会长得这样好,我也是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成功,再说,户部的谭平一直在我农庄里帮忙,事实上那些麦子都是他在照顾,我不过是提供了方法而已,出力的也不是我!”这几个月来都是谭平带着人在田里忙碌,楚寒希只是偶尔去几次,她提供的是理论,在做实践的则是谭平和户部的那些人。 楚寒墨见楚寒希如此谦虚,便说道:“若是没有你的方法,谭平那些农事官如何能种出这些粮食,若是以后家家户户的田里都能种出这样好的粮食来,百姓必定是不会再饿肚子了,我看这一亩地的小麦产量应该能达到七百多斤吧!” “哥哥若是真想知道亩产量,明天跟着去看看不就行了,既然你们一个个都那么想知道结果,明天天一亮,我就让人先割一亩地的麦子看看产量!”楚寒希看今日天气实在是好,这一天过后,麦子应该就能全黄了,也是时候收割了。 “我也去,我也去!”这时候,正从外边走进来的薛礼和温泽也凑上来说道,他们身后还跟着太子赵立、霍维和温锐三人,于是大家决定明天都去楚寒希的农庄看看。 到了第二天楚寒希老早起了床,吃过早饭她要出门的时候,温秉川和齐沅却喊住了她,听说她今日要去农庄割麦称量,一家人都想跟着去瞧个热闹。 “行吧,那就一起去吧!”农庄里有供人歇息的地方,而且树荫遍地,也不会让人觉得特别燥热,还有香甜瓜果可食,楚寒希打算满足家人的好奇心。 齐倩儿也想跟着去,但她知道今天看起来只是去收割庄稼,但到时候跟着去的人一定不少,她想也许这种场合楚寒希和温秉川并不想她跟着去吧,所以她主动提出不跟着去了。 “表姐,你也在家里闷了好几个月了,如今你身体早已经好了,也该出去转一转了,人多热闹,一起去吧,到农庄里我给你们烤鱼吃,我那鱼塘里可养了不少的鱼,这世上能亲自吃到我烤鱼的人可不多,这样的好机会是不能错过的!”现在的齐倩儿和以前是彻底不同了,她的怨怼和不满早已经被愧疚代替,现在对齐沅和温家人是十分感激,更是真心对待家人,所以大家也都打心底里喜欢上了她。 “是呀,倩儿,一起去吧,没有你陪在我身边,姑母总觉得缺点儿什么,怕是烤鱼都吃不下去了!”齐沅的病情在齐倩儿的照顾和楚寒希的医治下已经好了大半,她现在每天都活的很开心很幸福,偶尔也会和云氏、孟王妃、安王妃一起出去参加宴席,或者进宫找梅皇后聊聊天,心结打开之后,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坚强乐观起来。 “走吧,表妹,陪我和娘一起说说话,咱们到农庄里好好玩一玩。”南平郡主也在一旁帮腔说道。 齐倩儿连忙看着她说道:“二表嫂,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到了农庄可不能太活泼好动,还是身子要紧!” “我知道,所以你得跟着提醒我,而且听说小妹农庄里还种了好多的花和药草,咱们还没机会去瞧过呢!”南平郡主干脆拉起了齐倩儿的手,齐倩儿想不去都不行了。 南平郡主即便是嫁了人,这说话爽直的性子也没有改变,而且温秉川和齐沅这对公婆对儿媳妇很是宽容,每次南平郡主和温泽斗嘴吵架,他们全都是站在南平郡主这一边,能被公婆如此宠着,楚寒衣这个妯娌也不争抢什么,楚寒希和齐倩儿这两个小姑子性格也好,对她也好,她便觉得虽然温泽这个丈夫差点劲儿,但自己找到了世上最好的婆家。 于是,一家人坐了好几辆马车便来到了农庄,路上还遇到了烈北王府的马车、安王府的马车和楚家的马车,等到了农庄没多久,楚寒希他们发现,来农庄的马车越来越多,到最后,启宗的銮驾也到了。 “皇上,您怎么也亲自来了?”一国之君不是日理万机吗,不过是收割麦子,楚寒希没想到还劳动了他的大驾。 “朕听说你今日要收麦,就想亲自来看一看,你这麦子真的长得不错,什么时候收割?”启宗看着眼前一片金黄喜人的麦田,心中满是激动和期待,那么多农事官没有做到的事情说不定就被楚寒希这个医者给做到了,他太想快一点知道这一亩地的产量是多少了。 “现在就可以!”楚寒希挥手让人拿出她改进过的收割镰刀,不用农人弯腰,只要轻轻一挥,一大片的麦子就能收割好。 启宗和在场的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种农具,梁兆林和谭平这也是第一次见,温秉川走上前将农具从长工手里接过,然后走到启宗面前说:“皇上,您来收割这第一把麦子吧!” 启宗笑着接过,看来这天下最懂他的还是温秉川,他拿着这新农具走到麦田边,然后目色深邃地看了看眼前晃人的金黄,接着手腕用劲儿,当锋利的刀刃扫过麦秸秆,它们就像一排听话的士兵般全都整齐地倒了下来。 “收吧,朕想知道这一亩地究竟能有多少斤粮食!”启宗将新农具又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温秉川。 这时,楚寒希又让人拿出更多的这种新农具,然后看着温秉川、霍东和霍维、温锐、楚寒墨等人鼓励说道:“你们想试一试吗?” “想,想,我来,我来!”薛礼最先跳了出来,他觉得这种收割麦子的方式十分新奇有趣,而且看刚才启宗割麦的样子,好像丝毫不费力,实在是好玩的很。 “也给我一个吧!”霍维也拿过一个农具在手,像这种割麦的事情,对他来说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我也想试一试!”楚寒墨也笑着站了出来,接着有更多的人也都说要亲自试一试割麦。 免费的劳动力楚寒希自然不会拒绝,于是麦田这边的收割工作就交给了男人们,她则领着在场的女眷去了农庄内休息。 过了有一个时辰左右,就有人跑着来禀告楚寒希等人,说是农田那里已经先称出了一亩地的麦子产量。 “有多少斤?”孟王妃放下手中楚寒希特制的香茶问道,这也是在场其他女眷都想知道的问题,楚寒希也看向了前来传话的下人。 第219章 十方道人(一) “回各位主子的话,一千四百二十六斤七两!”下人激动地高声回道。 “多少?!”孟王妃几人全都惊得站了起来,齐齐看向那人又问道。 “是一千四百二十六斤七两,霍王爷和侯爷亲自称的!”现在麦田边的众人早就惊喊起来,因为不相信这个产量,已经换了好几拨人来称了,足足称了四五遍才让人来通知楚寒希她们这些女眷的。 对于这个亩产量,楚寒希心中早就有数,也比较符合她的预期,所以当其他人都欢喜雀跃的时候,她的表现是最冷静最正常的。 “小妹,你听到了吗?是一千四百多斤,这真的是一亩地的粮食吗?”南平郡主差点儿蹦起来,得亏齐倩儿和楚寒衣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按住了她,怀了孕的人可不能太激动。 “二嫂,你应该没听错!”楚寒希见孟王妃、安王妃和齐沅她们都急急朝外走去,也跟着去看看收麦子的情况。 结果就见启宗、温秉川、霍东他们三个也下地割起了麦子,其他跟来的大臣哪敢闲着,也都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去割麦子,而且旁边就有场地打麦,很快被收割完的第二亩地的产量也出现了,亦是一千四百多斤。 “今天,把这一百亩地都给朕割完、打完,朕要知道总量!”启宗一声令下,哪个敢不听从,楚寒希看这热火朝天的架势,就知道接下来这田里没她什么事了,她就干脆回去照顾好所有的女眷,让她们吃好喝好再送回家,同时也准备了降暑的饮品给众人。 要么说人多力量大,就算一开始是兴奋尝试,干到中间也有些劳累难受,到最后因为启宗都在田里没出来,那些平时连两步路都要坐轿的官员现在也不敢停。 一百亩地的小麦很快就收割完了,然后不到晚上所有的产量就都出来了,一共是十四万三千一百五十八斤,就是零头都比往年好年景的粮食产量还要高,启宗高兴的要大宴群臣,而且转手又赏赐了楚寒希一万亩的耕田作为她自己的私田,并且给了她特权,以后宫里的药库她可以随便进,这世上所有珍贵的药材只要是皇帝有的,她都可以去拿。 私田不私田的楚寒希并不在乎,但能让她进皇宫里的药库,却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所以次日一大早趁着启宗因高产粮食的兴奋激动还未退去,她带着白檀和海桐就进了宫,直奔皇宫药库而去。 “安乐公主请进,皇上有旨,这药库里的药材您可以随便拿,拿多少都行!”负责守药库的老内侍笑着说道,现在宫里一夜之间都传遍了,这位宝贝疙瘩安乐公主,可是启宗跟前的第一大红人。 “那你能给我去找辆马车吗?”楚寒希这时候可不会和启宗客气,她得给小灵宝好好“补补”。 老内侍的笑容就那么僵在脸上,这安乐公主还真是一点儿不客气,可他刚刚也说了,启宗让楚寒希想拿多少拿多少,这药库里的药材哪一样都是极其珍贵的,皇上都舍得,他一个奴才有什么舍不得的。 于是,没一会儿,药库门前就停了一辆马车,楚寒希给白檀和海桐使了一个脸色,主仆三人就进了皇家药库,而且楚寒希指哪个,两个丫鬟就拿哪个,足足挑了大半天,大盒子、小箱子拉了一车,又去太医院“打劫”了好几盆珍贵的药草,然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这么高兴?!”霍维去见楚寒希的时候,就见她脸上堆满了笑容,还会情不自禁地哼起他从未听过的歌谣曲子。 “当然高兴了,原来皇宫里真有宝贝,皇上可能现在很后悔让我去了!”楚寒希像偷了腥的猫,笑得贼贼的,但在霍维眼中却极为地灵动可爱。 霍维也笑了,说道:“皇上可不会后悔,你帮助户部提高了粮食产量,而且还愿意将这一百亩的粮食当做来年的种子低价卖给朝廷,真正在偷着乐的是皇上,你就是把他的药库搬空,他都十分乐意的。” “我自己不愁吃不愁穿的,这些粮食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而且原本这些种子就是你从户部帮我弄来的,我只不过是经过药物的提炼将粮食种子的抗病性加强了些,又采用了一些更好的种植和灌溉方法,所以才能大大提升粮食的产量,明年就算产量比不上这些,那也差不多能达到亩产一千斤左右。”