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树的诗》 世界小姐 存在主义 虚无主义 存在与虚无主义 我好像更喜欢二者的结合 你头脑冷静你胸怀博大 你超现实主义地指着广场说 那儿有一片纸 广场中间还有人 这是夏天 他们不会被冻死 这个城乡结合部的城市 一个女人在唱 有人杀了我 连唱五十遍你是否有一种速度感 让我再晕一回 2001年7月20日 和全磊聊天有感 不需要爱我的你和不需要爱你的我 你是新一代的rage你是新一代的zack 舞台上的你唱的和舞台下的我想的 肯定不是同一回事 “人不要幻想着去行动” 萨特说过 反抗 自由 音乐 巡演 房子 车子 结婚 其他的 这样的摇滚生活 洗掉文身 你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我的脑子被灌了水 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2001年7月22日 我们的选择 星期一早晨醒来已经到了中午 朦朦胧胧想起一句 我他妈最最讨厌星期一! 星期五的开心乐园是多么的爽 凉的啤酒 还有朋友聊天 陌生人 中南海和都宝烟 开心乐园已经好久没有女孩在撞了 但是你可以 喝多了趴在铁栅栏那儿吐 无论什么音乐 只要它响起来 眼前就天旋地转 骑自行车回家 或是去清河那儿住 你从来不关心演出完了往哪去 只要来了就好 就快乐 为什么只有星期五去开心乐园 因为星期五是朋克 星期六是硬说 喜欢朋克是正常的 不喜欢朋克是不人道的 你从来不装anarchy 2001年7月22日 写一首新诗 我要的比多还多 比好还好 比痛苦还痛苦 月亮今天没有出现在窗外 是因为今天下雨了吗 不得而知的心情 也许只有等待等待等待 女孩的包里的美宝莲和red earth 闪亮口红和睫毛膏 上网和粉底液 我在听反旗 他们好听得厉害 年轻得厉害 让我嫉妒 因为年轻不仅仅是年龄 那一把迷人的嗓音 绝对让我不忍心吃饭和睡觉 这一个抽烟的晚上 每一个如此这般的晚上 就这么一首歌就唱了过去 2001年9月29日 生命不容等待 喝一杯泡着阿司匹林的水 一刻不停地抽着烟 我能去问谁生命的意义! 亲爱的未知名的朋友 你可比我现在更快乐? 也许我们能相聚 一丝不挂走在野外的荒凉的小道上 应该比穿着内衣在床上吃西瓜来得好 有些歌我听不懂它的歌词 但那里面的力量 比铁还凉的力量 是不需要用语言来了解的 给你的 给你们的 给男人的 给妇女们的 这首歌是唱给你们的 唱给我们的 包括在大街上走着的 在呼吸着的 在迷惘着的 在享乐的 在痛苦的 每一个人 我们永远只是一个人 2001年9月29日 我只是一个女孩子 在听音乐和看电影时会哭 喜欢虚荣 还有一切虚幻的感觉 天天都涂香水 轻陷在柔软如天鹅绒的床单上 颤抖 写诗也许是在滥写感觉 咬紧牙关以至出血 我的血出得越多越好 还有什么事能让我兴奋 我的眼睛开始变长 脸色发黄 变得像一个从来不认识我的我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 我想和命运作斗争 那就是我真正的什么也不做 我倒要看看我能变成什么样子 我能不能接受我变成的样子 2001年9月29日 一日 我肯定我是抽多了 在厕所里肮脏的大便味道中 我忍不住伏下身 眼含泪花哽咽欲吐 就像我某些时候一模一样 一点儿也不美 2001年9月30日 反抗谁 反抗我们 反抗旧的事物 却不反抗旧的衣服 反抗快乐的心情 我们喜欢没落 反抗一成不变 反抗太早下定义 埋藏,把我们一起埋起来 2001年9月30日 没有想法 不要跟我提什么腥风血雨 我没见过也不相信 滚烫的愁苦从一千年前 的时空 倾倒过来 也许我们是 心心相印 的人啊 不同时代 有对肉体 的不同 折磨 我只觉得此时我的痛苦 和当初他们一样多 2001年10月2日 如何活到真的生命 此刻我正坐在火车的候车 大厅内 我特地选择了一个相对 空的 大厅 里面有幅关于长城的画 还有不多不少的一些 人 人 人 还是人 我一个人 不知道怎么打发 这郁闷的无聊 我的车还有两个钟头 才发车 附近也没有好玩的 地方 这是西站 不是北京站 没有恒基和中粮广场 逼急了我就 去厕所 以便打发掉 一、二分钟 生命不容等待 可是 你看 大多数的时候不等不成 唯有等待 因为我们不能飞 就是能飞了我们还有 许多必须要等待的事 简直是没辙了 活着真不容易 永远都是 等!等!等! 2001年10月2日 唯有暴力才能解决一切 今天晚上我们去开心乐园看演出 那儿又开了 我们都特高兴 可是有一个人看不惯我们的快乐 他不承认他老了 我说又怕伤害他的自尊心 我就是年轻 我就是有你没有的热情、 我就是不怕牺牲 我就是彻底 我还有一些和我一样的朋友 你就别他妈再说什么你看不起青春期了 这儿的人在冬天都穿着短袖t恤衫 2001年10月14日 投机分子 这儿人可真多 让喜欢安静的我头晕 更可气的是每个人还都挺友好的 脸上带着微笑 衣服很白领 谁都不欠我的 其实我更喜欢带空调的又大又舒适的地方 取个景 拍张照片 你不能只拍景物不拍人 足立,你不能只拍景物不拍人 你一会说这里像上海一会说日本和伦敦 这儿不就是中国一个挺落后的城市吗? 他可以叫x x或其他 2001年10月18日 我喜欢一个人睡 我每回出门的时候 都带着睡衣 这样就会让我有一种 睡在家里的感觉 我喜欢我的房间和我的床 那是一种很隐秘的快乐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 我对我的小屋 已经不再有好感 2001年10月18日 没有想法 ——给安 我在客厅的角落里找到爸爸的一包烟 是红河 已经被抽掉了一大半 但是还有几根 安,你来亲亲我 我的手是凉的 我是冷血动物 安,安, 像你的名字一样 像不会下雨的雨天一样 北京它作为一个城市来说很寂寞,很短 2001年10月17日 冬天是我喜欢的季节 在西郊 天上有飞机 好像很冷的时候 就有飞机适时飞过 2001年10月28日 (没有题目啊) 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要把它唱成一首歌 一切都消失了 真实出现了 你别走 我刚拥有这一切 某天我曾经说过 把青春永远留在十七岁 可你们别再想控制我的十八岁 你的皮夹克还穿在我的身上 别拿走它 让我一直穿着 穿着吧 2001年10月19日 我又梦见了学校 我又梦见学校了 我在抄课程表 以前暗恋我的脸蛋红红的男孩拉着我的手 我在吃香蕉 找一只可以坐下去的小板凳 2001年10月25日 美国往事 告诉过你我不能听特悲伤的歌 美国有什么往事 唱得深情款款 一个女人在美国国旗底下边唱边脱 我跟随着她的轨迹想美国的往事 中国的往事 我的往事 往事的往事 都被我想了出来 天都想黑了 讨厌死了的讨厌鬼 你叫我小可怜 我的baby 那个男人整天待在屋子里 屋子上有个檐 他会穿着黑色的衣服 黑色的毛衣 在最后一刻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 上班 从不迟到一秒 这个工作很难找 很体面的男人 有些什么已经消失了 你从电脑前给我留下一个背影 没有转过脸来 此刻天正下着雨 2001年10月28日 躺在床上的女人 和我有一点联系 是什么联系我也说不好 于是我信了那个人是我 2001年10月28日 秋天时我在北大 我记得北大是我最喜欢的大学 眼前很模糊 没人拉住我的手 我们在学校外面分别 我转眼又看了一眼北大 它多出一块景物 多出一个人 2001年10月28日 在哥德学校看电影有感 场景: 一条小路 延伸至远方 德国的农村和中国的农村没什么不同 雪都是白色的 之所以想到这个 是因为 一年前的一天 父母驾车 也带我来到 这么一条小路 他们是带我到郊区的某军医院 精神科 给我开一张病假条 以供我休学用 有许多衣着鲜艳的小学生 和骑自行车的中学生 从身旁经过 2001年11月1日 北京今天下雨了 从网吧出来 发现北京下雨了 现在是冬天 所以应该叫冬雨 我们回家的路上没有路灯 有点黑 连出租车也是黑的 2001年11月4日 我们的乐事儿 我说我们开打吧 此时,我和我的两个朋友 在长安街边的某个无人角落里 我说,我们开打吧 尽量使劲点儿 我不怕疼 他们看着我 分别脱了外衣 然后通过抽签决定打的次序 第一次打 真的很好玩 我们嘻嘻哈哈 头上冒着青春的热汗 很快乐,一点也不伤感情 过了一会他们说歇会吧 就坐下来卷叶子抽 “开始打吧”我央求道 “你真傻”他们笑着开始抽大麻。 2001年11月4日 兔子 戴华家养了两只 死了一只后就只剩一只了 黑色的 不大也不小 不大也不小 它还过来咬我的鞋带 这种动物 没有意义 虽然没有意义 我还要写下去 因为生命也没有意义 2001年11月6日 冷风 冬天的大街上 有一对一对的情侣 一条河 延伸到远方 没有结冰 从饭馆出来 寒星点点的天空 让我恍然置身于五道口的街 好像多年以前 一个男生坐在河边 抽着烟 他在想什么? 