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少女的地球领域：星基因危机》 第1章 飞蛾战，凌驾一切的战略 (1) 人族的雷西法特王国，首都萨麦市的政议厅里，此刻正准备要举行一场，百年难得一次的世界会议。 每当出现牵连世界的大问题，需要各国、各种族共同面对时，才会召开这个规模庞大的会议。 以萨麦市为首的两百多座城市，构成雷西法特这个盘据北方高原的大国。由于地势的缘故，部分领土深入中部大陆，因此也成了枢纽国家之一。它不只领土辽阔，军事国力也傲视人族群雄，正加强了世界性会议的号召力。 政议厅宽敞无比的空间里，装潢得富丽庄严，座位如同球场设计，环绕整个政议厅，此时座无虚席，数百名来自人族各国、各种族的高官，密密麻麻的端坐在上面。 除了人族以外，与会的还有各大领袖种族，例如精灵族、血族、龙族、鬼族、妖族、兽人族、矮人族、不死族、巨人族、魔族……等等。 其中比巨人族还惹人注目，值得在这里特别一提的，正是一向独来独往、八百年从未出席过世界会议的魔族。这默默显示出，本会受世界重视的程度，远远的不同以往。 厅内的大片梯状座位中，有个雕饰高贵的大包厢，正是属于雷西法特的王位，原本喧哗的热烈交谈声，因为它主人的来临，而纷纷安静下来。 雷西法特王的相貌俊伟无比，体格壮硕英挺，拥有不需矫饰的霸者之姿，以及一双彷彿能看穿一切的炯炯眼神，不愧是在人族国家里，北方最强的雷西法特之主。 本次久违的世界会议，正是由召集人雷西法特王主持，不过事实上，王之所以召集本次会议，起因是听取某人的谏言，那个人名叫亚瑟，一个即将在未来震荡世界的名字。 一个个皇子公主们，恭敬的跟在国王后面，在包厢里分别依长幼顺序坐好。 依照当时人族王室的规矩，身为皇子公主的他们，为了将来从政的准备，即使不是皇太子，或者年纪还未成年，只要遇到国家的重要会议，一定要出席旁听。 亚瑟就在里面。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正好奇张望着会议的盛况，那头醒目的金发随着十四岁大的身影，在落地窗前跑来跑去。 这种有失庄重身分的举止，在宫中当然不被允许，其他皇子公主都不敢这样造次，但由于亚瑟十分得国王的宠，因此没人敢制止他。 在原本就耀眼的众皇子公主中，亚瑟仍然显得格外出众。 他从出生开始就非常聪明，各方面也都杰出优秀，性格更是讨皇室长辈们欢喜。 在众皇族的注目中逐渐长大，身上所背负的期待，也远超过其他皇子公主。 第2章 飞蛾战，凌驾一切的战略 (2) 虽然如此，比别人早熟的亚瑟，并不因此恃宠而骄，而是始终保持平静，不让自己陷入皇室争权夺位的暗流，这是在他四岁时，就告诫过自己的话。 会议即将开始，政议厅中央是一个讲台，它的背后有一面巨大的虚拟萤幕，随着萤幕映出的宽大人影，一位雷西法特的知名老教授，正步履蹒跚的走上讲台。 「首先跟阁下们问好，在下是雷西法特的学者塔伯。本次召开世界会议的动机，相信各位已经知道，变异者──『瞳使徒』在国际引发的问题，日益严重，如果再不设法拟定一套控管制度，恐怕还会有下一场『起始之战』爆发。 「在会议正式开始前，我们先来看一段影片，内容是从各国搜集到的瞳使徒资料，经过在下汇整后，相信能帮助大家了解，我们为何将瞳使徒视为本世纪最大的灾难。」 大厅灯光降得比原本更暗，萤幕开始播放影片。 资料来源大多在战争中拍摄，少不了血腥画面，有些皇子公主尚且年幼，大多不敢直视，唯独亚瑟目不转睛，显出他与生俱来的过人胆识，这也是雷西法特王赞赏他的原因之一。 塔伯教授配合影片解说：「首先，我从瞳使徒的基本战力『十字架武装系统』开始说明。 「它是有史以来，唯一能将魔法、科技、武术、超能力、鍊金术五者，巧妙融为一体，却不会产生任何冲突的战力，堪称凌驾目前所有兵器、魔法的艺术品──不，或许形容它是奇迹更为恰当。 「由此可见，将『瞳使徒基因』植入地球人体内的，那些藏于宇宙某角的未知生物，他们的技术起码先进我们一万年。」 现场的听众一听到这里，神色顿时惊疑参半，纷纷起了争论的骚动。 亚瑟一言不发，脑袋思索着塔伯的话…… 直到塔伯教授干咳两声，现场才又陆续肃静下来。 「大家明白了吗？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场异星人的侵略。他们用的战术非常先进高明，已经不是过时的暴力征服，而是超越地球上所有谋略的概念──让被侵略者自己『侵略』自己。 「换句话说，就是让被侵略者自取灭亡，因此，我姑且借用『飞蛾扑火』，来称它为──『飞蛾战』。 「先不管动机是什么，只要瞳使徒为了从异星人手中，获得更强的武装，便需要吸收更多的地球资源来转换，也就是说，瞳使徒正是他们瓜分地球资源的工具。 「异星人等于是瞳使徒的军火提供者，利用人心的贪婪作为触媒，利用地球人好战的本质作为核心，进行我所谓的『飞蛾战』。 第3章 飞蛾战，凌驾一切的战略 (3) 「虽然他们提供的，可能只是过时的兵器，但我们都知道，不论是什么战争，最大的赢家都是军火商。最后，地球只会变成一个巨大垃圾场，在宇宙中等着灭绝，成为新的黑洞。 「这是异星人的陷阱，我们却不得不踏进去，关键就在于瞳使徒的存在，因此抵抗侵略的第一步，就是必须让瞳使徒从世上消失。」 塔伯教授观望一圈，那些在席上点头认同的人，才又重新开口： 「我原本是想这么说，但是，我今天带来的学者朋友，已经颠覆世人的看法，待会我将邀请他上台，把前所未闻的论点、研究报告，在这里公诸于世。」 席上的各种族，听见塔伯教授这么说，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都开始好奇与期待。是什么样的论点报告，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对瞳使徒的看法？ 尤其是亚瑟，好不容易才乖乖回到座位，却因为塔伯教授这段话，又重新回到落地窗前。 他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贴在窗上的十指，兴奋得微微发颤，求知欲正像针扎般，刺激着他的大脑。 连数千坪大的国家图书馆，也已经无法满足亚瑟，他之所以建议父王召开本会，除了因应瞳使徒引发的国际问题，无非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瞳使徒的世界是个未知领域，正好迎合他的好奇心。 「雷尔夫教授。」 对于学者朋友的出场，塔伯只喊出一个名字，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介绍词，彷彿他对那位朋友的认识，也仅止于此。 当全场为此纳闷时，一名瘦高男子摇摇晃晃，走进场中央，他满脸胡渣，一身邋遢随性的服仪，宛如闯错门的流浪汉。 所幸塔伯将讲台交给了他，否则警卫差点要把他轰出去。 当雷尔夫进场那瞬间，亚瑟的脑海犹如被一束电流贯穿，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虽然不至于厌恶，却感到浑身不自在。 而且有那么一剎那，雷尔夫的视线瞄准亚瑟，他眼里所绽放的犀利寒光，迫使亚瑟全身紧绷了足足数秒。 但雷尔夫踏上讲台时，竟笨拙的摔了大跤，令人不禁怀疑，他刚才的眼神是真是假？ 「应该不是错觉。」亚瑟怔怔的注视雷尔夫，心中揣测，这个男人的来历并不寻常。 塔伯在学术界素富盛名，成就卓越，也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地位。一年前他接受各国资助，成立一个名为「白洞」的机构，针对瞳使徒与「反飞蛾战」进行研究，一些关于瞳使徒的论点与专门用语，多出自于那里。 塔伯俨然成了这方面的权威，所以才会受邀为本会主讲，不过，他所推荐的客座讲师，那副醉汉的丑态，让人不敢恭维。 第4章 飞蛾战，凌驾一切的战略 (4) 席上的反应并不一致，有的人嗤之以鼻，有的人依然信任塔伯的推荐，唯一相同的，是对雷尔夫的好奇。 好不容易，雷尔夫才在讲台上站稳，却开始打起喷嚏来，「哦，抱歉，最近天气变化太大，难免──」 一旁的塔伯教授干咳两声，提醒雷尔夫该开始正题了。 雷尔夫尴尬的笑了笑后，眼神随即骤变，宛如换了个人站在台上，溢出一种独有的慑人魅力。 「注意这边！」雷尔夫宏亮的喊了一声，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他继续说：「我想先请教各位一个问题，你们抱着什么心态坐在这里？」 众人错愕他的问题，不由得面面相觑。亚瑟则是高高的竖起耳朵，准备洗耳恭听。 「你计画歼灭瞳使徒，亦或只是想保卫国家？你担忧瞳使徒带来的威胁，还是对自己的力量自信满满？你想主动参与一场命运的盛宴，或是选择当个冷眼的旁观者？」 雷尔夫抑扬顿挫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几分嘲讽的意味，这让许多人露出不悦神色，却又不由得被他的问题吸引。 雷尔夫果然也没让大家失望，接着又语出惊人： 「千万不要预设上述那些天真的立场，瞳使徒是思想自主的人体兵器，无人能够掌控，而且贪婪不会只在他们身上萌芽，想利用瞳使徒的野心家，必定大有人在。 「所以，我雷尔夫在此预言，未来三年内，瞳使徒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并且融入各个种族、国家的军队战备。他们将会是世局变动的关键，任何地方都不可或缺的存在，我甚至可以向大家宣告，瞳使徒将是抵抗侵略的最后希望！」 这段话掀起全场的惊疑声，以及争论的骚动，打破会议原本庄重的氛围。 亚瑟嘴边滑过一抹满意的黠笑，到目前为止就能看出，雷尔夫的演说已是整场会议的高潮，不必再等会议结果出来。 而且雷尔夫后面那句话，还令亚瑟联想到一个观念：「力量本身没有正邪之分，取决在于使用者一念之间。」 在全场议论声中，某种族有位官员霍地站起，朝雷尔夫大骂：「你这是在危言耸听，难道要大家放任瞳使徒不管吗？瞳使徒就像身体的毒瘤，不及时割除，等毒瘤扩大就糟糕啦！」 雷尔夫听见他的话，摀着脸大笑起来，却又倏然而止，指间露出一道极阴冷的目光： 「这位高──官，千万别用这种污辱人的譬喻，要是有脾气不好的瞳使徒在场，可能会他妈的忍不住，扭断你那颗装渣的猪脑，比方──你老子我就是。」 这是雷尔夫今晚最耸动的发言，现场霎时像落下一颗震撼弹，陷入一片惊惶失措的景况。 第5章 飞蛾战，凌驾一切的战略 (5) 「保护雷西法特王！」反应过人的亚瑟，在第一时间大声呼喊。 接着在国王随侍慌乱的传令声中，皇室禁卫军大队人马涌进大厅，各国护卫也在第一时间摆出战姿，雷尔夫一瞬间由客人变敌人！ 不知是不是巧合，亚瑟在这时有了异状，他感到眼前一阵晕眩，脚底宛若踩不到地面，及时扶住落地窗，才没摔倒。 他的脸颊不停冒出冷汗，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雷尔夫，从怀里掏出酒壶，悠闲的大口喝起来，犹如毫不相关的路人甲。 纵使面对天罗地网般的包围，他仍然是气定神闲，彷彿如果他有心全身而退，只不过是探囊取物。 猝不及防的情况在这时发生，一道凌厉的光箭划过大厅上空，快速绝伦，笔直命中那位口无遮拦的高官脑袋！ 一声短促的「啪喳」碎裂声后，高官的鲜血、脑浆全喷在同伴身上，他的脖子以上只剩下半截下巴，景况恐怖得叫人反胃。 亚瑟往会场另一端望去，一名魔族人士正傲然而立，指间还冒着射出光箭后的余烟。 他有一头如炽焰般火红的长发，姿态阴邪无比，唇边噙着一抹酷虐的冷笑，他刻意压低帽沿遮脸，似乎不想显露身分。 亚瑟不禁揣测起他的身分。 先别论代表母国参加本会的资格，光从他刚才的大胆举动，与他同伴那近乎畏怯的沉默反应，可想而知，他的背景绝对大有来头。 魔族的代表们身穿贵族服装，以人形姿态现身，却依然散发着凛冷恐怖的气质，虽然仅仅出席不到两位数，却独占大片席位，因为其他种族望之生畏，自动空出一圈「隔离线」。 精灵族周围也有类似的情况，他们以一身尊贵不凡的气质，令其他种族敬而远之，彷彿连吸到他们四周的空气，都是一种冒渎。 这两大种族的关系，好比天与地，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此刻也是远远的分坐两端，成为场上最具强烈对比的景象。 魔族的与会虽然受人注目，但在精灵族的出席人员里，有位光是现身就令人赞叹的人物，自始就席卷全场目光。 他是世上唯一一位，拥有六星级评等的「全战略分析师」，当他获此殊荣的同时，米契尔此名，也刻在所有战略家脑海上了。 全战略分析师，他们的地位比一般国家参谋还高，不但拥有超卓的战略分析能力，还能将全世界的局势都纳入评估，分析结果被视为最优先指标，甚至直接影响一国的决策。 亚瑟有注意到，米契尔从进场开始，就一直阖着双眼，彷彿到目前为止，一切早已了若指掌，没有任何他感兴趣的听闻。 第6章 飞蛾战，凌驾一切的战略 (6) 红发魔人向雷尔夫轻轻鞠躬：「久闻教授大名，我听说，教授还知道一个瞳使徒的重大秘密，希望能在这里不吝公开，可以吗？」 虽然他是用请求的语气，却隐隐挟着一丝强逼的意味。 大家仍然错愕万分，魔族竟在众目睽睽下杀人，不过连受害的种族都忍气吞声，所以外人也不过问，只暗暗对魔族心生畏惧。 雷尔夫接下来的回答，连米契尔都睁开眼睛了。 「在数千万年前，或者更久以前，恐龙还存活的时代，曾有一颗神秘的陨石坠落在地球上，就我推论，它是一个装载外星科技的集装箱。 「陨石里的外星科技，正是异星人侵略各星球的『秘密武器』，从坠落的那一瞬间，大量的微型机器被发射出来，随着各种气体，散布到地球所有角落。 「这种微型机器，跟瞳使徒的基因突变有关，就像来自异星的基因一样，所以我称它们叫做『星基因』，也就是塔伯说的瞳使徒基因。 「外表类似占卜用的塔罗牌，只有透过某种『瞳使徒配备』，才看得见它们。星基因虽然是机器，却拥有进化能力，不断适应着地球的环境变迁，从远古时代开始，一直到现在的每分每秒，都记录着地球的一切演变。 「所获得的资料，全部传输回他们的星球，做为侵略地球的策略参考，并随时调整星基因，让瞳使徒可以得到最新战力，永远超越地球的军事科技。 「总之，星基因与瞳使徒息息相关，功能恐怕不仅如此，其余的我就不多说。回到我刚刚的重点，瞳使徒是地球的最后希望，能够操控星基因的『第二级瞳使徒』，将会决定地球的未来，在此之前，大家乖乖的呼吸外星科技吧！」 「这是你的假设？」米契尔亲自问。 「这是已经存在的事实。」雷尔夫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全场。 星基因的存在一公开后，没人支持「瞳使徒是地球最后希望」的说法，场上企图歼灭瞳使徒的气氛，反而愈加高涨。 地球人赖以为生的空气里，竟密布着外星科技？令人不敢想像，地球人简直就像活在宇宙人的牢笼里！ 全场都忘了对雷尔夫的防备，开始激动的站起来询问，关于星基因的种种问题。 「只要能清除所有星基因，就能抵制异星人了吧？」 「数不尽的东西怎么清除？」雷尔夫简单的反问，就让发问者哑口无言。 「那就植入电脑病毒，反噬回去！」另一个人接着问。 「哪个鬼地方生来的鬼病毒？怎么植入那种摸都摸不着的玩意？」 第7章 飞蛾战，凌驾一切的战略 (7) 之后的所有问题，雷尔夫毫不费力的一一驳回，明确的告诉大家，没有第二个办法，于是大家转移战火，主张结成世界同盟，联军击溃瞳使徒。 大厅的吵嚷声让亚瑟头痛欲裂，不舒服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不只视线开始模糊，身体还像着火似的发热起来…… 「瞳使徒的出现只是开端，更大的灾祸已经蠢蠢欲动。」 雷尔夫留下这段意味深长的话，至于之后的事，亚瑟一点印象也没有。 一切声音逐渐离他远去，当时的他甚至有种错觉──他在雷尔夫的注视中丧失意识，耳畔彷彿听见雷尔夫说了一句话： 「亚瑟，你是最特别的……」 亚瑟在政议厅昏倒后，立刻接受了完善的治疗，与各项精密的身体检查，但是亚瑟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不知醒过来几次，他在意识朦胧中，隐约听见旁人的说话声── 这里是雷西法特的王宫寝殿，众御医围在一旁，个个神色凝重，没人敢抬头看国王的表情。 「亚瑟皇子的情况如何？」雷西法特王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他那冷酷的神情中，隐隐透着一抹异样。 首席御医恭敬的站出来，「禀报陛下，皇子的症状跟爱琳王妃一样，高烧四十三度，而且这个数字，已经维持四十八个小时不变。」 一般人生病发烧，体温多少会忽高忽低，但亚瑟和爱琳王妃这对母子，身上就像装了恒温系统，完全停止在四十三度。 昏沉中听见御医的话，亚瑟脑海霎时浮现不祥的预感，情绪跟着躁动起来，因为他明白这个数字的意义。 「而且眼睛也……」首席御医语气踌躇。 「快说！」雷西法特王严厉的口吻里，充溢着像炽火般的焦躁。 亚瑟就像法庭上等着宣判的被告，心脏紧张得彷彿要炸开来。 「根据仪器检测过后，发现皇子的瞳孔上，出现异样的十字状组织，依照这两种前兆症状，可以判定，王妃和皇子都发生突变了。」 使徒一词在当时与异端划上等号，如同这些变异者的存在，加上变异者突变后，瞳孔组织会产生变化，瞳使徒因此得名。 由于瞳孔组织的变化呈十字状，令人联想到使徒所背负的十字架，所以武装系统则以十字架称之。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成了瞳使徒？」雷西法特王眼里射出寒光。 「恐怕是。」首席御医的身子发出一阵颤栗。 亚瑟心中响起一连串怔愕的问号── 我变成瞳使徒？母后的情况跟我一样？我们被植入星基因了？为何我一点也没有察觉？ 第8章 飞蛾战，凌驾一切的战略 (8) 他想要开口问御医，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人掏空，难以发出说话声。 「不能治好他们？」雷西法特王的语气更冷了。 「禀报睿智的吾王，臣等感到惶恐，以当今的医学科技，还无法将瞳使徒恢复成普通人，而且在众学者的眼中看来，瞳使徒并不是一种病。」 这时亚瑟愕然的目睹，雷西法特王的脸孔忽然暗下来，像是蒙上一层暴雨来临前的阴云…… 第9章 斯洛克完全体 (1) 雷西法特王国，某个偏僻一角。 清澈如一池静水的夜，笼罩仰首凝望的视野，空旷辽阔的高原上，除了飒飒作响的风声，剩下的就是一股异样的氛围。 有数十名人影来到这里，他们没有秩序的随意站着，目光放向星空，不知望着什么。 忽然，他们的眼睛发出各种光芒，射出了雷射般的光束，笔直的穿过夜空，飞往远方的天际。 「出动！抢夺雷西法特王妃和她的皇子！」为首那名男子登高一呼。 寂静黑暗的夜空中，一艘雷西法特军用运输机lc-17低调飞着，周围跟随数辆隐形战斗机lf-117a，任务是保护运输机上的某物。 军势谨慎无比，不容一丝差错。 所谓某物，是两个动弹不得的囚犯，正被数道钢板困在冰冷台架上，全身还穿着束缚衣。 钢板由最新金属科技融合而成，坚硬无比，如果只是寻常火砲，不可能打得穿它，就算犯人具有超能念力，想必徒劳无功；而且表面刻满魔法纹路，形成一道反制魔力的结界，能够破解它的魔法，恐怕寥寥可数。 如此小心的困囚方式，连重度杀人魔也享受不到如此「礼遇」，但偏偏在囚台上的，并不是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而是看上去极其普通的人类。 一个瘦弱女人，跟一名十四岁大的少年。 更引人注意的，是两人的穿着打扮──两人脸孔被戴上面具，紧密的隐藏相貌，身上都穿着贵族衣服，令人不由得猜想，他们应该是犯了罪的落魄贵族吧？ 两人大概是被注射了安眠药，正阖眼沉睡着，样子十分宁静。 「真搞不懂，明明只要用绳索就够了，为什么上头会用那么大的囚具，而且还下令高度警戒？」 旁边的监视兵大概是感到无聊，忍不住谈起心里的疑惑。 「听说任何关于这两名犯人的资料，通通被高层封锁起来，真令人好奇，这两个究竟是什么来头？」另一位接着说。 在场的士兵都难以想像，这两人真的比杀人魔危险吗？ 他们运送过许多杀人魔，所见过的外表，即使没有狰狞魁梧，也都充满着浑厚的杀气，从没一个像两人这样瘦弱平凡。本次戒备，却是有史以来最慎重的一次。 两个大兵继续聊着，其中一名扫视四周，然后低声道：「你有没有听说，王国的特殊组织『夜龙』，也有插手这次任务。」 「『夜龙』？那是什么？」 「他们专门处理，不能放到台面上的任务。」 「意思说这次的任务──」 这时，机上的广播声响了起来，宣布准备降落…… 第10章 斯洛克完全体 (2) 雷西法特王国的大城之一，沙利市。 最近这座城市莫名的不安宁，雷西法特军的机甲部队，罕见的出现在大街上。 身长五公尺高的中型规格，宛如黑岩般的慑人机甲，排成数以百计的小队，沿着整个沙利市终日巡逻。 即使是繁华的市中心闹区，都有机甲部队雄壮的身影，令街上行人惶悚不安。 虽然不少民众走到国防部大厦前，抗议军方的蛮横举动，但军方依旧独断独行，丝毫和缓的迹象都没有。 对于军方这种行为，国防部对外宣称，正和国王进行商议讨论，但却没有进一步的歇止效果。民众不禁质疑，政府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 而且当媒体问到军方，派出巡逻机甲的动机时，军方只推说是为了战略演练，但这种扰民的演练，前所未有，所以实在很难使人取信。 等到了平安夜当天，巡逻的情形忽然停歇下来，没有任何机甲部队出现在大街上。 市民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变化，也不想去追究，因为他们已经开始享受，平安夜的安逸氛围。 事实上，机甲部队仍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建筑物中，分布整个沙利市内外，严阵以待着什么。 时间，在沙利市静静的流逝着…… 雷西法特大都之一，利未安市，晚上十一点零五分，郊区一座附有机场的研究所。 如临大敌。 飞机的引擎声、指挥搬运的笛声，一下子就充斥整个现场，漆黑夜色里原本的静谧，也被警示灯一闪一灭的破坏，周围森林彷彿也跟着躁动起来。 人员来来往往，急促的节奏推挤着任务进行，那对囚犯所在的舱房，直接被运下飞机，由卡车送进那栋冰冷的白色建筑物。 过程犹如搬运核弹，严谨到近乎异常。 舱房里，两名神秘重犯甦醒过来，发觉身体不能动弹，面具下的眼神露出恐慌。 「母后？」少年清澈的声音响起。 「母后在这里，你不要害怕。」女人虽然心情一样不安，但基于母性，还是坚强的柔声安慰孩子。 「儿臣才不怕，母后不要担心。」少年却反过来想安抚母亲。 虽然他们只能隔空凝视对方，不过母子间的羁绊，紧紧连系两人，取代了彼此的拥抱。 蓦地，舱门被打开来，刺眼的冰冷光线，将可怖的真实感一并带进来。 「把他们抬下来！」摀着口罩的沉闷声音，令人脑海不由得浮现，研究员的冷酷模样。 囚台被机器运进一个毫无人性的空间，泛白的灯色，刺鼻的药剂味，仪器的运作声，以及不祥的气息。 第11章 斯洛克完全体 (3) 两人脸上的面具脱离他们，露出全部的面容，他们竟是亚瑟皇子及爱琳王妃！ 爱琳此时的容貌虽然有点憔悴，但仍看得出来，她原本清丽绝美的风采，以及她和亚瑟那种相似的神韵。 纤瘦弱质的身躯不堪折磨，几条瘀伤清晰地刻划在雪白肌肤上，令亚瑟替母亲心疼不已。 或许是镇定剂还没全退的关系，在亚瑟和母后爱琳的眼里，有着手术台照灯的天花板一片迷朦，数名白袍身影在周围交错走动，样子十分忙碌，似被时间紧紧逼迫着。 亚瑟运转着尚未清晰的脑袋，不断试着想出逃离这里的办法，同时，他很清楚一件事──自己和母后已经被父王背叛了。 这个世界畏惧着瞳使徒，已经不再是平凡人的他们，当然也不会被视为例外，过去就算有再多的恩宠加身，也已在剎那间化为灰烬。 被各国家逮捕的瞳使徒，不是被莫名其妙的杀害，就是被送进研究室当样品，反正就是没有好下场。 所以他必须接受现实，雷西法特王国──不，这个世界已经成了他的敌人，就算「雷尔夫预言」真的将在三年内实现，也救不了他和母亲，现在能依赖的只有── 自己。 亚瑟的视线逐渐清晰，那双大眼睛迅速张望四周，寻找能够利用的事物，但纵然脑袋已经浮现几种方法，碍于四肢无法自由行动，就算实行起来，成功率还是未知数。 「要是能使用在宫里学的魔法……」 受到钢板上的反魔法刻纹限制，他的魔力无法施展，不过想到力量以后，他随即突发奇想── 既然他已经成了瞳使徒，应该也获得十字架武装才对吧？但该如何使用？ 亚瑟以他皇子的身分，能轻易接触白洞机构的资料，据他从里面了解，瞳使徒在十字架发动前，外表没有任何装置，于是白洞推论，如果瞳使徒要启动十字架，很可能跟他自身的意志有关。 也就是说，他必须利用大脑的力量，去专注想像某种「东西」，等它在脑海内凝聚成形，或许就能发动十字架。 那么，他该想像什么？某种物质？某种观念？某种情绪？还是其他任何…… 这时有位研究员试了试手中的针筒，有如白色恶魔般，朝亚瑟走近。 亚瑟看见针头的寒光时，神情闪过一抹怔愕，但他那双目光灼灼的大眼，仍勇敢的瞪视研究员，这种情景看在爱琳王妃眼里，犹如尖锥刺进心头。 「你们要做什么？快住手！」爱琳王妃护子心切，又慌又急的叫喊起来。 或许是情急的缘故，亚瑟心里骤然浮现一种微妙的感觉，像受到某种外在因素的激发，又像是身体本能性的反射，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第12章 斯洛克完全体 (4) 下一秒，脑海里闪过几种奇怪的画面，他还来不及捕捉就消逝了，不过紧随而来的冲击，让他的大脑和躯体，像要炸开来一样。 冲击像是一堆庞大复杂的电脑数据，如洪流般灌进他的体内，然后窜流到每一颗细胞里面。下一秒，亚瑟的身体起了剧烈的抽动，模样十分恐怖诡异。 「快救我的孩子！快救他！求你们！」爱琳担忧得激动起来，在实验台上拼命挣扎。 研究员们却不知所措，只能傻傻的看着亚瑟，这情形只持续十秒钟，亚瑟忽然又恢复平静，气喘嘘嘘，全身冒出冷汗。 「亚瑟……」爱琳愣愣地看着儿子，稍微松了口气。 研究员们靠近亚瑟察看，没想到，束缚在亚瑟身上的一块钢板，冷不防爆裂开来，像软趴趴的橡胶般往外扭曲！ 一名反应灵敏的研究员，急忙将镇定剂针筒刺向亚瑟，但离亚瑟的脖子仅差毫厘，针筒居然自己折断破裂，里面的液体随着针筒前半截，弹到一旁去。 那研究员尖叫着后退，其他人也惶悚的散了开来。 大家惊疑的看着那研究员手中的半截针筒，再望向四肢动也没动过的亚瑟，没人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 研究员们都了解过瞳使徒的资料，所以虽然未曾经历战场，也能想像瞳使徒力量有多令人畏惧，一时间不敢再有妄动。 其实，连亚瑟自己都还没弄清楚状况，只是心中有种感觉，刚才那种现象是他所造成，而且很可能就是他的十字架能力，除此以外，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使用出来。 不论如何，亚瑟找到了一线生机，他试着再次催动那种感觉──那种宛如超能念力，但似乎又没那么单纯的感觉。 「要按警铃吗？」有人害怕得发抖，提议找来安全人员。 听见他们的对话，亚瑟当然更急，而且他一边要防备研究员靠近，一边还要集中注意力，在发动武装上面。 这情况一般人可能很难办到，但对亚瑟来说易如反掌，与其说他冷静过人，不如说他天资殊异，从小就能一心多用，反过来要他专心一致，才叫困难。 此时研究员似乎发现了，亚瑟还无法熟练使用瞳使徒的能力，有几个人偷偷交换眼神，将手伸向背后的桌台摸索，暗自握起针筒…… 同一时刻，在沙利市人潮热闹的市中心，数台白色机甲现身在月光下，从屋顶观察街景。 毫无预警的，他们高高跃起，在空中划出白亮的弧线，冰凝似的一秒后，金属落地的激响，震撼街上的人们！ 平安夜的欢愉气氛，霎时粉碎，大家都傻着眼转过头来，望向那些忽然从天而降的白色机甲。 第13章 斯洛克完全体 (5) 「那是军队的机甲吗？怎么又出现了？」 「王八蛋，一定要这样缫扰百姓不可吗？」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人们，议论纷纷的抱怨起来。 民众的辱骂蓦然中断，白色机甲们发出巨大的引擎声，犹如野兽嘶吼，身上配备的兵器摆动起来。 「他、他们想干嘛？」人群惊觉机甲的异样后，纷纷开始走避。 神秘的白色机甲们，毫不在意人们的怨言，金属躯壳接连发出启动装置的声响，脚底的滑轮急速运转起来，发出凄厉的裂地声。 「快逃啊！」街上的呼喊声此起彼落。 在一声刺耳的尖响后，白色机甲飞驰出去，接着像烟火一样四散开来，穿梭在大小街道。他们宛若一群拥有白色身影的死神，把恐惧像病毒般散播到每个角落。 「救命啊！」民众如蚂蚁般逃散，疯狂的尖叫。 震耳的声音接连响起，白色机甲们沿路破坏街物，路灯、车辆同时遭殃，街上霎时变得一片狼藉。 就在此时，从闹区的隐匿角落，一道道黑色影子飞冲出来，拦击白色机甲们的暴行，他们正是雷西法特军的机甲部队！ 「敌我识别雷达开启，比对后查无任何符合讯号，判定为所属不明的敌人机体。全军听令，歼灭敌人开始！尤其是夜龙的部队给我听好，让敌人领教我们的厉害吧！」 夜龙，雷西法特王国专属的特殊组织，就如运输机上的大兵所说，专门处理不能放到台面上的任务。 里面的作战官阶级，至少校级以上，而且都是经过细心挑选的菁英份子，底下配置最先进的武装部队，拥有作战现场的最高指挥权，在王国里被誉为不败的军团。 「上当了，这些该死的瞳使徒！」夜龙的作战官兴奋得大叫起来。 即使是情绪的发泄，他依然没有忘了将通讯暂时切掉，因为他没有权限将「瞳使徒」这个名词公诸于世。 为了避免世人全面性的恐慌，本危机被列为世界级机密，无意中知情的人，不论平民或贵族，甚至会受到记忆修改的处置。 「全军注意，尤其是夜龙以外的部队！敌人不只会驾驶机甲，他们还具有一种很特殊的力量，虽然目前还没使用出来，但所有人还是要提前戒备！」 作战官指的是瞳使徒的十字架武装，一个让未曾尝过败绩的夜龙，在某次战役上整个崩溃的存在。 也因为有过这项难堪的事迹，夜龙上下同仇敌忾，誓要洗雪污名，所以这位正在前线的作战官，才会那么兴奋。 本任务重点在运输那对囚犯，送到利未安市郊区的研究所。由于高层因「某种理由」预测，瞳使徒可能对囚犯也有企图，所以早在几星期前开始，就派军队在沙利市内外佯装巡逻。 第14章 斯洛克完全体 (6) 为的就是将沙利市做为诱饵，误导瞳使徒的行动。 虽然敌方是不明机体，但既然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出现，雷西法特军已认定敌方的机师就是瞳使徒。 计画看似顺利的推进着，不过这名作战官的心里，却隐隐有着不安。 雷西法特军明明把重心摆在郊区的假研究所，用意在诱导瞳使徒进入郊区，以免伤及无辜，为何他们还会攻击市中心？ 难道他们也在暗暗进行什么？亦或只是想声东击西，再偷偷去攻击研究所？ ──不好！难道他们已经识破，想将计就计？ 这时，白色机体的动作，突然变得呆板起来。 「他们切换成自动驾驶模式？」作战官一见到这种情况，不禁怔了一下，然后猛然想起什么，着急地打开通讯器，「所有人员注意──」 他话还来不及说完，敌方每一台机体的座舱，纷纷打开来，一道道身影从里面窜出！ 作战官神色怔忡的盯着萤幕，那飞跃在空中的，正是恶魔般的身影── 全身武装配备，底下是充满金属质感的战斗服，带来一股压倒性的气势，一出现就让整个战场被恐惧笼罩，宛若灾难般的存在。 这就是瞳使徒。 画面勾起夜龙军当初惨败的记忆，所有机师都克制不住惶恐，有的人甚至像石化般僵直，不敢轻举妄动。 瞳使徒们战斗衣上的纹路，骤然发出数条光束，壮观的在空中分列开来。 光束轨道犹如电路一般，有的笔直、有的曲折，虽然交错纵横，却彷彿又具有某种规律，每位瞳使徒不尽相同，但都捎来死亡的讯息。 瞳使徒发动攻击！ 那些光束快速凝聚，形成各种地球上从未见过的武器，如慧星群坠落般的火力，开始像重鎚般轰击、像刀片般削割雷西法特的机甲。 震撼，再度重创雷西法特军，惨叫声中，只剩徒劳的挣扎抵抗。 「可恶──」 亚瑟此时的心情，就像身置恐怖片里，不断试着发动一次又一次熄火的引擎，车窗外的僵尸──研究员们正小心翼翼的朝他逼近。 他早已瞥见他们的小动作，但越是心急如焚，越是无法再重现一次那种感觉。 冷不防的，研究员们一涌上前，一人一边将他牢牢压住，其中一人手中迅速抽出针筒，正要将针头刺进亚瑟脖子时，亚瑟接下来的反应，出乎所有人预料。 亚瑟竟霍地大笑。 研究员们顿时大惊，立刻张皇失措的后退，但一股无形力量已飞快袭来，将他们推撞出去，惨叫声中，混乱的摔在墙上、仪器桌柜里，有几个人因此晕倒了。 第15章 斯洛克完全体 (7) 他们被攻击得莫名其妙，因为他们什么也没看见，只觉得像是被隐形墙撞倒一样。 爱琳惊讶的看着孩子，不明白亚瑟做了什么。 原来亚瑟是为了布下陷阱，引诱他们靠近自己，然后再一次击倒他们。这要归功于，他已经捉到能力的基本诀窍，所以才敢这么做。 不过他尚未完全明白能力的「本质」，目前能够掌握的，只是一种微具雏形的感觉。 他能够控制气流吗？或是「质量」、「体积」、「密度」等等指标？还是一些更抽象的东西？ 如果要具体形容它，大概就是能制造「隐形的刀刃或重鎚」，并且可以依照自己的意志，来调整锋利程度，甚至是它的大小、长度及数量。 不过，彷彿又不是这么单纯…… 亚瑟看着爱琳心想，虽然母后也成了瞳使徒，但还没有像他这样的变化，所以……就算同时期被植入星基因，觉醒时间还是会有差异吗？ 种种困惑的思绪，充溢着连白洞机构也没有答案的问题，由于尚未从险境脱困，亚瑟只能先将思绪搁在一旁。 虽然亚瑟的计策成功了，但此举带着一个风险，因为它泄露自己的攻击，有距离限制。 有一名比较强壮的研究员，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并看穿这点，悄悄摸到一把麻醉弹手枪。 这种枪本身威力不强，而且子弹经过长年改良后，只要不是直接命中人体要害，仅会将麻醉药注入目标身体，并不具有其他杀伤力。 研究员双眼的焦点，瞄准着亚瑟，却迟迟不敢行动。 亚瑟这次动用完能力后，周围环境的色调忽然变了，宛若被人调暗一样，景象线条也变得圆滑起来，使他误以为，自己正面对着一片大凹面镜。 身体两旁还射出数条冷蓝光条，在四周伸长、交错、连结，最后画出极像机甲座舱的光形构造。 紧接着，眼前浮现好几块半透明视窗，就像电脑萤幕一样，上面都布满着繁复的数据，以及难以理解的图表。只不过那些视窗背后，没有任何电路管线，完全独立的悬在半空中。 他觉得自己彷彿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亚瑟扫视研究员一圈，他们脸上没有浮现第二种表情，可见他们看不到这些景象。 他的耳边响起一个电脑语音： 「战斗模式已开启，请继续下一步指令。」 「你是谁？」 亚瑟一开始以为，这是某人从远端传来的说话声，但声音居然回答他： 「『斯洛克』武装系统的ai人工智慧，负责协助驾驶者掌控本系统，给予建议，并支援各项指令──以上完毕，如果需要更详细的说明，请切换到教学模式。」 第16章 斯洛克完全体 (8) 斯洛克？这是十字架武装的异星称呼吗？ 亚瑟同时感到又惊又喜，虽然很不愿意夸奖这个害他变成阶下囚的东西，但既然有了系统ai帮忙，就不必靠自己花时间摸索了吧？ 目前系统给他的种种感觉，跟人族发明的机甲几乎一样，虽然亚瑟还没有机会实际操作过机甲，但至少上过理论性课程，所以，如果能用同样的概念来看待十字架武装，操纵上或许就不算难事了。 而且十字架武装更为方便，没有繁杂的开关按钮，一切命令只靠大脑来行使，让肢体动作可以完全投注在攻击上面。 亚瑟这时也发现，和ai的对话不需透过口舌，在心里即可对话，避免了泄露举动给敌人知道。 「我现在只想明白一件事，如何才能马上熟练斯洛克？」 「可增加最高阶战斗辅助指令，以转化为全自动战斗状态『斯洛克完全体』，请问要执行本指令吗？」 「去他的快点执行！」亚瑟无暇仔细问，何为斯洛克完全体。 「已接受命令，植入式导管联结开始，预计转化完成时间为三点五八秒。」 接着，亚瑟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好像有许多无形的管状物，穿入他的肉体，在他体内形成一片复杂网路。 「力量」，不知名的奥妙力量，正像水流般涌入他的身体，在这时，他心里产生两种情绪，一个是得到力量的喜悦，另一个是对力量的莫名敬畏。 为什么会有这种冲突的情绪？ 「力量」不停在体内增加的同时，他的脑海闪过一些资料画面，将内心隐约的不安勾勒出来，他明白了── 「停止！停止斯洛克完全体！」亚瑟心急的对ai大喊。 第17章 白发美女与秒杀妹 (1) 过去世人和瞳使徒的战争里，曾出现过瞳使徒发生变异的情形，白洞机构将它记录下来，并给了变异者一个称呼，叫做「人全蚀」。 是的，已经身为变异者的瞳使徒，还有第二次变异的可能。 目前尚无人全蚀的正式解剖报告，详细原因还需要更多数据，目前仅仅据闻，可能跟瞳使徒自身的承受能力有关。由于变异者产生「人体基因严重缺损」的现象，才因此得名。 瞳使徒的力量来自异星，在不清楚会有什么后果之前，他不该轻举妄动。 「接受命令，撤除植入式导管，缓冲处理中。」 ai制式化回应。 放弃斯洛克完全体的转化后，亚瑟回归到原本的土法炼钢。 很快他又弹开一块钢板，但由于钢板实在太坚固，他必须集中武装的力量，放在单一个点上面，一片一片破坏，不能像攻击研究员那样的大范围。 钢板松动后，产生仅差毫厘的空隙，他将身体扭动几下，身上的拘束衣跟着破碎开来，他的左手率先获得自由。 这情景看在研究员眼里，简直如同看见有一只尸手从坟墓里钻出来那样恐怖。 那名偷偷持枪的研究员，被吓得一急就亮出枪来，朝亚瑟连扣扳机，数道尖锐的闷响瞬时穿过空气。 十字架武装的萤幕出现警告讯息！ 猝不及防，亚瑟愕然倒抽一口气，就像使用盾牌那样，他反射性的将左手伸出去挡架，同时隐约的感到，那股力量的焦点也跟着移转。 萤幕这时映现锁定子弹的电脑图像，当亚瑟出手的定点落在图像上时，环绕手掌的空气起了一阵波动。 接着只听见，周围冒出细碎声响，身上并未感到痛楚异样。 亚瑟自知施展力量的密度不够，所以分不清是力量救了自己，还是研究员的枪法太烂。 研究员还有子弹，又连续开了两枪，但这次亚瑟早有防范，从小就在宫中接受枪术训练的他，只凭观察对方枪口，一瞬间就预测好弹道，费时几乎跟武装系统的雷达功能一样。 亚瑟出手的剎那，一股莫测力量随即弹出，霎时之间，射来的麻醉弹竟停格空中。 他眼里不禁闪过讶异，然后脑袋里冒出了什么，嘴角滑过一抹聪黠的笑意。 还能这样使用呀！ 亚瑟将手心一握，麻醉弹跟着碎裂，里面的液体滴流到地板上，研究员们看得傻眼。 有一名研究员仓皇的爬起来，跑去要按警铃，但亚瑟身上的最后一片钢板，终于在这时毁坏了，研究员赫然一惊，马上打消念头。 亚瑟恢复自由之身后，暂时关掉系统，视野顿时恢复正常，他瞪一眼研究员，眼神充满杀气，吓得他们缩成一团。 第18章 白发美女与秒杀妹 (2) 「母后稍等，儿臣立刻救妳。」 他必须把握时间，因为在外面看守的士兵，不知何时会发觉这里的异样。 亚瑟活动一下手脚，正要爬起来时，研究室突然地震了几下，众人还来不及弄清楚状况，研究室的门蓦地敞开，一名军官领着士兵冲进来。 军官撞见亚瑟脱离束缚，立刻仓促下令：「所有人掏枪！瞄准犯人！」 亚瑟错愕之余，反应也不慢，立即飞扑出去，武装系统同时间电速开启，他双掌一起出击，将那股力量推向士兵。 士兵们毫无警觉，只感到被一面隐形墙撞上，身体弹出时枪枝也松了手，人人摔得东倒西歪。 亚瑟正举手，要将他们一一击昏时，军官竟已趁机拿枪，指着爱琳。 「到此为止！」军官威吓的喝道。 他脸上有着军人标准的刻板表情，手中的枪想必也没有温度，扣扳机绝不会迟疑。 亚瑟将双手举起来，表示投降，但其实暗地里仍在盘算。 他睨一眼军官身上的军徽──是夜龙。亚瑟清楚，他们不是普通的部队，心中所思不禁更加慎重。 军官亲自动手，迅速用「魔法化电子囚具」绑住亚瑟后，对研究员们说：「有敌人来袭，在场一切由军方接管，研究人员往紧急出口避难。」 研究员们一听见有危险，立刻慌张的撤出研究室。 亚瑟感到奇怪，在这种时刻，会是什么样的敌人来袭？ 军官指挥士兵，要解开爱琳囚台上的枷锁，换上押送犯人的电子囚具，但士兵们却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虽不知道高层的机密，但光看任务的谨慎程度，就猜得到这对母子身上，一定有什么危险秘密，因此，一时谁也不敢上前。 军官瞧见他们的畏缩模样，不禁厉声大骂：「没用的废物！你们想眼睁睁看敌人夺走他们吗？还不快给我动手！」 「夺走我们？」亚瑟越来越不懂当前的情况。 难道有人要来救我们母子吗？但我们已经成了世界之敌，而且母后生性敦厚纯朴，在宫里未曾拥有自己的势力，所以怎么想都不可能。 亚瑟一时多疑，便先将那来历不明的来者，同样视为敌人，加进脑海的盘算里。 士兵们心里虽然畏惧，但还是无法违抗军令，他们一打开爱琳身上的锁定装置，就立刻牢牢抓住她。 「混蛋！你们知道她是谁吗？」由于士兵动作粗暴，亚瑟激动的想要挣脱箝制，一边怒声大骂。 士兵害怕爱琳有任何妄动，哪管得了她是谁，但这时爱琳的举止，出乎他们的意料。 第19章 白发美女与秒杀妹 (3) 「放我们一条生路！求求你们！至少让这个孩子逃出去好吗？」爱琳神色凄然的哀求着。她知道希望很渺茫，但为了她的孩子，她连一丝都不会轻言放弃。 亚瑟看在眼里好心疼，他咬牙切齿，血液里所流的皇族骄傲与自尊，和眼前残酷的现实，正在他的心里冲突着。 由于亚瑟和爱琳的样子狼狈，军人们这时才认出两人的身分，同时感到万般的惊愕。 为何王妃和皇子会沦为阶下囚？ 爱琳集美丽、智慧，以及高尚的品德于一身，不只得到雷西法特王的宠爱，还广受人民的崇敬爱戴，如今一昔间竟如此转变，若非亲眼所见，军人们怎样都不敢相信。 眼前的爱琳王妃，抛开了王妃的尊贵，仅仅以一个母亲的身分，向他们低声下气，所流露出来的母爱，令在场的人不禁为之动容。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一个个低头不语。 军官向爱琳行了个礼，然后用冰冷的口气说：「王妃殿下，下官感到遗憾，虽然同情殿下和皇子的遭遇，但我们只能遵从上级的指示，毕竟我们也有家人要保护。」 听见军官的最后一句，爱琳不禁陷入缄默，但黯淡的脸色依然充满焦急。 「押走！」军官下令后，走廊骤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剧烈的震动！ 众人又惊又疑，亚瑟则反而露出笑意。 因为他心里正在盘算，先不管事由如何，只要情况不断发生变化，他就有机会趁乱救走母后，现在只要伺机而动 军官揣测必是有敌人来袭，便镇定的迅速下令：「所有人听令，按照原定计划，以a2转换到d5的路线撤离！」 亚瑟和爱琳被士兵用囚具重新捆住，然后推拉着撤离研究室，但一踏出门口，就被一个陌生女人挡住去路。 那女人的容颜美艷无双，身材窈窕修长，一头彷彿带着灵性的白亮头发尤其耀眼，随着纤躯的魔鬼曲线，有如瀑布般垂至脚跟。 她正伫立在月亮的光辉下，画面充盈着撩拨人心的美感，本该宛若美神维纳斯降临，却穿着黑亮的战斗服，看似纤薄的肩上，竟以豪气之姿扛着一把「对机甲巨枪」。 俨然是慑人魂魄的美丽杀神。 「好美的女人，不过也好高啊……」士兵们都看傻眼，浑然忘了，对方流露出来的敌意。 亚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他们的命运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这时他的身体忽然起了一阵寒意，但这并非畏惧的感觉，而是一种警觉。 「你们还有时间发愣吗？我的攻击已经开始了哦。」白发美女唇边滑过一抹冷笑。 第20章 白发美女与秒杀妹 (4) 士兵们面面相觑起来，亚瑟也纳闷地看着她肩上的巨枪。女人明明动也没动，难不成是在故弄玄虚？ 他一方面也叹服着，这女人居然扛得动那种重兵器，就算三个大男人合力，也不见得能抬起来。 对机甲巨枪，顾名思义就是专门为了对付机甲，设计打造的特殊巨枪，不过使用者并不是机甲，而是战士本身。 包括前端的尖锥及枪身，都是由特殊合金制成，大约规格总长两公尺、直径十公分、重量两百五十公斤。 这种兵器光看就觉得恐怖，何况是近距离对战，要是被拦腰一斩，所有人的身体必定瞬间断成两截。 能运用自如者，必定不是寻常的战士。 研究所的走廊又高又宽，连八点五公尺高的大型机甲都能走动，绝对够她尽情挥舞这把巨枪，士兵意识到这一点后，急忙连退数步。 不过也就在这时，他们终于明白女人话里的意思。 他们身上的军服忽然开始分解，裂出一块块破洞，情形就像是有某种微生物在吞噬衣料一样。 「这就是『魔牙玩偶』。」白发美女轻轻笑着说。 紧接着，士兵们马上感到皮肤出现异状，莫名的灼烫感正在扩散，继之而起的剧痛，迫使他们抛弃枪枝，疯狂抚摸身体。 他们发现烧痛的部位，产生奇怪的「伤口」，龟裂得如同蜂巢一般，接着像是片片剥落的拼图，不见丝毫出血，徒留一种凹槽般的痕迹。 四周都是士兵们的哀叫声，亚瑟却发现自己和母后居然毫发未伤。 他纳闷的望向白发美女，心中除了怔愕，不禁也一边揣测，难道这女人是来救他们母子的吗？而且女人的力量并不寻常，难道她也是瞳使徒？ 亚瑟不认为那单纯只是魔法、超能力，还是其他某种力量，除了十字架武装系统以外，他找不到更符合的判断。 由于亚瑟天生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加上自幼培养的魔法底子──尤其辨识力量的能力，还是魔法基础中的基础，因此他才敢揣测这一点。不过最关键的理由，应该是来自星基因觉醒后，随之产生的微妙直觉。 「妳是谁？本研究所是王国重地，妳竟然胆敢擅闯，甚至袭击本军，难道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站在后方而幸免于难的军官，出言警告白发美女。 军官虽然表面镇定，但眼里明显有着恐慌，身体就像被狮子瞪视的山羊一样僵硬。 白发美女嗤笑一声，「你这样子问话，不是对待淑女应有的礼仪哦──快下令解开他们身上的囚具，否则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第21章 白发美女与秒杀妹 (5) 听见她的话，亚瑟彷彿看见一丝曙光，虽然不知道她的动机，但只要能逃离这里，就有机会设法重获自由。 「这女孩子好像是来帮我们的？」爱琳在亚瑟耳边轻声说。 不论如何，亚瑟没有老实到等人解危，他回想刚才在实验台上的感觉，依样催动十字架武装，虚拟座舱的景象再次重现眼前。 此时不知是不是巧合，白发美女睨了他一眼，眼神里若有所思。 亚瑟也注意到她这种眼神，随即明白，这女人似乎能察觉他发动了武装，就像……他刚才莫名起了那股「寒意」一样？ 那么瞳使徒之间，能感应彼此的力量囉？ 亚瑟没有多想，继续他的动作──念力。这是他自己领悟出来，操控十字架武装的基本方法。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眼前彷彿浮现一把透明的利刃。 当他越集中精神，刀锋也变得越加锐利，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息，这时假若有一只蝴蝶飞来停足，身体恐怕会自行一分为二。 这是把「某物」的「密度」拉到最高，凝聚成一块高密度的无形个体，再将该个体的尖端密度进一步提升，「磨锐」而成的结果。 最后，一把削铁如泥的「无形剑」俨然成形。 随心所欲，亚瑟用念力移动此「剑」，将爱琳身上的枷锁一一斩断，本来一开始有点吃力，慢慢适应后，速度不知不觉就加快了。 在场的士兵当然都清楚，王国军制囚具之坚固，连火砲轰击都不见得能奏效，居然轻易就被亚瑟破坏，亲见后，无一不满面怔愕。 在白发美女眼里，则是露出好奇的光芒，似乎很想知道，「同类」所拿到的武装能力为何。 其实连亚瑟自己，都无法具体形容出来，总之，不是区区一个「无形剑」的名词就能解释。 解开束缚后，爱琳立刻紧拥爱儿，泪珠不停的滴落，犹如重拾至宝。 「母后，我一定会把妳平安带出去。」亚瑟口吻坚定，不停的用轻抚安慰母亲。 爱琳摇摇头，欣慰的微笑，「只要你能够得救就好了，我想留下来，等机会跟你父王再见一面，好好的求他，或许有一天他就会心软，恢复你皇子的地位。」 亚瑟感到好心疼。都这时候了，母亲整颗心还是只替他着想，不过他已经很清楚，父王不可能改变主意，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打扰你们母子感人的气氛，我们该离开这里了。」白发美女这句话顺便警告了军官，叫他闪远一点。 面对两名如此可怕的对手，军官满脸冒着冷汗，嘴角却上扬起来，「别以为夜龙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第22章 白发美女与秒杀妹 (6) 他才说完，后方天花板发出爆裂声，一台重装机甲随着沙石飞尘降落，以恶狠狠的态势着地后，脚底应声碎出一圈裂痕。 机甲将手臂伸向背后，抽出一把一公尺长的电锯军刀，光听刀身发出的电锯声响，就令人脚底发软。 若不是它的机壳表面雕镂着雷西法特王国的徽章，连夜龙士兵都分辨不出是友军。因为它是未曾公开的新机种，曾被列为国家级机密，只有皇室及少数高层，才晓得它的存在，身为皇子的亚瑟自然一眼认出。 雷西法特是当今机甲科技最先进的国家之一，而这台型号lm-3的「制裁者」，是五公尺中型规格里，最新的重装机甲。 除了具备凌驾所有机种的性能，也是在机甲史上，首度与魔法种族合作，所开发的突破性科技。 他们在机体内部植入魔法回路，像神经脉络那样遍及全身，甚至直达驱动核心，而机壳表面的各关节部位，则刻有释放魔法用的魔法阵， 亚瑟就自己所知猜想，制裁者的魔法功能尚在测试阶段，还无法随心所欲的发挥作用，或许是为了因应瞳使徒来袭；加上机甲性能有了新一代提升后，已经足以进入实战，所以才会不惜派遣出阵。 紧接着制裁者而来的，是不知何处传来一种长长的闷响，令人不由得起鸡皮疙瘩。随着声音涌进走廊的，又是一排排钢铁身影。 它们虽然不是制裁者型号，至少是前代的中型重装机甲，曾替雷西法特立下无数战功，是一群名为「血咒」的骇人部队。 闷响声来自血咒的飘浮装置，当它们降落地面时，由于动作整齐划一，还因此引起了一阵震动。 一站好队形，血咒腿侧马上打开，从里面拿出机关枪，一阵金属声中，像天罗地网般瞄准亚瑟众人。 「不只派出制裁者，还用血咒玩人海战术？雷西法特都是这样对付妇孺的吗？」白发美女轻蔑的冷笑着。 亚瑟感到奇怪。血咒就算了，这女人怎么会知道制裁者这个名称？ 「如果妳不想变成蜂窝，就赶快束手就擒吧！」军官耀武扬威的笑着。 现场不论人数还是火力，都呈现一面倒的局面，任瞳使徒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以扳回了吧？ 爱琳害怕的握住亚瑟的手，亚瑟一边安慰母亲，锐利的眼神瞪着敌人。 他心里盘算着，不知自己的能力挡得了麻醉弹，挡不挡得了真枪实弹？ 亚瑟这时也察觉，血咒机甲似乎改装过，虽然只是胸前多了一层机壳，像是护甲之类的装备，但他却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面临如此窘境，白发美女依旧是一脸轻松，抬起纤细的粉臂，指向士兵们后方。 第23章 白发美女与秒杀妹 (7) 不知何时，一个瘦小身影已站在那里，上半身被阴影所笼罩着。 「小孩子？」 当军人们兀自狐疑时，那瘦小身影冷不防飞窜过来！ 速度惊人，身影掠过层层包围，如入无人之地，接着莫名其妙的，血咒们的武器尽皆爆裂开来。 身影在白发美女身旁倏然而止，没有一丝多余晃动，显示出那矫捷无比的身手，这时大家才看清楚，那身影真的只是一名小女孩。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精神奕奕的光芒，但稚嫩甜美的脸蛋上，却毫无表情。 弱不禁风的瘦小躯体，穿着一身学生制服，怎么看都只是平凡的中学生，若非亲眼见识，难以想像她能有什么杀伤力。 亚瑟诧异的望着她──这女孩跟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妳又是谁？」军官愕然的问那女孩。 「蜜拉贝儿摩黛丝提玛西雅.奥蒂列特奥克塔薇尔.亚特伍德潘那洛普。」女孩有条不紊的唸完一大串像是咒语的东西，但其实这只是她的真实名字。 「秒杀妹，不用回答敌人没关系。」白发美女苦笑着对她说。 那女孩的眼神告诉了别人，她以自己的名字为傲，所以才会毫不避讳的自报真名。 秒杀妹？比起她那咒语般的名字，亚瑟更觉得女孩的外号怪异，难道顾名思义，她还具有秒杀对手的实力吗？ 亚瑟感觉得到，她也是瞳使徒，力量同样来自十字架武装，让亚瑟又开了一次眼界，瞳使徒的力量竟能发挥成那样。 秒杀妹将目光移向亚瑟和爱琳，中间跳过了士兵机甲，那种漠视的感觉，彷彿根本没把敌人放在心上。 最后她看向白发美女，「要照原定计画吗？」 「当然，不过看来对手没有让路的意思，我们得先清理一下那些粗糙的『电器用品』。」白发美女眸里射出凌厉寒光，和刚才相比，浑然是不同的两人。 眼前的制裁者身形忽变，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白发美女，但白发美女却不闪避，而是飞速抡动巨枪，拦击制裁者迎面刺来的军刀。 这瞬间，亚瑟替白发美女捏一把冷汗，士兵也都张大眼睛看着。 人，怎么可能是一台中型机甲的对手？ 第24章 超越机甲的存在 (1) 出乎众人意料，在巨枪碰撞军刀的前零点一秒，军刀的刀身忽然出现奇怪裂痕，就像士兵们的伤口那样，蜂巢状的金属拼图剥落开来， 于是，巨枪如同扫进豆腐一样，轻易将制裁者的军刀分成两截。金属碎片在空中飞扬，断掉的半截军刀插进一旁墙壁，发出一声巨响。 白发美女正满意战绩时，制裁者手中的军刀突然变化了，残存的刀身自动脱离落地，一束光芒随即从刀柄里弹出，凝聚成雷射刀形，取代原本的钢刀。 同一时间，血咒部队迅速围住亚瑟等人，胸前倏地打开，伸出一种众人前所未见的装置，外观类似某种电波发射器。 亚瑟睨了秒杀妹和白发美女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挂着狐疑，看来她们也没耳闻过那项装备。 以往对王国军事设施的了解，他从未遗漏资讯，但这项装置显然是王国秘密开发，竟连他这位皇子都瞒在鼓里。 再看看雷西法特的军人们，也是个个面面相觑，难道他们事先也不晓得这件事？ 亚瑟不禁感到担忧。就在这时，战况演变印证亚瑟的直觉，那种未知的装置骤然启动，发出幽光般的魔法光环，如涟漪般一圈圈扩散。 各机甲发出的魔法光环，在空中撞在一起，就像是水面的波纹相击，在空中形成错综复杂的纹路，然后犹如障蔽般，笼罩亚瑟等人。 血咒部队布阵完毕，再次架好机枪，而白发美女和秒杀妹不遑多让，正要各自祭出本领大杀一阵时，亚瑟连忙喝止她们：「慢着！事情不对劲！」 情急之下，亚瑟感觉到体内的瞳使徒力量，似乎起了莫名「波动」，虽然只有一剎那，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这是？或许我能……」亚瑟眼睛绽出一抹光芒。 在这同一瞬间，白发美女和秒杀妹则是感到通体舒畅，不过由于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所以，虽然她们心里闪过了讶异，却没有特别在意或深究。 「什么不对劲？」她们蹙起柳眉，不解的看着亚瑟。 「妳们没感觉到吗？集中一下精神！」 虽然大敌当前，但由于亚瑟的口气严肃着急，她们便半信半疑的聚起神来。 亚瑟接着又说：「试着稍微催动一下十字架武装，不过不要躁进，就像轻踩汽车油门那样。」 她们照亚瑟的话做，随即恍然大悟。身与心彷彿都被一种微妙力量束缚住了，而瞳使徒的身与心，又和十字架武装息息相关，所以…… 血咒的装置竟能干扰十字架武装？ 亚瑟之所以会立刻洞悉这点，是由于不久前，他体验过ai所提的斯洛克完全体，濒临「某种极限」。 第25章 超越机甲的存在 (2) 他藉此得知，瞳使徒对于十字架武装的力量，确实有所谓的承受度，而血咒那股微妙的力量，似乎能造成承受度的下降。 因此，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如果瞳使徒轻率发动武装，以平常的启动率，就可能超出承受度，从而引发第二次变异，成了身心皆被剥夺的人全蚀。 「雷西法特什么时候开发这种玩意了？想设陷阱，趁我们变成人全蚀的瞬间，一口气消灭吗？太小看本小姐了！」 白发美女咬牙切齿的说完，再度给众人一个惊奇。她的头顶长出两片亮眼狐耳，臀部伸出九条银白尾巴，身上气质剎那间多了仙灵味道。 「九尾妖狐一族！」有识者忍不住喊出口。 传说中的圣兽族类之一，源于天地混沌之初的血脉，已有千年未曾现身于世上，相当罕见。她们冰肌玉骨，超凡入圣，在圣兽血脉的金字塔里，和龙族一样处于顶端地位，是个无比高贵的存在。 面对如此近乎仙辈的人物，除了秒杀妹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在场无人不感到怔愕。 白发美女神态凛凛，妖狐气息正如泉涌，连地面都在为之剧颤。传闻在数千年前造成灾难的妖力，即将在亚瑟面前，重演那历史性的一刻吗？ 雷西法特的军官见情势危急，立刻号令，众机甲们应声开火。子弹犹如横飞的骤雨，扫向白发美女，却如同遇上无形的灼烫岩浆，在她的几公尺外就熔化烧尽了。 士兵们傻眼了，无一不对九尾妖狐力量的强劲，感到无比畏惧，并且胡思乱想起来，难道非要派出八点五公尺高的巨型机甲，才能镇压这娘们吗？ 凭当前的等等震撼，就想像得到，一旦她的力量完全释放，什么制裁者、血咒根本连沙袋都扮演不了，或许整座研究所都会夷为平地。 秒杀妹快速跑到她面前，张开手说：「妲华冷静一点，我们还不能将自身的力量，和十字架武装完全融合，贸然动用的话，后果没办法预料。」 「不然我们要怎么逃出去？」妲华将妖力缓了下来，反问秒杀妹，但秒杀妹也只能缄默，沉入思索。 亚瑟望着妲华，觉得她那听似平稳的口气里，隐隐有着焦躁浮动，因此随即明白秒杀妹的担忧。 妲华的力量虽然强大，却随时有失控的可能，届时就算能击溃敌军，恐怕也会先伤害到己身。 军官见亚瑟等人的情况有异，仍然不敢妄自近前，而是维持部队阵形，在远处继续猛烈射击，血咒的装置也持续发功。 面对如同海啸般袭来的火力，亚瑟这边全靠妲华一人在抵抗，妖气奔腾，犹如疯狂风暴般席卷四周。 第26章 超越机甲的存在 (3) 廊道上枪声裂耳、硝烟瀰漫，墙壁满目疮痍，战况陷入混乱与胶着。 「这样下去就只是打消耗战，但我们人单力薄，只有输面，怎么打破这种窘局？要是能杀出一条路的话……」亚瑟拥着母后爱琳安抚她，一边阖眼思考着。 这时秒杀妹不经意说：「刚才你阻止我们发动十字架武装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跟血咒的装置有关。」 「什么样的感觉，说得出来吗？」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刚才风声太大！」 足见妲华引起的风暴多么强烈，让两人的对话不时中断。 「什么样的感觉，说得出来吗？」亚瑟拱手大声对她说。 亚瑟的萤幕这时跳出一个讯息，ai语音： 「敌我识别码接收中，编号dw00521，对方自设名称为『蜜拉贝儿摩黛丝提玛西雅.奥蒂列特奥克塔薇尔.亚特伍德潘那洛普』，申请进行通讯联结，同意继续吗？」 咦？这个蜜拉贝儿什么的，不就是秒杀妹的本名？ 「通讯联结？」他抬头看秒杀妹。 她点了点头，于是亚瑟随即懂了。这功能跟一般机甲完全一样，双方完成联结后，便可以开启「心」的通讯频道，不再需要发出说话声。如此一来，就算风声再大，两人的对谈也不会受影响。 只有一旁的爱琳满脸困惑，不知两人为何演起「默剧」来了？ 不过这时，她不自觉的陷入失神，瞳孔上蓦然出现变化。 此时若有仪器观测她的眼，将会发现，瞳孔深层竟呈现一片漩涡状，宛如一个会把人吸进去的黑洞。 由于只有短短几秒的时间，在场没人发现她这种状况…… 亚瑟和秒杀妹两人，也和妲华完成了通讯联结，然后秒杀妹开始回答：「我不能很确定，只觉得力量如同笼中鸟获得自由，虽然那种感觉似近又远，但唯独这点倒还算清楚。」 「难道是因为，血咒装置其实还不稳定？」 「那我们不就有机可趁？」 不对，有哪个鬼地方不合逻辑…… 亚瑟这么想着，开口问秒杀妹：「十字架武装到底是什么玩意？」 「现在不是跟你解释这种事的时候。」秒杀妹皱眉。 「这很重要，相信我！」 秒杀妹看着亚瑟坚定的眼神，踌躇一会后，「好吧，不过现在我只能大略的说明──你自己知道多少？」 顾名思义，十字架武装是个统合兵器的系统，「寄宿」在瞳使徒dna里面，让「宿主」能够得到各种来自宇宙的武力配备。 第27章 超越机甲的存在 (4) 但必须交换一个条件，就是瞳使徒得吸收地球上的金属、电能、石油、原物料、营养素，或是其他资源，才能新增、维修、进化武装。 这些武装包含魔法、生化、武斗、鍊金、超能等五大要素，而且具有「量产化」的特质── 也就是说，除了一些数量极少的特殊兵器外，同一种兵器，可能会有不同的人持有，甚至不必担心适合度、同步率等问题。同一个人更可以同时配备不同兵器，不过这跟个人承受度有关。 所以其实，每位瞳使徒都不会固定己身的能力，随时依策略、地形、敌人种类等等做转换，做到变幻莫测的境界，正是瞳使徒最大的优势之一。 除了令人对他们的力量感到难以捉摸，由于十字架武装的力量太过于强大、特别，而且是把地球送上黑洞末路的推手，所以瞳使徒才会被视为世界之敌。 「白洞机构的研究报告，我都读过，关于星基因我也听说了，所以我想知道的是，只有瞳使徒才知道的资料──经验。」 秒杀妹低头想了一下，「真要说的话，都是一些细节。例如『属性徽章』的调整，跟『灵魂兵器.圣刎』、『星基因搜寻引擎.潘朵拉』的应用……」 听着她的话，亚瑟心中不禁讶异，十字架武装系统竟还有那么多功能？ 秒杀妹接着又说：「不过倒有一点值得一提。十字架武装之所以能够做到，地球科技做不到的，将五大战力融合为一，就是透过星基因与异星科技连结，在条件交换的过程中，转化成另一种能量形式，最后回传到瞳使徒身上，具体化为兵器配备。 「也就是说，它采用的不是地球的常识或定律，而是宇宙中某种未知的法则──你想知道的是这些吗？」 「唔……不，还有别的吗？」 秒杀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们地球上的所有力量，像是五大战力等等，虽然彼此多少有点渊源，但毕竟人们只能独立行使它们，就算是『合击』之类的技巧，也只是暂时性的串联结合。 「瞳使徒的力量就不一样了，在你发动十字架武装的过程，稍微进入冥想，就能感受到这点，你会察觉，彷彿身置星象仪里一样。 「周围的点点星星，都是别的瞳使徒，人与人之间还有一条无形的线，牵引彼此，宛如在地球构筑了一个庞大的『武装网络』。」 「妳要说的是，瞳使徒之间会相互影响吗？」亚瑟消化了她的话。 「简单说的话，是这样。」 望着眼前激昂的战况，亚瑟让自己冷静下来，并快速的在心里琢磨── 第28章 超越机甲的存在 (5) 当大家都受限在同一水平的数值时，如果是因为血咒的装置不稳定，那种束缚感应该是忽有忽无，而不该是忽高忽低才对啊…… 「难道跟我有关？」亚瑟的脑袋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刚刚的力量「波动」，觉得时间点未免太巧合了。 我影响了妲华跟秒杀妹的承受度？还是解开了血咒装置的束缚？ 试试看便知分晓。于是亚瑟对秒杀妹说：「帮我做一个实验，待会我会发动十字架武装，到时候，妳就慢慢释放妳的瞳使徒力量，并且感受它一下，再告诉我和平常的感觉有什么不同。这样或许我就能找到，能救我们的方法。」 秒杀妹歪着头，不明白亚瑟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由于情势已不容拖延，自己也别无他法，于是她没有多问，而是用目光寻求妲华的意见。 妲华的看法和秒杀妹不谋而合，表示赞成的点了点头。 三人达成共识后，秒杀妹开始提高系统的力量，一边看着虚拟萤幕的图表，上面的数值正逐渐攀升，她将数字唸给亚瑟听：「二百六十五、三百、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九……」 「有没有慢慢感到有『压力』了？」亚瑟透过频道问她。 「在三百的时候就开始有了，我原本能提升到一千两百八十二的。」秒杀妹吞了吞口水，觉得有点难以吞咽。 同样的束缚感席卷了秒杀妹，跟刚才的感觉完全一样，或许是发动数值加高的缘故，甚至令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可见血咒的装置毫不停懈，仍然发功当中 「好，接下来换我。」亚瑟话虽这么说，其实从刚刚就开始倾注精神了，虚拟萤幕上的讯息视窗、表格、数值都在乱跳，犹如一盘打散后，又要重组起来的拼图。 随着他的逐渐凝神，萤幕上的一切开始各就定位，这意味他的精神状况达到某种临界值，然后他感觉，大脑里的世界光纹四射，充满某物呼之欲出的感觉。 当。 在场的三名瞳使徒，同时发出了惊呼声，他们面面相觑，秒杀妹脸上首先绽出喜色。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秒杀妹盯着虚拟萤幕，兴奋得全身微微发颤。 原本在三百三十五就该停止的数据，又能很自然的开始动了，「承受度」这东西彷彿从身上消失无踪。 她清楚的感受到，力量正在灌注全身，而且超越以前所能释放的限度。 秒杀妹娇小的身体射出光条，交错纵横、交错纵横、交错纵横，光条不停的交错纵横，逐渐在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上凝聚。 形成一套金属质感的战斗服，以及各种超现代的武装配备。或许是能量急速膨胀的缘故，周身还不时发出电流光芒。 第29章 超越机甲的存在 (6) 「这就是十字架武装的外部全貌？」亚瑟张大了眼。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妲华身上，四周风暴趋缓的同时，她的白毛耳朵和九条尾巴渐渐缩回，半妖狐外形恢复成原本的白发女人，无数光条随后从体内射出。 妲华兴奋的大笑起来，透过通讯频道：「亚瑟皇子，你真是太棒了，你的配备居然能解除『负临界值』的束缚，我从来没听过这种功能！」 装备比刚才更豪华的战斗衣，瞬时覆满纤躯，妲华眸里放出锐利寒光，准备进行一场狩猎机甲的游戏。 虽然雷西法特的机甲们也架好新枪准备迎战，但在它们有下一步动作前，妲华像西部牛仔掏枪一样，快速伸出手臂，手臂上骤然发出数条彩色光束。 那些光束逐渐凝聚、具体化，最后形成雕琢华丽的戒指，圈住她的纤纤十指。 戒指自然不是普通的戒指，上面的刻痕极像魔法纹路，却未曾出现在地球的魔法文献上。纵然雷西法特军的情报单位，正焦头烂额的寻找资料，也终将徒劳无功。 妲华摆出优雅的手势，宛若准备指挥一场精彩的交响乐，竟令人不自主引颈而盼。 雷西法特军陷入疑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敢冒然上前。 面对剑拔弩张的窘境，妲华美丽的脸蛋依然从容，唇边喃喃念着： 「『镜戒十门』启动，属性徽章数值调整，生化徽章效果归零、魔法徽章降至80%运作、超能徽章、鍊金徽章100%运作、武斗徽章提升至220%运作，全属性总计500%发动。」 虽然妲华唸了奇怪的字句，像是在操纵机器一样，但接着却什么事也没发生，雷西法特军不禁面面相觑。 「全部给我变废铁吧！杀杀杀杀杀！」她忽然厉声大喝，同时舞动巨枪。 妲华神速的将枪奋猛一挥，朝墙边的血咒机甲攻击，「铿锵」声中，机甲们手中的机枪碎裂落地，其他血咒开始开枪反击。 开火的剎那，亚瑟和爱琳怔愕无比，但这时眼前却发生了奇妙的现象。 如同投射出来的立体萤幕，凭空映现十片长方形的半透明晶体，像盾牌般挡在亚瑟众人周围。 当无数发子弹击中晶体的瞬间，子弹就像射进水面一样，被晶体吞没了，但晶体的功效不只如此── 猝不及防，枪林弹雨从另一面喷射出来，威力毫无减弱，正面击中彼端的机甲。 而彼端的机甲以为受到攻击，立刻予以反击，但情况一模一样，最后形成亚瑟众人平安无事，雷西法特军自相残杀的局面。 最奇怪的是，子弹命中机甲时，机甲外壳居然毫发无伤，而是宛如在机甲体内埋下炸弹般，从内部爆炸开来，烧烫的残骸四处飞散。 第30章 超越机甲的存在 (7) 在妲华冷酷的笑意中，爆炸声此起彼落，犹如一首剧烈而恐怖的交响曲。 现场陷入兵荒马乱，而且机甲体内的油料引发大火，在走廊上不停的窜升蔓延。 雷西法特的军官傻眼了，「世上一定没人料得到，这娘们竟还有这种招术。」 不愧为瞳使徒的力量，以现今最齐全的资料库，恐怕也找不到她口中的「镜戒十门」。 妲华收起「镜戒十门」后，换秒杀妹出手了，她口中唸唸有词，调整属性徽章的内容，跟妲华完全一样，可以想见，那套「模式」对机甲最有效。 「『死神垂怜』！」 秒杀妹朝敌军最薄弱的防线，将手掌稳稳一推，一只灵体般的黑色大手霎时浮现，从她的掌心飞出，随即分裂成数条蛇般的长手。 奇怪的是，虽然气势足以横扫千军，但灵体之手却只是穿透机甲的钢躯，机甲外表根本毫发无伤。 当亚瑟以为秒杀妹的攻击失效时，一台台被「触摸」过的机甲，忽然开始爆裂，金属碎壳喷飞四散，火焰一字形延烧出去，顿时清出一条通路。 每一台的机甲破坏，都花不到一秒，毫不愧对秒杀妹这个绰号。 