楚寒希当初的本意就是想利用药石空间和小灵宝以及她在现代学习到的提高粮食产量的办法来帮助这个时空的人,现在目的达到了,她觉得自己这方面的任务也算成功了,剩下的就看梁兆林、谭平这些户部的人能不能在启宗的领导下做出成绩了,希望他们能真正做到惠及与民。 “粮食的事情自有皇上和户部的人操心,你已经做了你能够做的,而且做得非常好,在你眼里也许只是一百亩收成还不错的田地,但是在整个大周百姓心中,这是给了他们巨大的生活希望,这也是大周日后能够更加繁荣昌盛的根基,民心稳,国运昌,你功在千秋!”霍维由衷地对楚寒希说道,他一直都很佩服和信任楚寒希,而每一次她都做得好之又好,让他觉得自己也该更努力才行。 楚寒希被霍维夸得有些脸红,她哪有那么大的功劳,她只是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 “这两天你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霍维突然出声问楚寒希道,他脸上有片刻的沉思,刚刚得到消息,十方道人似乎已经来了京城。 特别的人?楚寒希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她疑惑地看向霍维问道:“怎么了?” 霍维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也没有瞒楚寒希,对她讲道:“我怀疑十方道人已经到了京城,而且他很可能会来找你!” “找我?为什么?”楚寒希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十方道人,而且要不是他让孟王妃设什么招魂亭,说不定自己就不会和烈北王府还有霍维牵扯上,也就可能不会引起那么多的事情了。 霍维脸上也充满疑问,不过他还是告诉楚寒希,当初十方道人给他批命之后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译州,而且他还查到当年那一夜烈北王府娶“鬼妻”,十方道人就在招魂亭附近,将霍彦引走的高手也可能是他,至于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让楚寒希靠近招魂亭。 “这十方道人也太厉害了吧,他怎么会知道我会在那时候那个时辰在山里,而且还会往招魂亭的方向去?难不成他算命真的很厉害?我现在都怀疑我遇到的事情是不是他算计好的了!”楚寒希皱着眉头说道。 当初她藏在箱子里就觉得奇怪,杀了白柔儿几人的高手怎么会没发现她呢?真是她运气爆棚?现在答案似乎有些明了,很有可能是有人把这高手给引走了。 “等见到十方道人就能知道了!”霍维也想当面问十方道人,最重要的是他能赶紧算出自己成婚的日子。 既然十方道人极有可能来了京城,那楚寒希就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于是她问霍维道:“你对这个十方道人了解吗?他有没有什么弱点?或者说他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楚寒希问的这些问题霍维也早就想过,为此他还特意去寻找收集了一些有关十方道人的“秘密”,不过众所周知的是,这位算命极准的道士最爱奇巧之物,但凡听说哪里有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他是一定要去见识一番的。 “此人喜欢奇巧之物!”霍维告诉楚寒希道。 “奇巧之物?”楚寒希想了一下,然后立即眉开眼笑道,“那就简单多了,回头儿我做几个小玩意儿,看能不能把他引出来!” 楚寒希说是“小玩意儿”,但霍维了解她,能让十方道人引起兴趣的东西绝对没那么简单的。 又过了几日,安王妃要在府里设宴,明着是邀请各家夫人、小姐都去,但知道内情的都明白,安王妃这是打算趁此机会看看京城各家的贵门小姐,想从中挑一个出来做安王府的世子妃。 这一天几乎京城内数得着的人家都被邀请了,皇亲国戚、豪门世家更是一个也没少,薛礼一大早就被他爹娘押着亲自迎客,以往就因为他风流纨绔的名声,结果好姑娘都成别人家儿媳妇,这段时间急的安王妃饭都吃不下了。 楚寒希是陪着齐沅、席氏、南平郡主、齐倩儿一起来的安王府,孟娴淑要在家喂孩子,楚寒衣是压根就不喜欢这种场合,而一进入王府,几人就先去见了安王妃。 不料,安王妃一进门就把目光盯在了齐倩儿身上,齐倩儿被她看得身子一直往后躲,南平郡主最了解她娘的意思,笑着打趣道:“娘,哪有你这样看人家的,倩儿表妹都要让你看羞了!” 安王妃呵呵一笑,赶紧招呼齐沅和席氏她们坐下,这时云氏和方氏几名妇人也说说笑笑来拜见安王妃,然后方氏的目光也不时地扫向齐倩儿。 虽然这屋子里也有其他的闺秀在,但齐倩儿是齐沅的亲侄女,长相上与齐沅有几分相似,当初齐沅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身上那股子我见犹怜、美人在骨的味道可是迷了不少的男人,虽说之前关于齐倩儿的一些传言也有人听说了,但传言是真是假也没人知道,现在看她倒是愈加的知书达理、楚楚可人。 在场不少人对齐倩儿的打量,楚寒希也都看在了眼里,转变之后的齐倩儿最近表现的确很好,她不再妄想着攀高枝,安分守己、知足常乐地在侯府生活着,而对于原本期待的婚事,虽然齐沅和云氏也都提过几次,但她都委婉拒绝了,她好像真的打算一辈子守着齐沅生活。 “二嫂,表姐,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楚寒希不想齐倩儿继续尴尬地不自在,于是和安王妃、齐沅她们说一声,就和南平郡主一起带着齐倩儿出去了。 南平郡主毕竟是怀孕的人,三个人也没去人多的地方,而且南平郡主好像也有话想和两人单独说,于是三人就回了南平郡主出嫁前的院子。 刚一进院子,南平郡主就忍不住问齐倩儿道:“倩儿表妹,你觉得我哥怎么样?他虽然在外是风流花心一些,但我敢保证他是一个好人!” 南平郡主之前也没把齐倩儿和薛礼想到一起去,但今天看安王妃对齐倩儿的关注,她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齐倩儿这个表妹她也相处了一段日子,觉得她人还不错。 “二表嫂,你别瞎说,我——我不想嫁人!”齐倩儿有些急的拒绝道,其实要是放在以前,能够嫁入安王府这样的高门那是她所期盼的,可是现在她已经不这样想了。 “你是不想嫁人,还是压根就没看上我哥!”南平郡主爽直地看了一眼齐倩儿说道,还不等齐倩儿解释,她就自顾自地说道,“我也可以理解你的拒绝,毕竟我哥那样的人以前做的荒唐事太多了,但凡姑娘家眼不瞎,都不会想要嫁给他!” 听到南平郡主这样吐槽自己的亲哥哥,楚寒希忍不出笑出声来,好像南平郡主经常这样打击薛礼,不过她倒是很同意南平郡主的观点,薛礼作为朋友是不错,可作为未来夫婿人选,是差那么一点点。 “薛世子人很好,是我配不上他!”齐倩儿还是解释了一下。 “倩儿表妹,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哥哥我知道他是什么样子,虽然在王府里他没有莺莺燕燕,但是外边红颜知己一大堆。”还有一些话南平郡主不好意思告诉楚寒希和齐倩儿,那就是薛礼老早之前就说过,不是他喜欢的女子他不娶,不是绝色美人他不娶,不符合他的胃口他不娶,要求一箩筐,他都不怕自己孤独终老! 看见南平郡主脸上对薛礼“怒其不争”的样子,还有齐倩儿的为难和不好意思,楚寒希在一旁说道:“二嫂,姻缘自有天定,不用着急,再说,表姐她和你哥真的不合适,因为表姐她心里已经有 第220章 十方道人(二) “什么?!”南平郡主和齐倩儿异口同声地看向楚寒希,两个人脸上都是惊讶之色,南平郡主更觉得奇怪,她转向齐倩儿问道,“这事儿,你不会自己也不知道吧?” 齐倩儿有些懵,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南平郡主,却见楚寒希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并没有任何讽刺嘲弄的意味,不可能的,自己心里的小秘密怎么可能有人知道! “小妹,快告诉我是谁?”南平郡主一脸八卦的样子凑近问道。 楚寒希却转向齐倩儿,故意问道:“表姐,我可以说吗?” 齐倩儿立即摇摇头,慌忙说道:“不要,不要说!” “还真有这人!”南平郡主来回看了齐倩儿和楚寒希一眼,也没再逼着楚寒希继续说此人是谁,谁让她们都知道齐倩儿性格敏感,不能让她太过失了脸皮。 “逗你们玩呢,走吧,去屋里让你们看两样好玩的东西!”楚寒希立即转移话题道。 到了屋里,南平郡主就让楚寒希赶紧拿出来她说的好玩东西,然后就见楚寒希从怀里掏出一个一环连一环的圆环,另外还拿出一个奇怪的小木板,板子里还有几个画着人物写着字的可移动的小木块。 “这个叫九连环,现在是连在一起的,把它完全解开就算是赢了。而这个叫华容道,是由一个故事引出来的小玩意儿,只要将这个叫曹操的棋子从初始位置移到下方出口逃走就算顺利,能用最少步数完成的人最厉害。”楚寒希给两人简单讲解了一下九连环和华容道的玩法,对于这种新奇玩意儿南平郡主和齐倩儿都上手试了试,但很遗憾,玩了好大一会儿,她们也没有成功。 “小妹,这世上怕是没人能解开这九连环,太难了,是不是又是你那个师父给你留下的难题?!”大家都知道楚寒希曾有一个很厉害的师父,那人不但教她医术,还教给了她其他很多的东西,说不定这九连环和华容道就是其中一二。 楚寒希点点头,同意了南平郡主的猜测,然后又对她们说,今天她送来了十坛珍品百花酒,只要是今日赴宴之人能解开这九连环和玩赢这华容道,她就可以送一坛百花酒给对方。 今年楚寒希虽然让人酿制了不少百花酒,但早就传言她特意酿制了三十坛的珍品百花酒,其中二十坛已经送了人,剩下的这十坛没想到今日都拿来了安王府。 