哥们儿,你的自行车没有锁 2001年11月6日 蜜浆 我经常半夜回家的时候 会突然发现对面楼上的一个窗口还亮着灯 我住的是二号楼 那幢楼自然是一号楼 那时候我拉灭了灯 窗帘静静地垂着 当我坐在床上手淫的时候 就能看到那灯光 2001年11月7日 即景 从窗户望出去 是一条公路有汽车飞奔而过 颜色是蓝色的 阳光正好 估计正洒在这条路上 能看到远山和塔 那个塔叫什么名 我不知道 它像一个建筑物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2001年11月7日 地里的打谷场 有时候我会想起农村的老家 夏天到来的时候 我们会帮着大人收麦子 和妹妹逮蚂蚱 给它们穿上绳,烤着吃 这是我快乐的童年 我曾经想一辈子住在那里 只看落山的夕阳、野花和麦穗 爬山,早早结婚 了结一生 2001年11月7日 蜡烛 在阳台点了一支 蓝色的 有点弯 也许曾经塞入一个女孩的阴道 现在我点燃它 它一会就会燃完 2001年11月18日 抽叶子不能老弹烟灰 这是一个常识 由吴磊说出来 我老是想那发生在以前的事 2001年11月8日 在天安门广场等人 天安门广场可真是个 牛逼的地方 就是人们打扮得有点土 中国人一到了冬天都像猪 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 我站在栏杆上 顾盼神飞 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理想 走过去的青年妇女 中年妇女 还有各个省的臭男人们 都纷纷看我 他们是有理由的 这时我看见一个女的走过来 穿粉红色的外套 那外套值不了多少钱 脸很白 粉搽多了 我刚起了嘲笑她的念头 突然觉得她长得有点像我妈 我真的笑不出来了 无论再走过多少人 我都笑不起来了 2001年11月29日 京伦饭店和凯宾斯基 从一年前起 我就想住京伦饭店 后来 我又看上了凯宾斯基 我第一次见到它那个可爱的模样 当时就惊了 发誓有朝一日发达了 非住不可 也过把瘾 这就叫一见钟情吧 对了,我可以叫所有八〇后的诗人都他妈的过来住 先睡觉 后讨论诗歌 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2001年11月29日 玫瑰椅 乌美达的 是一把极其女性化的椅子 特别适合那些面对梳妆镜的贵妇使用 是一个完全超现实的 可以让整个空间放松下来的艺术元素 这个作品最受欢迎的颜色当然是红色 因为红玫瑰当然是爱情的颜色 乌美达说: 当一把玫瑰已经不能让一个女人为之发狂的时候 能打动她的只有这把永不凋零的了 乌美达,我爱你 这段话 真美 2001年11月24日 小谢 坐在我身边 他不用说话我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搞不好他的心情不好还和我有关 这让我的心情也变不好起来 我虽然讨厌他的高兴 但是也讨厌他的难过 2001年11月11日 痕迹 我希望我死的时候满身伤痕 我的还没有发育完的身体 你拿着刀片 在我的背后划下一道伤痕 红色的伤痕 你说 一刀划不出两道 其实你完全可以再划一刀的 你可以在我的身上划下一百道 我把这个权利交给你 2001年11月22日 在西瓜糖里 来吧,给我的大脑加上灵魂 我的大脑空空如也 加上骨头,加上肉 加上哲学 还有维他命丸 你会更疼我吗?我就会有思想吗? 我该怎么表达才好 用我空空如也的头脑 在地图上画上红色的anarchy标志 我茁壮的身体那么健康 我的青春是多么的长多么的长 今天是多么的长多么的长 我早已忘了经典形象 2001年12月6日 紧咬颓废不松口,一心向钱不回头 活着太没劲了 我甚至想找个大楼 爬到楼顶 看看风景 唱唱歌 然后跳下去 我希望那个大楼 是座干净的大楼 附近没有什么人 这样我才能死得安详 找到一个美丽的大楼 然后爬上去 2001年12月27日 我想在年轻的时候,写一首有力量的诗 一个人说我太不像话了 他说你既想战死街头 又想去国贸买衣服 你怎么就那么不坚定啊 我只知道衣服是美丽的 我是美丽的 我的青春是有价值的 是有力量的 你的, 也是 20年12月27日 他们睡在大街上 在我经过的这条街 没有人晚上睡在大街上 这条街 有三个网吧十家饭馆一个公共厕所 可是没有人睡在大街上 我太了解这条街 人们相安无事 过得很好 没人睡在大街上 一个朋友在平安夜说他要到街上走走 哦,那就走走吧 你起码可以走在大街上 2001年12月27日 巴黎春天 不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中国人都向往巴黎 那个漂浮着香水咖啡美酒的艳情之都 巴黎的女人很娇小 喜欢戴着便帽 项链和精致的手套 法语是上层人的语言 巴黎 巴黎 巴黎 巴黎 巴黎 巴黎 已经被说俗了的巴黎 我讨厌巴黎 巴黎待在阴沟里我喜欢纽约 哪怕是世贸大厦再倒塌几座 我还是喜欢美国的感觉 除了美国,全世界都没有青春 我喜欢粗俗的美国人我喜欢可口可乐 我喜欢美国的街道和冷漠的都市感觉 这一切是如此融洽 巴黎有的只是成熟后的妇人 巴黎只有春天 暧昧的春天 闻之欲吐的春天 肮脏龌龊的春天 2001年12月23日 我打碎了一只杯子 我没想打碎它的 但我打碎了 打碎了一只杯子 把它扔到了垃圾袋中 并在上面撒了一泡尿 2002年1月6日 没脾气 ——顺便献给张肆 那天我看了一场电影 现在我讲给你听,张肆 片名你一定听过 叫《鬼子来了》 有些事情在我们没有想到的时间发生了 有些事情在我们没有想到的地点发生了 一阵愤怒涌上我的心头我必须凌晨五点走在无人的街头 你们举着“低调”的大旗 强奸着我的脸我知道你们是理想主义的化身难道真的无懈可击我一直是零落成泥的灰尘 被撕碎被侵略我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欺骗 在北京的街头你是否感到了恶心你们得到了夹心饼干中的甜馅 哎呀呀依see is boy nothing changes 噢噢噢go love this night拉看看那些妇女的脸for you 2002年1月23日 没有行动的信仰是死的信仰 在一个男人面前 我变得像一个女人一样 这很不正常 多年来 我已忘记自己的性别 在日复一日的成长中 毒太阳就挂在天上 每一次离开就像最后一次出现 每一次离开前都不知道要离开 走到河边。草还没绿 还没长出来 河水倒是波动的 整个冬天都没有结冰 此时 点不点上一支烟成为唯一的思考 点还是不点。 要不要拉身边男人的手 天还是暗的 风凉了。 你心如明镜 2002年3月19日 我的上一次自毁 当我把那瓶红色香水递到他的手上 做出大款或洒脱的样子 我就知道结局也许不妙 此刻我已管不了那么多 我像先知一样 我什么都有预感 朋友们, 我心如钢铁 直到再也回不到那个春天 我凝固的微笑一直保持到无法再笑 你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 其实该责怪的不是别人 是我过于弱智的生活和人生 2002年3月19日 一生不可自决 我没有做声 没有偷偷将李小龙的明信片放在后兜 心存委屈和伤感 走在北京空旷的街上 双手空空荡荡 抓住铁栅栏 就抓住了已逝的童年 亲爱的,这不是电影 请你现实一些 我该怎么说出那些白痴的话 配上tom waits的歌 醉倒在街心公园 就此消失 2002年3月19日 献给那些年轻而骚动的心 ——有感于盘古《你忘了》而作 你忘了 一年前你还看演出 你是场子中最耀眼的明星 你忘了 二年前你染着红发 是个年轻气盛的朋克 你忘了 你都津津乐道的乐队 他们身后的阴影和秘密 你忘了 你曾经想要一部手机 但父母和男朋友都不给你 你忘了 在午夜的客厅看《香港制造》的痛哭流涕 你忘了 在那个亿万富翁面前的心虚和自傲 你后悔没有跳下香山 溶入黑夜 你忘了 前天晚上你在阳台吊了一根绳 听着the smith要自杀 你忘了 曾经你是一个少年 高喊着让诗歌战胜肉体战胜死亡 你忘了 在燥热的异乡你呕吐掉你的心脏和残存的热情 你忘了 你父亲给了你一耳光而你转身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 平静地对他说: 砍死我吧! 他被你吓着了 你忘了 你忘了 不要救我不要想我不要试图帮助我 任何时候都不要爱我 你忘了 那条路上美丽的风景 你忘了 你待在一个孤独旋转的星球 你忘了 在北航北师北理工北外的灯光 你忘了 一天和两天的区别昨天和今天的区别 你忘了 你无法实现的梦想你就这么仰着头大笑地离去 你忘了 那个在另一个星球上同情着你的人 突然泪流满面 2002年4月2日 情话 伤心给我一次就够了 一次就能让我绝望透顶 难过给我一次就够了 一次就能让我心如止水 愤怒给我一次就够了 一次的冲动就能让我爆炸 或是变成人体炸弹 炸死你 痛苦给我一次就够了 一次就能让我解构掉所有的激情 吃饭 睡觉 上网 看电视 做爱 上厕所 这样的生活我一天就厌倦了 2002年5月12日 我今生最想拍的一部电影 是一部反映文革的电影 我要拍出那些年轻人的阳光一般的手和脸 那样纯洁的笑容 数万人聚集在广场和街头 红旗随风招展 这是红色和绿军装的海洋 那些年轻的生命 洁白的牙齿 那些耀眼的青春 虽然我不是导演也不懂摄影技巧 但我仍然下定决心: 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拍这么一部这样的电影 来记录我从未经历过的火红的年代和心灵 我在梦里曾看到他们被幸福和痛苦所折磨的身躯 我看见那些脸上的躁动和眼泪 我也哭了 为了没有经历过的年代 为我在历史的长河中无法接近他们的心 我今生最想拍的这部电影和历史无关 我只关心这些少年的青春 2002年4月17日 年轻的成熟反叛者 一个年轻人 在这个世界里 要经过多少挣扎才能获得话语权 此时我化身为一个年轻人 可我无意获得话语权 我他妈的也不想说: 等着吧! 时间和历史会证明 我比他们更优秀 优秀就是优秀 优秀是不用去证明的 更用不着时间去证明 2002年5月15日 无法无天 这是一部描写美国新纳粹的电影 女主人公有病 动不动就犯羊角风 她的男人是老大,有肌肉,有大脑,有泛滥的激情 女人看中了一件红色的皮夹克 老大手下另一个年轻的男人砸碎玻璃窗 抢出夹克 女人立刻穿上,然后他们狂奔 音乐响起 我激动地坐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他们杀人抢掠 反对一切有色人种 那么我为什么还看这部电影 作为一个中国人 我为什么还爱看这部电影 我看到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小纳粹为了他的理想 而头部中弹 缓缓倒地 我的眼泪不是为了信仰而流 在一次意外事件中 女人遗落了皮夹克 年轻男人去拿,差点死了 这部电影最终写的居然是爱 这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男人拒绝了老大的邀请没有跟他去国外 他要陪有病的女人生活 老大要杀那个女的 年轻男人哭了 最终他拿起刀杀死了老大 到底是什么胜利了 今天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大会失败 他聪明,成熟,老奸巨猾 但他忽略了情感的力量 这个片子教育了我: 宁可幼稚的坚定也不要成熟的游移 2002年6月26日 寂寞喉咙 这么晚的夜 居然开始下雨 我盯着桌子上的照片 她在里面无谓地看着我 总有什么能证明她就是我 我已经忘了当时的表情和心态 我像是漂浮在照片里 没有什么能证明当时笑的是我 你总能找出时间的空间的破绽 