望着这幅情景，亚瑟兴奋的握紧拳头，他更加确信，十字架武装是超越机甲的存在。 雷西法特的军官面色铁青，心中又惊又疑，「难道血咒部队失效了吗？」 像是面临长毛象的原始人，他近乎疯狂的激动下令，「开枪！开枪！国王有令，与其让犯人被绑走，不如当场格杀无论！」 这段话听在亚瑟和爱琳耳里，犹如当头棒喝，爱琳因此而甦醒，瞳孔的情况也恢复了正常，但是…… 内心深处的某片东西彻底碎了，母子两人的表情茫然若失，像一幅时间停留在过去的画。 爱琳低下头，眼泪如断线珍珠般的滴落，削瘦的身躯颤抖着。 亚瑟神情里浮现的是一抹释然，他想起自己在病床上见过的，父王最后一面。 冷酷，轻蔑，那不再是一个父亲的眼神。 「我们走吧，母亲。」他伸出手搀扶爱琳，并在心中暗暗发誓，要终其一生守护她，这位遭遇可怜的雷西法特王妃，他世上「唯一」的亲人。 妲华却抢先抱起了爱琳。 「妳要做什么？」亚瑟讶然。 「先撤退再说！」妲华同时挥枪出去，击碎一排落地窗，抱着爱琳飞跃而出，身影融进月光之中。 「母后！」亚瑟正要追上去时，手臂蓦然被一只细嫩的手抓住，他回头一看，秒杀妹那双大眼眸正盯着他。 第31章 超越机甲的存在 (8)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虽然现在必须分头逃走，但到时一定会让你们母子见面。」秒杀妹的嗓音轻轻细细，却充满坚定与恳切，令亚瑟不禁踌躇起来。 眼下人单力薄，而且别无选择，恐怕只能暂时先相信她们。 亚瑟生性谨慎，加上遭逢人生剧变，处事变得多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后，他才随着秒杀妹跑起来，往走廊的其他方向离开。 雷西法特军的残存机甲，以制裁者为首追了上来，机枪声死缠着他们。 秒杀妹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形金属，亚瑟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脸上不禁闪过一抹诧异，「『移城卡』？」 它的体积像名片盒一样薄小，便于携带，是自魔法与科技结合以来，堪称跨世纪的产物之一。 「缩小庞然大物的极致。」 学界如此形容移城卡，这是因为它来自一种特殊技术，透过魔法与科技的交叉运作，将物品压缩到最低限度，也就变成了薄薄一张。 最重要的是，往后随时随地，都能恢复原状，并保持原有的功能。 据目前最新数据显示，世上至少有七成的物体结构，能和本技术相容，甚至连城堡都能浓缩起来移动，所以才因此得名。 拜分子压缩所赐，移城卡虽然是薄薄一张，却比钻石还要坚硬，所以除了投入军队配备，常被用于神器级的物品，做为珍藏保存之用。 移城卡价值当然不菲，在世上也极为稀有，多为名门贵族或特殊组织持有。 所以，亚瑟看见秒杀妹抽出移城卡，才会感到讶异，心中不禁猜测起来，继传说中的九尾妖狐出现后，这女孩又是什么来历？ 秒杀妹将移城卡向前丢出去，移城卡表面的图纹随即发光，露出缝隙，开始一片片往外翻开。 奇妙的是，每一片的面积越翻越大、越翻越多，犹如一群密密麻麻的候鸟，转眼之间，一把外表刚猛的巨斧霍然成形，身长还长过了廊道的宽度。 这瞬间，就是移城卡展现的光辉。 巨斧雕镂精致，斧面刻划着一块纹章，虽然亚瑟没见过这种纹章，不过通常只有王国或显赫的家族，才拥有属于自己的纹章，因此可以推断秒杀妹出身不凡。 巨斧自动翻身，展现另一边宛如平台的表面，秒杀妹踪身一跃，拉着亚瑟跳起。 待两人踏上斧面后，粗壮的斧柄竟忽然开始旋转起来，捣毁两旁的墙壁。由于轴心是个固定的圆盘，所以两人的站立不受影响，而且圆盘边缘映射出魔法光芒，像是「安全带」般的围住两人。 斧柄的旋转瞬间加快，巨斧成了一片大飞盘，载着两人飞速前进，很快就到了走廊末端。 第32章 超越机甲的存在 (9) 这时转角冲出两台血咒，巨斧却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霸气的拦腰斩断它们，接下来的阻碍只剩墙壁。 「轰」的一声，飞石沙尘中，两人身子遽然腾空！ 这瞬间，亚瑟看见名为曙光的路。 第33章 真理之眼 (1) 巨斧似能和秒杀妹心意相通，载着他们迎风而上，远离底下那片乌黑辽阔的森林，这剎那，彷彿没有边际的夜空映入眼里，毫无束缚的空气注入鼻腔。 证明自己依然存在的心跳声，也甦醒了过来。 亚瑟咧嘴而笑，雀跃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他从未想过，一直习以为常的自由，此刻居然是如此贵重，需要用尽力气才能捧起它。 「我们识破雷西法特军的策略，大部队去声东击西，少数精锐来到这里，但他们好像也察觉这一点，兵力可能正向这里靠拢，因此我们计画有变。」秒杀妹透过频道说。 「所以呢？」 「有人会来接应我们。」她才刚刚说完，耳畔响起引擎的呼啸声，武装系统自动锁定远方，视窗放大了影像。 「是追兵！」亚瑟绷紧神经。 雷西法特的小型战舰蛮横的闯进月色，如一大群蝗虫般，从四面八方，向两个孤寂的身影飞来。 亚瑟面对如此庞大的军容，一双锐利的眼，仍旧无惧地瞪视敌人，浑然天生就具备了大将之姿。 「不愧是一国的皇子……」秒杀妹看着他出神。 「妳说什么？」 「没什么。」秒杀妹有点慌，然后恢复冷静说：「你自己站稳了，我要──」 亚瑟怔了怔，抓住她骨瘦如柴的手：「难道妳要跟那一大群战舰打？太乱来了！就算是瞳使徒，也根本没有胜算！」 「我们人单力薄，又到处都是追兵，如果不战斗就绝对逃不掉，只要我能撑到援军来，你就可以得救了。」 亚瑟皱眉，「我得救？那妳呢？」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很想问，为何她们要来救自己和母后？现在甚至有冒死的觉悟？ 秒杀妹的背影沉默了一下，徐徐开口：「你知道『起始之战』吧？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一直经历你口中的『根本没有胜算』的战争。虽然我完全不想拿起兵器，但这就是瞳使徒的命运，而且没有未来可言。 「我跟妲华还有其他同伴，是最早觉醒星基因的瞳使徒之一，我们不断想改变这个命运，找出一个能和世界共存的平衡点。某天，我们的研究团队获知一件消息，一件能让我们看见曙光的消息，关于……」 她回头看亚瑟，「你母后跟你。」 「为什么？」亚瑟讶异。 「简单说，你们很可能就是瞳使徒得到救赎的关键，不过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件事要问领导我们的尤撒大哥。我跟妲华来这里，就是为了负责将你们安全送到基地，只要能达成这个任务，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秒杀妹的最后一句，听起来格外坚定，瘦小的身躯竟变得雄伟起来。 第34章 真理之眼 (2) 「妳在说什么？虽然我没有立场，但妳们居然为了一个不清不楚的理由，就要轻率的牺牲性命？」亚瑟锁眉。 「请不要擅自说我们轻率，你又不懂我们有什么信念。」秒杀妹声音依然轻细，但已流露出她的不悦。 亚瑟开始好奇，那位叫尤撒的男人，是什么样的领导者；又是什么样的组织，能让妲华与秒杀妹如此不凡之辈，为了执着一个信念，连生命也能抛在脑后？ 同时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和母亲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些答案，只有见到尤撒才知道了…… 看着如此瘦弱却坚强的身影，亚瑟不自禁，伸手摸她的头，「对不起，是我失言，我只是不想连累别人，才会说那种话。」 「好像被当成小孩子了。」秒杀妹唇边低声咕哝着，不过并不对此感到讨厌，胸口反而涌起一股暖意。 「虽然我不懂妳的信念，但至少知道不能弃妳不顾，否则我一定会被老天爷劈死。」亚瑟决意很深，却试着用开玩笑的口吻。 「所以……」秒杀妹偏着小脸。 亚瑟握住她那细小的肩膀，「当然是并肩作战，一起逃出去。」 秒杀妹眸里波光闪动，一时不能言语。 她的神情闪过一抹释然，然后静静的，蹲下来按住巨斧，口中唸唸有词。 脑海中浮现某个身影…… 一阵光芒波动，随着秒杀妹的咒语，从圆盘的边缘掀起，亚瑟顿时感到有某种东西闯进自己体内。 他好像能控制巨斧了？难道── 「你由我来保护。」如吐息般，秒杀妹从贝齿间逸出话语。 她身一弯，飞跃出去。 亚瑟为她的大胆举动感到错愕，但就在这时，她的背后遽然发出光芒，随之浮现一排长长的片状机体 「飞翼？」亚瑟睁大眼。 它们名叫「羽翼」，一共有十二片，形体构造完全不符合工学原理，表面看不出任何动力装置，甚至根本没有与本体连接，就这么凭空飘浮着。 不过，秒杀妹确实在它出现的瞬间，身体整个上升起来，这让亚瑟再次为十字架武装惊奇。 秒杀妹回过身来，脱离重力的姿态犹如机甲妖精，凛然冰冷，却又有股迷人的魅力。 她指向东边的山林，「那里很容易隐蔽，只要你一直走到深处的溪边，就会有人接应你。」 「跟我走！」亚瑟伸长手臂。 秒杀妹手往旁边用力一甩，「我要留在这里拖时间，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就来不及。」亚瑟口吻认真。 秒杀妹张口结舌，「你真无理取闹。」 第35章 真理之眼 (3) 情势已经刻不容缓，却谁也不让步，这时远方有点点红光，戳破黑幕飞来，越接近越如火炬般醒目。 「五百公尺外发现热源反应，方向n57w43。」 两人的ai同时发出警告 「是导弹！」亚瑟咬牙。 转瞬间，骤雨般的导弹已至眼前，烟硝味在鼻腔里嗥吼，与死神一次又一次擦身而过，两人冒死在弹群中穿梭来去。 「只要进入战舰的防守线之内，就不必怕这些导弹了！」秒杀妹疾呼。 但情况好比被八方的层层波浪夹击，下一批导弹紧凑的追上来，两人还没接触战舰前，就逐渐疲于应付。 突然间，宛若直达天际的雷之森林，一束束恐怖的光芒撕裂夜色，像光箭的骤雨，贯穿雷西法特一艘艘战舰。 火光刺目、亮彻天际，连环爆炸声震天价响，战舰群的阵形霎时崩溃，许多细小黑点从火光中窜出。 他们是雷西法特的士兵，驾着飞行器逃命出来后，在混乱的场面中毫不死心，继续朝亚瑟两人进攻过来。 眺望如此遽变的画面，这时亚瑟两人发觉，有东西遮盖了仰头的视野。 是一艘巨大的空中母舰！ 外壳一闪一灭的点点灯光，大致勾勒出母舰的外貌，因此亚瑟至少能辨认，它不属于雷西法特的生产型号。 在当时的世界，飞行机体不得进入别人的国界，除非是特殊状况，得到该国的允许，并列入管制，外表加装该国指定的标帜及灯号，以供识别。 如此看来，这艘无疑就是侵入者。 「放心，是我的同伴，那些雷射砲就是他们发射的。刚才舰体大概是隐形了，所以我们才没注意到他们。」秒杀妹不慌不忙的解释。 母舰在空中就定位后，底部的舱门打了开来，舱内光线顿时倾泻进夜色里，从里面疾飞出来的，并非小型战舰，竟是数十道人影。 他们全身机甲般的武装，配备形貌都跟秒杀妹近似，显然都是瞳使徒的一员，一登场就立刻迎击雷西法特的士兵，将他们一一轰落。 这时，亚瑟和秒杀妹的频道接到讯号，视窗打开后，出现一个俊秀男子的面孔。 「蜜拉贝儿。」他叫的是秒杀妹的本名简称。 「尤撒大哥。」秒杀妹微笑着打招呼。 「辛苦你们了，快回母舰，我们必须尽速撤离。」尤撒面带鼓励，用的却是军人般的口吻。 亚瑟心急母亲的情况，忍不住问他：「慢着，你们应该也有派人，去接应妲华吧？那她们平安脱险了吗？」 「进来再说。」 尤撒的眼神泄露出一丝凝重，亚瑟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 第36章 真理之眼 (4) 在其他瞳使徒的护送下，两人进入母舰底部的关卡，同时收起了武装及巨斧。 蜜拉贝儿的巨斧分解成无数薄片，然后不停的结合、压缩变小，最后恢复成原本的移城卡。 比起已经如此方便收藏的移城卡，十字架武装的配备更易回收，因为它们能分解成极细微的光粒，透过皮肤的毛细孔，回到体内的星基因收拢起来。 到达舱内时，宽敞明亮的空间立刻环绕四周，中央站了一排身着军服的身影，为首一名戴着眼镜的高瘦男子，立刻过来迎接两人。 「亚瑟殿下，欢迎莅临本舰，我叫阿尔文，让我带你去会见我们的首领吧。」 男子的口吻平板冷淡，却极富质感，他有一双敏锐的眼神，身上的军服整理得十分笔挺，给人精明干练的菁英形象。 等所有瞳使徒都回到舱内以后，母舰重新动了起来，一股离心力拉动，窗外风景一幕幕被抛在脑后。 走路时，蜜拉贝儿向亚瑟补充：「阿尔文是很稀有的巨人族，由于他父亲的巨人基因呈现隐性，所以，他父亲和他的人族母亲结婚后，也将这种特殊基因遗传给他。 「平常虽然维持两百公分的体格，但随时能变身成十公尺高的巨人。或许是因为，他人族母亲的遗传因子影响，使他不会像一般巨人族那样，一战斗就狂暴化，可以说是型态最完美的巨人族。」 「那妳呢？」亚瑟一直好奇的问题。 「我是矮人族，而且是拥有『不老血脉』的一族。所以除了智慧的成长、体力的衰退等等，我现在的模样，会一直维持到此身消灭。」 「就某个意义上来说，妳也是型态最完美的萝莉──不，矮人族。」 「什么意思？」她偏着头。 「别在意，只是雷西法特式的赞美。」亚瑟随口胡诌。 从蜜拉贝儿巨斧上的家徽，亚瑟还能瞧出一点端倪，就是──她的家族背景八成是矮人族里的贵族，或许，蜜拉贝儿跟他的处境十分相像。 想到这里，不愉快的记忆浮现，亚瑟便没心思多问了。 阿尔文领着两人，来到舰上的会议室，敲门进去后，看见一名体格高大壮硕的男人，正在桌子后面伫候着他们。 「首领，我把亚瑟皇子带来了。」阿尔文向男人行了个礼。 男人步伐矫健的朝亚瑟走来，摆出握手的手势，「初次见面，雷西法特的亚瑟皇子，我是尤撒，来自龙族的瞳使徒，同时也是『圣瞳』的领导人。」 语调表露着强硬的冷酷，眼神里亦不带一丝热度，有张线条俐落、刚毅有神的脸庞，一举一止虽然内敛，依然透露着令人敬服的气势。 第37章 真理之眼 (5) 龙族发源自天地精华，位居圣兽血脉之顶端，正应该是傲世脱俗的存在，以尤撒给亚瑟的感觉，完全没有愧对这样的血脉。 亚瑟大方的和尤撒握手，心里边猜想，「圣瞳」应该就是蜜拉贝儿口中的瞳使徒组织，不知何时成立，更从未听闻。 「关于你的母后爱琳王妃……」尤撒主动提起，但口气还是有点迟疑。 不祥的预感从心中萌生，亚瑟狐疑的盯着尤撒，眼波闪动。 尤撒继续说：「我们刚才接获消息，妲华和爱琳王妃在路上遭人偷袭。让我们意外的是，对方不是雷西法特军，而是所属不明的瞳使徒，人数起码有上百名，虽然妲华极力杀退他们，但你母后却被趁乱劫走。」 「妲华是圣瞳的战神，她救不到的人，也没人可以救得到。」阿尔文补充。 白洞机构曾经换算，每一名瞳使徒所能造成的伤亡效应，至少是十台血咒在战场上的表现。每台机甲平均能歼灭二十辆坦克，换句话说，每位瞳使徒都拥有优于两百辆坦克的战力。 而妲华一次面临百名瞳使徒。 「让我离舰。」亚瑟的神色转为惨淡，无法压抑胸口那股翻腾的焦急。 一旁的蜜拉贝儿蹙眉看着亚瑟，似乎也在替他担心。 「我明白你的心情，也已经派人追查爱琳王妃的纵影了。我猜对方的目标既然是爱琳王妃，你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尤撒强调最后一句。 「为什么？」亚瑟想起蜜拉贝儿说过的话。 「跟我过来，给你看一些东西，然后我再说明给你听。」 经过一条漫长的走廊，以及层层的安全验证，他们来到一个设满仪器的大厅，有许多人员正在这里操控电脑，忙碌的来来往往。 「司令！」 看见尤撒进门，人员纷纷停下手边的工作，一致的朝他敬礼。 「执行解密等级a，将『补天计画』的s20-855档案打开，传送c108的动态画面上去萤幕。」 尤撒俐落的命令完人员，正前方的大萤幕随即开始播放影像。 看着，亚瑟不禁睁大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冰凝似的天空，它的中央受到某物盘踞，像是黑雾又像是漩涡，区区只是萤幕上的画面，却不禁令人产生错觉，那东西正流泻出诡异不祥的气息。 「黑洞？」亚瑟凭直觉定义它。 「很有可能，虽然性质构成可能不尽相同，但没有更适合它的名词了。黑洞原本只存在于宇宙之中，如今却出现在北方极地的上空，这是针对地球上所有种族的警讯，其中背负这项原罪的，正是我们瞳使徒。」 「瞳使徒的原罪吗……为什么那么肯定？」亚瑟脸色黯然。 第38章 真理之眼 (6) 「黑洞出现的时间，和发现第一位瞳使徒的时间，非常接近。之后，随着瞳使徒在各国人数的增加，黑洞的观测面积也逐渐扩大，虽然还未经证实，却很难说两者之间没有直接关系，至少这个世界是这么认为。」尤撒的最后一句，说得语重心长。 「依据目前的种种资料，黑洞面积扩大的背后原因，应该是瞳使徒为了扩充武装，吸收地球资源的后果吧？」亚瑟的问号其实是肯定句，他的所学所知，支持了这一点。 「这个假设的可能性很高，目前也找不到其他更有力的证据。」 「那这件事，跟我与母后有什么关联？」 尤撒指示部属播放模拟画面，一边解释给亚瑟听：「你们在星基因的觉醒初期，曾在皇室内做过初测吧？当时皇室学者发现，爱琳王妃的瞳孔征状，跟一般瞳使徒不同，除了十字状组织，还包含许多，类似数据文字的东西在里面。」 萤幕上的模拟画面，以黑色漩涡为底，许多奇怪符号在上面翻来翻去，彷彿是具有某种法则的讯号，又彷彿只是一片杂乱无章的涂鸦。 尤撒继续说：「知道这项机密的学者里，有不少人支持，那些符号其实是异星资料的说法，并且推测，只要能破解资料『密码』，就能找出方法，还原瞳使徒的基因突变，所以，学者们称她的眼睛为『真理之眼』。」 这意味着，瞳使徒恢复为正常人的大门，已经开启了吗？ 亚瑟表情动了一下，虽然对这个消息感到高兴，却反而更加担心母亲的遭遇。 什么叫破解密码？ 「真理之眼」，是目前最具突破性的发现，世上肯定还没有可靠的研究程序伴随它诞生，因此，如果有人将他的母亲当作白老鼠，他绝不会饶恕那些人！ 亚瑟想起尤撒一开始就说过的话，便问：「为何我会是下一个目标？」 「你应该了解过白洞机构的资料，有血缘关系的瞳使徒们，十字状组织的细部几乎一样，而且相容的配备种类大多相同。同理可证，虽然你在初测时没有征兆，或许有朝一日也会显现。」 「原来如此……」亚瑟眼里闪过一抹隐晦的光芒。 「我已经听妲华说了，你拥有很特别的武装配备，可以消除『负临界值』──也就是俗称『极限值』的限制。这对瞬息万变的瞳使徒战斗，有很大的帮助，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真理之眼』的作用？」 负临界值，就是瞳使徒对武装系统的可承受度，其中的「负」字，不是指数学中的负数，而是「负荷」的意思，大多数人俗称它为「极限值」。 「天晓得。」 第39章 真理之眼 (7) 亚瑟的回答一直都有所保留，所以尤撒感觉得到，亚瑟对圣瞳怀有相当的戒心。 尤撒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真理之眼』是被雷西法特封锁的消息，他们甚至拒绝交给白洞机构处理，理由我想你会更清楚。」 亚瑟微微点了点头。 父皇将皇室血脉出了瞳使徒这件事，视为不能公开的耻辱，又怎么可能将母后交给外界。 亚瑟接下来的口吻，越来越冷：「皇室机密居然泄露到外面来，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就已经引起各种势力的觊觎？」 「也正因为这样，我们圣瞳才会计画救出你们，虽然抢先一步，没料到还是发生这种遗憾的状况，我代表圣瞳向你致歉。」 亚瑟不语，若有所思。 尤撒察觉他的复杂表情，但没有多加追问，而是继续说：「亚瑟殿下，我郑重的邀请你加入圣瞳，一起为瞳使徒的未来创造传奇。我们会全力设法救回爱琳王妃，并且给你们最尊贵的礼遇。」 在亚瑟眼里看来，圣瞳跟绑架爱琳的不明组织比起来，其实根本没有两样。 他们之所以冒险闯进研究所，无非只是为了利用爱琳，双方目的截然不同。如果谈到能不能信赖对方，对被父亲背叛过的亚瑟来说，心结一时恐怕很难打开。 「我会考虑。」亚瑟冷淡的回应。 尤撒凝望了他一下，然后叫来蜜拉贝儿，「妳先带亚瑟殿下去休息，并吩咐侍者不得怠慢。」 「好的，尤撒大哥。」 等两人转身要离开时，尤撒语味深刻的说：「亚瑟殿下，请记得一件事，光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救回爱琳王妃。」 亚瑟嘴角微微动了动，没有做任何回答。 跟在蜜拉贝儿后面，亚瑟安静的走着，目光不时悄悄打量四周，似在搜寻着什么。 弯过一条又一条廊道，亚瑟总算找到他要的「某物」，便不着痕迹的慢下步伐。 手微微抬起── 这时蜜拉贝儿转身过来，害他急忙放回手臂。 「亚瑟殿下，我希望你能留下来。」蜜拉贝儿稚嫩的脸蛋上，漾现淡淡红晕。 「理由呢？」亚瑟漫不经心的问，因为他的注意力在别处。 「是那个……」她目光游移，欲言又止。 「我也有话要跟妳说，还是……我先说好了？」亚瑟的语气里，有着异样的意味。 蜜拉贝儿睁大眼眸，起先的讶异转为紧张，「啊，好，不然你先说吧。」 「就是──」 冷不防的，亚瑟发动了十字架武装，虚拟座舱霎时在周身成形。 「对不起。」他面带疚色的看着蜜拉贝儿。 第40章 真理之眼 (8) 这毫无预警的变化，让蜜拉贝儿感到不知所措，接着她看见，亚瑟竟将手伸向安全门的开关。 「危险！」蜜拉贝儿察觉他的动机，立刻快步上前，却被一面无形障壁挡住去路，即使用手四处触摸，也找不到缝隙。 亚瑟按下开关，安全门自动向旁边移开，走到门外的舱房，会看见还有一层安全门。 他瞄了一眼门旁的警铃系统，回身对蜜拉贝儿说：「打开妳武装系统的通讯频道。」 亚瑟在自身周围，展开一层「防护罩」，或许是亚瑟将它做得较厚的结果，能量释放不少，因此可以看见，许多细微电丝在上面流窜。 他扳开最后一道门栓，在液油压系统的辅助下，虽然母舰身置高空，门仍然轻易的被打了开来。 这剎那，亚瑟顺着压差及气流，身体向外面倒下，防护罩一下子张到最大，成了直径达十公尺的圆，然后不停的在冷夜中坠落。 母舰上面，蜜拉贝儿面前的透明墙蓦地消失，瞬间她就进入了武装状态，机翼展开后，压差及气流强烈的吸力对她没有太大影响，反而帮她不费力的追上去。 她抓住门边眺望底下，亚瑟的身影却已经消失，这时她收到亚瑟传来的**频道。 「蜜拉贝儿，帮我转告尤撒，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有我自己的做法。对了，还没谢谢妳跟妲华救了我们，希望有一天，用朋友的身分相遇时──」 讯号忽然中断，显然超过了收讯距离。 「朋友吗……」蜜拉贝儿喃喃着。 这时在舰上一处了望台的尤撒，若有所思，望着亚瑟在黑夜中的消失点。 第41章 星谴 (1) 「星谴。」 姿态宛如十字，亚瑟向两旁平举着双手，环绕手臂的是一圈圈魔法阵，轻烟般的光芒不断被卷进他的掌心。 他的神情百般复杂，罪恶感与渴求力量的欲望，正在心里冲突着。 汲取大自然中的各种元素，透过体内的星基因，传送到宇宙中的某个未知角落，这个过程就名为「星谴」。 它是目前世上最受谴责的举动，也是在十字架武装系统中，最不可或缺的角色，攸关着一名瞳使徒的成长。 剥夺。 在如此贴切的形容词面前，不会再有任何堂皇的理由，就算获得力量，是为了正义或真理，也无疑只是在替异星侵吞地球。 这种宿命烙印在瞳孔上，受世人畏惧与歧视，如今瞳使徒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朝漫无边际的黑暗，不断前进，找出与命运搏斗的生存方式。 不论正或邪，不论冠冕与低俗。 亚瑟已经做好这种觉悟，既然选择孤军奋战，为了强大自己，那份无法彻底抹消的罪恶感，被他锁进心扉深处。 他从教学模式中学会，如何使用星谴，如何获得新配备，而这一来一往的过程，全在体内的星基因里完成，可见星谴是多么精密的功能。 进行星谴时，大脑会出现许多电路般的情景，整个人像是坠进电子世界，体内彷彿有电波四处流窜，此时情绪犹如过热的cpu，会伴随着逐步高涨。 为了顺势吸取大气中的自然元素，亚瑟正沐浴在下坠的冷风中，不过即使如此，身体仍然发热得像是快要冒烟。 「第一阶段完成度百分之百，第二阶段预计二点八五秒后开始。」 亚瑟眼睛蓦然发出光芒，竟射出了光束，笔直的贯穿黑幕。光束飞往漫无边际的远方，坠落中的亚瑟，整个人像是被光束拉扯着一样。 第二阶段主要是获取配备。 根据雷达回传的侦测结果，底下就是大海，预计再四十八秒就要接触海面，他必须在这之前完成星谴。 亚瑟对星谴的第一印象很糟。 无疑只能用痛苦来形容，但不只是身体上的反应，精神层面的折磨才是主因。过去的难过、悲伤记忆被挖掘出来，甚至被扭曲、扩大，让你彷彿被噩梦吞噬一般，直到最后才是…… 解脱。 当这种感觉涌现的同时，亚瑟背部发出颗粒状的光芒，一排机翼霍然展开，坠落的姿态随即停止，在映着月光的海面上，荡出一圈圈波浪。 「成功了！」此时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将他的最后一丝罪恶感扑灭了。 蓦地，有一道流星般的雪白光芒，轨迹有如滑翔，轻盈的划破夜幕。 第42章 星谴 (2) 亚瑟狐疑的望着光芒，「那是……」 光芒环绕他飞了一圈后，翩然靠近，浮现一个修长而富曲线的身影，亚瑟这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那么快就要离开了？」声音的主人扬着轻灵的笑。 「妲华要来带我回去？」亚瑟口吻平淡，眼神里没有敌意。 他猜想，妲华应该是奉尤撒命令，才前来的吧？如果可以，实在不愿跟救命恩人起冲突，但他非走不可。 不过妲华接下来说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我只能尊重，而且并非只要是圣瞳的任务，我都会接受。这次来也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首先，我得对你母后的事道歉。」 亚瑟不愿加入圣瞳的理由，其实妲华多少也猜得到，所以才没有说服他的念头。 看见妲华露出黯淡的神色，亚瑟赶紧说：「别放在心上，那种情况谁也阻止不了，倒是还好妳没受伤。」 妲华摇了摇白皙的小脸，「不，其实我还是受了不轻的伤，只不过我有利用『不厄枷』，锁定了伤势，要是我能完全释放九尾之力，那些家伙根本不算什么。」 「不厄枷」，瞳使徒的稀有配备，功能是延缓伤势发作的时间，由于效力只有三天，所以同样得立刻接受治疗。 假如一旦伤势真的过重，那么解锁之时，也就是死亡之时；反过来想，等于帮使用者延长了三天寿命。 星谴过程中，虚拟萤幕会列出配备清单，依照个人当前的极限值，可获得的配备图示便会反白，反之则会显示所需等级。 亚瑟在清单上见过「不厄枷」，以及它的用途说明，感到十分心动，很合他头脑中的战略需要。 但是极限值分a到f六个层级，数值每一百为一阶，共六层六十阶。他目前数值才三百六十八，属于f层级第三阶，离「不厄枷」所需的c层级第一阶，还差得很远，何况瞳使徒的配备也不是等级一符合，就能得到的东西。 亚瑟担心的看着妲华，「妳真的不要紧吗？」 「哈哈哈，我可没那么脆弱，自己的伤势自己最了解，你现在该关心的是你自己的事。我追踪袭击我们的瞳使徒，结果撞见意外的一幕，他们竟和雷西法特军有勾结，将爱琳王妃交给雷西法特军。」 亚瑟脸色当场垮下来。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看见他表情的变化，妲华立刻补充。 「这次要救母亲出来，恐怕难如登天……」亚瑟眼神空洞的说着。 「你的看法如何？军方背叛雷西法特王？」 「不，雷西法特的军权，被国王独揽在身，愿意接受瞳使徒的支援，不可能是军方擅作主张。」 第43章 星谴 (3) 自从上次的世界会议到现在，距离不到一个星期，讨伐瞳使徒的声浪还在高涨，雷西法特王竟已和瞳使徒握手言欢？ 在同一个时间里，他和母后却是被舍弃的人。亚瑟想到这一点，此刻的心寒实在难以言喻。 妲华接着又说：「我和对方的瞳使徒交手后，感觉他们并非乌合之众，由于『真理之眼』的缘故，爱琳王妃在研究上的重要性，他们应该不会不清楚。如果确实如此，双方或许已经达成相当高的共识，而且甚至可能早在世界会议之前，就开始接触密谈了。」 「妳说的可能性很高，因为我母后在世界会议之前，就开始养病了，而且疗程十分隐密，连我都被禁止去探望她。现在回头想想，父王那时候应该就知道，『真理之眼』的事。」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对手可是雷西法特，一个在人族里实力名列前茅的国家。这次打草惊蛇后，又加上来历不明的瞳使徒，要再救爱琳王妃的话，恐怕连圣瞳都没把握，只凭你一个人未免太勉强了──别误会，我不是在劝你加入圣瞳，只是有点感兴趣罢了。」 只是有点感兴趣罢了，这句话从妲华口中说出来，一点也不会让人反感。虽然亚瑟认识她的时间不长，却莫名的认同她就是这样的人。 或许也是因为，妲华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使然。 「我还没详细打算，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一定能做到，最后还要让背叛我们的雷西法特王，付出后悔莫及的代价。」亚瑟的口吻变得凛冷无比，犹如一把被冰泉浸透的利剑。 看向亚瑟的眼神，妲华不由得愣了一下，他那原本澄澈如水的眼瞳，此刻竟充满了阴邪之气。 妲华若有所思。 但愿这孩子不会受到憎恶支配，因为恨意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情绪，并非坚定不移的信念，无法成为永远支持人们前进的动力。一旦受到仇恨之心的摆布，当他跌倒的时候，也就是走向末路的时候了吧？ 她徐徐开口：「过程恐怕会非常辛苦，你做好觉悟了吗？」 往后，亚瑟将面临的，是雷西法特王国这面巨墙， 瞳使徒的力量纵然强大，但连圣瞳这样有规模的组织，对于雷西法特军严密的防守线，都需要用上声东击西的策略，才能趁虚而入，可见这面墙有多难推倒啊！ 「当然。」亚瑟自信十足的回答。 「祝你成功。」妲华微笑，优雅的转身。 她的背影朝亚瑟挥了挥手，下一秒化为一条白色光带，贯穿星光点点的夜。 亚瑟目送她后，往另一端飞走，脑海浮现的一幕幕都是回忆，心情百般复杂。 第44章 星谴 (4) 他人生落魄至此，对神祇已经别无所求，如今心里只剩一个愿望。 「一定要让雷尔夫的预言应验。」 雷西法特王接纳了瞳使徒之力，这件事或许即将成为首例，如果在未来，雷尔夫预言真的能实现，那么，这将是世界结构改变的契机。 结构的改变必有缝隙，到时亚瑟就能找出生路。 越过雷西法特王国的边界，再经过一片高原后，追兵和警戒线的哨点就变少了，亚瑟不再那么小心隐匿行踪，不过他还是尽量走森林小道，远离显眼的河流。 他打算去邻近的强国「英迦勒斯王国」。 暂时隐姓埋名的留在那里，一面培养实力，进一步策画未来要怎么行动。 要到英迦勒斯，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赶路，路程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而且为了避免太显眼，他收起武装系统的机翼，改用步行，路途因此变得遥远辛苦。 过去他曾以皇子的身分，随外交大臣拜访英迦勒斯王国，那时舒舒服服的坐着飞舰，根本不觉得，这段路算得上距离。 如今他得沿路摘野果吃，汲取溪水喝，累了就躺在树叶堆里睡觉，如此克难才能继续往前走。 没几天的时间，他身上的贵族服饰已经变得又脏又旧，一方面也为了不想引人注目，他找到一个无人居住的村落，翻出几件平民的衣服来穿。 收起系统还有另一个理由，就是不想被瞳使徒发现。 十字架武装各方面都很近似机甲，但还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世上也还没发明追踪瞳使徒的装置，唯一能找到瞳使徒的，还是只有瞳使徒。 自从亚瑟从妲华那里获悉，雷西法特暗自采用瞳使徒后，便对这点十分谨慎，不过当黑夜来临时，由于容易隐藏起来，他就会打开系统进行星谴。 凭藉前几次操作武装的经验，以及原本既有的知识，亚瑟整理出一些资料── 极限值等于一名瞳使徒的等级。 因为它除了代表力量的承受度，也决定了配备的储存容量，以及影响星谴的速率、完成度，最重要的，它是第二次变异的警戒线。 当瞳使徒的力量释放过度，或是使用星谴获取武器时，一下子过量超载，都会造成极限值的剧烈波动。 一旦越过警戒线，瞳使徒的身心将被异星人侵占，成为犹如行尸走肉的人全蚀。 即使极限值相当于瞳使徒的等级，但却不全然代表，他整体力量的强弱。 级数越高的配备，虽然功能、破坏力会越强，却也会占越多单位的储存容量，因此只要善用自己配备的长处，搭配有效的战斗谋略，也有可能击败等级高的敌人。 第45章 星谴 (5) 另外，还有一项重要数值，称为「共鸣度」。在特定情况下，会导致极限值降低。 所谓特定情况是指，假设有一群瞳使徒，在某个范围内同时发动力量，将会引起十字架武装的共鸣现象。 瞳使徒人数越多，范围距离越短，共鸣度就会越高，在场所有人的极限值将会骤降，全数突变成人全蚀的风险，就会大大增高。 十字架武装系统终究还是侵略工具，瞳使徒变成人全蚀后，将会盲目的吸食地球资源，也就是永无止境的进行星谴，因此成为诸国首要歼灭的对象。 这些资料是瞳使徒力量的基础，也是自我训练的指标，只要控制好力量，反覆的进行星谴，就能一天一天的提升等级。 但代价是牺牲地球。 亚瑟靠在树干上，仰望半月，沉思起来。 在这个动荡世界与时代的事件里，谁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接下来，是好几天的大雨。 天空被绵密的灰云遮盖，不时闪动冷冷的电光，地上的路变得泥泞不堪，往英迦勒斯王国的路程不得不拖延。 最要命的是，亚瑟病了。 以前在宫中时，亚瑟并没有恃着皇子身分，养尊处优，但连日来不眠不休的赶路，三餐营养失调，又淋了不少雨，就算是锻鍊过的身体，也禁不起。 他的脸上渐渐失去血色，呼吸的节奏也紊乱起来。 这一天走在路上时，亚瑟原以为自己还能撑下去，没想到眼前突然一阵晕眩，陷入黑暗，整个人瘫软，倒在水洼上。 「该死……」 脑袋里意识模糊，眼皮也重得睁不开，他想重新爬起来，却彷彿连打在他身上的雨水，都沉重得让他动弹不得。 「这样下去的话……」 附近都是偏僻的森林道路，没有任何住户人家，而且，豪雨驱走了平常来往的商人，不会有人发现他病倒在这里。 性命岌岌可危之刻，他昏昏沉沉的听见，雨声中不知何时挟杂了马车声，越来越清晰，最后来到他的身旁停下。 马车的马穿戴轻便银甲，还披了有着贵族家徽的旗帜，车厢外观也相当富丽高贵，显然车子的主人并非寻常人家。 车窗打开，有位女孩探头出来。 「哎呀，亲爱的，有个少年昏倒了。」 女孩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有着一张清秀的美丽脸蛋，话语的音质却很妩媚迷人。 「真的？快救他上来。」另一个是有点年纪的男人，带着沧桑的味道。 两人没有吩咐车夫仆人，而是冒雨亲自下车，将亚瑟扶进车厢，一边还说话安抚他： 「别担心，你没事了。」 第46章 星谴 (6) 在陷入昏睡前，亚瑟半垂的眼眸上，映现的是两人亲切的微笑。 窗外阳光晴朗，鸟叫虫鸣。 亚瑟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置一个陌生房间，房内布置朴素，有着简单的家俱。 「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是那位女孩的声音。 她坐在床边削苹果，姿态相当的优美大方。 「妳是……」 「我是丽莎，我跟老公看见你倒在路边，就把你带来最近的小镇旅馆，也请医生帮你看过病了。」她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微笑。 亚瑟这时才注意到丽莎的相貌装扮。 她有一张白皙的精致脸蛋，粉嫩的唇瓣上散发着诱人光泽，柔柔长长的卷发披在肩上，模样煞是吸人心神。一身轻便的猎装，却丝毫不损原本高雅的气质，而且在举手投足间，流露一股难以形容的成熟魅力，一点也不符合她这年纪给人的形象。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肌肤虽然如雪一般的白，但却带着一种缺乏血性的冰冷质感。 不论如何，要是一般男人见到丽莎，心跳早就乱成一团了，但亚瑟却不为所动，他只顾着无聊的猜想── 照丽莎的服装来看，应该是跟丈夫去野外打猎，所以，才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发现他吧？ 亚瑟在床上微微行了个礼，「我是亚瑟……我昏睡多久了？」 「放心，只是昨天的事而已，你赶着要去哪里吗？」 「只是要去英迦勒斯找朋友。」 亚瑟随口掰一个理由，只是不想多惹事端，没想到，丽莎却告诉他一件意外的事。 「你朋友有帮你申请通行证吗？」 亚瑟愣了愣，「没听他提过。」 「英迦勒斯正在戒严时期，出入边境就需要通行证，你最好先跟朋友联络清楚，免得白跑一趟。」 有一瞬间，丽莎若有所思的看着亚瑟，不过她的瞳眸平静如一池清水，令人读不出任何讯息。 丽莎削好了苹果，伸出纤白的手递给亚瑟，但他却迟疑了一下。 「别怕，没有毒。」她开玩笑的说。 经她这么一说，亚瑟感到不好意思，快快的接下苹果。 「看你的年纪还很轻，就一个人旅行了吗？」丽莎欣赏般，看着他吃苹果，一边开口问他。 「嗯，所以我遇难了。」亚瑟自嘲。 丽莎失笑，「那你从哪里来啊？」 稀松平常的闲聊，却让亚瑟神经紧绷，因为他没有隐瞒的筹码，只要推测他走的方向，就能猜出来了。 「雷西法特。」他淡淡的说。 「听说那个国家最近不太安宁，不只边境的警戒紧张，连机甲都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第47章 星谴 (7) 不知是不是亚瑟多虑，总觉得，丽莎的口吻虽然轻柔，语意里却彷彿藏了一把匕首。 不过奇妙的是，他并不因此认为丽莎怀有敌意，而是觉得，丽莎只是单纯的想恶作剧罢了。 难道她洞察了什么？ 亚瑟有了这个问号后，开始在心中延伸更多的猜疑，所以，虽然他表面不动声色，但其实已经在提防丽莎。 「我才懒得管那种无聊的事，就算知道又怎样？」亚瑟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很符合他这年纪对时事的态度。 「家人呢？这种时期应该很担心你吧？」 「我是孤儿。」亚瑟泰然自若的说了谎，却感觉犹如拿尖锥刺自己的心头。 丽莎才刚要开口问什么，亚瑟已早一步将手指贴在她的唇瓣，本来只是想阻止她问下去，却有一阵酥麻的触感从手指传回来，害他愣了一下。 好软，这就是女孩子的嘴唇吗？ 不过亚瑟也只是微感讶异，并未怀有任何邪念心思。 丽莎唇边滑过一抹盈盈笑意，抬起纤手将他的手指移开。 「你应该才十三、四岁吧？既然我们救了你，也算是你半个监护人，那么就有义务将你安置好才能离开。」 「安置？」亚瑟表情像是听见一个外星名词。 「比方说，带你去儿童收容所之类的地方，免得你又流落街头。」 「妳都这么说了，我还不逃走不就是傻瓜？」 丽莎撑着脸颊，妩媚的轻笑，「那……你光着身体想逃去哪里？」 为了帮亚瑟擦拭身体，当然要把他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 「那还不简单，把妳的衣服剥下来穿，不就好了？」亚瑟的口吻，一点也不像是说笑。 虽然丽莎那一身猎装，将身体曲线勾勒得一清二楚，但身材还比丽莎小一号的亚瑟，搞不好真的能够穿。 丽莎眸里露出感兴趣的光芒，「呵呵，我居然不知道，世上会有男人剥了我的衣服，只是为了逃跑？」 当然的，丽莎对自己的美貌，非常有自信，所以才敢大方的说这种话。 她挪动穠纤的娇躯，挨近到亚瑟面前，嘴唇之间，仅仅一个呼吸的距离，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吐出来的热气。 「还是说，你还未经世事，缺乏姊姊的调教开导？如果是这样，姊姊随时能奉陪哦。」 丽莎的口吻极其诱人，身上的香气挑衅着亚瑟的嗅觉，宛如化为令人垂涎欲滴的猎物，跟刚才的高雅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面对如此浑然天成的尤物，亚瑟却依然面不改色，眼神里只有溢出困惑的目光。 他不懂女人。 第48章 星谴 (8) 从小到现在，亚瑟总是追寻着自己好奇的事物，对于其他一切，虽不至于漠不关心，却也不会放在心上，至于女人的事，他真的从未正视过。 加上皇子的身分高不可攀，女人若是想接近他，除非家里是名门望族，否则，根本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这种女人大多矫揉造作，不可能像丽莎这样率性大胆。 因此丽莎的出现，对他而言，是个很新鲜的刺激。 亚瑟对她有太多的不明白，丽莎口口声声说自己有老公，却还无缘无故来招惹他，而且他的年纪比丽莎还要小，这不是一般女人会感兴趣的条件吧？ 「真遗憾，我不需要。」亚瑟冷淡的回应她。 「但是我需要。枉费你长得那么『可口』，白白糟蹋多可惜。」 丽莎居然钻进亚瑟的被窝，她的纤指在浑圆胸部前的钮扣游走，动作虽然轻盈淡雅，却彷彿在诉说着，无声的惹火话语。 亚瑟撑起脸颊，睨着她，「糟蹋？我看是我无福消受吧。」 「没亲身体验过怎么知道？放心，姊姊会很温柔的对待……」丽莎娇躯又进一步贴近，粉嫩的唇瓣轻绽：「你的。」 亚瑟举起吃完的苹果核，挡在两人的脸孔之间，「如果妳只是想戏弄我，差不多也该适可而止了。」 丽莎在叹息声中起身，摊了摊那双纤白手臂，「没意思、没意思，逗你一点都不好玩，果然是小孩子一个。」 「妳开口闭口都是小孩子，我看妳也没几岁吧？」 「本姑娘当然还是未成年啦，不过只要是像我这样心智成熟的人，就能算是大人了。」 亚瑟点了点头，虚伪的说：「原来如此，这真是帮我上了一课。只要能够不知脸红的说自己心智成熟，就叫大人了啊？」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自然，不再那么虚伪客套，不过任谁也听得出来，亚瑟在嘲讽丽莎，但丽莎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露出更愉快的表情。 「呵呵，瞧你伶牙俐嘴的，我越来越中意了。」 丽莎捉起亚瑟的手臂，拉向她那连钮扣都要束缚不住的丰满软嫩。 亚瑟对她这忽然的举动感到错愕，一时反应不过来。 在仅差一公分，亚瑟的手心就要贴上那片美景时，丽莎的动作忽然停下来，松开他的手臂，离开了床铺。 亚瑟立刻回神，同时也明白了，她为何住手。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那位年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见亚瑟甦醒，脸上露出喜色。 「亲爱的！」丽莎飞扑到男人硬朗的身体上，然后用脸在他的胸膛磨蹭起来。 第49章 星谴 (9) 男人似乎已经很习惯丽莎这种举止，温柔的将她从自己身上挪开，然后向亚瑟伸出手，语气热情的说：「你好，我是英迦勒斯王国的尔德曼公爵，丽莎的丈夫。」 亚瑟讶然的看着他，差点因此忘了和对方握手。 这男人是英迦勒斯的公爵？地位不就仅次于他们的皇族？而且，公爵通常拥有足以媲美国王的宫殿与军队呢。 「公爵你好，我是亚瑟，感谢公爵的帮助。」亚瑟由衷的向他行礼。 尔德曼公爵和丽莎一样全身猎装，虽然笑容清爽，精神充溢活力，但看起来年纪应该也有六十出头了。而且不愧是在贵族里，位处金字塔顶端的公爵，言行举止相当的有绅士风范，也没有摆出高官的架子。 亚瑟当然料想不到，在那种荒野地方，会有如此人物伸出援手。一般贵族大多冷漠自私，而且自尊自贵，对他这样外表脏旧的浪人，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比肩而立的尔德曼和丽莎，两人起码差距四十几岁，缔结婚约难免引人遐想。 尔德曼不像贪恋年轻美色的人，反而给了亚瑟端庄的印象，加上丽莎刚才对待亚瑟的举动，亚瑟不禁对两人的「关系」感到好奇。 这位一点也不像公爵夫人的丽莎，整个人黏在尔德曼身上，用撒娇的口吻说： 「亲爱的，亚瑟也是要去英迦勒斯，我们刚好可以载他一程，你说这样好不好？」 尔德曼爽快的回答：「这没问题。那么亚瑟阁下，如果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就跟我们一起出发吧。」 他的态度自然而诚恳，之所以如此款待亚瑟，并不是因为丽莎要求的结果。 亚瑟心中缓缓的涌起一股暖流。 他已经沦为阶下囚，此刻连身分都不能公诸于世，但身为公爵的尔德曼，却没有过问他的背景，不只热忱的帮助他，竟还对比自己年幼许多的他，使用敬称，这种感觉是今日今时，难以言喻的。 于是后来，亚瑟就这么搭上他们的马车，不必再担心任何追踪，轻松的朝英迦勒斯王国前进。 第50章 禁忌派对 (1) 三人在车上聊得非常投机，渐渐熟稔后，彼此便以名字相称了。 亚瑟才知道，尔德曼和丽莎喜爱四处冒险，归程才会在林子里发现亚瑟；而且也是因为这样，尔德曼虽然贵为公爵，出门却没带一堆侍卫仆役，至于为何坐这种原始马车，纯粹是为了配合冒险气氛。 尔德曼喜欢下棋，同时也是英迦勒斯着名的棋王，但是当他拉着亚瑟下棋，却一场也没赢过亚瑟。 下棋过程中，尔德曼不时聊起实际的战略，本来只是随着棋路发发牢骚，没想到亚瑟竟能侃侃而谈，甚至提出独到的见解。 尔德曼出生于兵学世家，关于军事无一不精，因此他很难想像，这是一位年仅十四的平民少年所能够的表现，因此他沿路都对亚瑟赞誉有加。 亚瑟却自我反省起来，自己好像太得意忘形，谈起自己从小钻研的兵学专长，都忘记应该要低调行事才对。 果不出所料，尔德曼问起他的家世背景，亚瑟只好推说，因为邻居有位退伍的老上校，常常聊起过去战争的事，因此亚瑟才能说出一些浅见。 即使他这么解释，尔德曼依旧觉得不可思议，相当的欣赏他。 沿路经过许多英迦勒斯的关卡，果然如丽莎所说，出入管制十分的严格谨慎，不过有了尔德曼做「护身符」，依旧畅行无阻，很快就到了英迦勒斯的首都「拉斐市」。 英迦勒斯乃是海贸大国，经济强盛富裕，想当然的，主要城市都是一片繁华荣景；尤其身为首都的拉斐市，从最初见到的雄伟城门，就能感受到这个大国核心的气度。 亚瑟虽然没有通行证，也没有任何身分证明，但一进拉斐市的城门，只要避开一些临时性的盘查，一切就没问题了。 在某个安静的街角，尔德曼的马车停了下来，让亚瑟下车。 「你在拉斐市的这段期间，来我们这里的别墅住吧？」尔德曼一贯热切的问亚瑟。 「这个……」 亚瑟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丽莎，她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他不禁一凛，既然有丽莎在尔德曼的别墅，要是他真的去住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还是千万不要的好。 「谢谢公爵的好意，我已经约好去朋友家住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对了。」尔德曼的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张雕饰精致的牌子，然后递给亚瑟。 「这是……」亚瑟困惑的接过那张牌子。 「尔德曼家族的贵族证，当你遇到困难时，会非常好用，而且我们也会在拉斐市待上一个月的时间，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们。」尔德曼自信的笑着说。 亚瑟讶异的看着尔德曼。 第51章 禁忌派对 (2) 贵族证，相当于一名贵族的分身，持证之人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该位贵族，但他不过是一个尔德曼在外结识的人，实在没有理由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而且要是自己的身分曝光，恐怕会牵连到尔德曼。 当亚瑟要将牌子还给他时，站在尔德曼背后的丽莎，唇瓣忽然一闭一合，说起唇语来了，但亚瑟茫然不解。 于是，丽莎用手指了指亚瑟，然后捏住自己的胸部，另一手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亚瑟脸色发青，虽然还是不太懂，但总觉得，丽莎要表达的不是什么好内容。 「这家伙……」亚瑟偷偷瞪了她一眼。 「怎么了？」尔德曼问。 「没什么、没什么──感谢公爵的好意，我就收下了。」他连忙回答，并打消了归还贵族证的念头。 丽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踩着优雅的步伐回到马车上。 亚瑟心里猜想着，丽莎八成是在威胁他，「如果你不收下贵族证，我就要跟公爵打小报告，说你对我性骚扰。嘿嘿，那你就死定了！」 「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所以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希望往后还有聊天的机会。」尔德曼和亚瑟握了握手。 「谢谢公爵的赏识，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拜访公爵。」 亚瑟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知肚明，以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可能继续跟尔德曼有所牵扯，更别谈踏进他的府邸一步了。 这时候丽莎又说了唇语，表情宛如小恶魔般的俏皮，「你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亚瑟故意把目光定在尔德曼身上，一边挥手道别，巧妙的忽视丽莎，害她带着闷气大力关上车门。 目送马车离去时，亚瑟心头浮现一抹淡淡的孤寂感，他又恢复为一个人了。 亚瑟将贵族证小心藏进怀里，并暗暗发誓，绝不使用它。 既然决定在英迦勒斯培养实力，就必须能在这里生存。 亚瑟想找个能寄宿的工作，但这毕竟只是理想，现实上由于他年纪太轻，也没有身分证明，所以到处碰壁；有时甚至被店家当做瘟神，用扫把赶出门，或是被误会成小偷而追赶。 两三天下来，原本好不容易有一间有希望了，店的女主人却因为迷恋亚瑟的外貌，偷偷向他示好，引起店老板的火冒三丈，后果当然可想而知。 亚瑟疲惫的坐在暗巷内，外面就是繁华的街头，只有一线之隔，却宛如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手握着怀里的贵族证。 即使受挫到如此地步，他还是没有向尔德曼及丽莎求援的念头，之所以忽然想握握那面贵族证，只是想感受一下人性的温暖。 第52章 禁忌派对 (3) 他仰望暗巷里的天空，「我的世界已经变得这么狭窄，连容身之处都没有……」 这时候，暗巷的彼端传来仓促的脚步声，亚瑟看见一名女孩正向他跑来，女孩的神色惊慌，像是被什么人追逐着一样。 由于巷子晦暗不明，女孩不小心绊到路面杂物，就这么跌进亚瑟怀里。 「拜托救救我！有人要杀我！」女孩抓住亚瑟的手，激动的哀求。 亚瑟愕然的看着她，此时附近又响起另一阵跑步声，听起来大约只有两、三个人──不，被包围了。 两边的巷口各自出现一票人马，加起来有七、八个人，全部都是西装笔挺，却面目狰狞的恶徒。 他们看见女孩躲在亚瑟背后，便打量了亚瑟一眼，大概以为他年幼可欺，立刻露出邪笑。 「小伙子，把那个丫头交出来，然后三秒内给我滚！」带头的那名恶徒，松懈已全写在脸上。 「该滚的是你们！」亚瑟口吻冷冽，宛如含着一把锐剑。 恶徒们对看一眼，然后捧腹大笑起来。 带头的恶徒指着一旁的垃圾堆，「乳臭未干的小鬼，你该不会想逞英雄吧？如果你不想变成肉块，被埋到里面去的话，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就算是野兽，扑向猎物也会全力以赴，看来你们不管在人格，还是在警觉性，都比禽兽还不如。」亚瑟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们。 「他妈的！看我把你的嘴撕烂！」恶徒们终于被激怒，亮出刀枪，一边朝亚瑟两人走近，女孩见状吓得不停发颤。 亚瑟依然冷静无比，不过他还在犹豫，该不该使出瞳使徒的力量？ 万一附近也有瞳使徒在，先不论是敌是友，他的行纵第一时间就曝露了。 如果是用体术，亚瑟没把握一次对付这么多人，毕竟体格跟武器都太悬殊。 用魔法吧。 「我现在刚好闲着，不要逼我用杀人打发时间。」亚瑟慢条斯理的抬起手，口中唸诵咒文，掌心随即发出闪闪发亮的冰雾，虽然迷蒙飘渺，却透着一股强烈的杀意。 恶徒们一见到亚瑟使用魔法，脸色变得很凄惨，像是被人涂上一层厚厚的绿漆。 有识者都很清楚，魔法的威力不只诡谲莫测，而且难以抵御，若非具有反魔法的装备或法术，只有被施术者打着玩的份。 而且当时的世界，在人族里，并非任何人都能学习魔法，原因除了个人是否具有魔力资质，还有最现实的金钱问题。 聘请魔法老师所费不赀，因为师资大多来自拥有正统血脉的魔法种族，这些魔法种族总是狮子大开口，所以通常只有王室、贵族，以及富豪才有本钱学习魔法。 第53章 禁忌派对 (4) 不过还是有少数的例外，那就是被国家发掘出来的魔法天才。他们可以接受王国的资助，进入国家设立的魔法学院修习，结业后成为国家机关的人材。 所以，从亚瑟放出魔法的那一刻，恶徒们马上就有所警觉，眼前的少年恐怕有着不好惹的背景。 「臭娘们有靠山？没关系，一定去找妳算帐，给我等着瞧吧！」恶徒们嘴巴凶狠，两腿却急着逃命，一群人溜出了暗巷。 这时女孩才敢探出头来，她抚着胸口调息，显然还心有余悸。 「妳没受伤吧？」亚瑟问她。 「没什么大碍……」女孩望着亚瑟，眼里溢出几丝崇拜光芒。 「此地不能久留，我们赶快走。」 亚瑟拉起女孩的手，往另一边的巷口离开，一直跑到一条僻静的街道，才停下来喘口气。 「我名字叫做雪伦，谢谢你救了我，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到府上郑重的向你答谢。」女孩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雪伦就像个单纯的邻家女孩，年纪大约十八、九岁，有着一张未施胭脂的清秀脸蛋，以及朴素的衣着打扮，神态里虽然有点缺乏自信，却透出一种难以描述的坚强。 「道谢就免了，况且我现在算半个浪人，应该没机会再见了，自己小心吧。」 女孩为何被人追赶，亚瑟没有心思可以过问，正转身要离去时，雪伦拉住了他的手臂，神情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亚瑟口吻平淡的问。 雪伦鼓起勇气，才开口：「请来当本院的保镖！」 亚瑟讶然的看着她。 亚瑟随着雪伦搭上电车，来到一处靠近港湾的郊区，放眼望去尽是白色的屋舍，星罗棋布的散落在平地，或是大小山丘。 这里的风景，跟繁荣的市中心大相迳庭，虽然不是落后的乡村田野，但还是有许多地方正在大动土木，显然是个发展中的规划区域。 「这里曾经很恬静，但自从有几家建商进驻，开始盖一些都市化的设施以后，就渐渐失去原来的味道了。」雪伦目光幽远的望着窗外。 「妳在这里长大？」 「嗯，我是个弃婴，出生后就一直留在本地的孤儿院，看着这里的变化长大──」 雪伦转身面向亚瑟，神情认真的说：「我要请你保护的，正是我们的孤儿院。我将以代理院长的身分聘请你，虽然金额没办法太高，因为我们的财务窘迫……」 亚瑟的脑筋反应灵敏，举一反三，「难道，袭击妳的那些人就是建商的人，为了孤儿院的土地纠纷？」 雪伦睁大眼眸，「你怎么知道？他们背后有贵族撑腰，就像恶霸一样，想强行收购孤儿院的土地，不晓得到底要盖什么东西。」 第54章 禁忌派对 (5) 「我想，那些人是因为有赚头才来这里，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孤儿院帮妳。」 亚瑟是因为一时没有落脚的地方，才答应雪伦跟她来看看，还没决定要不要接下保镖的工作。 「只要帮我赶走那些建商的爪牙，让我能争取到一点时间，去寻求国家或是慈善机构的协助，这样就够了。」雪伦恳求。 「万一没人要救妳的孤儿院怎么办？」 「不会的，我相信很快就能……」她说着说着，口气却迟疑了。 「别骗自己了，要是有那么容易，妳也不必请我当保镖了。妳八成在市区跑过好几个地方，但都贴到人家的冷屁股吧？苦苦等待政府的回应也没有用，那些狗奸商不可能没有贵族撑腰，应该早就和政府勾结好了。」 「真的吗？在英明的英迦勒斯王统治下，怎么还会有这种事……」雪伦眼神受挫的看着亚瑟。 「妳真单纯，英迦勒斯王日理万机，怎么会有闲暇管这种地方上的小事？而且这种情况在哪个国家都一样，因为我们活在一个由王公贵族掌权的世界。」 听完亚瑟一番残酷的话，雪伦当然变得很消沉，不过表情随即被讶异取代，「你的年纪还那么轻，为什么会懂这些？」 「因为……我也算是『受害者』吧。」亚瑟轻描淡写的说。 他的父亲，也就是雷西法特王，一句命令就轻易抹杀他的过去，让他的人生坠入绝望的深渊。 雪伦感觉，亚瑟好像有难言之隐，所以没有多问。 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窗外，亚瑟的眼睛蓦然张大，因为他看见一幅充盈着不协调的景色。 山丘上耸立着一座大建筑物，外观奢华气派，在这片质朴的风景中，显得极为凸兀。 「那一栋就是我们的孤儿院。」雪伦指着那个方向。 「那一栋？」亚瑟狐疑的看着她。 「哦，我想你误会了，是那间酒店的对面。」 原来山丘下的不远处，还有一栋像是校舍的房子，它又旧又小就算了，周围还被树林环绕，难怪那么的不显眼。 雪伦皱着眉头说：「那间酒店虽然才开业不久，但每晚都有成群的贵族出出入入，他们跳舞饮酒，整夜灯火通明，嬉闹声吵得附近不得安宁──我听说，酒店的主人是某个位高权重的贵族，真不懂他为什么要盖在这种偏僻地方。」 「这种地方还不够偏僻，不过离市中心又有一段距离，的确很适合那些荒淫无度的贵族。因为他们活在王殿周围，只能中规中矩的做事，来这里就能放胆子泄欲。」 「原来如此，难怪会有那么多建商进来，大概是想改造这个地方，变成贵族的乐园吧？」 第55章 禁忌派对 (6) 「当然，做贵族的生意稳赚不赔啊。」亚瑟目光轻蔑，望了一眼酒店。 之后，两人才踏进孤儿院，里面的小朋友一看见雪伦回来，就簇拥上来缠着雪伦不放，你一句我一句的，争着和她说话。 亚瑟静静的，在一旁看着这幅情景。 雪伦好不容易才安抚好小孩，让别的义工去照顾他们，才能继续跟亚瑟说话： 「前任院长才刚过世没多久，没想到这里就陷入关门的危机，一定是我这个继任者的能力不足，所以我才以代理院长自居，希望将来能找到更适合的人选。」 「院长是生病过世？」 「不，她出了意外，虽然我们一直觉得，案情有疑点，但警方已经草草结案了。」雪伦感伤的说。 「院里的财务出问题，是从她过世以前开始？」 「差不多是那段时间──怎么了吗？」雪伦困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别在意。」 亚瑟暗自猜想，前任院长或许是被人谋杀的，财务也可能是受到有心人士的干预，才恶化成今天这样。 但他不忍心向雪伦透露自己的揣测，因为现在去追究那些事，并不是这间孤儿院的当务之急。 「其实，那些建商就算有贵族撑腰，他们的爪牙也不敢明目张胆，直接跑来孤儿院闹事，所以才会趁我外出的时候，想用绑架来威胁我们。所以，如果你愿意接受本院的聘用，我会找两位义工陪我外出，由你留在这里，这样我在外奔波才比较放心。」 雪伦说完就垂下了目光，似乎没有勇气面对亚瑟的答覆，而是紧张的望着地面。 亚瑟沉默不语，看着小孩们。 那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容，跟那些丑恶的贵族嘴脸，浑然是白与黑的对比。 强权、蛮横、壮大的；弱势、无助、幼小的，都处在同一个世界上，只差别在一个统治别人，一个被别人统治。 其实，弱者不是接受强者的统治，而是接受命运的安排，然后再用弱肉强食来自怨自艾；强者的统治并非保护弱者，而是利用弱者的牺牲，保护他们的野心罢了。 亚瑟过去身为皇子，立于强者之顶端，从未替弱者设身处地的思考过，直到自己落入「弱者的境遇」后，听见这种不公平的事，才会不自禁的为之动容。 雪伦紧紧握住他的手，「请你帮帮我们，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替这些孩子安排新的住所，等他们都平安的离开，一切也算结束了。」 其他义工女孩看着亚瑟，个个带着忧容，院童们虽然未经世事，但也感受到雪伦的焦急，纷纷停下手边的玩乐，一起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亚瑟。 第56章 禁忌派对 (7) 他心中不禁漾现往日的情景，记忆中母亲也常做慈善活动，带着他走访许多需要关怀的地方。是的，母后就是如此的亲民，如此的心存善良…… 亚瑟叹了口气，「好吧，好人做到底。」 雪伦和其他人脸上都笑颜逐开。 其实亚瑟知道，应该是他要感谢雪伦才对，因为以一个身分不能曝光的人来说，孤儿院或许是最理想的容身之处…… 夜幕低垂之时，酒店才准备要迎接奢靡的开始。 璀璨斑斓的灯色装饰下，酒店好比黄金宫殿般夺目耀眼，傲视这里所有的夜景。 一辆又一辆贵族礼车驶上山丘，鱼贯进入酒店大门，那环绕酒店的围墙犹如护城河般，完全隔离了这个穷乡僻壤。 亚瑟坐在孤儿院的屋顶，眺望着那里的情景，脑海不由得浮现皇宫的生活。华丽的舞会、优美的交响乐、贵族崇敬的眼神，彷彿全世界的荣耀都加诸在他身上一样。 但……过去的我幸福吗？那种虚伪浮华，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生，对我而言是好的吗？ 他自问后，苦笑。 答案早就不重要了，而且更无怀念的必要，从这一刻起，他决定永远不再耽溺。 「亚瑟，吃饭囉！」雪伦从阁楼的窗户对他喊。 「知道了。」亚瑟起身，目光却没离开酒店的方向…… 当晚，亚瑟和孤儿院的人，度过一个愉快的餐桌时光，感受到，这又是另一种幸福──不，或许这才是真切的幸福。 夜半，亚瑟忽然甦醒，却难以再度入眠。 他从床上爬起来，从窗户望出去，看见酒店那里灯火摇曳，不时传来喧哗的人声，依然像个不夜城，不过渐渐有车辆离开，似乎正在散会途中。 亚瑟悄悄的下楼，走出孤儿院大门，在月光下沿着一条河堤散步，夜风带着些微的寒意，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他刻意避开贵族车辆会经过的大路，走进寂静无声的公园小道，心情随之沉淀，世界彷彿只剩下他一个人。 但此时，他却听见女人呕吐的声音。 旁边的一盏路灯底下，撞了一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金龟车，不过并不严重，车头只有微微凹陷。 有个女人倚在车旁喘息，地上是她刚刚发泄完的秽物。 女人年纪大约二十来岁，面容白皙姣美，体态玲珑，由于她穿着一袭高雅的低胸晚礼服，加上以弯姿作呕的缘故，两颗雪白的软嫩像是要掉出衣外了。 「喂，你！我迷路了，车子又发不动，快告诉我怎么出去。」女人瞥见了亚瑟。 这里明明才只有一条路，这女人居然还能迷路？ 第57章 禁忌派对 (8) 亚瑟不理会她，转身就要走开。 看这女人的样子，就知道她是那间酒店的宾客，也就是自己现在不太想见到的贵族。 「我在叫你，没听到吗？」女人口气傲慢的喊。 这贵族女人八成喝了酒，醉傻了才误把车子开进公园撞灯，这个方向跟通往拉斐市中心的路，根本完全相反。 「妳这是求人的口气吗？」亚瑟嘴边浮现轻蔑的笑意。 女人低咒一声，「你是平民吧？我付钱给你，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虽然没有明讲，但语意摆明就是瞧不起平民，以为平民穷得眼里只有钱，所以只要用钱就能打发平民。 亚瑟冷淡的看着女人。 他心里对自己感到有点讶异，面对这女人目中无人的态度，他居然不愠不怒。或许是因为贵族在他眼里，就如同贵族在看平民一样──不，今非昔比，或许甚至还不如平民。 不过，亚瑟还是不想给贵族好脸色看，本想抛下这女人不管，心念却又忽然转了一百八十度，迈步朝女人走去。 「是吗？那妳打算付多少钱？」亚瑟用着不怀好意的口吻。 「一千英迦币。」女人高傲的回答，自以为是大方出手了，眼前的平民少年应该要高兴得卑躬屈膝才对。 「我看妳还是等神来救吧，这附近都是树林，只有鬼才会路过这里。」亚瑟鬼扯完，又装模作样要离开。 「等一下等一下！我付你──」女人心一急，就上前去拉住他，这一拉，路灯映出了亚瑟俊秀无比的脸庞。 她看傻了眼，唇边兴奋的颤抖，「抱我，我付你一万英迦币。」 「抱妳？」亚瑟不懂她的意思。 「你真的不懂吗？太好了，那不就是极品了？没想到在这种乡下地方，会遇到如此『可口』的美少年。」 女人的表情亮了起来，像看见稀世珍宝似的，笑盈盈的将亚瑟推向车子，让他坐在后座的车椅上。 「妳不是要我带妳出去？」亚瑟一脸困惑。 「那种事现在不重要了。」一上车，女人就迫不及待，伸出纤手去脱他的衣服。 亚瑟还没弄清楚她想做什么，当然立刻捉住她的粉臂，「妳到底想做什么？」 「你应该也有十三、四岁了吧，别跟我说，你连上床都不懂。」女人皱起柳眉，狐疑的盯着他。 亚瑟明白这女人要什么了。 他虽然不懂女人的心思，但对于**至少一知半解，胸腔里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 亚瑟脑海里的心思动了动，然后问她：「妳付我一万英迦币，是为了跟我上床？」 女人露出愉悦的笑脸，「你值这个价钱。」 第58章 禁忌派对 (9) 「我只值这个价钱？」他嘴角噙着笑意。 「这……但我只带这些现金在身上。」先开口出价的她，自然明白亚瑟的意思。 「我带妳去大马路，妳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改天再联络。」亚瑟佯装要起身下车。 「不行，我现在就要！」女人又把他压了回去，并拔下纤指上的钻石戒指给他。 亚瑟端详了一下戒指。 从小在宫中摸着黄金珠宝长大的他，了解这是难得一见的高级品，而且上面没有刻任何贵族纹饰，所以变卖一定很容易。 「那是我的家传戒指，起码价值十万英迦币，这样够了吧？」 没有等亚瑟回答，女人双手抬到胸前，扯下自己的晚礼服，她那嫩白丰满的两团柔软，顿时大方展露在亚瑟眼前，宛若被拆开的香水礼物，一阵芬芳撩人的香气盈满车厢。 「你叫什么名字？」 「亚瑟。」 「我的名字叫做贝丝，最后快要高潮的时候，可别喊错名字。」贝丝脸颊上浮现红晕。 亚瑟还来不及反应她的一举一动，她那正值二十年华的成熟胴体，已经贴上了亚瑟结实的身躯，然后一步步的发动攻势，用轻柔却又惹火的肢体语言，诱导亚瑟。 贝丝给予的感官刺激，让亚瑟不自禁的停止思考，过没多久，亚瑟开始转为主动，而且爱抚的动作渐渐熟稔，掌握了贝丝身体各个部位，渴望什么触感。 急促的喘息，欢愉的呻吟，不停的在车内回荡，两人汗水淋漓的身体结合为一，忘情的恣意摆动，沉溺在最原始的激情里，周围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了。 原本故障的车子，在两人最后几次剧烈的摇动中，竟发动了起来。 当两人同时达到高潮后，亚瑟趴伏在贝丝柔嫩的胴体上，随着这片刻的休息，两人的呼吸声慢慢趋缓。 等两人穿好衣服，贝丝双手勾住亚瑟的脖子，深情的望着他说：「下次再碰一次面吧，我一样会带钱过来。」 亚瑟彷彿这时才回神过来。 刚才在接过戒指的那一剎那，他脑海里只有一件事，为了成立属于自己的组织，他需要资金的赞助，不管要用什么手段得到，一点一点的累积，然后再设法去倍增它。 但，此时还太年轻的他并不明白，光只是拥有财力，不可能建立出一个稳固的组织，况且他还是为了向雷西法特王报仇，这样艰难的组织目标。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贝丝摇了摇他。 「什么？」 「我说，我下次要去哪里找你？」贵族的大小姐脾气使然，贝丝生起被忽视的闷气。 第59章 禁忌派对 (10) 此时亚瑟不经意的瞥见，树林那里好像有个人影，不过很匆促的就消失了。 这让亚瑟感到很可疑，于是不假思索，他敏捷的跳出车子，要去追人影，一边用背影向贝丝挥手道别。 被抛下的贝丝气呼呼的跺了跺脚，但没多久气就消了，脸上笑逐颜开，因为她开始期待，和亚瑟的下一次约会。 亚瑟很快就追到人影。 他将人影压在树干上，透过树林间微弱的光线，才看清楚对方是谁。 「雪伦？」 「我只是睡不着，所以来公园散步……」雪伦低着头，脸蛋微微有着淡红。 「是吗？那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亚瑟没有多问什么，也没必要解释什么，虽然他清楚，雪伦一定有撞见他做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静静的走回孤儿院，一路上谁也没开口说话。 