很快,安乐公主拿来十坛百花酒的消息就在宾客们中间传开了,而珍品百花酒好多人是听过没喝过,而有幸喝过的就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什么新奇好玩意儿解不开,拿来让我瞧瞧!”薛礼见沉香已经将十坛百花酒摆在一张桌子上,引得好酒者眼馋不已,但楚寒希已经让人传出话来,唯有同时解开九连环和华容道的人才有机会拿走一坛珍品百花酒。 很快,白檀就将九连环和华容道拿了出来,每样她都让工匠打造了十个,最早获胜的前十人便可将百花酒拿走,男女老幼不限,任何人都可以参与。 “我也试试,小妹什么时候弄了这些东西,看着挺有意思的样子!”温泽也有些跃跃欲试,这一看就是聪明人的游戏,就适合他这样的人玩。 在东西拿出来之前,沉香和白檀已经告知众人如何玩,怎么才算获胜,听着非常有意思,而且越是难的东西人们越是都想亲自尝试一番,更别说还有十坛珍品百花酒摆在那里。 霍东和温秉川这些武将都对华容道这个小玩意儿很有兴趣,了解到规则之后,两个人也都试了一试,虽然耗费了一些功夫,但因为懂得兵法善用谋略,所以两个人是最先解开华容道的,只是九连环对他们来说有些难度,怎么也解不开。 其他人也都挨个尝试了一遍,但在场的很多人最后都知难而退,明明看着很简单的小玩意儿,但最后就是解不开。 “这九连环也太难了,我看这世上就没人能解开!”南平郡主有些气馁,九连环被她拿在手里很久了,但就是不能完全解开,而刚才在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她明明亲眼看到楚寒希很轻松地就解开了的。 宋斯宁和楚寒墨等人也都尝试去解了一下九连环和玩了一下华容道,结果华容道他们经过一番思索和几次失败最后也都能成功,但九连环却有些难度。 “小妹,这九连环是不是得拿锤子才能砸开,不然这世上哪有能解开的人,你这百花酒今天还能有人拿走吗?!”温泽试了很多次也没成功,最后都急了,耐心也快磨没了。 楚寒希见其他客人也都看向她,似乎也在说她拿出的东西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难人,于是,她干脆把温泽手里的九连环拿过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又一个地把九连环全部都解开了,而且整个过程短的很,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楚寒希这边刚放下全部解开的九连环,那边霍维也走了来,也拿起一个九连环,用几乎和楚寒希差不多的时间也全部把圆环解开了,并且拿过华容道用极少的步数就获胜了。 看着此时并肩而立的楚寒希和霍维,仿佛这两样东西再简单不过了,简直把这些玩了大半天九连环和华容道的人都弄得傻眼了,是他们太笨还是眼前这两个人太聪明,有种让人觉得很气闷又无法发泄出来的不爽感觉。 “这不过就是一个小游戏,大家不用在意的,只要有人能解开九连环和走出华容道,都可以去我那里要一坛珍品百花酒,今天这些我只能都再带走了。”楚寒希笑着说道。 这时候安王爷不愿意了,他连忙说道:“不行,不行,这酒既然送来了,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王爷说的也对,大家也玩的辛苦,既然如此,这十坛百花酒今日就当我送给安王府的宴客之礼,待会儿大家一起尝尝这珍品百花酒味道如何,若是日后有人能解出这九连环和华容道的,我就拿珍品新酒来给你们,限期十天,过时不候,我那些酒埋了大半年也能开封了。”楚寒希大方表示道。 “今日有口福了!”霍东和温秉川相视一笑,他们可都是知道珍品百花酒的味道的,而且楚寒希之前告诉过他们,酒越藏越香,所以他们手里的都没舍得喝,今日能痛饮两杯了。 这次宴席之后,不止楚寒希的珍品百花酒在京城立即扬了名,就是她让人打造的用于游戏的玩意儿九连环和华容道也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东西,并很快在京中传播看来,同时还有人听说,楚寒希手里其实有另外一种更厉害的玩意儿叫八卦锁,说是霍小王爷解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解开,比九连环和华容道要难上一百倍。 这天夜里,霍维坐在书房内安静地看着经书,在他书案边上放着一个木头小玩意儿,这就是外界传闻的八卦锁,楚寒希说它还叫鲁班锁,还是她加了难度的鲁班锁。 不一会儿,霍维就听到了外边传来异样的打斗声音,嘴角轻轻翘起,看来撒下的鱼饵有了作用,还真的把大鱼给引来了。 “快放开我,放开我,你家小王爷不就是要找我吗!现在我主动来了,你们烈北王府怎么一点儿待客之道都不懂,我可是你家小王爷的大媒人,要是没有我,他这辈子都成不了亲!”霍维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听到外边传来一个男子故意的叫嚷声,于是,他带着笑意走了出来,见火狼、沉香两个人正押着一个人走向书房。 那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藏青色斜襟长袍,头发被一根木簪子挽住,清瘦高挑的身材,一双眼睛精明发亮带着笑意,花白的胡须,手中一把拂尘,此刻的样子有几分狼狈。 这人便是霍维找了很久的十方道人,只是在他眼中,十方道人没一点儿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神人样子,怎么看都有些像个坑蒙拐骗的神棍。 “你就是十方道人?”霍维瞅了一眼眼前道士装扮的男子,满脸怀疑,他之前并未见过十方道人,听说过他的事情倒是不少。 只见十方道人一个巧妙地转身就解开了火狼和沉香两个高手的钳制,用实力来证明他是如假包换的十方道人,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走近霍维道:“没错,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十方道人,你说你何必苦苦相逼,只要时机到了,你不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那你认为现在时机到了吗?”霍维看向他问道,脸上笑意不减。 “到了,到了,如果时机未到,我何苦这时候进京城,你不就是想知道你何时能成婚,只要让我看看八卦锁,我就告诉你!”十方道人这几天一直窝在京城内,他一听说安王府宴席上楚寒希拿出了新奇玩意儿,这心里就有些痒痒,后来他找机会见识了九连环和华容道,摆弄了好几天才解开,就对楚寒希手里的八卦锁更感兴趣了,他就知道这丫头一定不简单。 霍维也对他说道:“你想要看八卦锁可以,不过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然后,霍维又看向了沉香,“去把你家主子请过来吧!” 沉香点点头,然后施展轻功离开了,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他就带着楚寒希又出现在霍维的书房外,而此时十方道人已经坐在了房间内,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被霍维拿在手里的那个木头小玩意儿。 楚寒希进入书房内,见霍维坐在书案后边,原本盯着霍维的十方道人则转向了她,眼中情绪很复杂,有惊喜、有好奇、有疑惑、有满意……这让楚寒希心中对他也更加充满疑问起来了。 房间里只有霍维、楚寒希、十方道人三个人,自打楚寒希坐下之后,十方道人对她是看了又看,霍维脸色都有些难看了,怒瞪了一眼十方道人,十方道人也回瞪了他一眼。 “哼,要是没有我,你以为自己能有本事娶上这么好的姑娘,你们两个可都要好好谢谢我!”十方道人满意地笑着说道。 “道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明白一点,说实话,有些事情我总觉得很玄妙,但又不知道这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楚寒希有些迷茫地看向十方道人问道,她在现代就是一个走在现实与虚幻界限中的人,她相信科学,尊重现实,但又遇到太多用科学和现实无法解释的事情,所以有时她也会很矛盾很迷茫,也很希望能有一个人能给她答案。 十方道人轻轻长叹一口气,看着楚寒希说道:“这世间玄妙之事本就存在,世人只有遇到的时候才会相信它的存在,楚姑娘,你是一个幸运的人,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其实很多事情都要从十多年前说起,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今日我也不瞒你们,索性都说了吧!” 于是,十方道人便娓娓道来,大概在十二年前,他曾在启宗那里见到过霍维的生辰八字,看出了拥有这个命格的男子自幼年始便多灾多难、父母亲人都会跟着遭殃,要想改变他的命格,必须在他命中第一个大运之期将他的气运改过来。 一般来说,十方道人每十年只为一个人耗损精元改大运,帝王开口他无法拒绝,于是便为霍维改了气运,本想找个清净之地休养,谁知途径虎谷山中时遇到一个三岁的女童,见女童面相极贵,本该是凤凰之体却要受麻雀欺凌之苦,而且十年之后亦有生死大劫,更看出她的生死劫竟和这大周朝的气运息息相关,于是不顾精元已经耗损,十方道人问过那女童爷爷她的出生年月,便又费劲心力改了她十年之后的大运之期,以便帮她度过生死劫。 就这样,十年之后,身体渐渐恢复过来的十方道人重新来到了译州,结果他发现阴差阳错之下当年被自己改了气运的女童进了烈北王府设了招魂亭的山里,所以他便顺水推舟,引杀手离开,助楚寒希逃走,更引她前往招魂亭,这才有了霍维和楚寒希的一段姻缘。 