抑或时间空间的破绽 矛头清晰地指向我 请把用过的东西还给我 请把偷走的时间还给我 是什么让我活得如此不鲜明如此摇晃 是什么让当时的我作出那个无辜的表情 2002年6月25日 夏天的长安街少年杀人事件 我没想过杀什么人 更不想死在谁手里 实验证明 最恨你的人并不是最终杀了你的人 也许我曾想过死 也是自己了断的那种 长安街是个好地方 死在那里还可以 当我和小虚走在长安街上 我可以接受他出其不意杀掉我 留住快乐的时光 那种感觉 没有一点点的不寒而栗 2002年夏天 和一个过去的朋友见面 由于一件事 我不得不见他 或者不妨说 我借一件事想见他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有着足够的理由、衣服和心情 去见一个人 说出吩咐和理由 然后不忘付钱 这个在我心里危险的角色 正由于我们不再是朋友 他在我心里才变成了危险的角色 我就要去见他了 此时已打扮停当 带着兔死狐悲的心情 我差点就忘了要找他做什么 这个人 我保证 他做的还会和以前一样让我满意 2002年8月13日 我还能变成什么样子 你看,我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现在面色发黄 有时候也发红发白 早就不是原来的脸了 我的脸早就没了 你要是不信 我现在还能给你变出几张脸来 保证你从前没见过 总有一种孤独让你感觉到孤独 太多的事情考验人的耐性了 比如等人 等一顿饭做好端到你面前 等一个电话号码变成无效 我就这么样地等啊等啊 等坏了我几张脸 等我再往脸上装上新脸 来面对好好的你 2002年8月13日 一个疯子 拽着我,扯着我 让我在大街上口吐白沫 他的砖头就要砸过来了 “不要相信青春” 听啊, 他在呼喊 只是,已经晚了 我还能怎么和他沟通 我就要被砖头砸死了 临死前, 我颤巍巍地说: 相信青春 疯子哭了 2002年8月13日 人莫予毒 还能和他说些什么呢? 看见了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穿过最透明的阳光 晃晃悠悠 朝我坐的咖啡馆走来 我的酒红色唇膏就要褪尽颜色 他穿着旧t恤走上楼 熟练地点上都宝烟 打开电脑 还不忘给我开张收据 我和他看上去 已经完全是两类人了 我们看上去 都像变了一个人 2002年8月19日 一个人能有多自卑 我无意中翻到的照片 无意中打碎了我仅存的自信 那么多的照片 各种各样的女人在上面或搔首弄姿或巧笑嫣然 还有清纯型的 被塑上了胶纸 看的我真心痒痒啊 像我这么平凡的一个女人 平时还可以有点自以为是 关键时候就不成了 一比就比出来了 就比下去了 就傻了 就虚无了 就越来越没劲儿了 还有一个男人打电话威胁我 这就是我交往过的男人啊 说这些真是没意思 没自信也没有什么意思 一个人的自卑到了一定级别 这个人就只能心怀自卑睡觉去了 2002年8月3日 一天 晚上,光着脚 放上音乐 打开灯又关上灯 就这么折腾着 没什么话说的人 哐的往床上一躺 看起了武侠小说 2002年8月19日 我们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 和你这样的人 除了在屋里 并肩躺在床上 以外的时候 确实无话可说 能说什么呢? 我们又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的时候 我们是情人 现在我们连情人都不是了 难道我要请你去逛街 一人喝着一杯饮料 想我们还有什么话题 没有说过 还有什么事 没有做过么? 了 2002年8月19日 紫竹园对面的女人 一个人 坐在岸边 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坐在了河的对岸 对岸是紫竹园 你可以想象它是绿色的 “真好啊”这个人感慨着 或者说,酸点— “岁月静好啊。” …… 坐着坐着 这个人就想起一些不那么 合时宜的东西 而且挥之不去 旁边那些捧着书的人 还是静静地坐在河边 在这里是不适合抽烟的 2002年8月31日 豆豆龙的心愿 我的愿望 是世界上的豆豆都爱上龙 龙都爱上豆豆 没有物种的区别 从此 大家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2002年9月6日 头上的包 早晨的一次争吵 他拽着我 我的头磕向了床后的暖气片 起了一个巨大的包 我现在就在想 怎么能让这个包不白磕 2002年9月10日 他 把脚放到桌子上 把手别在脑后 就这样地折磨我的神经 折磨就折磨吧 我想我会在争斗中显出 早已忘记的勇气和素质 2002年9月20日 我和舅舅 不包括我现在吃的这颗 我躲在柜子前 不停地吃糖,还有一种粘满白糖和汁液的甜姜 屋子昏暗 常常在下午 我姥姥出门后 我就站在我舅舅的小屋子里,偷偷吃糖 完了还爬到舅舅的小床上去睡一觉 那时我的舅舅在考高中 有时候他会用自行车带我见他的同学 我就坐在后座上 身子挺小、挺轻 舅舅就带着我 像所有老电影里出现的画面一样 2002年10月13日 听THE THE的晚上 冬天,我们在半路上找到一块空地 是居民小区的游乐场 我们就走进去了 把自行车也推了进去 待了一小会儿 我们兴高采烈 我们还坚信 就是没找到这块空地 我们也能找到另一块空地 2002年10月13日 读狗子随笔有感 从前我们是亲密战友 在饭桌上打仗 分析爱情、现实的形势 分工,不是太不相同 我是你的红颜知己 听你偶尔的斗志昂扬和偶尔的痛哭流涕 更多的时候,是我们各自守住一棵树 守住一个坑,向里面狂吐 你的酒后箴言我都听进去了,包括你白天的 穿着带着窟窿的裤子,一副老逼的样子 蹒跚而行 我成长得这么快,你没有想到吧 我也带着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了,来和你讨论诗歌 和人际关系 脸上皱纹没你的多,我也要变成 一个老逼了 此时,我们无法再谈论战事,我突然,或 不知不觉间,站在了我们曾经反对的东西的那一面 对此,我们还不能接受 我的眼里还充满着对旧日战友的深情 让你嫉恶如仇但下不了手 2002年10月16日 春天的美丽 我经历过我的冬天 我一个人独有的冬天 我没有把它说出来 因此我不期望春天 也不期望另外的冬天 拥有我浸透秘密的冬天 谁也抢不走它 谁也改变不了它 就算我把它说出来 事实也是如此 2003年1月25日 花神咖啡馆 我坐在 这里是巴黎么 我要看看那张桌子 还要偷走一个烟灰缸 像报纸上说的少年一样 我扔掉了许多衣服和无用的首饰 也没什么意思 也决定不了我身边 是不是还坐着一个 亲密的人 2003年1月25日 芦苇岸 这里曾经是一片水面 长着密密麻麻的芦苇 芦苇什么样 我可以想象 风一吹 芦花就荡漾 在夜晚的水面 我们走在路边 平实的路上 我要想象 曾经的 和风 白色的芦花 水面的颜色和光泽 都和我此时的心情有关 我们走啊走啊 我一直没有理由牵住你的手 我想拉拉你的手 2003年1月25日 磕歌之王 给我一支烟 点燃稻草垛 我呼出袅袅白气 转身又走进门 这种安静 让我不适应 什么都没有变 回忆都凝固到 挂在墙上的相框里 曾经 我的眼睛那么大 身旁的人那么年轻 我一转身 走进夜色 或者走进厕所 2003年2月5日 为贝贝而作 我对你说 先这么着 待着、做点衣服 设计点时装 如果你有时间 还可以去市里那家新华书店 看看书 没事的时候 看看夕阳或者朝阳 正午的太阳 反正你那里的阳光比我这里好 2003年3月2日 回答问题 在别人都在说无所谓的时候 我说 不解决问题 也得了解问题 所以我 经常 偷偷溜到 以前常去的一个网站上 时而气愤 时而兴奋 时而想大叫 有时候还会感慨人生短暂,要及时行乐 更多的时候想拍案而起 想想又坐下了 好不容易 有了安稳日子 小心点别坏了名声 我对大众的教导一向听从 大众就是大众 他们有时候甚至会抬出靶子 那可不是为了吓唬你 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就是每次离开那个网站 我总是感到郁闷 那家经常有评论我文章(或个人)的网站 我没辙 它总让我感觉到自己面容猥琐 进进出出有如一只耗子 2003年4月22日 寒冬夜行人 一本书 我看到它 最先看的 就是它的 封面和排版 文字是很重要的 排版会让你更喜欢 或不喜欢 这本书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重要的还是文字: 它的文字好不好 有的书文字很好 排版很差 我也喜欢那本书 有的书文字很好 排版和文字一样好 就像今天狗子给了我 一本书 封面和文字我都很喜欢 我打算看很久 2003年5月11日 别让我哭 白天睡觉让我迷失了窗外大部分的时光 我想租一间 可以看得见风景的屋 蓝色墨镜 黑裙子 我开始像一个女人 去小公园里谈恋爱 17岁时我也在公园里谈过恋爱 后来就忘了 我和那个男孩搂抱着坐在一起的身影 还被一些行人记着 公园里人真多 我装作没看见 那些有意无意扫过来的眼光 嘴唇很红 脸白 2003年5月19日 皇后 如果我对你说你会相信吗 你是我心中的 这是很久前听过的歌 e把它录在磁带里 送给过我 他是多么傻逼啊 傻逼得录了盘磁带 送给了我 我哭 我的粉睡衣还铺在他的床上 他嗅着上面的味道 那天我偷偷溜出他的房间 他看着那件睡衣 拿出笔 给我写信 在那个阴暗的房间中 我迈出门去的时候 都想了些什么 那些刻在墙上的我爱你 慢慢褪色 2003年5月19日 少年 我一个人走在通往医院的路上 雨很凉 我承认我烟抽多了 在每次分手后 你见我抽烟时总劝我 我还知道你的不屑 其实我已经戒不了了 你和我一样的那一天 我已经看到 2003年5月19日 坏女儿 我坐在椅子上 外面下着大雨 黑发卡别在头发上 每天晚上我都待在家里 看书上网 听收音机 偶尔他早早上床上 大概晚上十一二点吧 我就边坐在电脑前边听 他打的呼噜 有时候想起没认识他前 我穿得自以为是 很朋克 至少我还拥有青春吧 当时并没有意识 他第一次来我家时 我看到 床单还在床上 已经脏了 2003年5月27日 一个叫ZACK的男人 因为他 我和另外一个男的认识了 我和他的 共同点 就是我们都喜欢 我们 读都读不清发音 zack 他对“资本主义”不遗余力的批判 是他的可爱也是他的局限 杂志编辑说得真对 也挺可爱 在我早已想到 很久以后才看到 我称之为 可爱 9·11过后 zack不知有没有动作 可能有过 我没看到 这次有了 他一出手 我就知道不妙 果然如此 我和他的 疏远 最初 是由于我 他那贴在墙上的脸 已经沾满了灰尘 2003年5月27日 告诉你,这就是你们拥有的花样年华 一个朋友的死 是不是让你有了可以向别人 炫耀的经历? 