当晚，亚瑟回到床铺上后，看着戒指出神，心情一时之间似乎难以平复，或许是因为迷惘，或许是因为激情未褪…… 过了两三天，贝丝竟然找上门了，还带着一位同为贵族的美丽女孩。 要找亚瑟并不难，毕竟原本只有小孩的孤儿院，忽然出了个美少年，这种消息很快就在附近传开来了。 贝丝两人以捐款人的名义，在院内逛了几圈，却到处嫌东嫌西，直到亚瑟忍受不了她们，点头同意贝丝的要求，她们才挂着笑颜离去。 「今晚多一个人喔，我们会给你双倍的价钱。」贝丝临走前，介绍了她的朋友。 有人捐款，雪伦的表情却很不悦，目送贝丝两人踏出大门后，才恢复原来的样子。 自从在公园那晚以后，她工作时变得漫不经心，不时望着亚瑟，眸子里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踌躇…… 夜色披落的深夜时分，亚瑟赴约出门，到一间靠近海湾的僻静旅馆。 手里拿着贝丝给他的房门钥匙，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起，也从此开启一次次禁忌派对的门扉。 第60章 美丽寡妇的冒险事迹 (1) 亚瑟的存在，逐渐在贵族里的女人之间流传开来，找他度过寂寞之夜的女人越来越多，甚至发生争宠的情况，被贵族里的女人们捧在手心，宛如一颗稀世珍贵的钻石， 这些女人里，各种身分都有，有的是掌管望族的贵妇，有的是大企业的总裁，有的在宫中担任要职，甚至还有爵位相当高的女人。 贵族里的女人没有不美的，只有「型」的差异而已，如果将她们一字排开，个个都是美丽与智慧兼具的尤物。 不过，亚瑟不挑身分，也不挑外表，而是很现实的挑开价高低，谁就优先上床。 由于贝丝最先用「今晚来抽鬼牌」当暗号，不知怎么的流行开来后，这种私密的禁忌派对，就被贵族女人们称为「抽鬼牌」了。 随着抽鬼牌次数的增加，亚瑟渐渐对她们驾轻就熟，但是亚瑟依然怀有一种困扰。 或许是为了放松身体的缘故，这些贵族女人大多有着怪癖，每次在做爱之前，都会要求亚瑟迎合她们的癖好。 像贝丝就是偏爱玩抽鬼牌，总要玩到她输好几次后，才肯开始褪去衣服；有的女人不知为何，就是喜欢手拉手转圈圈，转到两人都头晕目眩了，才愿意爬上床；有的女人竟是爱好用打火机烧手毛，直到可以闻到浓浓的焦味，才能罢手办正事。 亚瑟见过嗜好最怪的，是一个在美术馆担任副馆长的女人，每次碰面她都会带几本名画的相簿来，在他面前批评一张张名画，最后全部撕毁，在碎片雪花中扑向亚瑟。 也因为这种「困扰」，亚瑟得以看见，在她们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种种不为人知的一面。放纵的痴狂、赤裸裸的烦恼、压抑之后所解放的喜乐。 她们的种种情绪围绕亚瑟，犹如一圈圈危险却又迷人的暗潮，亚瑟身置其中却能保持清醒，并冷眼看待一切。 纵然心灵已经干涸空虚，纵然孤身一人时，常莫名的掉下眼泪，他还是不能停下脚步──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 一个又一个夜晚，彷彿永无止尽，女人在亚瑟身边穿梭来去。最后，他的耳边只剩下酒杯的轻脆敲击、女人欢愉的忘情嘤咛，眼里只留存求爱的勾人眼神、一个又一个嫩白美丽的胴体…… 雪伦的生活，和亚瑟形成强烈对比。她马不停蹄的忙碌着，寻求外界对孤儿院伸出援手，她也看着亚瑟在夜里进进出出，然后摀着胸口，露出消沉的神情。 这段期间，世局发生了一个重大变化，瞳使徒的存在终于纸包不住火，不再是最高机密，掀起全世界的恐慌。 在此时，各国首脑联合下达指示，宣称瞳使徒是一种未知的疫病，目前科学家们正在全力掌控中，一定能尽速制造出疫苗。 第61章 美丽寡妇的冒险事迹 (2) 他们还夸大瞳使徒是世界之敌的情况，紧急立下严格的法规，要求人民如果发现周围的人出现症状，一定要立刻通报。为了地球的存亡，就算是亲朋好友，也不能苟且放过。 于是，比起瞳使徒的暴行，比起极地大陆上空的黑洞扩大，没想到多数人更害怕自己也会得「病」。 各国陆续成立「反瞳使徒」机构，投入相关研究的资金，大小城市架设检测关卡，从种种因应对策看来，真的是将瞳使徒事件，当成全球性的疫情了。 瞳使徒与世界的抗争，瞳使徒和瞳使徒之间的冲突，零星的在世界各地发生，渐渐凝聚出各种势力，然后引起更大规模的战争。 这种情况越演越烈，飞蛾战逐步迈向白热化。 当今的世界如此混乱，亚瑟却彷彿置身事外，因为他已经度过变异期了，只要不发动十字架武装，就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他是目前最夯的世界之敌。 胸怀目标的亚瑟，当然不会为此满足，反而担心自己和周遭的一切，会不会一直胶着原地。 直到有一天── 亚瑟在院子里陪小孩子玩骑马打仗，雪伦忽然从外头跑进来，表情像是拿中乐透的钱去环游世界刚回来。 她跑到亚瑟面前，「听我说，听我说！我找到孤儿院的赞助者了，而且是永久赞助者哦！」 「永久赞助者？」亚瑟扬起剑眉。 「对啊对啊！对方愿意承担本院的一切财务问题，以后大家不用再担心邪恶的建商了！」雪伦拉着亚瑟手舞足蹈。 「对方是谁啊？」亚瑟先让她停下来。 「听我说出来以后，可别吓到，这个赞助者就是在英迦勒斯赫赫有名的──」 雪伦话说到一半，一个穿着黑色洋装的纤纤身影，走了进来，她风姿焕发的说： 「就是我，尔德曼女公爵。」 「丽莎！」亚瑟张大了眼。 丽莎绝美的脸蛋上，挂着她一贯的黠笑，「别露出那种表情好吗？我可是一点也不意外，戏剧性的邂逅之后，接着是命运的重逢，我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啊──不，应该说，你果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们认识？」雪伦讶异的左右看着两人。 「也就只是认识。」亚瑟此刻真想找个洞躲起来。 「真冷淡，我们曾经『盖棉被，纯聊天』过不是吗？我一直将那段回忆深藏在心里，忘怀不了呢！」丽莎用着极其暧昧的口吻。 「别说那种惹人误会的话好不好？」亚瑟头上出现黑线，根本是这个女人硬钻进他的被窝。 一旁的雪伦已经听得脸色发青，用鄙夷的眼神，瞪着亚瑟，「你该不会又要说『也就只是盖棉被，纯聊天』吧？没想到你们感情那么『好』啊。」 第62章 美丽寡妇的冒险事迹 (3) 丽莎饶富兴趣，看着雪伦，唇边滑过一抹不怀好意的轻笑。 她故意抱住亚瑟的手臂，「是啊是啊，我们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虽然亚瑟没有对我负责任，但我依然是──」 亚瑟打断丽莎恶作剧的话，「如果妳只是来开玩笑的话，那妳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不欢迎我吗？我可是这间孤儿院的救星呢。」丽莎瞟了一眼雪伦。 雪伦一脸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好像是以为带了只肥羊回来，没想到居然是只大野狼。 「我们到外面谈。」亚瑟见气氛不太好，便拉着丽莎往院外走。 丽莎还边回头，向雪伦扮鬼脸，气得雪伦说不出话来。 亚瑟一直把丽莎带到河堤边，才停下脚步问她： 「尔德曼公爵过世了吗？」 丽莎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幽远的看着亚瑟，她像是在强忍着什么，眸子里眼波闪动。 从她踏进孤儿院的那一刻，亚瑟就觉得不太对劲，否则丽莎怎么会用女公爵自称，还穿着一身守丧似的黑衣？想必是…… 丽莎的脸颊忽然滑落两行泪水，「他走得很安详，就像只是睡着一样，医生也检查不出原因……」 「怎么会这么突然？」亚瑟深深叹了口气，神情转为黯淡。 果然如他所想，大部分国家的贵族制度，有着亲人及配偶能够继承爵位的法规。尔德曼虽然年老，却膝下无子，兄弟姊妹也都已经不在人世，难怪会由妻子丽莎承袭。 尔德曼待己如亲，因此亚瑟对他的死，感到很悲恸，久久不能言语。 起初亚瑟也替孤儿院着想过，最后的退路就是去拜托尔德曼，他相信性情急公好义的尔曼德，一定会愿意拯救这间被卷入阴谋漩涡的孤儿院，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听见这种恶耗。 代替尔德曼来的是丽莎，或许真的如她的玩笑所说，这是命运的重逢吧？ 丽莎接着又说：「我继承了他的爵位和遗产，所以希望能完成他生前的心愿，利用遗产做更多的慈善事业。那个叫雪伦的女孩子，来找我帮忙时，我一口就答应了，也说坦白的，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你。」 「那我也老实说吧，我根本不是来拉斐市找朋友的，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人，所以才会留在那间孤儿院。」 「这件事才瞒不过我呢，我在你昏睡时帮你换衣服，就没看见任何身分证明。你要来英迦勒斯找朋友，也不晓得事先申请通行证──话说回来，我也说过要送你去儿童机构，是你自己不愿意的。我保证送你去的地方，一定豪华气派，才不会是这种要倒不倒的孤儿院。」 第63章 美丽寡妇的冒险事迹 (4) 「这是两回事，虽然我是被收留的身分，在这里可是保镖哦。」亚瑟真怀疑丽莎，她所谓的做善事，是不是正经事？ 「你？保镖？你连童贞都保不住了，保什么镖？」丽莎用不可思议的表情打量他，似乎无法将这个名词冠在他身上。 「妳在胡说什么啊？」亚瑟的脸垮了下来。 丽莎破涕为笑，用挑衅的口吻说：「我听说了哦，『抽、鬼、牌』，这一带有个美味可口的美少年传闻，连市中心都在流传。我还在想会不会就是你，结果才知道你真过份，第一次居然没留给我。」 「别提那种事了，要不是我身无分文的话，才没那种心情。」 「说得也是，我看你也不像是会乐在其中的人──言归正传吧，如果我接下那间孤儿院的烂摊子，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现在算算口袋里的钱，差不多该离开这里了。」 「很重要的事是吗？虽然我不想过问什么，不过我好心提醒你，这世上不是光有钱就真的万能，有时候更需要『权力』这玩意。」 这句话有如当头棒喝，亚瑟不由得顿了一下。 丽莎绕到他面前，唇角上扬，「人族里有句『名不正，则言不顺』，你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身分』，没有身分的人永远得不到实权。」 「妳到底想说什么？」亚瑟皱眉。 丽莎笑了笑，依然自顾自的说：「我不只是尔德曼的妻子，也是他的红粉知己。我们是在冒险途中认识的，一拍即合才会闪电结婚，但外界的人都错怪我，说我接近尔德曼是为了权力跟财产。也难怪啦，毕竟我们的年纪太悬殊了，不过事实上呢，我这个人不会眷恋身分及地位，甚至将一切送给别人也没关系。」 丽莎故作神秘的将话停下，凝视亚瑟一会，然后语出惊人： 「让我领养你吧。」 亚瑟愕然，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没听错，不是包养，是领养。」她加强语气，又重复一次。 「妳要我继承尔德曼之名？」亚瑟感到不可思议。 「对，利用尔德曼家族的一切，去完成你要做的事情。」 「太离谱了，这样为所欲为，妳以为尔德曼的遗族会同意吗？」 「现在尔德曼家族的当家是我，谁敢说什么？」丽莎口气严厉威风，姿态宛如化身为另一个人。 亚瑟怔了一下，「妳到底是什么人物？」 那种说话的气势，不是大吼大叫而已，也绝不是普通人物能展现出来，何况丽莎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少女。 第64章 美丽寡妇的冒险事迹 (5) 「我只不过是个惹人怜爱的美丽寡妇──如果你愿意的话，必须先跟我交换一个条件。就是，我会等你满十七岁，才正式领养你，在这之前，我要完全的占有你。」 「我可还没有答应妳，先听听看，妳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你一样留在孤儿院，但是每个晚上都要陪我，不准再和别的女人抽鬼牌，只要等到我领养你以后，就随你要做什么了。你除了拥有全新的身分，也将得到尔德曼家族的一切──如何？很令人心动的条件吧？」 的确如丽莎所说，用领养孤儿的方式，连没有身分的人都能成为贵族，而且以他的情况，甚至可以一跃成为公爵继承人。 「我很好奇，为什么要等我满十七岁？」 「因为我只对未成年少年有性致，而且，十七岁已经超过我的容忍范围。」 亚瑟差点晕倒，原来这女人是正太控…… 「现在就做决定吧，我亲爱的亚瑟。」丽莎像个逼人签下契约的小恶魔。 傍晚时分一到，天空布满橙黄色的阳光，拜万里无云的晴朗所赐，每一丝光线都细致的洒落大地。 宛如蒙受上天的宠溺，郊区一栋气派豪宅的宽敞庭园，像披了层薄薄的枫糖，散发出淡金般的光芒。 亚瑟徜徉在这幅情景下，和一只黄金猎犬在草皮上玩闹，丽莎则是坐在一旁的椅上，优雅的啜饮咖啡。 亚瑟自从答应丽莎的条件后，已经过了一个月，除了偶尔会回孤儿院睡觉，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丽莎的新别墅。 亚瑟和丽莎第一次抽鬼牌后，他才察觉一件「可怕」的事实。 丽莎有着异于常人的**，简直就像把做爱当饭吃一样，这样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因为亚瑟后来才知道，她其实…… 慢慢了解丽莎以后，会发现丽莎除了很擅长做爱，也非常博学多闻，几乎什么事都能侃侃而谈，难怪传闻中不近女色的尔德曼，愿意将她娶进门。 和尔德曼一样，丽莎爱好到弃世独立的绝境冒险，创造过许多惊心动魄的事迹，那些坚强无比的表现，甚至胜过了男性，加上她的外貌倾国倾城，在途中认识的冒险家们，给了她一个美称，叫做「钻石维纳斯」。 这样子的丽莎不只体力超群，而且还熟练许多武术魔法，因此这一个月来，基于她个人「虐」性大发，及一句「我的男人要强」，严格给了亚瑟一番地狱级锻鍊。 「你以前学的体术、魔法，根本只有公子哥儿玩闹的程度，打打路边的小混混还可以，要是用在战场上，还没踏出一百公尺，你肯定就死了。」 第65章 美丽寡妇的冒险事迹 (6) 丽莎说得彷彿经历无数沙场，亚瑟看她体态柔弱，本来还不相信，等到亲身领教后，跌得一身狼狈，才知道「钻石维纳斯」的名号，不是被人叫假的。 亚瑟甚至还反射性的，差点不慎发动十字架武装反击，当时，不知丽莎是不是察觉了这件事，弯下腰来凝视他，冷不防开口问： 「你是不是……还藏有什么『绝招』啊？」 亚瑟心头虽然一怔，表面仍保持着镇定，「妳觉得我是那种会为了藏绝招，连面子都不要的人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我的直觉就是这样告诉我，所以，快从实招来吧！」丽莎跨坐在他的大腿，娇躯贴上前逼问。 「就算妳一直问，我也只能说天晓得。」 亚瑟犹豫。 要是他说出口了，让瞳使徒的身分被丽莎知道，不晓得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向王国的反瞳使徒机构通报吗？还是基于两人之间，现在这种微妙的「感情」包庇他？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相信，我总有一天会知道。」丽莎唇边噙着暧昧不明的笑意。 除了魔法与武术，丽莎也开始教亚瑟机甲术。 尔德曼家族拥有私人的机甲教练场，以及公爵专属的机甲部队，相关设施设备，甚至后勤单位也都一应齐全。 一上机甲座舱，丽莎就展现了不凡战姿，华丽而强悍，迅速而灵活，像猛兽般在教练场穿梭来去，将标靶准确的一一击毁。 当时有所谓的「机甲师评鉴」，经由各项机甲相关测验，严格划分机甲师的等级，并于评鉴后，颁与证书证明，效力通用于世界各国，是国家培养及录用机甲师的最高标准。 评鉴依照综合分数，共分十级，当丽莎拿出她的评等证书，亚瑟的目光立刻被那个「十」吸引过去。 要知道，当时世上拿到十级评等的人，不逾百人，大多担任各国菁英部队的干部层级，军阶至少在少校以上。 「妳……究竟是何方神圣？」亚瑟越来越好奇她的背景。 「我不是说过了，我只是个惹人怜爱的美丽寡妇。」丽莎却总是笑着这么敷衍。 经历丽莎一天又一天的「虐待」，亚瑟各方面都成长不少，不过，虽然他很感谢丽莎传授这些基础战技，但其实他最需要的，只是瞳使徒力量的提升。 在亚瑟眼里，唯有这股超常力量，才称得上是武力。 留在丽莎身边绝对是无暇的，于是亚瑟只能趁回孤儿院的期间，削减这唯一的休息机会，偷偷到深山野岭，反覆进行「星谴」，一个月下来的后果，是常常睡眠不足。 第66章 美丽寡妇的冒险事迹 (7) 截至目前，他能获得的武装，大多只有来福枪、军刀、盾牌、雷射光束等等，诸如此类的基本配备，虽然不满意，不过他正好拿来做野战训练。 此时发生了一个小意外，在切换武器时，亚瑟的军刀划过来福枪表面，割出了一道伤痕，不过毕竟只是小伤，又不会影响射击，亚瑟便不以为意。 他也藉此注意到，所有的瞳使徒配备，都是由特殊金属构成。这种金属不存于地球，地球上也没有任何物质，能在这种金属上面留伤，除非像刚才那样，两种瞳使徒配备互击。 在这段过程中，亚瑟才发现配备清单上面，没有他的「无形剑、透明屏障」，甚至连「已配备」栏位里都找不到。 「是系统软体有漏洞？还是硬体设备故障了？难不成是『隐藏宝物』吗？」他只能如此乱猜，不得其解。 此时的亚瑟还不明了，其实这正是他与其他瞳使徒之间「最大的不同」，也就是雷尔夫口中说的「你是最特别的」。 既然这项「无形」的能力，不但没有名字，也不存在于清单上面，亚瑟索性将它命名为「空」。 比起练习枪术、刀法这类的一般武器，亚瑟对「空」格外有兴趣。没有别的理由，就因为它特别。而且亚瑟莫名有种直觉，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拥有「空」。 反正暂时也拿不到更高阶，或更具实用性的配备，亚瑟正好将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摸索「空」上面。 亚瑟一开始就知道，他碰不到「空」。 要触摸一个无形的东西，是不可能的，拿无形的东西去触摸别的东西，更是天方夜谭，但是「空」却能做到后者。 「空」的原理，就跟「因为能触摸到东西，而感觉自己存在」一样，所谓的「无形剑、透明屏障」，就是最简单明了的「具体」例子。 也就是说，亚瑟必须「握」着无形剑，去切割东西，才能感觉到自己手中有把剑。 不过实际上，他根本「握」不到「空」，他好比戴着一个名为「空」的隐形手套，必须靠抚摸物体所回传的触感，才能确定这个手套存在──这意味什么？ 答案是，他人就在「空」里面。 亚瑟如此揣测后，假想自己正站立在一个异空间，这里是专属于他的地盘，他就是这个空间的神，只要是在这个领域，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他打开「空」以后，感觉四周彷彿有无数光点，有的围绕着他，有的沉入地面，有的不停往天空飘去。这时奇妙的现象发生了，刚才来福枪被军刀划出的伤口，居然自行「愈合」了。 第67章 美丽寡妇的冒险事迹 (8) 这应该是星谴才能办到的事，但是他却用「空」完成了，回想自己还曾用它暂时提高妲华和秒杀妹的极限值，间接解除了血咒部队的干扰。 「『空』到底是什么？」虽然是个问号，亚瑟却不禁为此雀跃起来。 但接下来，他便遇到瓶颈，无法再对「空」进一步了解。 亚瑟没有闲暇钻牛角尖，立刻开始测试其他重要功能，例如「属性徽章」、「灵魂兵器.圣刎」、「星基因搜寻引擎.潘朵拉」等等。 「星基因搜寻引擎.潘朵拉」就先别提了，从以前到现在，萤幕上的选项一直不亮，所以根本就不能使用它。 亚瑟甚至开始怀疑，这功能是不是被异星人锁住了，还是只有自己的情况如此？ 关于属性徽章的调整，在研究所那一战，亚瑟已经见识过妲华跟秒杀妹使用，徽章平常不随虚拟萤幕出现，但会嵌在金属战斗衣表面。 属性徽章的功能，在于给予敌人额外的创伤，共分「魔法、生化、武斗、鍊金、超能」五种，各有各的效果。 例如，当你提高武斗属性的百分比，那么，就算明明是施展火焰魔法，却能在敌人身上制造「隔山打牛」的伤害，也就是将攻击直接打入敌人体内。 属性徽章有助于战术运用，以及技巧面的变化，是非常基础却非常管用的功能。 最吸引亚瑟的，是「灵魂兵器.圣刎」，它乃是利用对方的「杀意」，反过来狙杀对方的不可思议装置。 杀意不同于杀气，在「圣刎」面前绝对无法隐藏，只要是在有效距离内，就算敌人面前挡着钢壳也一样。 「圣刎」能将对方的杀意具体化，成为自己的虚拟兵器，而且杀意越猛烈，化为己用的力量也越强大，有时要夺走对方性命，甚至只在「抽出杀意」的那瞬间。 配备清单上面，都会列出该配备使用上的难易度，这数值等同平均成功率。 「圣刎」虽然不是配备，而是十字架武装的本体装置，但同样有标示出这项数值，特别的是，没有数字，而是「？？？？？？」。 在亚瑟眼里，这种情况简直就是零或一百的机率，不是不可能使用出来，就是百分之百可以成功，只差别在一个未知的「关键点」，只要找出它，熟练它，就能轻松畅快的发挥「圣刎」。 通常这种玩意一定很惊人，或许也会是最终的杀手锏。 虽然亚瑟对「圣刎」很有兴趣，但是目前没有敌人让他演练，不过就算真的有敌人当前，也无暇做这种演练吧？ 光阴流逝，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世局的变化急转直下。 第68章 美丽寡妇的冒险事迹 (9) 雷尔夫所预言的情况，在世界各国、各个种族蔓延开来，如此猝不及防的进展速度，完全超出世人所预期。 有生物的地方就有战争，原本反瞳使徒的声浪，竟成了导火线，国与国之间的种种利益冲突，因而陆续浮上台面。 为了获得胜利，为了在战火中生存下来，不少国家开始利用瞳使徒的力量，甚至有国家正式将瞳使徒纳入军队编制。 「反瞳使徒机制」这面世界性的防护墙，已经出现瓦解前的裂缝，这区区是雷尔夫预言后才一年的事。 接着很快又过了两年，瞳使徒终于成了各国不可或缺的战力，每一场战争的胜负关键，几乎都操纵在瞳使徒这项因素，到这里，雷尔夫预言可以说已经应验。 为了管理瞳使徒，建立专属制度，以及相关的配套措施，各国各种族的高层与首脑，不知开了多次统筹会议，终于规划出一个世界性的公约，依当时会议地点命名，但一般俗称为「让原罪与救赎共存的公约」，或是简略叫它「瞳使徒公约」。 条约里有几个重点── 瞳使徒视同「重大兵器」，一定要纳入军队管制，且终生不得成为骑士；也就是说，纵然在战场上功勛再高，也没有机会晋升为贵族。 如果原本是贵族，则必须贬为平民，若非有包庇之情事，家族不受连带处分。 瞳使徒也不能结婚生子，以免「制造」第二代瞳使徒。因此，如果瞳使徒是孤身一人，等同断了家族血脉。 如果是个人违反公约，只依照条文对个人惩处；如果是国家的话，各国就有权力对其进行政治、武力干涉，甚至发动国际制裁。 种种条约内容限制下，瞳使徒可以说是无法再拥有自己的人生。 面对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当然有不少瞳使徒喊着要革命、要人权，但大多数的瞳使徒，还是选择接受命运的安排。 因为，瞳使徒毕竟还是地球上的人种、生物，只要是生物，在满足所有欲望之前，要的只是一个栖身之处。 不仅在国家方面，瞳使徒也有自己的组织生态，为了各种信念、利益及宗旨，以「瞳使徒公会」为首，大大小小的瞳使徒组织，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冒出来。 这些组织依然受公约管制，否则就是不法组织，各国都能对其进行驱逐或打击。 因此不接受公约者，也无法加入正常组织，下场不是被迫流亡，就是加入不法组织，甚至成为恐怖份子。 虽然会有这种恶化的情况发生，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公约势在必行。 全世界都在看，瞳使徒公约将会带来什么新局面？ 第69章 黄金血族 (1) 人族国家列强之一的英迦勒斯，以卓越的防护力脱颖而出，尤其是首都拉斐市，除了聚集全国最精良的军队，更具备最先进的空防结界。 本该是滴水不漏的守线，却有两种情况防不胜防──一个是他国菁英间谍的渗透，另一个是新瞳使徒的诞生。 目前尚无检验方法，可以测出潜伏期的瞳使徒基因，也就是说，在出现发烧及瞳孔变化等症状前，没有人可以知道自己身边有没有瞳使徒，所以就算是一觉醒来，枕边人成了瞳使徒也不稀奇。 因此，如果瞳使徒是直接在市内发生变异，而且不主动接受国家列管，便如同从地上冒出一颗炸弹。 亚瑟和丽莎所在的这片郊区，氛围原本一直相当平和，却在某个夜晚被击碎了，情况或许就是…… 第二种防不胜防。 因为，假设只是他国间谍的入侵，目的应该只是情报活动，如果发生连续分尸杀人事件，这项可能性立刻可以排除。 「从英迦勒斯边境到拉斐市，已经发生第十九起了呢，犯案模式完全一样，而且凶手到现在还没被捉到──好可怕呀，没想到世上有这么残忍的凶手。」丽莎边看着早报，边悠闲的品尝咖啡，脸上一点畏惧的神色也没有。 「世上有妳这种女人，还有什么好稀奇的？」亚瑟撕了口吐司，塞进嘴里。 两人都穿着浴袍，模样慵懒，显然刚刚才经历一场通宵大战。 「你在笑我？」丽莎放下杯子，发出「喀啦」一声。 「难不成妳希望，在我眼中妳只是平凡无奇的女人？如果是的话，就算妳把咖啡倒在我头上，我也认栽。」 丽莎绽出笑颜，咯咯一笑，着实被亚瑟勾到了痒处。 「你越来越会说话了，该不会打算到处去骗女孩子吧，这种事我是不阻止啦，不过呢──」 丽莎一屁股坐上亚瑟的大腿，娇媚的注视他，「你身上的每一滴**，都只能留给我。」 说到这点，亚瑟一直觉得很纳闷，两人从未做过避孕措施，而且整个月有一大半的夜晚都在做爱，丽莎居然不会怀孕。 亚瑟也曾问过丽莎这个问题，但就像谈及身世背景一样，她老是一语带过，很明显的…… 这件事跟她的背景有关联。 「我该去补眠了，睡眠不足是美容大敌。」丽莎像猫般的伸了个懒腰，离开亚瑟的大腿。 她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说：「对了，晚上不要出门哦，明天就是你的受封仪式，别招惹事端。」 「因为连续杀人事件？」 丽莎仰起小脸想了一下，然后若有深意的笑着说：「就当做是好了。」 第70章 黄金血族 (2) 「真是不负责任的叮咛啊。」亚瑟苦笑。 「你乖乖听我的话准没错，就这样，晚安。」丽莎走上楼梯。 亚瑟一脸狐疑，目送她的背影。 这天，亚瑟回到了孤儿院，因为雪伦事前约过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谈。 亚瑟本以为只是要聊一些院内的琐事，没想到…… 雪伦向亚瑟告白了，但是她没有等亚瑟回应，就静静的递出一封纸袋。 「这是什么？」亚瑟问她。 「里面是我自己存的钱，还有前任院长送给我的戒指，说是以后要让我结婚用的，不过这些跟孤儿院、代理院长都没有关系，我是以一个女人的身分交给你。」雪伦清秀的脸蛋上又烫又红。 亚瑟会意，「妳不会后悔吗？」 雪伦摇了摇头，「明天你就是贵族了，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所以我今天一定要……」 亚瑟凝视着雪伦，心里百感交集，不由得想起许多事情。 三年了吗…… 他现在的极限值，已经到了e层级第二阶了，同时也是数值一千两百八十二，这个数字正是当年蜜拉贝儿的极限值，不过，想必现在的秒杀妹又更强了。 亚瑟对自己在极限值上的进步，十分的不满意，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却只达到蜜拉贝儿三年前的数据。 以「成长」来说，他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 亚瑟对自己的各种天赋资质，相当自负，从小不管学习什么，完成目标的时间，总是比别人还要早上很多很多。 偏偏一碰上十字架武装，就如同遇见路中央的巨石那样，他无法用跳跃来快速跨越，也无法求变通的绕道而行。 要怎么击破这块巨石？这个问题恐怕暂时无解…… 即使如此，亚瑟还是需要瞳使徒的力量──不，应该说，任何一点一滴的力量，他都没有本钱放弃，必须全部凝聚在身上。 幸好，他还拥有「空」。 这是亚瑟唯一能用的牌，或许也会是最强大的王牌，他有这种奇妙的预感。 想起秒杀妹蜜拉贝儿，也就想起当年在研究所的情景，亚瑟不由得感叹起来。转眼已经十七岁，却还一事无成，连母亲的确切位置都还没掌握，只晓得她被深锁在雷西法特某处。 但他发誓，一定要将母亲救出来。 明天，亚瑟就要受封为贵族了，也就是成为丽莎的法定子女，取得尔德曼公爵的爵位继承权。 等他拥有整个尔德曼家族以后，实力势必突飞猛进，届时他就能完成更多的计画，一举迈向野心的实现。 而他明天能够踏上受封仪式的舞台，起点就在于他和雪伦的相遇。 第71章 黄金血族 (3) 亚瑟将她的纸袋推回去，「应该是我要感谢妳才对，因为……或许妳是命运女神派来的使者。」 「什么意思？」雪伦歪着头。 代替接下来的言语，亚瑟深深的拥住她。 天色很快就要入夜，亚瑟正在骑摩托车回别墅的路上，周围不知不觉已经变暗。 他的脑海浮现丽莎早上的警告。 亚瑟本来仗着拥有瞳使徒的力量，还不太想理会，但是对他而言，从丽莎口中说出来的话，莫名有种难以抗拒的说服力，使他不自禁加快了油门。 当他行经一座跨海大桥时，瞥见有辆大巴士撞上旁边的柱子，车门敞开，玻璃碎裂，车身冒着淡淡黑烟。 他在巴士旁停下来，想看看有没有人受伤，没料到进入眼帘的，却是一幅骇人的血腥景象，害他差点呕吐。 整个车厢内都溅满鲜血，四处散落着近乎「粉碎」的尸块，还有肉屑黏在车窗上面，情况和报纸上描述的一样，简直如同受到怪物侵袭。 「引擎还很热，凶手应该还在附近。」 亚瑟本来想要去寻视一圈，但脑海却响起丽莎那句「明天就是你的受封仪式，别招惹事端」，踌躇了一下，才打消念头。 这时，桥上的路灯忽然一闪一灭，才两三秒的时间，整座桥立刻被黑暗吞没，只剩下摩托车那道灯光。 彷彿无止尽的黑暗里，亚瑟直觉，前方好像有什么异样，因此不敢冒然下一步行动。 是凶手吗？ 四周遽然瀰漫起一股肃杀之气，冰冷而锐利，足以令人皮肤隐隐作痛。既然能引起这种气息，对方明显不是普通人。 海浪声中，亚瑟凝神倾听，任何细微声响都不放过，并随时准备发动十字架武装。 先不论是否要侦测对方，看看是否同为瞳使徒，以排除「不知彼」的危险，其实只要是在这里发动武装，本身就有很大的风险。 因为这座桥就在港口附近，很可能设有瞳使徒警卫队，这样一来，不但泄露他的瞳使徒身分，他也会失去成为贵族的机会。 亚瑟还来不及在脑袋中细细琢磨，他已经感觉到某种东西，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逼近，这时路灯骤然恢复光亮，敌人的模样出现了。 对方全身披覆金属甲壳，连头上都有全罩式防护，许多粗细不一的管线，连结各项装备，两只手臂的前端没有手掌，而是一种发着淡光的装置。 动作极其灵活敏捷，不像是机甲，整体模样诡异畸形，也不像是瞳使徒，而像是肉体与机器融合而成的「人」。 亚瑟目光离不开对方手臂上的装置，直觉那玩意非常危险。 第72章 黄金血族 (4) 现在就是性命关头，亚瑟顾不得什么鬼受封仪式，正要发动十字架武装迎击时，忽然，有数道人影落在他的两侧，才一点地，人影就快速冲向那名机甲人。 那些人影咧开的嘴里有着利牙，个个壮硕高挺，苍白的皮肤底下，透着一层诡异的银。 他们大约五个人，动作神速，转眼就包围了机甲人，为首那名喊道：「巴顿，如果你还有意识，就赶快自尽，别让同样流着银血的我们动手。」 机甲人用手臂上的装置回答他们，前端光芒蓦然变长，凝聚成锐利削薄的雷射刀，惊人的是，它仍然不停变长，几乎到了犯规的程度。 犹如使用双刀流，机甲人双臂舞动，三十公尺长的雷射刀在高速挥斩中，化为两片篮球场大的光板。 雷射刀削铁如泥，在机甲人猛攻下，大桥两侧的铁柱纷纷分割落海，头顶上方的铁梁因此失去支撑，坠落下来，同样被雷射刀斩成铁块才落地。 攻势如此猛烈的机甲人，动作也异常矫健，他踩在铁块之间跳跃，飞快追击五名银血人。 现在满天都是残影，在机甲人挥成的光板隙缝中，银血人穿梭闪避，他们的指尖虽已伸出利爪，却一直接近不到机甲人面前。 就在这一刻，银血人采取了一个令人费解的行动。 其中一位块头最大的，飞掠到巴士旁边，孔武有力的举起整辆车，然后奋力丢向空中，车内的血液遽然如红雨点般洒落。 诡谲的现象发生了，银血人个个开始瞬间移动，轮番现身在机甲人面前，扫出一记狂猛的利爪，击中机甲人后就立刻撤退，换下一个人攻击。 但机甲人的外壳极硬，顶多被银血人的蛮力击歪一下身体，表面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即使如此，双方快速绝伦的攻防，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 亚瑟张大着眼，目睹这场高超顶尖的激斗。 此时，他耳畔响起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往桥外一看，丽莎竟搭着直升机的绳梯而来，然后轻巧的跃到他身旁。 丽莎的脸上挂着一贯的愉快笑容，丝毫不为这骇人景象所动，彷彿只是小孩子在打闹那样。 「妳怎么会来这里？」亚瑟好奇的问她。 「因为风中的血腥味太浓了，害我翻身难眠，所以就寻着味道来啦。」 「妳的嗅觉那么厉害？」 「只有对血味才特别敏锐──别扯这个了，你知道他们双方是谁吗？」 「妳这个忽然插进来的人，怎么一副什么都清楚的样子？」 「当然囉，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姑且做个现场转播吧，那个全身是铁的怪胎，被白洞机构称为『人全蚀』，而另外那五个人是血族的人，而且还是白银血族，可以说是位于血族金字塔顶端的血脉──如何？吓到你了吧？」 第73章 黄金血族 (5) 亚瑟讶然的盯着她，「妳的情报能力才吓到我了，为何妳连他们的背景都知道？」 丽莎神秘的笑了笑，「别打扰我继续转播──每位血族人，都拥有在血液中空间转移的能力，因此能够直接进入人类体内，从里面吸干血液后，再恢复原形，将这个人族猎物整个爆开后离开，比起一般的吸血方法，是又脏又野蛮没错，但猎食速度很有效率。 「这个能力的目标，只限于人类的红色血液，不能移动到同族人的蓝色血液里，所以不会发生同族相残的情况。 「至于白银血族，他们身上流的是银色血液，不但能以此杀害人类，一般血族如果在场也会遭殃；同理，他们不能移动到同为白银的血液里，也就是说，白银血族之间如果发生战斗，只能回归于原始互殴。 「因为这项能力，白银血族才能盘据血族顶端，而这场才一位对手的战斗里，竟出动了五位白银血族，那么那位人全蚀变异前是谁，你知道了吗？」 亚瑟很快的回答：「白银血族？」 丽莎点点头，「没错，他叫做巴顿，是一名由白银血族变异的瞳使徒，玩星谴玩得太过火了，才弄成现在这样。糟糕的是，巴顿虽然失去理智，却依然保有吸食人血的本性，他藉由特殊能力潜入英迦勒斯，沿路犯行到这里，也因为血族的能力，受害人尸体才会那么凄惨。 「几千年前，血族和人族早已达成协议，血族不再攻击人类，而是由人族主动提供血液，或是自制『代血』来饮食。这次事件如果爆发，种族间的争斗恐怕没完没了。 「血族人惹出来的祸，血族人自己会收拾，这是不变的惯例，他们才会派出那五个白银血族，来回收巴顿。可是呢，巴顿同时拥有白银血族与瞳使徒的力量，因此这场仗怎么看，都是那五个会输。」 丽莎好像是说累了，坐上旁边的栏杆休息，还悠闲的踢着双腿，宛如只是在欣赏一场武打电影。 亚瑟思忖着什么，喃喃自语：「要是我能像血族一样，瞬移到巴顿旁边的话，我想……我应该能让他『停下来』。」 丽莎眼眸绽出光芒，兴奋的说：「我好像听见一件有趣的事，你真的有自信做到吗？只要你能瞬移到巴顿身旁的话？」 「不一定要到他身旁，就算是十公尺内也行。」 其实亚瑟只是随口说说，因为他刚才在脑中模拟过，如何用「空」对付巴顿，才会脱口说出那些话。 没想到，丽莎忽然冒出一句：「不必十公尺，我直接带你到巴顿身边。」 「什么？」亚瑟愣然。 丽莎跳过来，整个人黏在他身上，亚瑟还来不及意识这个状况，他已经和丽莎瞬间移动了。 第74章 黄金血族 (6) 转眼间，眼前就是巴顿那张覆盖金属壳的脸。 巴顿和白银血族都愣住了，情况如同一场原本很严肃的歌剧，忽然有人跑进来跳草裙舞一样。 由于身体的反射本能，亚瑟瞬间发动了十字架武装，左手伸向巴顿的脸，巴顿周身的空气立刻掀起一阵波动，接着雷射刀骤然停止，巴顿真的犹如石化般不动了。 目前亚瑟只能让对手停止三秒，所以他的节奏没有间断，右手掌摆出剑形，刺向巴顿覆满金属的脖子。无形的利剑撞上后，只发出响亮的「铿锵」声，丝毫没有伤到巴顿。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吧──」亚瑟大吼起来，虽然手心发麻，仍奋力继续向前刺，整整三秒钟后，巴顿脖子上的甲壳终于裂出细缝，但是巴顿也已经恢复，雷射刀正神速的斩向两人── 刺穿！ 银亮的血液喷溅中，巴顿的人头滚落路面，手臂上的雷射刀烟消云散，身体就这么沉寂的站着。 亚瑟的手剑，停在他的断颈前。 「太强了，不愧是我的亚瑟！」丽莎开心的抱住亚瑟。 亚瑟还没回神，刚才短短三秒的时间，差点让他失去一辈子，这种恐惧感的后作力一时挥之不去。 一切太突然，也太刺激了，不管他再怎么会算，也算不到丽莎会瞬间移动。刚才的表现也完全是孤注一掷，因此，亚瑟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丽莎大人！」五位白银血族跳到两人面前，毕恭毕敬的单脚跪下。 「妳……」亚瑟看着丽莎，一脸困惑。 猝不及防的，巴顿的身体忽然开始动作，手臂前端的雷射光芒蓄势待发，等所有人发觉时已经太晚，那些血液已经落地干涸，根本来不及瞬移逃开。 然后，亚瑟身边的丽莎蓦地消失，就在下一秒，巴顿整个人爆开，银血、碎壳和肉块四散一地，丽莎全身银血淋淋，站在巴顿生前的位置。 「所以我就说又脏又野蛮嘛，真不想用这种能力！」丽莎愁眉苦脸的抱怨。 亚瑟怔然的看着丽莎，仔细思索她刚才的话，心底剎那间便有了答案。 「黄金血族？」他不确定的说。 「对啦，我就是黄金血族，但是我早就不吸人血了。因为我在以前的冒险途中，误食一种怪药，体质产生变化，从此开始，只能以***或是男人的**，来补充营养，取代吸食人血的本性。」丽莎转着脚尖，像个做坏事被发现的孩子。 为首一名白银血族，以极其谦卑的语气说：「丽莎大人，妳也该回族里了，现在族里群龙无首，各国之主都蠢蠢欲动，想要趁机称帝。这次我们出来，除了回收巴顿，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妳请回去。」 第75章 黄金血族 (7) 丽莎一脸不高兴，插着腰，「血族皇帝谁想当，就让他当啊，我现在只是个惹人怜爱的美丽寡妇而已，你们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这种话当然让属下傻了眼，他回神后赶紧又说：「丽莎大人，就算妳还不愿意回去，至少让我们留在妳身边，可以好好服侍妳。」 「服侍？我看是监视吧？」丽莎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缩了回去。 亚瑟没兴趣理人家的家务事，便去牵他的摩托车，这时候丽莎灵机一动，竟对白银血族们说：「那你们就好好服侍亚瑟大人吧，服侍他就等于服侍我。」 「妳又在开什么玩笑了？」亚瑟皱起浓眉。 这时候，附近传来大排警车的警笛声。 「就这样啦，拜拜！」丽莎笑容开朗，向属下挥了挥手。 她坐上亚瑟的摩托车后座，紧贴住他的背，接着亚瑟将油门一转，快速的奔驰出去，留下瞠目结舌的白银血族们。 「你那种力量是来自瞳使徒吧？」丽莎毫不避讳的开口问亚瑟。 「既然妳知道了，打算怎么做？」 「我们两个都藏过秘密，现在两不相欠了，而且在来这里以前，我已经先把港口的瞳使徒警卫队支开了，那你现在觉得，我会打算怎么做？」 「妳早就知道我是瞳使徒了？」亚瑟惊讶。 「我还常常看你做星谴呢。」 「这家伙居然跟踪我……」亚瑟脸色发青。 「这叫监护人的关心好吗？」丽莎一点反省的样子也没有。 「应该是叫小恶魔的狡辩才对吧。」 丽莎咯咯笑了起来，将他的背搂得更紧。 当晚，本该是等待希望来临的夜，亚瑟却做了噩梦，而且感觉竟像是…… 预知梦般的噩梦。 梦里一片黑暗，中央浮现一团白色光芒，刺眼醒目，逐渐化为一位女孩的形体。 他看不清楚女孩的面容，只望见女孩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诉说着什么，但是他同样什么也听不见。 女孩唇边滑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然后，展开那双纤长的手臂，向他飞了过来，下一个剎那，他眼前的视野完全被白光淹没。 梦中的女孩，给了亚瑟一种莫名的预感，不仅明天将会和她相遇，而且她还会带来一个东西，名为…… 「命运」。 亚瑟惊愕的甦醒。 意识像拼图般回到脑海，现实中的景物逐渐清晰，他全身冷汗直流，呼吸急促得让胸口起伏不定。 月光如纱般从窗口洒进来，映出房内富丽的景致，种种摆设显示出，这是女主人的房间。 「你怎么了？」枕边那个妩媚迷人的嗓音问他。 第76章 黄金血族 (8) 「没什么，只是做了噩梦。」亚瑟试着平稳呼吸，来将梦里的余悸驱散，然后慢慢恢复了镇定。 「瞳使徒没被剥夺做梦这种事？」丽莎唇边扬起好奇的笑意。 「瞳使徒被剥夺的只有……人权。」 「我不懂，人权真有那么重要吗？」她偏着头。 「妳是血族皇帝的继位者，难怪无法了解这种东西。」亚瑟淡淡苦笑，摸摸她的头。 「不管我能不能了解。」丽莎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牵住他的手，投以温暖的微笑，说：「明天，人权就会回到你身上。」 亚瑟不禁嗤笑一声，「别开玩笑，那只是假象。」 「呵呵，往好处想的话，你身为一名『瞳使徒』，已经是超越地球上所有人种的存在，这样何尝不好？」 「超越？讲得真好听，瞳使徒只是世界的砲灰，世人一方面想利用瞳使徒，却又恨不得瞳使徒消失。」亚瑟的口气听起来，像讥讽世界，又像是自嘲。 「因为瞳使徒太可怕了嘛。」丽莎故作害怕的说着，手指一边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画来画去。 「从妳这个『黄金血族』嘴里说出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亚瑟脸上露出鬼黠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变那么牙尖嘴利？连我都敢挖苦？」 丽莎笑盈盈的从被子里爬出来，露出纤细的粉肩，以及胸前浑圆雪白的美景，攀附在他结实的躯体上。 柔嫩的唇瓣印在他的薄唇，温润的舌尖贪婪地缠绕起来，彼此的灼热气息刺激着内心的渴望。 丽莎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柳腰扭动着挑逗性的肢体语言，点燃欲望的火花一触即发。 「妳还不睡？明天得早起不是吗？」亚瑟微微锁眉。 对他而言，明天是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日子。 「别担那种心好吗？『人族』的贵族受封仪式，不过是形式上的东西罢了，说到这个──」 丽莎指着他的鼻尖说：「先约好，以后除了在外人面前，否则不准叫我妈妈、母亲大人之类的，我才正值二十花样年华，可不想被你叫老了。」 「妳二十岁了？时间过得真快，记得我们三年前第一次见面，妳还强调自己未成年。」亚瑟张大了眼。 「你别搞错了，以『血族』的年龄来算，我离成年还久得很呢，人家现在还是亭亭玉立的小女孩。」 「最后一句话，妳还真敢讲。」 「为何不敢？要不，你尝尝看啊。」 丽莎露出勾人心魄的诱人表情，柔软的胴体伏贴在他身上，惹火磨蹭，取代接下来的多余对话。丽莎摇摇腰肢后向下一沉，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嘤咛。 三年前吗…… 第77章 黄金血族 (9) 亚瑟迎合着她的忘情摆动，脑海却浮现三年前的一切。 第78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1) 晴朗无比的早晨，一辆马车稳稳停在别墅前。 亚瑟理好衣服出门，英姿飒爽，他寻视一圈晨间的街景，忽然莫名觉得，今天的风景好像变得和昨日不太一样。 「怎么愣在这里？别跟我说你会紧张。」丽莎一身优雅礼服，姿态婀娜的走出来。 「或许是吧。」亚瑟抿嘴一笑，走上马车。 他们的行李都打包好了，准备顺道将住处搬到拉斐市的中心去，那里距离皇殿不远，身为尔德曼当家的丽莎，办起公来比较方便。 到典礼会场的沿路上，丽莎跟亚瑟大致说明典礼的流程，以及复习该遵守的礼节，但她有注意到，亚瑟好像心不在焉。 丽莎却不在意，反笑，「你好像不太想听的样子，到时出糗的人是你哦。」 「妳的话我怎么敢不听。」 亚瑟的确有在听──应该说他装得很像，但丽莎太敏锐了，连他一心多用都看得出来。 亚瑟连平常时，也总是在盘算许多事情，「先分心，再各个专心」这种高难度的事，对他来说就跟呼吸没两样，只是神情多少会露出一点端倪，尤其在聪黠的丽莎面前时。 「少来，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难不成你早就都懂了？」丽莎那双精明眼神直盯着他，冷不防问：「你不只是瞳使徒吧？」 丽莎个性直来直往，连刺探亚瑟的背景都很摆明，而亚瑟已经很了解她这点。 「没错，我还是尔德曼女公爵的养子。」亚瑟选择继续隐瞒，虽然对象是丽莎，告诉她其实也无妨，但亚瑟不希望自己身分泄露时，会怀疑到她身上。 「算了，到时你想说，我也不见得想听。不过我得提醒你，尔德曼家族在国内的影响力数一数二，所以王国为了表达敬重之意，晋升仪式将会由皇室主持；加上会场又选在特殊育幼机构『光苗』，那里正准备要举行落成典礼，届时一定会有许多媒体前来，要是你丢脸，可是会丢遍全国哦。」丽莎幸灾乐祸似的，嘻嘻笑笑。 「这点就不必妳操心了──说到特殊育幼机构光苗，听说是由第五皇女安琪拉大力推动，成立目的是收容『因为变成瞳使徒而被家人遗弃』的孤儿，并期望能以英迦勒斯为起点，推行到世界各国──这不会只是皇室拿来作秀的玩意吧？」亚瑟太了解皇室在玩些什么了。 「当然不是，『光苗』在创立初期，安琪拉可花了不少心血，虽然她贵为公主，却不惜四处奔走，寻求各界的认同与赞助，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果。」 在亚瑟耳里听起来，安琪拉是位坚强而无架子的公主。 「妳直呼她安琪拉？妳们很熟吗？」 第79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2) 「我还差点『吃』了她呢，你觉得我们熟不熟？」丽莎一副感慨万千的表情，继续说：「太可惜了，当时机会千载难逢，却被她趁乱溜走。哎呀呀，她是那么诱人可口，我下次一定要……」 「安琪拉公主还未成年？」亚瑟此时才明白，原来丽莎的「胃口」不分男女，竟连一国的公主都不放过。 「她小你一岁吧，一个纯洁无瑕的公主，深入民间，爱民如己，简直就像天使下凡一样。」丽莎像在赞颂诗歌般的说着，又像是魔女泄露欲望的呢喃。 亚瑟有点讶异。丽莎一向恃才傲物，从不轻易夸奖别人，而这位安琪拉公主，竟能从她口中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一般人听到这里，都会想要一睹安琪拉公主的风采，不过亚瑟的反应，仅止于一闪而过的讶异，看起来兴致索然。他的个性好奇没错，但那也只限于「有利用价值」的情报，安琪拉公主有多完美，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丽莎唇边扬起恶作剧的笑，「看你一副很无聊的样子，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吧，是我今早才得到的最新消息。其实这次典礼收到了恐怖份子的犯罪预告，他们恐吓安琪拉公主，要求她终止典礼进行。」 亚瑟脸色发青，「哪里有趣了？谁希望自己的晋升仪式，跑出恐怖份子当『贵宾』。话说回来，光苗只是慈善事业，为何落成典礼会惹到他们？」 「这就不得而知了。」丽莎耸了耸肩，看来她真的不知情。 马车很快就到达典礼会场，也就是特殊育幼机构光苗的所在地。 光苗是一栋全新的建筑，外观宛若许多巨大水晶球堆砌而成，壁面圆滑而具透明质感。那种透明彷彿连未来都能透视，或许正象征了，皇女安琪拉想要表达新气象的意志。 据新闻的采访报导，光苗内部不论教学资源，还是生活设施，都相当完善齐全，令人很容易就能感受到，皇女安琪拉有多体贴用心。 从大门就看得出来，虽然离揭幕还有一段时间，却已经有不少贵宾来到会场，他们都是贵族和政商名流，正在宴席之间相互寒暄。 门口没有加设关卡用来过滤瞳使徒，只要持有邀请函就能通过，这是为了方便贵族的不成文陋规之一吧。 场上的男人见到丽莎后，无一不露出垂涎的眼神，立刻靠过来跟她打招呼，不只为了奉承尔德曼女公爵的身分，更是为了丽莎的耀眼美貌。 尔德曼家领养孤子的消息，早在贵族间不胫而走，所以旁人一看见丽莎身边的亚瑟，便不难猜到，他就是消息中那位少年。 第80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3) 贵族们不会不清楚，依照英迦勒斯王国的法律，不论眼前这位少年之前身分如何卑微，从今天开始，他都是尔德曼家的法定嫡长子，也是拥有继承权的第一顺位人选，未来的尔德曼公爵。 他们当下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亚瑟给丽莎听，不过亚瑟两人当然听得出来，那些都是虚情假意的话。 不管是哪个国家的贵族，都相当讲究纯正的血统，因此只要是平民出身的贵族，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镀过金的石头，根本不算真正的贵族。 而好笑的是在丽莎眼里，这些男人就算是贵族，也只是黏人的苍蝇，她的笑容中已经露出厌烦的脸色，但还是赶不走他们。 丽莎悄悄在亚瑟耳际说：「我之所以讨厌参加宴会，就是因为像这样烦人。」 「是吗？我看妳很乐在其中啊。」亚瑟咧嘴嘲讽她。 他从抽鬼牌的经验知道，没有女人不爱被奉承，即便是这位准血族皇帝。 「胡说！」丽莎娇嗔。即使在这种庄严的场合，只要是私下在亚瑟面前，丽莎还是会不小心泄露孩子气的模样。 亚瑟不经意和某人视线交会，对方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而亚瑟则是视若无睹，继续与宾客谈笑风生。 那人正是贝丝，三年不见，姿色未减，唯有身上增添了成熟的气息。 既然能参加皇女主持的本会，看来贝丝不只是贵族，家族声望想必有一定水准。 亚瑟同时也注意到，她身旁已有了男伴，两人互动亲暱，指间戴着结婚戒指。亚瑟便猜想，贝丝此刻散发的那种气质，应是为人妻后的改变吧。 刚才，贝丝差点不小心抬起手，跟他打招呼，幸好亚瑟不着痕迹的别开脸。 在那段抽鬼牌的日子里，亚瑟有两条原则，也是铁则。 第一、一定收钱；第二、不接受有另一半的女人。 宁愿得罪那些贵族女人，他也绝不违背原则，再高的价码也不例外。 这种「游戏规则」贝丝清楚，而且离开床上后，就要装作不认识这点，是她们过去为了保护自己，先对亚瑟声明过的事项，所以别怪亚瑟现在把她当空气。当然，如果有机会重新认识的话，另当别论。 贝丝的男伴牵着她靠过来，跟丽莎交换社交辞令，一旁的亚瑟和贝丝，则已经心照不宣，只以点头淡淡招呼。 虽然亚瑟这样漠视她，贝丝却一点也不觉得落寞，毕竟出来玩就是要守游戏规则，不然就是玩不起，贵族女人都有这样的体认。 不只是贝丝，宴席间越来越多的客人，不乏有当初抽过鬼牌的成员，亚瑟也都抱着同样的态度，只是和她们擦身而过。其实以尔德曼家的声望，她们靠过来屈意奉承，只是迟早的事，但不会是在不自然的机会下。 第81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4) 到目前为止，宾客不乏皇室成员，但没人认出亚瑟是雷西法特皇子，毕竟亚瑟上次来访英迦勒斯，远在儿时，如今容貌虽然不换，却已更加成熟，难怪会如此。 应酬期间，亚瑟不期然瞥见，另一群令他无法忽视的客人──圣瞳的尤撒和秒杀妹蜜拉贝儿，似乎也以观礼者的身分，受邀盛装而来。 冷酷英俊的尤撒，此刻一身笔挺礼服，散发出有别于军装时的严肃仪态，显得潇洒大方。 圣瞳在当时的世上，不论财政还是军事，都已经发展成实力数一数二的瞳使徒组织，成员不分种族血统，势力遍及世界各个角落，因此立足在国际之间，受到相当于一国的重视与礼遇。 尤撒虽然是圣瞳初期的司令，但听说后来，由于接受跨国财阀的援助，首脑的位置便移交给了金主，专心致力于军事方面的开拓。即使如此，他仍是足以左右组织的重量级人物，才能代表圣瞳出席致贺。 另有一个小道传闻，圣瞳的金主并不只有一位，俨然是圆桌化的统领体制，他们对尤撒独揽军权的情况，感到相当忌惮，甚至有除之而后快的阴谋，因此双方暗藏着微妙的决裂隐忧。 不知是否因为如此，尤撒身后经常跟着护卫，或许，蜜拉贝儿就是今天的首席保镖。能拿到这个位置，看来蜜拉贝儿没有虚度光阴，功力想必又比三年前强上许多。 三年不见，拥有矮人族不老血脉的蜜拉贝儿，容貌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十二、三岁的少女模样，这样的她只能穿可爱洋装，成熟妩媚的晚礼服注定与她无缘。 尤撒与蜜拉贝儿也已注意到亚瑟──不如说亚瑟晋升的消息，早已握在尤撒手中。毕竟关系到尔德曼家的一举一动，这种大消息不可能遗漏。 对亚瑟这件事，起初尤撒也是感到讶异，直到现在亲眼确认，不禁暗自在心里叹服世间际遇之难料。 而亚瑟神情坦然，并不担心被他们认出来，因为圣瞳就算是为了「真理之眼」，在这里揭露他的真实身分，也毫无意义。 于是，两边同样也是当作不曾相识，虽然，时光的齿轮已经开始衔接三年前的那晚…… 「妲华和阿尔文，或许也在附近吧？」看见尤撒他们后，亚瑟如此猜想。 又赶走一票宾客，亚瑟与丽莎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喘口气。 亚瑟环顾一圈场内，说：「看这种气氛，一点也不像收到犯罪预告。虽然到处守备森严，但不知情的人大概只会以为，是为了公主的典礼才这么慎重。」 第82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5) 「当然，皇室连发布都没发布这项消息，或许包括安琪拉也被瞒在谷底。这也难怪啦，撇开把预告当成恶作剧不谈，不管是哪一个国家，都是自认兵强马壮。讲好听是不畏恶势力威胁，说难听一点，是根本不把恐怖份子放在眼里。」 「假如恐怖份子是瞳使徒的话，依然不放在眼里吗？虽然光苗的成立，是针对瞳使徒的慈善机构，但人心难测，难保瞳使徒里面不会有异议人士。」 「直属英迦勒斯皇室的军方，为了预防你说的情况，配置在安琪拉身边的亲卫队里，第二队就是由瞳使徒编成，队员清一色女性，都受过菁英训练。如果真有万一时，就算不能压制歹徒，也能保证安琪拉全身而退。」 「保证？如果歹徒渗透进来，混在宾客或是工作人员里面，那就防不胜防了。瞳使徒发动武装只需一瞬间，但在这之前，瞳使徒就像通讯器一样，只要有一方没开机，连瞳使徒也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如果出现一个特别的瞳使徒，拥有「不开机就能探知瞳使徒」的能力，那么他或许能…… 弄乱瞳使徒世界的规则？ 这时候，会场里掀起一阵鼓掌声，听起来恭敬而齐整，两人转首望向来处，果然是第五皇女安琪拉到临了。 周围的警戒随着严正起来，在安琪拉公主背后，也跟了一群装束轻简的女护卫。虽然只是一场典礼宴会，却是如临大敌般慎重，席上较敏锐者多少察觉这点。 当安琪拉的身影跃入亚瑟眼底，他才敬佩丽莎的形容如此贴切，安琪拉真有如落入凡尘的天使。 这是安琪拉给亚瑟的第一印象。 不知是不是错觉，亚瑟脸色忽然青了一半，因为他好像听见了，当丽莎看见安琪拉现身时，竟发出疑似擦口水的声音。 「妳这家伙还真是不死心，都不知道我该佩服的，究竟是妳的毅力还是**。」亚瑟摇头叹息。 「什么这家伙？跟母亲大人讲话，可以用那种口气吗？」丽莎怒瞪他，不停强调着母亲大人四字。 「不知道是谁说不准叫妈的，结果自己马上就开始摆架子。」亚瑟好气又好笑。 「要你管，这是母亲大人我的权利。」丽莎漫不经心的说着，边向侍者要了两杯酒。 虽然这只是很平常的举动，但亚瑟敏锐的瞥见，侍者藉着送酒杯的瞬间，不着痕迹的将纸条传给了丽莎，然后离开去招呼别的客人。 「连这里都有妳的眼线？」亚瑟试探性的问。 「你的眼睛真尖，这样都被你发现──拿去，待会要举杯的。」 亚瑟接过丽莎递来的酒杯，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第83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6) 丽莎拿镜子假装补妆，读完了纸条，但没跟亚瑟提起纸上的内容，而是若无其事，看着在大厅来往的宾客。 亚瑟了解丽莎的个性，她要说的事自然会说，勉强她不来，所以也不追问。 他轻啜一口酒，立刻皱眉，「这是什么酒？难喝。」 「你真没品味，这可是英迦勒斯的宴会指定酒呢，全名叫做威客特力，在古语中含有「告捷」的意思。一般简称它为『威酒』，不只拥有三百年的历史，由于味道连女性也能接受，深受贵族名媛的喜爱。」 「名字倒好听，不过大概从三百年前，就跟我八字不合了吧。」亚瑟只抛出这句冷嘲般的评语，然后把酒杯搁到桌上。 此时冷不防的，他眼前景象晃了一下，随即感到轻微头痛。 丽莎看见他扶住额头，便揶揄他，「你怎么了？该不会喝点酒就醉了吧？」 亚瑟没有回答丽莎，而是专注的回想，刚才那种感觉。 他分得清楚什么是酒醉，尤其他现在清醒得很，不会混淆任何一种大脑传来的讯息。 丽莎没有吵亚瑟，而是好奇的看着他重拿酒杯。 这次亚瑟像在尝毒一般，愁眉苦脸，先是一口一口慢慢喝，最后索性把它当成啤酒，一口气喝完。 糟！ 或许是因为喝得太剧烈，又也许只是错觉，亚瑟居然隐隐感觉到，体内的星基因躁动了起来，而且窜流的方向全指向大脑。 试想，如果将水库的水，都倒进一片小水洼，后果会是如何？所以在这剎那，亚瑟彻底后悔这项举动，怨恨自己的愚蠢。 他的瞳孔缩放不定，呼吸急促，身体犹如冻僵般不动，连一向处变不惊的丽莎，看得开始替他焦急，随时准备呼叫宴会上的待命医生。 仅仅过了五秒，却如同隔了一世纪之久，丽莎无法坐视了，正转身张口时，粉臂蓦然被一只结实的手掌抓住。 亚瑟终于恢复过来，额头冒出冷汗，却咧嘴而笑。 「你刚才吓到我了，究竟怎么回事？」丽莎松了口气。 「太好了。」亚瑟眼神内敛，却有着兴奋的光采。 「什么太好了？」 丽莎正询问时，安琪拉朝他们走来，后面跟了两名护卫随从，都是为了伪装而身穿礼服的年轻女孩。 「嗨，尔德曼女公爵，亲爱的丽莎。」安琪拉的音质柔如轻纱，却淡淡透出坚强的性格。 「怎么姗姗来迟？害我等得都快睡着了，妳要怎么赔偿我？」 在堂堂一位公主面前，丽莎说话依然毫无忌惮，旁人虽然早已知道，这位女公爵和公主交情匪浅，但听了总会替她捏把冷汗，连亚瑟也是心跳停了半拍。 第84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7) 但看安琪拉笑容未减，平易近人的传闻果然不假。 安琪拉双手合十，苦笑着说：「对不起唷，在暂时收容所那里，有个孩子跌伤总要我帮她擦药，不然就会哭闹不止，所以拖到一点时间。」 「是瞳使徒的孤儿吧？那些孩子还是那么依赖妳呀，一定是因为妳太温柔体贴了，不愧是最合我胃口的安琪拉公主。」丽莎眸子里闪烁异样光芒。 在场只有安琪拉本人和亚瑟，才听得出来丽莎最后一句的真正「意味」，所以安琪拉不禁尴尬的笑了笑，额头冒出一滴冷汗，连亚瑟脸上也浮现几条黑线。 安琪拉的两个女护卫，则是不知所以，面面相觑。 其中一名女护卫回头时，看见亚瑟正在注视她，而且就像在盯着猎物那样，视线动也不动。 那位女护卫的识别证上，刻着蜜雪儿这个名字。 蜜雪儿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目光移到一旁，再转回来时不禁讶异，对方竟毫不避讳，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蜜雪儿困惑之下，索性也回瞪亚瑟。既然一直跟随着公主，她自然知道眼前这大男孩，是望族尔德曼家的新成员，加上亚瑟外表不错，蜜雪儿眼神不由得浮现敌意。 她一厢情愿的认为，亚瑟对自己似乎有好感，一方面她又对贵族抱有成见，觉得亚瑟只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所以她现在才会面露不屑。 事实上蜜雪儿全猜错了，亚瑟看着她是另有目的。 蜜雪儿的识别证上面，还标示着「皇室亲卫超机师第一小队」，这代表蜜雪儿是归属英迦勒斯的瞳使徒，因为「超机师」是当时各国给予瞳使徒的美称。反过来说，假如要拥有这项美称，前提是必须接受军队管制，也就是为国效命。 亚瑟注意到蜜雪儿同为瞳使徒后，便开始悄悄观察某件事，而这件事跟蜜雪儿的「反应」，有很大的关系。 「公主殿下，时间差不多了。」蜜雪儿提醒安琪拉。 「我知道，那就待会见了，丽莎──亚瑟？」安琪拉亲切的对亚瑟笑了笑，然后优雅的转身，和她的两名护卫离开了。 目送她们后，亚瑟嘴角上扬，「我想我大概猜对了。」 「猜对什么？」丽莎狐疑的看着他。 「晚点再解释给妳听，现在我有一件事很在意──我确认完马上回来！」亚瑟转身就要跑开，面孔虽然带着担忧的表情，眼神里却很矛盾，含着莫名的雀跃神采。 「你要去哪里啊？等落成典礼一结束，就是你的受封仪式了耶！」丽莎急忙唤他。 「我会在之前赶回来！」亚瑟抛下这句，就头也不回，快步奔向会场另一端。 第85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8) 丽莎望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不明白现在能有什么事，比受封仪式还重要？ 亚瑟出了大厅后，来到一条走廊，这里只有工作人员会通过，所以他这个一身贵族服饰的人，进入这里难免引来侧目。 他找到一处往上的楼梯，瞄了一眼路牌标示，便踏上一层层阶梯，抛下后面那些好奇的目光。 这层楼空无一人。 这里像大厅一样宽敞，看起来有如一座候机室。厚厚的地毯上，整齐排列着许多沙发桌位，白色壁面仅仅包围一小部分，其余都是层层相叠的玻璃窗。阳光从窗外照映进来，瀰漫在细尘飘摇的空气里，反射出一种寂寥的氛围。 他再往前走几步后，发现虽然才隔一道楼梯，却彷彿与世隔绝一样，几乎听不见楼下的声音。 亚瑟目光四处寻视，脚底一边轻轻移动，犹如化身为一只矫捷的悍豹，准备猎取某种「东西」。 「应该是在这附近啊……」他半凭着直觉，不太肯定。 在经过一片刺眼的阳光后，亚瑟注意到在不远处，墙壁前有一面屏风摆歪了，看起来就像被人撞过一样。他向那里靠近，发现屏风后面虚掩着一扇门，极不显眼。 那门露出一条黑黑的缝隙，亚瑟试探性的推开它，光线随之流泻进去，等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后，他才现身到门口。 一看见里面的情景，他讶异的睁大眼睛。 这是间像是仓库的地方，零碎的杂物散落一地，围绕着一名昏迷中的黑发女孩。 她衣衫不整，衬衫像是被人扯开般，以不寻常的姿态依偎在主人身上，露出底下的贴身衣物。裙子也一片凌乱，不再遮盖那双修长的腿。 亚瑟走近黑发女孩，蹲下来叫唤她的意识，这时才察觉女孩身体异常的烫，连肌肤都呈现淡淡的粉红色。 「难道她……」亚瑟狐疑的盯着黑发女孩，思忖起来。 这时冷不防的，一声巨响从建筑物某个角落炸开！ 亚瑟怔了一下，接着他马上就听见楼下传来惊慌的叫声，场面似乎十分混乱。 「看来，预告不是恶作剧。」他眼里发出炯炯目光。 不只不是恶作剧，甚至让亚瑟感到事情不单纯。早在见到皇女安琪拉时，亚瑟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后来又遇见这名黑发女孩，心中便有了怀疑──不，或许说它是预感更贴切。 彷彿有某种事件才正要发生，犯罪预告只是拉开序幕，最后一定会有什么变数；而这个变数就像张着利牙的猛兽，无声无息地躲在黑暗中，到了关键时刻才会冲出来撕裂一切。 亚瑟咧嘴而笑，抖擞精神。 第86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9) 他脱下礼服外套，帮黑发女孩盖好半裸的躯体，正转身要出去时，忽然听见女孩发出呻吟。 「妳醒了？」亚瑟回来察看她。 「……你是谁？」黑发女孩说话如呓语般，孱弱而模糊，「是安琪拉公主的部下吗？」 「妳想找安琪拉公主？」 黑发女孩缄默了一下，似在注视亚瑟的样貌，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但亚瑟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对，我要找她──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她也听见那些不寻常的吵杂声。 这时亚瑟的手机响起，是丽莎打来。她劈头就问：「你跑去哪里了？现在大厅一团乱，还不快回来保护公主！」 「保护公主？她不是有亲卫队？」亚瑟皱眉。 听见亚瑟的对话，黑发女孩眼神随即浮现担忧，似乎也很担心安琪拉。 「光靠亲卫队我无法安心，万一安琪拉有什么闪失怎么办？我还没『吃』到她耶！」丽莎的口吻像小孩在耍任性。 亚瑟脸色发青，「原来这才是妳的目的，不知道是谁一开始还说：『收到犯罪预告很有趣』？」 「我才没说过那种话！」丽莎耍赖。 亚瑟对她这种反应早已习以为常了，「好啦好啦！不过何必需要我呢？既然现场有妳这位血──」他蓦然停口，差点泄露丽莎是准血族皇帝的身分，忘了还有外人在旁边。 「恐怖份子全是瞳使徒，亲卫队怎么可能是对手？别指望我用黄金血族的力量帮他们，我的身分可不能曝光，所以就要靠你囉！」 亚瑟叹着气心想：「最好我是瞳使徒的事，就能曝光……」 接着他想起了什么，问丽莎：「不对啊，亲卫队不是也有编制瞳使徒？」 「哎，这不好解释，因为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人族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你自己回来看就知道了。」 「我大概猜到原因了，我马上回去。」 阖上电话后，亚瑟目光移回来黑发女孩的脸上，就这么盯着她，心里似在考虑着什么。 他那种视线使黑发女孩感到有点不安，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透明人，心思无所遁形。 「妳开始发烧的时间多久了？量过体温了吗？」亚瑟像医生看诊般问她。 黑发女孩沉默了，那张脸红难受的表情上，只剩一对聪颖眸子在睨视他。 亚瑟从她的反应得到印证，这女孩的确正值瞳使徒的变异期，而且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 他之所以怀疑黑发女孩是否为瞳使徒，并不单是从发烧症状来看，还有另一个原因── 第87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10) 喝下威酒后的疑惑终于揭晓，而且答案令他十分亢奋。威酒激发出他的新能力──不发动十字架武装系统，也能感应到附近的瞳使徒。 也就是说，他可以在不被其他瞳使徒发现的情况下，察觉谁是瞳使徒。 刚才亚瑟还在典礼会场上时，他之所以直盯着蜜雪儿，无非是因为正巧可以实验新能力。从头到尾蜜雪儿都无动于衷，于是成了新能力的第一个验证──只有他能发觉对方是瞳使徒，其他瞳使徒则不行。 亚瑟推测，可能是因为威酒含有某种成份，可以刺激体内的星基因，直接发挥出探测瞳使徒的功能，不需透过武装系统。虽然效力范围目前大约只有半径一百公尺，但对他而言，已经妙用无穷了。 这种能力有如系统雷达，却跳过了启动系统的程序，直接发挥功能，还像心眼般无形无体，却又实际存在于脑海之中。单凭这点，可以说超越了十字架武装，也能看成是十字架武装的进化。 于是亚瑟将它命名为「超雷眼」。 超雷眼的功能，好比能让他在瞳使徒的世界中「隐身」──不，这还不能完全算是，应该还得再加上自己最近开发的「空」之新用法，如果测试成功的话，才能算是「真正的隐身」…… 亚瑟是单凭超雷眼的能力，找到这里来的。起初他还怀疑是恐怖份子藏身于此，毕竟亲卫队的瞳使徒都在大厅，只有黑发女孩一个人待在这里，所以这点勿怪亚瑟狐疑，他只是想确认清楚罢了。 他对黑发女孩，还有许多疑问。 为什么她人会在这里？跟安琪拉公主又是什么关系？还有第二个人知道她的变异情况吗？ 不过，他感觉黑发女孩防心很重，便没再追问下去，只拿出纸笔写下一行数字，将纸条递给她。 「我叫亚瑟，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或许我能帮妳解决……瞳使徒变异的问题。」 