第221章 十方道人(三) “那照这样说,道长还真是我和希儿的大媒人!”听完十方道人的讲述,霍维对他语露感激,不管是不是真有气运改命一说,他和楚寒希的相遇似是都和十方道人有些关联。 十方道人立即仰着头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我为了给你们两个改气运,为了让大周朝百姓能够有好日子过,可是耗费了大半生的精元和福气,现在都还没恢复好呢,不然刚才那两个人怎么可能抓到我!” 要知道,十方道人当时不惜以自己多年修为改变霍维和楚寒希的大运,就是因为百年难得一遇这样的大运相合之人,他们两个碰到一起,不止是行大运,还是为了苍生黎民的大运气。 两人相遇之后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他当初的决定多么正确,山野里长大的楚寒希竟然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而且心地善良,能为天下百姓解除病痛折磨,现在更是想出了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将自己的善行惠及天下,而霍维从一个杀伐过重的人变成了一个能为天下百姓考虑的人,他停止了战争,没有因为自身的野心和怨气而让战火连绵,现在他们两个身上满是祥和之气,以后必定是富贵满堂、绵延子孙。 而楚寒希听完十方道人的话沉默了很久,现在她越来越相信自己能附身在这个时空楚寒希的身上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就把它当成一次命运使然,然后好好地在这里过完以后的日子,也不必再纠结前因后果了。 “既然道长如此厉害,那你就为我二人再算一算,我们何时成婚才算挑了个好日子!”楚寒希笑着看向十方道人,她现在只想着怎么过好以后的日子,和自己心爱的人快快乐乐地在这里生活下去。 霍维也看向了十方道人,这个问题也是他现在最想要知道的,既然十方道人真有本事,那他一定能算出两个人成婚的最佳婚期。 十方道人又摸了摸他的胡子,先看向霍维说道:“那你得先把八卦锁拿给我看看,然后我再告诉你!” 霍维直接将桌上的八卦锁拿起朝他扔过去,十方道人手臂一伸便稳稳接住了,然后赶紧揣进了自己怀里,他笑嘻嘻地看向两人道:“我掐指一算,三日后就是往后十年中最好的成婚佳期,你们可以在那日成婚!” “三日后?!”楚寒希和霍维对视一眼,这十方道人不会是信口胡诌的吧,时间也太赶了些。 “没错,就是三日后,八月初六,信不信由你们,到时候我会来讨一杯喜酒喝的!”说完这句话,十方道人起身就离开了,而且转瞬间便没了身影,留下楚寒希和霍维两个人面面相觑。 “三日就三日,我这就让人去准备!”不知道婚期的时候,霍维是整日里想着盼着,如今知道了,虽然时间紧急但他倒是感到更多的愉悦与开心,一想到三日后就能娶得美人归,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也得回家给爹娘还有姑姑、哥哥他们说一声!”楚寒希就怕说了之后没人信,三日后让她嫁人,家人肯定会觉得太草率了。 果不其然,楚寒希先回到侯府给温秉川和齐沅他们一说,温秉川当即就起身反对道:“不行,绝对不行,怎么可以三日后就成婚,我不同意!” 别说是三日后,就是三个月后,温秉川都要考虑看看,原来他还暗喜十方道人一直找不到,这样他女儿就能多留在他们身边一段时间,因为霍东早就有了打算,等到霍维和楚寒希成婚之后,他们一家就要回译州去了。 “侯爷,你先别急着反对,这事情总要问清楚才好,希儿,十方道长真是这样说的?”齐沅安抚性地看了温秉川一眼,温秉川只好脸色不好地坐下来,想到女儿可能很快就要嫁人,他心里是万般舍不得。 楚寒希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对两人说道:“十方道人说三日后是往后十年中最好的成婚佳期,所以我和阿宸就想在那日成婚!” 齐沅一听是十方道人给算过之后说的,而且又是难得的好日子,她便看向温秉川柔声说道:“既然是十方道长亲自算过的好日子,侯爷,那我们就赶紧为希儿准备嫁妆吧,三天的时间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十方道人的话连皇帝、皇后和太后都信任不已,齐沅便想着这日子是错不了的,而且往后十年都找不到这样一个嫁娶的好日子,所以说什么她也要让自己的女儿在这天出嫁。 “三天什么都来不及,再说我还不知道是不是那十方道人在胡说八道,我亲自去找他问个清楚!”温秉川猛然起身,看着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就离开了。 “娘,爹这个样子哪像去找人问清楚,像是去杀人!”楚寒希觉得温秉川此时手中若是有一把刀,恐怕十方道人就得担心自己的小命。 齐沅无奈轻笑地看着温秉川已经消失的方向摇摇头,又看向楚寒希心疼又宠爱地说道:“你爹嘴上不说,其实他是舍不得你嫁人,虽然你和我们相认之后,与你爹也没多说很多话,但你爹他真的很关心疼爱你,他很为你骄傲,我们都希望你能有一个好归宿,宸哥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对你的心意我们也都能看到,放心吧,只要真是十方道人所言,你爹肯定是第一个希望你能在这个好日子里出嫁的人!” “娘,还是你最了解爹,我知道你们都很疼爱我,我不需要什么嫁妆,只要有你们的祝福,我就觉得很开心了!”楚寒希拉着齐沅的手撒娇地说道。 齐沅欣慰地拍拍她,说道:“傻丫头,女孩子出嫁怎么可能没有嫁妆,娘早就为你准备了,这些年娘也攒了不少的东西,你和倩儿一人一份儿。”提到齐倩儿,齐沅又忍不住轻叹一声道,“说起来,倩儿比你还大些,可这些年她的婚事也一直不顺,虽然也有人来上门提亲,但我看得出来,倩儿都不是很愿意,若是她也能在这最好的日子里出嫁,娘这心也就全安了。” “娘,我看孔家夫人对表姐的印象挺好的,之前表姐又救过她,孔之祥现在也还算稳重肯上进,若是两家结亲如何?”楚寒希提议道,她从林婆子和小窗的“禀告”中,已经得知齐倩儿对孔之祥现在是很有好感的。 齐沅见楚寒希提起方氏,又叹道:“之前孔家夫人也提议两家结亲,我也去问了倩儿的意见,只是她觉得之前拒绝了与孔远诚的婚事,觉得自己没脸面再入孔家,更怕以后被人指指点点。安王妃也有意要让倩儿嫁给薛礼,但倩儿也拒绝了,她说自己不想嫁人,唉,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了!” “娘,表姐那边由我去说说看,可能是有些事情她自己还没想通吧!”楚寒希从霍维那里回来之后就来找了温秉川和齐沅,现在外边的天还黑着,但因为一下子要办的事情会很多,所以她和齐沅说完话之后就去了齐倩儿的院子。 天还没亮,楚寒希突然来了,齐倩儿被惊了一下,这时候楚寒希找她有什么急事呢?会不会是齐沅病情又复发了?于是齐倩儿慌忙穿衣起身,而楚寒希已经在外边的房间等她,丫鬟小窗早就点了灯。 “表妹,是不是姑母身体又不舒服了?”一见到楚寒希齐倩儿便急急问道。 听得出来,齐倩儿是真的很担心齐沅,楚寒希摇了一下头,看着她说道:“我娘没事,表姐,我是来找你的!” 说完,楚寒希挥手让小窗退下去,房间里就剩下她和齐倩儿,待到齐倩儿在她旁边坐下,楚寒希直接说道:“表姐应该没忘前几日在二嫂娘家院子里我说过的话吧,我当时说表姐有了喜欢的人,表姐也没有否认,这个人是不是孔之祥?” 齐倩儿也没想到楚寒希天没亮就来问自己这个问题,她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因为她对楚寒希的能力其实是有些惧怕的,上次她在庄园里“算计”太子失败,几乎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她都知道,所以现在也不敢有什么隐瞒她的。 有些艰难地点点头,齐倩儿脸色微红,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在龙安寺临死前见到的那个男人会成为自己日后挥之不去的身影,总是想忘也忘不掉。 “那表姐既然喜欢孔之祥,为什么还要拒了孔家的婚事?”楚寒希又问道。 齐倩儿抬眼看了一下楚寒希,脸上有几分羞愧,她轻声说道:“以前我总觉得姑母给我找的人家不好,明明我也能嫁进高门大户,过上人人羡慕的富贵生活,可她却总想我偏安一偶,嫁给像孔远诚那样的清流名士。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我曾经拒绝的婚事可能是别人企求都企求不来的,但孔远诚和孔三公子是兄弟是家人,我怎么能退了孔远诚的婚事又转身嫁给他的兄弟,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再受伤害。” “表姐,以前我以为你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为了追求自己心目中的幸福,你连算计当今太子的胆量都有,可是现在要你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去追求你真正的幸福时,你却退缩了。一旦错过,这一次说不定就会终生遗憾,你想想,爱情和面子哪个更重要,更何况,孔之祥他也喜欢你,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别人给予你们的只会是羡慕和祝福,相信我,现在才是你鼓足勇气的时候。”楚寒希已经把她想说的话都对齐倩儿说了,相信齐倩儿也会仔细想想的。 