悲剧总能打动一部分人 在时间地点都不清楚的情况下 你出人意料地怒了 你拍案而起 脱口他妈的 我为什么要对你们说这些? 你们谁也不懂 一个朋友的死 这个事件 将影响到什么 何况还不仅仅是朋友 何况仅仅是死 让人杀死了 你总爱用这种 更容易打动人的词 捅了一刀子 “像一把刀子” 在如此现实的现实里 某文盲语的“玩文学的、唱摇滚的、搞画画的” 都变成傻逼了 都虚弱到姥姥家了 即使大哭一场也不行 即使代替他死也不行 2003年5月27日 世纪儿 不想再开玩笑 把肩上的重担拂去 重新寻找新的打动我的力量 不会失望的友情 少年多金 “买那么多名牌有什么用” “买那么多名牌有什么用” “他把你搞疯了” 千辛万苦 不想再被看成玩笑 初入社会的年轻人 到底该做些什么 才能与这社会快速接轨 我不知道 我在梦里大喊 我有秘密武器 找不到自己 被格式化的朋友 燥热的夏天 “神啊,给我力量” 如同一道闪电 让我看清楚了 侵入我的头脑 那些无用的甜蜜啊 让我走下去 那些无用的东西啊 我苦闷的象征 2003年7月16日 荷花 没法那么纯洁 纯洁的少年上了天堂 他们的脸 不会再让我们看见 午后的阳光我看见过两次 你依偎在不同的人身旁 那时也有 两次的 白色的 粉红的 你用火柴点烟的手 从来不颤抖 正在盛开的白色 在一个大池塘里 那么美 那么安静 刚好被我们看到 迟迟不盛开的白色 我只能在你面前待上二十分钟 和萍萍坐在高台子上 看着下面的白色 会慢慢盛开 我们不要着急 2003年8月5日 为什么我现在诗写得少了 一写诗 我就要写出我现在的现实生活 我现在的现实生活 没有什么好写的 一写诗 我就累 我就烦 我就想到思想 因为看过不少诗 我更不敢写 怕步人后尘 怕走别的诗人走过的路 看看以前写的诗 为什么别人夸好 那是我无知者无畏 那是我勇敢 我怕写诗的过程中 把我的矛盾暴露出来 有时候那是隐私 我还怕小虚说 春树你又在讲道理 诗歌不是讲道理 我不是爱较真的人 可有时候 忍不住 讲道理 2003年8月23日 爱的箴言 到底是青春残酷还是现实残酷 我不愚昧,您也要让我愚昧 到底咱们之中出了哪个弱智 才会不断地想要改变对方 压抑对方 穿什么衣服 露出什么表情 统统是设计好、计划好的 在您老的强压之下 我学会了打报告 并且惊恐地发现 除了汇报、等待默许 我已经不会说话了…… 在您老的爱护之下 您是中年保姆 我是不懂事的孩子 是底是咱谁出了错误啊 真惨 你原来还是个朋克 真的 我现在动不动就热泪盈眶 歌 我是你的小兔子 是被废弃在路边的 曾经的金子 i'm sorry 我就是个不成器的玩意儿 老想着去网吧打游戏 我就是您心里那个 最讨厌的 有人问我特别绝望时我会干什么 我的回答是: 写诗 这还不是特别绝望 真到了特别绝望的时候 什么也干不了 什么也想不了 这种时候就是 特别绝望 2003年11月15日 黑客帝国 昨天我非常想再看一遍三 当时我和苏卡卡在木偶剧场边上 一个饭店吃饭 那天请客的是一个编辑 我觉得他挺讨厌 他已经连续给我打了一年的电话了 基本上是一个月打一次 每次我都在五分钟内挂掉他的电话 我叫他出来 就是想问清楚他到底想干嘛 他今天给我打电话说 他喜欢我 昨天我说出我想再看一遍三时 他们都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 苏卡卡说,咱们别看了,这电影看得人太晕了。 我一个朋友说,看这电影时有种他抽叶子时的感觉 咱还是去上网吧。 我想起我家电脑还不能上网,顿时一阵郁闷涌上心头 我说,我的三啊! 男编辑坐在对面,他说,我特讨厌看电影 他还说,我觉得你不如以前好看了。这要是大街上, 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出你来 2003年11月15日 一个不下雪的晚上 吃了饭,我坐在电脑前 像以前一样 开始写诗 我听的还是以前听的歌 经历的仿佛也还是 以前的事儿 2003年11月21日 火车开往南方 火车很快就会开了 每年都有许多辆火车开往不同的地方 我们也许,共同坐过其中的几辆 开往南方的火车 还有一个礼拜就开了 我这次没有机会 坐上其中的一辆 我要去香港了 不能看巡演,那离我 比香港更遥远 你们叽叽喳喳,兴奋地登上去南方的火车 呼出的冷空气和头发冒出的热气 像桑拿一样 能直接蒸发到南方去 2003年11月21日 我永远都是个蠢蠢欲动的被动者 我喜欢的, 是丢了的唇彩 丢了的人 走在去友人家的路上 对面的一个男士指着前天下的雪 对另一个男士说: “这就是北国风光……” 那雪,黑白分明 楼前有人结婚 那雪两天前下起来的时候 我没想过它融化时的样子 别人的房子 别人的手 都留不住我 我终究还是得有自己的地方去 抛开乌压压的人群和理想 在你心里我值几分有什么重要? 我可以是10分, 也可以是0分。 农村往事 罗大佑的歌 听起来最有感受的一次 是在老家 我和小时候的朋友 在她的家里 躺在地下 用熊猫录音机听那首《那是我所不能了解的事》 而我现在听的歌 是《你的样子》 歌里唱“我听到的传来的谁的声音,像那梦里呜 咽中的小河” 现在我的抽烟、喝酒 仿佛是在梦中 听着罗大佑、喝着酒 听着罗大佑、喝着酒 2004年4月24日 母体中 我不过是个局外人 有时候流泪、有时候操点心 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命令别人 把事情假手于人 好得到些安稳 这清静得来不易 它好像还在 我却没了 我从来没把写诗和写小说当成一回事 写小说写残废的人 有时候也腾出手来 写一首诗过过瘾 有人死了 有人活着 有些东西消失了 我迷失了它的气味、它的毛发 它的孤独 那攥在手里的充实 我的眼高手低,我的怯于行动 我的光说不做、光玩不练 不但害己而且害人 而我现在就把灵魂赤裸在你面前 谁也无法把它拿走 谁也无法在春风中把它拿走 2004年4月20日 唐 李白的 伊沙的 燥热五月躺在床上聊起 天才如李白 像刀子一样百折不挠的伊沙 你们让我这个后辈 在诗歌面前 从来不敢自满 就算是在这样的夜晚 我满嘴说着诗 感慨你们之间的相同各异 仍然得不到一丝快感 2004年5月21日 无题诗 1 这几天的情景一直印在我脑海 真像是电影 要是电影就好了 我可以随时暂停 回放 暂停 2 是什么时候我发现了我的无知 有时, 我仅仅感到了屈辱 都谈不上愤怒 就在那句话脱口而出之前 我已经感到气氛有异 我相信我的第六感 3 我永远都会被某种情调所迷惑 直到几天后才察觉 我喜欢分析,比较这先后的不同 时间的印记令我着迷 就正如我每天的梦境 都重复着相似的内容 红色,黑色 拳皇98 我仅仅是喜欢这些字眼 这些名字 4 “come on ,man” 他们说这句话时 跟某种美国电影的感觉一模一样 仿佛我此时不在中国 我的确已经不在中国 我的心,在美国 人, 还在这儿 5 “外国的月亮就是圆!” 父亲的老战友骑着自行车带着他老婆走远前 向我说了这么一句 好久没见 他还穿着军裤 我喜欢听他说他去过两次美国 那里就是好 却不喜欢他那副表情 就像我喜欢“战友”这个词 却不喜欢听别人说出来 6 我想我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爬起来 坐在宾馆的床上自慰 这是我此时, 唯一能做的 理智的事 7 我们走的, 是一条上山的路 却不用下山 向右拐 那里有另外一条路 8 该发生的事最终要发生 不该发生的, 永远都不会发生 就像和你有关系的人 最终会和你有关系 和你没关系的人 就是有了关系也没关系 我就喜欢这样的废话 却不知道 事情将怎样发展 2004年5月21日 拳皇97之不知火舞 是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孩子 是一个战士 还是她的苍白的丈夫 那个男孩激动地谈论拳皇 我们有如听天书 却不忍打断 我,尤其是我 还作出一副倾听的表情 是出于尊重,理解 还是知道每个人都要有倾诉的愿望? 那些故事 不听到就不知道 也就不会明白为什么 他的眼里闪着火 他的笑里有冰霜 2004年5月21日 蝇王 这个地方已经有太多人来过 我也来过 太多次 穿着不同的衣服 和不同的人周旋 像朵交际花 想想就害臊 周一晚上穿着小裙儿 周三穿着白衬衫 周五 脸也没洗 邋邋遢遢 周六认识一个男人 吞下一粒小药片儿 这个地方叫nono(妈的实在想不好叫什么名,只能恶心大家一下了) 总有些奇怪的人 鱼龙混杂 还有难听的音乐 闭上眼 世界照样和你有关 睁开眼 你就能看到你怀疑的一切 这就是地狱,橘黄色的 那天我心跳加速 呼吸沉重得快让出租车司机听出破绽 你问我 可否记得上辈子是谁 我毫不犹豫 文革中死去的红卫兵 那么 上辈子的上辈子呢? 你是否有所预见 而我真的想不起来 而我犹豫过太多次 心跳加速几乎停止 那么多幻觉出现在眼前 凌晨抑或半夜 在我看来都是一样 摔倒在厕所门口 看着门变形 我赤裸身体 披着的浴巾 就要掉下来 头晕眼花 摔破了膝盖 下巴现在还疼 提醒我 这事儿好像是真的 真的,是什么 真的是存 在的么? 