黑发女孩诧异，睁大眼眸看着亚瑟。 亚瑟起身，「如果遇到安琪拉公主，我会帮妳转告说妳要见她。」 「慢着，你──」黑发女孩叫住他。 「怎么了？」 「不，没什么……」她却欲言又止。 「自己小心。」亚瑟只是微微挑眉，没多加在意。 他跑出了那个房间，目标是沦为战场的大厅。此时酒精效果似乎已退，超雷眼的能力随之消失。 「看来，往后我可以考虑随身带点威酒。」他露出期待的笑容。 在亚瑟回大厅的廊道上，沿路都是惊慌叫声，仓皇逃命的人群不断和他擦身而过，害他像是身陷于汹涌逆流，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挤进大厅，所见景象令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第88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11) 数架高大骇人的机甲，气势凛凛地占据贵族宴席，而且正分为两军对峙着。旁边倒了一架全毁的英迦勒斯军机甲，以及几具宾客警卫的尸体。 「我们是『新世纪人权组织』，是代表所有瞳使徒的正义团体，这里再重新宣言一次──光苗的存在是对瞳使徒的歧视，污辱我们渴望自由的意志。今天，皇室无视我们的抗议，亦不终止光苗的落成典礼，本组织不得已才会发动剧烈的手段──」 其中六架所属不明的中型机甲，竟将安琪拉牢牢挟持住了，因此亲卫队的正规机甲队虽然出动十多余架，战力占绝对的上风，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敌方紧密包围，派官员出面谈判。 安琪拉已经昏迷过去，全身动弹不得。 她被关在一个金属牢笼里，由最后方的那架敌机所提着；笼形类似鸟笼，似乎是设有磁浮装置的枷锁器，将她的身躯固定在半空中。 这幅景象最让亚瑟意外的，是那些所属不明的机甲。它们全是在世上前所未见的机体，若非私下开发的违法机甲，就是「瞳使徒机体化」的状态了。 所谓瞳使徒机体化，说穿了，其实只是十字架武装配备的完成度，达到百分之百的状态，也就是身体各部位的配备，都已经进阶到机甲等级。 一般以eye-angelarmoredmobileshell（统称eye-angelshell，简称es）来称呼，与一般机甲normalmobileshell（统称normalshell，简称ns），两者之间做出了区别。 能够驾驭es机甲的超机师，就是瞳使徒当中的佼佼者，王国会授予比一般瞳使徒更高的位阶，甚至像蜜雪儿这样的上尉阶及队长职。 但军阶高又如何？ 以蜜雪儿为首，直属公主的超机师亲卫队，正被冷冻在一旁，她们满脸担忧，却只能远远望着皇女安琪拉干着急。 亚瑟一见她们那种样子，随即明了，又是军中常见的歧视问题。 世界瞳使徒公约订立后，瞳使徒依然受到轻蔑看待，这情况在军中格外严重。虽然超机师普遍获授的军阶不低，但形同虚设，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此刻公主受到挟持，无法行使指挥权，所以蜜雪儿的超机师小队只能恨自己无能为力，在未接到现场指挥官命令前，几乎不可能有出动的机会。 亚瑟藉此见证一件事──安琪拉果然相当得人心，尤其是在瞳使徒身上，否则蜜雪儿她们不会露出那种表情。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希望公主安然无恙的表情，并不是区区为了亲卫队的职责。 他四下张望想找丽莎，不意看见，圣瞳的尤撒与蜜拉贝儿还留在现场，不过或许是不便插手，两人只旁观了一会，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第89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12) 亚瑟肩头遽然被人抓住，一阵痛觉传来，不过他却没反抗，因为这力道很熟悉。 「你到底跑去哪里了，公主都被捉住了啦！」 这人正是丽莎，她体内所流的血族血液，简直是一种蕴藏狂野因子的液体。每当她情绪激动时，力道总会失控，看亚瑟身上不时有爪痕，就能印证了。 丽莎现在气呼呼的，努力想摆出母亲的架子，来责备亚瑟，但就像狮子想扮绵羊，怎么也学不像。 她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改口：「不跟你计较了，现在救安琪拉要紧，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我记得妳说过，犯罪预告的内容，是要求皇室终止光苗的落成典礼，除此之外，他们还有要求什么吗？」亚瑟像福尔摩斯在问华生。 「到目前为止没有，除了那些陈腔滥调──现在问这些做什么？」 「那个叫新世纪什么的组织，事到如今才来破坏典礼，实在很没头没脑，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阻止光苗建造？」 「管他没头还是脑残，你最好十秒内把安琪拉给我救回来！一、二、三──」丽莎开始无理取闹。 「我早就开始救安琪拉了，用这个地方。」亚瑟指了指头脑，慢条斯理的说：「给我威酒。」 「你还有心情喝酒？」丽莎瞪大双眸。 「我有我的做法，想确定一件事。」 「想确定醉拳练成了没，看能不能用它打倒六台机甲吗？」丽莎很故意的挖苦，柳眉也越皱越紧。 亚瑟懒得跟她解释，迳自到一旁桌上拿酒喝，这次身体似乎有点适应威酒了，痛苦反应不再那么剧烈。 接着，就像「雷达画面」出现在脑袋里，亚瑟感应到大厅里所有瞳使徒的存在，并且得到一个意外答案…… 还留在仓房的黑发女孩，勉强撑着身体爬起来，走到一个高大柜子前，一双手很熟练的，在柜身按了几个看似平常的位置，柜子随即发出机械声，缓缓向旁边移动，露出一扇暗门。 「能改变世界现状的『奇迹』，绝对不能被夺走……」 第90章 黄金血族 (1) 前情提要 亚瑟流亡到英迦勒斯王国以后，因缘际会，成了神秘美少女丽莎的养子，展开全新的人生，也立下了打倒雷西法特王的誓言。 之后的三年，雷尔夫预言一一应验，瞳使徒公约应运而生，无法阻止的新时代波澜，正不断朝这个世界袭来…… 人族国家列强之一的英迦勒斯，以卓越的防护力脱颖而出，尤其是首都拉斐市，除了聚集全国最精良的军队，更具备最先进的空防结界。 本该是滴水不漏的守线，却有两种情况防不胜防──一个是他国菁英间谍的渗透，另一个是新瞳使徒的诞生。 目前尚无检验方法，可以测出潜伏期的瞳使徒基因，也就是说，在出现发烧及瞳孔变化等症状前，没有人可以知道自己身边有没有瞳使徒，所以就算是一觉醒来，枕边人成了瞳使徒也不稀奇。 因此，如果瞳使徒是直接在市内发生变异，而且不主动接受国家列管，便如同从地上冒出一颗炸弹。 亚瑟和丽莎所在的这片郊区，氛围原本一直相当平和，却在某个夜晚被击碎了，情况或许就是…… 第二种防不胜防。 因为，假设只是他国间谍的入侵，目的应该只是情报活动，如果发生连续分尸杀人事件，这项可能性立刻可以排除。 「从英迦勒斯边境到拉斐市，已经发生第十九起了呢，犯案模式完全一样，而且凶手到现在还没被捉到──好可怕呀，没想到世上有这么残忍的凶手。」丽莎边看着早报，边悠闲的品尝咖啡，脸上一点畏惧的神色也没有。 「世上有妳这种女人，还有什么好稀奇的？」亚瑟撕了口吐司，塞进嘴里。 两人都穿着浴袍，模样慵懒，显然刚刚才经历一场通宵大战。 「你在笑我？」丽莎放下杯子，发出「喀啦」一声。 「难不成妳希望，在我眼中妳只是平凡无奇的女人？如果是的话，就算妳把咖啡倒在我头上，我也认栽。」 丽莎绽出笑颜，咯咯一笑，着实被亚瑟勾到了痒处。 「你越来越会说话了，该不会打算到处去骗女孩子吧。这种事我是不阻止啦，不过呢──」 丽莎一屁股坐上亚瑟的大腿，娇媚的注视他，「你身上的每一滴**，都只能留给我。」 说到这点，亚瑟一直觉得很纳闷，两人从未做过避孕措施，而且整个月有一大半的夜晚都在做爱，丽莎居然不会怀孕。 亚瑟也曾问过丽莎这个问题，但就像谈及身世背景一样，她老是一语带过，很明显的…… 这件事跟她的背景有关联。 「我该去补眠了，睡眠不足是美容大敌。」丽莎像猫般的伸了个懒腰，离开亚瑟的大腿。 第91章 黄金血族 (2) 她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说：「对了，晚上不要出门哦，明天就是你的受封仪式，别招惹事端。」 「因为连续杀人事件？」 丽莎仰起小脸想了一下，然后若有深意的笑着说：「就当做是好了。」 「真是不负责任的叮咛啊。」亚瑟苦笑。 「你乖乖听我的话准没错，就这样，晚安。」丽莎走上楼梯。 亚瑟一脸狐疑，目送她的背影。 这天，亚瑟回到了孤儿院，因为雪伦事前约过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谈。 亚瑟本以为只是要聊一些院内的琐事，没想到…… 雪伦向亚瑟告白了，但是她没有等亚瑟回应，就静静的递出一封纸袋。 「这是什么？」亚瑟问她。 「里面是我自己存的钱，还有前任院长送给我的戒指，说是以后要让我结婚用的。不过这些跟孤儿院、代理院长都没有关系，我是以一个女人的身分交给你。」雪伦清秀的脸蛋上又烫又红。 亚瑟会意，「妳不会后悔吗？」 雪伦摇了摇头，「明天你就是贵族了，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所以我今天一定要……」 亚瑟凝视着雪伦，心里百感交集，不由得想起许多事情。 三年了吗…… 他现在的极限值，已经到了e层级第二阶了，同时也是数值一千两百八十二。这个数字正是当年蜜拉贝儿的极限值，不过，想必现在的秒杀妹又更强了。 亚瑟对自己在极限值上的进步，十分的不满意，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却只达到蜜拉贝儿三年前的数据。 以「成长」来说，他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 亚瑟对自己的各种天赋资质，相当自负，从小不管学习什么，完成目标的时间，总是比别人还要早上很多很多。 偏偏一碰上十字架武装，就如同遇见路中央的巨石那样，他无法用跳跃来快速跨越，也无法求变通的绕道而行。 要怎么击破这块巨石？这个问题恐怕暂时无解…… 即使如此，亚瑟还是需要瞳使徒的力量──不，应该说，任何一点一滴的力量，他都没有本钱放弃，必须全部凝聚在身上。 幸好，他还拥有「空」。 这是亚瑟唯一能用的牌，或许也会是最强大的王牌，他有这种奇妙的预感。 想起秒杀妹蜜拉贝儿，也就想起当年在研究所的情景，亚瑟不由得感叹起来。转眼已经十七岁，却还一事无成，连母亲的确切位置都还没掌握，只晓得她被深锁在雷西法特某处。 但他发誓，一定要将母亲救出来。 明天，亚瑟就要受封为贵族了，也就是成为丽莎的法定子女，取得尔德曼公爵的爵位继承权。 第92章 黄金血族 (3) 等他拥有整个尔德曼家族以后，实力势必突飞猛进，届时他就能完成更多的计画，一举迈向野心的实现。 而他明天能够踏上受封仪式的舞台，起点就在于他和雪伦的相遇。 亚瑟将她的纸袋推回去，「应该是我要感谢妳才对，因为……或许妳是命运女神派来的使者。」 「什么意思？」雪伦歪着头。 代替接下来的言语，亚瑟深深的拥住她。 天色很快就要入夜，亚瑟正在骑摩托车回别墅的路上，周围不知不觉已经变暗。 他的脑海浮现丽莎早上的警告。 亚瑟本来仗着拥有瞳使徒的力量，还不太想理会，但是对他而言，从丽莎口中说出来的话，莫名有种难以抗拒的说服力，使他不自禁加快了油门。 当他行经一座跨海大桥时，瞥见有辆大巴士撞上旁边的柱子，车门敞开，玻璃碎裂，车身冒着淡淡黑烟。 他在巴士旁停下来，想看看有没有人受伤，没料到进入眼帘的，却是一幅骇人的血腥景象，害他差点呕吐。 整个车厢内都溅满鲜血，四处散落着近乎「粉碎」的尸块，还有肉屑黏在车窗上面，情况和报纸上描述的一样，简直如同受到怪物侵袭。 「引擎还很热，凶手应该还在附近。」 亚瑟本来想要去寻视一圈，但脑海却响起丽莎那句「明天就是你的受封仪式，别招惹事端」，踌躇了一下，才打消念头。 这时，桥上的路灯忽然一闪一灭，才两三秒的时间，整座桥立刻被黑暗吞没，只剩下摩托车那道灯光。 彷彿无止尽的黑暗里，亚瑟直觉，前方好像有什么异样，因此不敢冒然下一步行动。 是凶手吗？ 四周遽然瀰漫起一股肃杀之气，冰冷而锐利，足以令人皮肤隐隐作痛。既然能引起这种气息，对方明显不是普通人。 海浪声中，亚瑟凝神倾听，任何细微声响都不放过，并随时准备发动十字架武装。 先不论是否要侦测对方，看看是否同为瞳使徒，以排除「不知彼」的危险，其实只要是在这里发动武装，本身就有很大的风险。 因为这座桥就在港口附近，很可能设有瞳使徒警卫队，这样一来，不但泄露他的瞳使徒身分，他也会失去成为贵族的机会。 亚瑟还来不及在脑袋中细细琢磨，他已经感觉到某种东西，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逼近，这时路灯骤然恢复光亮，敌人的模样出现了。 对方全身披覆金属甲壳，连头上都有全罩式防护，许多粗细不一的管线，连结各项装备，两只手臂的前端没有手掌，而是一种发着淡光的装置。 第93章 黄金血族 (4) 动作极其灵活敏捷，不像是机甲，整体模样诡异畸形，也不像是瞳使徒，而像是肉体与机器融合而成的「人」。 亚瑟目光离不开对方手臂上的装置，直觉那玩意非常危险。 现在就是性命关头，亚瑟顾不得什么鬼受封仪式，正要发动十字架武装迎击时，忽然，有数道人影落在他的两侧，才一点地，人影就快速冲向那名机甲人。 那些人影咧开的嘴里有着利牙，个个壮硕高挺，苍白的皮肤底下，透着一层诡异的银。 他们大约五个人，动作神速，转眼就包围了机甲人，为首那名喊道：「巴顿！如果你还有意识，就赶快自尽，别让同样流着银血的我们动手！」 机甲人用手臂上的装置回答他们，前端光芒蓦然变长，凝聚成锐利削薄的雷射刀，惊人的是，它仍然不停变长，几乎到了犯规的程度。 犹如使用双刀流，机甲人双臂舞动，三十公尺长的雷射刀在高速挥斩中，化为两片篮球场大的光板。 雷射刀削铁如泥，在机甲人猛攻下，大桥两侧的铁柱纷纷分割落海，头顶上方的铁梁因此失去支撑，坠落下来，同样被雷射刀斩成铁块才落地。 攻势如此猛烈的机甲人，动作也异常矫健，他踩在铁块之间跳跃，飞快追击五名银血人。 现在满天都是残影，在机甲人挥成的光板隙缝中，银血人穿梭闪避，他们的指尖虽已伸出利爪，却一直接近不到机甲人面前。 就在这一刻，银血人采取了一个令人费解的行动。 其中一位块头最大的，飞掠到巴士旁边，孔武有力的举起整辆车，然后奋力丢向空中，车内的血液遽然如红雨点般洒落。 诡谲的现象发生了，银血人个个开始瞬间移动，轮番现身在机甲人面前，扫出一记狂猛的利爪，击中机甲人后就立刻撤退，换下一个人攻击。 但机甲人的外壳极硬，顶多被银血人的蛮力击歪一下身体，表面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即使如此，双方快速绝伦的攻防，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 亚瑟张大着眼，目睹这场高超顶尖的激斗。 此时，他耳畔响起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往桥外一看，丽莎竟搭着直升机的绳梯而来，然后轻巧的跃到他身旁。 丽莎的脸上挂着一贯的愉快笑容，丝毫不为这骇人景象所动，彷彿只是小孩子在打闹那样。 「妳怎么会来这里？」亚瑟好奇的问她。 「因为风中的血腥味太浓了，害我翻身难眠，所以就寻着味道来啦。」 「妳的嗅觉那么厉害？」 「只有对血味才特别敏锐──别扯这个了，你知道他们双方是谁吗？」 第94章 黄金血族 (5) 「妳这个忽然插进来的人，怎么一副什么都清楚的样子？」 「当然囉，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姑且做个现场转播吧。那个全身是铁的怪胎，被白洞机构称为『人全蚀』，而另外那五个是血族的人，而且还是白银血族，可以说是位于血族金字塔顶端的血脉──如何？吓到你了吧？」 亚瑟讶然的盯着她，「妳的情报能力才吓到我了，为何妳连他们的背景都知道？」 丽莎神秘的笑了笑，「别打扰我继续转播──每位血族人，都拥有在血液中空间转移的能力，因此能够直接进入人类体内，从里面吸干血液后，再恢复原形，将这个人族猎物整个爆开后离开。比起一般的吸血方法，是又脏又野蛮没错，但猎食速度很有效率。 「这个能力的目标，只限于人类的红色血液，不能移动到同族人的蓝色血液里，所以不会发生同族相残的情况。 「至于白银血族，他们身上流的是银色血液，不但能以此杀害人类，一般血族如果在场也会遭殃；同理，他们不能移动到同为白银的血液里，也就是说，白银血族之间如果发生战斗，只能回归于原始互殴。 「因为这项能力，白银血族才能盘据血族顶端。而这场才一位对手的战斗里，竟出动了五位白银血族，那么那位人全蚀变异前是谁，你知道了吗？」 亚瑟很快的回答：「白银血族？」 丽莎点点头，「没错，他叫做巴顿，是一名由白银血族变异的瞳使徒，玩星谴玩得太过火了，才弄成现在这样。糟糕的是，巴顿虽然失去理智，却依然保有吸食人血的本性，他藉由特殊能力潜入英迦勒斯，沿路犯行到这里；也因为血族的能力，受害人尸体才会那么凄惨。 「几千年前，血族和人族早已达成协议，血族不再攻击人类，而是由人族主动提供血液，或是自制『代血』来饮食。这次事件如果爆发，种族间的争斗恐怕没完没了。 「血族人惹出来的祸，血族人自己会收拾，这是不变的惯例，他们才会派出那五个白银血族，来回收巴顿。可是呢，巴顿同时拥有白银血族与瞳使徒的力量，因此这场仗怎么看，都是那五个会输。」 丽莎好像是说累了，坐上旁边的栏杆休息，还悠闲的踢着双腿，宛如只是在欣赏一场武打电影。 亚瑟思忖着什么，喃喃自语：「要是我能像血族一样，瞬移到巴顿旁边的话，我想……我应该能让他『停下来』。」 丽莎眼眸绽出光芒，兴奋的说：「我好像听见一件有趣的事，你真的有自信做到吗？只要你能瞬移到巴顿身旁的话？」 「不一定要到他身旁，就算是十公尺内也行。」 第95章 黄金血族 (6) 其实亚瑟只是随口说说，因为他刚才在脑中模拟过，如何用「空」对付巴顿，才会脱口说出那些话。 没想到，丽莎忽然冒出一句：「不必十公尺，我直接带你到巴顿身边。」 「什么？」亚瑟愣然。 丽莎跳过来，整个人黏在他身上，亚瑟还来不及意识这个状况，他已经和丽莎瞬间移动了。 转眼间，眼前就是巴顿那张覆盖金属壳的脸。 巴顿和白银血族都愣住了，情况如同一场原本很严肃的歌剧，忽然有人跑进来跳草裙舞一样。 由于身体的反射本能，亚瑟瞬间发动了十字架武装，左手伸向巴顿的脸，巴顿周身的空气立刻掀起一阵波动，接着雷射刀骤然停止，巴顿真的犹如石化般不动了。 目前亚瑟只能让对手停止三秒，所以他的节奏没有间断，右手掌摆出剑形，刺向巴顿覆满金属的脖子。无形的利剑撞上后，只发出响亮的「铿锵」声，丝毫没有伤到巴顿。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吧──」亚瑟大吼起来，虽然手心发麻，仍奋力继续向前刺。整整三秒钟后，巴顿脖子上的甲壳终于裂出细缝，但是巴顿也已经恢复，雷射刀正神速的斩向两人── 刺穿！ 银亮的血液喷溅中，巴顿的人头滚落路面，手臂上的雷射刀烟消云散，身体就这么沉寂的站着。 亚瑟的手剑，停在他的断颈前。 「太强了，不愧是我的亚瑟！」丽莎开心的抱住亚瑟。 亚瑟还没回神，刚才短短三秒的时间，差点让他失去一辈子，这种恐惧感的作用力一时挥之不去。 一切太突然，也太刺激了，不管他再怎么会算，也算不到丽莎会瞬间移动。刚才的表现也完全是孤注一掷，因此，亚瑟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丽莎大人！」五位白银血族跳到两人面前，毕恭毕敬的单脚跪下。 「妳……」亚瑟看着丽莎，一脸困惑。 猝不及防的，巴顿的身体忽然开始动作，手臂前端的雷射光芒蓄势待发，等所有人发觉时已经太晚，那些血液已经落地干涸，根本来不及瞬移逃开。 然后，亚瑟身边的丽莎蓦地消失，就在下一秒，巴顿整个人爆开，银血、碎壳和肉块四散一地，丽莎全身银血淋淋，站在巴顿生前的位置。 「所以我就说又脏又野蛮嘛，真不想用这种能力。」丽莎愁眉苦脸的抱怨。 亚瑟怔然的看着丽莎，仔细思索她刚才的话，心底剎那间便有了答案。 「黄金血族？」他不确定的说。 第96章 黄金血族 (7) 「对啦，我就是黄金血族，但是我早就不吸人血了。因为我在以前的冒险途中，误食一种怪药，体质产生变化，从此开始，只能以***或是男人的**，来补充营养，取代吸食人血的本性。」丽莎转着脚尖，像个做坏事被发现的孩子。 为首一名白银血族，以极其谦卑的语气说：「丽莎大人，妳也该回族里了，现在族里群龙无首，各国之主都蠢蠢欲动，想要趁机称帝。这次我们出来，除了回收巴顿，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妳请回去。」 丽莎一脸不高兴，插着腰，「血族皇帝谁想当，就让他当啊，我现在只是个惹人怜爱的美丽寡妇而已，你们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这种话当然让属下傻了眼，他回神后赶紧又说：「丽莎大人，就算妳还不愿意回去，至少让我们留在妳身边，可以好好服侍妳。」 「服侍？我看是监视吧？」丽莎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缩了回去。 亚瑟没兴趣理人家的家务事，便去牵他的摩托车，这时候丽莎灵机一动，竟对白银血族们说：「那你们就好好服侍亚瑟大人吧，服侍他就等于服侍我。」 「妳又在开什么玩笑了？」亚瑟皱起浓眉。 这时候，附近传来大排警车的警笛声。 「就这样啦，拜拜！」丽莎笑容开朗，向属下挥了挥手。 她坐上亚瑟的摩托车后座，紧贴住他的背，接着亚瑟将油门一转，快速的奔驰出去，留下瞠目结舌的白银血族们。 「你那种力量是来自瞳使徒吧？」丽莎毫不避讳的开口问亚瑟。 「既然妳知道了，打算怎么做？」 「我们两个都藏过秘密，现在两不相欠了，而且在来这里以前，我已经先把港口的瞳使徒警卫队支开了。那你现在觉得，我会打算怎么做？」 「妳早就知道我是瞳使徒了？」亚瑟惊讶。 「我还常常看你做星谴呢。」 「这家伙居然跟踪我……」亚瑟脸色发青。 「这叫监护人的关心好吗？」丽莎一点反省的样子也没有。 「应该是叫小恶魔的狡辩才对吧。」 丽莎咯咯笑了起来，将他的背搂得更紧。 当晚，本该是等待希望来临的夜，亚瑟却做了噩梦，而且感觉竟像是…… 预知梦般的噩梦。 梦里一片黑暗，中央浮现一团白色光芒，刺眼醒目，逐渐化为一位女孩的形体。 他看不清楚女孩的面容，只望见女孩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诉说着什么，但是他同样什么也听不见。 女孩唇边滑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然后，展开那双纤长的手臂，向他飞了过来，下一个剎那，他眼前的视野完全被白光淹没。 第97章 黄金血族 (8) 梦中的女孩，给了亚瑟一种莫名的预感，不仅明天将会和她相遇，而且她还会带来一个东西，名为…… 「命运」。 亚瑟惊愕的甦醒。 意识像拼图般回到脑海，现实中的景物逐渐清晰，他全身冷汗直流，呼吸急促得让胸口起伏不定。 月光如纱般从窗口洒进来，映出房内富丽的景致，种种摆设显示出，这是女主人的房间。 「你怎么了？」枕边那个妩媚迷人的嗓音问他。 「没什么，只是做了噩梦。」亚瑟试着平稳呼吸，来将梦里的余悸驱散，然后慢慢恢复了镇定。 「瞳使徒没被剥夺做梦这种事？」丽莎唇边扬起好奇的笑意。 「瞳使徒被剥夺的只有……人权。」 「我不懂，人权真有那么重要吗？」她偏着头。 「妳是血族皇帝的继位者，难怪无法了解这种东西。」亚瑟淡淡苦笑，摸摸她的头。 「不管我能不能了解，」丽莎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牵住他的手，投以温暖的微笑，说：「明天，人权就会回到你身上。」 亚瑟不禁嗤笑一声，「别开玩笑，那只是假象。」 「呵呵，往好处想的话，你身为一名『瞳使徒』，已经是超越地球上所有人种的存在，这样何尝不好？」 「超越？讲得真好听，瞳使徒只是世界的砲灰，世人一方面想利用瞳使徒，却又恨不得瞳使徒消失。」亚瑟的口气听起来，像讥讽世界，又像是自嘲。 「因为瞳使徒太可怕了嘛。」丽莎故作害怕的说着，手指一边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画来画去。 「从妳这个『黄金血族』嘴里说出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亚瑟脸上露出鬼黠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牙尖嘴利？连我都敢挖苦？」 丽莎笑盈盈的从被子里爬出来，露出纤细的粉肩，以及胸前浑圆雪白的美景，攀附在他结实的躯体上。 柔嫩的唇瓣印在他的薄唇，温润的舌尖贪婪地缠绕起来，彼此的灼热气息刺激着内心的渴望。 丽莎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柳腰扭动着挑逗性的肢体语言，点燃欲望的火花一触即发。 「妳还不睡？明天得早起不是吗？」亚瑟微微锁眉。 对他而言，明天是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日子。 「别担那种心好吗？『人族』的贵族受封仪式，不过是形式上的东西罢了，说到这个──」 丽莎指着他的鼻尖说：「先约好，以后除了在外人面前，否则不准叫我妈妈、母亲大人之类的。我才正值二十花样年华，可不想被你叫老了。」 第98章 黄金血族 (9) 「妳二十岁了？时间过得真快，记得我们三年前第一次见面，妳还强调自己未成年。」亚瑟张大了眼。 「你别搞错了，以『血族』的年龄来算，我离成年还久得很呢，人家现在还是亭亭玉立的小女孩。」 「最后一句话，妳还真敢讲。」 「为何不敢？要不，你尝尝看啊。」 丽莎露出勾人心魄的诱人表情，柔软的胴体伏贴在他身上，惹火磨蹭，取代接下来的多余对话。丽莎摇摇腰肢后向下一沉，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嘤咛。 亚瑟迎合着她的忘情摆动，脑海却是在盘算新的未来…… 第99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1) 晴朗无比的早晨，一辆马车稳稳停在别墅前。 亚瑟理好衣服出门，英姿飒爽，他寻视一圈晨间的街景，忽然莫名觉得，今天的风景好像变得和昨日不太一样。 「怎么愣在这里？别跟我说你会紧张。」丽莎一身优雅礼服，姿态婀娜的走出来。 「或许是吧。」亚瑟抿嘴一笑，走上马车。 他们的行李都打包好了，准备顺道将住处搬到拉斐市的中心去，那里距离皇殿不远，身为尔德曼当家的丽莎，办起公来比较方便。 到典礼会场的沿路上，丽莎跟亚瑟大致说明典礼的流程，以及复习该遵守的礼节，但她有注意到，亚瑟好像心不在焉。 丽莎却不在意，反笑，「你好像不太想听的样子，到时出糗的人是你哦。」 「妳的话我怎么敢不听。」 亚瑟的确有在听──应该说他装得很像，但丽莎太敏锐了，连他一心多用都看得出来。 亚瑟连平常，也总是在盘算许多事情，「先分心，再各个专心」这种高难度的事，对他来说就跟呼吸没两样，只是神情多少会露出一点端倪，尤其在聪黠的丽莎面前时。 「少来，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难不成你早就都懂了？」丽莎那双精明眼神直盯着他，冷不防问：「你不只是瞳使徒吧？」 丽莎个性直来直往，连刺探亚瑟的背景都很摆明，而亚瑟已经很了解她这点。 「没错，我还是尔德曼女公爵的养子。」亚瑟选择继续隐瞒，虽然对象是丽莎，告诉她其实也无妨，但亚瑟不希望自己身分泄露时，会怀疑到她身上。 「算了，到时你想说，我也不见得想听。不过我得提醒你，尔德曼家族在国内的影响力数一数二，所以王国为了表达敬重之意，晋升仪式将会由皇室主持；加上会场又选在特殊育幼机构『光苗』，那里正准备要举行落成典礼，届时一定会有许多媒体前来，要是你丢脸，可是会丢遍全国哦。」丽莎幸灾乐祸似的，嘻嘻笑笑。 「这点就不必妳操心了──说到特殊育幼机构光苗，听说是由第五皇女安琪拉大力推动，成立目的是收容『因为变成瞳使徒而被家人遗弃』的孤儿，并期望能以英迦勒斯为起点，推行到世界各国──这不会只是皇室拿来作秀的玩意吧？」亚瑟太了解皇室在玩些什么了。 「当然不是。『光苗』在创立初期，安琪拉可花了不少心血，虽然她贵为公主，却不惜四处奔走，寻求各界的认同与赞助，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果。」 在亚瑟耳里听起来，安琪拉是位坚强而无架子的公主。 「妳直呼她安琪拉？妳们很熟吗？」 第100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2) 「我还差点『吃』了她呢，你觉得我们熟不熟？」丽莎一副感慨万千的表情，继续说：「太可惜了，当时机会千载难逢，却被她趁乱溜走。哎呀呀，她是那么诱人可口，我下次一定要……」 「安琪拉公主还未成年？」亚瑟此时才明白，原来丽莎的「胃口」不分男女，竟连一国的公主都不放过。 「她小你一岁吧，一个纯洁无瑕的公主，深入民间，爱民如己，简直就像天使下凡一样。」丽莎像在赞颂诗歌般的说着，又像是魔女泄露欲望的呢喃。 亚瑟有点讶异。丽莎一向恃才傲物，从不轻易夸奖别人，而这位安琪拉公主，竟能从她口中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一般人听到这里，都会想要一睹安琪拉公主的风采，不过亚瑟的反应，仅止于一闪而过的讶异，看起来兴致索然。他的个性好奇没错，但那也只限于「有利用价值」的情报，安琪拉公主有多完美，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丽莎唇边扬起恶作剧的笑，「看你一副很无聊的样子，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吧，是我今早才得到的最新消息。其实这次典礼收到了恐怖份子的犯罪预告，他们恐吓安琪拉公主，要求她终止典礼进行。」 亚瑟脸色发青，「哪里有趣了？谁希望自己的晋升仪式，跑出恐怖份子当『贵宾』。话说回来，光苗只是慈善事业，为何落成典礼会惹到他们？」 「这就不得而知了。」丽莎耸了耸肩，看来她真的不知情。 马车很快就到达典礼会场，也就是特殊育幼机构光苗的所在地。 光苗是一栋全新的建筑，外观宛若许多巨大水晶球堆砌而成，壁面圆滑而具透明质感。那种透明彷彿连未来都能透视，或许正象征了，皇女安琪拉想要表达新气象的意志。 据新闻的采访报导，光苗内部不论教学资源，还是生活设施，都相当完善齐全，令人很容易就能感受到，皇女安琪拉有多体贴用心。 从大门就看得出来，虽然离揭幕还有一段时间，却已经有不少贵宾来到会场。他们都是贵族和政商名流，正在宴席之间相互寒暄。 门口没有加设关卡用来过滤瞳使徒，只要持有邀请函就能通过，这是为了方便贵族的不成文陋规之一吧。 场上的男人见到丽莎后，无一不露出垂涎的眼神，立刻靠过来跟她打招呼，不只为了奉承尔德曼女公爵的身分，更是为了丽莎的耀眼美貌。 尔德曼家领养孤子的消息，早在贵族间不胫而走，所以旁人一看见丽莎身边的亚瑟，便不难猜到，他就是消息中那位少年。 第101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3) 贵族们不会不清楚，依照英迦勒斯王国的法律，不论眼前这位少年之前身分如何卑微，从今天开始，他都是尔德曼家的法定嫡长子，也是拥有继承权的第一顺位人选，未来的尔德曼公爵。 他们当下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亚瑟给丽莎听，不过亚瑟两人当然听得出来，那些都是虚情假意的话。 不管是哪个国家的贵族，都相当讲究纯正的血统，因此只要是平民出身的贵族，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镀过金的石头，根本不算真正的贵族。 而好笑的是在丽莎眼里，这些男人就算是贵族，也只是黏人的苍蝇。她的笑容中已经露出厌烦的脸色，但还是赶不走他们。 丽莎悄悄在亚瑟耳际说：「我之所以讨厌参加宴会，就是因为像这样烦人。」 「是吗？我看妳很乐在其中啊。」亚瑟咧嘴嘲讽她。 他从抽鬼牌的经验知道，没有女人不爱被奉承，即便是这位准血族皇帝。 「胡说。」丽莎娇嗔。即使在这种庄严的场合，只要是私下在亚瑟面前，丽莎还是会不小心泄露孩子气的模样。 亚瑟不经意和某人视线交会，对方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而亚瑟则是视若无睹，继续与宾客谈笑风生。 那人正是贝丝，三年不见，姿色未减，唯有身上增添了成熟的气息。 既然能参加皇女主持的本会，看来贝丝不只是贵族，家族声望想必有一定水准。 亚瑟同时也注意到，她身旁已有了男伴，两人互动亲暱，指间戴着结婚戒指。亚瑟便猜想，贝丝此刻散发的那种气质，应是为人妻后的改变吧。 刚才，贝丝差点不小心抬起手，跟他打招呼，幸好亚瑟不着痕迹的别开脸。 在那段抽鬼牌的日子里，亚瑟有两条原则，也是铁则。 第一、一定收钱；第二、不接受有另一半的女人。 宁愿得罪那些贵族女人，他也绝不违背原则，再高的价码也不例外。 这种「游戏规则」贝丝清楚，而且离开床上后，就要装作不认识这点，是她们过去为了保护自己，先对亚瑟声明过的事项，所以别怪亚瑟现在把她当空气。当然，如果有机会重新认识的话，另当别论。 贝丝的男伴牵着她靠过来，跟丽莎交换社交辞令，一旁的亚瑟和贝丝，则已经心照不宣，只以点头淡淡招呼。 虽然亚瑟这样漠视她，贝丝却一点也不觉得落寞，毕竟出来玩就是要守游戏规则，不然就是玩不起，贵族女人都有这样的体认。 不只是贝丝，宴席间越来越多的客人，不乏有当初抽过鬼牌的成员，亚瑟也都抱着同样的态度，只是和她们擦身而过。其实以尔德曼家的声望，她们靠过来屈意奉承，只是迟早的事，但不会是在不自然的机会下。 第102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4) 到目前为止，宾客不乏皇室成员，但没人认出亚瑟是雷西法特皇子，毕竟亚瑟上次来访英迦勒斯，远在儿时，如今容貌虽然不换，却已更加成熟，难怪会如此。 应酬期间，亚瑟不期然瞥见，另一群令他无法忽视的客人──圣瞳的尤撒和秒杀妹蜜拉贝儿，似乎也以观礼者的身分，受邀盛装而来。 冷酷英俊的尤撒，此刻一身笔挺礼服，散发出有别于军装时的严肃仪态，显得潇洒大方。 圣瞳在当时的世上，不论财政还是军事，都已经发展成实力数一数二的瞳使徒组织，成员不分种族血统，势力遍及世界各个角落，因此立足在国际之间，受到相当于一国的重视与礼遇。 尤撒虽然是圣瞳初期的司令，但听说后来，由于接受跨国财阀的援助，首脑的位置便移交给了金主，专心致力于军事方面的开拓。即使如此，他仍是足以左右组织的重量级人物，才能代表圣瞳出席致贺。 另有一个小道传闻，圣瞳的金主并不只有一位，俨然是圆桌化的统领体制。他们对尤撒独揽军权的情况，感到相当忌惮，甚至有除之而后快的阴谋，因此双方暗藏着微妙的决裂隐忧。 不知是否因为如此，尤撒身后经常跟着护卫，或许，蜜拉贝儿就是今天的首席保镖。能拿到这个位置，看来蜜拉贝儿没有虚度光阴，功力想必又比三年前强上许多。 三年不见，拥有矮人族不老血脉的蜜拉贝儿，容貌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这样的她只能穿可爱洋装，成熟妩媚的晚礼服注定与她无缘。 尤撒与蜜拉贝儿也注意到亚瑟──不如说亚瑟晋升的消息，早已握在尤撒手中。毕竟关系到尔德曼家的一举一动，这种大消息不可能遗漏。 对亚瑟这件事，起初尤撒也是感到讶异，直到现在亲眼确认，不禁暗自在心里叹服世间际遇之难料。 而亚瑟神情坦然，并不担心被他们认出来，因为圣瞳就算是为了「真理之眼」，在这里揭露他的真实身分，也毫无意义。 于是，两边同样也是当作不曾相识，虽然，时光的齿轮已经开始衔接三年前的那晚…… 「妲华和阿尔文，或许也在附近吧？」看见尤撒他们后，亚瑟如此猜想。 又赶走一票宾客，亚瑟与丽莎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喘口气。 亚瑟环顾一圈场内，说：「看这种气氛，一点也不像收到犯罪预告。虽然到处守备森严，但不知情的人大概只会以为，是为了公主的典礼才这么慎重。」 第103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5) 「当然，皇室连发布都没发布这项消息，或许包括安琪拉也被瞒在鼓里。这也难怪啦，撇开把预告当成恶作剧不谈，不管是哪一个国家，都是自认兵强马壮。讲好听是不畏恶势力威胁，说难听一点，是根本不把恐怖份子放在眼里。」 「假如恐怖份子是瞳使徒的话，依然不放在眼里吗？虽然光苗的成立，是针对瞳使徒的慈善机构，但人心难测，难保瞳使徒里面不会有异议人士。」 「直属英迦勒斯皇室的军方，为了预防你说的情况，配置在安琪拉身边的亲卫队里，第二队就是由瞳使徒编成，队员清一色女性，都受过菁英训练。如果真有万一时，就算不能压制歹徒，也能保证安琪拉全身而退。」 「保证？如果歹徒渗透进来，混在宾客或是工作人员里面，那就防不胜防了。瞳使徒发动武装只需一瞬间，但在这之前，瞳使徒就像通讯器一样，只要有一方没开机，连瞳使徒也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如果出现一个特别的瞳使徒，拥有「不开机就能探知瞳使徒」的能力，那么他或许能…… 弄乱瞳使徒世界的规则？ 这时候，会场里掀起一阵鼓掌声，听起来恭敬而齐整，两人转首望向来处，果然是第五皇女安琪拉到临了。 周围的警戒随即严正起来，在安琪拉公主背后，也跟了一群装束轻简的女护卫。虽然只是一场典礼宴会，却是如临大敌般慎重，席上较敏锐者多少察觉这点。 当安琪拉的身影跃入亚瑟眼底，他才敬佩丽莎的形容如此贴切，安琪拉真有如落入凡尘的天使。 这是安琪拉给亚瑟的第一印象。 不知是不是错觉，亚瑟脸色忽然青了一半，因为他好像听见了，当丽莎看见安琪拉现身时，竟发出疑似擦口水的声音。 「妳这家伙还真是不死心，都不知道我该佩服的，究竟是妳的毅力还是**。」亚瑟摇头叹息。 「什么这家伙？跟母亲大人讲话，可以用那种口气吗？」丽莎怒瞪他，不停强调着母亲大人四字。 「不知道是谁说不准叫妈的，结果自己马上就开始摆架子。」亚瑟好气又好笑。 「要你管，这是母亲大人我的权利。」丽莎漫不经心的说着，边向侍者要了两杯酒。 虽然这只是很平常的举动，但亚瑟敏锐的瞥见，侍者藉着送酒杯的瞬间，不着痕迹的将纸条传给了丽莎，然后离开去招呼别的客人。 「连这里都有妳的眼线？」亚瑟试探性的问。 「你的眼睛真尖，这样都被你发现──拿去，待会要举杯的。」 亚瑟接过丽莎递来的酒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第104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6) 丽莎拿镜子假装补妆，读完了纸条，但没跟亚瑟提起纸上的内容，而是若无其事，看着在大厅来往的宾客。 亚瑟了解丽莎的个性，她要说的事自然会说，勉强她不来，所以也不追问。 他轻啜一口酒，立刻皱眉，「这是什么酒？难喝。」 「你真没品味，这可是英迦勒斯的宴会指定酒呢，全名叫做威客特力，在古语中含有『告捷』的意思，一般简称它为『威酒』。它不只拥有三百年的历史，由于味道连女性也能接受，深受贵族名媛的喜爱。」 「名字倒好听，不过大概从三百年前，就跟我八字不合了吧。」亚瑟只抛出这句冷嘲般的评语，然后把酒杯搁到桌上。 此时冷不防的，他眼前景象晃了一下，随即感到轻微头痛。 丽莎看见他扶住额头，便揶揄他，「你怎么了？该不会喝点酒就醉了吧？」 亚瑟没有回答丽莎，而是专注的回想，刚才那种感觉。 他分得清楚什么是酒醉，尤其他现在清醒得很，不会混淆任何一种大脑传来的讯息。 丽莎没有吵亚瑟，而是好奇的看着他重拿酒杯。 这次亚瑟像在尝毒一般，愁眉苦脸，先是一口一口慢慢喝，最后索性把它当成啤酒，一口气喝完。 糟！ 或许是因为喝得太剧烈，又也许只是错觉，亚瑟居然隐隐感觉到，体内的星基因躁动了起来，而且窜流的方向全指向大脑。 试想，如果将水库的水，都倒进一片小水洼，后果会是如何？所以在这剎那，亚瑟彻底后悔这项举动，怨恨自己的愚蠢。 他的瞳孔缩放不定，呼吸急促，身体犹如冻僵般不动，连一向处变不惊的丽莎，看得开始替他焦急，随时准备呼叫宴会上的待命医生。 仅仅过了五秒，却如同隔了一世纪之久，丽莎无法坐视了，正想要转身张口时，粉臂蓦然被一只结实的手掌抓住。 亚瑟终于恢复过来，额头冒出冷汗，却咧嘴而笑。 「你刚才吓到我了，究竟怎么回事？」丽莎松了口气。 「太好了。」亚瑟眼神内敛，却有着兴奋的光采。 「什么太好了？」 丽莎正询问时，安琪拉朝他们走来，后面跟了两名护卫随从，都是为了伪装而身穿礼服的年轻女孩。 「嗨，尔德曼女公爵，亲爱的丽莎。」安琪拉的音质柔如轻纱，却淡淡透出坚强的性格。 「怎么姗姗来迟？害我等得都快睡着了，妳要怎么赔偿我？」 在堂堂一位公主面前，丽莎说话依然毫无忌惮，旁人虽然早已知道，这位女公爵和公主交情匪浅，但听了总会替她捏把冷汗，连亚瑟也是心跳停了半拍。 第105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7) 但看安琪拉笑容未减，平易近人的传闻果然不假。 安琪拉双手合十，苦笑着说：「对不起唷，在暂时收容所那里，有个孩子跌伤总要我帮她擦药，不然就会哭闹不止，所以拖到一点时间。」 「是瞳使徒的孤儿吧？那些孩子还是那么依赖妳呀，一定是因为妳太温柔体贴了，不愧是最合我胃口的安琪拉公主。」丽莎眸子里闪烁异样光芒。 在场只有安琪拉本人和亚瑟，才听得出来丽莎最后一句的真正「意味」。安琪拉不禁尴尬的笑了笑，额头冒出一滴冷汗，连亚瑟脸上也浮现几条黑线。 安琪拉的两个女护卫，则是不知所以，面面相觑。 其中一名女护卫回头时，看见亚瑟正在注视她，而且就像在盯着猎物那样，视线动也不动。 那位女护卫的识别证上，刻着蜜雪儿这个名字。 蜜雪儿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目光移到一旁，再转回来时不禁讶异，对方竟毫不避讳，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蜜雪儿困惑之下，索性也回瞪亚瑟。既然一直跟随着公主，她自然知道眼前这大男孩，是望族尔德曼家的新成员，加上亚瑟外表不错，蜜雪儿眼神不由得浮现敌意。 她一厢情愿的认为，亚瑟对自己似乎有好感，一方面她又对贵族抱有成见，觉得亚瑟只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所以她现在才会面露不屑。 事实上蜜雪儿全猜错了，亚瑟看着她是另有目的。 蜜雪儿的识别证上面，还标示着「皇室亲卫超机师第一小队」，这代表蜜雪儿是归属英迦勒斯的瞳使徒，因为「超机师」是当时各国给予瞳使徒的美称。反过来说，假如要拥有这项美称，前提是必须接受军队管制，也就是为国效命。 亚瑟注意到蜜雪儿同为瞳使徒后，便开始悄悄观察某件事，而这件事跟蜜雪儿的「反应」，有很大的关系。 「公主殿下，时间差不多了。」蜜雪儿提醒安琪拉。 「我知道，那就待会见了，丽莎──亚瑟？」安琪拉亲切的对亚瑟笑了笑，然后优雅的转身，和她的两名护卫离开了。 目送她们后，亚瑟嘴角上扬，「我想我大概猜对了。」 「猜对什么？」丽莎狐疑的看着他。 「晚点再解释给妳听，现在我有一件事很在意──我确认完马上回来！」亚瑟转身就要跑开，面孔虽然带着担忧的表情，眼神里却很矛盾，含着莫名的雀跃神采。 「你要去哪里啊？等落成典礼一结束，就是你的受封仪式了耶！」丽莎急忙唤他。 「我会在之前赶回来！」亚瑟抛下这句，就头也不回，快步奔向会场另一端。 第106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8) 丽莎望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不明白现在能有什么事，比受封仪式还重要？ 亚瑟出了大厅后，来到一条走廊，这里只有工作人员会通过，所以他这个一身贵族服饰的人，进入这里难免引来侧目。 他找到一处往上的楼梯，瞄了一眼路牌标示，便踏上一层层阶梯，抛下后面那些好奇的目光。 这层楼空无一人。 这里像大厅一样宽敞，看起来有如一座候机室。厚厚的地毯上，整齐排列着许多沙发桌位，白色壁面仅仅包围一小部分，其余都是层层相叠的玻璃窗。阳光从窗外照映进来，瀰漫在细尘飘摇的空气里，反射出一种寂寥的氛围。 他再往前走几步后，发现虽然才隔一道楼梯，却彷彿与世隔绝一样，几乎听不见楼下的声音。 亚瑟目光四处寻视，脚底一边轻轻移动，犹如化身为一只矫捷的悍豹，准备猎取某种「东西」。 「应该是在这附近啊……」他半凭着直觉，不太肯定。 在经过一片刺眼的阳光后，亚瑟注意到在不远处，墙壁前有一面屏风摆歪了，看起来就像被人撞过一样。他向那里靠近，发现屏风后面虚掩着一扇门，极不显眼。 那门露出一条黑黑的缝隙，亚瑟试探性的推开它，光线随之流泻进去，等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后，他才现身到门口。 一看见里面的情景，他讶异的睁大眼睛。 这是间像是仓库的地方，零碎的杂物散落一地，围绕着一名昏迷中的黑发女孩。 她衣衫不整，衬衫像是被人扯开般，以不寻常的姿态依偎在主人身上，露出底下的贴身衣物。裙子也一片凌乱，不再遮盖那双修长的腿。 亚瑟走近黑发女孩，蹲下来叫唤她的意识，这时才察觉女孩身体异常的烫，连肌肤都呈现淡淡的粉红色。 「难道她……」亚瑟狐疑的盯着黑发女孩，思忖起来。 这时冷不防的，一声巨响从建筑物某个角落炸开！ 亚瑟怔了一下，接着他马上就听见楼下传来惊慌的叫声，场面似乎十分混乱。 「看来，预告不是恶作剧。」他眼里发出炯炯目光。 不只不是恶作剧，甚至让亚瑟感觉到事情不单纯。早在见到皇女安琪拉时，亚瑟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后来又遇见这名黑发女孩，心中便有了怀疑──不，或许说它是预感更贴切。 彷彿有某种事件才正要发生，犯罪预告只是拉开序幕，最后一定会有什么变数；而这个变数就像张着利牙的猛兽，无声无息地躲在黑暗中，到了关键时刻才会冲出来撕裂一切。 亚瑟咧嘴而笑，抖擞精神。 第107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9) 他脱下礼服外套，帮黑发女孩盖好半裸的躯体，正转身要出去时，忽然听见女孩发出呻吟。 「妳醒了？」亚瑟回来察看她。 「……你是谁？」黑发女孩说话如呓语般，孱弱而模糊，「是安琪拉公主的部下吗？」 「妳想找安琪拉公主？」 黑发女孩缄默了一下，似在注视亚瑟的样貌，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但亚瑟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对，我要找她──外面发生什么事了？」黑发女孩也听见那些不寻常的吵杂声。 这时亚瑟的手机响起，是丽莎打来。她劈头就问：「你跑去哪里了？现在大厅一团乱，还不快回来保护公主！」 「保护公主？她不是有亲卫队？」亚瑟皱眉。 听见亚瑟的对话，黑发女孩眼神随即浮现担忧，似乎也很担心安琪拉。 「光靠亲卫队我无法安心，万一安琪拉有什么闪失怎么办？我还没『吃』到她耶！」丽莎的口吻像小孩在耍任性。 亚瑟脸色发青，「原来这才是妳的目的，不知道是谁一开始还说：『收到犯罪预告很有趣』？」 「我才没说过那种话！」丽莎耍赖。 亚瑟对她这种反应早已习以为常了，「好啦好啦，不过何必需要我呢？既然现场有妳这位血──」他蓦然停口，差点泄露丽莎是准血族皇帝的身分，忘了还有外人在旁边。 「恐怖份子全是瞳使徒，亲卫队怎么可能是对手？别指望我用黄金血族的力量帮他们，我的身分可不能曝光，所以就要靠你囉」 亚瑟叹着气心想：「最好我是瞳使徒的事，就能曝光……」 接着他想起了什么，问丽莎：「不对啊，亲卫队不是也有编制瞳使徒？」 「哎，这不好解释，因为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人族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你自己回来看就知道了。」 「我大概猜到原因了，我马上回去。」 阖上电话后，亚瑟目光移回来黑发女孩的脸上，就这么盯着她，心里似在考虑着什么。 他那种视线使黑发女孩感到有点不安，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透明人，心思无所遁形。 「妳开始发烧的时间多久了？量过体温了吗？」亚瑟像医生看诊般问她。 黑发女孩沉默了，那张脸红难受的表情上，只剩一对聪颖眸子在瞪视他。 亚瑟从她的反应得到印证，这女孩的确正值瞳使徒的变异期，而且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 他之所以怀疑黑发女孩是否为瞳使徒，并不单是从发烧症状来看，还有另一个原因── 第108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10) 喝下威酒后的疑惑终于揭晓，而且答案令他十分亢奋。威酒激发出他的新能力──不发动十字架武装系统，也能感应到附近的瞳使徒。 也就是说，他可以在不被其他瞳使徒发现的情况下，察觉谁是瞳使徒。 刚才亚瑟还在典礼会场上时，他之所以直盯着蜜雪儿，无非是因为正巧可以实验新能力。从头到尾蜜雪儿都无动于衷，于是成了新能力的第一个验证──只有他能发觉对方是瞳使徒，其他瞳使徒则不行。 亚瑟推测，可能是因为威酒含有某种成份，可以刺激体内的星基因，直接发挥出探测瞳使徒的功能，不需透过武装系统。虽然效力范围目前大约只有半径一百公尺，但对他而言，已经妙用无穷了。 这种能力有如系统雷达，却跳过了启动系统的程序，直接发挥功能，还像心眼般无形无体，却又实际存在于脑海之中。单凭这点，可以说超越了十字架武装，也能看成是十字架武装的进化。 于是亚瑟将它命名为「超雷眼」。 超雷眼的功能，好比能让他在瞳使徒的世界中「隐身」──不，这还不能完全算是，应该还得再加上自己最近开发的「空」之新用法，如果测试成功的话，才能算是「真正的隐身」…… 亚瑟是单凭超雷眼的能力，找到这里来的。起初他还怀疑是恐怖份子藏身于此，毕竟亲卫队的瞳使徒都在大厅，只有黑发女孩一个人待在这里，所以这点勿怪亚瑟狐疑，他只是想确认清楚罢了。 他对黑发女孩，还有许多疑问。 为什么她人会在这里？跟安琪拉公主又是什么关系？还有第二个人知道她的变异情况吗？ 不过，他感觉黑发女孩防心很重，便没再追问下去，只拿出纸笔写下一行数字，将纸条递给她。 「我叫亚瑟，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或许我能帮妳解决……瞳使徒变异的问题。」 黑发女孩诧异，睁大眼眸看着亚瑟。 亚瑟起身，「如果遇到安琪拉公主，我会帮妳转告说妳要见她。」 「慢着，你──」黑发女孩叫住他。 「怎么了？」 「不，没什么……」她却欲言又止。 「自己小心。」亚瑟只是微微挑眉，没多加在意。 他跑出了那个房间，目标是沦为战场的大厅。此时酒精效果似乎已退，超雷眼的能力随之消失。 「看来，往后我可以考虑随身带点威酒。」他露出期待的笑容。 还留在仓房的黑发女孩，勉强撑着身体爬起来，走到一个高大柜子前，一双手很熟练的，在柜身按了几个看似平常的位置，柜子随即发出机械声，缓缓向旁边移动，露出一扇暗门。 第109章 天使公主与光苗 (11) 「能改变世界现状的『奇迹』，绝对不能被夺走……」 第110章 典礼暴走 (1) 在亚瑟回大厅的廊道上，沿路都是惊慌叫声，仓皇逃命的人群不断和他擦身而过，害他像是身陷于汹涌逆流，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挤进大厅，所见景象令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数架高大骇人的机甲，气势凛凛地占据贵族宴席，而且正分为两军对峙着。旁边倒了一架全毁的英迦勒斯军机甲，以及几具宾客警卫的尸体。 「我们是『新世纪人权组织』，是代表所有瞳使徒的正义团体，这里再重新宣言一次──光苗的存在是对瞳使徒的歧视，污辱我们渴望自由的意志。今天，皇室无视我们的抗议，亦不终止光苗的落成典礼，本组织不得已才会发动剧烈的手段──」 其中六架所属不明的中型机甲，竟将安琪拉牢牢挟持住了，因此亲卫队的正规机甲队虽然出动十多余架，战力占绝对的上风，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敌方紧密包围，派官员出面谈判。 安琪拉已经昏迷过去，全身动弹不得。 她被关在一个金属牢笼里，由最后方的那架敌机所提着；笼形类似鸟笼，似乎是设有磁浮装置的枷锁器，将她的身躯固定在半空中。 这幅景象最让亚瑟意外的，是那些所属不明的机甲。它们全是在世上前所未见的机体，若非私下开发的违法机甲，就是「瞳使徒机体化」的状态了。 所谓瞳使徒机体化，说穿了，其实只是十字架武装配备的完成度，达到百分之百的状态，也就是身体各部位的配备，都已经进阶到机甲等级。 一般以eye-angelarmoredmobileshell（统称eye-angelshell，简称es）来称呼，与一般机甲normalmobileshell（统称normalshell，简称ns），两者之间做出了区别。 能够驾驭es机甲的超机师，就是瞳使徒当中的佼佼者，王国会授予比一般瞳使徒更高的位阶，甚至像蜜雪儿这样的上尉阶及队长职。 但军阶高又如何？ 以蜜雪儿为首，直属公主的超机师亲卫队，正被冷冻在一旁，她们满脸担忧，却只能远远望着皇女安琪拉干着急。 亚瑟一见她们那种样子，随即明了，又是军中常见的歧视问题。 世界瞳使徒公约订立后，瞳使徒依然受到轻蔑看待，这情况在军中格外严重。虽然超机师普遍获授的军阶不低，但形同虚设，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此刻公主受到挟持，无法行使指挥权，所以蜜雪儿的超机师小队只能恨自己无能为力，在未接到现场指挥官命令前，几乎不可能有出动的机会。 亚瑟藉此见证一件事──安琪拉果然相当得人心，尤其是在瞳使徒身上，否则蜜雪儿她们不会露出那种表情。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希望公主安然无恙的表情，并不是区区为了亲卫队的职责。 第111章 典礼暴走 (2) 他四下张望想找丽莎，不料却看见，圣瞳的尤撒与蜜拉贝儿还留在现场。不过或许是不便插手，两人只旁观了一会，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亚瑟肩头遽然被人抓住，一阵痛觉传来，不过他却没反抗，因为这力道很熟悉。 「你到底跑去哪里了，公主都被捉住了啦！」 这人正是丽莎，她体内所流的血族血液，简直是一种蕴藏狂野因子的液体。每当她情绪激动时，力道总会失控，看亚瑟身上不时有爪痕，就能印证了。 丽莎现在气呼呼的，努力想摆出母亲的架子，来责备亚瑟，但就像狮子想扮绵羊，怎么也学不像。 她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改口：「不跟你计较了，现在救安琪拉要紧，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我记得妳说过，犯罪预告的内容，是要求皇室终止光苗的落成典礼，除此之外，他们还有要求什么吗？」亚瑟像福尔摩斯在问华生。 「到目前为止没有，除了那些陈腔滥调──现在问这些做什么？」 「那个叫新世纪什么的组织，事到如今才来破坏典礼，实在很没头没脑，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阻止光苗建造？」 「管他没头还是脑残，你最好十秒内把安琪拉给我救回来！一、二、三──」丽莎开始无理取闹。 「我早就开始救安琪拉了，用这个地方。」亚瑟指了指头脑，慢条斯理的说：「给我威酒。」 「你还有心情喝酒？」丽莎瞪大双眸。 「我有我的做法，想确定一件事。」 「想确定醉拳练成了没，看能不能用它打倒六台机甲吗？」丽莎很故意的挖苦，柳眉也越皱越紧。 亚瑟懒得跟她解释，迳自到一旁桌上拿酒喝，这次身体似乎有点适应威酒了，痛苦反应不再那么剧烈。 接着，就像「雷达画面」出现在脑袋里，亚瑟感应到大厅里所有瞳使徒的存在，并且得到一个意外答案── 那群自称新世纪人权组织的家伙，其中虽然有六具机甲在现场，却只显示出一名瞳使徒的反应，这意味着，其余五具纯粹只是非法机甲，由一般机师驾驶，并非瞳使徒机体化后的es机甲？ 那就奇怪了，既然是瞳使徒的人权组织，为何有普通人涉入？这种例子还真少见，毕竟就算有公约管制，世人依然视瞳使徒为毒瘤，彼此间只有「利用关系」，绝无「支持关系」才对。 再说，撇开es机甲不谈，五架足足五公尺高的ns，是如何闯进来？外面戒备森严，爆炸声又是从内部响起，那么……是偷运？不，更不可能，又不是藏机器人玩具那么简单。 第112章 典礼暴走 (3) 亚瑟多了这项顾虑，眼神转为凝重，却绽放出雀跃的光芒，这场混乱挑起他的兴趣了。 这时候，敌方做出一个令亚瑟不解的举动──六架机甲一边警戒，一边退入另一个厅房，关上城墙般的巨门，似乎打算以此为分界，和英迦勒斯军进行长时间对抗。 这时有个胖男人跑过来，一面拼命擦汗，一面慌张的问丽莎：「尔德曼女公爵大人，现在情况胶着，该怎么做才好？」 「我说金姆大人，现场指挥官可是你哦，怎么做你得自己决定吧。这种逾越职权的事，我可办不到。」丽莎冷冷睨着他，口吻嘲弄。 金姆眼睛瞪大，冷汗狂流，这女人的回答让他很意外。宫中谁都知道，尔德曼女公爵与安琪拉公主交谊匪浅，现在公主有难，这女人居然是这种推卸态度。 他挤了挤僵硬的肥脸，「啊哈哈，女公爵真爱说笑，现在不是计较职权的时候吧？万一公主有什么损伤，大家人头都不保了。」 「哎唷，你还知道人头不保，那为什么还冻结超机师呢？」丽莎语中的刺，越来越尖锐。 「这、这个是职权问题，说来话长。大人知道的嘛，有时候这种问题实在是……」金姆开始支支吾吾，眼神飘东飘西。 一旁的亚瑟，光瞧他的表情就知道，那颗油腻腻的脑袋在想什么。 官场黑暗，除了对瞳使徒的歧视，这些狗官更贪的是勛章，以及层层勾结的利害关系，深怕被超机师抢了功劳。 「刚才不知道是谁说的哦，」丽莎学金姆的口气：「『现在不是计较职权的时候吧，万一公主有什么损伤，大家人头都不保了』，难不成是我幻听？」 金姆顿时哑口无言，脸色转成惨白，像个缩头乌龟溜回去了。 丽莎哼了一声，咒骂他的背影：「如果指望这种狗官，我的安琪拉就惨啦！」 「他们只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亚瑟摇头嘲讽。 他握起下巴，思考着什么，没多久忽然开口：「丽莎，事情不太对劲。外头的英迦勒斯军越来越多，如果新世纪打算长期抗战，应该会绑走公主才对，为什么要守在这里？」 「你在暗示，新世纪背后另有目的？」 「对，重点是目的为何？非留在这里不可、不能和英迦勒斯在电视上谈判的理由，又是为了什么？如果不知道这些事，谈判根本只是在鸡同鸭讲，所以只能考虑其他方法，将公主抢回来了。」 「嘴巴说要抢是很简单，问题在于怎么打破僵局？」 亚瑟露出鬼黠的笑，「妳还不明白吗？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僵局，新世纪组织根本没有谈判意愿，而且，如果他们真的想报复，直接在人潮热闹的市中心丢颗炸弹，更像恐怖份子的手段吧。」 第113章 典礼暴走 (4) 或许事实真如亚瑟所推论，毕竟安琪拉公主受到挟持的事件，已经传遍全国，各大媒体新闻都在live播放，但新世纪组织却没有藉此发表宣言。 「难道他们在拖延时间？」丽莎张大眼眸。 「没错，而且我猜想，他们正在找某样东西，而且那东西就在光苗里面，所以至少在他们得手之前，身为人质的公主一定会平安无事。我们必须争取的时间，同样只有这一段。 「现在我们已经输在起点，虽然外面撒下天罗地网，但内部警备都集中在这里，新世纪组识有机可趁，恐怕早就开始行动了，只有我们连目标都不清楚。」 听完亚瑟的情势分析，丽莎感到佩服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说到找某样东西？难不成是……」 「妳知道什么？」 丽莎不着痕迹的，张望一下四周，然后低声在亚瑟耳边说：「刚才不是有个眼线传纸条给我？上面写的事情，很可能就像是你说的，他们要找的东西。」 亚瑟眼里绽出光芒，饶富兴趣。 丽莎继续说：「英迦勒斯正在进行一项机密研究，详情只有皇室高层以及相关人员才了解。之所以列为机密，除了内容不能公诸于世，似乎还牵涉到国际问题，甚至听说──该研究能改变瞳使徒与世界当前的平衡关系，命名简称为『gf计画』。」 「gf计画吗……」亚瑟听完后进入沉思，没多久开口问丽莎：「妳能够使唤指挥官吗？」他指了指金姆。 「要是他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叫他变成干尸！」丽莎咧嘴，伸出血族独有的利牙。 「妳要是真的这么做，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亚瑟脸色发青了，「我是说，如果叫妳用尔德曼女公爵的名义，对金姆施加压力可不可行？」 「当然可行，不然我就叫他变成干尸！」丽莎更激动的强调。 「就当我没问过这件事吧，反正届时就拜托妳了。」亚瑟哭笑不得，但随即恢复镇定，「妳能拿到这栋建筑的结构图吗？」 黑发少女扶墙走在隧道里，白色的壁面、整齐的阶梯、头顶上的冰冷灯光，构筑了这个狭长空间，而在末端等着迎接她的，是一道厚重的金属门。 经过重重解锁程序，她进入了一间隐密的研究室，里面摆满仪器电脑，萤幕上都忙着计算数据，视窗闪动个不停。 少女坐到办公桌电脑前，强忍身体发热的痛苦，十指在键盘上敲打起来。她的动作匆促凌乱，但最后还是勉强完成了，她必须做的事── 把「那个研究」的资料备份起来。 第114章 典礼暴走 (5) 女孩双手发颤，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随身碟藏进衣服暗袋。这时她从监视萤幕上看见了，有两名陌生男子偷偷进入，刚才她和亚瑟相遇的那个房间，正鬼祟地察看各个角落。 没多久，他们似乎发现柜子有异，试着将柜子强行撬开。 「果然追来了吗？没时间了，得设法交到公主手上才行……」她紧握暗袋里的东西。 最后，她敲下了enter键，电脑萤幕随即出现「资料全数清除」的画面。 亚瑟和丽莎来到大厅外的会客室，这里没有别人，门外也有丽莎的部下把守，谈话的隐密性相当安全。 亚瑟将结构图摊开在桌上，双眼如同扫瞄器般，迅速而仔细的审视图面；加上他喝了威酒，在他眼中，纸图顿时变成雷达萤幕，范围比刚才扩大到了半径两百公尺。 除了挟持安琪拉的那一名，还有七个「瞳使徒反应」，其中六位正在光苗的建筑物里移动，剩下的那一个，停留在中庭的停车场。 亚瑟将所见情况，还有威酒带给他特殊能力的事，一并跟丽莎说明完后，静下来思索对策。 而丽莎听完除了啧啧称奇，还异想天开的说：「嘻嘻，下次要灌你什么酒呢？也许又会有新能力也说不定哦。」 亚瑟完全忽视她的玩笑话，问她正事：「中庭除了来宾的车，还停放什么？」 「唔……」丽莎仰头想了一下，「啊，有五辆来历不明的货柜车，我的属下曾注意过它们。打听下来，有员工说好像是宴会用车，但也有人没印象，不记得聘请过那家厂商。」 「五辆货柜车？」亚瑟皱眉起疑。 奇怪了，既然新世纪组织留人看守车子，大概是为了退路把风吧，但难道有那么多人潜入？需要出动五辆货柜车？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是丽莎口中的研究资料的话，那就别提随身碟了，就算运走整台电脑，也不必用到一辆货柜车吧？ 「别管车子了，既然有人在屋子里偷偷摸摸，赶快捉住他们才要紧吧？」 「叫谁捉？」亚瑟语中带刺：「唯有瞳使徒，才能对付瞳使徒。」 丽莎当然明白亚瑟的意思，以现场的英迦勒斯兵力来看，如果指挥官不把超机师解冻，要平安救出安琪拉公主，胜算只能说微乎其微。 「我不是叫你放心吗？金姆那边我会处理。」丽莎信心满满。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放心。」亚瑟却泼她冷水。 他没等丽莎抗议，立刻继续说：「先撇开瞳使徒的事不谈，我很在意那五架ns。」 「你是指那件事吗？就算使用机甲雷达，也侦测不到那五架ns的资料，甚至感应不到他们的位置。」 第115章 典礼暴走 (6) 「对，我总觉得在ns背后，很可能隐藏什么秘密……」 「我也觉得这个疑点很重要，不过我们没时间深究了，快想对策救安琪拉吧！」 「对策早就有了，在跟妳说明之前，我有个提议。」亚瑟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妳想知道那个研究的秘密吗？」 丽莎愣了一下，然后黠笑着点头。 「你还听不懂吗？马上给我出动『皇室亲卫超机师第一小队』！」 「女公爵大人！这、这是在为难下官啊！」金姆快被头上的冷汗淹没了。 「为难？金姆大人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只是在担心你啊！」丽莎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盯着他瞧。 亚瑟将计画告诉丽莎以后，两人就分头去进行了。依照计画，丽莎直接跑来找金姆，要他解冻超机师小队。 丽莎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但其实只是享受在刁难金姆的愉快里。她继续说下去： 「你身为上校阶级的军官，难道没读过瞳使徒的资料，不知道瞳使徒的实力吗？你认为单凭眼前的平凡兵力，就能从瞳使徒手中救出公主？」 「下官不敢有这种冒险的想法，但情况说不定还有转机──」 金姆辩解到一半，立刻被丽莎厉声打断：「好一个『说不定』！堂堂英迦勒斯的公主、皇室的金枝玉叶，可以用『说不定』这种心态，来进行抢救吗？那你的脑袋肯定不保！」 丽莎加重最后一句的口气，害金姆怕得一时脚软，跌坐在地上，满脸不知所措。 她弯下腰肢，眼神阴戾的瞪着金姆，「功劳归谁是很重要啦，但如果脖子上没有脑袋，还能领勛章吗？」 金姆瞠目结舌，发着抖猛摇头。 「这就对了，听本女公爵的话准没错──那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明白了吗？」她不是暗示，而是指示。 金姆连忙拼命点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丽莎微笑，优雅的吸了口气，然后忽然大喊：「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对、对不起！」金姆吓得要命，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落荒而逃，跑向超机师小队。 蜜雪儿接获出动命令后，和队友都高兴无比，差点没跳起来欢呼。 不过，她们脸色随即又转回静肃，身心俨然都已进入备战状态。 只有金姆还是摆出心不甘情不愿的臭脸，但是虽然如此，他还是得将「伟大、不容质疑」的尔德曼女公爵所传授的计策，一五一十地交付蜜雪儿。 蜜雪儿等人本来满心期待要上阵了，但领计后，却面面相觑起来。 身为队长的蜜雪儿，站出来问指挥官：「属下不明白任务的用意，能让我们多了解一点吗？」 第116章 典礼暴走 (7) 蜜雪儿并不是在质疑长官的命令，而是纯粹为了能更掌握任务。和亚瑟初次碰面的当时，她的个性令人一目了然，除了倔强好胜、防备心重，现在看来，还对工作谨慎多虑。这点对年方十六的她而言，实属难得，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升任为队长。 面对蜜雪儿的提问，金姆当然支吾起来，因为他只是负责转述丽莎说的话，根本不曾一窥计谋的全貌，哪里能再多说明什么。 这时旁边传来某人的冷言冷语：「妳们得到立功的机会，不好好把握，还有闲暇在这里问东问西吗？」 原来是丽莎走了过来，她看超机师们还留在原地，金姆也一直摆不平事情，所以才会忍不住开口嘲讽。 蜜雪儿望向丽莎，眼神露出一丝厌恶。她心里边想着，这些高官一个比一个高傲，说话口气果然都很瞧不起人。 「怎么？难不成还有问题吗？」丽莎眉间不怀善意，也盯着蜜雪儿。 两人之间擦出无形的火花，看得旁人紧张万分。 