从齐倩儿院子里回来之后,楚寒希又把沉香叫来,然后让他给孔之祥带去几句话,相信若是孔之祥真对齐倩儿有意,他会很快出现在安国侯府的。 再说温秉川出去之后,不到早饭的时候就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找来了侯府管家,还把温锐和温泽叫到跟前,说是让他们立即给楚寒希准备嫁妆,三日后要让楚寒希在安国侯府风风光光地出嫁。 而三日后霍维要和楚寒希成婚的消息一传到楚家大宅,席氏和楚寒墨就赶来了,两个人见到温秉川、齐沅和楚寒希他们便问道:“怎么成婚如此着急?” 楚寒希本打算一会儿就去楚家大宅的,既然席氏和楚寒墨来了,她立即解释说是十方道人昨夜说的,往后十年最好的成婚佳期便是三日后,所以才决定三日后成婚的。 “三日后便是八月初六,这嫁衣如何能准备好!”席氏一听就急了,但凡再早一些知道这个日子,她也能把楚寒希的嫁衣给绣出来,可现在就是宫里的绣娘全都在一起赶工,三日后也未必能把楚寒希的嫁衣绣出来。 “姑姑,既然时间急,那我的嫁衣就没必要特制了,到时候穿一身常见的大红喜服就可以了!”京城里的成衣铺肯定有现成的喜服卖,楚寒希觉得特事特办便好。 “那怎么行!”席氏和齐沅异口同声地反对道,小户人家女儿出嫁还会自己绣嫁衣,楚寒希可是有封号的三国公主,出嫁的嫁衣怎么可能那么随便。 “去找最好的绣娘来,让她们连夜把嫁衣给希姐儿绣好,我温秉川的女儿出嫁怎么可能不穿这世上最好的嫁衣!”好日子,好兆头,自然还要好嫁衣,温秉川是绝对不能委屈了楚寒希。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又有人求见,说是孔大学士府的三公子孔之祥带着聘礼来了,他要在三日后迎娶齐倩儿过门,而且三媒六聘一样不会少。 “孔之祥这小子跟着凑什么热闹,他也要三日后娶倩儿表妹,当我们侯府的女儿都能随随便便就娶走吗!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温泽还没有从一大早就被楚寒希三日后要与霍维成婚的消息的冲击下缓过来,孔之祥又要来下聘礼,什么时候安国侯府的门这么好进了。 “等等!”楚寒希赶紧出声,然后看向温秉川和齐沅说道:“爹,娘,既然十方道人说八月初六这天是往后十年都不好找的好日子,不如就好事一起办,女儿一起嫁,只要表姐不再反对,孔家也没有意见,倒不如成人之美!” “侯爷,这事先别急着拒绝,我去让人先把倩儿找来!”齐沅想再听听齐倩儿的意见,她不想再逼迫齐倩儿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好吧,先让人把孔家小子给我叫进来!”温秉川对外喊了一声,十方道人的话一大早就在京城传开了,听说启宗和梅皇后知道之后,也急着给太子找太子妃的人选呢。 第222章 尾声(一) 不一会儿,孔之祥就嬉笑着一张脸进了侯府正厅,他一进来看到满屋子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再看温秉川黑沉着脸严肃至极的样子,便心中生怯,赶紧正经起来,对着厅中的每一个人都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温泽最先忍不住,他和孔之祥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朋友,对于他的事情几乎全知道,而对于齐倩儿这个表妹,以前或许有些不喜,但现在也觉得她没那么讨厌了,所以先听到楚寒希这个亲妹妹要出嫁,再是听到孔之祥要来下聘求娶齐倩儿这个表妹,他心里腾的就窝出一股火来。 于是,见到孔之祥,温泽一把就拉他到旁边质问道:“孔之祥,你干什么!你不是心里一直有个喜欢十几年的姑娘,你干嘛不去找人家,来我们侯府做什么!” 孔之祥甩开温泽的手,然后又走到厅中朝着温秉川行了一礼,然后语气郑重地说道:“侯爷,我今日是来诚心求娶倩儿姑娘的,实不相瞒,从十多年前我第一次来侯府见过倩儿姑娘,我就喜欢上她了,可心里一直都明白,她是侯爷和夫人极为看重的人,是当亲生女儿一样养育的,而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认为她一定能嫁给更好的男子,可现在我想明白了,能够护她爱她一生的男子才是更好的男子,而我就是那个男子!” “大言不惭!”温泽不满地看了自己好兄弟一眼,真没想到从小到大孔之祥心目中的那个“心爱姑娘”竟然是齐倩儿,怪不得有时见自己对齐倩儿爱答不理的样子,孔之祥就会非常生气,还是好兄弟呢,瞒了自己这么多年,他突然更生气了,“你有什么本事能护她爱她一生?!” “用我自己的命!”孔之祥毫不犹豫又目光坚定地看向众人说道,而躲在厅中屏风后边的齐倩儿也听到了他的这些话,眼中有激动的泪花闪现,心里更觉得暖暖的。 一看齐倩儿的样子,齐沅便明白了,于是笑着问道:“姑母给你做主可好?” 齐倩儿有些羞涩地点了一下头,真诚地说道:“姑母,谢谢!” “傻孩子,谢什么,你和希姐儿都是我的女儿,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找到心爱的人,能够过得幸福!”齐沅轻轻拍拍她的手,然后走进了前厅,看向孔之祥道,“记住今日你在这厅中所说的每一个字,要是你日后亏待了倩儿,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夫人,您这是答应了?!”孔之祥一脸惊喜地看向齐沅不确定地问道。 “娘,您这是——”怎么孔之祥“花言巧语”两句,齐沅就同意让齐倩儿嫁给他了,温泽有些着急起来,这也太便宜孔之祥了。 “既然夫人都这样说了,那该办的事情就赶紧办吧,八月初六我安国侯府嫁女儿,好事成双!”温秉川一句话让孔之祥喜得差点儿跳起来,心心念念十几年的事情终于成功了。 安王府那边一听说孔家已经去安国侯府下聘成功,安王妃急的都要上火了,早知道就先把齐倩儿给定下来了,三天的时间让她去哪儿给薛礼找个媳妇去。 “快去把京中最好的媒婆给我找来,三日之后咱们安王府也要办喜事!”安王妃着急地说道。 十方道人今早被启宗请进了宫里,当时安王、温秉川、霍东还有不少大臣都在,亲耳听十方道人说,今年的八月初六是难得一见的宜嫁娶的好日子,错过了就要再等十年也未必有,安王妃早就不能等了,说什么也要给儿子薛礼找个妻子娶了。 “霍维,我说你成亲就成亲好了,何必让整个京城的人都跟着你们鸡飞狗跳的,你去外边看看,卖喜服龙凤红烛的都要疯了,到处都在乱点鸳鸯谱,害得我有家都回不了!”薛礼气急败坏地找到霍维要算账,就因为十方道人说什么八月初六是成婚的好日子,霍维和楚寒希就打算在三日后成婚,结果启宗信了,温秉川和霍东信了,他爹娘信了,整个京城都信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天下人都信了,为了选在八月初六这一日办喜事,不知有多少男女就这样被定了终身。 “这件事情你可不能怪我!”霍维也很无奈,“我哪知道皇上也会信了十方道人的话,而且你仔细打探一下就知道了,现在十方道人在京城当街摆了卦摊,更传出话来,这三日他专为男女合婚批八字,排队的已经到了城门口,你也可以去看看。” “我才不去呢!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不是我喜欢的我可不娶!”对于自己未来的另一半,薛礼可是有自己标准的,别人休想干涉他。 “是吗?可我刚刚听说,安王妃已经拿着好几个女子的八字去找十方道人了!”这时,太子赵立突然笑着走近两人说道,刚才薛礼说的话他可全听到了。 “什么?!”薛礼一听脸都要变白了,他娘这次是真打算赶鸭子上架不成,“我还有事,先走了!”薛礼转身冲了出去,他可不能让他爹娘真的三天就给他随便找人娶了。 赵立看着薛礼奔跑的身影幸灾乐祸地一笑,不过很快他脸色也一变,有些哀怨地看向霍维说道:“你就这么信十方道人的话?非得三日后成婚?” 他刚才还在笑话薛礼,但转头又想到自己不也是受害者之一,现在梅皇后也想着给他找太子妃呢,三天的时间估计京城得有一大半的未婚男女变成已婚人士。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我只想快点儿娶到希儿,现在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大家都信他说的话。”霍维现在已经确定十方道人绝对是故意把八月初六是好日子的事情到处散播出去的,他的目的自己不得而知,但只要自己娶楚寒希的目的达到的,那一天京城内会有多少新郎官和新娘他可是不在乎。 赵立又是无奈摇头一叹,他和薛礼一样也是暂时没有成婚的打算,成婚不是儿戏,他心中既没有心悦的女子,太子妃的人选也不是随便就能决定的,只希望他的父皇母后能冷静一下,千万别为了个“好日子”就把他的终身大事给定了。 偏偏有时候天不遂人愿,仅仅一天时间,太子赵立和安王世子薛礼的婚事就定了下来,而且还都是十方道人给合算的八字,一个是龙凤呈祥、天赐良缘,一个是红鸾星动、子孙满堂,都是极好的姻缘,而且也都是三日后大婚。 “主子,未来的太子妃是三朝元老狄国公的嫡孙女,昨日刚刚从祖籍陪老国公回到京城,据说这位狄国公还是霍王爷和温侯爷的半个师父,为人耿直忠义,最疼的就是这位嫡孙女,一直都是放在他身边亲自教导长大的。而安王妃为安世子定下的是忠远伯府的嫡长女,听说安王妃本来要为世子定下的是这家的嫡次女,但世子非要娶长女。”侯府房间内,楚寒希老实地站在那里让温秉川找来的绣娘给她量体裁衣,绣娘离开之后,白檀就将外边刚得知的消息告诉了楚寒希。 “为什么?难不成薛礼老早就对人家有意思了?”楚寒希记得薛礼好像没提过他有喜欢的姑娘,也没听霍维、温泽他们这些人说过,该不会是薛礼和孔之祥一样,都对自己的感情事藏得比较深? 