真的我都忘了 那天我几乎忘记了一切 拼命和你接吻 药片的力量有多大 你的舌头就有多软 我买了一条中南海 直到第二天我将要上飞机 眼前一阵阵发黑 地板好凉,好硬, 我不知不觉坐到了地上 2004年7月30日 两个人,是北京的人 飞猪和飞鼠坐在咖啡店 两个人说的话 在别人听起来 都很幼稚 可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两个人 是天才 或者说 更严肃些 是神 而 不 是 人 香港有个好莱坞 我面前是高楼 人行横道 和汽车 我身边是饮料 手机 和香烟 我穿得土 头发两天没洗 身上还有五百块港币 我看着人进进出出 学生,工人 妓女 超市就在我的后面 2004年7月30日 今夜我不想一个人度过或迷失东京 在我手上盖下黑色的印迹 角落里躲着多少心怀不满的人 还有一些在外面吸烟 酒被留在了室内 白色的房子和未完成的建筑 我像许多年以前 蹲在墙角独自抽烟 丧失了语言表达的可能 难道我能直接地对他说我想和你操 桃花般的面容已经困倦 起了风 感到了冷 我又回到了现场 于茫然中等待决定离开 然后说了一句拜拜 爱情这件事 我很少写与爱情有关的事情 假装和爱情无关 我怕看见空杯子 走得太慢,走得太急 我想看见对面的你 假装和我没关系 因为我实在无法面对 冬天、冷风 和你被热情毁掉的眸子 因为我是亲眼看着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2002年7月8日 回乡片断 ——给那个永远年轻的伟波 1 那雪花真的是飘着的 大片地飘在天上 2 如今世界各地的年轻孩子们都比我们那时候幸福 女孩戴着蓝色手套 小金鱼端在手里的碗里 塑料袋里装着刚买的cd 热腾腾的 好像刚从集市回来 我们那时候的孩子 从河里抓来小鱼 急急忙忙 捧在手里 飞快地跑回家 3 雪越来越大 而我已经不冷了 我抽了支烟 然后把它踩灭 这是正常对待这类事情的方式 如有人也如此对待我 我并不在意 4 妹妹烫了卷头发 说话带的乡音 和不远处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连在一片 分辨不清 对面的男孩正在打电话 他说的声音 和你们一样熟悉 而我的脏头发藏在帽子里 我戴着红帽子 真像一个回乡的少年 满含劳累和羞涩 那么多感觉 一时说不清 5 姥爷的思想比我们都开放 他戒掉的烟 被我拾起,放在嘴边 呼出袅袅白气 镜框里的照片还是过去时 墙上的领导人已经是 现在进行时 6 会再有人给我讲东北老山里挖野参的故事么 会再有人陪我捉知了么 那会你问我 还没对象吧 我沉默带笑 虚伪但不两面三刀 想说的都不必说 没说的你都懂 我安全、舒畅。等着一个回不来的曾陪伴我的灵魂 我已回来 现在就在 2005年1月29日 在笑剧里面,痛苦是不必要的 一个不相信人类的人 一个对人性已经完全绝望的人 如人类真如你说得那么糟 那就是事实,因你的存在 人类果然变得那么糟 2005年1月29日 苍穹 那是一片绿色 白衬衫的少年站在麦田中 没有痛苦只有忧伤 我诅咒这该死的忧伤 恰恰相反 只有痛苦能安慰我 是否需要 飞向宇宙 宇宙太空 太大 太远 像刚被洒过水的街道 一会儿就干 我们像街道也像水 这些都不重要 一切都会消失 这些也不重要 2005年1月31日 西班牙的雨不断降落在平原上 那个男人临死时笑着说: 其实我想去的地方,是巴黎 让我们暂且跳一支舞然后说: 我们永远有巴黎 不够从容的我,和不够纯洁的你 让我们暂且相聚在异乡搂抱着睡去 什么都不要说 我们永远有这里 有这里的雨 滴进眼睛 有这里的风 吹进脖子 还有那个从湖边大步走过的穿匡威鞋的男孩 没有时间和勇气追上去 uo是什么意思 我已了解 像一个圆圈到了终点 终究是完美的 每一个可爱的欧洲男孩都有可能相遇 只是再也遇不到那天晚上的人 所有的人都不会 是你我默 默想 想得头发胀 稍纵即逝 不纵也逝 仍是感激的 遇到的事和人 都在帮助我自己成为我自己 2005年1月31日 群众的问题 他说他经常在晚上拍照片 有一天晚上他出去拍月亮 对面楼里的人以为他在偷窥 就打电话叫来了110 把他轰走了 我说我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上海的文化气氛不好 原来是群众有问题 玩偶之家 我们住的宾馆很有意思 床上还坐着两只布娃娃 缩小了的成人童话 但真的有点可怕 他们采访中国 他们采访中国 形形色色的人 有出息的年轻人 意气风发但实际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了的中年人 和缅怀旧时光的老头子 我跟着他们 看过两个采访 一个中途溜走 一个欲溜还没 溜的时候 我想起一句话 那时候 我正看着他们在一家著名的名牌店里 拍摄一个 三十多岁 穿白色套裙风韵犹存的女人 百无聊赖中 我坐在专卖店门口的免费长椅上 拿出皱巴巴的笔记本 和一支钢笔 打算写诗 这时候天下起雨来 上海的梅雨季节从今天起 正式开始 动物凶猛 十三岁的少女被留在胶片上 她没有什么表情 美得震撼 可有些什么不对劲 她的美难以把握 有些东西 我们承认它美 可又毫无办法 它没有给我们选择 在它后面 甚至没有喜欢与否 它们的美拒绝了观者的定义 她的美超越了一个人 和一个女人的概念 她是如此活生生 差一点就要从照片上跳下来 我拿她毫无办法 我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只能合上了书 急需除存在主义以外的哲学拯救 也许对于所有的人 都应该原谅 也许应该 原谅所有的人 也许应该 就连所有没有发生过的罪孽 一起打包原谅 边原谅边遗忘 才能轻装前进 才能活得心安理得 但我无法一个人做到这些 我需要哲学的拯救 存在主义就像我用过的药渣 已经不管用了 2006年6月3日 和赵啦啦的对话 她说其实我觉得这主唱挺棒的 我说不行 她说我觉得还行 我说我不喜欢他的发型 2006年6月4日 当鲁迅望着我时 当夜晚过后的 十二个小时 洗完了澡 我感到的是孤独 整整一夜的畅谈 是语言的狂欢 身体它 一言不发 用抽烟和颤抖 表达情感 然后我就像没事儿人一样 走了 整整十二个小时之后 我这才意识到我是孤独的 我的从前 是孤独的 现在 知道了 2007年5月1日凌晨 在路上 草地 大片的平原 浩荡而杳无边际 这么多绿色 它们不值钱 也不值得我感动 主要是因为 这里不是我的家 2006年8月10日 语言的炼金术 在我物质的时候 不想诗 在我写诗的时候 不想物质 2006年8月10日 世界华人 不管是在外国的中国人 还是已经成为外国人的中国人 甚至生下来就没来过中国的华裔 都差不多 我们都有 黑色的头发 黄色的脸 如此意味深长 把血抽干净 也改变不了血统 把头发染色 我也能认出你 四目对视 犹如照镜子 那藏不住的狡黠眼神 和算计的神情 生来就注定 委琐和让人感伤 让我想哭 2006年8月10日 一则笑话 我想起那年在机场 我指着“全托”的牌子 哈哈大笑— “他们丫的真流氓, 全脱!” 尹丽川在一旁说 是你自己流氓 才会觉得别人流氓 2006年8月10日 石康与伊沙 “偌大的中国,放不下一张作家的书桌” 这是石康说的,写在他的blog里 他的意思是,作家挣得少 所以他去编剧了 难道他以前过得不好吗 是不是他好了还想更好 这事提醒了我 我也想更好 其实我想说的是 偌大的中国 放不下一张诗人的书桌 不如诗人都去写小说 2007年8月26日 火车 一个男人 死死盯住窗外 一动不动 我也望去 满天云彩 都是乌云 2006年8月31日 原来你们在柏林 那么美的少年 穿得酷的帅哥哥 我要是本市市长 一定会好好表扬你们 在这不擅长打扮 面色愁苦的德国人中间 你们真好似 沙漠里的甘泉啊 2006年8月31日 关于一个男人 他太软 太不成功 太…… 他不是一个合适的人 他无法驯服一颗坚硬的心 他浑身麻烦 还浑然不觉 他无辜又可怜 他不同情弱者 他也不是强者 他注定是悲剧 他口吐莲花、匕首和火药 他长出了肚腩 他的下半张脸是父亲 上半张脸是母亲 他是他们优秀的作品 可设计师本身就是存在缺陷的 他是阴天和下雨天 他是德国的一隅 只有眼泪才能救他 可他从来都不哭 2006年8月30日 翻滚着云彩的瑞典的天 1 它美 它巨大 没有高楼大厦 它空 2 整个操场 空无一人 这没有人来的地方 整洁得可怕 我想这是全世界 除了日本 最干净的地方 虽然我没有去过 日本 我席地而坐 然后躺下 3 越是美的地方 越让我安静 越是安静的地方 越让我想家 4 我躺下 躺成大字 舒展手臂 练了练体操 天空翻滚着云彩 这里是瑞典的 一座小城市 5 一切都很陌生 一切都很熟悉 秋天这里将会更美 那时 我应该已经走了 6 草地里跳出一只兔子 褐色的兔子 立刻拉近了 我与祖国的距离 7 时间是停滞的 我只想笑 我与环境融为一体 我忘了我从哪儿来 我不再需要任何概念 8 我侧着身 我穿着红色圆点的紧身裤 和绿色带骷髅头的长t恤 一缕秀发掉了下来 遮住了眼 2006年10月9日 22号高速公路 我听着带来的郁冬的《红色的天空》 和《北京的冬天》 看一闪即过的绿树 几十个小时 风景未变 大片的树,间或有波光粼粼的湖 如果有车超过去 我就冲他们吹口哨 虽然吹不成调 2006年10月9日 给雷锋 这个雷锋 并不是我们耳熟能详的那一个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们认识时 他在日本留学 白天上学 晚上打工 偶尔上网 给我传歌 被我赐名为: 雷锋 那时候 我经常半夜上网 凌晨睡觉 有时候 中午才睡 我们 没有时差 他说 见到我就很激动 我总能给他带来力量 高估我了,哥们 那只是些虚幻的 力量 你说回国要玩乐队 你浑身是劲 你一回来 就拉我到网吧听了会摇滚 吃了顿饭 那可是午夜 我舍命陪君子 我够哥们吧 后来的事情 就不用说了 你说受不了路人看你的眼神 那令人灰飞烟灭的眼神 然后,你迅速地颓了 即使和摇滚乐手住在了一起 也没能阻挡住你 下滑的速度 实际上,这些事情 出于我早已知道的原因 你的失望我早就预料到 我和你一样 你问我 怎么才能证明自己呢? 怎么才能找到存在感呢? 我把自己的心得告诉你吧 不一定管用 那就是创造 只有创造 才有成就感 只有劳动 才能为你作证 你试试 别着急 我们得的是慢性病 但还是有治愈的可能 2006年10月15日 漂亮朋友 这是一个人的名字 他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 不仅仅是最漂亮的玩摇滚的男孩 我为他起了一个名字 叫一张年轻的脸 我把他写进了书中 他就永生了 2006年10月15日 给JAMES 穿黑t恤的胖男人 从炎热的曼谷 给我寄来一小摞的明信片和信 你热爱的morrissey还活着 别哭 别割腕 去找他吧! 他说他是无性的 2006年10月15日 梦中人 我去看你 你送我两串葡萄 原来还想送我更多 我看着你 常常不忍一看再看 多希望 闭上眼再睁开 就能看到甜蜜的定格 那时候太阳明晃晃的 我穿着红裙子 和你手拉手去友谊宾馆游泳 那时你容光焕发 能不能一直精精神神的啊 现在我每次看你 你都比上次苍老 你老得这么快 让我痛苦 我不该长这么大 知道得这么多 我应该缓缓成长 用十年长一岁的速度 慢慢地 供你把玩 标榜 本人和骨肉皮最大的区别是 是我挑选男人 而不是男人来挑选我 丑陋的中国人 为什么大街上那么多丑陋的中国人? 