尤其是金姆，深怕得罪尔德曼女公爵，偏偏原本隶属公主亲卫队的蜜雪儿，此刻暂时归他管制，也算是他的下属。当部下冒犯长官时，金姆当然无法免责，如果丽莎迁怒到他身上，那他就…… 金姆连忙恶言催促：「蜜雪儿队长给我听好！妳们之所以能够出动，完全要感谢尔德曼女公爵，别不知好歹！」 蜜雪儿负气强忍，但仍恭敬的行完军礼，带着六人小队离开。留下来的金姆指挥官，慌忙向丽莎哈腰道歉，但其实丽莎丝毫不以为意。 她全是为了避免延误计画时间，才插手进来，否则平常才懒得多管闲事，也不会跟任何人起这种无聊争执。 但是这个蜜雪儿，倒引起她的兴趣了。 望着蜜雪儿的背影，丽莎唇边浮现暧昧笑容。 蜜雪儿等等六位超机师，一出大厅就分散开来，依照指挥官的通讯指示，往目标方向飞快奔跑。 她们在疾走中，一边启动十字架武装系统，进行瞳使徒机体化。 无数电路板回路般的光条，从她们的躯体射出来，在半空中交错纵横，瞬间凝聚成光体，待光芒完全褪去，轻装型铠甲已经覆满全身。 这种类似人形机甲的型态，等级在早期的金属战斗衣──也就是第一重变化之上，变身到这个阶段的瞳使徒，如同穿着异星铠甲，因此被称为「星甲战士」。 星甲战士只是第二重变化，第三重紧接在后，更粗大的光条从身周的空气中浮现，直接形成厚重的装甲机壳、es独有的各项接合装置，以及各式武装配备，一片片不失秩序地在她们身上组合起来，最后完成机体化的最终形态──整装完备的、五公尺高的es机甲！ 第117章 典礼暴走 (8) es身上的武器及机壳装置，都能随时配合战略、地形而变动，因此，armoredmobileshell也含有「随意变化的盔甲」之意，正形容出瞳使徒机体化的优势所在， 蜜雪儿的es机壳鲜红夺目，机身比例瘦长，各配备的组合模式彷彿相融成形，整体外貌相当华丽亮眼。 她肩系大白披风，手持刀枪一体的「斩风镰刀枪」，刀身修长、弧线完美，由膝至肩盘旋了半个身躯，受其诱发出来的气势，煞是英姿凛凛。 「斩风镰刀枪」为es独有，乃是冲锋型的轻武器，由「对装甲镰刀」及「散弹枪」融合而成，刀身巨大却犀利轻薄，可一口气广范围的削斩敌机。 而散弹枪虽名为「枪」，但枪管粗大，威力远胜一般火砲，如同人类用的散弹枪一样。缺点是射程短、对es机壳而言贯穿力偏低，不过在肉搏战中巧妙使用的话，仍可造成强大伤害。 「这里是leopard-01，请告知目标位置。」蜜雪儿透过通讯器，和指挥车联络。 一个制式化的女性声音回覆：「这里是指挥车，请leopard-01立刻往行政大楼移动，目标物一号正在那里停留。」 其他五名队员相继收到移动命令，往各自负责的方向前进。 「所有人员靠近目标物时请小心，对方很可能是瞳使徒，并且尚未启动十字架武装，超机师、es雷达可能侦测不到对方的资料。」 「收到！」同声应道。 此时在光苗的建筑物外面── 一辆十点五吨重的指挥车里，数名后勤女官正坐在电脑前，十指忙碌地操控情报系统，仪表板灯光一闪一烁，萤幕视窗不停跳跃变换。 金姆肥胖的身躯盘据司令椅，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坐镇监督着。 他不断抚摸那沾满油脂的小胡子，旁人看他好似从容，却没人发现，他的手正猛发着抖，脸孔僵硬无比，连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 金姆的耳里塞了颗迷你无线耳机。 耳机内建微型麦克风，具有收发兼备的通讯功能，这东西是丽莎交给金姆的，用意是将耳机当成「摇控器」。即使她留在会客室，一样能当地下指挥官，藉通讯来对金姆发号施令。 不过，实际的地下指挥官其实是亚瑟。 虽然他将所有「准备工作」交付丽莎后，人就消失无纵了，不过依然随时透过通讯器，和丽莎保持联络，告诉她敌方的瞳使徒位置，还有其他作战细节，等于间接操控了超机师小队。 而丽莎在会客室里摆了台电脑，并且与指挥车直接连线，所以指挥车上面收到的讯息、画面，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内获取，并转述、传送给亚瑟分析了解。 第118章 典礼暴走 (9) 亚瑟之所以消失，是去执行计画里「只有他才能做的事」，这件事他连对丽莎也没有透露，使丽莎忍不住发了点小牢骚。 拜亚瑟的计画之赐，英迦勒斯军终于动了起来，不必再枯守敌人阵前，全军转为攻势，开始支援「皇室亲卫超机师第一小队」。 表面上是金姆做了这项决策，令他底下所有幕僚跌破眼镜，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出安琪拉公主，没人敢多发表一句意见，于是在场官兵上下一心，士气振奋起来。 唯有策划人宛若旁观者，此时的亚瑟正怀着不同心思…… 第119章 黑色旋风 (1) 刚到达行政大楼的蜜雪儿，忽然停在门外。 透过频道，她冷不防开口：「这里是leopard-01，请问指挥官──既然敌方尚未『武装变身』，连超机师都侦测不到资料，为何指挥官还能『精确』得知敌方位置？」 句子中的武装变身，指的就是「瞳使徒发动了十字架武装」，为目前军中常用的术语。 其实众人心中早就感到奇怪，不论是超机师小队成员，还是指挥车上的后勤女官，都是想问又不敢问，只有蜜雪儿个性较直，阻挡不了好奇心── 对于瞳使徒的位置侦测，一般雷达虽然仍有热源反应，但当瞳使徒混在一片热源群时，就派不上用场了。为了弥补这一点，除了派遣超机师队员，指挥车上也会配置瞳使徒女官，不过不论是超机师还是女官，只要敌方没有变身，雷达都只能待机候命。蜜雪儿的问题重点就在这里。 超机师放慢脚步，后勤女官停下键盘上的手指，所有人不禁都在屏息以待，等着听指挥官如何回答。 金姆脸色铁青，头冒冷汗。 他只是个传话筒，哪里知道背后的秘密，而且虽然他也跟大家一样困惑，但是可不敢冒犯尔德曼女公爵，去过问这件事，所以他当下慌张了起来。 过了十几秒，幸好丽莎的恶作剧欲望满足了，终于对金姆伸出援手，「这是极机密事项，等妳当上指挥官再问吧！」 金姆将丽莎的话原封不动的，回答给了蜜雪儿听。 当然没人知道，那句话是出自丽莎口中。她完全是为了在苦闷的作战中找点乐趣，才会如此戏耍蜜雪儿，并不是真的在卖弄爵位的权势。 蜜雪儿哪里会明白这些，听了后不禁露出厌恶的表情，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很久，因为她对贵族一直有着偏见──反正狗官还不就是这副模样。 「leopard-01，这种解释可以吗？明白了就继续执行任务吧。」丽莎用轻佻的口吻说着，传话筒还有模有样的学给蜜雪儿听。 一听到极机密三个字，任何人都不敢再追问了。要知道，所谓的极机密级文件，只有公爵以上的皇室、贵族才能知悉详情。 「是的，长官。」蜜雪儿藏起不情不愿的语气，「leopard-01已到达行政大楼，请给予下一步指示。」 「目标物一号正在十八楼移动，请转换成『飞行模式』，小心接近。」后勤女官回应她。 「收到。」 除了刚才发问的疑点，蜜雪儿心里还有许多百思不解，但她还是将好奇心按捺下去，因为她已经预料好了，不可能得到答案。她也开始质疑，那位脑满肠肥的指挥官想出来的战略，是否真的能奏功？ 第120章 黑色旋风 (2) 蜜雪儿背后浮现十二片「羽翼」，并加装「灭音推进器」，完成了飞行模式的装备型态。 她一跃飞升，如磁浮般轻盈无声，如火箭般迅速惊人，这就是es的飞行优势，才一转眼，高度就到了目的地楼层。 为了躲避陌生男子的追踪，黑发女孩从研究室的暗门脱逃出来，正沿着空中走廊往行政大楼移动。 光苗的建筑物群中，一些彼此邻近的大楼，每隔两层楼就设有空中走廊，黑发女孩的位置目前在十八楼廊道，也就是宴厅与行政大楼之间。 她眼前的景色模糊摇晃，身体状况越来越糟，需要走走停停，喘息一下后才能前进。 「只要到了机密管制室，把它放进密码金库，除了安琪拉公主，谁也拿不走它了……」她嘴里喃喃唸着这句话，彷彿这是目前唯一能支撑她的动力。 「找──到──了。」一名陌生男子蓦然出现，站在空中走廊末端。 黑发女孩微微转头，睨了男子一眼。她的神色十分镇定，似乎早有了心理准备。 男子的态度极其下流，视猎物唾手可得，不由得露出狰狞笑脸，欣赏她那副虚弱模样。 黑发女孩背对着陌生人继续走，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廊道出口，无暇去害怕与停顿。 「放弃吧！妳该不会真的以为，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吧？」男子踩着轻浮的步伐，虎视眈眈地朝她接近。 黑发女孩毫不理睬，只拼命挤出残余力气，来拖那逐渐沉重的薄躯。 「妳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男子恼羞成怒，粗暴地拉住她的头发，害她痛苦的叫出来，清秀的小脸顿时皱在一起。 黑发女孩转头瞪他，眼神里只有鄙视，没有半分屈服求饶之意。 「臭丫头！那是什么眼神？」男子怒骂，又狠狠扯了她的头发一下，「研究数据呢？快交出来！」 男子那魁梧的身影，在她的视野里扭曲晃动，周遭的声音渐渐变远，接着眼前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她感到自己真的撑不住了，紧握着口袋里的东西，就这么昏迷过去，耳畔最后听见的是── 「离开她！」紧随在扩音器声后，一架亮红醒目的es撞破廊道玻璃窗，从天而降。 来者正是蜜雪儿，她大声说：「我是英迦勒斯军的军官，立刻出示你的证件，否则我将以非法入侵的罪嫌逮捕你。」这只是例行性的质问，她早就准备好大战一场了。 男子咒骂一声，身体完成机体化的剎那，蜜雪儿也已经冲至他的面前，双方兵器在黑发女孩上空激撞，发出刺耳的铿锵声！ 第121章 黑色旋风 (3) 蜜雪儿动作极为灵敏快速──她将手中的镰刀枪微微一震，伴随防御性的魔法效力，弹开了敌机的「剑龙刺锤」，紧随着，她身上的es机体分化回光条，恢复到星甲战士的型态，镰刀枪也变换成人形用的「电磁长刀」。 双方的空间差一下子变大，趁敌机来不及反应，蜜雪儿利用这段空间差，以及星甲战士的敏捷移动力，已经一手抱起黑发女孩，往后方远远的弹跳出去。 蜜雪儿一边回报指挥车，「leopard-01佯攻完毕，依照计画开始撤离，引诱目标物一号至『x位置』。」 本行动正是蜜雪儿的疑问之一，指挥官要她们假装攻击目标物，迫使敌方武装变身，然后再将自身的es运作效能发挥到极限，并一直维持下去，直到把目标物引至x位置。 虽然此举会快速消耗体力，但这时的蜜雪儿已无暇多虑，只得遵照指挥官的指示。 她继续对指挥车说：「另外报告一件意外，leopard-01救出一位身分不明的受害者，现在迫于处境，不得不带着受害者。」 此时在暗处──某个房间的亚瑟，原本正在倒威酒喝，还一副悠闲冷静的模样，但一听见受害者三个字，手边动作便停了下来。 「leopard-01，形容一下受害者的外表。」他联想到了什么，不自禁地透过丽莎下令。 「是一位黑色头发的少女，衣衫有点凌乱，目前昏迷中。」蜜雪儿在频道中回答。 亚瑟脑海里，顿时浮现黑发女孩的样貌，「难道是她？那么她会遭到新世纪的人攻击，是偶然还是……」 他遽然惊觉了什么，跑到地图前迅速扫视，然后急忙对丽莎那端喊：「leopard-01小心后面！」 在空中廊道这边的蜜雪儿，自己同时也看见了，雷达上显示出另一架es，而且对方已经来到她的背后。蜜雪儿急忙转身挥刀抵挡，但对方的「剑龙刺锤」早就轰了下来！ 迎击五公尺高es的猛烈攻势，「锵」的一声，蜜雪儿的长刀应声折断，脚底的地板支撑不住冲击，霎时裂出一条大缝。 这架敌方es是目标物二号，负责追击他的超机师leopard-02，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用双手从后面将二号牢牢扣住，救了蜜雪儿以及黑发女孩。 「队长对不起，我来迟了！」 「费怡副队长！注意我的动作！」蜜雪儿对leopard-02大喊。 蜜雪儿看见地板的裂痕，急中生智，于是她强忍手臂剧痛，不以执行「自动修复机制」为优先，而是重新召唤出一把兵器「天阵破城鎚」。 她将鎚子奋力朝地面一砸，取代碎石喷飞的情况，裂缝上方倏然浮现魔法阵。 第122章 黑色旋风 (4) 魔法阵又分裂出八个小魔法阵，覆盖了廊道大半面积，然后冒出青色柱光，犹如漩涡般往中心转。一瞬间，整条廊道地板粉碎殆尽，惊呼声随着所有人往下摔落。 也在这剎那，蜜雪儿再度变身成es型态，肩甲的装备槽同时射出四条「狩猎钢索」，缠住敌方两架es的脚。 「狩猎钢索」，通常以近乎子弹形状的锥体做为头部，是一种具有合金般坚硬，却又如同鞭子般富韧性的长程兵器，弹射出去的瞬间速度极快，用途正是像蜜雪儿这样，为了出其不意地捕获敌人。 蜜雪儿扭动腰力，同时收缩「狩猎钢索」，奋力将两架敌机往旁边甩。因此敌机才刚在十五楼的空中廊道屋顶着地，就被硬生生地拖离屋顶，划出四条碎地刮痕。 当两架敌机腾空时，蜜雪儿及费怡不约而同扑向敌机，用兵器狠狠劈出一击。由于双方位置一上一下，因此虽然敌机及时抵挡，但机体还是笔直快速地往地面坠落。 紧咬猎物，蜜雪儿与费怡马上开启「羽翼」，疾风般追击下去，将敌机强压至地面，剧烈的撞击掀起漫天飞尘！ 安琪拉眼睛缓缓睁开。 铁栏杆切割了她的视野，五架陌生的ns机甲盘踞前方。起初安琪拉还有点惊愕，当她想起昏迷前的遭遇后，很快就认清自己的处境。 刚才在典礼进行中时，一名宾客模样的陌生男子，冷不防闯过观礼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靠近安琪拉，同时在剎那间变身成es机甲。 令人震骇的不只如此，五架ns的出现也毫无预警，警备队的雷达完全侦测不到他们的存在，简直就像──直接从大厅的空气冒出来一样。 五架ns制造爆炸与混乱，es则是趁乱用牢笼捉住安琪拉，冷不防受到惊吓的安琪拉，一时之间陷入昏迷，直到现在才甦醒过来。 头顶上方传来机甲扩音器的声音，口气极为佞邪轻浮，「亲爱的安琪拉公主殿下，妳终于醒了。容我自我介绍，我是杰西，新世纪人权组织的领导人，同时也是本次正义行动的执行者。」 笼子的门化为魔法阵，然后消失。 「请出来吧，不必多虑，这是敝组织与英迦勒斯皇女对谈，最起码应给的礼节。」杰西虚伪的说。 这时安琪拉已逐渐冷静，走出笼子后，那双明亮大眼直勾勾地瞪着杰西。 「吓得说不出话了？不过至少──」杰西露出下流的真面目，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至少还能对我跪地求饶吧？」 面对恶徒的嘲弄，安琪拉依旧保持缄默，眸子如森林中的湖水般平静澄澈，昭显出身为泱泱大国的公主风范。 第123章 黑色旋风 (5) 下一秒猝不及防地，某物快速地扫过安琪拉的脸颊，地面紧接着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安琪拉脚边碎石滚动，窸窣的声音带来的是一片沉默。 杰西挥动es的巨拳，砸在安琪拉身旁想恫吓她，没料到安琪拉高雅的身影纹风不动，神色无畏无惧地看着杰西。 es机甲蓦然化回光条，待所有光芒褪去，一名五官尖锐、眼睛细长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杰西似乎恼羞成怒了，脸色极其铁青。 恐怖份子要看的是受害者的哭丧面孔，安琪拉这种勇敢的态度，使杰西心里冒出一股无名怒火。回过神时，他已经只手掐住安琪拉的脖子，将那不容侵犯的身躯压在墙壁上。 铮鏦声不绝于耳！ 蜜雪儿及费怡正和敌方两架es周旋时，其他超机师也陆续将各自的目标，引到附近来了。 位置已经离典礼大厅不远，因此混战的情势相当紧张，官兵无一不捏把冷汗，但也为蜜雪儿所带领的小队感到叹服，精湛的武技令人眼睛一亮，不愧是直属皇女的亲卫队。 由于敌方已经发动武装系统，指挥车立刻扫瞄他们的「武装波长」，来验证身分资料。 就像人体的指纹一样，每位瞳使徒的十字架武装系统，都有属于自己散发出来的能量波长，但只有经过国家列管，或是在战斗中被取得数据的瞳使徒，才会在无国界平台「瞳使徒波长辨识系统」留下波长资料，供各方查询之用。 指挥车获得波长资料后，查询敌方成员身分的结果，发现敌方多数犯有前科记录，但国藉资料不明，是否为真实资料也有待确认，因此无法在本次战略中派上用场。 此时在es座舱里的蜜雪儿，战斗中一面向指挥车报告：「这里是leopard-01，目标物已经被引诱到齐，而且战场正在往x点移动，请指示下一步行动为何？」 亚瑟接下来的回答，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一开始连丽莎都是半信半疑，最后才把话传出去。 「所有人到达x点时，立刻把『外能量接收器』的功率调到最大，各机极限值将会提升至少百分之五十以上，届时务必── 「秒杀敌人。」 不约而同，所有人心里浮现一句──这怎么可能？ 现场谁都知道，如果要增加极限值，就必须反覆进行星谴，这过程相当缓慢吃力。以d层级的瞳使徒为例，连升高百分之一都至少需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 再说，「外能量接收器」只是一种用来接收「瞳使徒之间互传能量」的装置，除此再无其他功能──难道区区调高功率，就能在一瞬间将极限值提升百分之五十？ 第124章 黑色旋风 (6) 即使金姆及超机师们都难以置信，但事已发展至此，也不得不继续相信尔德曼女公爵的计画，而且时间急迫，也没人有闲暇怀疑与提问。 身为队长的蜜雪儿，肩负左右全队士气的重责大任，这时候更必须挺身出来声援长官的指示。她逮到机会将黑发女孩摆在安全地带后，对频道嘶声大喊： 「全队听令！待会尽情痛宰敌人，以报安琪拉公主受难之仇！」 「收到！」一闻言，超机师个个精神振奋无比，es机能在无形中活化起来。 眼见只差临门一脚，她们诱敌的动作更加谨慎，技巧也软硬兼施，终于让敌人全数落入「陷阱」。 全员同时按下按钮，一口气将功率加到破表！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竟真如亚瑟所预言，各机极限值以跳跃般的速度，暴增了百分之五十，自身及装备的力量速度，随之大幅上升。 超机师们又惊又喜，却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只看见萤幕视窗正在接收资料， 档名竟是显示「？？？？？」，来源则是仅仅「未知」两个字。 在这短短的时间，蜜雪儿忽然顿悟了许多事情── 本计画在一开始，就曾要求超机师，维持最大效能进行战斗，原来是为了这一刻。es机体和一般机甲相同，可以在作战过程中，搜寻并收集对手的各项武力数据。既然蜜雪儿全队来个数据大放送，敌人当然没理由客气。 敌人必然将得来的数据存进电脑，甚至还和同伴相互传送，以为可以做为「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参考，但是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个理所当然的行为，竟反而成为他们致命的关键。 不知情的敌人，还得意扬扬地大吼：「大家不要怕，对方最强的那台红色机甲，也不过是d层级第六阶，而且平均战力是我们略胜一筹！」 没料到── 蜜雪儿全队整齐划一，赏敌人一个猝不及防的转身，同时快猛地挥出兵器！ 此刻在战场上的人，无一没有感受到那百分之五十带来的剧变──新世纪人权组织的六架es机甲，如同小孩子被打着玩，毫无抵抗之余地。 蜜雪儿的「斩风镰刀枪」，瞬时变成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挥砍舞动之处，只见机壳尽皆一分为二，零件碎片四处喷飞。 对于犹如灾难降临般的变化，最惊愕的当然还是新世纪这群恐怖份子。 从起初的武力数据来看，他们一直以为双方旗鼓相当，没料到，眼前这六个英迦勒斯超机师，就好像运动员吞了禁药一样，爆发力倍增到令人傻眼。 才九秒钟，蜜雪儿小队已将敌人的「人头」收割完毕，这样子根本不算打仗，而是单纯的欺负事件。 第125章 黑色旋风 (7) 敌人的模样凄惨狼狈，机体四分五裂，各处冒出缕缕黑烟，那半截座舱露出来太阳底下，害他们的丑态原形毕露。 蜜雪儿小队身姿意气风发，一脚踩在敌人的es残骸上面，并用来福枪指着舱里的恶徒。即使恶徒们咬牙含恨，也只有举手投降的余地。 英迦勒斯的正规军一拥而上，接手逮捕这群恶徒，就像电影中老是姗姗来迟的警察一样。 计画的第一阶段总算完成，但蜜雪儿心中的疑问不减反增。 虽然她要的一切答案，都在亚瑟身上，但目前的她当然不清楚真相。她只知道，指挥官除了配合大型灭音装置，还预先派遣瞳使徒的结界部队，在宴厅及x点之间设下瞳使徒的装备「迷彩结界」，并且特别把宴厅紧密包围，让「迷彩结界」独有的特殊电磁风暴得以发挥，彻底隔离两地的联系。 因此，即使外头打得如火如荼，位于宴厅里的瞳使徒，也丝毫感应不到任何瞳使徒反应。这正是固守据点中，最常见的大败笔，毕竟通讯一旦瘫痪，跟士兵在战场上丧失五官没两样。 但对于「外能量接受器」，以及瞬间提升百分之五十极限值的事，她实在不懂原理为何，心里又相当好奇。所以她已经暗算好，等一切危机解除后，绝对要好好逼问──不，请教指挥官一番。 蜜雪儿一边也重新评估了金姆，以往她对于这位长官，只有腐败、无能的印象，没想到今天金姆展现了一连串缜密高明的计策、大胆果敢的判断，不只叫她刮目相看，简直差点要以为，昨晚金姆临时投胎转世过一遍。 蜜雪儿也趁着这个空档，叫救护人员去找黑发女孩，但人员到达蜜雪儿所指位置后，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人员回报此情况给蜜雪儿的同时，亚瑟的第二阶段指示已经下达了。 直到安琪拉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杰西这才很变态的露出笑脸。 「安琪拉公主，现在对谈开始，妳在英迦勒斯以善良与聪明着称，相信结论不会让我们失望。」 他欣赏着安琪拉难过的表情，一边继续说：「我们希望得到的东西，安琪拉公主应该心里有底吧？」 杰西放松手掌，让安琪拉喘口气，此时安琪拉脸色苍白，很勉强才能说话：「单单以一名拥护瞳使徒人权的支持者身分……我判断自己建立光苗很正确……我不可能让它停下来……」 杰西忽然疯狂大笑，然后露出阴冷凶戾的表情，「事到如今还装傻？英迦勒斯第五皇女，这座建筑物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好好的给我说出来啊！」 「光苗里只有瞳使徒的希望，没有你要寻求的东西……」安琪拉眼神坚决的告诉他。 第126章 黑色旋风 (8) 「开什么玩笑！」杰西怒骂：「就算妳继续隐瞒也没用，我们的人早就已经开始搜索啦。妳如果不希望事情闹大，就不要浪费彼此时间！」 杰西话才刚骂完，四周墙壁忽然传来「轰轰」巨响，沙石飞散洒地，伴随洞口涌进的炙热阳光，英迦勒斯的超机师们霍然现身。 「你说你们的人在哪里啊？」副队长费怡站出来说。 「什么？」杰西瞠目结舌，对她们的出现讶异不已。 也难怪他这么意外，直到超机师现身的前一刻，这地方都还被「迷彩结界」及灭音装置整个笼罩。直到现在，他才察觉这一点，却只能对自己的疏忽后悔莫及。 透过es机甲的扩音器，费怡大声发布警告：「新世纪人权组织听好！本军将以从事恐怖活动的罪名将你们逮捕，不要做任何抵抗，否则依照本国法律，可以就地处决你们！」 除了看见公主平安的喜悦，每位超机师情绪都相当兴奋，在重重计策的奏效下，总算让敌人残党陷入牢笼般的窘境。 杰西面目倏然狰狞，厉声喝斥：「英迦勒斯的废物，别忘了你们的公主正在我手上，如果不希望她有损伤，就赶快滚出去！」 「……」超机师们按兵不动。 杰西一边暗中用频道紧急呼叫同伴，但是完全没人回应他，忍不住大骂起来：「妈的！那些家伙到底在干什么──还是通讯异常？不可能啊！难道被英迦勒斯的人解决掉了？」 杰西脸色铁青，但很快就恢复镇定，咧嘴邪笑。 看见杰西将安琪拉放出笼子的那一刻，亚瑟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透过笔电收到的监视画面，从刚才就一直盯着光苗里所有动静，以及来自丽莎的资讯消息，藉此操控这里所有的英迦勒斯军。 从超机师出动、结界部队布网开始，整个计画就忙不迭地实行着，亚瑟也全神贯注，留意每一条细节。 除了那六个像老鼠一样乱钻的杂兵，剩下在停车场把风的那位，亚瑟也已经要丽莎暗中派人清理「干净」，算是断了恐怖份子所有退路。 等蜜雪儿小队将敌人诱至x位置后，亚瑟使用「空」的力量，暂时解除了她们的极限值束缚，所以才能瞬间提升百分之五十的力量。这情况，就跟当年的利未安市研究所事件，他用在妲华与秒杀妹身上的原理一样。要她们开启外能量接收器，正是为了让她们能够完全吸收「空」的力量。 这也是布下「迷彩结界」的另一个理由，以免连亚瑟自己都遭殃，被察觉是瞳使徒。他的所在位置，正好在层层结界的空隙中，这「巧合」当然经过刻意安排。 第127章 黑色旋风 (9) 然后，一得知蜜雪儿小队告捷，亚瑟立刻告诉丽莎第二阶段的内容，让她传达出去…… 是的，乍看之下一切都很顺利。 但亚瑟心里一直很难不在意，那五具非法ns机甲的存在。他明明很清楚，只需要一名超机师就能全数解决，不知为何的，那股不安就是消弭不去。 「算了，多想无益──接下来，终幕由我拉下。」 他那英挺的身影霍然发出光芒，无数光条转瞬席卷了他。 光芒消失。 杰西一手挟着安琪拉，变回了第三重的机甲状态，将能用来突围的「es专用机关砲」架在身前。其他五架ns则是守在杰西周围，画出一圈警戒线。 杰西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凛冷气魄，无畏于英迦勒斯军的重重包围，狂笑大吼：「废物们听好！你们以为老子什么都没准备，就闯进来吗？ 「这座鬼光苗里面，正埋着几千公斤的炸药，瞬间就能把这里夷为平地！如果我们不能平安离开的话，你们就等着陪葬吧！」 他此话随着公开频道一传出去，英迦勒斯全军哗然，无一不惊骇惶恐，但又怀疑敌人只是因为走投无路，才会故弄玄虚。 毕竟在典礼举行前，整座建筑物已经经过地毯式安检，未曾发现过可疑物品或装置，那么杰西是把炸药藏在哪里？ 不管真相如何，新世纪组织的种种鄙劣行为，都叫他们激动难平，不断咒骂唾弃。唯有在第一现场的超机师们，只能强压怒气，克制手上蠢蠢欲动的兵器。 她们没有忘记，自己肩负了作战计画的最后一环使命，所以只要时机未熟，绝不会轻举妄动。 第二阶段的计画很简单，一开始是由副队长带领队员，闯进现场以引开敌人注意，紧接着换蜜雪儿从背后进行突袭，全队再一拥而上，一口气夺回安琪拉公主。 蜜雪儿正「隐身」在墙外的廊道──也就是在「迷彩结界」后面。虽然接下来只要伺机而动，但她此刻十分的焦虑难安，因为没人料到敌人竟埋藏了炸药，这个变化让英迦勒斯军如热锅上蚂蚁。 es座舱里有着完善空调，但蜜雪儿额头依然冒出冷汗，她着急地请示指挥车：「这里是leopard-01，既然敌人情况有变，本小队是否继续执行任务？」 「计画没有更动，各机一样待命行动。」金姆回答她。 「指挥官已经派人拆除炸弹了？」 「根本没发现的东西如何拆除？本官自有妙计，妳们只要听令就对了！」 蜜雪儿脸色发青。因为她察觉到了，金姆的语调隐隐有着抖音。虽然金姆把话说得很好听，却一丝自信也没有，所以实在无法令她信服，但偏偏之前的计画又那么顺利…… 第128章 黑色旋风 (10) 「是，长官。」矛盾的猜疑敌不过军令，蜜雪儿只得听从金姆的指示。 此时的建筑物外── 一艘机身刻印着皇室纹章、体积庞大的直升机正稳稳降落，底下地勤人员们兢兢业业，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金姆匆忙跑出指挥车外，其他贵族官员陆续赶来，毕恭毕敬地分列两旁，等着迎接它的主人。 来者正是鬼王──不，是英迦勒斯王！ 犹如格斗场上的力士，他的体格极其壮硕高大，一踏上地面彷彿连大地都在震动，容貌像张怒目横眉的鬼面，令人光望着就不寒而栗。 此刻他身穿厚重铠甲，手持巨剑枪砲，那张惊人大嘴正咬牙切齿，俨然准备好上阵和敌人血战一场，但身旁的一票亲卫随时待命要拉住他，以免这位火爆国君冒然犯险。 在场的官员都听说了，国王十分关切安琪拉的安危，所以抛下重要的国务会议，就是为了来亲自坐镇监督。英迦勒斯王一下直升机，金姆立刻诚惶诚恐地走上前，向国王禀报目前的详情。 「你说什么？」国王声若巨雷。 英迦勒斯王得知炸药之事后，脸色倏然大变，情绪激动难忍，恨不得将恐怖份子五马分尸，所幸有大臣在身旁提醒他，否则连不合国王身分的秽言咒骂，都差点要吼出来了。 众所周知，国王相当疼爱子女，尤其是对第五皇女安琪拉，几乎是到了偏心的地步。所以看见国王这种失态的反应，倒也司空见惯，感到无可厚非。 由于国王尚未设立王储，所以宫中甚至流传着，最有可能继位的人选就是安琪拉，也就是未来的英迦勒斯女王。 「请陛下宽心，一切都在我军的掌控之中，救出安琪拉公主只差临门一脚。」随着妩媚却又甜美的嗓音，身姿婀娜的丽莎，正向这里走来。 英迦勒斯王意外的说：「哦？尔德曼女公爵，原来妳也在这里──听妳这么说，难道这件事也劳驾妳了？」 金姆连忙插嘴：「是的，陛下。尔德曼女公爵给了我军很多指点，所以抢救安琪拉公主的过程相当顺利。」 他会这么吹捧丽莎，其实只是基于官场常识，毕竟帮助比自己位高的人，得到国王的赏识，自己才会有机会得到提拔。 丽莎不只是安琪拉公主的好友，同时也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所以金姆很清楚，多拍她马屁绝不会有错。 英迦勒斯王的愁眉总算松动：「那真是太好了，快继续你们的下一步计画吧！只要安琪拉一秒钟没有脱险，对本王就是一秒钟的地狱折磨！」 「压轴已经准备妥当，请陛下拭目以待吧。」丽莎咧嘴黠笑，神色泰然地挥挥扇子。 第129章 黑色旋风 (11) 「我再警告最后一次，快滚出我的视线范围，并且确保我们的撤退路线！」 杰西显然已经失去耐心，在受到重重包围、外头同伴下落不明的压力下，使他这个首领也变得焦急浮躁，而且最后终于萌生退却之意──这正是亚瑟实施时间战的用意。 打从亚瑟获得超雷眼开始，也就是新世纪人权组织不幸的开端。 亚瑟看穿恐怖份子的意图后，藉着运用超雷眼，将敌人分别击破，削弱他们的战力，也粉碎了他们的情报结构，最后断绝一切退路，散布负面讯息，都是为了制造敌人不安的心理状态。 既然效果已经被时间酝酿出来，这场闹剧的终幕也该拉下了。 房间里超机师小队一步步后退，情势紧绷得令人血液凝固，连脚边踢到碎石，都像触电一样刺激神经。 随着超机师小队的让步，杰西挟着安琪拉准备离开，由五架ns持枪在前头开路。 但就在这时，外头响起爆炸的巨响，连地面都在震动，而且接二连三，声音正在逐渐往这里接近。 「炸弹爆炸了！恐怖份子的炸弹爆炸了！」四处传来惊慌的喊叫声。 「光苗要崩塌了！快逃命啊！」 杰西听见那些叫声时，先是错愕无措，随后忍不住吼出来：「怎么可能？炸弹明明就……」 才这么短短的徬徨，他身旁的墙壁蓦然出现数道光痕，伴随着迸裂的碎石，一具红色机甲从裂缝中钻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窜至他面前。 杰西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一道锐光闪过，他那捉住安琪拉的es手臂，已经脱离本体，被红色机甲的主人蜜雪儿，以「斩风镰刀枪」斩断了。 安琪拉被失去重心的力道甩飞出去，蜜雪儿见状立刻变回人形，伸出手臂要拉安琪拉，而安琪拉也向蜜雪儿伸长了手── 在这瞬间空档，其他超机师同时冲向三人。其中一名超机师在途中发射「快砲（速度极快而破坏力弱的砲弹）」，正中还没站稳的杰西，将他打飞离开公主与蜜雪儿。 紧接着，另外两位超机师继续追上前，要擒拿杰西，剩下的两名则出枪架盾，画出一条无形守线，断绝那五架ns机甲对杰西的支援。 指尖相触前，是令人窒息的剎那，如同一世纪之久，连空气都彷彿凝结成了玻璃片，下一秒── 玻璃片粉碎飞散。 一道刀刃般的光墙斩过安琪拉、蜜雪儿之间，强迫两人分开，接着安琪拉感到腹部被一条结实的东西扣住，然后整个人腾空了起来。 第130章 黑色旋风 (12) 犹如遭受一阵黑色旋风所席卷，安琪拉被一名全身黑色铠甲──化身星甲战士的人抱住了，两人一起跃上楼中楼的廊道。才一落地，那人就像拉大提琴般，一手捉住她的手、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安琪拉整个人紧紧箝制在怀里。 情势一瞬间又转向了！ 第131章 天才少女的地球领域 (1) 底下的蜜雪儿及其他超机师，都是又惊愕又忿恨，紧握着兵器瞪视那黑色身影。 安琪拉再次受挟的声音影像，透过es的镜头传送到了全军。得知这个骤变令所有人目瞪口呆，没人晓得这名陌生瞳使徒的来历，一时间全军上下不知所措，指挥车里也忙乱成一片。 「他又是谁？」英迦勒斯王额头上青筋暴露，眼里的怒火足以将铁烧到熔化。 金姆连忙说：「禀报陛下，或许他是恐怖份子的同伙，微臣立刻派人调查他的武装波长。」 在众所瞩目中，萤幕上的黑色身影说话了。 「我很想先礼后兵，」他用着戏谑的口吻：「但很抱歉，我不属于任何组织，也没有名号可以自我介绍。」 他的姿态就像一名立于舞台的魔术师，彷彿正要展开一场盛大的表演，底下不分敌我，都只是他的观众罢了。 「不多说废话，我只有一个简单的要求，希望英迦勒斯王务必答应──请将『gf计画』在这里公诸于世。」面具底下咧嘴冷笑：「要巨细靡遗的。」 闻者面面相觑，只能议论纷纷，当然都不知道gf计画是什么，在场唯有英迦勒斯王和杰西一脸铁青，有口难言的样子。 黑色身影继续说：「别以为这是无理的要求，既然这计画攸关瞳使徒与世界的平衡关系，为何要隐瞒世人？除非──gf计画根本见不得人！」 他此话一出，所有士兵一阵哗然，但不敢造次浮动，只有交头接耳来揣测真相。蜜雪儿等等的瞳使徒们，则是神情复杂，静静听着。 任谁都清楚，瞳使徒的存在已经融入这个世界，虽然不是以人们乐见的形式，但却是不争的事实。已经融为一体的东西，如果要强行分开，后果没有人可以设想，何况是以「两个世界」如此大的单位。 黑色身影改用冷嘲的口气：「我是否该相信，英迦勒斯乃是领袖世界的泱泱大国，它的国王也是英明仁慈的君主，不可能进行一些可能『会破坏世界和平』的研究吧？」 听到这里，安琪拉神色有了变化，由起初受挟的不安，转为一种凝重的平静，似在幽幽沉思，又似在凝神倾听，等待着黑色身影还会说出什么。 黑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亚瑟。 他的求知欲、好奇心，又像千万只虫一样在脑袋里作祟了，所以在拯救安琪拉的计画里，打从一开始，他就把挖出机密的手段列进去了。 「我给贵国五分钟的时间考虑，这时间应该不会不够吧？毕竟贵国没有犹豫的余地，不论是在正义的名份上，还是在第五皇女安琪拉的性命上。」 第132章 天才少女的地球领域 (2) 在指挥车里的丽莎，听见亚瑟这番话，忍不住用扇子摀口窃笑，「忽然就变成正义的代言人了？还真敢说呀，明明只是利用恐怖事件来达成私人目的，简直是恐怖份子中的恐怖份子。」 此时车内的后勤女官回报：「报告指挥官，已获得该名瞳使徒的波长数据，但查无他的身分资料，证实为未加入列管的瞳使徒。」 「也就是说，他是新觉醒的瞳使徒？」这是丽莎明知故问，为了替亚瑟多少混淆一下视听，打算事后再像平常一样，跟他强索报答。 不知情的后勤女官，乖乖回答：「还不能肯定，『瞳使徒波长辨识系统』在两年多前才建立，如果是更早以前就觉醒的人，或是除了私人机构的记录，从未公开发动过武装的人，同样不会有档案在上面。」 一直缄默的英迦勒斯王，终于开口，用冷酷却愤怒满溢的口气说： 「不管是不是新觉醒的瞳使徒，光凭他是瞳使徒这点，已经不可饶恕！安琪拉贵为我英迦勒斯王国的皇女，也是朕引以为傲的孩子，三年来却为了瞳使徒不停奔走，现在换来的代价，竟是一再遭受瞳使徒欺侮？」 国王从位子上跳起来，那张彷彿铁铸出来的刚毅脸孔，此时怒目横眉，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凛凛杀气。他提起大剑就往车外走，看势头绝对是打算去宰了那黑色身影。 「陛下，里面有炸弹啊！一国之君如此犯险，百姓何安啊！」 不只众大臣劝阻无效，连出动数名健壮过人的亲卫，也拉不住那巨熊般的凶暴身躯。 丽莎低声将这个情况告诉亚瑟，然后用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口气，挖苦了亚瑟几句。 亚瑟一派轻松的回应她，「早就听说英迦勒斯王性格急躁，没想到比恐怖份子还沉不住气。我把时限设定只有五分钟，是故意说给那位恐怖份子听。」 「为什么？」发问的是安琪拉，她以为黑色身影只是自言自语，于是不自禁地脱口问道。 亚瑟没有回答安琪拉，这时底下正被超机师包围的杰西，忽然朝亚瑟嚣张大吼：「你这小子从哪冒出来？别瞧不起人了，搞清楚掌控权是在老子手上，老子不知道英迦勒斯军刚才在耍什么花样，不过我可还没引爆真正的炸弹啊！」 蜜雪儿立刻驳斥：「愚蠢！我军已经争取时间完毕，『引爆干扰电波装置』正分布各角落运作，任何炸弹都无法摇控引爆。你们没有退路了，快释放本国公主，解除十字架武装束手就擒！」 杰西却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愚蠢的是你们！谁说这样就不能引爆？那来试试看啊！」 敌方那种过份自信的态度，令英迦勒斯军不由得古怪起来，唯有亚瑟听完只想笑。 第133章 天才少女的地球领域 (3) 杰西那段话已经自行泄底。 刚才的爆炸声以及地震，全是靠丽莎叫英迦勒斯军假造出来，目的是想观察恐怖份子的反应。 要知道，炸药是会连锁引爆的东西，但打从一开始，杰西就没有表现出慌张的模样，也没有趁乱逃跑，这代表什么？ 很简单，杰西质疑了爆炸的真实性。如果不是根本没有炸弹存在，那么就是炸弹并非设在本厅外面，而是藏在本厅里。 那么问题来了，从此厅的景貌看起来，应无可埋数千公斤炸药之处，那么它到底藏在哪里？ 况且，先别谈恐怖份子把炸弹藏在哪里，前提是他们如何将炸弹运进光苗，而完全不被警备发现？ 一切疑问的答案，这位名叫杰西的老兄都「慷慨」的招了，不过亚瑟早就「印证」完自己的猜测。 「你在笑什么？」杰西恼羞成怒。 亚瑟那份从容态度，使杰西浑身不自在，而且大感挫败，好像一切都在亚瑟的掌握之中，而杰西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只是徒劳的不停胡闹。 「你是恐怖份子的首领吧？难道你还没发现吗？」 亚瑟对杰西开启私讯频道，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能公开，否则就是在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发现什么？」 杰西声音泄漏出他的不安浮躁，而亚瑟的口吻如匕首般锐利，彷彿正指在杰西的咽喉上： 「你已经没办法引爆炸药了。英迦勒斯公主和她的超机师被我强行分开，就在那瞬间，我用『偷天换日』斩断了你的『无影傀儡』，所以你藏在那五具ns机甲里──不，应该称呼它们叫做铠甲才对，因为它们只是机壳，里面除了炸弹，空无一物。 「你们利用运载宴会用品的货柜车，将机壳及炸弹伪装成货柜外层，这件事只要调阅关卡监视器，再拍下事发后的车子照片，用电脑比对两者影像上的货柜大小，就能拆穿。 「你们成功潜入光苗的停车场后，偷偷卸下机壳及炸弹，准备开始行动时，再使用『无影傀儡』把机壳组成假的ns机甲。」 「无影傀儡」与「偷天换日」，都是十字架武装的工具型配备，「无影傀儡」能够放出隐形的能量线条，连结不具动力的物体，进而灵活操纵它们。 而亚瑟使用的「偷天换日」，功能是将两种不同的能量相互交换，亚瑟利用它把「无影傀儡」的一小段能量线跟空气换掉，等于截断了能量线，杰西便无法利用「无影傀儡」启动引爆装置。 两样都是e层级的辅助配备，不具有什么攻击力，但巧妙使用的话，仍能带来意外的用途，甚至进而左右战况。 第134章 天才少女的地球领域 (4) 听着亚瑟的话，杰西脸色剎那间一片惨绿。 他一开始当然不相信，但测试发动完「无影傀儡」的结果，使他整个人像是陷入绝望深渊；如同电池耗尽的大型玩具，五具ns机甲动也不动，丝毫不理他的操控。 杰西全身颤抖，冷汗不止，因为他最后的王牌、最后的退路，已经被黑色身影连同「无影傀儡」斩断。 亚瑟能视破杰西的炸弹诡计，主要是靠「伪爆炸声」奏效，他才能推论出炸弹的位置，进而怀疑到那五架ns身上。也多亏因为这样，虽然「无影傀儡」的能量线极细微，但还是被亚瑟注意到了。 这一连串的详细经过，亚瑟都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解释，否则在场敏锐的人光靠他话中的蛛丝马迹，很快就会怀疑黑色身影的身分。 虽然杰西已经沦为丧家犬，但亚瑟却毫无仁慈之意，继续剥开恶徒们失败的伤疤： 「你们为了制造混乱，让那些假ns和es一起挟持皇女安琪拉，由其他瞳使徒趁机去找gf计画的资料，但后续就像现在这样──你们输了。 「睁大眼睛看到最后吧，我会比你们更妥善运用那些资料，不枉你们白忙一场，替我制造公开谈判的机会，这是有所顾忌的你们，绝对做不到的事啊。」 杰西恢复愤怒的神色，双目涨满血丝，嘴里咬牙切齿。 冷不防的，他将机关砲瞄准黑色身影，扣下扳机，但就在同一瞬间，一道快光闪过他的眼前，响起「砰」的一声后，机关砲应声飞离他的掌心。 「最后一次警告，解除你的十字架武装！」蜜雪儿的枪口还冒着硝烟。 她当然不是要救黑色身影，而是为了保护安琪拉公主。一方面要设法救回公主，一方面又必须提防恐怖份子，她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焦虑。 「好、好，我解除……」杰西喃喃自语似的，发出极阴冷的声音。 如果有人透视杰西的座舱，一定会感到吃惊，因为他会看见一张死尸般的面孔，僵硬而青紫，彷彿不再有任何生气依附其上。 亚瑟狐疑的盯着杰西，然后立刻警觉到他的异样，脑海里同时闪过某种东西── 那面具底下的表情骤然变色，亚瑟急忙对所有人大吼：「快离开这里！」 突如其来的吼声，众人被他吓了一大跳，不过当然是一头雾水。外头的指挥车里也是面面相觑，萤幕上看不到现场有任何异状。 「没听到吗？快走！」亚瑟过于激动，甚至松开了箝制安琪拉的手，不过安琪拉也被亚瑟吓得呆住了，忘了要脱逃。 反应敏锐的蜜雪儿，虽然也是感到疑惑，但马上移动镜头寻视四周。当她瞄到杰西时，也感觉到杰西的情况不对劲。 第135章 天才少女的地球领域 (5) 「难道……」蜜雪儿瞳孔收缩，脸色刷为惨白。 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必须立刻叫所有人远离杰西，但又不可能抛下安琪拉公主不管，所以她也无法对小队下那种命令。 就在这犹豫的剎那，指挥车的雷达上忽然出现警告，显示杰西的热源反应正急速上升，但亚瑟所担心的事，已经来不及阻止── 杰西的壳缝发出不寻常光芒，光量转瞬刺眼扩大，此刻众人都明白亚瑟的警告了，但为时太晚，视野已被光芒全部笼罩，超机师的女孩们发出尖叫声。 「不要慌，快张开防护罩！」亚瑟大喊的同时，迅速将安琪拉捉到背后，另一手向前推出，那透镜般刻满魔法咒痕的防护罩，霍然浮现在两人身前。 眼前光芒转为炽烈焦焰，厅房里犹如天崩地裂般起了震动！ 「陛下、陛下，不能进去啊！」 纵然大臣们拼命苦劝，英迦勒斯王仍然大步向光苗迈进，但就在这时── 只听见「轰」的一声，脚底地面剧震，接着是一连串响彻云霄的爆炸声，眼前的光苗如同失去重心的积木，整座建筑转眼间崩溃倒塌。爆炸所卷起的浩大焰浪，如红蛇般迸出正在崩坏的建筑，随着飞沙碎石，一下子向四周蔓延开来。 为了保护英迦勒斯王，亲卫们及时展开魔法阵，抵挡住喷飞的火舌及碎石，魔法光芒在阵阵烟尘中忽隐忽现。 英迦勒斯王那魁梧的身影伫立火海之中，表情怔愕茫然，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事实。 「安琪拉，安琪拉……」他失魂似的，不停唸着爱女的名字，直到大臣叫唤他时，才回过神来。 英迦勒斯王急忙喝令：「所有人立刻投入灭火，务必在第一时间救出伤者！并且呼叫紧急增援，避免灾情扩大！」 恢复冷静的国王，强忍心中的焦虑痛苦，留在现场坐镇指挥，即使大臣们劝他回宫休息，他也充耳不闻，全心全意地紧盯每个救难过程。 窜升蓝天的浓密黑烟，终于渐渐散去……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安琪拉被流水声吵醒，起初只是感到头痛欲裂，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得恐惧起来。 她还记得昏迷前看见的情景，当时就像受到洪流冲击一样，火浪和碎石不断袭来，幸好有黑色身影展开防护罩，否则她早已丧命了。 安琪拉伸手触摸四周，全是水和沙石，好不容易摸到硬硬的墙壁，却吓了一大跳，因为有人忽然抓住她的手。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的手？」她害怕的问。 「我才想问妳为什么乱摸我。」一个陌生少年的冷淡嗓音，冷不防在她面前响起。 第136章 天才少女的地球领域 (6)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安琪拉这才知道，她摸到是男人的胸膛，要是现在有光线射进来，就会看见她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这时才想起对方是谁，不禁脱口问：「虽然声音好像不太一样，难道你是那位穿着黑色铠甲的先生？」 「先生？」对方苦笑：「对妳的敌人还这么礼貌？」 此人正是亚瑟。刚才变成星甲战士时，由于面具遮挡、亚瑟刻意变化腔调的关系，所以安琪拉一开始才听不出来。 「现在我们是共患难的伙伴。」安琪拉坚定的回答他。 「这倒让我无法反驳，因为我们真的落难了。」 光苗底下还有好几层楼，他们在爆炸中掉进某层地下室，这里照明全部中断，而且四处的通道都坍塌了，地上积着及膝的水深。水是从墙壁里的破裂水管流出来，幸好目前水势已经变小，暂时不必担心水淹的问题。但如果外面某处继续崩塌，会不会引发连带的危险，就不得而知了。 「我的意思不只那样，因为你收掉了十字架武装，这不是友好的证明吗？」 「还真是一位天真的小公主，妳如何肯定我把武装收起来了？我只是把身上的铠甲撤掉，或许我正拿枪指着妳哪。」 听见亚瑟的言语威胁，安琪拉反而轻轻笑了笑，「我感觉不到你的武装，也感觉不到你的敌意。」 亚瑟不禁好笑，「妳是瞳使徒吗？还感觉得到我的武装？」 「呵呵，我不是瞳使徒唷。不晓得为什么，我就是能够分辨武装发动与否，忘记何时开始就是这样了，蜜雪儿她们──我的超机师亲卫队也都觉得奇怪，我们还做过小实验，结果十次只有一次猜错。」 以安琪拉给他的印象，他不认为安琪拉会开这种玩笑，那么其中的原因又是什么？ 亚瑟正对此沉思时，面前响起淅沥水声。 「怎么了？」亚瑟猜她移动了身子。 「一直泡在水里不太舒服，想找个比较高的石头坐，而且……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了。」 安琪拉那听似坚强平静的声音，已经泄露出几丝担忧的心情，因此亚瑟实在不忍告诉她真相。 安琪拉猜错了，那十分之一的误差出现了。 亚瑟虽然表面谈笑风生，但其实早在安琪拉醒来以前，他就一直启动着「空」，张开一个类似结界的圆形空间，挡住不断要塌下来的天花板，否则两人纵然逃过火难，也早就被活埋了。 而且，为了抵挡爆炸的威力，亚瑟消耗了大量体力，已无法靠着武装系统一口气逃离这里，更何况还有一位英迦勒斯皇女要照顾。 第137章 天才少女的地球领域 (7) 为了争取等待救援的时间，他压抑「空」的力量，以能支撑天花板为最低限度，减缓体力的浪费。 于是他对安琪拉说：「英迦勒斯的公主，不要离我太远。」 「我也不敢一个人坐太远，我还满怕黑的──你怕我这位人质逃走？」 「别的地方有危险，可能会崩塌。」 安琪拉莫名地顿了几秒，才又开口说话：「该不会……我猜错了吧？」 「什么？」她发现了？ 「不然你怎么肯定，你周围不会崩塌？」 「不晓得为什么，我就是能够分辨崩塌与否。」学她。 「呵呵，你这样说等于已经承认，自己正在用武装系统保护我们。」 亚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这时候妳不该这么聪明才对。」 「其实我还期待你继续反驳，宁愿是自己出糗。」安琪拉苦笑，语调中那些不安更明显了。 「弄错的是我。」亚瑟若有所思的说。 「什么意思？」 「歹徒的es居然装有自我引爆装置，我真是太大意了，没有事先考量到这一点。」亚瑟口气黯然。 「呵呵，你果然是个好人。」安琪拉的声音里，有种松了口气的意味。 「哈？」 忽然被发好人卡，而且对方还是个公主，代表了全国的女人，亚瑟当然愣了一下。 「刚才爆炸前，你不只警告每个人逃走，而且还在危急时安抚大家，这绝对不是心肠坏的人会做的事，你大可自己离开不是吗？」 「妳对好人的标准还真宽松，我可是不但绑架妳，还威胁妳父王的恐怖份子哪。」 「呃……」安琪拉变得欲言又止。 「妳想问什么，就直说吧。」 既然被亚瑟猜中，于是安琪拉便不客气的问了： 「我想知道你的真正身分，还有，你从何得知gf计画的存在，又为何希望它公诸于世？」 「知道了又如何？」 「或许我有你要的答案。」安琪拉冷静的一字字说完。 「妳明白这句话代表什么？」 「是的，请说。」她决然。 「好，就当做是打发时间聊聊吧，但抱歉我的身分不公开，也无法坦言从哪里知道gf计画──妳记得我在上面时，讲过的那些话吧？」 「我记得。」 「不管妳信不信，理由也就只是那样，可能是因为我看不惯，所谓『秘密研究』这种做法吧。无论是一个国家或是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隐瞒世人来进行研究，我们怎么知道这个研究是不是足以毁灭半个世界的兵器。」 「那个……我可以问为什么吗？你好像很愤慨的样子，是因为遭遇过什么事吗？」 第138章 天才少女的地球领域 (8) 「我母亲。」亚瑟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我母亲就是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而被某个国家秘密囚禁起来，成为他们实验的白老鼠。」 「难怪你会这么气愤，但是，你了解gf计画所担负的『重量』吗？」 亚瑟愕然，不语。 安琪拉继续说：「你的心情不难体会，但是gf计画之所以不能公开，确实有它的理由与必要性，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gf计画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亚瑟的口吻平淡，却隐隐挟着强迫的意味，这是在不自觉中流露出来，其实没有任何意图。 安琪拉安静下来。 亚瑟可以理解她身为皇女的立场，所以也没有进一步逼问下去，没想到安琪拉居然自己开口了。 「gf是globefield的简称，此计画是在研究一种特殊粒子，当它散布在空气里，会形成一片干扰磁场，阻断『瞳使徒体内的星基因与外星球之间』，以及『星基因和星基因之间』的连结。也就是说，当瞳使徒曝露在gf粒子所形成的磁场范围，十字架武装系统将会失效。 「这种功能等于是在隔离瞳使徒与异星的连系，如同划出了一块独特的领域。处在这片领域中的任何人或物体，身体不再受异星的干涉，相对的，瞳使徒也无法再启动武装系统。这块领域只属于地球，因此才称它为globefield，也就是所谓的『地球领域』。」 第139章 某国王子 (1) 安琪拉一口气解释结束，然后静静看着黑暗中的亚瑟，不过亚瑟现在的表情，她当然看不见。 亚瑟脸上充满不可置信。 「这研究已经完成了？」 「到达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阶段了。」安琪拉沉稳的回答 「我差点就铸成大错，我太小看gf计画了，它的内容超乎我所想像。『地球领域』如果真的诞生在世界上，就算不公诸于世，也如同埋下一颗炸弹，像审判者一样考验人性的善恶。简单说，没人能预料的新型态战争，将会一触即发。」 「正是。假如gf计画公诸于世，即使『地球领域』还没完成，也会引来许多野心家的觊觎。一旦落入恶辈手中，世局必然比现在更动荡不安，甚至，如果这个世界为了反抗异星人的侵略，要对瞳使徒进行大屠杀，这将会是个很残忍的契机。 「相对的，假使有人能够正当的善用『地球领域』，也会消弭许多战争，为瞳使徒的生存意义，找到另一种具有未来性的价值。」 「为什么愿意跟我说这些？」亚瑟忽然感到纳闷。 「就像你说的，当做聊聊罢了。」安琪拉意味深长的问道：「假若有一天，得到『地球领域』的是你，你会怎么处置它？」 亚瑟沉思了一会，说道：「交换，把它拿来跟世界上某种东西交换，用最等价的形式，让天秤的两端依然维持平衡，这样最坏的结果就不会发生了。」 「那你说的某种东西，是什么？」安琪拉饶富兴趣。 「不知道，或许已经存在这个世界，或许根本还没出现。」这一瞬间，亚瑟思索着许多「某物」的可能性。 听完亚瑟所有的回答，安琪拉悄悄露出满意的微笑。 「或许你能实现我的期望……」她喃喃自语着。 「妳有说话吗？」 「不，没什么。」安琪拉连忙掩饰。 亚瑟不疑有他，接着又说：「换我问妳问题了，『地球领域』的研究是不是就在光苗里面？所以那个新世纪人权组织才会直接盯上这里？」 「唔……无法瞒你，gf计画的确在光苗进行，背后有许多原因，容我无法说明，至于新世纪人权组织的行动，我想应该是如你所猜测。」 「他们是什么样的组织？宗旨不单纯只是为了瞳使徒的人权吧？」 「详细情况我也不了解，不过既然他们不惜使用武力──暴力，也要取得gf计画，想必不是正派的组织。」 这时亚瑟忽然想起黑发女孩。 黑发女孩遭受恐怖份子攻击的情况，以及即使她身体不适，也拼命要找到安琪拉公主的事，两者被亚瑟联想在一起。 第140章 某国王子 (2) 难道那女孩被攻击不是偶然？她也是gf计画的关系人？ 以亚瑟现在伪装身分的立场，不能直接问安琪拉这些疑问，便试探性的说：「既然新世纪组织引起这么大的骚动，那么在发生爆炸之前，研究者应该已经撤离了吧？」 「这也是我担心的一点，就算研究数据因为火灾销毁也没关系，我只求她能平安无事。」 「妳跟那位研究者感情好像不错？」 亚瑟是故意这么套话的，因为他很清楚安琪拉那些善良慈悲的风评，就算只是普通的平民，安琪拉的关心依然没有差别。 「因为年龄相近，而且都是女生啊，我和我的超机师亲卫队也是这样。说起这个，不知道她们有没有都脱险了。」 安琪拉的回答，间接让亚瑟得到答案。研究gf计画的人，应该是那位黑发女孩没错，那么她找安琪拉的理由，或许是想将数据交给安琪拉保管吧？ 虽然受到英迦勒斯的保护，但黑发女孩一获悉恐怖份子来袭，就急于采取这种行动，代表她很清楚敌人是冲着gf计画来？还是纯粹因为察觉自己即将觉醒？ 一旦黑发女孩觉醒成为瞳使徒，很可能会失去参与gf计画的资格，不只换人接手究研，而且未来的用途也可能会脱轨，于是她宁可交给自己能信任的人，也就是皇女安琪拉处置？ 那么，黑发女孩的背景究竟为何？和敌人有什么关连吗？ 推想到这里，亚瑟一方面也不得不叹服，这女孩必定是个聪明绝顶的天才，才能构想并执行这样惊人的研究计画。 接下来，如果想继续探查所有答案，就要看黑发女孩会不会主动来找他了，只要她相信，自己能够帮助她的话…… 「妳还有闲情逸致担心别人？」亚瑟不怀好意地对安琪拉说。 安琪拉莫名惭愧起来，慌忙说：「啊、啊，说得也是，对不起，我的处境好像没资格说这种话。」 「这不用跟我道歉吧？」亚瑟真有点哭笑不得。这位公主人如传闻，一点皇室的架子也没有。 安琪拉呵呵苦笑，然后瑟缩了一下身子，「总觉得……有点冷起来了。」 不，并不是周围变冷了，而是安琪拉的体躯正在逐渐失温。 忽然的，她感到有人将她拥进怀里，并紧密的抱住。安琪拉吓傻了，所以一时竟然忘了反抗。 抱住安琪拉的人，当然只有亚瑟，他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句：「不要动，否则杀了妳。」 亚瑟的口气没有一丝恫吓的意味，亦不带任何情愫，接着也没有对安琪拉做出进一步的不轨举动。 他那句话让安琪拉停了下来，心情由惊愕缓缓恢复平静，因为安琪拉已经明白他的用意。 第141章 某国王子 (3) 安琪拉四处声援瞳使徒，自然研读过瞳使徒的资料报告，因而了解十字架武装系统是什么样的系统── 普通人处于这种恶劣的环境，对身心都是苦不堪言的折磨，但对于具备十字架系统的瞳使徒而言，只要靠着虚拟座舱里的恒温空调，就算人处于极地之中，也能把体温维持在平常的状态，唯一要忧虑的，就只有体力消耗的慢性危机。 这男人抱住她的身体，如同跟她共享系统的恒温功能，这样才能暂时保住她的性命。 而亚瑟想做的，也只是救一条性命，没有丝毫非分之想，也并非因为安琪拉的皇女身分，只要是善良的生命，在他眼中一律平等。 亚瑟从小受到母后爱琳的谆谆教诲，加上觉醒为瞳使徒后，所遭遇的逆境，形成了他现在这种观念。 不过他知道自己不是正义之士，因为他的观念挟带了许多偏见──这个只想着消灭瞳使徒、利用瞳使徒的丑陋世界，如同草菅人命的人间地狱，造就了亚瑟的对抗意识。或许就是为了用行动凸显这种世界的错误，更加强了他想保护别人的意识。 这时躺在亚瑟怀里的安琪拉，不意碰触到亚瑟身上某样东西── 这形状是…… 安琪拉好奇地多摸索了几下，总觉得那东西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最后只好作罢。 不由自主地，安琪拉向亚瑟怀里更挨近了一点，汲取自亚瑟胸膛传来的温度。她感到身体正慢慢恢复温暖，原本紧绷的情绪一下子瓦解，差点害她有了睡意。 安琪拉对亚瑟越来越好奇。 这男人明明是好人，偏偏嘴巴很坏，做事虽然不择手段，却不致于到达冷血残酷的地步，而且不稀罕别人对他的感谢，反而好像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怨恨他一样…… 「我们能够离开这里吗？」安琪拉呢喃似的问亚瑟。 「一定可以。」 亚瑟的口气如钢铁般坚定，使安琪拉感受到一股魄力，不得不为他信服。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安琪拉忽然开口问：「你以后会留在英迦勒斯──拉斐市吗？还是会去哪里？」 「跟妳老实讲，好让妳派人来逮捕我吗？」亚瑟戏谑的说。 安琪拉忍俊不禁，「身为英迦勒斯的皇女，如果对救命恩人忘恩负义的话，以后要怎么面对千千万万个子民？」 「那妳还是别知道的好，免得以后我出了什么事，怀疑到妳身上。」 「这句话背后的含意，我可以把它解释成『你不想误会我这位朋友』吗？」 「妳真的很爱装熟。」亚瑟哭笑不得。 「你骂我？我做了什么惹人生气的事吗？」安琪拉讶异的问。 第142章 某国王子 (4) 「我没有骂妳啊？」亚瑟愣了一下。 「有，你说我爱装熟。」 「那不是骂人的话！」 「但是，有一次我和蜜雪儿她们去郊游烤肉，蜜雪儿夹一块肉才咬几口，马上吐出来，生气的骂肉『可恶，没熟就没熟，竟然给本小姐装熟』！大概是因为当时她太凶了，她的队员都吓得目瞪口呆呢，我还赶紧一直安慰她。」 亚瑟很想要憋笑，但还是忍不住大笑出来。 「你在笑什么？」安琪拉不解。 「我从来没见过，像妳这么有趣的公主！」 「咦？你见过很多公主吗？」 这下害亚瑟笑得更放肆了。他真的无法明白，这位公主到底是真的天真无邪，还是只是故意在装傻？居然连挖苦她的话也听不懂？ 「我晓得了，是不是我误会『装熟』的语意？宫中的老师没有教过我，所以我以为是骂人的话。」安琪拉的口吻显得很难为情。 亚瑟恍然大悟，随即感到有点愧疚。 他同样从小在宫中长大，接受过的只有皇室教育，本来应该要和安琪拉闹相同的笑话，不过由于他待在孤儿院那段期间，被镇上那群大叔大婶教「坏」了，所以言行举止已经可以完全融入平民之中。 他坦然道歉：「我不该笑妳才对，宫中的老师不可能教妳这个，他们只会教妳皇族该学的，像是宫廷礼法、古典文艺……等等枯燥乏味的东西。」 安琪拉忽然打断他：「阁下……好像很熟悉宫中的事物？」 亚瑟顺口举例的，都是唯有皇族才能朗朗上口的课程，而且还忘情描述了课堂上的情形，虽然没有泄露自己的身分，但已经足够引起安琪拉的怀疑。 亚瑟这才把嘴巴紧急煞车，然后换档、转方向盘，「我曾经跟退休的宫廷老师唸过书，常常听他讲起一些某国宫中的陈年旧事。」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某国的王子呢，不只了解皇宫里的事，而且好像还见过许多公主。」 「某国王子化身成恐怖份子？妳未免太有想像力了，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荒谬的事情？」亚瑟干笑。 之后，两人不禁开始说笑起来，不知不觉中，彼此好像都把对方当朋友看待了。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两人隐隐约约听见人声，起初以为只是错觉，但声音越来越清晰，两人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有人来救我们了？」安琪拉语调颤抖。 「应该没错。」亚瑟依旧平静，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经过犹如待在死亡边缘的漫长煎熬，终于等到获救的前一刻，安琪拉当然是无比的兴奋开心，一时忘情，居然反过来拥住亚瑟，弄得亚瑟有点难为情。 第143章 某国王子 (5) 直到亚瑟干咳两声，安琪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圈住亚瑟的手臂，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还好妳没对我说『不要动，否则杀了你』，不然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安琪拉不由得失笑，咯咯笑了起来。亚瑟的玩笑顿时化解了尴尬。 「没想到，那么快就能被救出去──」安琪拉霍然想起什么，高兴的对亚瑟说：「原来如此，幸好有你的武装系统释放讯号，救难队才能藉超机师的雷达发现我们！」 她说对了，这是亚瑟打开「空」的另一个用意，否则在救难队搜寻到他们以前，恐怕已经窒息或是被压死了。 安琪拉声音蓦地低了下来，「我们出去以后，还会连系吗？」 「妳还是别抱这种想法比较好。要知道宫中尔虞我诈，派系不合时而有闻，万一被人发现妳跟我接触过，有心人士很可能会藉机中伤妳，把妳拉进皇室斗争的浑水。即使妳很得妳父王的宠，到了迫不得已的关头，未必还能让妳全身而退。」 亚瑟洋洋洒洒说了一大串，以为自己给安琪拉上了一堂认清残酷现实的课，没想到安琪拉却只是反问他：「我只是想交朋友而已，连这个自由也没有吗？」 「这……」 安琪拉的口吻恳切，却挟着失落的感觉，令亚瑟不由得语塞。这时候很突然的，外头的某处发生一阵震动，接着眼前出现一道细微的光芒，映照在他们身上。 面对这意外的变化，安琪拉不假思索，回头望向亚瑟的脸孔。 光苗遭到恐怖攻击的新闻，在国际间大肆播报，虽然光苗只是属于瞳使徒的育幼机构，但还是引起各地人神共愤的指责声浪。 从恐怖事件的开始，到光苗发生大爆炸，英迦勒斯的国民们不是紧盯着电视，就是涌进教堂为安琪拉公主祈福。国家气氛就这么紧绷了数小时，所以一听见安琪拉公主安然归来，人们忍不住上街手舞足蹈，一起欢腾祝贺，宛如在举行节日庆典一般。 但是，关于「黑色旋风」的出现，以及gf计画的话题，报纸新闻却是只字未提。这是由于皇室政府彻底封锁消息，因此黑色旋风与gf计画的存在事实，依然没有任何老百姓知晓，只在英迦勒斯军中暗暗流传开来，不过相信不用多久，一定会传到外界去。 由于亚瑟首度现身时，全身黑铠，来去如一阵旋风，军人们便称他叫做「黑色旋风」，这就是亚瑟日后藉黑色旋风之名，纵横世界的开端。 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同时，英迦勒斯的国家检调单位正全力追查黑色旋风，以及新世纪人权组织的残党。在英迦勒斯王震怒的敕令之下，他们誓言决不放过恶徒。 第144章 某国王子 (6) 至于毁坏的光苗建筑物，在内阁与国王讨论后，决议等风波平息后，再重新建造。其实中间还有一段波折，因为在内阁大臣中，原本就对光苗的建立，持反对意见的那一派，趁机让反对声浪再度兴起。 不过安琪拉主张「如果因此停下光苗的建立，不只暴露我国是人权退步的国家，而且如同承认自己屈服于恐怖份子」，因此得到不少贵族官员的支持，重新压制反对派。 安琪拉回到宫中之后，被父王强迫待在殿内好好休养── 「父王，请让我出门吧，儿臣身体真的已经没事了。」她苦求。 「不行就是不行！」英迦勒斯王声若宏钟地说完，转身离开。 安琪拉神情挫折，正要回房时，英迦勒斯王忽然唤住她。他露出难为情的表情，问她：「今天的晚宴有位老朋友要来，父王可以开酒禁了吧？」 「不行就是不行！」安琪拉模仿他的口气。 这种情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接下来由她主持的慈善活动行程，不是延期就是取消，因此她只能靠看书绘画，来消磨时间。 在这段期间，黑色旋风的名号也传到了她的耳里，因此闲暇之余，她常不自禁想起事件当日的情景…… 安琪拉和亚瑟还困在地下石堆时，大概是因为救难队失手吧，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某处，发生了二次坍塌，使得他们所在的附近，意外露出一条通道来。 当时安琪拉原本想藉机一窥黑色旋风的真面目，但没料到，黑色旋风早一步将她抱起来，武装同时恢复成星甲战士的型态，面具再次遮住了他的脸孔。 黑色旋风就这么抱着她，往通道外飞奔，沿途天花板崩塌不断，安琪拉吓得紧闭眼睛，连尖叫也不敢，没多久就感到刺眼的感觉，一张开眼，蔚蓝天空跃入眼帘。 黑色旋风在一个无人角落停步，将安琪拉轻轻放回地上，在她耳畔说： 「再见了。」 三个字是再平常不过的对白，却勾动安琪拉内心某样东西，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此时周围都是英迦勒斯军的人，只要安琪拉大声呼喊，立刻就会有很多人赶来，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眼睁睁看着黑色旋风离去。 「公主殿下！」 化身星甲战士的蜜雪儿，追随雷达反应，第一个赶到安琪拉身边。蜜雪儿看公主无恙，正要去追黑色旋风时，公主身子一摇，忽然昏倒在她怀里。 「公主妳怎么了？」蜜雪儿急忙用频道呼叫：「leopard-01发现安琪拉公主，医护班立刻过来，公主昏倒了！」 蜜雪儿正手忙脚乱时，她怀中的安琪拉偷偷睁开眼睛，望着黑色旋风消失的方向…… 第145章 某国王子 (7) 回到宫中以后，安琪拉打听消息，得知黑色旋风顺利逃离，才松了口气，不枉她装昏骗了蜜雪儿。之后，她虽然有向蜜雪儿道歉，不过当然不能说明原由，害蜜雪儿当时还一头雾水。 而在事件落幕后，安琪拉当前最担心的，无非是黑发女孩的下落。 救难行动持续不断，陆续从残瓦碎石中救出伤者或尸体，但已经超过三天了，仍未发现黑发女孩的下落。 黑发女孩生死未卜，安琪拉多次想亲临现场找她，但是都受到大臣的苦劝拦阻。 大臣诚惶诚恐，要是他们真的让公主离开宫殿，人头可就不保了，安琪拉也因此一次次打消念头。 她现在所能做到的，只有不停地替黑发女孩祈祷，希望她逃过此劫。 「蓓姬，妳一定要平安无事呀……」 第146章 意外的监视 (1) 时间回到三天前。 亚瑟与安琪拉分别之后，立刻和丽莎会合，躲过了英迦勒斯军的追击。 丽莎悠哉的挥着扇子，坐在马车上等亚瑟。当亚瑟坐上车后，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说： 「居然让本小姐等那么久？看来你真的是活腻了。」 亚瑟脸色发青，「这是对逃过鬼门关的人，该说的话吗？妳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回不来？」 丽莎一脸不可置信，说：「为什么要担心？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啊！」 丽莎的口气很理所当然，害亚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不过他倒因此感到很窝心。 「是吗？谢谢妳哦。」亚瑟发出会心一笑，然后放松疲惫的身体，把自己埋进马车的软绵绵座椅。 丽莎命令马车启程回府后，劈头就问亚瑟：「我的宝贝安琪拉是你救出来的吧？两人一起待在灾区那么久，有没有什么『收获』啊？」 「这次不算白忙一场，至少知道英迦勒斯正在进行什么研究。」 「谁问你这个了？」丽莎抓住亚瑟的衣襟，用检察官的口气说：「你该不会对我的安琪拉下手了吧？」 「原来妳关心的是这种事啊？」亚瑟脸上浮现黑线。 「少废话！快从实招来！」丽莎把他的脖子勒得更紧了。 「住手！」亚瑟发出痛苦的声音，「我又不是妳，在那种险境还能兽性大发！」 