白檀回道:“主子,这个奴婢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大家都说是今日薛世子去了忠远伯府,瞧见这家大小姐长得比二小姐好看,所以就对安王妃说,要是非让他三天之内娶一个进门,那就给他娶个好看的,不然他是不会拜堂成亲的。” 这话倒是薛礼能讲得出来的,看来十方道人这次真有些“坑人”了,而且好像她和霍维还无意间成了“帮凶”,启宗和梅皇后真的会为了一个好日子就“草率”地给太子成婚吗?至于薛礼的婚事,楚寒希是不意外安王妃着急给他成婚的,只不过薛礼要娶长得好看的,安王妃会答应吗? 就因为十方道人一句话现在引得京城要成婚的男女一下子多出来很多,就这一天的时间京城内及其周边但凡是办喜事需要的东西都成了紧俏物品,要不是温秉川行动快,京城的好绣娘早就被抢光了。 好在侯府虽然齐倩儿也要嫁人,但她从很久之前就自己绣了嫁衣,所以不用急着给她准备嫁衣,只需要准备其他婚嫁用品和嫁妆就好,而霍维那边传来了消息,孟王妃早已经让人开始布置婚房和准备大婚需要的其他东西。 “真是气死我了!”就在这时,楚寒希听到南平郡主的声音怒道,然后她便推门走了进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二嫂,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你今天要回安王府帮助王妃给你哥找未来嫂子吗?而且白檀说,安王府已经定下了忠远伯府的姑娘?”难不成是薛礼的婚事又有了什么变故?楚寒希猜测道。 南平郡主一见楚寒希提起薛礼的婚事,立即说道:“我生气还不是因为我哥,我娘和我相中的是伯府的二小姐,可他死活非要娶伯府大小姐,就因为那大小姐容貌出色,可长得漂亮能够当饭吃吗!我听说那位伯府大小姐举止轻浮,是草包废物一个,而且还喜欢顶撞长辈,极为的任性骄纵,这样的儿媳妇入了门,不是要丢我们安王府的脸面!” “二嫂之前见过这位伯府的大小姐?她真是如此不堪之人吗?”楚寒希也算多少了解一些薛礼,他的确是喜欢美色,但绝不是一个容易被美色所迷的男子,而且他外表看起来纨绔风流又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内里是个很重情重义的人,他不是一个不为家人考虑的人,所以就算是为了安王府日后的安宁,哪怕安王妃一直在逼迫他,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娶一个女子进门,这些年都没成功定亲的人,怎么可能一天时间就定下婚事,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或许是见过吧,我也没太注意,只是一直听说她名声不太好!”南平郡主回想一下说道。 楚寒希听完一笑,说道:“我觉得二嫂还是让人再仔细打听一下,或者找个机会亲眼见见这位伯府的大小姐,有时候只是听闻未必就是真的。” 被楚寒希这样一说,南平郡主慢慢冷静下来,她只顾着生气,忘了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别说是听闻的事情了,楚寒希说的没错,她这就让人仔细调查一下这位伯府大小姐。 次日天刚亮,安国侯府就收到了不少喜帖,而霍维和楚寒希成婚的喜帖也早就发了出去,只是大家都赶在八月初六这一天成婚,就连太子都是这一天娶太子妃,到时候这宾客们该去哪家啊?! 启宗干脆下了一道圣旨,八月初六凡京中五品以上官员有嫁女娶媳的,婚礼都在宫中与太子、霍维、薛礼等人的婚礼同时举行,此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了,大周朝还没有这样声势浩大地举行过这么多人的婚事。 “没想到皇上要办一次集体婚礼,这样也挺好的,省得大家到时候不知道去哪家观礼,对了,有没有接到方姐姐和宋大哥的喜帖,不是说方家和宋家也决定初六给他们办婚事吗?”能在古代参加一场这么多人的集体婚礼,楚寒希也觉得挺有意思的,而且酒水宴席也能节省不少银钱出来,省得浪费了。 白檀摇摇头,不过很快就有下人给楚寒希送来了帖子,正是宋斯宁和方锦姿的喜帖,而且他们两个也受邀一起参加宫里的集体婚礼。 八月初五这天,京中所有的待嫁新娘老早就被人喊起来梳妆打扮,天亮之后谁都可以预见今日的京城必定喜事连连,迎亲的队伍一定要早点到,不然就很可能会被堵在路上,到时候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与此同时,一辆辆大红马车涌进了四方城门口,里面坐着的都是今日要出嫁的新娘子,事先早有内侍总管做了统计,今日在宫中成婚的新人一共是九十九对,寓意也极好,长长久久好兆头。 第223章 尾声(二) 楚寒希身穿温秉川让百名绣娘三日内绣好的喜服,安静地坐在凤居宫里,这里曾是当年霍维的母亲长公主出嫁的地方,此时房间里不止她一个人,大红待嫁喜床上坐着的也不是她一个新娘,在她的左手边是刚刚被册封的太子妃狄灵儿,而狄灵儿的左手边则是忠远伯府的那位大小姐卢靖,除了她们三个,其他的新娘都在别殿等候着。 房间里很安静,从来没见过三个新娘坐在一处等着出嫁的,其他两位没吭声,楚寒希可以感觉出她们的紧张和不安,说起来,这两位都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意思,或许她们自己都没想到短短三日就嫁做人妇了。 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也为了缓解一下另外两位的紧张感,楚寒希便轻声出口说道:“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好不好?” 因为三人都盖着盖头,楚寒希也看不出她们点没点头,就开始说了起来:“一天,小蜗牛的娘亲对小锅牛说:‘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明天我带你去隔壁村子说亲去。’小蜗牛说:‘娘,我今年才十岁,你是要给我定娃娃亲吗?’这时,小锅牛的娘亲摇摇头,说道:‘傻孩子,等咱们走到那里,你都到弱冠之年了。’我讲完了,你们觉得好笑吗?” 其实,楚寒希自己也有些紧张,毕竟她这也是第一次嫁人,虽说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期待感和激动感也是无法压制住的。 正当楚寒希以为狄灵儿和卢靖都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就听身边的狄灵儿声音柔和地说道:“好笑,没想到安乐公主医术高,笑话讲的也好!” 狄灵儿的捧场让楚寒希脸上有了丝放松的笑容,要是没人理她,那的确是有些尴尬,这时又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隔壁村子很远吗?为什么要走十年才能到?” 卢靖这问题一问完,楚寒希最先忍不住大笑起来,狄灵儿在红盖头下也露出莞尔的笑容,卢婧脸上一红,楚寒希看她双手有些紧张地交握在一起,立即笑着解释说:“不是村子远,是蜗牛爬的慢!” 她怎么觉得薛礼要娶的这位世子妃透着那么一丝可爱有趣呢,若不是场合不对,楚寒希真想掀开卢婧的盖头看一看她脸上此时的表情,真是太有意思了。 或许就是卢婧的这一问,楚寒希的这一笑,一下子就拉近了三个人的关系,反正此时屋子里就她们三个人,离着吉时还有很长时间,她们正好可以互相说说话。 对于楚寒希的名声,狄灵儿和卢婧很早之前就听闻过,而且更知道她去过乌蒙也去过东梁,人生经历十分地丰富多彩,而她们两个都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平时并没有多少机会能真正外出。 于是,楚寒希就将外边看到的风土人情都讲给她们听,包括自己治病救人的一些事情也都告诉了她们,听得两个人是意犹未尽、津津有味,对楚寒希满是羡慕和崇拜。 楚寒希、狄灵儿和卢婧三个人年岁差不多,聊过之后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婚礼还没开始进行,她们三个性情中人直接在凤居宫里义结金兰,成了好姐妹。 “既然我们三个人已经成了好朋友,那我可就有话直说了,卢姐姐,你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楚寒希眼睛只能看到卢婧的双手,不过单从她双手的颜色和纹路上,便能看出她的体质状况。 “可能是有些紧张,不碍事的!”其实,卢婧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她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导致的,不过楚寒希却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当场给她诊脉起来。 “希儿妹妹,卢家妹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狄灵儿也关心地问道。 楚寒希放开卢婧的手,又问她从昨天到现在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卢婧都一一作答,她只在进宫之前吃了两块家中的点心和喝了一杯温茶。 “卢姐姐,快把这颗药丸吃下去,你吃过的点心和喝过的茶应该是被人动过不太干净,还好时间短你又遇到了我,不然再晚一点儿,你这辈子可能就没法做母亲了!”楚寒希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应该是有人一直给卢婧吃一些伤害女人身体的药,在进宫之前,药量加倍,会给她最致命的一击,很可能婚礼还没结束,她就会疼的昏倒过去,然后便会被查出不能再受孕有子,要害她的人心肠太过歹毒了些。 