矮胖子、佝偻着背的 更别提不穿上衣露着大肚子的男人了 这就是国人的面貌 为什么从前没人说过 我只记得我问过我弟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胖 他的回答意味深长 我难以忘怀 “那一年,麦当劳进入中国……” 2007年8月11日 生活碎片(组诗) 1 买烟记 夜晚跑出去买烟 一走进我居住的院子 就闻到了浓郁的花香 如果能用钱来买 那香味得花多少钱 清楚 又抓不到 刚走了两步 就看见地上不知被谁扔的黑鞋子 孤零零的 显得一点都不美好 脑子一乱 想写诗 我不能以唐诗宋词的形式 也无法以下半身的态度 来描绘我的感受 2 地下室手记 那些住在地下室里的人们 天天都在想什么 他们像耗子一样住在潮湿的地下 经常出来晾鞋子 我丢的两辆自行车 可能是其中某个人偷的 白天经常见不到他们 晚上他们会出来抽烟 他们叽叽喳喳说着方言 我毫不怀疑有一天他们会造反 他们都是打工者 只凭本能活着 那些更奇怪的家伙玩着吉他 住在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 门外常年积雨 3 小巷记 无论多晚 这几间平房都会漏出灯光 像是温柔的手 把人召唤 有几次我喝多了 看到这灯光 差点冲进去 抱头大哭 管他是谁 是不是 傅红雪 与果酱聊天 十六岁少年杀母事件 就是残酷青春 “你就是再同情他也没用—我们无法代替他” 可是 “我想我们最终也会碰到同样的处境” 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 我又一眼看透本质 并说了出来 2007年11月22日 四个人去翠湖 什么什么曾经写过一首诗叫《一个人去翠湖公园》 他可能真的是某天突然一个人去了翠湖 我记得 他住在云南 诗人们都有拜码头的习惯 我到达昆明转机时 很想见他 但是我们不太熟 就算了 我去了翠湖宾馆 觉得这样能离他的诗近一点 宾馆服务员说 可以从大厅看到翠湖公园 我到时天色还很暗 看不到翠湖公园 我也忘了他是怎么写的了 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帮他写了一遍 《一个人去翠湖公园》 2008年1月1日 这是你自己创造的 对虚幻青春期的补偿 爱上一个个底层人的深层原因 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他们的普通打动了你 那决不普通的心灵 可能是你没有过普通的青春期 所以你会爱上普通的青年 那相当于河南平顶山的米国俄亥俄州 的2流城市的2流小流氓 还让你差点深深爱上呢 在耗尽一切之后 你居然还会有爱 真是怪事一件了 建筑工人、铁路工人 就是些这样的词 给你幻想 更不要提穿军装的小战士 他们在你心中 代表的更是 你已逝的童年 和无论怎样拼命努力 也得不到的父爱 恶劣的中产阶级 和化神奇为腐朽的资产阶级 怎么也无法引起你的好感 钱并不会让你有感觉 一个绝望的眼神却或许可以 对身材的高度的近乎苛刻的要求 令你不会爱上一个胖子 除非 他的灵魂是个瘦子 有着俊秀的童年照片 和眉清目秀的记忆的痕迹 2008年5月22日 向世界伸出中指 每个声音都在高呼 活不下去 该怎么做呢 我说 难以忍受的每一天 每个春天的夜晚和白天 每丝柳絮 都似惊雷般 砸向我 2008年5月2日 我最好的朋友 是位我从来没见过的朋友 他住在南京 是位军医大学的学生 作为朋友 我们不打电话 不上qq 不用msn 也很少发短信 他曾经给我写过几封信 用笔写的 真正的信 他说老师发了几张纸 让我们给最重要的人写信 于是我给你写了 今天我路过兰州 想到了他 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 我想见他一面 2008年5月22日 诗歌就是生命 总有些时候我要找到我自己 发掘生命的痛 盐、苦水和咸味 血敲打我的骨骼 总有些什么时候你会半夜惊醒 在厨房写下诗歌 听蛐蛐的叫声 秋天快来了 不论何时 它们一年四季总在欢叫 有些时候找不到说话的人 有些时候是没有机会 年轻人!火车早已经远远地将你抛下 你将一个人面对孤独的原野 我们都曾经历过最痛苦的时候 半夜睡不着 可又没烟 除了去捡烟头 或者再躺回床上 你还有一种选择 在床头 再次打开我的诗歌 等待一个神谕的启示 漫不经心的死亡 无处不在的死亡 没有来得及被打包的行李 “悬而未决”—它是件事 爱是艰难的 尤其是此刻 我常常在想 那架冲向世贸大厦的飞机 上的恐怖分子 当时想了什么 冬日日记 我心中的柔情 都是你们带给我的 照顾我的饮食、给我饭吃 在我累的时候,没说一句话就帮我拎起包 温柔地抚摸我变硬的脊背 这些男人和女人 都是内心温柔的人 他(她)们是拯救我的人 而与我在一起的那个 和我本质上是一种人 都需要被安慰被关注 我们只是用同样的方式来面对这个世界 都有着渴望与仇恨罢了 2008年12月26日 美国精神病人 几年前第一次碰面 他穿呢子大衣,风度翩翩 知道推荐咖啡馆里好吃的蛋糕 每周的相聚 总是谈文学 永远是硬领衬衫 即使是夏天 喜欢拥抱 被问到最近怎么样时标准的回答是:很好。你呢? 同时露出微笑。 最后一次良好的印象 是在一家外文书店 他用完美的知识分子英语 向读者翻译我的回答 直到那天。 公园里的拥抱和亲吻 皆在意料之中 稍微有点出乎意料的是 他拒绝跟我回家 其实,我并未邀请。 拥抱和亲吻持续进行 代替了过去的谈文学。 为无法做爱(原因不明),他向我道歉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要。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哪知又见了一次 他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 已经喝醉了 我应邀去了他的公寓 又演练了一遍接吻与拥抱 什么都没发生。和以前一样 当他开始自慰时, 我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美国这样的大地方出生成长的主儿 也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临走时我很轻松 让我沉重的是另外一个细节 一个重要的细节: 除了床下扔着的一本 整个房间 没有书架和书。 独自发狠 一个心存秘密的人 身上没有文身 他总期待(或者害怕)某一天 某个人 或者某个组织需要他 一个身上没有文身的人 心存许多秘密 他总是 害怕文身会暴露身份 2009年2月22日 梦见在梦里活着 白天拍照 晚上睡不着觉 梦里跟仇人谈恋爱 跟间谍谈恋爱 跟同性谈恋爱 跟抚摸我的人,谈恋爱 跟调戏我的人,谈恋爱 梦里不会着大火 下大雪 梦里谈谈情,杀杀人 不时心慌或心碎 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 兜住喷出来的感情 或者热血 2009年2月22日 干什么 有人问我来美国 ? 干革命! 这天下午的所见所闻 自由女神像一江之隔 看不清她的姿势 海水泛蓝 自由依旧遥远 2009年3月15日 搬家之后 从华尔街 搬到唐人街 的某个地下室 放置好行李 吃过可松后 我边喝朱古力奶 边抽今天的第四支烟 隔壁房间里的朋友 正在看一部电影 我拿起一本上个礼拜 从纽约公共图书馆 借来的《美国年轻诗人》的诗集 慢慢翻看 每位诗人 都有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他们 很年轻 甚至 很帅 很时髦 很得体 不像大众认为的那么忧郁 如果现在 他们还有活着的 也已经老了 这些黑白照片上的他们 很年轻 配着这本书的标题 《美国年轻诗人》 毫不突兀 他们在这里 依然是少年 2009年3月23日 你就像这个世界一样令人失望 有时候我在想 我们的相识,对我来说 有什么意义呢 归根结底,我想起了我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 你和这个世界站在一起 我喜欢的 却是与全世界为敌的人 你将自己伪装、打扮 一个迂回曲折的迷宫 一个“no” 你就像闷热的天气一样令人失望 如果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很乐意帮你指出来 你所有的问题 都是因为庸俗 你将爱与生活一分为二 这可是不老实的态度 你生活与爱中的唯一闪亮点 便是遇到了我 去感谢上帝吧! 而今 就像所有的奇迹 如果无法挽留 就会消失 上帝不能再免费帮你一回啦 他已经完成他的使命 我已偿还了我所欠的债 剩下的 就全靠你自己了 在草地上 孩子们在草地上玩耍 大人注视着他们 心有不甘 我和那两个孤独的人想的一样 年幼的要比年长的要好 2009年9月15日 给Peter 清晨在火车站 我却想道晚安 公主的要求 就像在夜晚我穿过公园 有个人窜出来,拉住我的手 称呼我为公主 如果爱,仅仅是这么简单 我就肯定跟他走了 围坐着的那些 比较复杂 我留下了 看飞机飞过 许多星星 它们应该是以前的事儿 我再一次在夜晚穿过街道 听着自行车压过碎玻璃 那帮人聚集着 打扮得很酷 我没 瞅他们一眼 就过去了 事儿就是这么简单 我有买门票的钱 可对这场演出没什么兴趣 穿rancid皮镂的男孩在我前面晃动 和他一大票朋克朋友 我坐着等我的汤 一动不动 那时候 天空是紫色的 我觉得这事儿 跟什么都没关 2009年9月19日 别的都不行,除了这个 我说你干什么呢 她说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痛苦。 这感觉真够熟悉的 像许多次一样 我立刻就理解了。 我什么都无所谓, 只在那分钟。 2009年9月19日 如果荒诞只是一个词 那么为什么, 它总在我脑海里时时闪现? 2009年9月19日 我只看到一个活人 ——给so far 大雪掩埋屋顶的那一天 我正在海上 她在山里面 弹琴或者抽烟 2009年11月21日 “活着”的另一种说法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游泳池 几个身手矫健的游泳健将正在拍打水面 我躺在白色的靠椅上 闭上眼睛 不远处的救生员 他年纪很小 他在哼唱一首流行歌 我的朋友 正在游泳池里游泳 她比从前瘦了 2009年12月8日 骆驼香烟 一个孤独者 它的定义仅仅是孤独。 