丽莎松手，「这倒是有说服力，好吧，那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在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不过有一点让我很意外，安琪拉居然把秘密计画透露给我──不，应该说，是透露给绑架她的那个『我』。」 「喔？为了什么？」丽莎一脸狐疑的盯着他。 「我也不清楚，只是聊着聊着，就把计画谈开来了。」 「你把本大小姐当傻瓜吗？只是聊着聊着，就把『被列为皇室最高机密，连我这个公爵都无法知悉的研究计画』，告诉一个绑架她的恐怖份子？」 「所以我就说我也不清楚。」亚瑟耸了耸肩。 亚瑟把自己跟安琪拉的对话，以及从安琪拉那里听来的事情，向丽莎重点式的说明一遍。 丽莎听完沉吟了一会，「那么，那位研究者带着gf数据，目前行踪不明？该不会已经葬身在光苗里了吧？」 「这就不得而知了。」 亚瑟忽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痛，手不禁抓住胸口。他无法形容那种痛觉，因为它不像是肉体上的痛，却又纠缠着他的心脏。 这时脑海好像浮现什么画面，但他还来不及捕捉，那种感觉就随着痛楚一起消逝了。 第147章 意外的监视 (2) 「你怎么了？」丽莎察觉亚瑟的异样，露出担忧的神色。她想起在宴会上，亚瑟喝威酒的情形。 「没什么，或许是威酒的副作用。」 「这副作用未免太久了，要不要请医生来看？」 「我已经没事了，比起这个，经过光苗这场大乱，那晋升仪式的后续呢？依照英迦勒斯王的个性，安琪拉恐怕有一阵子无法外出吧？」 「就算她出不来，我们去找她不就得了。」 亚瑟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来自某处的公共电话。 「谁打给你啊？那支号码明明只有我跟你知道。」丽莎好奇。 接通后，从话筒彼端传来的，是一个孱弱的女孩嗓音。亚瑟这时已猜到几分，知道对方是谁了。 「你好，我是……」她踌躇不定。 「妳是在光苗仓房昏倒的女孩吧？」亚瑟耳朵敏锐，一下就认出她来了。 「我叫蓓姬，想问你……能帮我是真的吗？」 「没错，不过我只能尽力而为，在这之前，妳得先相信我。」 蓓姬听得懂他背后的语意，「我明白了，我要怎么找到你？」 「告诉我妳在哪里，我现在去接妳。」 听完蓓姬叙述的路标后，亚瑟再三叮嘱她：「蓓姬小姐，妳先躲在暗处，小心周围的动静。因为以妳现在的处境，外头十分危险，何况妳正处于四十八小时的变异期。」 亚瑟才刚挂断电话，丽莎已经吩咐完马伕了，马车正朝着蓓姬所在的方向前进。 由于光苗的恐怖事件，附近道路大多遭到封锁管制，因此蓓姬虽然离他们才隔几条街，马车却得绕一大段路。 「要是能光明正大变身飞过去就好了。」亚瑟莫名地坐立不安。 「现在的你真不像你。」丽莎看不过去，冷冷地捅他一记语刃。 亚瑟这才冷静下来，自嘲似的笑了笑。 此刻的街上虽然人来人往，果菜摊贩大声叫卖，气氛却显得冷清萧条，这是因为受到才发生不久的恐怖事件影响。 蓓姬离开公共电话亭后，在街上张望了一会，好不容易发现一条暗巷，立刻朝那里走去。 而街上的另一端，有两名身穿大衣的男子正拿着一张照片，目光鬼祟地搜寻人群，一边朝公共电话亭附近走来。 由于人潮的死角遮挡，两名男人刚好和蓓姬擦身而过，才这么巧合的一瞬间，蓓姬已经把自己藏进了暗巷。 两名男子手上的照片，里面的人物正是蓓姬。 他们不时用无线电和别人联络，看来到处都有他们的眼线，正四散找寻蓓姬的下落。 第148章 意外的监视 (3) 隐身在暗巷的蓓姬，倚靠墙壁，抱着瑟缩的身体坐在地上。她两眼无神的看着街景时，有个画面吸引了她的注意。 「先生、先生！要不要买花？请你帮我买束花！」 一名身穿旧衣、才七岁大的小女孩，在对街提着篮子叫卖花朵，稚嫩脸蛋上有着不输大人的坚强。小小的脚步东奔西跑，逢人就过去递花给他，那瘦弱身躯表现出来的努力模样，煞是叫人心疼。 但路人却是对她不理不睬，甚至有人嫌她烦，将她推到路旁去，小女孩哪禁得起大人的力道，随便一甩就害她摔跤了。 小女孩跌进路旁的摊位，撞翻了人家的水果摊子。 「妳找死啊！敢弄倒老子的东西！」那老板见状怒不可遏，熊般的身躯冲了出来，不停破口大骂。 「对、对不起！我马上帮你收拾好！」小女孩眼神惊恐，全身发抖。 「水果都砸烂了，还收个屁啊！」那老板一捉住小女孩，就猛赏她巴掌。小女孩的花篮洒了一地，遭到老板践踏。 小女孩被打得脸都肿了，拼命放声大哭，那老板还不肯停手。最叫人心酸的，是路人居然都视若无睹，没人愿意对小女孩伸出援手，过去拦阻那名心肠歹毒的老板。 在这贵族阶级分明的社会，这种穷人遭受欺负的情景，几乎随处可见，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恶性循环，人心越来越冷漠，尤其是面对小女孩这种弱势者。 老板将小女孩扔到地上，踹她肚子一脚，害她干呕了好几声。没想到，老板竟还不放过小女孩，靠过去又要甩她巴掌时，忽然有人抓住老板那只粗壮手臂。 「快住手！」一个勇敢的声音。 「啥？谁敢管老子的事？」老板那满脸横肉的面孔回过头，看见的竟只是一名弱不禁风的少女。 她正是蓓姬。 当蓓姬目睹这一幕时，立刻不顾亚瑟的警告，拖着身子穿过街道而来，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力气阻止这老板的恶行。 「虽然我不觉得是啦，但你应该是人吧？就算你母亲没把良心生给你，至少没有忘了给你最基本的人性吧？怎么忍心对这样的小孩下重手？」 「关妳屁事！妳也想讨打是不是？」那老板恼羞成怒，一边作势举起手臂。 蓓姬抢先一脚踢中他的老二，由于蓓姬精神恍惚，力道毫无保留，害那老板痛得欲哭无泪，双手握着宝贝、夹着剪刀脚，身体抖起一阵怪异扭动。 她下一步踩住老板的脚尖，只轻轻出力推老板一下，那猩猩般的身躯一个重心失稳，整个人跌倒在路面上。 路人看得呵呵大笑，蓓姬白了他们一眼，瞪得他们顿时闭嘴。这群人只会看好戏，虽身为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149章 意外的监视 (4) 蓓姬弯腰拉起小女孩，柔声问她：「妳还能走吗？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小女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回答蓓姬。 蓓姬牵着小女孩，转身要跑走时，冷不防撞上了什么，两人顿时跌坐地上。 「好痛……」 蓓姬抬起头，看见两个陌生男人，身影像山一样立在她们眼前。 「终于逮到妳了，蓓姬小姐。」男人露出佞邪笑意。 她立刻惊觉不对，慌忙起身拉走小女孩，但男人眼明手快，马上就擒住了她。 「想逃？不会再让妳逃走了！」男人用力折了她的手臂，蓓姬惨叫一声。 「大姊姊、大姊姊……」一旁的小女孩吓得不知所措。 「快走，别管我！不关妳的事！」蓓姬竭力对她喊道。 蓓姬瞳孔收缩。 她的腹部忽然遭受一记重击，视野随即陷入黑暗…… 「奇怪了，人呢？」 亚瑟来到了与蓓姬约定的地点，但下马车后，却遍寻不着她的踪影。 他向附近的摊贩打听过后，才晓得刚才这里发生过冲突，摊贩们对于那名少女的描述，很明显指的就是蓓姬，因此亚瑟立刻产生不好的预感。 「快上车！」丽莎提着裙子跑过来，一把拉住他。 亚瑟感到莫名其妙，上车后丽莎才开始解释：「我的眼线目睹整个过程，他说有一名黑发少女──应该就是你说的蓓姬，刚才救了个小女孩，但中途忽然杀出两名彪形大汉，将蓓姬架上车带走，而小女孩哭着追上去了。」 「小女孩所跑的，是我们现在这个方向？」 「没错。」 丽莎才刚回答完，亚瑟就看见那名小女孩了，跟摊贩们所描述的样貌一样，而且正边哭边跑着。 马车在前头停了下来，亚瑟跳车拦下小女孩：「小妹妹，妳刚刚是不是跟一位黑头发的姊姊在一起？她被坏人捉走了吗？」 或许是因为一下子受到太多惊吓，小女孩怅然若失，一时反应不过来，但时间急迫，亚瑟索性将她抱上马车。 「你当绑架犯当上瘾了吗？让安琪拉受害还不够？」丽莎故作吃惊，用扇子摀口说：「而且没想到你有这种嗜好，连这么楚楚可怜的小女孩都……」 「我可不想被正太控这么说！」他吼。 亚瑟转头安抚小女孩，「我是亚瑟，妳叫什么名字？」 「小露……」她怯怯地回答。 「我们现在要去救黑头发的姊姊，妳可以帮忙我们吗？」 「嗯！」小露用力点头，表情恢复了一点朝气笑容。 「很乖，那把妳看到的都告诉我，譬如坏人的模样，或是他们开着什么车。」 第150章 意外的监视 (5) 丽莎看着亚瑟哄小露的表情，不禁发出会心一笑，因为她从没见过亚瑟这一面。 马车寻着刚才的方向继续奔跑，但一直追不到小露所描绘的车辆，这时忽然的，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响，似有什么东西落在车顶上。 小露望向窗外时，吓了一跳，马上像小白兔一样，躲进亚瑟怀里。这时亚瑟与丽莎也看见了── 一张上下颠倒的少女脸孔正贴在窗外。 少女的脸蛋虽然可爱，神情却比任何人都要平板冷淡，而亚瑟一眼就看出她是谁。 「蜜拉贝儿！」 秒杀妹敲了敲车门，然后脸孔随即消失。亚瑟会意，伸手打开车门，一个瘦小人影立刻翻身下来，敏捷地钻进车厢内。 蜜拉贝儿稳稳端坐在小露旁边，向大家行了个礼。她依然一身宴会上的礼服，显然光苗爆炸过后，还没有回过旅馆。 「欢迎光临，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用马车来接待三年不见的朋友。」亚瑟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从车顶来拜访三年不见的朋友。」蜜拉贝儿回应。 丽莎眼睛闪闪发亮的盯着蜜拉贝儿，一边催促亚瑟：「还不赶快替本小姐介绍，你是怎么认识这么可爱的玩偶──不，这么可爱的小妹妹。」 她这么积极的态度，立刻让亚瑟觉得她很反常，平时丽莎从来不会主动跟人家认识。 直到丽莎伸出魔爪，一副「食指大动」的模样，亚瑟才明白，这女人又想残害幼苗了，而且居然连女孩子也不放过？ 「丽莎小姐，女公爵就该有女公爵的样子。」亚瑟换座到蜜拉贝儿和小露中间，张开手臂护住她们。 「哎呀哎呀，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想多认识朋友哪！」丽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最好是这样，那就把焦点放在同龄的啊！」亚瑟不客气的说。 「太失礼了！你是在嫌我老吗？人家才二十岁呢！」丽莎装模作样的拿起手巾擦泪。 亚瑟才懒得安慰一个假哭的女人，不过他还是向蜜拉贝儿介绍道：「妳应该知道的吧？她就是传闻中高贵优雅的尔德曼女公爵，虽然事实上看起来和传闻相差甚远，不过确实是她本人没错。」 「要介绍就给我好好介绍，『相差甚远』这种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丽莎用力捏了亚瑟好几把，害亚瑟脸色更加难看。 秒杀妹为了回礼，她一如过去那样乐于报上真名：「我叫做蜜拉贝儿摩黛丝提玛西雅.奥蒂列特奥克塔薇尔.亚特伍德潘那洛普，来自圣瞳，请多指教。」 「好可爱的名字哦，果然可爱的孩子就该有可爱的名字呢！」丽莎头上冒出一堆爱心，一副恨不得冲过去抱住蜜拉贝儿，在她脸上磨蹭的样子。 第151章 意外的监视 (6) 蜜拉贝儿被夸可爱，脸颊不禁泛红，为了掩饰，急忙进入了正题，「你们是不是正在找一名黑发女孩？」 「妳怎么会知道？」亚瑟纳闷。 「根据三年前你在圣瞳留下的波长纪录，我们才晓得黑色旋风是你。」秒杀妹口吻平淡地回答：「并不是只有你在注意gf计画，圣瞳自命为监视人，早已开始观察这项计画，从来没有间断。」 「圣瞳早就接触gf计画了？」亚瑟感到意外。 丽莎喔呵呵的笑了笑，「难怪，传闻中一向独来独往的圣瞳，竟有高层应邀出席光苗的落成典礼，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原来圣瞳也对那种计画虎视眈眈呀？」 「这些事以后再聊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回蓓姬。」亚瑟问蜜拉贝儿：「既然如此，圣瞳一定也监视着研究者，那你们应该清楚，她被人带往哪里吧？」 「我们的人完全掌握了对方行踪，随时都能夺回目标──也就是研究者蓓姬。」秒杀妹信心在握的答道 「那我们快走吧，时间紧迫！」要是蓓姬的潜伏期一过，一切就来不及了。 没想到蜜拉贝儿却是摇摇头，「亚瑟，你有一点误会了，我是来劝你把马车掉头，不要卷入这件事里面。gf计画背后所牵扯的内情，比你想像中还要来得复杂。」 亚瑟咧嘴而笑，「蜜拉贝儿，妳也有一点误会了。我要救回蓓姬，只是单纯为了帮忙她某件事，跟gf计画毫无关系，所以我非去不可。」 「我没有权限把消息透露给你。」 「那妳告诉尤撒，我不知道圣瞳监视gf计画的理由，但如果我没有跟蓓姬接触，gf计画极可能付之一炬，除非那就是你们要的结果。至于相不相信随便你们，后果自行负责吧。」亚瑟口气坚定坚决，没有丝毫让步之意。 蜜拉贝儿也感受到了，亚瑟那股不可动摇的意志。她稍稍踌躇，便拿起手机拨给尤撒，将亚瑟说的话转述给他。 尤撒似乎考虑很久，最后蜜拉贝儿终于合上话筒。 「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蓓姬。」 第152章 击破43℃的魔咒 (1) 过了傍晚时分，路灯一盏盏点亮，夜色像一大片纱那样笼罩街景，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宁静和谐，白天因光苗事件而起的激情，彷彿也随着一起降温下来。 亚瑟一行人的马车，来到一栋宛如某国大使馆的豪宅前。 「欢迎莅临，圣瞳的『驻英迦勒斯王国拉斐市办事处』。」蜜拉贝儿语气平板的介绍。 「原来在蜜拉贝儿上马车前，圣瞳就已经夺回蓓姬了？」亚瑟问她。 「这是为了避免对方和援兵会合，所以必须早一步行动。」 两旁警卫将大门敞开，让马车继续往里面开进去，经过辽阔的中庭，远远就看见一名戴着眼镜的高瘦男子，已经伫候在主屋门前。 「阿尔文。」亚瑟还没下车便打招呼。 阿尔文身姿一如过去，浑身散发精明干练的气质，此时褪去军服，一身晚礼服装，感觉上还真像是个身手完美无缺的管家。 他将小姐们一个个牵下车，连衣服脏兮兮的小露，都受到小公主般的待遇。看见小露时，阿尔文脸上微笑不变，对她的外表丝毫不以为意，完全尽到迎接客人时该有的礼数，真不愧是一名管家──不，不愧是待在尤撒身旁的辅佐官。 亚瑟最后一位才下车，但脚一落地，就着急地催促大家，快步走进屋内。 媲美贵族宅邸，这里的大厅气派宽敞，摆设富丽奢华，天花板吊灯煜煜闪亮，如同白日中的星火。 「蓓姬人在哪里？我要立刻见她。」亚瑟抓着阿尔文的手问。 「亚瑟殿下请跟我来。」阿尔文表情从容不变，「小姐们就麻烦蜜拉贝儿接待了。」 大厅中央是一条如瀑布般的长梯，自楼中楼往地面呈扇形扩散，阿尔文领着亚瑟拾阶而上，沿着铺满地毯的漫长走廊，最后来到一间房门前。 阿尔文打开房门，亚瑟看见躺在帷幔大床上的蓓姬，以及忙于照料她的医生护士。亚瑟走进房里后，闲杂人等自动离开了。 「久违了，亚瑟殿下。」立于床边的魁梧身影，正是尤撒。 他脸上依旧只挂着军人表情，喜怒彷彿只是累赘，充满峻岭般的威严，令人望之畏怯，必然是号令千军的人物。 从踏进房门开始，亚瑟视线就只落在蓓姬身上，连招呼都忘了跟尤撒打。 他迳自走向床边，却被阿尔文挡在前面。阿尔文露出制式化的冷酷微笑，把目光飘向他的长官。 亚瑟会意，转头看向尤撒。 尤撒冷冷地开口说：「亚瑟殿下，这次我们动员忙碌一场，不求什么代价，但请至少把事情说明白，以示对圣瞳的尊重，我对出力的属下也好交待。」 第153章 击破43℃的魔咒 (2) 「是我失礼了。」亚瑟开始对他们解释： 「你们应该比我还清楚，这女孩在gf研究计画中，扮演着多么关键的角色。正处于变异期的她，一旦觉醒成为瞳使徒，整个gf计画极可能会脱轨失序，但是我有一项特别的能力，或许能够延缓她的觉醒时间。让我试试看吧，如果真的成功的话，觉醒时间甚至能拖延到研究完成。」 「原来如此。」尤撒点了点头。 不必等待指示，阿尔文就识相的站到一旁去了，让亚瑟靠近蓓姬。 亚瑟注视蓓姬的睡脸，然后伸出双手，平举在蓓姬的身躯上方，掌心随即发出光芒。 这是「空」。 他的周围开始浮现许多光点，有的往上飘扬、没入天花板，有的往下掉落、沉入地面，有的像卫星一样围绕着他飞旋。这些光点别人都看不见，只能见到他掌心的光芒，所以在尤撒及阿尔文眼中，亚瑟就像是在对蓓姬施展治愈魔法。 亚瑟闭上眼，脑海中凭空浮现一种画面。 他的双手正在洒下沙子，细细的粉末不断向下散落，但是他脑袋中某种东西转了一下，沙尘便开始回到他的掌心，犹如逆流的沙漏计。 蓓姬的身躯在亚瑟的冥想中变「透明」了，无数光点在她体内移动，从大脑颈椎沿着肌肉神经，往外扩散到体内各个角落，最远甚至到达她四肢的指尖，然后像是反弹反应，光点又往回流动，和新飘来的光点擦身而过。 那些光点正是星基因。 光点渐渐取代了沙子的想像，回旋着回到亚瑟手中，形成两具绚烂耀眼的光芒龙卷风。蓓姬体内的星基因浓度，降低超过了一大半，但有些颗粒较大的光点相当顽强，丝毫不受亚瑟的「空」所影响。 直到最后一颗光点，被吸进亚瑟掌心，房内一切无形的动静，这才恢复了风平波息。 亚瑟满头大汗，喘息渐缓，整个人维持原姿呆立。 此时的蓓姬，神情已转回宁静，沉沉的睡着了。 由于她不断用意志力抵抗变异的力量，受到不少无形折磨，现在看来不只面容憔悴，整个人显得相当瘦弱。如果她愿意接受觉醒为瞳使徒的命运，说不定痛苦还不会那么沉重。 43c的高烧，以及瞳孔组织的突变，是瞳使徒觉醒的主要特征。阿尔文帮蓓姬量完体温，发现体温已经退烧，再进一步检测瞳孔，上面的十字状组织也完全消失，证实解除了蓓姬的变异危机。 尤撒与阿尔文嗟讶不已，因为亚瑟真的击破了「43c的魔咒」！ 对亚瑟而言，这只是易如反掌的举动，但在他们眼中，却是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154章 击破43℃的魔咒 (3) 「虽然蓓姬小姐没事了，但我会叫护士继续留意她的情况。」阿尔文帮她盖好被子。 「让她好好休息吧，不过等她醒来以后，圣瞳打算怎么处置她？」亚瑟问。 「当然是将她还给英迦勒斯的皇室，圣瞳没有需要留下她的政策。」尤撒回答。 「我明白了。」亚瑟暗暗有了自己的做法。 尤撒已经迫不及待要问亚瑟：「莫非殿下就是『第二级瞳使徒』？雷尔夫预言中的世界救星？」 亚瑟失笑，然后神情沉着回答：「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不是。」 「殿下如何判断不是？」阿尔文好奇的插嘴。 「依照雷尔夫说过的，第二级瞳使徒似乎能够操控星基因，但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我只是在分散蓓姬体内的星基因密度，破坏它们逐渐串连的结构，无法把它们移除『干净』。至于那段消失的浓度差，我根本不清楚它们跑去哪里了。」 当前微型化科技的造诣，已能藉由超高敏感度的能量感知仪器，来确定星基因在人体内的存在与数量，并对星基因进行各种分析研究，范围包含物理、化学、生物、电子等等。 不过很遗憾，至今尚无关键性的突破，只能了解一些无关紧要的概念。比方，只要星基因浓度在体内聚集超过某个界限，彼此间在人体内连结成网络结构，觉醒便会发生，诸如此类。 毕竟，如果白洞机构的塔伯推估正确，地球与异星的一万年技术差距，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拉近。 尤撒进一步问亚瑟：「那么这项能力来自装备吗？」 「不，系统的装备栏上根本没有。」 「会不会跟『真理之眼』有关？」换阿尔文提出。 亚瑟只摊了摊手，这手势意味深长。 虽然亚瑟照实回答不少东西，但对于「空」的事情，他可不愿再多加详谈，毕竟所谓的王牌岂能那么容易泄底。 「真不可思议，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亚瑟殿下算是瞳使徒中的『神医』了，全世界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拥有这样能力的人。」阿尔文赞佩的说。 亚瑟笑而不答。 尤撒接着说：「那么，回归正题吧，殿下对gf计画了解多少？」 「除了这女孩的事情，就只知道有人告诉我『不要卷入这件事里面，gf计画背后所牵扯的内情，比你想像中还要来得复杂』，差不多这样吧。」亚瑟半嘲弄的说。要是蜜拉贝儿在场，脸蛋一定会比红豆还红。 尤撒听懂亚瑟的意思，「这样吗？那就请殿下照你所知道的那样做，以免惹祸上身，圣瞳之所以选择只做监视者，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 第155章 击破43℃的魔咒 (4) 「谢谢忠告。」亚瑟抿嘴一笑，「不过我实在很好奇，像圣瞳这样规模属一属二的瞳使徒组织，居然也会害怕？gf计画背后到底牵涉什么？」 亚瑟语中带刺，是为了刺激他们吐出答案，但尤撒仍旧稳如泰山，回答：「亚瑟殿下，意图了解这件事的本身，就是一种危险，如同把自己推进泥沼。」 「是吗？那叫部下监视gf计画，难道就不算把她们推进泥沼？」 阿尔文目露寒光，「亚瑟殿下，我们司令是为了你好，请不要──」 尤撒举起手，阻止部属说下去。 亚瑟冷冷睨视阿尔文，目光从他脸上扫到尤撒，「说到她们，三年前蜜拉贝儿跟我说过，她和妲华都是为了『改变瞳使徒的宿命』这个信念，才会投入圣瞳为你卖命。但听说圣瞳接受金主援助后，组织结构有所异动，那么圣瞳最初的成立宗旨是否也变了？」 「如你所见，蜜拉贝儿仍然留在圣瞳，此时不在场的妲华也是。」尤撒说了个像是在拐弯抹角，却又直截了当的答案。 「希望她们没有被蒙蔽。」亚瑟直言不讳。 尤撒倒也不愠不怒，足见修为颇高，果然是一代人物。他沉稳应对：「多谢殿下对她们的关心，倒是你自己，仍旧没有加入圣瞳的意愿？」 「司令大人，也该让亚瑟休息了吧？」这时门口传来一个豪放不羁的女性嗓音。 亚瑟望向来者，不禁露出喜色。 「妲华！」 说人人到，那风华绝代的孤高身影，正悠然地倚在门边，白净如雪的长发绕过她细长的颈子，面薄腰纤的风采更胜三年之前。 亚瑟此时看见她，就像在陌生人群中，意外发现熟人一样。 以圣瞳的人来说，妲华和秒杀妹是亚瑟唯一感到亲切的人物，尤其妲华生性大而化之，行事无拘无束，在圣瞳中是很特别的存在；甚至，与其说她是圣瞳的人，不如说她只是一名自由自在的佣兵，所以亚瑟对她毫无顾忌，不像对其他圣瞳人那样。 而秒杀妹虽然对尤撒言听计从，却反而因此显出她的天真无邪，让人无法讨厌她。 「哈囉！亚瑟，我听见你终于现身了，立刻就抛下任务赶过来呢！」妲华挥动着手大方走来。 一旁的尤撒干咳两声。 「最好是在妳老板面前讲这种话。」亚瑟挖苦她。 妲华抱着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啊哈哈，抱歉抱歉──对了，亚瑟有空要好好跟我说哦，三年来经历了什么故事。」 「在下也想听听看，届时请务必毫无保留的分享。」阿尔文点头行礼。 「好、好啊。」亚瑟尴尬的笑了笑。 第156章 击破43℃的魔咒 (5) 三年来他除了练星谴，就是在忙「抽鬼牌」，那种事不能用聊天说出口吧？ 这时女仆来到房门外，恭敬的说：「晚餐已经准备完毕，请各位大人移驾到餐厅去吧。」 尤撒向亚瑟比了个「请」的手势，但亚瑟心想着多留无益，赶紧婉拒道：「谢谢，时间不早，和我同行的尔德曼女公爵，累了一天，应该已经有了归意，所以我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吧。」 「阁下指的是那位穿红色礼服的小姐吗？如果是的话，她已经在餐厅等着大家，而且……」女仆苦笑道：「她先行用餐了。」 「什么？」亚瑟差点跌倒。 亚瑟一行人来到餐厅。亚瑟一进门就看见，丽莎和小露正在狼吞虎咽。 「噫？」丽莎注意到亚瑟来时，露出像是偷咬鱼被捉到的小猫表情，小露见状也学丽莎的模样。 亚瑟头冒十字青筋，走到她的桌前说：「女公爵大人，我们今天算是不速之客，怎能还留下来打扰？再说，家里的厨师应该也准备好了。」 「狗鼠牛鸭兔猪鹅马！」丽莎嘴里塞满东西，腮帮子鼓得大大的。 「吞下去再说话！」他吼。 丽莎硬生生的吞干净后说：「可是人家肚子饿嘛！小露也是啊，对不对？小露。」 「找七岁小孩当援军？妳是跟她同龄吗？」亚瑟忍不住要吼了，这女人不管放纵什么欲望，都跟小孩子没两样。 丽莎双手抱在胸前，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眸子里水波闪动，一副随时会哭出来的模样。 虽然亚瑟明明知道，丽莎手心一定藏着眼药水，但谁叫他心软呢，气都消啦！ 他叹了口气，对尤撒他们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妲华拍拍亚瑟的肩膀，「啊哈哈，你们感情真好，是男女朋友吧？」 「我们是母子，虽然感觉上我像她爸爸。」亚瑟满脸无奈。 「母子？」妲华讶异万分。因为她对亚瑟只有三年前的记忆，只知道亚瑟是雷西法特王的皇子。 「对啊！」丽莎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亚瑟的鼻子，斥道：「你这个逆子，居然管到我这个母亲大人头上来了，还不快跪下来道歉，当心这个月扣零用钱！」 「妳以为我是小学生吗？谁还吃零用钱这套啊，再说我何时领过妳的零用钱了！」亚瑟怒吼回去。 「这个月开始发，这个月开始扣，所以刚好没有了！」丽莎又开始无理取闹了。 「随便妳吧！」亚瑟脸色铁青，双手撑在桌面上，因为他被丽莎气得无力了。 圣瞳的人也看得傻眼了，他们完全不知道，现今在英迦勒斯叱咤风云，连国王都畏惧三分的尔德曼家族现任当家，居然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第157章 击破43℃的魔咒 (6) 当然他们更不知道，丽莎的真实身分是准血族皇帝。别看丽莎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模样，原本就强盛的尔德曼家族，在丽莎的带领下，近年来声势更是如日中天。 以皇帝资质治理区区一个公爵世家，这是理所当然的成绩。不过，一直待在丽莎身边辅佐她的亚瑟，也功不可没，只要有丽莎的强势果敢，再加上亚瑟的冷静权谋，在各界都必定无往不利。 在大家吵吵嚷嚷时，旁边的蜜拉贝儿安静地一口一口吃东西，彷彿置身事外的人。 她夹到最后一块烤田螺时，瞥见小露嘴角流口水，正痴痴望着她手中的烤田螺。 「想吃？」她问小露。 小露害羞的点点头。 蜜拉贝儿便把烤田螺让给了小露，小露说了声谢谢，开心的把它吞下去。看着小露一脸满足的模样，蜜拉贝儿冷漠的脸蛋发出会心一笑。 这时尤撒走到蜜拉贝儿身旁，对亚瑟及丽莎说：「刚好尔德曼女公爵也在现场，希望你们接受圣瞳的『好意』。」 「好意？」亚瑟纳闷。 「从此刻开始，蜜拉贝儿将代表圣瞳，成为殿下的贴身保镖。」 「哈？」亚瑟起初还感到意外，但随即明白尤撒的用意。 他正要出言拒绝时，丽莎已经抱着蜜拉贝儿猛磨蹭了，一边高兴的欢呼：「好啊好啊！那就得搬来我们家住了不是吗？我会好好照顾蜜拉贝儿，为她准备一个像她一样可爱的房间，你们就放心把她交给我吧！」 「妳有没有听清楚人家的用意啊？讲得好像他们要寄养小孩一样。」 亚瑟真不知道丽莎是在装傻，还是只是为了将计就计，任谁听也听得出来，这是圣瞳为了监视他，所做出来的决策。毕竟圣瞳没有保护他的理由，只有意图监视真理之眼继任者的事实。 秒杀妹从座位上站起来。 「请多指教。」她一板一眼地对亚瑟说。 亚瑟与丽莎回到了尔德曼宅邸，蜜拉贝儿和小露也都随着他们回来。 丽莎不只接受圣瞳对秒杀妹的安排，还决定领养身为孤儿的小露，理由只是她认为人多才热闹，于是这偌大的尔德曼豪宅，又多了两名新成员。 丽莎对于照料她们的事，显得乐在其中，才在回程的马车上，丽莎就急着打电话吩咐管家，要他整理出两个房间给她们，而且用品务必一应齐全。她也联络了尔德曼家的御用营养师，要帮小露好好调养，那骨瘦如柴的小身体。 丽莎还预约包下一间市内知名的洋装店，准备明天带两个小娃儿去大血拼，帮她们买一堆可爱漂亮的衣服。 第158章 击破43℃的魔咒 (7) 旁人看了可能觉得无微不至，但在亚瑟眼里看起来，丽莎不过是个得到新娃娃的孩子。如果亚瑟把这种想法告诉丽莎，她一定也会直言不讳地说：「你怎么会知道？还是你了解我。」 当晚，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丽莎开心地抱着小露及蜜拉贝儿入睡。而亚瑟由于累了一天，一躺进自己房间的床，就深深沉入梦乡了。 声音、味道，甚至连生命的气息，这边全都没有。 视野里只有无尽的黑暗，脚底的地板像是空气一般，步伐虽然不断向前踏出，却丝毫没有前进的感觉。 他已经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行走很久了，但四肢彷彿不属于他，无法自主地停下来，而且除了神经越来越紧绷外，身体竟一点也不觉得累。 骤然的，一股没来由的恶寒从上空贯穿他！ 他反射性的仰起头，立刻看见黑暗被一道光芒戳破，光芒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但由于太刺眼，什么也看不清楚。 当他还茫无头绪时，光芒蓦然化为一团火球，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朝他坠落。他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根本无法闪躲，光芒转瞬取代黑暗，笼罩他一切视野── 不要！ 他伸手挡架火球时，惊醒了过来。 亚瑟喘息不止，望着房里的景象发愣，意识逐渐清晰以后，不由得开始回忆刚刚那场梦的片段。虽然无法解读梦的意义，不过却使他联想起昨晚的噩梦。 带来命运的女孩。 他差点忘记了，昨晚的梦给他莫名的预感，总觉得今天会遇见如此「奇妙」的女孩，但现在仔细回想今天遇过的人，却让他哭笑不得。 从早晨出门去典礼会场开始，那时就该把丽莎算在内了吧？之后在宴会上遇见了蜜拉贝儿、皇女安琪拉、超机师蜜雪儿、贝丝及其他抽鬼牌的女孩，又在仓房找到天才少女蓓姬，最后在圣瞳办事处，见到久违的妲华，至于家中的小小新成员小露就…… 这么算过一遍，那场梦根本毫无意义嘛！ 先撇开那女孩带来的「命运」为何物，他对所有女孩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不，应该说是感应更贴切，所以他根本无从追查，在梦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今晚恐怕不好睡了。」夜半惊醒的结果，睡意荡然无存。 亚瑟一个人来到二楼阳台，静静观望夜空。 「睡不着？」这时背后响起一个低温的声音，是蜜拉贝儿。 亚瑟摇摇头，「丽莎睡了？她没对妳怎么样吧？」 「对我怎么样？没有啊。」蜜拉贝儿偏着头，一脸不解。 亚瑟松了口气，表情尴尬的说：「那就好，她这个人有点坏毛病，妳以后应该就会习惯了，虽然不要习惯比较好。」 第159章 击破43℃的魔咒 (8) 他一边在心里猜测，丽莎大概是怕第一天就把人家吓跑了，因此才没有恣意妄为吧？ 「坏毛病？是指丽莎小姐睡觉会打呼磨牙？」蜜拉贝儿未经「世事」，当然还是不懂亚瑟真正的语意。 亚瑟苦笑着挥挥手，「不、不，算了，悲剧──事情真的发生再说吧。」 他的说法只会让蜜拉贝儿更在意，不过她无从想像，所以也不知如何追问。 「不论你指的是什么事，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不管遭到什么样的困难，经历多么危险的窘境，遇见多么强大的敌人，我都要把亚瑟保护得毫发无伤。」 蜜拉贝儿表情平板地说完这番慷慨激昂的话，但亚瑟没有闲暇感动，他一边想像丽莎「摧残」蜜拉贝儿的画面，一边沉痛地拍拍那细小的肩膀，叹道：「唉，真是难为妳了。」 蜜拉贝儿紧皱眉头，莫名其妙满头大汗起来。 亚瑟看见她这副模样，急忙转移话题，否则他怕待会蜜拉贝儿思索过度，头就冒出烟来了。 「秒杀妹三年不见，外貌一点都没变，不愧是拥有矮人族不老血脉的人。也幸好妳跟妲华给我的感觉，都和三年前一样，不然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多少会生疏吧？」 「嗯，亚瑟倒是长高好多，长相好像也成熟不少，最明显的是说话的感觉，跟以前不同了。」 「哈哈，因为我只是普通人，如果都没变就糟糕了，至于说话的感觉变怎样了，自己倒不清楚。」 「在我看来，亚瑟变得比较坦率了，不像以前那样封闭自己。」 亚瑟仰头沉思。 三年前，他和母后刚遭受雷西法特王背叛，当时满腹冲昏头的怨恨，不懂得如何发泄，只能不断积累在内心深处，一旦满溢出来，当然就会流露在言行举止上。 这些年来，可以说是丽莎将他拉了出来，从沉溺在憎恶的深渊中。还是那句话，别看丽莎平常老爱像小孩一样玩闹，其实她脑袋里有许多人生哲学，是亚瑟所意想不到，因此常常获益匪浅，让负面情感逐渐新生。 「你在想什么？」 蜜拉贝儿中断了亚瑟的愁绪，亚瑟随即恢复平常的神情。 「妳会不会觉得奇怪？我居然成了他国贵族的养子。」 「这是你的选择，而且你有你的考量，我无权发表意见。」她坦白地说。 亚瑟苦笑，「真像妳会说的回答──对了，我好像忘记说了。」 「说什么？」 「请多指教喔，秒杀妹。」 第160章 击破43℃的魔咒 (9) 蓓姬留在圣瞳的办事处休养，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这件事对外完全保密。期间，亚瑟天天过来探望蓓姬，发现她体内星基因的浓度，回升速度没有想像中的快，但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情况，则还要持续观察。 现在城里城外，官兵到处在找蓓姬，办事处对此严加戒备，以免让王国注意到圣瞳和蓓姬有所接触，误会gf计画已经外泄到圣瞳身上。如此一来，圣瞳和英迦勒斯的关系必然恶化，和大国发生不愉快，绝非民间组织所愿。 今天一如往常，亚瑟到办事处来看看蓓姬，蜜拉贝儿如影随形地跟在后面，极尽保镖任务之责。 蓓姬醒了。 亚瑟打开房门时，蓓姬已经起身坐在床上，虽然依然一脸病容，但看起来已经恢复不少精神。 「妳好。」亚瑟扬着微笑，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蜜拉贝儿则是拘谨地立于他身旁。 「亚瑟先生，听说你就是我的『医生』吧？」 「先生的头衔就不必加了──是的，勉强算是妳的医生吧，不过很抱歉，无法让妳躲过命运。」 蓓姬笑着摇摇头，神情里充满感谢，「你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这样我就能继续完成……我必须完成的工作。」 「那就太好了。」亚瑟抿嘴一笑。 蓓姬接下来的口吻，露出若有若无的急躁意味：「能请教你吗？你是怎么做到的？竟能降低星基因浓度这种事，难道你……」 亚瑟慢条斯理地回答：「魔法，我用的是类似『净化魔法』的法术，最近得到一点特别的心得，刚好在妳身上派上用场。」 他起初之所以想帮蓓姬，只是为了试验「空」，看能不能把类似「无形剑」这种调整密度的手法，用在人体的星基因身上，结果真的成功了。 蓓姬显得有点失望，「如果是魔法的话，假使要把它加进gf做参考，结构恐怕会越来越复杂，而且毕竟只是暂时性的……」 「什么东西越来越复杂？」亚瑟明知故问。 「没什么，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研究罢了。」她慌忙解释。 「原来如此──对了，我记得妳在仓房时，提过要见安琪拉公主，这么说公主殿下认识妳？」 「是的！我必须赶快找到她才行，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蓓姬正要离床时，蜜拉贝儿压住蓓姬，对她摇了摇头。 「身体最重要，请再多疗养几天吧，何况妳的变异情况还不稳定，最好不要冒险外出。」亚瑟语重心长的提醒她。 房门打开，尤撒及阿尔文、妲华走了进来。蓓姬在床上跟他们行礼。 「那么我也该告辞了。」亚瑟起身。 第161章 击破43℃的魔咒 (10) 他和妲华擦身而过时，妲华低声跟他说：「待会我们会和蓓姬小姐说明『离开此地的注意事项』。」 亚瑟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和蜜拉贝儿离开了房间。 两人出了圣瞳办事处，亚瑟正要踏上马车时，忽然感到脑袋剧烈地痛起来，像炸弹般随时要炸开来了。 他的脸孔顿时变得如同一团皱纸，双手紧抱住头，身体跌撞在车厢身上。 「亚瑟！你怎么了？」蜜拉贝儿被他的样子吓得慌了手脚，连忙过来扶助他。 同一时间，房间里的蓓姬也出现同样异状，房里霎时间一阵忙乱，尤撒急忙派阿尔文去叫医生。 但才过一下子，两人都恢复了正常，不过呼吸仍旧凌乱，背脊已满是冷汗。 「到底是怎么回事？」亚瑟惶惑地，凝视窗上的自己。 尔德曼的专属医生来替亚瑟检查过了，身体各方面大致没有异常，其他进一步的检测报告，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出炉，但医生表示，结果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异。 等医生走了以后，丽莎就迫不及待对亚瑟碎碎唸：「真是的，长这么大了还要人担心，幸好我的后宫三号──不，蜜拉贝儿就在你身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哦！」 丽莎像是在发表长篇大论一样，接下来还是滔滔不绝，而且神情乐在其中。 蜜拉贝儿忍不住在亚瑟耳边问：「怎么办？丽莎小姐好像真的很担心你，要不要安慰她几句呀？」 亚瑟脸色难看，干笑两声，「别理她，她只是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唸我罢了，平常我们的角色完全相反，现在就让她高兴一下吧。」 他瞥见墙上时钟的时间，拿着外衣站起来，将丽莎从自我陶醉的世界中拉出来。 「时间到了，我们该进宫觐见安琪拉公主了吧？」 如同光苗落成典礼时那样，他穿好正式的贵族服饰。 亚瑟及丽莎还有蜜拉贝儿，坐马车来到皇宫，内官侍女立刻上前迎接他们，姿态毕恭毕敬。 内官侍女引领三人往宫庭深处走去，等经过一片奼紫嫣红、蝴蝶轻舞的花园，他们便看见了安琪拉。安琪拉正坐在亭子里，满脸笑容，向他们挥着手。 三人进入亭子后，亚瑟和丽莎也坐了下来，本来蜜拉贝儿打算站在一旁就好，但安琪拉听见她是亚瑟的朋友，因此也把蜜拉贝儿当成客人，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坐。 「我亲爱的公主殿下，身体状况好多了吗？」丽莎表情像个担忧宠物的主人。 安琪拉展露开朗的神情，「嗯，谢谢妳的关心，还有我从父王那里听说了，光苗事件幸好有妳在现场，提供精妙的策略给指挥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162章 击破43℃的魔咒 (11) 丽莎呵呵一笑，「真叫我惭愧啊，最后还是害妳身陷险境。再说，那些策略是亚瑟教我的，我没有什么功劳。」 「那我也得感谢亚瑟了，原来亚瑟才智这么过人，一定帮了妳不少忙。」 「是啊，岂止帮我不少忙，只要是动头脑的事，我都交给他。」丽莎笑着大力拍亚瑟的肩膀，而亚瑟只是纹风不动，泰然自若地端坐着。 亭子的桌上摆满精致茶点，安琪拉做为主人，不停忙着招呼他们，没有多久，三个女孩子就聊开来了。本来应该是主角的亚瑟，对女人话题没有兴趣，只好一个人在旁边喝茶赏花，偶尔被丽莎强迫插花个几句。 有一次，安琪拉露出困惑的眼神，「亚瑟阁下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们在典礼上碰过一次面啊，还是我帮你们介绍。」丽莎不慌不忙的解释。 「难怪……」 然后安琪拉不经意看见了，别在亚瑟领子上的饰品，不禁当场愣住。 「妳怎么啦？」丽莎发现她的异样。 亚瑟也注意到了，安琪拉不知为何在看着他，而且眼神专注无比，彷彿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安琪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遮唇笑了起来，笑瞇了的双眸不时瞟向亚瑟。 亚瑟三人感到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呵呵，抱歉。」安琪拉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笑容，重新在座位上端坐好。 「我的公主殿下，妳就自己这样笑得那么开心，也不跟我们分享一下吗？」丽莎不怀好意的挖苦她。 「没什么啦，妳就当做我在傻笑吧。」安琪拉一脸苦笑，双手合十求谅解。 丽莎唇边笑得更邪气了，凑到安琪拉面前，「公主殿下认识丽莎才一天两天吗？以为丽莎会这样就放过公主？」 安琪拉也拿丽莎没办法，只好向亚瑟投射求救的目光。为了避免「家丑继续外扬」，亚瑟干咳两声，不慌不忙地打断丽莎对公主的骚扰： 「公主殿下，晋升仪式的时辰到了。」 第163章 公主侦探 (1) 依照当时的贵族制度，其实各家族的长子爵位多是自动晋升，而且仅仅只矮于家族长一个阶层，譬如，家族长如果身为公爵，那么长子的爵位就是直接升格为侯爵。 丽莎与亚瑟的爵位关系，便是如此。不过由于尔德曼家族位高权重，相当受到皇室重视，才能获得由皇女主持仪式的礼遇。 声势隆重的典礼仪式上，官员贵族分列殿内两旁观礼，由安琪拉替亚瑟别上侯爵纹章，整个仪式在鼓掌与奏乐声中结束。 官员贵族围拢上前，笑脸谄媚地向丽莎与亚瑟道贺。 丽莎好不容易才找到脱身机会，正领着亚瑟和蜜拉贝儿要告辞时，安琪拉忽然唤了亚瑟的名字。 三人回过头来，安琪拉走近他们说：「请再让我耽误阁下一点时间，我们单独聊聊好吗？」 丽莎双眸泪珠滚动，咬手巾，「公主殿下变心了吗？明明就有我疼爱妳了，为何还要找亚瑟？」 「呵呵，丽莎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对亚瑟还不了解，纯粹想跟他聊聊罢了，毕竟亚瑟是尔德曼家的新成员呀！」 「好吧……」丽莎不甘心，装出宽大为怀的表情。 她一边用凶戾的目光警告亚瑟，绝对不准对安琪拉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否则就要跟他没完没了。亚瑟居然听懂她用眼神说的话，不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之后，安琪拉吩咐侍女，招待丽莎及蜜拉贝儿到客厅去休息，然后亲自领着亚瑟离开。 走在殿里的廊道，两人一前一后，亚瑟望着安琪拉的背影，一边在心里猜测安琪拉的用意。 因为他觉得有点奇怪，如果公主只是想了解尔德曼家的新成员，那么身为监护人兼家族长的丽莎，在场不是更理想？ 两人最后来到一处僻静的别殿，安琪拉在殿门前转身过来，笑盈盈的说：「这里比较好说话。」 亚瑟虽然纳闷，还是回以笑容。 「请进来吧。」安琪拉推开殿门，轻盈的走进去。亚瑟离她几步之遥，跟着入内。 这间别殿是个客厅，比起别的地方略显狭小，但窗明几净，布置简约，外面被花朵绿叶团团围绕，不时还可听见虫鸣鸟叫，因此光是待在这里，心情不由得就会平复宁静。 「请坐。」安琪拉依然挂着微笑。 虽然她这么招呼亚瑟，不过自己却没有坐下，而是漫步到窗边，眺望外面花园的风景。因此亚瑟也原地站着，默然伫候一旁。 不论在何时何地，安琪拉姿态总是那么优雅，挺直的身子在轻柔阳光映射下，散发出一股不可亵渎的气质。 不过，此刻在亚瑟眼里看到的，只是当两人还受困地下时，那位天真纯挚、平易近人的安琪拉。 第164章 公主侦探 (2) 安琪拉苦笑着开口说：「首先，向你说声抱歉，明明只是要说说话，我却弄得有点神秘，这是因为我还不太确定……」 亚瑟倒是很确定，安琪拉的用意不单纯。 安琪拉此时背着光，亚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听见她温慢地继续说下去： 「尔德曼家族与英迦勒斯皇室，两条血脉自古传承，数百年来风雨同舟，关系之深厚可以说骨肉相连。为了长久维系这样的渊源，彼此必须密切来往，做好沟通了解，所以事无大小之分，不相隐瞒是很重要的──这点亚瑟阁下同意吗？」 安琪拉突然这么一问，让亚瑟不禁愣了一下，但随即回神。 「同意，公主殿下。」 安琪拉抿唇一笑，轻描淡写的问：「阁下有听说吗？关于『黑色旋风』的传闻。」 亚瑟心头犹如被人搥了一下，虽然脸上依旧保持从容，但心里已涌起一股不祥预感。 「有。」他语气沉稳的回答。 「你听到的传闻是如何？」安琪拉凝视亚瑟的眼睛。 「黑色旋风在光苗的典礼上胡作非为，不只胆敢挟持公主，还威胁我们伟大的英迦勒斯王。」 「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必然是个穷凶极恶的恶徒。」 安琪拉露出俏皮的眼神，若有深意地点点头，然后说： 「事实上，虽然我在光苗遭到他挟持，却又被他三番两次解救，否则我已经命丧黄泉，所以我非常感谢他。这些事情我只对父王谈过，但可惜父王不以为然，现在换成阁下听完，是否还觉得黑色旋风是一名恶徒？」 「不能因此定论，或许他背后还有其他意图。」 「意图？」安琪拉走到亚瑟面前，问他：「这么说，你认为他还会再来找我？为了他的意图？」 「这……」亚瑟顿时哑口无言，头上不自觉冒出一滴冷汗。 「你一定觉得这位公主很奇怪吧？原本只是想多了解你，为何会聊到黑色旋风那里去了？这不是离题了吗？」 亚瑟还来不及说出「在下不敢」，安琪拉已经先自己回答： 「我没有离题哦。」短短一句，却意味深长。 亚瑟脸色变得凝重，头皮隐隐发麻。 安琪拉收拾笑意，露出严肃而认真的表情，说：「我和黑色旋风受困地下时，有一次我不经意碰到他身上某样东西，由于有点熟悉，我忍不住多摸了几下，虽然最后还是猜不出来，不过就在刚才，我终于想起那东西是什么了。」 她的声音蓦然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亚瑟。亚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微微垂下头，目光才没和她接触。 第165章 公主侦探 (3) 「亚瑟阁下，你身为尔德曼家族的一员，可知道你领子上那枚纹章，代表着什么意义？」 「代表尔德曼先祖流传下来的勇气、智慧、慈悲与诚实，必须由后人永远继承下去，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逆境，都不能忘记先祖这四个精神。」亚瑟暗自庆幸，昨晚丽莎刚好提起。 「嗯，很好。」安琪拉点头表示赞许，「那枚纹章为尔德曼家独有，由当年的英迦勒斯王三世所颁授，只有尔德曼现任当家及继承人能够佩戴，随着世代交替，不断地承接下去，现在──轮到了你手中。」 亚瑟下意识地碰了下纹章，纹章因此沾上手心的冷汗。 「阁下急着走吗？」安琪拉注意着亚瑟的反应。 「不，公主殿下。」他是忐忑不安。 此时的公主像个紧咬线索不放的侦探，而亚瑟则是无所遁形的犯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安琪拉微笑，继续说： 「前任尔德曼公爵就像我的亲人一样，从小到大都很疼我，甚至包容我的无理取闹，常常把如此贵重的纹章借给我玩，所以就算闭着眼睛，我也能从一堆凌乱的纹章中，找到尔德曼家族的纹章──如何？这也算是一项才能吧？」 安琪拉露出一副渴望夸奖的表情，但此时的亚瑟，不可能有那样做的动力。因为刚才从他脑海浮现的不祥预感，已经昭然若揭。 这位第五皇女接下来说的话，彷彿化为了直指他的枪口── 「我在黑色旋风的衣领上，摸到尔德曼家族的纹章。」 亚瑟脸部表情冻结了。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安琪拉双眸凝视着亚瑟，但亚瑟的目光依然低垂。此时的气氛与其说是宁静，不如说是僵硬，时间彷彿已经停止流逝。 安琪拉不想再拐弯抹角，所以把底牌掀开来了。她打破沉默，「虽然你刻意改变声音，但我无法不把你们联想在一起，所以请你告诉我──」 「在下名为亚瑟，尔德曼女公爵之子，就只是如此罢了。」 很明显，安琪拉已经认定他是黑色旋风，所以他只好抢先一步否认。 亚瑟同时也觉得奇怪，如果安琪拉真的怀疑他的话，与其在这里花时间逼问，不如直接派人把他捉去检查瞳孔──难道安琪拉要包庇他？ 「是吗？」安琪拉露出落寞的表情。 亚瑟那句否认的话，口气虽然平淡却充满坚定，已经令安琪拉对他望而却步。这也难怪，依照安琪拉温弱的性格，本来就不擅长强人所难，把亚瑟逼问到这个地步，已经超过她的极限。 那白皙的额头渗出一滴汗珠，安琪拉呢喃似地说：「我对黑色旋风没有恨意，也不认为他真的是恶徒，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 第166章 公主侦探 (4) 她说着说着，眼泪居然就扑簌簌地掉落，掩面抽泣了起来。 就算是三年前面对雷西法特大军的包围，亚瑟也没像现在这样张皇失措过。他不明白安琪拉哭泣的理由，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就算要伸手安抚，对象偏偏又是英迦勒斯皇女，叫人不知该把手往她身上哪里摆。 亚瑟从胸前口袋拿出手帕，递到安琪拉的面前，但她彷彿这时才回神过来，一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脸颊立刻浮现两大片桃红色，那双汪汪泪眼愣愣地盯着亚瑟。 看她像木头人一样呆立，亚瑟只好动手帮她擦眼泪。 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身边有一个丽莎就叫他够头痛的了，这位第五皇女现在又这样刁难──不，为难他，使他更坚信那句话的真实性。 不管抽过多少次「鬼牌」，亚瑟对女人真正的心思依然不得要领，因此，就算亚瑟对心理战非常有自信，但如果对方指挥官是──女人，他或许就得收回那句话了。 亚瑟蓦然想起受困地下的事，以及安琪拉最后问他的话，加上一时因为安琪拉的眼泪而失去防备，傻傻对她说： 「公主殿下别哭了，或许某一天，妳还能再见到黑色旋风。」 安琪拉睁大眼眸，然后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亚瑟从何认为，我想见到他？」 从头到尾，她只有表现出质疑的态度，未曾泄露过自己的心情。 亚瑟立刻意识到自己自打嘴巴了，霎时不知如何回答。安琪拉双眼紧盯他的眼神，宛如检察官在审视犯人，一步步朝亚瑟逼近，难为情的亚瑟只好一步步后退。 两人都预料不到接下来发生的事，由于安琪拉太靠近亚瑟了，亚瑟一不小心就踩到安琪拉那拖地的礼服裙襬，因此两人一个重心不稳，一起摔倒在地上，形成安琪拉跨坐在亚瑟身上的尴尬姿势，看起来就像是安琪拉扑倒他一样。 两人双眼款款相望，彼此才隔仅仅一个呼吸间的距离，甚至感受得到从对方身体散发出来的温热气息，自己的心跳声竟彷彿就在耳际。 安琪拉那粉润的嘴唇微微张合，似乎欲言又止，而亚瑟的视线不知为何竟离不开这样的嘴唇。 就在这时，有两名来例行扫地的侍女，事先当然不晓得他们在殿里，一打开门，就撞见这幅景象。 侍女目瞪口呆，静静地把门又关上了。 她们边说话边走远，「看来『地板很干净』呢！不用扫了、不用扫了──啊，对了，妳刚刚有看见谁在里面吗？」 「没有、没有！什么人也没看见！」 殿里的亚瑟，听见侍女们的对话，便揶揄道：「就某种意义来说，皇宫里还真是『训练有素』啊。」 第167章 公主侦探 (5) 安琪拉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在圣瞳的悉心照料下，几天之后，蓓姬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差不多了。 圣瞳与亚瑟也协议好，决定由亚瑟把蓓姬送回皇宫，这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这件事也在妲华口中的「离开此地的注意事项」，跟蓓姬解释清楚了。 在前往皇宫的途中，蜜拉贝儿陪驾马车，车厢里亚瑟与蓓姬说着话。 「我以救命恩人的名义，把妳送回公主身边，是为了以后帮妳『治疗』时，就算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也不会显得不自然──妳应该能理解我们这种做法吧？」 蓓姬点头，「虽然感到很抱歉，不过当我知道圣瞳是瞳使徒组织，也认为彼此最好不要扯上关系，毕竟对双方都有不良影响。」 恢复气色后的蓓姬，亚瑟才发现她相当漂亮，五官精致，轮廓柔和，眼睛有着迷人的光芒，像是镶在脸孔上的宝石一样。单就外表而言，十足称得上是位超级古典美女，甚至比起公主安琪拉毫不逊色。 两人的性格给亚瑟的感觉也很像，却又有着微妙的不同。安琪拉毕竟是皇室出生，论气质更胜一筹，而蓓姬看起来聪明果敢，给人较为强势的感觉。 「妳能明白就太好了，这样我才能继续帮助妳，直到妳完成妳口中的重要工作。」 「谢谢阁下，这对我而言非常重要。」蓓姬感激的说。 「叫我亚瑟没关系，那些俗套听太多了，能免则免吧。」 亚瑟流入民间后，已经沾染民间气息，不再是过去那位雷西法特皇子了，观念想法都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嗯，我就不客气了──我有点好奇，亚瑟跟圣瞳是怎么认识的？一开始我还以为圣瞳是某宗教的公益组织呢！」 亚瑟失声笑出来，「就某方面的意义而言，是可以这样说没错。我跟圣瞳在光苗的典礼宴会上认识，他们也是受邀的贵宾之一。」他避重就轻，免得节外生枝。 「原来如此……」蓓姬想起了什么，苦笑着说：「见到安琪拉公主以后，如果还能继续研究gf计画，不知道会被皇室分派到哪里去，如果被藏得更隐密的话，说不定我们要见面就变困难。」 「放心，那我一定会找到妳，为了我们的约定。」亚瑟充满自信的回答。 蓓姬露出笑颜，眼里波光闪动，胸口彷彿有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上来。 「亚瑟，目的地到了喔！」蜜拉贝儿又从车顶探下头来。第一次见到这情景的蓓姬，不禁吓了一跳。 第168章 末日塔之谜 (1) 亚瑟和蜜拉贝儿进入宫中，安琪拉亲自到中庭迎接。 安琪拉一看见亚瑟，便想起晋升典礼那天发生的糗事，不禁脸蛋涨红。而亚瑟看见她这副表情，不由得也感到有点尴尬。 「亚瑟阁下……」 两人从那天之后，就没机会再见面了，此刻相处的感觉彷彿比之前更加生疏，不过倒是带了点不同以往的心跳声。 亚瑟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心情，然后伸手从背后拉出来一个人。 「蓓姬！」 安琪拉一见到蓓姬，立刻将她紧紧拥住，眸子里掉下激动的泪珠。 「公主殿下……」蓓姬感到难为情，但脸上洋溢笑容。 虽然出发前，亚瑟已经先通知过安琪拉，他要把蓓姬送回皇宫的消息，但安琪拉还是掩不住内心的惊喜。 安琪拉把蓓姬转了好几圈，直到鉴定──不，确定她安然无恙，才邀请大家一起到后花园坐。 「公主殿下跟蓓姬的感情好像不错，妳们认识很久了？」这是亚瑟一直以来的好奇。 安琪拉和蓓姬两人相视一眼，然后一起笑了起来。安琪拉说：「其实并没有，只是因为在那种情况下认识，感情要坏也不容易。」 「什么情况？」 安琪拉脸红起来，不知如何回答。蓓姬便代替她说：「亚瑟别问了吧，总之是男人不便知道的情况。不过，我倒觉得其实是公主的个性使然，那么平易近人，心地善良。」 蓓姬这么一夸，安琪拉脸更红了，连忙端起杯子用喝茶掩饰。 这时蜜雪儿从外面走进来，到安琪拉面前行礼，然后说：「公主殿下，蜜雪儿有急事报告，关于光苗的恐怖事件。」 「请说。」安琪拉眼里露出某种光芒。 亚瑟觉得那眼神似曾相识，才想起安琪拉逼问他身分时，也曾露出那种眼神──把自己当成侦探的眼神。 「可是……」蜜雪儿看了一眼亚瑟及蜜拉贝儿。 「没关系。」安琪拉轻轻回答。 蜜雪儿接下来所报告的事情，正是光苗恐怖事件的调查结果── 本国的检调单位虽然查出恐怖份子的老巢，但或许是消息走漏，警方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现场还留有未烧完的菸头，及其他刚离去不久的痕迹。 正因为他们离去得太匆忙，不小心在现场遗留几张文件，从内容上初步研判，新世纪人权组织可能跟「西盟」有关。 「西盟？」 安琪拉与蓓姬同声讶异，然后面面相觑。一旁的亚瑟和蜜拉贝儿，也交换了一下眼神。 第169章 末日塔之谜 (2) 西盟由六个小国结盟组成，由于他们被运河「西」所串连，因此得名。盟约中没有限制同盟国不能私下和别国结盟，因此其中紧邻英迦勒斯的「吉玛奈王国」，由于和英迦勒斯互为首当其冲的地理关系，结成了邦交国。 「既然那个组织牵扯到西盟，代表……」蓓姬露出担忧的神色，欲言又止。 亚瑟很识相，起身行礼，「公主殿下，我的任务结束，那么就告辞了。」 没想到安琪拉居然说：「请慢步，把事情了解完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是。」亚瑟重新坐下，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 蜜雪儿不禁感到错愕，公主居然如此器重亚瑟，急忙提醒安琪拉：「公主，这似乎不妥，毕竟是机密消息。」 「亚瑟先生是尔德曼家族的一员，这样还会不妥吗？」安琪拉微笑，柔声问她。 「是，公主殿下。」蜜雪儿脸红，恭敬行礼。她偷偷瞪了亚瑟一眼，因为她对亚瑟的印象，还停留在光苗的典礼上，不晓得那其实只是一厢情愿的误会。总之，她就是有偏见，讨厌亚瑟那种玩世不恭，又一副莫测高深的态度。 虽然从亚瑟的表面看不出来，但其实他也很意外，安琪拉竟会把自己留下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上，安琪拉就好像在一步步的，把他拉进gf计画里一样。 「蓓姬，请说明给亚瑟先生听吧，巨细靡遗地。」 既然获得公主的首肯，蓓姬便没有顾忌了，并且打算从自己的身世说起，因为这样才能交代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蓓姬是个孤儿，被一名国藉是英迦勒斯的着名老学者──艾勒扶养长大，因此从小跟着他学习知识，一起周游世界，探索与研究各种事物。 也就在这旅程中，他们发现异星人在地球留下的科技产物，不只有星基因，其实还有一个目前仍旧不为人知的巨大物体。 「末日塔」。 蓓姬十六岁时，也就是大约一年多前，西盟一带的岛屿发生了极严重的天灾──大海啸引发一连串强烈地震，总计死亡人数至少在万人以上，这新闻当年震撼了全世界。 拜长年旅行所赐，艾勒多少学过一点医术备用，便带着蓓姬前往灾区，想协助当地政府救护伤者，但这只是起初的目的。 艾勒与蓓姬在驱车途中，因为不熟当地的道路，一不注意就迷路了，正因为如此，他们意外在峡谷中发现了末日塔。 依照蓓姬当时所见来描述，跃入他们眼帘的，竟是一个宛如无底洞的机械凹槽，洞宽大约直径一百公尺，里面全是有着奇怪光纹的金属壁面，最下面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光是站在洞口边缘往下探，就叫人胆战心惊，头皮发麻。 第170章 末日塔之谜 (3) 蓓姬和艾勒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样的地底洞。 没错，所谓的末日「塔」，并非像钟塔之类的平凡建筑，它其实是往地底下延伸的空心柱状体。至于为何取做「末日」，则是因为后来证实它跟异星科技有关，具有和星基因相辅相成的功能，如同为地球带来末日的存在。 如此巨大的机械洞穴，绝不可能是一两年就可以建造完工，也不可能从来没有人发现它。这证明在被他们发现之前，洞的周围必定含有某种「神秘因素」，能够隐蔽这个洞，不被偶然经过的人察觉到。至于，是否曾有人因为不知情，在这里失足坠落，就不得而知了。 蓓姬记录完发现时间后，由于他们当时还不知道「神秘因素」为何，加上身边没有工具及仪器，可以让他们进洞探索，因此两人打算暂时离开，等准备妥善，择期再来。 没想到他们走离洞口，正要沿路做记号时，那个大洞居然不见了，眼前只剩下平常的大峡谷景色。 蓓姬和艾勒对看一眼，不禁怀疑一切只是幻觉，但这时蓓姬灵光乍现，赶紧再一次记录时间，然后捡起路旁一根好比拐杖的树枝。她一边敲打地面，一边循着原路再走回去。 刚才假想的「神秘因素」，很可能重新出现了。果然不出蓓姬所料，当他们跨过某条「界限」时，再次看见了大洞。 蓓姬提出她的两点看法。第一、她认为「神秘因素」可能是因为受到连续剧震的影响，才会产生「破损漏洞」，使偶然迷路到此的他们，得以发现这个大洞。 第二，「神秘因素」可能具有「自愈能力」，可以自行修复漏洞。当他们第一次要离开时，恰巧遇到自行修复的时间点，所以回头只看见一片普通景色，原来那是「神秘因素」所营造出来的幻影。 艾勒点头表示赞同，并对蓓姬的聪明感到很欣慰。 根据蓓姬所记录的时间，神秘因素的修复时间相当快，再考虑「地震」与「他们的迷路」这两样原由，今天他们能发现这个大洞，无疑是奇迹。 两人做好记号后，踏上原路离开峡谷，到当地艾勒所熟识的学术机构，发表这项重大发现，立刻吸引到一个财力强大的无名组织，愿意出资研究这项发现，但条件是要等到研究完成，才能将成果公诸于世，并且是以该组织的名义。 艾勒本来就不贪名利，有的只是身为学者的热忱，而且他身边资金有限，绝对无法独力完成研究，很快就答应他们的条件。于是艾勒成立了专门的研究机构，并得到无名组织充裕的资助，与实力坚强的研究团队。 研究就此开始了，他们首先拟定的计画方向，出发点正是怀疑大洞来自异星科技。 第171章 末日塔之谜 (4) 艾勒博学多闻，样样精通，尤其是星基因更是涉猎不少，曾参与白洞机构的研究有一段时间，因此关于异星科技的心得不输别人。而一直对异星科技颇感兴趣的蓓姬，由于长期在艾勒身旁耳濡目染，加上她天资过人，勤奋努力，因此她对于星基因的了解，其实早已超越艾勒，只不过在这次研究中才表现出来，后来甚至主导了整个计画。 研究过程中，动用了许多瞳使徒做为实验体，艾勒与蓓姬终于确定大洞与异星科技有关，正式将大洞取名为「末日塔」。 不过，进度就此陷入胶着的窘况，因为它的金属壁面异常坚硬，任何工具都无法凿开来研究内部，底端又深不可测，探险部队一次次无功而返。 虽然时间没有多久，但由于进度凄惨，机构面临金主撤资的危险，连艾勒都萌生打退堂鼓之意，最坏的情况，就是由金主把末日塔的情报贩售出去。 只有蓓姬丝毫不打算放弃，发誓一定要在末日塔上面有所成就，毕竟这可是用一万条人命换来的奇迹发现。 于是她停下来思考，下一步要怎么走，想起最初发现末日塔时，所注意到的那项「神秘因素」。 末日塔在异星科技中所扮演的角色，应该是外星与地球之间，能量传输的中继站，类似行动电话基地台之类的东西，负责将瞳使徒进行星谴时，所消耗的地球资源转换成另一种能量形式，传送到宇宙去。原理相同，而传输方向相反的，十字架武装系统则是藉此接收来自宇宙的配备。 「神秘因素」其实是一种接近奈米单位的特殊粒子，比星基因还大上许多，具有「管制能量进出」的主要功能。因此末日塔和星基因虽然同为异星科技，但末日塔所散发的能量波长，会受到该粒子管制与阻隔，除了必要的能量输出外，多余的波长将会因此过滤掉。所以，即使对象是瞳使徒，也无法从外界发现末日塔的存在，不过末日塔却能照常接收来自星基因的波长与能量传输。 获悉这两条原理的蓓姬，心情雀跃无比。她针对特殊粒子的管制功能，经过日以继夜的研究，很幸运的赶在撤资期限之前，建构了以发明「地球领域」为目标的「gf计画」。这计画果然引起金主极大的兴趣，不断催促她早日完成计画，让蓓姬感到自信倍增，彷彿已经看见光明的未来。 不过蓓姬可不是疯狂科学家，不会为了能让研究结晶出炉，就不计一切手段与后果。她很了解地球领域是一把双面刃，因此一步步实现gf计画的同时，她也保持着谨慎沉稳的心情，不断用旁敲侧击的方式，想要了解金主投资地球领域的真正意图。 第172章 末日塔之谜 (5) 金主的发言人再三肯定的回答她，一定会妥善使用地球领域，用于建构瞳使徒与人类之间的和平关系上。但蓓姬却在无意间听见了，金主打算把地球领域转移到军事用途上，更贴切的说，是要用在侵略战争上！ 得知此事时，蓓姬脸色惨白，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随时可能沦为引发战争的推手，gf计画在她眼中顿时成了恶魔计画。 她跟艾勒讨论了这件事，生性温良的艾勒也惊愕失色，两人商量过后，决定带着数据远走高飞。 悲剧就此发生，艾勒为了让蓓姬能够顺利逃走，途中牺牲掉自己的生命，而蓓姬忍痛含泪，藏身在密林之中躲过追兵，靠着双腿在山谷间跋山涉水，最后终于逃回英迦勒斯。 艾勒和她临别前曾吩咐，要蓓姬到拉斐市找一位他最信任的老友，把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包括gf计画全告诉那位老友。 蓓姬照艾勒的话做了，不过一开始不清楚他老友的底细，本来还相当忐忑不安，没想到艾勒的老友竟是朝廷官员，帮蓓姬引见给英迦勒斯王，得到国王相同的赏识。 从此，gf计画转移到英迦勒斯继续进行，蓓姬与安琪拉的相遇，就是在那个时候。 「因为我遭受过金主的背叛，如果没有遇见安琪拉公主，一定无法完全信任英迦勒斯的皇室。之后的发展就是像现在这样，我没想到追兵居然会用如此可怕的手段，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蓓姬说到这里，在场的人不禁都黯然失色，安琪拉甚至悄悄掉了几滴眼泪，慌忙自己擦干，这举动看进亚瑟眼里了。 亚瑟为了改变气氛，提出他想了解的问题：「世界上目前只发现一座末日塔？还是只是没有公诸于世？」 「这就不清楚了，至少目前没有听说，也没有相关的情报。」蓓姬答道。 「那妳所发现的末日塔，位置在哪里？归属哪一国的领地？」 「位于西盟其中三个国家──『吉玛奈』、『里布拉』、『阿奎瑞尔斯』的交界处，算是个敏感地带，所以无法正确判断它归属哪一国。当初我们也很担心研究资格的问题，不知道该向哪一国申请使用，幸好金主将一切都处理好了，没有引起任何属地纠纷。不过金主却不愿跟我们说明，末日塔所在的土地所属国是谁。」 「妳有想过金主其实是一个国家，假藉民间组织的名义援助你们？」亚瑟最后问。 「本来没有，但察觉他们的企图以后，我便开始怀疑。刚才听见蜜雪儿对公主的报告，现在更加确信了。」 「既然如此，是不是只要查出，末日塔的所在土地归属何国，该国指使恐怖份子的嫌疑最大？。」蜜雪儿插口问道，一副急着找出元凶的神色。 第173章 末日塔之谜 (6) 安琪拉也点头赞成她的想法，说：「发现末日塔是举世惊人的消息，如果想要秘密研究，申请资格一定会遇到许多难题，尤其位置还落在三国的交界上，但金主的态度实在太从容了，简直就像──」 「不需要申请一样？」亚瑟接着她的话说完，然后反问：「难怪妳们会这么认为，那不就也可以顺便怀疑三个国家其实是共犯，毕竟他们都是西盟的成员不是吗？妳们有没有考虑过，这三个国家之间的关系？」 她们面面相觑，不懂亚瑟的意思。 亚瑟继续解释：「西盟的百年盟约即将到期，在这百年之间，六国相处必定产生不少磨擦，碍于地理位置与利益冲突，六国里面或许还有小圈圈，彼此的友好程度一定有很大的差异。 「现今在政治上勾心斗角最明显的，就是牵扯末日塔的那三个国家，或许他们已经各自和剩余的三个国家私下缔结『第二次盟约』，等西盟之约一旦解除，战事将会一触即发，夹击、合攻之类的，什么手段都会用上。 「但如果缺乏出兵宣战的理由，局势便会陷入胶着，这时末日塔及地球领域的研究，便成了最好的藉口与陷阱。」 「原来如此。」蓓姬频频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个……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吗？」其他女孩还不懂。 蓓姬代替亚瑟回答：「也就是说，假设gf计画是在a国领地进行，这时大家一定会先入为主，认为金主就是a国，但如果金主其实是『与a国敌对』的b国，那么b国就能以『gf计画是公共危险级数极高的研究，a国竟然私下进行，我b国为了世界和平，只好在第一时间进行武力介入』这种可笑理由，联合其他国家，对a国发动攻击──简单说，就是嫁祸之计。」 等蓓姬答完，亚瑟暗暗赞佩她的理解力，若不是因为当局者迷，蓓姬应该早已看破这些疑点。 蜜雪儿摩挲下巴，「这么说来，查证末日塔的归属没有意义，因为六个国家都有嫌疑？但天晓得他们暗地下的关系如何，谁又与谁私下缔结二次盟约。」 亚瑟从容答道：「单从这个情报来看，至少我们知道，主谋者是为了不想泄露真身，所以制造了金主与恐怖份子两个替身；再者，他们不愿公开谈判，甚至是绑走安琪拉公主闹大事件，来夺回gf计画，理由除了还不能让gf公诸于世，也是为了隐藏牵涉西盟的事实──听到这里，妳们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蓓姬率先回答：「西盟之中，最不想得罪英迦勒斯的国家，应该就是同盟国吉玛奈了，所以我认为吉玛奈的嫌疑最大。」 