卢婧猛地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然后楚寒希仰起头就看到一张倾城绝色的脸,怪不得薛礼非要娶她,这样的天仙美人哪个男人不爱呀。只不过此时她犹如凝脂的白皙脸庞上有了一滴泪珠划下,眼中又急又恨,满是不甘。 坐在两人中间的狄灵儿也随后扯下了红盖头,楚寒希干脆也不盖了,三个人来个面对面相见。 比起卢婧的惊艳,狄灵儿是那种极为端庄婉约的女子,不过她眼神坚定而清澈,气度大方而高贵,怪不得启宗和梅皇后要给赵立选她做太子妃,也只有这样的女子能够稳坐东宫女主人的位置。 两个人都看向了卢婧,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对于背后害她的人,她自己应该是有所觉察,成婚当日得知这样的事情,没有哪个人心情会好的。 “卢家妹妹不必担心,楚家妹妹医术高超,她说你没事就一定会没事,你现在已经是安王府的世子妃,那些想害你的小人就是想在今日看你笑话,所以你要坚强起来才可以!”狄灵儿很会安慰人,再加上她声音温柔亲和,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卢婧激动的情绪好了一些。 “狄姐姐说的没错,我可不会砸了自家招牌,吃了这颗药丸,新婚之后再来找我,我保你无事!”楚寒希说的话同样斩钉截铁。 卢婧接过药丸硬生生咽了下去,好在旁边的桌子上也有水,楚寒希赶紧给她倒了一杯喝下去。 “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能不能请你们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我想自己来处理!”卢婧擦了一下泪痕,再抬起脸看向楚寒希和狄灵儿的时候,她脸上已经有了笑意,眼神也恢复了平静。 “卢姐姐,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们,你别忘了,我们三个现在可是一家人,有人要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我们,别怕,有我们给你撑腰呢!”楚寒希笑着对卢婧说道。 其实,在今日见到卢婧之前,楚寒希已经从南平郡主那里对她有了了解,外界对她的传闻唯有她倾城的美貌是真的,其他都不是真的,事实上她不但才学出色、品行端正,而且善良又聪明。 因为她生母早逝,继母进门之后一直在打压和算计她,所以这些年她在卢家一直小心翼翼地想办法保全自己,哪家大户人家的后宅是干净的,像卢婧这样遭受家人明里暗里欺辱的并不少,要不是这次安王府急着为薛礼定亲,薛礼又执意要娶她,可能下一个后宅争斗的牺牲品就是她了。 卢婧十分感激地看向楚寒希和狄灵儿,从今天开始,没有人再可以欺负她了,虽然嫁给薛礼非她本意,但她已经是安王府的世子妃,卢家那些人休想再拿捏算计她。 清官难断家务事,楚寒希和狄灵儿相视一眼也没有多说话,她们今日嫁人后,三个人要走的道路可能都是不同的,谁也不知道日后各自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但人最终还是要靠着自己一步步往前走,无论前方是雨雪风霜还是晴空万里,她们都要坚持走下去。 终于外边传来了脚步声,很快有宫娥告诉她们,再过一会儿新郎官就要亲自来接新娘,然后领着她们前往正殿举行成婚仪式。 楚寒希、狄灵儿、卢婧三个人相互握了握手,然后重新盖上了自己的红盖头,等着那个即将走向她们又引领她们的男人。 与心中忐忑紧张的狄灵儿和卢婧不同,楚寒希没有任何对于未知婚姻的恐惧感,她只有满满的幸福和期待感,因为她坚定地知道,那个要牵着她手走一辈子的男人多么值得托付和信赖,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地安心和喜悦。 凤居宫正殿的大门被人推开了,温暖的阳光满地金黄地铺洒下来,身穿大红喜服的霍维、赵立和薛礼大踏步走了进来,只是与霍维脸上的幸福满足笑意不同,赵立和薛礼忍不住对看一眼,这场婚事可不是他们自愿的,但“逃婚”亦是不可能的。 当三个人看到坐着的三位新娘时,霍维最先往前跨一步牵起楚寒希的手,然后赵立也走到狄灵儿的面前,牵起了她的手,薛礼看着有些不情愿,但是正在等着的霍维和赵立都特意看了他一眼,他也只得撇了一下嘴,牵起了卢婧的手。 只不过,卢婧或许还有些心神不定,薛礼牵她的手起身时有点儿发软,差一点儿就摔倒,还好薛礼是个怜香惜玉的扶了她一下。 “卢姐姐没事吧!”楚寒希感觉到卢婧的异样赶紧出声说道,狄灵儿也关心地问一声。 “没事!”卢婧赶紧回了一声,让楚寒希和狄灵儿不要担心她。 这时,霍维、赵立和薛礼有些奇怪地互看一眼,她们三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近了?之前三人应该没怎么见过才对,不过他们也没有追问,吉时就快到了。 九十九对新人全都站在了大殿里,而站在最前方的则是太子赵立和太子妃狄灵儿、霍维和楚寒希、薛礼和卢婧三对新人。 就听启宗看着殿中这些新人笑着说道:“朕今日十分开心,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朕希望你们这些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日后做到夫妻同心、风雨同舟,能共富贵亦能共患难,相互扶持,必定家和兴旺,子孙满堂。” 启宗话落殿中所有人都跪下口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便是按照大周礼仪举行太子成婚大典以及众人的婚礼仪式,好在事先每对新人手中都有一份礼部拿来的婚礼流程册子,所以也没有人在这时候手忙脚乱出什么差错。 拜天地君亲父母,挑盖头,喝交杯酒、吃喜宴等等,全都在宫中一一完成,一直到这天晚上,宫中还是灯火辉煌、歌舞不休,喜庆的氛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不过,既然是好日子,这春宵一刻值千金,自然不能误了这九十九对新人的洞房花烛夜,于是启宗便命宫中皇家卫队专门护送这九十九对新人回家。 外边夜色撩人,楚寒希和霍维相拥着坐在马车内,今日驾车的是火狼,续风、庭空、白檀和海桐一左一右跟在马车两边,在马车的前方是一队威风凛凛的银甲护卫,后边更跟着烈北王府百名铁甲护卫。 这样的一幕不禁让楚寒希想起她初到译州府城的那一夜,似乎和现在情形差不多,当时她在花轿里沉睡,被八名杀气很重的刽子手抬进了烈北王府,然后她恍惚中惊醒出逃,结果被酒香吸引,偷喝了那坛好酒又结识了徐诺,一切都那么偶然,如今想来却又是偶然中的必然,缘分果真妙不可言。 “阿宸,你还记得第一眼见到我的情形吗?”楚寒希在霍维的怀里抬头看向他问道。 霍维将下巴在她脸上蹭了蹭有些慵懒地说道:“当然记得了,那一夜的你很美,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你就是阎王爷送来的鬼妻,但更多的是对你的好奇,为什么你能躲开所有人的注意坐进花轿里,这到底是人为还是天为,我想弄个清楚明白!” “所以,你才没让庭空出手杀我,后来又故意让徐诺缠上我,再后来就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看我是人是鬼,是仙还是怪,结果就——”楚寒希故意拉长声音问道。 霍维邪魅一笑,直接俯身下去,用行动来给她这个问题的答案。 马车很稳,外边只能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至于车内如何痴云腻雨、旖旎缠绵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第224章 尾声(三) 一个月后,绍州玉竹镇息柳山庄外碧波荡漾的千草湖边,正坐着两个年轻的公子在安静地钓鱼,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肚腹微隆的青衣劲装的少妇在火堆旁烤着两条鱼,鱼肉的清香味已经开始飘散出来。 钓鱼的两人正是霍维和温锐,而烤鱼的则是楚寒衣,过了有一会儿,就见挽着妇人发髻的楚寒希背着一筐药草从附近的药巫峰方向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笑意。 “好香呀!”楚寒希小跑着来到火堆旁,在她出现的时候,霍维已经放下鱼竿起身,然后接过了她的药篓,心疼地说道,“怎么不让白檀他们帮你背着,太沉了!” 楚寒希笑笑说:“哪有多沉,我让白檀他们进山去打猎了,今天咱们吃烤野物!” 大婚之后没多久,霍东就带着孟王妃回了译州,而楚寒衣住不惯京城,她打算回息柳山庄,于是温锐便告假带她回了绍州。 楚寒希京中七文医馆已经交给徐诺和药谷的人来打理,现在徐诺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她又留下了不少医书给他和龚行知,嘱咐他们有不懂的可以写信问自己,而她决定暂时偷个懒,打算去大周朝四处游历一番。 霍维知道之后自然是要跟着的,没理由妻子要走他还留在京城里,再说京城现在有温秉川坐镇,赵立这个太子也不是蠢的,就算还有些不安分的人,他们也完全能够应对。 所以,在温锐和楚寒衣回绍州不久,他们也离开了京城,先是回译州一趟,见过霍东和孟王妃之后,楚寒希又特意回了楚家庄待几天。 