如果此时恰好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 (不管是不是主动追求) 孤独这个定义就不再准确。 一个孤独者 最怕的是另一次孤独 此时他将不得不承认 这事都是他自己搞糟的 如果诚实一点 可能他会早点搞懂 我希望这一切简单点 在朋友的书房里 那个下午 在他殷切目光的注视下 我心一横 接过他递过来的 一本诗集 里面有我的诗 我得看看 然后,说几句 其中有至少两首 我都不记得我曾经写过 但那遣词造句的方式 那么眼熟 我可以 只看一眼题目(它往往跟诗没有什么关系) 就默背下来 2010年6月23日 魔鬼诗篇 1 喜欢这一张照片 而非其他的那些 是因为 那时的他眼中 仍含着某种凄苦的神态 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 “熟悉” 2 a与b 恰如拔河比赛的两队 但他们握手的时间 也太长了点儿 3 敌友未明 战争就已结束 为什么啊 这不是很清楚吗 4 最幸福的那次 是毫无来由的大哭 为了另一个人的孤独 5 这件事很难 但并不复杂 像听一首旋律动人的歌 不用去猜测歌名 天使诗篇 1 转动水晶球 华盛顿的英雄纪念碑 像挺拔的阳具 洒满星星 2 这么多年 一直在寻找那个灵魂伙伴 一个可以听懂你在说什么 也能让你听懂他说什么的人 他必须 出现 3 如何保持 独立、完整、互不干涉 又深深地 相爱呢? 4 我希望 奇迹 如期发生 来证明 我曾经对某些信念 念念不忘过 你是我的苏联红军小战士 实在是没法 再对自己下定义了 在搞懂那些名词之前 我只有把审美紧紧攥在手里 去当 诗歌的小战士 致命弱点 或许你该早些出现 在我还放荡不羁的青春期 死,是一个很容易完成的动作 从七楼跳下去和从十七楼跳下去 没什么不同 为一个赌跳下楼或者是为了爱情 (本来想用“绝望”这个词) 不仅仅如此 你说,你是另一个我 其实,我也同意这个观点 你在我面前,穿不穿衣服 我都像在照镜子 这真的没办法 突然发现一个人,操,跟自己挺像的 尤其是 这么多年 遍寻不着的情况下 你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现在 我最软弱的时刻 离光明之路只差一步的高速公路收费口 你来了 像旧时代的使者 带来难以拒绝的诱惑 我又点上一支七星香烟 狠狠吸了几口 抬起眼来 看了看你 好笑的是,我所有期望的事情都发生了 只要,暂时放弃自己 这念头在我心中回旋了一秒钟 像上一次 和上一次的上一次一样 我 选择了拒绝 2010年7月16日 致命武器 “来,我给你放一首我前女友写的歌” 于是,他放了一首他前女友写的歌 “她的嗓音不错。”他评价道。 嗓音不错。 “那,我就只好也给你放一首,我前男友写的歌了。” 我说。 那首歌根本没有歌词。不需要演唱。 一首名为“巴黎咖啡馆”的歌 比起杀死你 我更愿意 让你在身上 文上我的名字 2010年7月16日 美国精神病人3或中国精神病人1 我脑子里混杂着政治、爱国、爱情、小说、群众演员、 莫名其妙说不清等几个关键词 我没办法呼出一口空气就像得到你的爱情 我不去控制喷涌而出的泪水 它是我对你自控能力的喝彩 当然尖叫是需要的了 恐惧和疼痛 是两个概念 我戴上墨镜 对司机说去机场 这真的很傻,我知道 接下来怎么做,我没想 他们站在两端 代表两种完全不同的价值观 我与你们的相遇是因为 我正好路过 2010年7月16日 假如你要认识我 我一遍一遍重复着词语 dark dark dark dark 如果你的故事讲得太精彩 我会认为你是个骗子 我将遇到一个暴力狂 一个吸血鬼 一只兔子 一个真诚的法西斯 一个国际主义者 一个吸毒者 一个四分之三友好四分之一黑暗的人 一个与我一样的 八流作家 …… 或者他是个环保主义者 一个素食主义者 一个左派青年 一个精英分子 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 一个脸上带着微笑心里仍留伤痕的人 …… mother fuck,不知道 或者他是个运动员 是个滑板爱好者 也许他是个混子 他是我能想象的一切 除了他不喜欢ayn rand 假如,他是一个— 写游记和采访稿的人 弹吉他弹得还不错的人 会弹钢琴的 唱歌的 …… 他帮别人写的歌现在是荷兰排行榜上第一位 他说那歌写得很差 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诗人的人 嬉皮士吧? 这是肯定的 一个几乎和我一样没有自信但不内向的人 他以前所有女朋友都变成了同性恋 这回不知道是否轮到了我 可能有一天 我与我的灵魂伙伴去荷兰结婚 他将给我们写首歌 2010年7月16日 朴素的少年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区别 我自毁 你危害社会” 我迅速总结了这一条 并说了出来 四大天王 中美德日 我爱过 这四个国家的男人 想到他们 我就想到 漫画小说里 矗立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的四个战神 他们基本上 能代表他们国家国民的特点 我祈祷 不要让他们 有朝一日遇上 局部之痛 恰如我们谁也无法安慰谁 恰如在失落时无法写出任何一句诗 恰如我们始终在怀疑对方的真诚 恰如几天前就说要下的雨 始终不落下 恰如我正在喝的百事可乐 只有在痛苦的时候 才会喝上一瓶 现在我就快把它喝干 一会儿该怎么办 2010年8月1日 给你看猎户星座的三颗星 我想象着那个画面 我们裸体散步 同时跳入大海 我想象着那座陌生的城堡 巨大、白色、空空荡荡 吃一顿漫长的早午餐 和几个孩子一起 或者,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孩子 身边也可以坐着几个一起玩的孩子 总是假装自己 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孩子 我指给你看夜晚猎户座 你可以用钢笔把它画到我的脚背上 在我因为热和热情快要死去之时 及时获悉 你跳入海面 游了很远 2010年8月1日 表态 为什么那么厌恶那个鸟诗人 完全是因为我讨厌他妄图以诗海战术 打入诗歌圈 的野心 一天写一百首诗这件事 侮辱了诗歌 还给了我许多不良联想 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以后只要见到他的诗 我就会骂他一次 2010年8月7日 残酷1 翻看一本薄薄的 翻译过来的诗集 这诗写得真好 翻译得也不错 用词恰当 比如把警察翻译成条子 一下子就拉近了英语和汉语的距离 第一页左边是诗人 一个老头儿 的照片 挺模糊的 看起来挺硬 是条汉子 应该是经常 跟人吵架 的那种 几十首诗读得我 很愉快 正当翻到最后一页 打算好好看看 他的样子 我差点没被吓死 最后一页 是那翻译(同时也是一位中国诗人) 自己的照片 照得 特—别—清—楚 2010年8月9日 今天是8·15 小时候总做的一个噩梦 是日本鬼子进村了 该往哪里躲 家门口旁边的草垛 也许是唯一一个地方 把头扎进草垛 瑟瑟发抖 然后从梦中醒来 还在发抖 哪里有个安全的地方啊 全中国都不安全啊 好久没做这样的噩梦了 在抗战胜利日 我的这番回顾 很有必要 以免忘了 2010年8月15日 联合广场,我们一起看电影 谁是那个和我一样 坐在电影院里 把字幕都看完的人 灯光逐渐亮起 音乐还在持续 人们怅然若失 他们知道 他们无法毁灭那个天才 2010年10月13日 夜晚的辛吉丝卡 下午我在书店 买了一本波兰女诗人的诗集 很贵 但还是买了 每次读到她的诗 都带给我好心情 让我有足够的底气 让喋喋不休的群众去死 2010年10月12日 他叫我妹妹 他叫我朋友 这真让人惊讶 朋友这个词 被随口叫出来 真让人惊讶 像叫另外一个人 朋友这个词 从未像此时一样陌生 我要答得很迅速 好或者没问题 我猜我是以另外一种身份 回答 2010年10月12日 两个作家 和一个作家在一起 怎么才能表现出 我也是个作家? 在他看书时我发呆 在他观察周围环境时我游离 在他买书时 我正对着那些英文书籍皱眉 那个年轻作家 他比我性格好 同时比我也怪 他和我同样敏感 他一样残忍 洗手间里扔着 成打的毛巾浴巾 那是我最喜欢的牌子 我永远也不像他一样有钱 我决定洗个热水澡 从中选出一条毛巾 擦干净身体 2010年10月14日 布鲁克林一夜 很久以来, 没把自己视为一个怪人 蹲在墙角写诗 屋里的摇滚乐队 仍在表演 朋友为你买了两杯 金汤力 在喝过一杯干白和一杯威士忌以后 这时有两个人走过来 其中一个人说他叫查理 “你是为那本杂志工作的日本人吗?” 他问正在墙角蹲着写诗的我 “不,我是中国的。” 他向我道歉 “这真的没关系。”