第174章 末日塔之谜 (7) 「没错。」亚瑟点头，「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可能性很大，如此设想的话，连末日塔的位置所属何国，也不必确认了。」 「怎么可能……」安琪拉脸色转为苍白。 亚瑟与蓓姬不懂安琪拉的反应，因为他们认为，就算嫌疑人是同盟国，也不必感到如此意外吧？国与国之间尔虞我诈，不过是家常便饭。 蜜雪儿看出他们的困惑，于是解释道：「吉玛奈王国的第一皇女──安娜公主，是安琪拉公主的知心好友。」 不必蜜雪儿说得更清楚，亚瑟和蓓姬已经明白了。光苗是安琪拉一手创立的心血结晶，炸掉光苗又绑架她的背后主谋，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好友，叫她情何以堪？ 这时一名侍女从外面进来，在蜜雪儿耳边低声几句，然后行完礼离开。 蜜雪儿转过来向公主报告：「公主殿下，安娜公主下个月即将来访。」 「下个月？我记得吉玛奈的国王才刚驾崩不久，安娜公主即将继任王位，国家正值动乱时期，以这种时间点来说，外访的安排是不是太急了？」亚瑟轻描淡写的说着，一边在心里补上一句：「简直就像急着来处理什么事一样。」 蓓姬扶着额头，低声喃喃：「真是戏剧性的发展。」 大家都很担心安琪拉，猜测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说不定会这样消沉下去。 亚瑟正想出言安慰她时，沉默好一会的安琪拉，徐徐抬起头说：「罪名不是光凭『机率多高多低』就能成立，而是只有『有或没有』两个选项，为此──我相信安娜，相信吉玛奈王国不是主谋者。」 蜜拉贝儿听着他们的对话，自己始终保持静默。她心里已经明白，就算圣瞳不想把亚瑟卷入gf计画，现在也来不及了…… 第175章 活跃的报应者 (1) 英迦勒斯是人族中属一属二强盛的国家，和雷西法特齐名并列，长年相互争胜要强。如此庞大的王国，她的首都拉斐市规模好比一个小国家，在治安管理上难免百密一疏。 x月二日上午，于首都边境的河岸码头。 有对夫妇带着七岁大的小孩，沿着运河坐船来到拉斐市，一路上有说有笑，气氛和乐融融。只能说这家人乐天知命，毕竟有谁看得出来，他们正遭受着命运的折磨？ 他们原本只是一个平凡家庭，但某日丈夫忽然高烧，觉醒为瞳使徒，生活自此产生剧变。来自周遭人们的压力接踵而至，轻蔑憎恶、辱骂排挤，人性丑陋自私的面孔一张张浮现在他们眼前。 瞳使徒必须列入国家的军队管制，由于丈夫配发到的部队单位就在首都，因此他决定藉此离开故乡，带着老婆孩子，准备在拉斐市展开新生活。 在船上，这对夫妇坐在甲板，看着小孩自己在一旁玩耍，丈夫忽然叹了声气。 「老婆，感谢妳还留在我身边，否则我真的一无所有了。我的人生变得一塌糊涂，不再是普通人类，而是被世人视为怪物的瞳使徒，妳对我的态度却从未改变。」 妻子微笑，「我们结婚时，在神的面前发誓过，不论遇见什么样的困难，彼此都要不弃不离，难道你忘了吗？」 「老婆……」丈夫胸口涌起一股热流，同时也感到一阵心疼。 「爸爸为什么在哭？」他的小孩跑了回来，直盯着他看。 「因为爸爸眼睛跑进沙子啦！」丈夫连忙用手擦去眼泪，感到很难为情。 「好老套哦爸爸，那种话只能骗三岁小孩啦，我已经七岁了哦！」妻子躲在小孩背后当配音员。 「妳嘲笑我？」丈夫手臂越过小孩腋窝，去搔妻子的痒，顿时一家人笑容洋溢地抱在一起，旁人看了说有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船靠岸后，他们提着行李，有说有笑的走下船。没想到才刚踏上陆地，就被十几名士兵包围。他们个个挂着狰狞笑脸，体格剽悍高大，眼神不怀善意，逐渐朝这家人逼近。 这家人起初只是感到莫名其妙，但察觉到士兵神情中的异样后，丈夫立刻武装起面孔，将惶惑不安的妻儿护在身后。 他一板一眼的说：「我叫泰伦，阶级是上士，从艾拉陶市来的，分派单位是『驻拉斐市超机师军团第十二中队』。」 泰伦看这群士兵顶多只是上兵，因此才报上军阶打算威吓他们，没想到士兵们反而嘻嘻笑笑起来。 其中一名像是带头的士兵，露出一张超级无比欠揍的嘴脸，说：「我们知道你是上士啊！反正只要是瞳使徒来当兵，不用上战场打爆敌人**也能当上士嘛！」 第176章 活跃的报应者 (2) 泰伦脸色难看，「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超机师，难道你们是来接我的人？我部队的同伴呢？」 带头士兵张口大骂：「鬼才知道啦！搞不好是当上超机师过太爽了，已经爽死在哪个贱货床上！」 一旁士兵们笑得更加猖狂，泰伦忍无可忍，顿时明白这群流氓兵的脑袋八成被嘴巴的臭虫蛀烂掉了，于是泰伦一手扳开人墙，一手拉着妻儿要离开。 一支铁棍冷不防从天而降，正中泰伦手臂的关节。旁人隐隐听见某种破裂声，泰伦面孔霎时扭曲成一团，发出尝到剧痛的吼声。 泰伦的妻儿吓得惊慌失措，急忙上前去看他，那些士兵却抓住她们，粗暴的将她们推到一旁去。带头士兵拉住泰伦头发，手段残酷的拖着他行走。 士兵将泰伦捉到广场上，这里人来人往，但是士兵肆无忌惮，开始重拳围殴泰伦。没多久，泰伦就被揍得鼻青脸肿，视野一片模糊，几乎要失去意识。 在新觉醒的瞳使徒里面，大约有四分之一的人是到部队接受培训，才学会操控十字架武装系统，泰伦就属于这四分之一的人口，否则这群杂兵根本伤不了他。 瞄准这四分之一的人口，当做发泄暴力的对象，这种士兵其实到处都是。因为他们非常清楚，除了世人对瞳使徒的歧视，地方官对这类事件总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甚至帮闹事者把事情压下来，因此他们当然更加无法无天。 「小心点，别杀死他了！」 「反正事情都闹大了，干脆杀掉他弃尸算了！」 「哈哈哈，这主意不错！」士兵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泯灭人性的话。 泰伦的妻儿受到士兵箝制，只能狂哭大叫，拼命做着无谓挣扎。虽然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却没人敢伸出援手，甚至有人一听说遭到私刑的是瞳使徒，立刻面露不屑，转身离开。光天化日之下，这幅犹如人间炼狱的景象，就这么在广场冷血上演。 人群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来，车窗布帘被拉开，里面的乘客正是亚瑟、丽莎，及蜜拉贝儿。他们是为了处理家族事业的例行性事务，才会碰巧来到附近。 「发生什么事啊？那么吵，真是伤害我宝贝的耳膜。」丽莎抚摸着自己的耳朵，一副很心疼的表情。 「刚才妳上楼办公时，我看见了一点过程，还不就是歧视瞳使徒的暴力事件。」亚瑟目露寒光，睨视那群士兵。 「那群拿枪的米虫简直目无王法！」丽莎气愤地大力拍了一下椅子，然后开始心疼她的纤手。 「尔德曼女公爵大人，妳要出面制止他们吗？」 「哈啊──」丽莎皱起那双柳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才不要！好麻烦哦，你变黑色旋风去揍死他们就好啦！」 第177章 活跃的报应者 (3) 「我看目无王法的是妳吧！」亚瑟脸色铁青，忍不住吼丽莎。一旁的蜜拉贝儿也傻眼了。 此时在广场这边，有两名老兵垂涎泰伦妻子的美色，向其他菜鸟施了眼色后，两个老兵便摀住泰伦妻子的嘴巴，粗鲁的把她拉走。虽有路人目睹这情形，却没有阻止他们，反而因为怕惹上麻烦，赶紧装成视若无睹。 泰伦的妻子被拉到暗巷里，虽然她哭求着说不要，但老兵色心大起，哪可能放过泄欲的机会，当场甩她两巴掌，恫吓她不许叫救命。 其中一个老兵押住泰伦的妻子，另一个边在女人身上乱嗅，边猴急地脱掉裤子。他正伸手要剥开女人的上衣时，头部蓦然受到一记重击，整个人往旁边弹飞出去。 另一个老兵吓了一大跳，一时手软，松开了泰伦的妻子，女人躯体才刚滑落地面，这个老兵脸部也受到莫名的重击，飞出去和同伙撞成一团肉包。 他们怒骂着爬起来时，忽然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扫过他们身体。 其中一名老兵怔然地举起手臂──不，已经没有手臂了，血不断从残留的平切面上喷出来。 他还来不及惨叫，身旁的另一名老兵忽然跌倒──因为他一条腿没了。 一时之间，两人的血水溅洒四周，喷得一塌糊涂。他们目睹彼此的惨状，肝胆俱裂，忍不住疯狂鬼叫起来。 「断手断脚就不能当兵了吧？要怨就怨自己，你们没资格继续做为一名军人活着。」不知何处传来一个冰冷嗓音。 一具由冷光线条构成的人形，率先从黑暗中浮现，紧接着走出来的，是全身黑铠的英挺身影。那黑铠泛着凛然锋芒，散发出一股酷似地狱的恐怖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那人口气酷虐的又说：「两个败类从军队消失，也算是一种报效国家，所以我要恭喜你们，在你们的米虫生涯里，至少完成了这件有意义的事。」 两名老兵瞠目结舌，想要逃跑却四肢瘫软，只能将屁股当成腿用，虽然一边嘶喊着救命，却因为惊恐过度，喉咙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那黑色人影如同死神化身，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窜过他们之间。两名老兵身体蓦然腾空，因为他们被黑色身影勾住脖子，一起飞出暗巷外，以疯狂的速度一路奔到广场上。 黑色身影双臂一甩，将两名老兵扔向他的同伴，于是那群围殴泰伦的士兵，顿时成了保龄球杆，被自己人撞得东倒西歪。 他们抱着摔伤的四肢，重新睁开眼睛时，带头士兵被黑色身影擒住脖颈，高高地举在半空中，双腿踢水似的挣扎。 第178章 活跃的报应者 (4) 「黑、黑色旋风？」有士兵以不确定的口气喊出来。另一名同样听过传闻的士兵，一看见老兵断手断脚的惨状，当场吓出尿来，裤子溼成一片。 围观的人群看得目瞪口呆，而泰伦由于眼睛肿胀，只能半瞇着看人，所以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嫉恶如仇的亚瑟，现在非常震怒。 他厉声吼道：「你们这群败类不只仗势欺人，还因为歧视瞳使徒做出种种暴行，不过我今天饶你们一条狗命。听清楚了！把我的警告带回军中，只要再一次发生这种事，我黑色旋风见一个杀一个，直到把你们这种垃圾清除干净！」 士兵们吓得连滚带爬，逃离现场。这时围观的民众也才意识到，眼前这号人物有多么危险，马上跟着四散逃走。 泰伦的妻子赶了回来，和孩子一起抱着丈夫大哭，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喜极而泣的眼泪。 她抬头，望向黑色旋风那孤高的身影，绽露感谢的笑脸。 黑色旋风没有给她任何回应，身影倏然化为一具黑色龙卷风，在广场上刮起大风，迫使泰伦家人不得不闭目，等他们重新张开眼睛时，黑色旋风已经消失无踪了。 这时一辆汽车在泰伦一家人面前停下，车上的年轻男子匆匆下车，跑过来帮忙把泰伦扶起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我是超机师管理署人事局的人，名叫康奈尔──看样子又是那些老兵在闹事吧？」年轻男子面露疚色。 康奈尔的相貌俊美聪敏，眼神充满自信的神采，举手投足斯文优雅，但是身上不失军人的钢铁气息，给人精明果敢的感觉。 泰伦听见对方是人事局的人，顿时心安不少，忍痛挤出笑容，「不要紧，幸好有人救了我们。」 「谁救了你们？」 泰伦自嘲般的苦笑道：「我眼睛睁不开了，只看见一道黑色的旋风。」 「黑色的……旋风？」 康奈尔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回到马车这里，亚瑟已经恢复常人的装扮，刚踏上车就听见丽莎在抱怨。 「好慢！不要一个人在那边玩得很开心好不好？」她碎碎唸完，焦躁地吩咐马夫：「好啦好啦，回家啦！」 丽莎口中的玩，效应开始在拉斐市蔓延，黑色旋风的事迹自此无人不晓。 x月五日深夜，郊区某家孤儿院发生大火，活活烧死了数名睡梦中的孩童，不过这起事件只是开端，悲剧接二连三发生，遭到祝融之灾的，都是肯收留瞳使徒的孤儿院。 所幸，连续纵火犯没有逍遥法外太久，逮捕他的不是警察，而是市民眼中专属瞳使徒的正义使者──黑色旋风。 第179章 活跃的报应者 (5) x月十一日夜间，市中心一带出现变态杀人魔，不去攻击瞳使徒，而是专挑他们的家人下毒手。 x月十八日凌晨，在医院待产的瞳使徒孕妇，被掏空子宫而死，犯人自称是正义使者，为了避免更多瞳使徒诞生才…… 诸如以上此类，x月二十一日，折腾警方一整晚的恐吓案；x月二十九日，傍晚爆发的绑票案；x月二日，凌晨被游民发现的分尸案…… 一个个恶意伤害瞳使徒的罪犯，最后终究逃不出黑色旋风的手掌心。 「政府官员故意置之不理，那就交由我来制裁吧！只会趁人之危的鼠辈最好小心了，因为黑色旋风本身就代表『报应』两字！」 新闻媒体大肆报导他的事迹，没多久，黑色旋风的威名传遍英迦勒斯，瞳使徒中像是幼儿这样处于弱势的族群，以及他们的父母家人，都将他奉为英雄来崇拜。 于是随着黑色旋风的活跃，他的支持者也越来越多。 今天的报纸依然大篇幅刊登黑色旋风的消息，尤其这间报社根本就是黑色旋风的支持者，报导方式与评论完全偏向黑色旋风的理念──保护弱势的瞳使徒──因为在他们眼中，世上没有瞳使徒与普通人之分，只有好人与坏人之别。坏人就该受到制裁，好人就该受到保护，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以，丽莎才会订这一家的报纸。平常她都是以看好戏的心情，在读亚瑟制造出来的黑色旋风新闻，但今天她看完报纸后，却大叹了口气，将报纸扔到一旁去。 「太可惜了，要是能将你的身分公诸于世就好了，我就能当你的经纪人，前进演艺圈，制作周边商品，好好给他大赚一笔！」丽莎非常非常认真地懊恼着。 「妳该不会真的以为，黑色旋风很受欢迎吧？」原本在看书的亚瑟，抬起头问她。 「你是指政府对黑色旋风的态度吗？」这是今天报纸的主要内容，也是丽莎那么不悦的真正原因。 政府并不感谢这位「免费义工」，反而将媒体捕捉到的照片加进通缉海报里，使黑色旋风的形象大受影响，在国民心中变成两极化的矛盾存在。 政府这么做不为什么，只因为黑色旋风是绑架过第五皇女的恶徒。不过，这件事毕竟只有官方知道，而且基于gf计画不能公开，只能给黑色旋风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将他视为恐怖份子来追捕。 但政府如果想逮捕黑色旋风，恐怕得等到天时地利人和。因为除了有丽莎接应亚瑟，超雷眼也功不可没。只要亚瑟从黑色旋风变回常人，超机师再也找不到他，而他却能利用超雷眼，正确无误的避开超机师。 第180章 活跃的报应者 (6) 不知情的黑色旋风支持者，当然替他打抱不平。支持者聚众上街游行，包围政厅抗议，甚至爆发流血冲突的事件。因为他们这种激烈的行动，引起越来越多声援的声浪响应。 但其实不论政府如何打压，都不影响亚瑟顺应时势，塑造出黑色旋风的目的，他的行动也不会因为遭受这种阻碍就停止。因为他不需要政府的认同，也不需要成为世人眼中的正义英雄，他只是想让世人明白一件事── 黑色旋风永远站在瞳使徒这边。 目前只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亚瑟的最终目的，是想要带动前所未有的风潮，一种反抗瞳使徒宿命的风潮。他将成为瞳使徒眼中的精神指标，凝聚出一股足以改变世界，所有困难都能迎刃而解的巨大力量，然后去…… 击垮人族最强的魔王──雷西法特王。 没错，他完全是为了自己，为了救出母亲爱琳。无时不刻，他脑袋里盘算的都是这个壮阔计画。 雷西法特王国这三年来，利用魔法机甲「制裁者」联合超机师军团，对他国征伐不断，让千里烽火席卷无数亡魂。人族所在的「辉煌大陆」，整个东北部转眼纳入雷西法特的版图，自此掌握了四分之一的人族领土。 虽然眼见雷西法特日渐强大，但亚瑟仍旧毫无畏怯，反而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决意。 等着瞧吧。 在黑色旋风活跃的这段期间，亚瑟也必须忙碌另一项工作，就是定期和蓓姬暗中碰面，帮她检查体内星基因的情况。 自从上次亚瑟将蓓姬送进皇宫后，安琪拉为她在宫中特别设立了实验室，于是蓓姬便留在这个「全英迦勒斯最安全的地方」，继续gf计画的研究。 原本安琪拉把蓓姬藏在光苗，就是为了狡兔三窟的道理，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如今事情已经明朗化，甚至是白热化，所以已经没有必要躲躲藏藏。 亚瑟算是已经被安琪拉公主拉进gf计画，所以如果亚瑟要藉故和蓓姬碰面，一点也不难，只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两人还是找机会回避安琪拉。 「就算安琪拉公主知道我即将变异，我相信她支持我的态度也不会改变。但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在gf计画还没完成以前，我绝对不能成为瞳使徒，我希望地球领域是『完美无缺』的诞生，不带一点『瑕疵』。」 蓓姬低头自嘲似的说着，忽然感到头顶被一只大手压住，原来是亚瑟在揉她的头。 「不要把自己说成是瑕疵，如果没有妳，这世上就没有地球领域的位置。」 她抬起头，看见的是亚瑟那张背着阳光的笑容，让她觉得此刻的亚瑟好耀眼，也感到自己彷彿被很温暖的东西包围了。 第181章 活跃的报应者 (7) 「亚瑟，你为什么要帮我帮到这个地步？瞳使徒受到公约管制，你这种行为如同包庇瞳使徒，万一被人发现了，就算你是尔德曼家的人，恐怕也……」 亚瑟失笑，「不必担心到我身上，现在的妳，只要专心做好妳该做的工作。至于我帮妳的事，就当做是朋友之间互相帮忙吧。何况我这样做也算是助安琪拉公主一臂之力，毕竟辅佐皇室是贵族份内的责任。」 他只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过去，总不能老实说出来，他起初只是把蓓姬当成实验品，只是期待地球领域的诞生，将会为瞳使徒的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不过，现在的他真的把蓓姬当成了朋友，因为不知为何的，他总觉得，可以在蓓姬身上找到许多自己的影子，这点让他不自主的被蓓姬吸引。 而蓓姬也有注意到同样的感觉，觉得两人的个性天差地别，却又好像极为相似，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微妙的感觉，使得两人虽然才相遇一个多月，不过却能情投意合，彷彿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一样。 「谢谢你，今天就先这样了吧。我送你到宫外。」蓓姬走在前头。 亚瑟凝望她的背影，心中油然生起一种莫名的感觉，觉得梦中那位带来「命运」的女孩…… 或许就是蓓姬。 第182章 悲伤主谋 (1) 这天在坐马车回尔德曼宅第的途中，亚瑟不经意从车窗看见，街上的路人里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那身影摇摇晃晃，宛如醉汉，和他的马车擦身而过。 「难道那是……」 他赶紧叫马夫停车，然后迫不及待地跳出车厢外，一落地就往回跑，四处寻视刚才所见的身影。 正以为错失掉时，亚瑟再度在人群中发现那个身影，匆忙推开路人追上去。他踩着着火似的步伐，紧盯那个身影，在穿梭过一大片人潮后，终于让他给追上了。 那身影的走姿彷彿随时会跌倒一样，不时发出怪异的咳嗽声吓跑路人。 亚瑟这次很小心的紧跟在后面，心里面一边踌躇着要不要…… 那身影最后停在一家酒馆门前，脚步摇摆不定，最后是用宛如「不小心撞进门内」的姿态，进入了酒馆。 亚瑟不假思索，也跟了进去。 推开门，踏入的是一个昏暗吵杂的空间，这里彷彿已经把阳光拒于门外起码一百年，几乎凝聚成瘴气的菸酒气味挥之不散。大白天的就人满为患，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看来是一间生意不错的老店。 亚瑟张望四周，再次找寻那个身影，结果出乎意料，他在外面跟踪了老半天，反而在一间屋子里追丢了。 就在他懊恼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亚瑟回头，不禁诧异，那身影竟站在他的背后，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雷尔夫？」亚瑟用不确定的口气称呼他。 「好久不见，雷西法特的皇子，亚瑟殿下。」雷尔夫用一种夸张、惹人发笑的姿势，向亚瑟行了个礼。似乎是为了防范隔墙有耳，他刻意压低说话的音量，却依然可以清晰地传到亚瑟耳边。 「事实上我们根本没见过面，不过事隔世界会议后的三年，的确是很久了。」 雷尔夫容貌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依旧是一副历尽沧桑的削瘦面孔，下巴有着彷彿永远修不干净的胡渣。 「殿下说话真是无情，虽然我们未曾正式会面，但至少四目相望过啊。」一个三十几岁的熟男在故作害羞。 「不要给我说那种惹人误会的话！」亚瑟差点忍不住掐住他的脖子，但还是平心静气的问他：「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保持好奇心是很好，但这句话应该是我要问的才对吧？我本来就是个云游四海的浪人，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哦──不论是性感人妻可莉的那张床、诱人护士菲丝的更衣室、还是可爱女仆雅莎的浴室，到处都有我的足迹，这正是我现在潇洒的生活方式！」雷尔夫不知从哪摘来一枝花，神情很陶醉的嗅着。 第183章 悲伤主谋 (2) 亚瑟脸色发青，冷冷的道：「我对你的**私生活没兴趣，请赶快回答我的问题。」 雷尔夫搭住他的肩膀，兴高采烈的说：「抛开那种无聊的问题，为了庆祝这场再偶然不过的偶遇，让我们共饮一杯吧！」 「你说话的口气实在很可疑，难道我只是上了你的钩？」亚瑟露出不悦的眼神。 「坐下来再说。」雷尔夫把他拉到角落的座位。 两人坐定以后，雷尔夫叫了两大杯啤酒，然后对亚瑟殷勤劝酒，神情举止简直像个可疑的诈欺犯。幸好亚瑟记得很清楚，雷尔夫不是个普通的人物，否则早就通报警察了。 自从三年前留下举世闻名的预言后，雷尔夫消声匿迹，从此无人发现他的行踪，宛如人间蒸发一样。此刻突然出现在亚瑟面前，就算心中曾有千万疑惑，亚瑟一时也不知从何问起。 雷尔夫也没多说废话，板起面孔，主动开口说：「亚瑟殿下，三年前我在世界会议上说过的话，被那些高官视为无稽之谈，现在却被世人们奉为预言崇拜，这是当初谁都意料不到的事吧？让我再告诉你一个预言──瞳使徒的救星，第二级瞳使徒快要觉醒了，就在近期。」 「如何知道他是第二级瞳使徒？」 「第一点，第二级瞳使徒的觉醒关键，跟其他瞳使徒不同；第二点、第二级瞳使徒发动力量时，额头及身上某些部位，会浮现像是刻痕一样的白色光纹。」 「觉醒关键不同在哪里──慢着，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情？难道你目睹过第二级瞳使徒？」 「从来没有第二级瞳使徒出现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第二级瞳使徒也只会有一位，况且──我一开始都说是预言了嘛，哪里还有什么为什么！」雷尔夫说着听似发酒疯的话，却又彷彿意味深长。 「我才想问你，哪里来这么详细清楚的预言，你一定掌握了什么秘密吧？」亚瑟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企图在雷尔夫身上挖掘出更多的东西。 「很遗憾，都说是预言了，当然天机不可泄露──我跟你讲的这些事情，最好不要再有别人知道，当做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喔！」雷尔夫装出恶心无比的「可爱」表情。 亚瑟很想拿酒杯砸他的头，但还是勉强忍了下来，「既然不让别人知道，那你为何愿意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请我这杯酒！」雷尔夫一口干掉，露出豪快的笑容。 「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你了。」亚瑟嘴角抽动。 「那你就忘了我刚才说的事情吧。」雷尔夫一脸满不在乎，摊了摊手。 亚瑟正想问真理之眼及末日塔的问题时，雷尔夫忽然把空酒杯摆在他面前，遮盖了他的视线，雷尔夫扭曲的脸孔穿透酒杯，映现在他这一边的杯身。 第184章 悲伤主谋 (3) 亚瑟才愣了一下，酒杯摔落桌面，碎裂开来。 他感到莫名其妙，抬起头时，雷尔夫已经不在座位上了。更正确的说，店里已经没有雷尔夫的影子。 「可恶，被他逃了！话说回来，他隐匿三年然后现身，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亚瑟把酒钱丢在吧台上，正要转身离开时，肩头被人牢牢抓住，然后他听见酒馆老板的粗犷嗓音： 「少年欸，还少破掉的酒杯钱哦！」 亚瑟忽然很想骂脏话。 近日的夜晚很不宁静，因为拉斐市出现了残暴冷血的狩猎者，而且他的目标竟然是── 超机师。 遭受攻击的超机师，死状都相当凄惨，被不明利刃开膛剖肚，脑浆与内脏不翼而飞，残破尸体宛如去肉的果皮。两周内已经连续发生五起案件，没有直接线索，没有目击者，几乎要陷入悬案的境地。 在目前的死者名单中，已经出现极限值在e层级的超机师，这消息更加令超机师人人自危。不过警方倒因此注意到，死者的极限值一个比一个高，而且都有固定三阶的间距。譬如前一个是f层级第六阶，下一个就是f层级第九阶，简直就像凶手特意挑选过狩猎名单一样，让人不禁生疑──这凶手是在挑战什么吗？ 事件很快就轰动英迦勒斯，甚至传成国际新闻，理由当然是因为──撇开像小孩或「未学成武装发动者」的这类弱势族群不谈，超机师在成熟的瞳使徒之中，可是列管为人体兵器的存在，本身就具有强大的武力，怎么可能会沦为受害目标？ 由此可见，不论这名凶手是否同为瞳使徒，他的力量至少凌驾e层级的超机师。如此危险的犯人每晚在外游走，连一般市民都吓得不敢出门了。 面对如此重大的凶案，皇室当然无法置若罔闻，为了在更多人遇害之前，尽速逮捕到凶手，皇室要求内阁立刻进行紧急应变。 最后决定采取诱饵的方式，再由其他超机师埋伏四周，伺机而动，是个动员庞大的计画。至于最关键的诱饵要选谁，虽然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但还是有人第一个自告奋勇。 蜜雪儿。 当时的经过，起自安琪拉气冲冲的赶到国务院──是的，连安琪拉都忍无可忍了。她不会把怒气表现在脸上，只有身为最贴近她的亲卫，蜜雪儿才清楚她的情绪。 针对瞳使徒的暴力事件，三年来一直是安琪拉最急着解决的难题，但偏偏无法如愿，案情甚至一天比一天严重。 第185章 悲伤主谋 (4) 那一天，安琪拉誓言要把一个燃眉之急，却不被内阁重视的问题，把它给做个了断──就是瞳使徒的个人资料保密问题。由于管理系统长年的漏洞，瞳使徒名单很容易就会被骇客窃取。难怪，明明只要不发动武装系统，就能和一般人一样安稳生活，为何那些变态犯人总能找到他们，原因就出在这里。 藐视瞳使徒人权。 虽然没有人挂在嘴上，但是这个现象从政治面到生活面，确确实实的存在着。所以大小单位、官方非官方，对于他们的个资保密，往往是轻忽怠慢，让有心人士逮到可趁之机。 看见为此操心劳累的主人，蜜雪儿心疼无比，决定做自己能力所及的事情，因此听见诱饵行动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安琪拉很舍不得她这么做，但是这种任务责无旁贷，加上蜜雪儿再三坚持，只好支持她参与行动了。 蜜雪儿的照片被登上报纸了，以在光苗事件中活跃之名，代表全小队接受皇室颁奖，这新闻在各大报竞相报导，因为获此殊荣的超机师可以说前所未有。 但蜜雪儿本人并不感到高兴，她很清楚这个奖完全是透过政治操作，不代表超机师得到人们的认同。而背后的目的，正是为了吸引「超机师狩猎者」盯上她。 根据警方推论的犯人心理，新闻内容还被官方特别要求，指出蜜雪儿隶属皇室亲卫队，等级属于d层级，而且武艺技巧数一数二，这些用意在于刺激凶手嗜好「挑战」的变态特性。 一切看似进行顺利，但蜜雪儿很怀疑，犯人真的会那么容易上钩吗？ 执行任务的首夜，蜜雪儿佯装休假，独自一个人离开皇宫，从繁华的闹区渐渐走入寂静的街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连武装的基础系统都没有事先启动。 蜜雪儿一边在心里猜想着一些事情…… 她在承接任务前，已经读过之前那五起案件的报告，发现了一些令人困惑的疑点，看似普通的暴力变态行为，背后似乎并不单纯。 第一、凶嫌既然只针对超机师犯案，而且手法不留痕迹，代表他一定是个头脑清晰，做事井然有序的人物。但凶案现场大多在空旷的无人街道或公园，行事如此小心的凶手，为何会冒险在现场「掏空」尸体？ 第二、五具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外表残破不堪，「内容物」全像是被野兽啃食过一样，根本不像是人类所为，但偏偏验尸报告上面，没有采集到任何其他生物的细胞组织。那凶手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三、五名死者的性格特质截然不同，其中自然也有小心谨慎的人，况且每个都是训练有素的超机师，现场居然连一点挣扎打斗的迹象都没有？ 第186章 悲伤主谋 (5) 第四、凶嫌若非强大到可以瞬杀超机师，恐怕很难办到第三点的情况。以一名c层级的超机师来说，就算对手只是e层级的超机师，也不见得能够百分之百办到。假如凶手的实力真的如此惊人，为何以如此缓慢的「进度」，来「挑战」超机师？ 蜜雪儿越想脑袋越痛，索性不想了。这时她竟想起了亚瑟这个人，觉得如果换成是他的话，一定很快就能破案了吧？ 才这么想着，她就恨起自己，居然有这么不争气的念头，忍不住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这里是leopard-01，目前一切正常，继续保持联络。」 她透过无线耳机，和同伴做完例行性联络后，忽然感到一股寒气袭来，害她吓了一跳，立刻紧张地张望四周，但是什么人也没看见。 「是错觉吗？我好像太神经质了。」蜜雪儿抱着身躯，瑟缩了一下。 然后，她听见背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很像是穿着拙劣皮鞋的脚步声──不过这个来自直觉的揣测，有个前提，如果那真的是脚步声的话。而且来者听起来有…… 两个人？ 听见声音的同时，蜜雪儿就已经转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发动十字架武装！ 此时皇宫里正在举行宴会，由安琪拉做本宴的主人，为了迎接来访的吉玛奈公主。 安娜。 由于安娜此行十分低调，因此本宴不接受记者采访，连宾客都只邀请皇室与贵族。场面虽然富丽奢华，贵宾谈笑风生，人影穿梭宴席，却还是令人有股莫名冷清的感觉。 今天的主宾安娜还在殿内休息准备，而安琪拉已在宴席上忙着招呼客人。她一边面带笑容迎接宾客，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关于光苗的恐怖事件，自从那一次听完亚瑟的分析猜测，安琪拉就常感到心神不宁。这时她就会忍不住怪起自己，为何要问亚瑟对事件的意见，而且嘴巴上虽然不曾说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偏偏就是很信任他。 她想到这里，罪恶感不禁油然而生，自己明明就誓言过要相信安娜…… 随着一天天接近的安娜来访日，安琪拉心情一天比一天更加复杂。直到安娜今日入境，她去机场接机的那一刻，都还无法把心情平静下来。 两人同坐一辆礼车，由于久未逢面，沿途有说有笑，只有这时她才能把挂念暂时埋回心底。 「哈囉，我的心肝宝贝安琪拉！」丽莎中断她的思绪，正牵着小露朝她走来。 丽莎今晚把小露打扮得跟小公主一样，然后自己像个爱炫耀小孩的妈妈，把小露到处介绍给席上的宾客。 两人几句寒暄后，安琪拉问她：「咦？亚瑟没跟妳一起来吗？」 第187章 悲伤主谋 (6) 「他呀？他今晚又跑去街上闲晃啦！」丽莎摊了摊手。 「那……希望他能遇见蜜雪儿。」安琪拉意味深长的说。 宴会正式开场时，安娜在众人的鼓掌声中登场，安琪拉和她手牵着手一起登台亮相，陪着她一直到致完词下台。 到目前为止，安琪拉都没感觉到，安娜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于是慢慢地松了口气，认为一切只是亚瑟多疑。 安娜面貌优雅美丽，体态瘦长纤细，比起同龄的女孩，感觉上成熟许多，但眼神中充满高傲，令旁人难以亲近。 「安琪拉，妳怎么了？我总觉得妳今天怪怪的。」 当宴会进行到一半，宾客各自带开以后，安娜忽然这么问安琪拉，害安琪拉吓了一小跳。 「我很正常啊，别说这个了，妳今晚还开心吗？」安琪拉向侍者拿了两杯酒，一杯给安娜，一杯给自己。 「不开心。」安娜板起面孔说。 「啊，真的吗……是不是宴会哪里准备不周到？」安琪拉脸上立刻浮现疚色。 没想到安娜竟笑出来，「干嘛露出那种表情？是因为妳不开心，所以我才不开心，别想瞒我这个跟妳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友。妳心情不好，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安娜大安琪拉两岁，就像是安琪拉的姊姊一样，自幼互动亲密，感情好到不得了，有时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甚至会误以为她们是亲姊妹。 安琪拉低下头，不语了一会，然后霍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安娜说：「我们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哦，好啊。」安娜有点愕然。 安琪拉命令护卫别跟来，然后一手拉着安娜，离开了灯火通明的大厅。 这时跟在她后面跑的安娜，正凝望着安琪拉的背影，脸上悄悄浮现黯然神色。 披挂柔和月光，迎着凉凉的晚风，安琪拉将安娜带来花园深处，这里离大厅已经有一段距离，耳边只剩悦耳虫鸣，没了宴席上的喧嚣吵杂。 两人走进凉亭，安娜看见桌上除了点了盏蜡烛，还放了一只长长的、雕饰漂亮的宝盒。安琪拉伸出纤手将它打开，小心翼翼地拿出几条细长的灰色棒子。 「仙女棒？」安娜嗟讶。 「嗯，是仙女棒。」 安娜苦笑，「好怀念……」 她们蹲在凉亭的阶梯前，盯着仙女棒的火花出神，两人都不发一语，静静让时间流逝。不知为何，安琪拉总觉得，这时候把时间这样浪费，反而才是一种珍惜。 「安琪拉，妳知道吗？原来背叛是一把双面的刃，伤了别人，也会反过来弄痛自己。」安娜的口吻平淡而落寞。 第188章 悲伤主谋 (7) 即使透过火花的光芒，安琪拉也看不清楚安娜此刻的表情。安琪拉心里原本压抑下去的不安，一下子窜升回来。 「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安琪拉怯怯的问。 安娜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平静地的说着：「每个人的立场，所背负的使命都不一样，有时候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发生冲突，虽然非常痛苦，但却无可避免。」 不要…… 「所以就像烟火终有烧尽的时候，人之间也没有永远的友谊，而我跟妳也不例外。」 不要说了！ 安娜声音痛苦的笑着，「我没资格再当妳的朋友，因为……」 求妳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是毁了光苗的凶手。」安娜冷静的，冷静的说。 最后一丝火花熄灭，周围剎那间暗了下来。 徒留一抹悲伤与错愕，在空气中缭绕不去…… 「原来是……」 蜜雪儿转身后，看见的竟只是一条普通的流浪狗，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小题大作，连回报都不好意思回报，顺便也解除了武装。 「leopard-01，发生状况了吗？」无线电彼端着急的问，她们都是蜜雪儿小队的人。 「没什么，是我太敏感了。」蜜雪儿傻笑两声。 结束通讯后，蜜雪儿再次怔了一下，因为那只原本离她起码有十几公尺的狗，不知何时，竟已站在她的脚边。 流浪狗直直盯着蜜雪儿，眼睛身体都一动也不动，乍看之下，简直像个脏兮兮的布偶，毫无生物该有的灵魂气息。 自从牠一出现，周围的气氛变得莫名诡异。 「慢着，我居然那么笨，狗怎么可能会有脚步声……」 蜜雪儿被牠看得发毛起来，脸色转为铁青，不由得冒出冷汗。她急着离开这条狗，没想到双腿居然不听使唤，这时她的头顶上方蓦然传来一个吼声： 「妳在发什么呆啊？快离开那只笨狗！」 是谁的声音？ 这时蜜雪儿的脚底，才彷彿脱离那无形的束缚，但才后退一步，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条流浪狗身体射出长长的金属管子，将蜜雪儿紧紧缠绕，使她像只受困蜘蛛网的无助蝴蝶。 接着狗的身体发出一阵剧烈颤抖，像是要炸开来一样，毛皮骤然破裂，金属壳从里面展露在空气中，而毛皮反而缩回金属壳的隙缝里，一个怪异机体取代了原本的肉身，才一转眼就越变越巨大。 蜜雪儿简直不可置信，一只小狗居然变成足足九公尺高、拥有八只二十公尺长、布满尖刺的长脚，样貌如同巨大蜘蛛的钢铁怪物！ 第189章 悲伤主谋 (8) 她马上发动十字架武装系统，再从星甲战士变化为es机甲，花不到三秒的时间，es机体的放大，撑断了绑住她的金属管。 「人全蚀？」 蜜雪儿这时才从系统侦测到的资料得知，原来眼前的怪物竟是人全蚀，显然已经完全失去理性，只剩下胡乱攻击他人的本能。 所有谜底已经自动解开了── 既然这名人全蚀具有兽化变身的能力，代表生前是一名兽人族，基于原始兽性才会就地吞食死者的内脏。由于其肉体已经完全被星基因取代，难怪不会在死者的伤口上残留细胞组织。 而且任谁也意想不到，人全蚀居然会以狗的姿态，出现在被害人面前。如此一来。根本不可能及时防备──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也只有兽人族的人全蚀者。 那么接下来全都说得通了。 白洞机构的学者研究过，星基因之所以无法植入野兽体内来运作，是因为如果缺乏高智慧而理性的脑细胞做为平台，星基因的功能将会失效。因此，兽人族所形成的人全蚀，在变身成野兽后，便不再受星基因的影响，直到他再次变回人全蚀状态。 而这一来一往的「不正常」变身，极可能让兽人的身体产生缺陷，无法变身完整，这条狗便是因为脚底的肉球已经硬化成金属，才会发出那种怪异的脚步声。 电脑化加上原始兽性，才使得这只怪物食髓知味，猎食对象的层级越来越高，其实与人类的挑战心理毫无关系。之所以盯上蜜雪儿，恐怕只是因为现在已经没人敢单独上街，因此碰巧让计画奏效罢了。 蜜雪儿正要跃离怪物时，怪物飞快伸出脚爪，钩住她的机身，猛力往地面摔，接着只听见轰然一声，蜜雪儿被那股怪力埋进地底下。 她惨叫一声！ 蜜雪儿全身肌肉如同遭受撕裂般痛苦，体内五脏彷彿因为这个剧震移位了。但怪物动作没有丝毫停歇，挥动八只脚爪，重重压住蜜雪儿的四肢，其余脚爪一下又一下刺击蜜雪儿，死命想贯穿她的机体。 从机壳传来的猛烈震动，蜜雪儿能感受到敌人的力量非常强悍，加上刚才在措手不及之下，就受到怪物攻击，因此她的变身并不稳固，现在的感觉就如同骨头快被打散，机体彷彿随时都会解体开来。 「糟糕！我太大意了！这怪物到底是吞噬了多少瞳使徒？力量居然如此惊人！」 怪物放弃刺击，用四只脚爪将蜜雪儿牢牢扣住，然后像是把她当成了鎚子，不停疯狂地砸向地面。 座舱里的蜜雪儿毫无抵抗的余地，被怪物撞得头昏眼花，意识几乎是靠苦撑才没有丧失。一切骤变才短短几秒，蜜雪儿已经陷入濒临死亡边缘的危机。 第190章 悲伤主谋 (9) 埋伏在四周的五名超机师，一听见蜜雪儿的叫声，不等待通讯确认，便主动完成了es机体化，像迅猛龙般冲进街道！ 她们一心抢救她们的队长蜜雪儿，但由于蜜雪儿仍受困怪物手中，超机师们无法用机枪尽情扫射，只能换成长刀斧头之类的兵器。 怪物并非完全没有智慧，竟懂得利用蜜雪儿当盾牌，因此即使同时迎战五架es机甲，仍然没有露出丝毫空隙。 战况才一开始就进入僵局，使得蜜雪儿的队员心焦如焚。 这时副队长费怡逮到怪物的破绽，身形急巴巴地向前跃进，飞空掠地，将手中尖枪瞄准牠头部刺去，没想到居然中了牠的引诱。 费怡被怪物的脚爪拦腰斩中，发出凄惨叫声，本来要往旁边弹飞出去，却在半空中就被怪物拖回来。 由于刚刚的瞬间冲击太强，费怡的机体腰际露出裂痕。怪物立刻张开布满利牙的嘴，吐射出一支前端犹如针头的银色长管，插进费怡的机体内。 那长管似乎具有吸食的功能，费怡感到力量正在急遽流失，机体不听使唤。眼前的萤幕画面出现警告讯息，座舱内红光一闪一闪。 怪物的银管如同蛇在吞蛋，椭圆形的线条一起一伏，其他超机师见状都感到毛骨悚然。 这时蜜雪儿趁怪物分心，掌心浮现魔法光环，手臂朝那银管甩去，一片大回旋镖顺势从光环中射出，斩断了银管，使费怡得以脱离箝制。费怡一边挥舞尖枪，向后跃离怪物银管的可及范围，然后摇摇欲坠的单膝跪下。 她强忍伤口的痛苦，透过通讯频道：「紧急求援！这里是第一小队，现场出现推估层级至少b以上的人全蚀，请第二条警戒线及巡逻中的小队全部赶来！」 人全蚀的等级划分，依然和一般瞳使徒相同，只不过人全蚀毕竟是「完全兵器化」，所以除非才刚发生二次变异不久，否则等级往往高得吓人。现今世上也还没出现过b级的瞳使徒，只能说她们真的很倒楣。 怪物把猎物溜走的怒气，转移到蜜雪儿身上，张开足以吞下大象的血盆大口，朝蜜雪儿靠近，准备把她活生生吃下去。 眼见蜜雪儿的生死迫在眉睫，leopard-03祭出「es专用来福枪」，朝怪物嘴巴猛开一枪，子弹笔直射去，顺利穿过脚爪的空隙。 子弹飞到一半，怪物身边忽然浮现十片长方形的半透明晶体，像盾牌般挡在周围，子弹射进晶体里面，如同沉入水中一般，但随即从另一面晶体出现，速度丝毫不减，贯穿同伴leopard-05的右臂关节。leopard-05向后摔出去，手臂飞落到一旁。 「是『镜戒十门』！」超机师们惊呼。 第191章 悲伤主谋 (10) 蜜雪儿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怪物。 她茫然地在频道中喃喃自语：「是偶然吗？这怪物为了使用镜戒十门，所以佯装要吃掉我，迫使我的同伴使出射击型武器？如果怪物的每一个行动，其实都具有目的性，那么难道打从一开始，怪物就企图把所有人引出来？」 一名队员听得害怕起来，操纵杆上的双手忍不住发抖，「这只怪物打算把我们全都吃掉？」 这句猜测吓到了其他队员，整个人寒掉一大半，「被这种怪物吃掉，成为牠身体的一部分？」 她们的对白传进蜜雪儿耳里，反而激起蜜雪儿的斗志，厉声说：「妳们是狗罐头吗？只有狗罐头才需要担心被牠吃掉，不是的话就给我好好教训这条笨狗！」 众超机师霎时变得士气高昂，重新振作，对怪物进行牵制战，死也要支撑到援军到达，但是── 怪物此时才展现真正的实力，脚爪变为利刃，巨大身形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移动，先是窜到费怡面前，使出一记斜斩，将她的机体一分为二，再度震慑了其他超机师的战意。 缺右臂的leopard-05第二个被贯穿机体腹部，然后怪物将她像垃圾一样甩到一旁，剧烈的摔滚，零件四分五裂掉了沿路。 除了受困的蜜雪儿还醒着，leopard-03、leopard-04与leopard-06陆续倒地不起，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这剎那，蜜雪儿见识到何谓绝望，看着受伤痛苦的伙伴，她眼泪不自主地滚落脸颊。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这样？都是我害妳们的……」她声音哽咽，怅然若失。 当她正失魂丧魄时，雷达显示出现新的瞳使徒反应，她顿时大喜若狂，以为是援军终于赶到，但却──只有一个人？ 天空圆圆的月色，被一道黑影划为两半，接着黑影如流星般急速下坠，最后降落在怪物头顶，发出金属深深凹陷的声响。 「黑色旋风！」 蜜雪儿盯着萤幕上的黑色人影，不禁又惊又疑。和许多人一样，这是她头一次亲眼见到本尊，而且是在如此近的距离。 黑色旋风──亚瑟瞟了蜜雪儿一眼，冷冷的说：「英迦勒斯第五皇女的亲卫队长，妳好像没有发挥出光苗一战时的本领，这样以后还能好好保护妳的公主吗？」 这时怪物的脚爪扫向自己的头顶，要攻击亚瑟，但亚瑟仅仅只伸出一只手，掌心发出若有若无的光波。当怪物的脚爪接触到光波时，像是被隐形枷锁固定了一样，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这是「空」的用法之一，把「空」里面的某物质密度压缩在目标物周围，就能束缚敌人三秒不动，亚瑟曾用这招搭配「无形剑」，在跨海大桥上打倒血族的人全蚀。 第192章 悲伤主谋 (11) 「居然一手就挡下怪物的攻击？」蜜雪儿先是错愕，随即脸蛋涨红，怒道：「囉嗦！为什么我得被你这个毫无关系的外人教训！」 「哦？这是对救命恩人应该讲的话吗？」 亚瑟这句话让蜜雪儿愣住了，她一时还会意不过来，亚瑟已经开始行动。 他刚才着地时，脚底加了「空」做缓冲──也就是像凝聚无形屏障那样，将「空」里面的某物质密度集中在脚底，因此不只能轻松落地，而且还顺便重创怪物。 现在，他将手掌放在怪物头部的核心处，再次慢条斯理地催动「空」的力量。 蜜雪儿不明白黑色旋风在做什么，只听见他的掌心与怪物碰触的部位，发出一声骇人闷响，接着周围空气起了一圈圈波光，如同涟漪般，从他的掌心不停往外扩散。 怪物起了怪异的抖动，下一秒外壳出现裂缝，渗出绿色光芒，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瓦解。 蜜雪儿看见萤幕上，雷达所侦测到的，黑色旋风的极限值竟然只有e层级第二阶。她不禁感到讶异，那为何黑色旋风如此强大？ 连她这位d层级六阶，加上五名e层级七阶以上的超机师，合攻都伤不了的b层级怪物，居然光靠黑色旋风一个人就轻松击倒了？ 亚瑟接着朝蜜雪儿大喊：「解除武装！我救妳走！」 或许是被怪物吓得连怀疑都忘了，蜜雪儿居然听从他的话，解除了武装，恢复常人姿态的同时，感到身体蓦然腾空。 蜜雪儿睁大眼眸，看着那张黑色面具，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此刻自己竟会躺在黑色旋风怀里，而且还是用公主抱的姿势，不久前他们还在光苗针锋相对呢！ 怪物笨重的躯体起火燃烧，剧烈的火光把夜空照耀得犹如白昼，不时发出诡异的爆裂声响。 此时援军终于赶到现场，虽然不清楚当下战况，但还是立刻抢救受伤的蜜雪儿小队成员，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过了怪物爆炸引起的杀伤力。 亚瑟在安全的角落放下蜜雪儿，正要转身离去时，蜜雪儿急忙爬起来叫住他，而且是用命令的口吻：「黑色旋风，我将以恐怖份子的罪名将你逮捕，束手就擒──」 黑色面具底下扬起冷笑。蜜雪儿话还没说完，亚瑟已经化为一团龙卷风，在她眼前消失无踪。 就算蜜雪儿想追上去，刚才一战也已经让她体力透支，武装才刚发动就又自动解除，从身体射出的光条，连铠甲都形成不了。 「我总有一天要逮捕你，黑色旋风。」她暗暗发誓。 第193章 觉醒，第二级瞳使徒 (1) 亚瑟在大楼的天台间飞跃，远离现场后正要解除武装，头顶上方冷不防传来杀气，身体还在半空中的他，受到一记强烈冲击，整个人笔直往地面坠落。 他在离地一公尺时，紧急把「空」放在背部，地面霎时被「空」与下坠的冲力炸开，形成一个直径三公尺的凹洞。 亚瑟随即向后方翻身跃出，猛地抬头，看见一张由血红光纹构成的面具，正缓缓降落到他的眼前不远处。 在路旁忽闪忽灭的路灯照映下，亚瑟这才看清楚，那不只是一张面具，而是一个完整的人，一个正发动着武装的瞳使徒。 那人全身星甲战士状态，唯独露出那头凌乱蓬松的头发，以及那张怪异无比的脸孔。上面布满了血红光纹，几乎找不到皮肤的部分，令看的人不由得起鸡皮疙瘩。 「你是谁？为何偷袭我？」亚瑟眼神敌视对方，口气冷冽的质问。 「凶手狩猎超机师，黑色旋风狩猎凶手，而我──狩猎黑色旋风。」 这怪人用着戏谑的口吻，语意显得虚虚实实，不过亚瑟早在刚才那一击，就接下战帖了。 亚瑟咧嘴冷笑，面具底下露出鬼神般的表情，「有本事就试试看啊，唸几句小学生语文程度的俏皮话，就算是使出必杀技了吗？」 面对亚瑟反击的挑衅，怪人不怒反笑，「你不怕我吗？看清楚点，我可是层级a的瞳使徒哦，你的萤幕没有灰尘吧？」 「实战靠的是技巧，层级高又如何？又不是在盖大楼。」 「技巧？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连屁都不如──」对方话才说到一半，周围骤然浮现八道魔法光环。 「『华莲天谴』第一式！」 每个光环中央都在凝聚光团，然后随即射出强烈光柱，就如同八门「光束砲」轮流猛轰亚瑟。 幸好亚瑟一看见魔法光环出现，就早有提防，两只手臂挡在身前，及时放出用「空」构成的隐形巨盾。光柱一撞在巨盾上面，随即破散成光粒，但伴随的强劲冲力，仍然接连震撼亚瑟双臂。 他的双臂青筋暴凸，感觉自己好像在抵挡猛兽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不禁讶异怪人的力量超乎自己想像，最后不得不进行第三段变身。 亚瑟周围的空气浮现光条，凝聚成各项具体的机壳配备，一瞬间完成了机体化── 黑亮的外壳看起来坚若磐石，金黄色的钢板在机体上划出威武线条，浑身射出一股魔王降临的气势。虽然同为五公尺的es机甲型态，却莫名显得比一般机甲还要雄伟高大。 这是亚瑟第一次展现在别人面前，没想到却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 「可恶──」 第194章 觉醒，第二级瞳使徒 (2) 他脸上冷汗不止，即使变身成es机甲迎战星甲战士，竟还是丝毫动摇不了情势。在这种空旷的地形中，一对一正面战斗，什么战略都无法使用，e与a的层级差距当然也不可能缩短。何况怪人的攻击如同暴雨来袭，把他逼得一筹莫展，连想替换装备，或移阵的机会都没有。 亚瑟已经好久没有陷入如此窘境。他真的是太大意了，怪自己为何没有察觉到敌人这么接近，难道对方早就在监视他，所以才会提前埋伏在这里？对方一看见他自投罗网，立刻发动武装突击，难怪就像鬼魅忽然冒出来一样。 亚瑟咧嘴而笑，「这时候不得不感谢圣瞳，以及……」 怪人看见亚瑟的从容表情，起先只是感到疑惑，直到他冷不防地察觉，背后一股杀气排山倒海而来，才察觉危险。 他身形忽变，急忙往旁边闪开，八道魔法光环随即自动瓦解。就是在这瞬间，一只灵体巨手与他擦身而过，狂风般削过他的星甲表面，仅仅只差毫厘。 怪人看着灵体巨手，心中闪过一抹讶异，「这就是『万中唯一之秘宝』的『死神垂怜』吗？被这种玩意打到，不管等级多少，都只有死路一条！」 对怪人发动奇袭的，正是秒杀妹。 保镖职责可不是假的，要不是刚才亚瑟遭受攻击时，同时对她下暗号，指示她出手的时机，否则她早就登场了。 而亚瑟进行第三层变身，只是为了加强敌人对力量的自负，制造自己濒临败北的错觉，藉以松懈敌人的防备心，最后再打暗号给蜜拉贝儿进行突袭。 不过亚瑟的反击可不只如此。 怪人勉强躲过后，忽然惊觉身体动弹不得，就这么停格在半空中。原来是亚瑟趁机窜至他面前，手抓住他的脸，施展了「空」的「定身」，接着，亚瑟就不客气的「享用」了。 亚瑟另一手化为电手，飞速地猛揍怪人腹部，机关枪扫射般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他把怪人的身体殴到弯成弓形，在第三秒腰部急扭，扫出一记又悍又快的回旋踢。 只听见怪人头部发出一声激响，怪人的身形应声化为一团黑影，往后笔直飞出，撞进一座废弃的大教堂，一路将教堂分为两半，犹如遭到砲弹连环轰炸。 亚瑟掏出「es专用来福枪」，一边使用夜视望远装置，捕捉烟尘末端的位置，食指正要扣下扳机时，忽然听见背后出现怪人邪气的笑声。 他和蜜拉贝儿赫然一惊，急忙转身，而蜜拉贝儿还同时施展了「死神垂怜」，这次虽然命中目标，却只是怪人的残影。 彷彿是瞬间移动一般，怪人的声音这次直接出现在他们旁边，「今晚真是太尽兴了，不过就到此为止吧。」 第195章 觉醒，第二级瞳使徒 (3) 听见怪人这么说，亚瑟狐疑地瞪着他，「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来奉劝你一句话──不要太依赖『空』，你需要更强、更特别的力量，如果你真的有心救回母亲的话。」 「你从哪里知道『空』的事？」 再没有比怪人说出那个字，更让亚瑟讶异的事了。因为「空」是他自己为能力取的名字，从来不曾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的不只如此，还知道你刚才一击打倒人全蚀的原理。因为你把从蓓姬身上吸收来的星基因，全数灌进人全蚀的核心，就算是嗜食星基因的人全蚀，一时也负荷不了，所以才会爆炸自毁。」 「难道你会读心术？」亚瑟脸色铁青。 怪人没有回答，身影慢慢沉入背后的黑暗，那张诡异的光纹脸孔最后才消失，临走前露出一种阴寒的笑意，在亚瑟脑海留下挥之不去的印象。 「那人好奇怪，攻击你的动机，还有现身的用意全都莫名其妙。」蜜拉贝儿一脸困惑，目光移向亚瑟。 「说不定有朝一日，还会再狭路相逢。」亚瑟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赶快起床！快点！」 在亚瑟半梦半醒中，丽莎的叫声不断传进他耳里，像个吵着吃糖的小孩。然后他感到腹部多了团又软又重的东西，想也知道是丽莎跨坐在他身上，看情形丽莎是非吵醒他不可了。 昨天忙碌一夜的疲惫，使亚瑟不由得想要多赖一会床，丽莎却一大早就想把他挖起来。亚瑟感到很奇怪，一向睡到中午才满足的丽莎，今天居然比他还早起，虽然光这个现象已经够不寻常，但他相信背后一定有更不寻常的理由，才能促使丽莎牺牲睡眠时间。 「什么事啊？」亚瑟一脸起床气，连眼睛都还懒得张开。 「有朋友要找你哦！」 「我不认识会吵我睡觉的朋友。」 「说那什么话，这里不就有一个吗？」 「什么意思？妳该不会把那种莫名其妙跑来的家伙，给请进客厅了吧？」 「我怎么可能这样做呢。」 「那就好，别吵我了，再让我睡一会。」 亚瑟正要把自己再次丢进梦乡时，丽莎忽然冒出一句：「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当然直接把她带到你房间来啊！」 「妳在说什么啊？」亚瑟一脸不悦的睁开眼睛，没想到第一个跃入他眼帘的人，也就是从刚才一直坐在他肚子上的人，居然是──安琪拉！ 她一脸害羞的看着亚瑟，看起来同样不知所措。 而丽莎只是站在床边当配音员，正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盯着两人看，还挖苦亚瑟：「感到很荣幸吧？才刚起床就成了公主的宝座，要不要发表一下『为国捐躯』的感言？」 第196章 觉醒，第二级瞳使徒 (4) 「不要乱用成语！要是知道我身上的是公主，才不会让她坐到现在。」 「请问……是因为不愿意让我坐吗？我这个莫名其妙跑来的家伙……」安琪拉露出受伤的眼神。 「别误会，我不是那种意思！是因为……」亚瑟慌忙澄清，却又不知如何解释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丽莎说她都是这样叫你起床，叫我要学她，不然就不让我见你。」安琪拉神情歉疚，说明现状的由来。 亚瑟听了简直不敢相信，忍不住骂丽莎：「妳居然威胁公主，而且还这样戏弄她？」 丽莎毫无悔意，摊了摊手，「谁叫你要赖床，现在只有不长进的年轻人才会赖床。」 「我可不想被天天赖床的人这样说！看妳早起就像目睹奇迹发生！」亚瑟怒吼。 他坐起来时瞥见，蜜拉贝儿和小露竟也坐在房里看戏，只不过蜜拉贝儿摀着小露的眼睛，自己则是戴着眼罩，上面还写着「儿童不宜」，明显是丽莎的笔迹。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蜜雪儿与蓓姬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蜜雪儿随即回神，用隐含怒气而发颤的语调说：「女公爵大人，妳命令管家把我们挡在外面，原来又是为了欺负公主？为了维护公主的名声，身为亲卫是不是该替公主讨回一口气？」她说着就拔出腰际的长剑。 亚瑟幸灾乐祸，对丽莎说：「终于有人发出正义之声了，让妳知道这世界不能为所欲为──蜜雪儿，报效公主不必犹豫，也不用因为女公爵的名号有所顾忌。」 「既然你也这么说，我决定了──」 没料到蜜雪儿真的挥出长剑，而且目标居然是他，九死一生中，亚瑟施展了空手夺白刃，吼道：「为什么结论是砍我？」 「囉嗦！追根究柢只要你从世上消失，一切就可以当做不曾发生过，公主的名声也就不会留下污点！」 「那是什么歪理，丽莎还不快阻止她，妳想让妳的房子变成凶宅吗？」 「说得也是，那简单──」 丽莎话语甫落，已瞬间夺走蜜雪儿的剑，顺手将她推向安琪拉，于是这对主从一起倒在亚瑟身上，而安琪拉还成了夹心饼的馅。 三人头昏眼花，还搞不清楚状况，耳边忽然响起「卡嚓、卡嚓」的声音。 原来是丽莎拿相机在猛拍照存证，一面不怀好意的说：「这样就圆满落幕啦，要是有谁再动刀动枪，我就把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散播出去。」 一旁的小露偷偷问蜜拉贝儿：「贝儿姊姊，什么是『不堪入目』啊？」 「就是3p的意思，上次丽莎小姐跟我说过。」她脸孔平板的回答。 「哦……」小露似懂非懂。 第197章 觉醒，第二级瞳使徒 (5) 经过这么一闹，安琪拉不自禁地笑颜逐开。丽莎注意到她的笑容后，也露出欣慰的微笑，对她说： 「终于有精神了，我的宝贝安琪拉。一大早来我这里，就带着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发生什么事？」 安琪拉是来要救兵。 亚瑟、安琪拉、蜜雪儿、丽莎、蓓姬、蜜拉贝儿，一行人正坐着马车前往皇殿的路上，安琪拉就直接在车厢里，和大家说明原委── 吉玛奈的公主安娜已经向安琪拉坦承，光苗事件的背后主谋者就是自己，更正确来说，她继承了父王的遗命。 西盟战事一触即发，为了巩固国土，从争斗中胜出，必须拥有优于其他国家的战力，而地球领域无疑是上天给的礼物。 末日塔的所在属于吉玛奈的领地，吉玛奈之所以隐匿gf计画的研究，并伪装成某组织的金主，除了为了保密实力，还有为了避免gf计画还没完成，却已经东窗事发时，引来其他国家的觊觎夺取，或是沦为他国藉机挞伐的目标。 至于，吉玛奈把夺回战伪装成恐怖攻击，如同亚瑟所揣测，最终目的正是因为不想得罪英迦勒斯。 「那为何改变主意，而且还自己摊牌？难道不把英迦勒斯看在眼里了吗？」丽莎直言无讳。 亚瑟瞪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安琪拉。 面对好友的背叛，安琪拉表现出令人意外的坚强，或许是因为，她实在无法真心去恨安娜吧。 安琪拉神情落寞的说：「安娜没有讲详细理由，也不愿回答我的追问，只对我提出一个要求，也就是我找你们帮忙的原因。 「安娜已经获悉，我代表英迦勒斯皇室监督gf计画，有义务也有权力负责整个计画，所以她要求我和她进行一场赌赛，拿蓓姬及gf计画的数据当赌注；而她了解蓓姬的研究正陷入瓶颈，所以也愿意拿出末日塔的最后资料来下注。」 「用抢的没成功，打算用骗的吗？不行，安琪拉不可以上当。」丽莎立刻投反对票。 蓓姬沉吟着说：「但如果赌赢了，对gf计画的完成有很大的帮助。不如说，最后一块『拼图』就齐全了。」 「拿全部的拼图，去赌那最后一块？」蜜雪儿一脸难以接受，「如果输了，不只连累公主，再说蓓姬也是赌注之一，这种要求实在不合情理！」 蓓姬摇了摇头说：「安娜公主可以算是拿一国人民的性命出来打赌哦，她应该非常清楚，这场赌局等于是在对英迦勒斯下挑战书，不论是赢是输，英迦勒斯绝对不会放过吉玛奈。至于我个人，已经把完成地球领域当成使命，为此我也有牺牲的觉悟，再说还没比赛，怎么可以先自己认输了？」 第198章 觉醒，第二级瞳使徒 (6) 蜜雪儿又提出质疑：「那就更奇怪了，安娜公主为了夺回gf计画，不惜与英迦勒斯为敌，这样做还有意义吗？万一西盟战事开火，身为同盟国的我们还能帮她，偏偏要把赌注下在一个结果未知的研究上。」 亚瑟像个君主般静静听着大臣们──不，大家的想法，一边似在思索着什么，最后把目光移回安琪拉身上。 她低着头，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想必此刻心情一定很复杂。 不知不觉中，玻璃窗上雨滴流淌，车顶满是哗啦水声，往外头一探，可以望见天色密布阴云，雨点如银针般洒落，这情景使得安琪拉的表情更显忧郁。 亚瑟只好用振奋的语气鼓励她：「放心吧，不管公主的决定如何，我们都会支持妳到底。」 「是的！」 「没错！」女孩们纷纷为安琪拉打气。 「谢谢你们……」安琪拉露出感激的表情，眸里有着波光闪动。然后，她转头对蓓姬说：「我相信妳的才能，也相信地球领域的诞生，终有一天会为世界带来曙光，所以我决定──」 参赛。 一行人撑伞来到安娜所在的别殿，此时它的大门深锁，不过门口站了一名年轻男子，似在等候着他们。 那男子身穿礼服，体格高高瘦瘦，头发梳理得有条不紊，而那张俊逸文雅的脸孔上，有着一双笑瞇瞇的眼睛，感觉上是一位个性温和谦逊的人。 「安琪拉公主殿下，很高兴看见妳的到来。我是安娜公主的亲卫，名叫狄克。」那男子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 「安娜在里面吗？」安琪拉走上台阶，帮她撑伞的蜜雪儿跟随在后。 「是的，她已恭候多时。」 「带我进去吧。」安琪拉神情坚定的说。 这时天空响了声雷，狄克的表情蓦然变了，与刚才的模样相差十万八千里，充满阴冷邪气，彷彿来自魔界的恶魔，女孩们看了都感到毛骨悚然。 狄克咧嘴说：「公主考虑清楚了吗？打开这扇门，就无法回头了。」 安琪拉怔了一下，然后勇敢地点点头。 门旁的灯光忽然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阴暗，女孩们再次看见狄克的脸，差点忍不住腿软。最惊讶的人是亚瑟，他当然忘记不了那张── 满布血红光纹的笑脸。 原来狄克就是昨晚攻击他的瞳使徒，而且没想到，竟还是吉玛奈公主的亲卫。亚瑟心头彷彿遭人撞了一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为何吉玛奈的亲卫要袭击黑色旋风？是擅自行动，还是受到谁指使？ 当亚瑟还在心中猜测时，别殿大门自己打开了，里面的客厅只有一张长桌，安娜正优雅地坐在其中一端，那双高傲的眼眸瞟向他们，冷冷的说了声「请进」。 第199章 觉醒，第二级瞳使徒 (7) 狄克恢复成正常的面孔，抿嘴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 亚瑟一行人踏进殿内以后，才看见长桌上方飘浮着一座天秤。它的两边秤盘不摇不晃，彷彿摆在一张透明的高大柜子上，外表雕饰诡异，犹如蛮族图腾，不停飘散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在长桌的另一端，狄克很绅士的帮安琪拉摆好椅子，然后请她上座。 安琪拉望着安娜，但安娜的目光却不在她身上。安娜的脸孔像是戴着面具一样，与昨天那副充满生气的模样相比，彷彿换成了另一个人。 进来之前，安琪拉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因此没有因为安娜冷漠的态度，而变得意气消沉，反而更加强了决心。 她誓言要赢得胜负，使它成为契机，找出事件背后的一切「真相」…… 「狄克。」安娜的口气像是能摇控他。 狄克会意点头，开口对亚瑟他们说：「大家现在看到的天秤，是十字架武装的工具型配备，名称叫做『诈欺游戏』，具有强制执行赌赛规则，与实现结局赏罚的功能，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 「在启动『诈欺游戏』后，安娜公主将会出题目，也就是代表这场赌赛的规则，然后由安琪拉公主解答──以上，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安琪拉偷偷瞄了一眼同伴，亚瑟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安琪拉似被亚瑟打了剂强心针，勇敢地对狄克表示：「没有问题。」 「那么比赛准备开始。」狄克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手一举起，弹了下食指与大姆指，「诈欺游戏」随即发动，一团光芒化为魔法阵，从天秤的中心点往外扩大，并渐渐降落地面，穿过所有人的身体，最后覆盖了整个房间的地板。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出乎所有人意料── 亚瑟、安琪拉、蓓姬、蜜雪儿、蜜拉贝儿，五人身上遽然发出电光，他们发出痛苦的叫声，抱着身体跪坐在地板上，只有丽莎不明白发生何事，满脸错愕的看着五人。 一旁的狄克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丽莎又惊又怒，大骂狄克：「你这家伙做了什么？还不快把那个鬼东西给我停下来，否则本小姐当场秒杀你！」 这剎那，表情痛不欲生的安琪拉，额头及手脚浮现白光刻痕，背后霍然出现一种细小的不规则体，那些东西逐渐凝聚，数量越来越多，所凝聚出来的形体也慢慢明显，最后…… 一双具有金属质感、犹如天使翅膀的白色羽翼，在安琪拉背后大大的张开，这情景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此时远在几百公尺外，某座钟塔上，雷尔夫正悠闲地坐在屋顶，眺望别殿里的一切动静。 第200章 觉醒，第二级瞳使徒 (8) 他把一张旧报纸卷成圆筒，当成望远镜在用，口中一边自言自语： 「亚瑟，我现在回答你吧，虽然你听不到。第二级瞳使徒的觉醒关键，比起一般的瞳使徒，不同在于──第三级瞳使徒必须先觉醒，并且和第一级瞳使徒产生共鸣啊。」 雷尔夫说完，将旧报纸摺成纸飞机，往前方轻轻一射，纸飞机随即自行起火燃烧，化为一只焰光耀眼的火鸟，鼓动修长翅膀，往远方的灰暗天际飞走…… 第201章 诈欺游戏 (1) 别殿里此刻布满惨烈的电击声，连众人的呻吟苦叫都被掩盖。 亚瑟、安琪拉，还有其他女孩身上的电光，彷彿产生共鸣，在殿内四窜的电丝，像是手爪握合般相互连接，甚至直接钻进他们的身躯，每个人都是痛不欲生的模样。 安琪拉背上那双白色的金属羽翼，气势恢宏地在殿内伸展开来，宛如随时都能振翅高飞一样，叫人不得不发出惊叹。 「第二级瞳使徒就是安琪拉？」亚瑟看着她额头与四肢上的光印，脑袋里顿时想起雷尔夫在酒吧说的话。 一旁的丽莎慌张失措，虽然想伸手救出他们，但一碰到那些电丝就会感到剧痛，那种痛不像普通触电，而是彷彿能侵入脑髓深层的痛觉。 丽莎正要上前揪住狄克时，没想到有人比她还快站出来，那人正是安娜。 她怒冲冲地斥责：「你在做什么？竟敢违抗我的命令！快把那个叫什么游戏的东西关掉！」 狄克慢条斯理的回答：「我的安娜公主，我说过了，『诈欺游戏』跟一般的十字架武装配备不同，一旦发动就无法停止，除非游戏整个结束，况且，它只不过是一种工具，不可能伤害玩家。」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抱歉，属下不清楚。」狄克始终彷彿置身事外的人。 安娜质问狄克的表现，令丽莎感到很意外，不过接下来安娜的举动，才叫她目瞪口呆。 「原因出在这些电光吗？」安娜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恨恨地瞪狄克一眼后，竟奋不顾身，冲进电光之中。 她咬紧牙关，全身发抖，忍受着那种锥心之痛，一步步走到安琪拉面前，然后对安琪拉伸出颤动不止的手。 「我拉妳出去！」