仅仅两年多的时间,楚家庄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穷的叮当响的地方,因为种植草药和制作艾灸香、香珠等物,现在的楚家庄全是一座座青砖石屋的院落,不仅人人能吃饱穿暖,连带着周边的村落都变得富裕起来,现在的楚家庄成了七柳镇最富有的庄子,而七柳镇成了晖县最富有的小镇,如今的晖县也不再是译州最穷的地方,并且整个译州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明春开始,启宗下令全国按照楚寒希教给户部的方法种植粮食,并且高产的粮食种子也会分一部分特意给楚家庄及其周边的庄子,并且户部侍郎梁兆林还会特意赶到此地帮助百姓种植高产的粮食。 当地的百姓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敲锣打鼓地庆祝,他们都在期待着明年会有一个更好的收成,也更感激楚寒希这位女神医,如果不是她,楚家庄还有整个晖县百姓的日子不会越过越好。 最重要的是楚老三养育出的这三个孩子都是知恩图报的人,他们的身份如今已经高不可攀,但没有一个选择从楚氏一族的族谱上迁走的,他们身上虽然没留着楚氏族人的血,但他们选择把根扎在楚家的土地上,这是楚氏一族的荣耀。 因此,楚氏一族重新定下族规,楚老三一脉的后人永不会被除族亦不会断绝,将世世代代地流传下去。 当然,族中难免有些人想借着楚寒希、楚寒墨等人的身份地位仗势欺人或者谋取私利,但现在的楚氏族长楚有川是个十分果敢的人,他绝不允许日子刚刚好过一些的族人不知轻重,甚至会抹黑楚寒希等人的名声,所以一旦发现有族人生出不好的心思来,就会想办法狠狠打击。 当初,楚老三的二弟楚有林在楚老三一家都在京城的时候,就想把楚家庄与烈北王府药铺合作的生意骗到自己手里,但是被楚有川识破,狠狠地收拾了他一顿,从那之后,楚有林一家就再也不敢生事了。 楚寒希之前让人在楚家庄的田地都种满了药草,现在也有药谷的人帮她管理种植,而村民们与王府的生意一直都是曲三娘在照顾,楚寒希也十分放心,至于庄子里的七文医馆现在是由秦奇在坐诊。 没有楚老三、席氏、楚寒墨、楚寒衣的楚家庄,楚寒希也不想久待,所以她又和霍维一起来到了绍州玉竹镇,闲来无事就逛逛千草湖,然后去药巫峰采采药,或者就在玉竹镇上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药材,日子过得轻松又随意。 “烤鱼好了,小妹,快来尝尝我的手艺!”楚寒衣拿起一条烤好的鱼递给楚寒希,现在的楚寒衣不再那么清冷孤傲,成婚有孕之后的她,身上更多了温柔和母性,整个人都变得暖起来。 “谢谢姐姐!”楚寒希接过烤鱼就咬了一口,“好烫!” “别急,烫到哪儿了?”霍维立即关心地上前问道,顺便瞪了一眼楚寒衣,似乎是怪她把鱼烤的太烫,应该放凉一些再给楚寒希,他赶紧接过楚寒希手里的烤鱼,撕下一块鱼肉吹了吹,这才放到楚寒希嘴边说,“现在尝尝,应该不烫了!” 楚寒衣也不甘示弱地瞪了一眼霍维,温锐在一旁无奈轻笑,这几天,楚寒衣和楚寒希两姐妹相处的时间多一些,霍维就有些吃味,认为是楚寒衣霸占了楚寒希的时间,正劝说楚寒希离开这里呢。 “不烫了,姐姐烤的鱼真好吃!”楚寒希吃了一口称赞道。 霍维马上说道:“我烤的鱼也不错,希儿待会儿尝尝!”说着,霍维就把刚钓上来的鱼放在烤鱼架上。 “这哪像一个王爷,分明和孩子差不多!”楚寒衣朝着霍维翻了一个白眼,多大的人了还和她争妹妹,幼稚不幼稚! 温锐则接过楚寒衣烤好的另一条鱼,然后也撕下一片鱼肉吹了吹,递到楚寒衣嘴边说:“烤了这么久,你也该饿了!” 楚寒衣张嘴一口吃下温锐送到她嘴边的鱼肉,挑衅地看了霍维一眼,好像就他一个人会疼媳妇似的。 “乌蒙那边刚刚传来消息,阿古拉已经大婚了,娶得是乌蒙亲王阿耶图的女儿诺敏郡主,并且为了祝贺你们大婚,阿古拉特意让人又送了一万头羊和一万头牛来大周,年后差不多使者就能到大周了!”四人都围着火堆坐下之后,温锐对霍维和楚寒希说道,他现在依旧在太子赵立身边当职,知道朝内的事情更多一些。 楚寒衣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想起当初诺敏郡主纠缠宋斯宁的事情,于是笑着说道:“当初这位诺敏郡主可是死活要嫁给宋斯宁,要不是小妹的主意,宋斯宁说不定已经在乌蒙做亲王的女婿了。” 楚寒希也笑笑说道:“宋大哥是被这位郡主缠怕了,也多亏方姐姐心性坚韧又能忍,才有她和宋大哥的这一段姻缘,只是——”楚寒希想起在草原上的依娜,心情又忍不住低落下来,“有时候老天爷未必是公平的,有情人最后也不一定会成为眷属,阿古拉最爱的女子未必是诺敏郡主,而诺敏郡主最爱的男子也未必是他,这世上能和一个你爱的又爱你的人在一起,真是一件很幸运又很幸福的事情。” 楚寒希其实知道她当初从乌蒙离开之后,阿古拉是去找过依娜的,但最终依娜还是没有选择跟他回去,也没有继续做他的皇后,所以阿古拉才娶了诺敏郡主,现在的依娜也不知是何种心情,是不是一个人在茫茫的大草原上抱着她的羊群哭泣或感慨呢? 霍维能感觉出楚寒希此时的心情有些低落,他用手背轻轻划过她的脸庞,说道:“至少这个世上还有幸运的人存在,比如我们!” “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幸运的人,所以要更加珍惜才对!”温锐也接口说道,他又撕下一片鱼肉吹了吹放到楚寒衣的嘴边,楚寒衣含笑看了他一眼,满足地吃下了鱼肉。 楚寒希也点点头,是的,她是幸运的,因为她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而这个人也喜欢他,他们是在家人的祝福中结合的,这世上遗憾虽然常常有,但也到处可见有情相爱之人,遇到了,是缘分亦是幸运,多多珍惜才是。 又过了两日,楚寒希和霍维打算离开绍州玉竹镇,他们的下一站想去光宁,因为每年严冬之际,旗州、光宁这两地都会有冰雪灾害,今年赈灾的粮食已经提前到了旗州、光宁的府衙粮仓内,太医院也派了医者带了不少药材住在了两地的府城内。 其中,旗州一旦发生灾害由温锐及时赶往处理,而光宁是霍维和楚寒希的封地,所以两人当初说服启宗让他们离京的理由之一就是去光宁赈灾。 不过,在前往光宁的路上,霍维接到了东梁国小皇帝司徒信的密旨,竟是让他以摄政王的身份重回东梁,因为水仲麟竟然和怜花公主勾结在一起想要谋反。 于是,两人调转反向又前往了东梁国都,好在水仲麟已经是强弩之末,怜花公主也没有掀起多大风浪,一场由两人引起的叛乱很快就在霍维和司徒信的联合下结束了。 不过等到楚寒希和霍维再次回到大周朝时,已经是来年万物复苏的时节,他们的马车在路上行的很慢,缓缓地朝着译州府城的方向而来。 马车内,铺着柔软的厚毯子,楚寒希一张俏脸躺在霍维的双膝之上,此刻她正微闭双眼似在沉睡,而霍维手中拿着一本书十分认真地看着,仔细瞧书皮上还写着“育儿宝典”四个大字。 只见他看了一页书再看看睡着的楚寒希,又看看她大起来的肚子,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如果知道楚寒希已经怀有身孕,当初他就不会让她跟着去东梁国了。 虽然在东梁国的这段时间并没有让楚寒希遇到任何危险,但她神医之名在外,难免会有遇到疑难杂症的人找上她,本着医者仁心,她又不得不治病救人,哪怕是知道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她也没放下自己的病人不管过。 好在,东梁国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以后如无必要他也没打算再去东梁国,司徒信不能什么事情都要靠着他,自己接下来的时间是要留给楚寒希和孩子们的。 马车最终停在了烈北王府的大门外,得到消息的霍东和孟王妃早早就等在了门外,大管家霍安领着人将王府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知道王府很快就有小主子了,这段时间他没少出外采买好东西,而且为了让楚寒希这个小王妃高兴,现在王府里有三间大药库,只要是世上能寻到的药材,王府药库里都有。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自打孟王妃知道楚寒希跟着霍维又去了东梁国,而且还查出怀有身孕,她这一颗心就没有安宁过,尤其是知道了楚寒希这肚子里不止一个,就恨不得飞过去把楚寒希带回家里来。 楚寒希直接被霍维从马车里抱了下来,见到孟王妃和霍东都在当场,就有些不好意思,想让霍维把她放下来,但是霍维不同意,孟王妃和霍东更是不准。 “宸哥儿,直接把希姐儿抱到房间去,她身子重,可不能乱动。”孟王妃看着楚寒希的大肚子眼睛都要笑没了,脸上也满是对她的担心。 “娘,我是大夫,没事的!”就算肚子里不是一个,楚寒希的身体也没有任何事情,她的体质本就异于常人,而且小灵宝最近灵血充盈的很,她的精神状态其实一直不错。 “那也要注意!”孟王妃早就找了最好的稳婆来,虽然离着楚寒希生产还有很长时间,但早点准备总是好的。 从这天之后,楚寒希就成了烈北王府最重要的保护对象,走路怕她摔着,吃饭怕她噎着,喝口水都怕她呛着。虽然怀孕是有些辛苦,但楚寒希觉得她还是非常幸福的,因为身边围绕着的都是爱她护她的人。 这天,她坐在窗前看着外边春意融融的样子,想着一路走来遇到的种种人和事,脸上染满了幸福的笑意。 霍维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沉思图,他脚步放轻地走到了她身后站定,将一双手温柔地搭在她的肩头,情意深深地问道:“想什么呢?” “在想以前看到过的一首小诗!”楚寒希微微转头笑看向他。 “念来听听!”四目相对,霍维眼中此时只有她。 “春来花满枝,万物皆可期,愿山河无恙,盼人间皆安,有情人白首,共地久天长!” …… (大结局) 《锦绣良缘之田园俏医妃》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