我说 从哪儿来的没关系 而我是为了自己工作 这只要自己明白就好 “我也有支乐队”他说 “我也曾玩过乐队”我说 就是这样一个夜晚 我们在外面抽烟 屋里的来自加州的 乐队仍在表演 天不是很寒 就是这样的 一个夜晚 屋里的乐队仍在表演 我的爱人已经变成了 朋友 陌生人也已经 变成了朋友 你知道,这没什么不同 北京或者纽约 加州或者东京 我们永远都会遇到 几个陌生人 他们走过来 向你介绍自己 那时你百无聊赖 或者正在写诗 2010年10月15日 普通一夜 这让我想起 初夜 或什么东西 在2009年的春天 那时天还很冷 一个女孩 买了20美元的可卡因 与我分享 没有理由拒绝 平生第一次 这一次 毒贩免费给了他一点货 没有理由拒绝 我试了 第二次 在这个故事里 我试图讲述的 不是关于我 而是他们 2010年10月15日 永不停止的夜晚 穿紫色长裙的女孩 走过来 问我要喝什么 她说我一直都在喝水 现在 是需要一杯酒还是 再要一杯水 我抬起头 她正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点了“自由古巴” 我的固定选择 这家酒吧 我第一次来 每个人 都第一次见 我知道 无论怎样 我看起来 都很陌生 不像个常出入 酒吧的人 我并不紧张 只是无聊 像读报纸一样 我观察人们 去自动拍照机 拍照片 不时地 走出酒吧 吸一支烟 以避免 直视他的双眼 以避免 我们彼此 说出 太过真诚的话 2010年10月15日 路过旧金山一座叫太白亭的酒吧 我曾经爱过的人 不乏傻逼 其中也有几个 真正的天才 我寄希望于未来 对我来说 此刻 太像唐诗了 2010年10月18日 狮身人面像 他像一座 迷人又具有骇人的力量 这两个多礼拜的 旅程 让我们更了解自己 纽约,无非是另一个北京 对方,也只是另一个作家 我们匆匆赶路的时候 大雨正淋湿着教堂 我们那时候在想着什么 我是否像另一座 或是某种无法概括的植物 无以言说 大火焚身 大雪覆地 2010年10月18日 喜欢一个人但不能喜欢太多 打碎掉所有的偶像 用一个小小的黑布包 只要你能365天拎着它去所有场合(或者不带包) 我就承认你是我的偶像 2010年10月18日 从下午开始回家 1 生活被我攥在手里 我却时常松开 这是不是说明 我依然不愿意 熟练地掌握 这个世界 2 在公交车站等车 看到形形色色的人 都是打车的时候看不到的 他们不着急 比我从容 我更不着急 我有的是时间 可以坐错车 我点上一支烟 在报摊买了一张《南方周末》 站在我前面的大哥 在看《环球时报》 很爱学习的样子 3 我向售票员打听 哪站下车可以换地铁 她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哪站都不能, 如果你要坐地铁,你根本就不该上这趟车。” “我只要离开 —这儿就成了。” 我指着窗外 她听懂了, “那你可以在任何一站下车。” 4 路过装甲兵指挥学院 一道围墙隔开它和我们 这里的操场很大 许多穿军装的学员 聚集在操场上 有些在列队等待 有些在集合 阳光太刺眼了 他们的军装 太耀眼了 看不清楚了 车就要开走了 5 我睡着了 我在不知道是哪站的地方下了车 它的名字不是“海洋尽头” 我也不是一只长着翅膀的飞猪 天色还亮 我的《南方周末》就不要了 售票员给我写的小纸条上面有我要换的车名 我看了一眼 决定忘掉 2010年10月30日 在黄河边喝茶所见 坐在对面椅子上 穿柠檬绿色背带裤的小男孩 向我们看过来 脸蛋红红 他妈妈 头戴石榴红丝头巾 背对而坐 一个赤裸上身的汉子 在教他的小女儿骑自行车 他们住在这里 黄河从身边流过 黄河属于他们 我们只是客人 月经 一 首尔的这场雨从夜里下到早晨 又持续到下午 它下了我整整一夜的梦 又来干预我的清醒 友人在来的地铁上 我推门出去 我一阵阵眩晕 雨水滴在窗户上 滴在鞋上 莫名的不安在我体内升腾 它们在以我不了解的速度 正飞快地将我改造 此时我像个可怜的幸存者 国内的闺蜜安慰我: 再等等 踏实地等 多少次我都陷入同样的困境 却从未想过根本的原因 难道只是因为我是女人 我的月经迟迟未来 二 上高中时 有一次 我的月经迟来了十几天 把我妈吓得半死 我倒是若无其事 实际上 那时我常偷偷地 和那个玩摇滚的炮友 去公园做爱 三 游泳居然能推迟月经 泡浴缸也是 那年冬天 天太冷了 暖气又不够 我在晚上经常会泡一会浴缸 让自己暖和点 结果那个月的月经 晚来了许多天 游泳也是 我喜欢游泳 有一段时间每天都去游泳 这居然也是月经推迟的一项重要因素 怎么没人告诉过我 这都是我惶恐之下 查百度查出来的 四 这回不知道又是什么原因 我的月经迟迟不来 我拒绝买测孕棒 拒绝花钱买气受 我做好了听天由命的打算 慢慢等吧 正像我的闺蜜说的 这个世界上 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 跟我一样 在揪心地等 焦虑地等 百无聊赖地等 我们这辈子最大的事 就是等它来 再等它走 五 听说她 写了一本关于月经的书 初听到这个消息 我们都有些沉默 这个话题太沉重宏大 又那么卑微低贱 它是女人们不愿说出口的秘密和隐痛 后来也就都明白了 她也是女人 估计她也 深受其苦 六 一场大雨 接着一场大雨 我的小说的韩国翻译告诉我 今年的雨季算长的 雨量有往年的三倍 他带着把伞 我照旧没有带伞 作为一个山东省出生 北京长大的孩子 最熟悉的 当然是平原 和阳光灿烂的日子 在这样一场雨加一场雨的洗礼下 我不得抑郁症才怪 七 一人一杯咖啡后 韩国翻译撑伞送我回写作村 雨太大 一把伞明显不够用 聊胜于无 我的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 白衬衫被淋成了透明色 幸好我穿的内衣 也是白色 不算透明 回到房间 我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早就忘了月经的事 好像我是个幼儿 从来没有来过月经 2011年7月15日 昨晚梦见了狗子 他在一队人里 露出抱歉的笑容 这是他的招牌笑 仿佛他对不起谁 醒来后 我看到一张狗子和他儿子的照片 儿子都这么大了 长的很像他,但不是他 照片上面,狗子仍然像个旁观者 仿佛身无一物 可他身边是他的儿子 不是虚无 2011年7月18日 想象中的柏林 我们走在石子路上 我穿的是帆布鞋 你一直都是t恤衫和牛仔裤 你搂着我的肩膀 流着汗 在下一个路口 你消失前 给我留下一个笑容 2011年7月19日 夜幕下的我们 我躺在木质长椅上 舒服地伸展着四肢 边抽烟 边打电话 四周空无一人 透过夜晚的松树枝梢 是一轮已经不太圆的月亮 比起白天的首尔 这里是座天堂 电话那侧 她的声音 清脆、响亮 像昨天刚听过 我说:我还是感觉孤独 好像没有什么人能够理解 她说:我觉得就根本没有 诗只是写给自己看的 一阵风吹过 为了躲避风吹下来的松针 我看到前面的红色十字架 那应该是座教堂 它必须存在 2011年7月19日 喝香水 刚才我口渴了 很想把它喝掉 2011年7月19日 我也认识几个艺术家 他的设计交织着夜的轮廓 黑暗是死亡代言人 由于太绝望了 他上吊死了 他的帝国继续扩张着黑暗 他简直就像没死一样 他的粉丝们 从淘宝上预定一款千把块钱的戒指 这样的事 我都懂 也懂那些 想穿他婚纱结婚想得发狂的女人 但有些事我还是不懂 比如 “甜美并且知性” 这是什么意思? 2011年9月x日 点燃蜡烛洗澡 大部分时候我感到羞耻 我遇到的都是多差劲的男人呵 就别把我们的合影 拿出来一看再看了 月圆的晚上 容易想到缪斯 想到家暴 想到有过短暂情史的 长发蓝眼睛 我们互抽对方大嘴巴 在酒店的床上翻滚 洒落一地烟灰 真是个意外之夜 久违的疯狂 当然他必须消失 他懂,于是先走了 留下一趟短途旅行和一篇小说 无法信任那些说谎的人 同时也不原谅自己 对生活的不满 造就了我的美丽 摩拳擦掌想到这些 想到老金斯堡的“内心暴跳如雷”和“窗外的杂 种还是 挺多的” 揪落红玫瑰花瓣 在男人的阳具插入之前 我们把玫瑰花瓣放进阴道 2011年10月15日 再次出发 一 蹲在飞机上的洗手间 我观察自己的脸 新长出来的两个包 像两座坟 压在下巴与左脸颊 刚刚染的蓝色头发 有几缕是鲜艳的蓝色 其余是铁锈般的 蓝 二 害怕坐飞机 不是怕死 是每次我都会 在飞机上 情绪失控 一连几十分钟 或者几个小时 我的心情 无比低落 想起过去一幕幕悲惨的往事 我的泪就忍不住 停不下来 坐的时间越长 我想的就越多 无法控制焦虑 我用毯子蒙头哭泣 想要自杀 想让飞机停一下 我要自杀 因为飞机无法停一下 我更焦虑了 更想死了 三 末日审判 也许就像我在坐国际长途飞机 脑海里的自己 愚蠢、悲伤、无路可走 同时,还有我不愿意承认的 孤独 我恨自己 我决定要一瓶红酒 麻醉一下 一瓶喝毕 再要一瓶 不信 喝不醉 四 终于我平静了 接受了自己是个普通人 痛苦是肯定 会存在的 为什么我就不能 和其他人一样受苦呢 我又算老几呢 顿时 我感觉好多了 知道痛苦的存在 我就放心了 至少我 不用再等 五 我数着痛苦的重量 细细体会 像仔细品着这瓶酒 下一瓶酒 只要你要 它还会有 2011年12月2日 越南,越南 一 街上的小伙子和姑娘都很矮 这并不出乎意料 他们还很瘦 出乎意料的热情和乐天 一点儿小事就能让他们乐起来 喜欢互相拍对方肩膀 或者胳膊 边笑边拍 非常自然 我还是忍不住要想起 对越自卫反击战 二 会安到胡志明市的飞机上 几乎都是洋人 亚洲面孔的只有可怜的二十分之一 甚至都不到 没人对此有意见 他们安之若素 我遭受的冷眼 几乎都是从白人女人那里 奇了怪了 仿佛她们怕我抢走她们的东西 搞清楚 在这里 你们才是掠夺者 本地妇女 眼神温良 像一只小动物 看另一只大些的小动物 或者像姐妹 看姐妹 那些身材高大的洋男人们 除了年轻的 别的都可疑 又高又壮的殖民主义者 坐在街边的咖啡吧 一个人点下整张披萨饼 几瓶虎牌啤酒 穿灯笼裤的年轻白人姑娘 抽着小烟儿 走过街道 脸上还没褪去红晕 那是法国人在找过去的荣光 坐在这里的咖啡馆 每分钟都有一拨人 过来推销报纸、雨伞、水果 无法幸免 三 我是该称呼它为西贡还是胡志明市 我为什么来到这里 是来找寻还是来忘却 这个陌生的城市 有一个听上去耳熟能详的名字 它的名字熟悉得像你家的二大爷 素未谋面 却又无人不知 楼下的街市 一直有人唱已经流行过几年了的流行歌 它并不能解释我为何出现在此时此地 炎热的新年即将到来 街上是否有来怀旧的美国越战老兵 这个城市是否有朋克乐队 我是否能从流行歌里听出普世观 这一百个问题 我只能回答,无法提问 四 战争博物馆 洋人们眼眶发红 陷入短暂的感动 出了门 他们还是要去找当地小姐 2011年12月30日 致那些自杀的女诗人之诗 我折磨我的身体 像鱼跃出水面 变疯或者死去 你只能选一个 亲爱的,这并非考验 让我们当一个普通人 加入普通人的狂欢 提心吊胆 活得像一个间谍 这支游行的队伍没有尽头 即使你能认出我 我也不会再向你 背诵我过去的诗歌 2011年1月10日 上午,经过长安街 弟弟说:爸,长安街到了 好好看看吧 这就是你走了二十多年的长安街 我坐在弟弟和爸爸中间 差点哭出来 我这才知道 为什么我喜欢长安街 车缓缓经过军事博物馆 经过中南海的红墙 经过新华门 爸爸已经小成了一盒骨灰 坐在我们中间 不占太多空间 车过天安门 我看到 他站在广场上 看我们经过 怎么也写不好你 你这个农民的儿子 我也生在农村 我也是个农民的儿子 我给你放了一晚上的军歌 嚎啕大哭—— 那也都是我喜欢的 2012年3月3日 《春树的诗》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