安娜吃力地喊道。 安琪拉仰起头看见是她，原本眉头紧皱的眼神中，浮现了惊喜，「安娜妳……」 「我们快离开这些电光！」安娜牢牢抓住她的手。 「我动不了，妳不要管我了！」 虽然肉体痛楚彻骨，但安琪拉内心却十分高兴，因为安娜来帮她了，从前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好朋友，此刻终于回来她身边了！ 安琪拉喜极而泣的表情，在安娜眼中逐渐模糊。由于受到电光不断折磨，安娜终于不支倒地。 「安娜！」安琪拉一见到安娜昏迷，登时倒抽一口气，焦急的情绪使她的脑海蓦然涌现某种感觉，整个人彷彿被那种感觉贯穿了，紧随在后的，竟是豁然开朗的心境。 剎那间，她身上的光印褪去，背上那对金属翅膀像粉碎似的，化为光雾消散在空气中，同时，所有人身上的电光悉数消失。 第202章 诈欺游戏 (2) 但每个人都还是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尤其是安琪拉，呼吸凌乱急促，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不过她还是抱着不醒人事的安娜，将她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 而一旁的蓓姬不只身体状况不佳，连神情也有点怪异，眼神空洞的直视前方，彷彿有什么大难要临头了一样…… 「大家还好吧？」丽莎把每个人一一扶起。 蜜雪儿的衣袖里，悄悄露出染血的绷带，那是昨晚和人全蚀战斗时，留下的伤口。虽然身体还没完全复原，但她不会因此推卸亲卫的职责，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与其说她尽忠职守，不如说她不放心将公主交给别人。 蜜雪儿一站稳，就掏出腰际的长剑，将剑尖指着狄克，叱道：「你耍了什么阴招？胆敢在两位公主面前放肆！」 「什么诈欺游戏，我看根本是整人游戏吧！」丽莎也帮腔冷嘲。 面对她们的责难，狄克态度依旧不慌不忙，「不怪各位误会在下，请不妨想想，如果我真的要害各位，为何女公爵没事？」 「那难不成是你的配备故障，所以不稳定？」蜜雪儿狐疑反问。 「我的系统上没有故障显示，请勿再质疑在下。」狄克露出阴邪的笑。 亚瑟自己撑起身体后，只顾着把心思放在安琪拉身上。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做梦也意想不到──第二级瞳使徒居然就是安琪拉？ 宛如女神般的存在，受到瞳使徒景仰的安琪拉，如今又成为瞳使徒与世界的救星？雷尔夫的预言一定要搞得这么戏剧化吗？雷尔夫的来历究竟为何，竟能洞悉一切演变？ 而且，安琪拉觉醒的方式不同于一般瞳使徒，那么关键在哪？雷尔夫知道这项答案吗？不，或许他该这么猜──雷尔夫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虽然亚瑟有千百个疑问，不过眼前更在意安琪拉的变化，思绪辗转，不停从他脑海中闪过。 在场的人应该只有他明白，自己目睹了预言中的救世主诞生，于是他决定暂时绝口不提，心中同时也有了些打算…… 这时安娜已经醒来，一看见安琪拉的面孔，连忙离开她的大腿。 「妳没事了？」安娜背对安琪拉，脸上有着淡红。 「头还有点晕，不过没什么大碍了。」安琪拉苦笑。 「安琪拉，妳还是带着妳的人，先回去休息吧──狄克，我记得你说过，『诈欺游戏』虽然启动就停不下来，但游戏时间的期限，至少有十天吧？」 「是的，所以公主殿下的意思，是要暂缓比赛吗？」狄克露出一种令人发毛的虚伪笑脸。 安娜眼神变得凝重，不自觉吞了下口水。 第203章 诈欺游戏 (3) 安琪拉让蜜雪儿把自己扶起来，一边说：「我不要紧，继续进行比赛吧。」 她一听到「诈欺游戏」有时间限制，即使身体不适，也不许自己浪费时间。因为她迫不及待想要了解真相，尤其见到安娜那种捉摸不定的态度，更加深了她对整件事的怀疑。 「既然安琪拉殿下这么说了，安娜公主意下如何？」狄克咧开嘴问。 安娜没有回答，而是恢复高傲的神态，迳自走回自己的座位。她暗暗咬牙切齿，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么，我们进行下一个阶段吧。」狄克露出满意的笑容。 察觉异样的不只安琪拉，打从一开始，亚瑟就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安娜与狄克。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古怪，虽然表面上是主仆关系，狄克却像是小丑一样，掌握某种「无形的线」──譬如把柄，在诱导着──不，甚至可以说是威胁着，宛如傀儡人偶般的安娜。 这场比赛果然不单纯…… 「请安娜殿下提出游戏规则，也就是准备让安琪拉殿下解开的谜题──既然是『规则』，请直接用名字做称谓，以免出现混淆。另外，游戏规则必须完全属实，否则本次游戏将会无效而重来。」 狄克说的话彷彿是关键字，触动了「诈欺游戏」。它的四面八方，顿时跃出数个虚拟视窗，围绕天秤本体，上面一片空白，什么图字也没有。 接着，天秤伸出数条虚拟管线，并在安娜头上形成小魔法阵。虚拟管线各自穿过魔法阵，插进她的后脑，这情景令众人不寒而栗。 不过安娜看起来安然无恙，并若无其事地开始说谜题。那些视窗将她说过的话，一一记录在上面。安娜接下来所说的内容，令在场所有人为之诧异，与其说它是谜题，不如说是安娜的……自白书？ 她有双重人格。 「这件事周围没有人发觉，原本连安娜自己都不知道，直到有天安娜在某个别殿发现一本日记。」 她说着，拿出一本书皮精致的日记，将它摊开来，在众人面前一页页翻动，上面娟秀的字迹也就一行行跃入众人眼帘。 「姑且称呼另一个人格叫『若娜』，从日记可以看出来，上面写的大多是安娜未曾经历的事，就算有，对同一件事的观点也完全相反。日记的日期从四年前开始，也就是说，第二人格是从那时分裂出来，然后彼此浑然不觉地，开始一起生活。 「安娜当时病因不明的梦游症，因为这个意外发现，而有了解答。安娜所处理过的国事，或是日常中的一切，有时是在无意识中进行的，原以为这个异常，只是来自御医诊断的梦游症，没想到会跟人格分裂有关。 第204章 诈欺游戏 (4) 「故事说到这里，接下来请听清楚，我要正式说明比赛的谜题──试问，这本日记是『安娜』还是『若娜』所写？」 「诈欺游戏」视窗上的文字记录，和她的声音同时划下句点，但安琪拉与众女孩们，脑袋思绪还停留在安娜的问题里。 「这、这算是……心理战吗？」 谜题的开头已经讲明，日记是第二人格「若娜」所写，而且眼前的「安娜」也确实表明过自己是安娜。那为何安娜最后会提出，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们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最后目光都投向亚瑟。亚瑟握着下巴，不发一语地沉思着。 狄克打断他们的思绪，说：「答案已经从安娜殿下的头脑，直接输进『诈欺游戏』了，接下来请双方下注吧，记得，务必拿出之前约定好的东西。」 待他言毕，安娜将一块资料晶片放到桌上，推出去滑到桌子中央。 「想必那就是末日塔的最后数据吧？」亚瑟意在确认。 安娜点点头。 安琪拉同样拿出资料晶片，推到中央去。接着在两块晶片的周围，顿时浮现宛如王冠般的魔法光芒，将晶片团团围住，最后包成一颗光球，被一股无形之力吸到「诈欺游戏」的天秤两端，自行稳稳摆好。 「前置程序已结束，请在十天内完成作答。」 视窗的萤幕上出现显示，游标一闪一烁，众人的心思也一上一下，凝重的气氛霎时笼罩全场。 「安娜……」 安琪拉走过去要和安娜说话，但安娜却转身背对她，说：「如果妳只是想问，我是不是出错题目了，那我可以肯定的回答妳，『没有』。除此之外，虽然『诈欺游戏』没有硬性规定，但这毕竟是一场赌赛，我们还是别交谈比较恰当吧？」 安娜再次把两人之间的冰墙竖起，她那态度上的反覆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感想也都百般复杂。 此时最令人担心的安琪拉，竟能露出释怀的表情，「我明白了，那就比赛结束时见吧。」 安娜不语，头也不回地将日记递给安琪拉。 「这要给我？」安琪拉会意，「是谜题的提示？」 「没错，祝妳好运。」安娜冷冷结语。 没人看见，她脸上有着悲伤的表情。 狄克已经准备好送客，领着安琪拉及亚瑟一行人出殿。然后，在狄克那张诡异的微笑中，殿门关了起来。 「我们到会议厅讨论答案吧……」 安琪拉话还没说完，身子一软，整个人晕厥过去。幸好亚瑟及时抱住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公主殿下！」 第205章 诈欺游戏 (5) 众人吃了一惊，尤其蜜雪儿手脚都慌了，她焦急地向四周大喊：「来人呀，快叫御医！快叫御医！」 安琪拉回宫休养，接受过御医的诊疗后，目前已无大碍，而且只被认为是操劳过度，没人察觉跟瞳使徒的觉醒有关。因为安琪拉没有发烧的迹象，也就不会有人去检查她的瞳孔。 「丽莎！我的宝贝女儿是发生什么事了？」 「哎唷，年轻人嘛，贪玩不小心淋了点雨，在所难免囉，陛下别担心别担心！」 英迦勒斯王一听说爱女昏迷，就急忙赶来，而且由于担心过度，那具如同猩猩般强健的身躯还差点晕倒路上。他来到这里以后，在丽莎的好言安抚下，偕同进去探望安琪拉。 亚瑟与其他人留在门外等候，这时亚瑟对蓓姬施了个眼色。蓓姬会意后，随着亚瑟走到僻静处。 「妳怎么了？好像有点漫不经心。」 刚才在安娜的别殿，除了安娜与狄克的互动，亚瑟也有注意到蓓姬的情况，自从经历那场莫名的电流灾难后，她始终保持沉默，神色不太对劲。 蓓姬不自禁地抓起他的手，眼眸里波光闪动，「我好像……觉醒了。」 亚瑟错愕，他感觉得到，自蓓姬手心传来的不安与颤抖，追问：「该死，我居然这么大意，什么时候觉醒的？」 「就在刚才，所以并不是你的疏忽。而且这两天我根本没有发烧，身体也都没有异状，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变这样。」 「难道……」亚瑟拧眉，「跟刚才的电流有关？」 「你是说，由于那场意外，才使我一瞬间觉醒成瞳使徒？」 「虽然不知道详细原因，但目前只能这么猜想。妳先冷静下来，妳已经度过变异期了，没人会因为怀疑妳，而检查妳的瞳孔，所以妳只要像平常一样就好了。等晚一点有机会，我们来试试看补救的方法。」 「好……」蓓姬像是服了颗定心丸，不再那么徬徨。 两人回到安琪拉的殿门外，这时丽莎正好走出来，说：「公主已经醒过来了，本来她想要立刻召集大家，讨论赌赛的谜题，但是我劝她休息一晚，告诉她我们会先想办法。」 「赌赛的事，国王应该还不知道吧？」亚瑟问。 「被王知道就不用解谜啦，现在可能已经在整顿军备，要出兵攻打吉玛奈了吧。依照安琪拉的个性，既然已经决定参赛，就不会让国王进来干涉，同时也有担当一切责任的觉悟。」丽莎说到这里，不禁叹气摇头。 蜜雪儿忽然鞠了个躬，神情郑重其事地说：「这场赌赛的胜负，就拜托大家了，公主现在能倚靠的只有你们。」 第206章 诈欺游戏 (6) 虽然她打从心底讨厌亚瑟，但依然暗暗期待他的表现，甚至相信只有他才帮得了公主。 而蜜雪儿此刻当然还不晓得，她所期待与相信的人，正是自己誓言逮捕的恐怖份子──黑色旋风的本尊。 亚瑟与蜜雪儿认识一个多月来，虽然不算深交，不过已大致了解她的个性。 蜜雪儿是个外冷内热的女孩子，这点跟秒杀妹有点像，但还多了点倔强骄蛮的脾气。这种女生相当有主见，不会轻易向人低头，就算你是天大的高官也一样。因此看见她这样子拜托大家，多少有点意外。 丽莎捏住蜜雪儿的下巴，将她清秀的脸蛋抬起来，用不怀好意的口吻对她说：「四号，妳太见外了，我以尔德曼女公爵之名发誓，只要是为了安琪拉公主，任何事都义不容辞，根本无需她的亲卫特地拜托。」 「什么四号？」蜜雪儿脸上浮现红晕，急忙缩回身子。她有点恼羞成怒，不过虽然丽莎举止轻佻，但毕竟是一名女公爵，因此她可不敢当场给丽莎难看，只好忍气吞声。 亚瑟则是脸都绿了，因为他已经被丽莎打败。果然只要是未成年少年少女，合她胃口的，她一概不放过。 他记得，蜜雪儿被誉为天才超机师，以现年十六之龄当上亲卫队长，不但是位难得的美少女，而且性格骄蛮自负，难怪征服欲强的丽莎，会盯上这个极品猎物。 为了避免丽莎的魔爪继续外伸──不，是为了避免场面继续尴尬，亚瑟插话说：「看到安琪拉公主这么坚强体贴，我们怎么会不支持她？何况，我觉得公主无心赢赌赛，纯粹只是想帮助好友，解决安娜不为人知的困难。」 「不为人知的困难吗……」蜜雪儿沉吟，「原来亚瑟阁下也这么想？今早到尔德曼家途中，公主殿下跟我讲过同样的话，她始终相信安娜公主心地善良，也相信她们的友情比磐石还坚固，所以想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拉这位老友一把。」 「接下来等公主殿下恢复精神吧，今晚先各自想一想谜题，明天再一起汇整讨论。」亚瑟一边说着，一边思虑着什么。 离开宫殿以前，亚瑟到了一趟蓓姬的研究室，施展「空」帮助她，想把她觉醒后的状态再次「封印」起来，但是徒劳无功。 看着满头大汗的亚瑟，蓓姬感到很愧疚，不断主动开口提出放弃，但是亚瑟一直试到筋疲力尽，才不甘心地放下手臂。 蓓姬终于对此感到绝望，黯然消沉的心情完全反应在脸上，但没多久便自己振作起来。 「对不起……」亚瑟感到很遗憾。 第207章 诈欺游戏 (7) 蓓姬苦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已经帮我到这个地步了，我自己却逃不过宿命。不过我会往乐观的方向去想，就像你说的，我已经度过变异期的发烧状态，现在只要守住这个秘密就好了。」 「没错，不过这都不重要，妳应该要对自己更有自信，面对妳的研究也是一样。就算全世界都知道妳是瞳使徒，那又怎样？妳根本不必因此动摇，只要坚持去完成妳想做的事，那就足够了不是吗？」 「你说得对，最重要的是完成目标，未来会发生什么情况，我根本无从预料。」 「所以别再说那种话了，说什么万一妳变成瞳使徒，就算『地球领域』诞生了，也没有意义──这世界哪来这种道理？」 蓓姬点点头，总算笑逐颜开，心里悄悄想着： 如果她正处于命运的寒冬，那么亚瑟一定是一道温暖的光，能够瓦解那纠缠不休的冰冷。 不过她意想不到的是，命运这东西总是变化无常…… 第208章 皇女们的日记 (1) 隔天，亚瑟、安琪拉及原班人马，齐聚在皇宫里的会议室，开始讨论安娜出的谜题。 安娜的日记摆在桌上。 由于原本就不是正式的会议，安琪拉也不是拘泥小节的人，所以每个人都是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或是倚靠在桌旁站着，围绕着位于中心的那本日记。 开场白的是安琪拉。 「大家目前共同的疑问，应该是在安娜最后的问句，很明显与题目相互矛盾，但是安娜强调题目没有出错，游戏规则也不能造假，因此题目里可能藏着什么玄机，请各位在思考答案时，务必把这个疑点考虑进去。」 「也就是说，答案不是二择一那么简单？」先提问的是蜜雪儿。 蓓姬开口回答她：「不，答案依然是二择一，不是『安娜』，就是『若娜』写了这本日记，问题在于我们的『胜率』高低。」 「既然是二择一的题目，胜率不就是各占一半吗？」安琪拉困惑。 「本来应该是这样没错，但是安娜在题目中明白指出，日记为安娜所写，这让我们的胜率大大下降，必须设法扭转这个劣势。」 「胜率下降？怎么说？」 「大家应该都玩过『抽鬼牌』吧？」 蓓姬冷不防说到那三个字，害亚瑟心头不由得震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蓓姬指的是扑克牌玩法，但本能反应还是使他浑身不自在。在场只有丽莎知道亚瑟这段过去，所以一看见亚瑟脸色的异样，忍不住窃笑了笑。 不知情的蓓姬，继续说着：「应该有人知道，抽鬼牌有一个耍心机的小技巧，就是用姆指偷偷将鬼牌推高，增加被抽走的机率。这原理很简单，只是藉由凸显鬼牌的位置，吸引对手的目光，来混淆对手的判断力。 「假如你手中有十张牌，包含鬼牌在里面，原本每一张被对手抽中的机率都是10%，但只要你推高鬼牌，那么相对于其他的牌，鬼牌被抽中的机率，将大大增加到50%。如果手中只有两张牌，最大与最小的机率取平均值后，仍然有75%。 「安娜的谜题正是这种情况，明明是二择一的问句，却在题目中凸显鬼牌的存在，也就是明白指出日记为若娜所写。因此，我们的胜率只有25%，一开始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赌赛。」 丽莎摇着扇子，黠笑着说：「相信很多人晓得这个小技巧，假如对手料定我们也知道它，反过来利用这点，我们的胜率也会只有25%，但是把两种情况考虑在一起，其实胜率依然是各占50%呀。」 「丽莎小姐说到重点了。」蓓姬不慌不忙地应答：「如果多方考量的话，机率算法当然很复杂，所以说，安娜的目的只是为了制造『胜率差』，来混乱我们的判断力。」 第209章 皇女们的日记 (2) 蜜雪儿摩挲着下巴，「原来如此，从这个观点来看，我们确实处于劣势，那么我们要扭转的就是这25%吧？」 「错。」原本一直静静旁听的亚瑟，开口说话了，「大家别忘记了，这是一场『诈欺游戏』，胜率算法还隐藏一个变数。」 「什么意思？」蜜雪儿问。 亚瑟的语气像是准备公开一个惊人的史实，令所有人不由得引颈而盼，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会议室的气氛不知不觉中紧张起来。 亚瑟继续说：「意思就是出题者可以欺骗我们，隐瞒某个真相，或是玩弄某种手段，这在赌赛中都是合理的。」 听了亚瑟的话，安琪拉脸色有点黯淡。因此亚瑟很快又补上：「不可排除背后有人在操控她，所有举止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当然在真相还没浮上台面前，一切结果都有可能发生。」 蜜雪儿也察觉这点，帮忙转移焦点，「那亚瑟阁下认为，里面隐藏了什么变数？」 「不难联想──」亚瑟说到一半停下来，并不是为了卖关子，而是在顾虑安琪拉的心情。 安琪拉注意到他的目光，心领神会，便体贴地点点头。 亚瑟这才重新开口：「到目前为止，我们所看见的安娜公主，或许是另一个人格若娜所假扮，她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演技。」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没人考虑到还有这个可能性，于是众人更加倾神地听亚瑟说下去。 「假如若娜真的假扮安娜，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么答案的『可能性组合』，会变复杂一倍。也就是说，蓓姬所假设的胜率还要再打对折，跌到12.5%，所以我们必须做到什么地步？说夸张一点，就是化12.5%为100%的绝地反攻。」 「只有12.5%猜对答案的机会……」这数字像是包围他们的千军万马，众人这才顿觉，己方面临什么样的危境。 看见大家茫然若失的表情，身为始作俑者的亚瑟，却忍不住想笑，「也用不着那么悲观吧？我只是希望妳们谨慎一点，说到底，还不就是要猜中答案罢了，1%跟99%其实没有两样。」 经他这么一点破，每个人脸上总算又有笑容。 此时亚瑟心里最在意的，是安琪拉觉醒后的状况，看她目前安然无恙的模样，才稍稍将这种心思搁在一旁。 「那么……化12.5%为100%的关键，会不会就在这本日记里面？」安琪拉将大家的目光拉回到日记上。 「既然都说是诈欺游戏了，这本日记可以说是线索，也可能只是圈套，我们还得从旁推敲，找出更多的有力线索。」亚瑟说完，问安琪拉：「公主昨晚读过日记了吗？」 第210章 皇女们的日记 (3) 安琪拉答道：「是的，不过有件事我有点在意，日记前半部有好几页被撕掉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样吗……会不会是安娜刻意隐藏某种线索？」亚瑟沉吟一会，立刻又问安琪拉：「那内容方面呢？」 「大致上和安娜在题目中说的一样，虽然笔迹相同，但是内容中对事物的观点，和我所认识的安娜截然相反。日期从四年前开始，但是天数上有时会断断续续，我想大概是人格交换的时间差吧？另外，里面有些内容跟我有关联，所以我调阅了自己近年来的行事资料，来比对安娜的日记，发现有个地方值得去调查看看。 「大约是一年前吧，安娜像这次一样来我国拜访，为了位于『奥诺市』的国家公园落成观礼。当时我们一起在那里渡假了几天，留下过不少回忆，如果带着这本日记再去一趟，或许能够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大家觉得如何？」 「原来如此，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亚瑟点点头。 其他人也表示赞同，「那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动身吧──公主要跟我们去吗？」 安琪拉郑重其事地低下头，「这件事就麻烦你们了，安娜现在在皇宫里，我不方便离开，以免父王或是其他人察觉异样──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丽莎立刻大声回答，一脸兴致高昂的笑容。 一辆长长的铁道列车穿越峡谷，正往奥诺市的方向前进。 「喊得那么大声，结果自己没来。」亚瑟一脸不悦，咬牙说着。 「我想大概是因为，她有身为尔德曼当家要做的工作，抽不出身来一起去奥诺市，所以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蓓姬在一旁好言相劝。 蜜拉贝儿跪坐在窗边，一边看风景，一边喃喃自语似的说：「其实……丽莎小姐说这次出门好像要远足一样，很开心的想要带零食，有个人却嘲笑她很像小孩子，然后丽莎就关上房门说不来了。」 「原来如此啊……」蓓姬苦笑。 「这不是我的错。」亚瑟对号入座后反驳：「是她太幼稚了，有哪个大人会像她这样子耍脾气？」 「我觉得这是丽莎小姐的优点。」蜜拉贝儿说着，然后自己点起头来。 亚瑟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丽莎跟人的交际手腕是一流中的一流，这次出门没有她陪同，到了奥诺市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缠的官员，我可不会应付。」 「看不出来你不善交际，这方面你很依赖丽莎小姐嘛。」蓓姬忽然变得欲言又止，「说到丽莎小姐，有别人问过吗？虽说是领养关系，但你们年龄很近，看起来也不太像母子……」 第211章 皇女们的日记 (4) 亚瑟也没避讳，「与其说是母子，不如说是朋友，或是师生关系更适合吧。」 「怎么说？」 「别看她那样子，她教过我五花八门的东西，还给了我很多帮助，我只能说自己欠她太多了。」 「她也算是你的恩人囉？」 「但就因为太像朋友了，而且每天生活在一起，如果太刻意表现要感谢她，相处起来会很怪吧？」 「呵呵，说得也是。之前我还曾想多管闲事，希望你多包容她一点，毕竟丽莎也是女孩子，但了解你们的相处模式，就是吵吵闹闹后，觉得你们不吵反而才是感情差。」 亚瑟忍俊不禁，「哈哈，这我倒没想过，不过妳说得有理就是了。」 「我有点想念丽莎……」虽然是说着感性的话，蜜拉贝儿脸孔依然没有表情。 「原来她的人气那么高，那我回去不能再得罪她，以免妳们跳出来替她撑腰。」 听亚瑟这么一说，蓓姬不禁失笑，蜜拉贝儿也脸红了。 笑谈之中，奥诺市的城郊风景已近在眼前。 在车站下车后，三人拿着地图在市区茫然徘徊。他们都是初次来到奥诺市，一切景物道路都很陌生，加上此行是「秘密任务」的缘故，安琪拉当然不能命令当地官员，来迎接他们，所以…… 「一下就迷路了。」亚瑟脸色发青。 「我看还是回车站重走一次吧？」蓓姬苦笑着提议。 「也好。」 这时忽然有个外表怪异的老头，挡住他们的去路。 老头刻意压低帽沿，但还是看得见他那长满半边脸的豆花，身形佝偻却略显肥胖，大衣沾满溼答答的泥土，彷彿刚刚才跌进泥坑爬起来，不过他对此好像丝毫不以为意。 「你们是谁派来的？」老头语气阴冷低沉。 被没头没脑的这么问，他们越来越觉得这老头不寻常。亚瑟拉着两名女孩的手，正要绕过老头时，却被他伸手拦阻。 「你们是谁派来的？」老头反覆问着同样的话，好像一定要逼问出什么才肯罢休。 「精神病院派来的，怕了吧？」亚瑟想一脚把老头踢开，因为不管他们怎么闪避，老头就是死缠烂打。 「你们想去国家公园吧？」老头没来由地冒出这句。 听到对方提到国家公园，三人警觉心不期然升高，阴影从亚瑟脸上一闪而过。 「你们来本市游览吗？」幸好老头很快又补上。 「我们是观光客没错，不过去哪关你什么事？」亚瑟故作自然地回答。 「因为我可以带路，只要一点小费就好了。」老头发出沙哑的贼笑声。 第212章 皇女们的日记 (5) 两个女孩目光望向亚瑟，而亚瑟若有所思地看了老头一会，才回答：「原来如此──好，你带路吧。」 之后老头虽然走在前面，却不时回头看他们，好像很怕他们放自己鸽子一样。而且老头的步伐出奇地快，不像一般六十几岁的老人家，因此不难令人联想，帮观光客带路确实是他的吃饭本领。 行进时，亚瑟试探性地问老头：「为什么你要问我们是谁派来的？这里流行这样问观光客吗？」 老头不屑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只顾着继续带他的路。 虽然亚瑟感到可疑，但没有再追问，只暗暗观察老头的动静。 他们坐地下铁，转搭一次公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站在大门口放眼望去，就能欣赏到奥诺公园的风貌── 青山绿水宛如画布，覆盖峰峦起伏的辽阔幅员，跨越视野的束缚，明媚风光像是从它身上满溢出来的气息，一阵阵随风扑鼻而至。不愧是受到保育的国家公园，和奥诺市的都市景观相映成趣，形成一个好比世外桃源的地域。 「里面有接驳用的小巴士，可以载你们在里面到处逛，只不过要花钱就是了。」老头搓起手来，挤出谄媚的笑脸，「那么……」 亚瑟掏出两张大钞给他，没想到老头接过去后，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么少？」 即使如此，亚瑟脸色却没有变难看，而是再拿出一张大钞，摆在老头眼前。但老头伸手去抓时，却扑了空。 因为亚瑟收回了手，对他说：「你刚才不是一直在问，我们是谁派来的？」 「不就是精神病院派来的吗？」老头帽沿下露出一颗眼睛瞪他。 蓓姬和蜜拉贝儿也都觉得奇怪，为什么现在反而是亚瑟不罢休。 亚瑟抿嘴一笑，重新将大钞递给老头。 老头咬牙切齿，这次手伸得很迟疑。果然再去抓钞票时，亚瑟又把钞票收回去了。看着亚瑟恶意的笑容，老头不由得恼羞成怒，气得浑身发抖。 一旁的女孩被弄得一头雾水，也怕这样下去，老头会忽然抓狂。但她们不明白亚瑟用意为何，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圆场。 这时亚瑟冷不防对老头说：「三张大钞应该够你买零食了吧？」 听到这一句，老头伸出五爪把「脸」撕掉，顺势摘下帽子假发，让那头亮眼的粉红色卷发滑至腰际。 「丽莎！」蓓姬讶异的叫出来，蜜拉贝儿也摀起口。 摇身一变，丽莎现身在他们面前，地上洒满伪装大肚皮的填充物、假手套、和脱掉的脏衣物。 「三张才不够呢！我超会吃的说！」丽莎像只龇牙咧嘴的小老虎。 第213章 皇女们的日记 (6) 「话说回来，」亚瑟用不怀好意的语气：「妳一直问我们是谁派来的，该不会是想试探我们，看我们警觉心够不够吧？」 「没错！这可是秘密任务，漏洞百出的人可没办法胜任哦！」丽莎趾高气扬的说。 「我看漏洞百出的人是妳吧！天底下有哪个老头，身上会穿名牌女性大衣，还企图用涂满泥沙来掩饰过去，而且我才稍微刺激妳一下，立刻就自己露出马脚来了，而且身上的──」 亚瑟本来还想继续嘲弄她，但丽莎早已忍不住要反驳：「我的易容术可是天下一流，要不是临时找不到好的道具，怎么可能被你识破！」 「那个……我们可以开始执行任务了吗？」蓓姬一脸无奈。 旁边的蜜拉贝儿已经去买门票了。 「四张全票。」她踮起脚，对窗口说。 售票员伯伯拉下老花眼镜，瞧了她一眼。 然后丢三张全票，和一张儿童票在桌上。 利用坐铁道列车的空档，亚瑟将安娜的日记读过一遍，抓出公主渡假那几天的日子。 安娜来访英迦勒斯的第一天行程，就是本座公园的落成观礼，依照安琪拉所言，当时典礼是在湖边举行，于是亚瑟一行人第一个目的地，便是找上这里现勘。 虽然近处的湖水宁静清澈，但湖面沿着两旁翠绿的森林，往远方铺展出去，却有着彷彿直达天际般的壮阔。 再美的美景也不关本任务屁事，距今已经一年了，当时的景物怎么可能还留在现场？ 亚瑟正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使用笔记型电脑，和安琪拉做视讯通信。 萤幕上的安琪拉，一脸歉疚的说：「可惜我不能亲临现场，帮不上忙。」 「公主别在意，亲临现场的人不见得能帮得上忙。」亚瑟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因为丽莎带头嬉水，三个女孩正玩得不亦乐乎，浑然忘了来这里干嘛。 「真不知道她们是来干嘛的，一群一点紧张感也没有的家伙。」亚瑟只好当做视若无睹。 「是啊，真叫人担心。」本以为安琪拉也感到不悦，没想到接下来，她竟是捧着脸蛋说：「我拜托丽莎买当地的点心特产『四叶草饼』，不知道她会不会玩得忘了？」 亚瑟差点从石头上滑下来，忍不住吼安琪拉：「公主担心的是这个吗？连妳也──」 安琪拉张大眼眸看着他。 亚瑟立刻察觉自己失态，「啊，请公主殿下饶恕，我的态度太糟糕了……」 看着他慌张的模样，安琪拉噗哧笑了出来，「以后私底下，你对我就用这种糟糕的态度吧，不必再那么拘束。」 第214章 皇女们的日记 (7) 亚瑟苦笑，「谢谢公主，那回到正题吧。我们人现在正在湖边，但没看见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妳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主办单位出了一个纰漏。我会记那么清楚，是因为这件事跟安娜的怪癖有关。她很讨厌『金色』的东西，所以只要是吉玛奈出席的场合，同盟国的主办单位就会避免金色出现，凡是带有金色的饰物器皿一律不用。但负责该典礼的事务官似乎是新手，为了让典礼金碧辉煌，竟忘了避讳这点。 「在典礼就要开始时，事务官才发觉这件事，跑来向我坦承与求救。皇宫里谁都清楚，我这位老朋友的脾气强硬，若不是有我在场，或是事情换成在他国发生，安娜一定当场让事务官难看。」 「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吗？」 「本来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好好安抚安娜，但没想到，她竟对会场的装饰视若无睹，当时我还试探性地问过她，但她依然无动于衷。」 「所以说，实际上参加观礼的人，很可能是若娜的人格？」亚瑟问。 「依现在的情况想想，这解释很合理，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那之后还有发生什么？」 「我不记得了，后来安娜好像就没什么反常了。」 「很奇怪哪，只有公主妳还记得典礼的事，若娜却丝毫没在日记上提到，甚至当天的份连写都没写……那接下来的第二天呢？妳们还发生过什么？」 画面上的安琪拉露出苦笑，「呵呵，除了特别的日子，我记不了那么久的事情，不过……」 她脸蛋粉红，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安琪拉表情像是下定了天大决心，正准备要回答时，丽莎出现在亚瑟身旁，蓓姬与蜜拉贝儿也跟着回来了。 丽莎将一本书递到他面前，一边对他说：「要好好爱惜哦，这可是我们的『王牌』呢！」 萤幕上的安琪拉，正不知所措地低着头。 「王牌？」亚瑟感到纳闷，从丽莎手中接过那本书，翻开来后，脸色当场发青。 安琪拉开口说：「那是我的日记，你们出发时，丽莎跑来找我，提议如果加上我的日记做对照，或许能发挥拼图的效果，把原本看似没有关联的事物拼凑起来，藉此找出意外的发现。」 丽莎鼻子变得又长又高，得意扬扬，「我很聪明吧，居然能想到这种点子。我再三跟安琪拉强调，我可不是因为自己想看她的日记哦！」 「我看妳已经把妳的心声都说出来了！」亚瑟嘲讽她，然后说：「原来妳后来才赶上我们，是为了去找公主商议这件事？」 「没错，不用夸奖我，不然我会害羞。」 第215章 皇女们的日记 (8) 「我是没打算夸奖妳啊，不过我倒想看看妳这种人害羞的样子。」亚瑟冷冷的说：「不但敢跟一国皇女讨日记来看，居然还理直气壮。」 「对、对了！」安琪拉敏锐地闻到火药味，早一步拉回话题，「我忽然想到一个疑惑，安娜没有在题目中说清楚，若娜知不知道人格分裂的事，照亚瑟『若娜有可能代替安娜参赛』的假设看来，这点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吧？」 「说到人格分裂的问题，」蓓姬也提问：「不晓得吉玛奈的御医知不知情，去找他求诊的公主，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她们性格迥异，若非其中有个人刻意隐瞒，御医应该多少会察觉吧？」 「好像越来越混乱了耶，」丽莎拿扇子搧了搧自己的头，一边说：「我们要不要先厘清安娜与若娜的身分？」 「就算丽莎这么说，自始至终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也只有『安娜』一个人啊。」这点安琪拉的感觉最清楚。 「既然没有『对照组』可以分辨，我们就必须自己找出它来，这正是此行的目的。」亚瑟说完，问安琪拉：「对了，除了安娜说的梦游症，她身体有没有什么小毛病，比方说偏头痛之类的。」 「没有印象，也没听她提起过耶。这问题跟答案有关？我可以设法打听看看。」 「跟解答无关，但与若娜的存在有关。」 「你怀疑若娜根本不存在？」 「正好相反，不过我缺乏证据，所以还不能随便提出来。」亚瑟意味深长的说完，然后站起身来，「安琪拉殿下，要是有新进展，我会立刻通知妳，保持联络。」 「好，我要是有新线索，也会告诉你们，那就有劳各位了。」安琪拉透过萤幕行了个礼。 亚瑟与其他女孩连忙回礼。 由于山中收讯不良，视讯刚好自行断线。一旁的蓓姬见状拿出手机，萤幕上的讯号也是一格都没有。 「好了，接下来我们到下一站吧。」亚瑟拍拍手中的东西，自嘲似的说： 「拿两本公主日记当旅游手册的机会，这辈子恐怕不会再有了。」 第216章 滥伐者 (1) 一行人对照着日记内容，又跑了好几个景点，真正见识到这座国家公园有多辽阔，才一天下来，身体疲惫不堪，两条腿也都快断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到旅馆投宿吧，这座公园附设的。」 提议的虽然是丽莎，但她看起来倒是一派轻松，毕竟「钻石维纳斯」可不是被叫好看的。和她以前的冒险旅程比起来，就算跑遍整座国家公园，也像只是散了一趟步那样吧？ 「看公主日记上面所写，旅馆好像有温泉。」蓓姬眼睛发出期待的光芒。 「而且听说是露天的唷，夜晚还能看见满天星空！还有还有，旅馆的特制大餐也是一绝呢！」丽莎一时兴起，索性吊起大家的胃口来了。 「喂！妳们还真的把公主日记当成旅游手册？」亚瑟脸上冒出黑线。 「没有啊没有！」她们摇手否认。 「全写在妳们脸上了！」 这时有两名巡警和他们擦身而过，他们注意到巡警身上的东西不寻常。 「现在连公园巡警，也配那种重型武器？」蓓姬感到意外。 丽莎顺口说：「『cx-360雷射枪』，以强劲的短程贯穿力为特色，连机甲都能应付。」 「就算是有熊出没，那种装备未免也太……」 一旁的亚瑟若有所思。 「啊，到了到了！」丽莎兴奋地指着前方。在傍晚夕阳的照映下，小山丘上的建筑物显得闪闪发亮，蜿蜒的坡道宛如红地毯般等着迎接他们。 蓓姬与蜜拉贝儿也露出雀跃的表情，和丽莎三人手牵手跑了出去，只有亚瑟还悠哉地走在后面。 踏进旅馆大门后，丽莎立刻伸了个懒腰，「哇啊，一整天紧绷的心情，终于可以放松了！」 「别再放松下去了妳。」亚瑟在后面冷冷的说。 丽莎一脸认真地，反过来教训他：「我先提醒你，可别藉着旅游的心情，做出一些奇怪的事哦！」 「这句话留给妳自己吧，还有，什么叫旅游的心情？」亚瑟已经不想讲她了。 这栋旅馆房间数不多，但有着田园气息，因此充满亲和力，很容易就能使旅客感到无拘无束。 一行人到柜台登记投宿时，小姐露出歉疚的笑容：「不好意思，房间只剩一间，而且是双人床……」 「没办法，只好到外面找旅馆了。」 亚瑟正要转身离开时，被丽莎抓住手臂，她一边对柜台小姐说：「没关系，就那一间吧。」 「好，我马上派人带各位过去。」小姐拿起话筒。 丽莎立刻开始自作主张，「虽然只有一张双人床，但三个女孩子挤刚刚好，亚瑟就睡沙发吧。」 第217章 滥伐者 (2) 她分配完，不怀好意地在亚瑟耳边说：「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你可别趁睡觉时对她们毛手毛脚，手伸进去oo里面xx哦！」 亚瑟无语了，心想：「为什么这女人总是会不小心在话里泄露自己的意图……」 他们随着旅馆侍者到了房间，侍者行完礼，才刚帮他们把房门关上，丽莎就跳到床上又蹦又跳叫个不停。 「我们去泡澡吧，大家浑身是汗了吧？」蓓姬眼眸像星星般一闪一闪。 「妳们先去吧，我想趁还有印象，整理一下今天的收获。」亚瑟将两本日记摊开在桌上，然后拿出纸笔，画起图表来了。 丽莎跳过来搭住他的肩膀，「你要孤军奋战吗？偶尔依靠一下我们好不好？」 亚瑟胸口涌起一股无名火，握笔的手气得发抖。 丽莎不会看气氛，又用一种恍然大悟的震惊表情，补上一句：「难不成你想独占所有功劳？」 亚瑟霍地站起来，连同浴衣、盥洗用具，把她们一个个拎出去房外，然后重新回到桌前。 「总算安静了，接下来……」 亚瑟很快地画完一张图表，内容主要是将安娜反常的疑点，以行事历的格式一条条列出，连细节也没放过。 安娜的反常之处，除了讨厌金色的怪癖忽然不药而愈，还有其他许多小地方，例如喜欢的花朵种类变了，爱读的书不一样了……等等。 照日记所描写，两位公主度假期间的生活情形全在上面，特别是两本日记的共通处，亚瑟还用红笔圈起来。 他反覆看了几遍图表，却依然读不出疑点之间的关联性，发生的时间点也毫无逻辑可言。他只好先将图表搁在一旁，闭目思索。 「安琪拉那边不知进行得如何？安娜的异常不该没有前兆才对……」 亚瑟打了个呵欠，脑袋因为睡意联想到某事，竟灵光乍现。 「难道我忽略『那件事』了？」 他再次打开日记，一页一页找他要的答案，然后察觉了什么，激动地拿笔在图表上加注东西。 「果然。」亚瑟拿起完成后的图表，脸上浮现笑容，「本来以为只是安琪拉的『怪癖』，没想到帮上大忙。」 他的神情随即又转为平静，「可是这么一来，最坏的情况说不定真的……」 亚瑟拨手机给安琪拉。 接通后，话筒彼端传来那一贯温柔亲切的嗓音，而且听起来，好像已经期待电话很久。 「你好，亚瑟。有好消息了吗？」 「公主，有件事我想跟妳确定一下，妳跟安娜度假的期间，晚上好像都没外出吧？但是，妳还记得最后一晚，去了哪里吗？」 第218章 滥伐者 (3) 「这个……」安琪拉正在努力回想。 「妳在最后一晚的日记里，提到妳们看见了萤火虫，但是没有多加描述，安娜的日记则是和往日一样，鲜少记载晚上发生的事，所以我才想向妳问清楚一点，这很重要。」 「原来如此，经你这么一提，我有点想起来了。」 「妳们是在散步时看见的吧？」 「嗯嗯，那时真的很感动呢，一大片萤火虫在黑夜中飞舞，像星星一样包围我们，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那么漂亮的风景，当时安娜和我同样开心，那张笑容就算想忘也忘不了。」 安琪拉一时说得太陶醉，直到听见亚瑟干咳两声，才不好意思地停下来，「亚瑟应该还要问什么吧？」 「除了风景漂亮，公主还有注意到什么？」 「好像没有……啊，当时安娜说了一句话，是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事，她说──」 我好像是一只萤火虫。 「什么意思？」 「我问过她，可她笑而不答，虽然当下感到她的神情有异，但久了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亚瑟对此陷入沉思。 「这件事有帮到你吗？」安琪拉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觉得那句话背后有深意，安娜无意中透露出什么了，只要能解开那句话的含义，也许……」 亚瑟想起从图表中得到的启发，将这两者联想在一起后，脑袋似乎要蹦出某个东西，却又差那么临门一脚。 于是他又问：「既然妳们只是晚上散步，那看见萤火虫的地点，应该离旅馆不远吧？」 安琪拉有心仔细回答，但由于那地点只是野外，并非什么景点，加上她的记忆已经模糊，因此就算费了好大工夫描述，亚瑟也只能抓个大概方向，碰运气找找看了。 「对不起，我好像派不上用场……」安琪拉沮丧的说。 「没关系，妳已经很努力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安琪拉苦笑，「幸好我有你们这群伙伴，否则我可能连救一个朋友的力量都没有，实在觉得惭愧。」 「别胡思乱想了，公主有公主的『天职』，妳一定能找到帮助安娜的方法，一个独属妳才做得到的方式，所以现在用不着心急。」 「亚瑟……」 「怎么了？」 「谢谢你这样安慰我。」 「呃，不谢。」 安琪拉这样郑重其事的道谢，反而让亚瑟难为情，因为他只是就事论事，脑袋里还盘算着其他事情。 「丽莎她们还好吗？」 「她们？很好啊，放心。」 亚瑟的内心话却是：「不如说是好到叫人火大，现在她们八成在澡堂玩得开开心心吧？」 第219章 滥伐者 (4) 「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我想应该是没机会了，因为我们明天就能回去。」 「真的？有好消息了吗？」安琪拉喜出望外。 「算是吧，总之我需要的情报，在这地方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 「太好了，那我就拭目以待，等你们回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公主今天的身体状况如何？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谢谢你，我已经恢复正常了，一切安好。」 安琪拉不知道亚瑟在意的，是关于她觉醒为第二级瞳使徒的事，只以为亚瑟单纯在关心她的健康。 「那就好……」亚瑟若有所思。 「嗯，回来时路上小心，再见。」 挂掉电话后，亚瑟不期然回想了一下安琪拉的声音。尽管她刻意表现得很有精神，但听起来其实很孱弱，大概是这几晚都没睡好吧，为了安娜的事翻来覆去。 亚瑟一个人走出旅馆，心里一边琢磨着。 要是正值春夏期间，只要往溪边且光害少的方向走，想看见萤火虫不难，但现在这种季节，就算不考虑品种差异，恐怕也得去海拔高的地方找，真不知她们当时是如何见到。 既使如此，只要还有一丝线索，他就会锲而不舍。所谓狮子搏兔必尽全力，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 「我好像是一只萤火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所说出来的话，往往泄露一个人的心境。那么，安娜为何把自己譬喻成萤火虫？」 十分钟前，在顶楼露天浴池的女孩们，一边泡澡一边欣赏夜空，十分的有闲情逸致。 尤其丽莎还喝着酒，满脸幸福忘情，完完全全沉浸在享受温泉的愉悦里，是的，真的是完完全全。蜜拉贝儿则是坐在人工瀑布下方，像修行者一样任水冲打。 而蓓姬泡得有点晕了，包着浴巾坐在池边休息。她不经意瞥见，原本一片黑暗的山林某处，闪烁了几下怪异光芒。 「刚才我好像看见，山里有什么光在闪……」蓓姬张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里。 丽莎听见她的话，若有深意地瞟了她一眼，然后喃喃自语似的说：「看白天那些巡警的模样，八成是因为最近常有『滥伐者』出现。」 「『滥伐者』？」蓓姬回到浴池里，「不理会公约的限制，入侵资源丰富的保育区，恣意滥用『星谴』的瞳使徒──既然对手是瞳使徒，那些巡警能应付吗？」 「那些巡警当然也是瞳使徒啦，超机师身上之所以配备一般兵器，主要是为了减缓地球上的资源损失，毕竟瞳使徒的装备维修，最终还是得靠『星谴』。妳看见的光，八成是滥伐者正在使用星谴，所发出来的吧？」 第220章 滥伐者 (5) 「没想到连这种地方也不安宁，夜里还是别离开旅馆比较安全。」 「是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妳们可不要乱跑哦！」丽莎不怀好意，盈盈笑着。 蓓姬头上冒了个问号，不懂这位女公爵在说什么，而蜜拉贝儿则是充耳不闻，因为她对丽莎那些怪怪的话，虽然不懂，倒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好像有点泡过头，先出去了。」蓓姬从池子里起身，水滴自赤裸的身躯不停滑落。 她穿好衣服，离开澡堂后，走在回房的廊道上。她睨了一眼底下的中庭，刚好看见正走出大门的亚瑟。 「这时间他要去哪里？」 蓓姬忽然想起滥伐者的事，一转身，脚底不自主地往楼下跑。 一道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忽长忽短。 夜里的山林已略带寒意，亚瑟走在山路上，不由得拉紧外衣。他尽量将光线垂在地面，以免影响自己发现萤火虫。 「再过去不远，应该就是溪边了。」他喃喃说着。 此时的旅馆这边，蓓姬才正匆忙跑出大门，往亚瑟所走的方向赶去。她心跳快速，忧虑地想着亚瑟的安危。 滥伐者大多是亡命之徒，加上瞳使徒武力高强，因此在山中遇见熊可能还比较安全，万一亚瑟不走运…… 想到这里，蓓姬步伐又加快了，一边看手机萤幕的讯号，依然是一格也没有。 而亚瑟当然不知道，蓓姬正追着自己而来，马不停蹄地往山林深处前进。 「水声？」 他停下来竖耳倾听，确定声音的来源方向后，重新迈出双腿，但才踏没几步路，就感觉脚底好像踩到了水洼。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水？」 亚瑟感到古怪，手电筒往脚边一照，赫然看见自己踩在一滩血水上。他吃了一惊，立刻寻视周围，马上看见地面躺了一具尸体。 他眼神凝重，蹲下来察看。 尸体残破不堪，但仍可从服装看出死者是公园巡警。看尸体的情况，似乎才刚死去不久，下毒手的人应该还在附近。 亚瑟又检查了一下尸体附近，发现几个细碎的金属块。他伸手捡起来端详，但才一触碰，金属块就化为光雾消失了。 十字架武装的配备碎片？ 亚瑟顺手从怀里掏出酒瓶，灌了一口威酒，随即感到视野一阵晃动，脑袋剧痛不已，「超雷眼」的雷达画面立时浮现──他感应到了，有三名瞳使徒位于不远处，大约一百五十公尺左右。其中两名移动速度普通，在山林里徘徊，剩下的那一名时走时停，紧跟在那两名之后。 亚瑟在脑海中模拟── 第221章 滥伐者 (6) 既然这具尸体是巡警，很可能是为了逮捕山中常见的滥伐者，引发打斗而战死。至于他的同伴，应该正跟踪着那两名瞳使徒──滥伐者，也就是走在最后的那位瞳使徒。侥幸活下来的巡警，大概是在伺机而动，为了等待援军吧？ 亚瑟才这么猜想着，脑海中，那两名滥伐者冷不防向巡警靠近，不知巡警是浑然不觉，还是隐藏得很安全，竟呆呆留在原地，三个人很快就紧邻在一起，却没有传来战斗的声息迹象。 亚瑟觉得情况诡异，忍不住朝那里跑去，直到距离十几公尺时，才慢下步伐，缓缓接近他们。 亚瑟躲在树干后窥视，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剩下的那人确实是巡警没错，不过已经伤痕累累，卧地不起。他旁边站了两名獐头鼠目的男人，正用脚狠狠的踹他。 亚瑟看见巡警脖上被绑了项圈，原来刚才走走停停的样子，是被恶徒当狗一样拖着走。 恶徒狂笑着，咒骂巡警：「敢管老子的闲事，就是这种下场！」 「玩够了吧？差不多该杀掉他了。」另一名恶徒说。 「放心放心，等他们的援军赶来，我看也要天亮了，那些狗官根本不把超机师的性命当成一回事。」 「哈哈哈！说得也是，这就是瞳使徒投靠王国的下场！」 听着恶徒们的对话，亚瑟感慨万千。 同样是星基因危机的受害者，有人遭到亲友背叛，堕入绝望深渊，甚至惹来杀身之祸；但对这些亡命之徒而言，并不是遭到什么灾厄，反而认为自己很幸运，因为他们得到了世上最强的暴力来源，使他们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作案。 既然都说是亡命之徒了，这群人对星谴带来的危害，丝毫不以为意，才会沦为滥伐者，贪婪地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和种族、国家、宗教……等等的对立一样，就算同为受到世界迫害的瞳使徒，彼此之间也无法团结一致，各自怀有各自的野心。目标相近的就结成组织，有冲突的就发生血战斗争。 即使地球现在受到外来的侵略，那种生物丑陋、愚蠢的本性，也丝毫没有改变，反而像是被注入毒剂一样，越来越严重恶化…… 眼见恶徒就要下手杀害巡警，亚瑟脚底一蹬，冲出去，同时化为黑色旋风！ 「空之枪！」亚瑟掌心向前推，一支无形的柱状体飞射出去，掀起沿途空气的波动。 恶徒措手不及，也看不见亚瑟的攻击，只感到胸口剧痛，身子已经腾空，向后弹飞数公尺撞断树干。 另一名恶徒急忙发动武装，不过亚瑟早已窜至他的面前，口中大喊「空之剑」，手臂同一瞬间快速挥砍。恶徒当场错愕傻眼，虽然及时变身星甲战士，但胸前外壳被斩得碎裂飞散。 第222章 滥伐者 (7) 亚瑟此剑威力更胜以往。 因为他发现一个要领──将「空」的各种形态，分别取上名字，能使「空」的存在更加具体，继而强化各种形态的攻击威力，以及加快它们的成形速度。 亚瑟趁这个机会用于实战，效果如同预期，因此战意顿时高昂起来。 紧接着，他使出「空之盾」，武姿宛如气功发动，一片无影气罩弹出，恶徒脸孔受到冲击而扭曲，身体飞出滚摔几圈，最后如烂泥般倒地不起。 第一个恶徒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在咒骂声中完成了es机体化，抡动手中的机甲兵器，五公尺高的身形朝亚瑟扑来。 同一剎那，恶徒猛力挥出兵器，劈到的却只是残影。因为亚瑟动作更快，双手压住地面，再次施展「空之盾」，反作用力将他整个人加速弹起。 亚瑟一转眼就登上恶徒头顶。 这种短距离的移动速度，由于实在太快，恶徒误以为亚瑟会瞬间移动，还在惊疑时，亚瑟已经用「空之剑」斩开恶徒的驾驶舱，手伸进去里面，把恶徒整个人捉出来。 恶徒自食恶果了。刚才他直接进行es机体化，跳过第二重的星甲战士变身，企图以压倒性的力量一口气取胜，导致现在毫无招架之力。 想把握时间，却忽略机体化是牺牲速度之举，遇上亚瑟的高速移动力，才会反而一下子落败。 只靠力量的单细胞想法，就是这么致命。 亚瑟在心里吐槽狄克，「说什么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技巧连屁都不如？我太依赖『空』了？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你见识『空』的恐怖之处！」 其实也算是拜狄克的冷嘲所赐，亚瑟才会重新省思「空」的战术，因而设法让「空」的力量升级，这点至少他得感谢狄克。 「你、你是谁？难道是──黑色旋风？」恶徒惊恐莫名地瞪着亚瑟。 「宾果。」面具下，亚瑟阴冷咧嘴。 他像在砸甩砲一样，手一挥就将恶徒甩向地面，「啪」的一声，恶徒整个人陷进路面，和他同伴一样昏迷过去，es也化为光雾消散风中。 亚瑟回到地面上，解除星甲战士的状态，铠甲化成光条回到体内。这时他忽然听见，旁边传来小树枝折断的轻脆声响。 他转头望去，蓓姬正张大眼眸，一脸怔然地站在树木后面。 「亚瑟，你……」她的喉咙像梗了东西。 第223章 玷污 (1) 被撞见秘密身分，亚瑟也是错愕，怪自己太不小心，为了隐匿气息反而弄巧成拙，没想到蓓姬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妳一直跟在我后面吗？」亚瑟恢复冷静。 「我在旅馆看见山里有奇怪的光，又看到你往山里走，担心你遇上滥伐者，所以我就跟在后面找你。」蓓姬很快镇定下来。 亚瑟不发一语，走过去一拉住她的手，就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而蓓姬也乖乖地跟在后面。 是个性相像使然吧，不问别人不答的事，不答别人不问的事，所以两人彷彿灵犀相通，途中没人先开口说话。 走到一半，亚瑟用超雷眼感应到了，不远处正有瞳使徒成群结队，进入山林。看样子，八成是巡警的援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亚瑟改道而行。 亚瑟走得很快，害蓓姬跟得很辛苦。 不过亚瑟蓦然想起刚才犯的错，不禁慢了下来，并将手电筒的光线压低。超雷眼只能用来洞察位置，不该拿去判断一个不曾亲眼目睹的「事实」，或许还有一般巡警兵分二路，在山林里走动。 「啊……」蓓姬发出一声呻吟，蹲下去摸自己的脚踝。 这时亚瑟才察觉自己鲁莽，忘记顾虑蓓姬的脚步。 「妳受伤了吗？」他感到惭愧，蹲下看蓓姬的情况。 「嗯，脚不小心扭到了。」 「我看看。」 亚瑟一碰她的脚踝，蓓姬清秀的五官就皱在一起，显然强忍着疼痛。 「好像有点肿起来了，我背妳下山吧。」 「谢谢，麻烦你了……」 「傻瓜，说什么谢谢，还不是我害妳的。」 亚瑟背起蓓姬，把手电筒交给她照路，就这么慢慢走回旅馆。 「亚瑟，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只是绕点远路，为了避免遇见官兵。」这条也是他们白天找到旅馆的路。 「你怎么知道，走这条路不会遇见？」听亚瑟说得笃定，蓓姬不禁好奇。 亚瑟将超雷眼、黑色旋风的事，全告诉了她。 「我没有问那么清楚的意思，看见你变身的事也很抱歉……」蓓姬愧疚脸红，好像自己犯了滔天大罪一样。 「别在意，是我自己要告诉妳，况且只有我知道妳的秘密，很不公平不是吗？」 「我没那样想过……」 「呵呵，我知道啦，反正妳就当成我自己多嘴吧。」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清楚蓓姬可以信任，所以才会将秘密告诉她。另外一个理由就不可言喻了，从他刚认识蓓姬不久，心里就莫名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不必保留任何秘密。亚瑟虽然对此感到很奇妙，却也无法解释这种心情。 第224章 玷污 (2) 「啊，你看！」蓓姬忽然叫了一声，同时把手电筒关掉。 起初亚瑟以为前面有人，结果跃入眼帘的，是一幅令他意外的景色。两人情不自禁的，一步步朝那里靠近。 轻薄柔和的月光下，潺潺水色滑过原野，有如漫天星光的萤火虫正笼罩着此处，两人一走进这个世界，萤火虫如潮水般先是散开，然后随即又环绕着两人飞舞。 「好美哦……」蓓姬发出赞叹声。 「没想到才要放弃时，就看见了。」亚瑟讶异地喃喃自语。 这时冷不防的，两人眼前一阵刺眼，只见数道光芒射进萤火虫群里，受到惊吓的萤火虫四散隐藏起来。 「谁在那里？」一个充满警戒性的喊叫声。 吵杂声随之涌进，听起来至少有十来个人马，他们喝道：「我们是公园警察，把手放在后脑，不要轻举妄动！」 「我们只是观光客，来看萤火虫，而且我的朋友受伤了，我必须赶快送她去治疗。」亚瑟慢条斯理地回答。他一边暗想着，这些人果然都不是瞳使徒，因为威酒无效，自己才会不小心碰上他们。 带头的警察骂道：「少囉嗦！这附近发生袭警杀人案，可疑人士都必须接受盘查，谁叫你们这么晚还在这里逗留！」 「废话！看萤火虫不挑晚上，难道挑艳阳高照的时候吗？」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女孩的斥责声。 那女孩手交叉胸前，背靠着树干，一头粉红色长发遮住了侧脸，姿态散发出一股高不可攀的气势。 「妳又是谁？警告妳不要妨碍公务！」带头警察不客气的骂道，然后使唤部属：「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捉起来！」 几名小囉喽警察摩拳擦掌，朝那女孩的身影靠近。 「谁敢动我！」那女孩大喊一声，怒气冲天。 气势犹如狮吼，声波一传开来，竟撼动整个草原，警察们首当其冲地受到震慑，双腿不自主地发抖起来。 这位身材单薄纤细、发威起来却令人胆战心惊的女孩，亚瑟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因此早就叫蓓姬摀好耳朵。 女孩正是丽莎，她大大方方的走到警察面前，摆出高傲凛然的姿态，厉声大喝：「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一通电话就可以叫你们人头不保。刚才是哪个人不知死活，对我大声小声？有胆站出来再讲一次啊！」 警察们听得一怔一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向前。亚瑟和蓓姬则是捏了把冷汗，暗暗希望丽莎不要自曝身分。 丽莎面如罗剎般，声音更高亢地大吼：「现在是怎样？敢做不敢当，难道还要本小姐亲自抓出来吗？到时候就不只叩头道歉能了事哦！」 第225章 玷污 (3) 这次警察们吓得差点屁滚尿流，还有人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带头警察脸色铁青、满头大汗，急忙向丽莎又跪又拜，嘴里不停求饶，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五体投地。 亚瑟看了啼笑皆非，蓓姬也愣愣傻眼。丽莎竟有本事不报名号，几句话就把这群原本趾高气扬的官兵，教训得服服贴贴。 亚瑟这时才瞥见，蜜拉贝儿不知何时已站在身旁，听见她喃喃自语。 「萤火虫都躲起来了吗？好想看一次哦……」 亚瑟笑着对蜜拉贝儿说：「在拉斐市的郊外就能看见了，下次找个晚上带妳去吧──」 他的脑海霍然闪过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扬起黠笑。 「我真蠢，那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现在才想到？」一直困扰他的疑惑解开了。 不过，还有一个关键问题…… 一大早，他们就办好旅馆的离房手续，准备坐铁道列车回拉斐市。 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在车站前的商店街闲逛，丽莎买了奥诺市的点心特产「四叶草饼」。 四叶草饼并非真的用四叶草当食材，只因为它的形状类似四叶草，久而久之，竟取代了原本的名字。 「听说安娜很喜欢吃这东西，来观礼那一次赞不绝口呢。」丽莎偷咬一口。 「呃？原来安琪拉是为了安娜，才会托妳买？」 亚瑟不禁羡慕起安娜来了。无时不刻，安琪拉心里都念着这位朋友，不管安娜在光苗事件中如何对待她，安琪拉依然相信着安娜，竭尽心力想要帮助这位朋友。而安娜能够得到这样的知己，无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喂，等一下！我……」 到了要上车前，一直走在众人后面的丽莎，神色忽然变得阴郁沉重，而且欲言又止，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大家说。 「怎么了？」蓓姬不由得问她。 「我、我……」她还是吞吞吐吐，偏偏又一副焦急苦恼的模样。 「说出来才好商量啊。」亚瑟也催促。 「的确，不说不行了，我再也压抑不了了，可是呢──」 「快说吧，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好，那我要说了！」丽莎激动无比的说：「我还想要多玩几天，一天根本玩不够！」 亚瑟终于忍不住搥她的头。 「好痛痛痛痛喔！」丽莎双手抱着头，眼角含着泪珠。 亚瑟满脸冷酷的说：「那么爱玩，我看就把妳丢在这边好了，让妳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啊啊！不要啦！」丽莎慌了手脚。 蓓姬和蜜拉贝儿揉揉眼睛，有一瞬间，她们好像看到一个爸爸跟一个五岁小女孩。 第226章 玷污 (4) 「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难道答案出来了吗？」丽莎恼羞成怒，反过来想揶揄他。 「还没，不过这里的情报已经搜集够了。」亚瑟气定神闲的回答。 回到拉斐市后，他们直接进宫。 安琪拉和蜜雪儿早在宫门口等待大家，安琪拉高兴地朝他们挥手，蜜雪儿唇边也含着欣慰的笑意。 亚瑟远远看见，安琪拉的神态一如往常，心中的那块石头才稍微放下。看来第二级瞳使徒还静静「沉睡」在她体内…… 一阵寒暄后，安琪拉把众人带往会议厅，途中在廊道上不期然遇见安娜。安琪拉和安娜彼此微微点头，没有出声说话，就这么如两道微风般擦身而过。 此刻在众人眼中，安琪拉的身影很坚强，但越是感受到她的坚强，越是叫人想守护她，与她一起并肩作战。为了打开光苗事件背后的真相，他们参与的不只是一场赌赛，而是阻止一场战争浩劫的发生。 如果幕后指使者真的是安娜，英迦勒斯绝不可能坐视，因为这事件牵涉安琪拉的安危、同盟国的违约，甚至是一个泱泱大国的面子。何况依照国王的火爆性格，就算是跟吉玛奈所属的西盟为敌，势必也在所不惜，而以英迦勒斯的雄厚国力来看，不如说，正好藉机一口气并吞西盟。 众人在会议室坐定后，再次开始讨论这场「诈欺游戏」，以及亚瑟一行人在奥诺市的收获，不过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亚瑟的独角戏。 亚瑟将他画的图表，改制成电脑档，用虚拟萤幕播放出来给大家看，一边说明图表的意义。 「依照两位公主的日记内容，我利用安娜出现反常的时间点，做成这张图表，大家看得出什么吗？」 图表的架构很简单，一格一格的，就像上班族一周的日程表，以红色涂满出现反常的格子，整张图显得像是一张痘花脸。 众人看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的确，光是看这样子，毫无逻辑性可言，一开始我也没有头绪，但是我发现一件事。」 亚瑟敲了一下电脑按键，图表上顿时浮现许多绿色格子，穿插在红格之间，填补了它们的空隙，而没有绿格串联的部位，则是全部被涂满红色。 他接着说：「就像冷暖器的开关，两个人格之间的转变，必定需要一个类似『切换器』的原因。也就是说，无论是安娜人格变成若娜人格，或是相反过来，都得经过某种『过程』。我之前问过安琪拉殿下，除了梦游症的事情，安娜公主身体还有没有什么小毛病，就是为了找出安娜的人格切换器，后来总算被我找到了。 第227章 玷污 (5) 「绿色格子正是代表人格切换器，每当时间轴到了绿格，安娜与若娜的人格就会自动交换，然后出现在大家面前，而每一段绿格与绿格，红格与红格之间的距离，都是人格转变后所维持的时间。」 「原来如此啊，」丽莎停下手中摇摆的扇子，「那么，安娜的人格切换器是什么？」 「睡眠。」亚瑟咧嘴。 「睡一觉醒来，人格就变了？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发现？」 「起先我也以为是头痛之类的毛病，但看了安琪拉殿下的日记后，意外察觉睡眠就是安娜人格的切换关键，再没有比睡眠更自然的变换方式，难怪一直查不出来。」 亚瑟说着，瞟了一眼安琪拉。她的脸蛋红了起来，显然已经听出亚瑟要讲什么。 「从公主殿下的日记看出来的？」旁人还是不解。 「因为啊，公主殿下有欣赏他人睡脸的兴趣，并且写进日记里面，说一些『好可爱、好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的话。」亚瑟不怀好意的说。 安琪拉脸色羞到了极点，一副很想躲到桌底下的模样。而替主子抱不平的蜜雪儿，一边白了亚瑟一眼，一边贴心地帮安琪拉转移话题：「请亚瑟阁下继续说明图表，相信『重点』在后头吧？」 亚瑟脸色蓦然变严肃，「没错，要不是跟解题有关，我实在不想去猜测或揭穿，接下来我所要说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现场气氛不由得凝重起来，每个人都是身临战场般屏息以待。 「该不会──不，一定没错……」蓓姬欲言又止，最后才说出来：「不知大家注意到了没，既然起初的红色格子代表安娜的异常点，绿色格子又代表切换点，那么现在这张被涂满红跟绿的图表，已经透露一个叫人难以接受的讯息。」 众人多看几眼后，个个脸色铁青，尤其安琪拉身子僵硬，手心紧握膝盖。 亚瑟选择自己扮黑脸，说出残酷的事实，「红色的部位代表若娜醒着的时间，相反的，绿色代表安娜醒着的时间──从一年前那时开始，安娜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大半以上的时间几乎被若娜取代。安娜曾譬喻自己就像萤火虫，等于是在暗示自己活动的时间，最后甚至只剩下夜晚而已。」 听到这里，大家都不敢看安琪拉的表情，而将目光紧盯在亚瑟脸上，用眼神催促他赶快说下去。 亚瑟当然识相，立刻敲起键盘。这时图表上浮现几行反白，将某些日子划分出来。 然后他说：「那些被反白的日子，内容完全是从安琪拉殿下的日记获取，因为安娜并没有每天写日记，大家猜得到为什么吗？」 第228章 玷污 (6) 「还不就是太累了，或是人的惰性吧？」丽莎刻意放大音量，试图分散安琪拉的注意力。 亚瑟摇摇头，「不是安娜不写，而是『没办法』写。注意那些被反白的日期格子，有没有看出一个共同点？」 蓓姬很快就明白亚瑟的意思，「晚上的时间都被红色占满了，这意味安娜……」 「真的是这样吗？」安琪拉低着头，全身发颤。 丽莎靠过来抱住她，温柔地抚摸她的头，「还记得吧？我去奥诺市之前来找过妳，那时不是约好了吗？无论真相如何，妳都要一直保持坚强。才刚开始妳就被打倒的话，接下来谁来帮安娜？」 安琪拉点了点头，泪珠却开始掉个不停，叫这群同伴也心疼难过。 她哽咽的说：「再这样下去……安娜的人格不就会慢慢消失吗？甚至，或许现在已经……」 亚瑟走到她面前，蹲下来看着她说：「公主殿下，我问妳一个问题，在妳眼中只有妳所熟识的安娜，才是真正的安娜？难道换成另一个人格，就不再是妳的好友了吗？」 安琪拉泪眼睁大，因为亚瑟的话使她受到当头棒喝。于是她慌忙拭干眼泪，恢复勇敢的表情。 「就是这样。」亚瑟笑着揉揉她的头。 这举止看在蜜雪儿眼中，当然十分无礼，公主怎能让臣子这样抚摸？ 但看见公主破涕为笑，如果她还出手拦阻亚瑟，就真的是情何以堪了。因此蜜雪儿当作视若无睹，甚至暗暗感谢亚瑟。 「好！让我们先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一切烦恼之后再说！」 丽莎登高一呼，其他人也起身附和，顺势扭转了原本低迷的气氛。 这时没人注意到，狄克正站在外面，背靠着墙壁窃听。狄克脸上挂着一贯从容的微笑，只不过在笑容里，还有心怀鬼胎的意味…… 亚瑟一个人走在殿里时，和安娜在廊道上不期而遇。 「阁下名叫亚瑟吧？」安娜依旧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是的。」 他向安娜行完礼，正要擦肩而过时，安娜忽然开口跟他说话。亚瑟有点意外，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听说安琪拉相当器重你，看你年纪轻轻的，真是不简单啊。」她的口吻意味不明。 「安娜公主过奖了，我只是尽好臣子的本份。」亚瑟收敛所有表情，轻描淡写地回答。 「是吗？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你，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替安琪拉赢得这场赌赛。」说到这里，安娜露出一种莫名的冷笑。 「……」亚瑟没有回应，只是沉着地盯着她。 第229章 玷污 (7) 「不相信吗？你们到目前的线索收获，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再这样下去，你们只有败北一条路可走。」 安娜的语气坚定强势，一言一句都充满绝对的自信，足以击溃任何意志不坚的人，但亚瑟脸上依然镇定平静。 「在下认为，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他慢条斯理的说。 看见亚瑟这种从容态度，安娜并不以为忤，也似乎不意外，反而抿嘴一笑。 这场午间偶遇的对话，毫无共识交集，令亚瑟感到索然无味，正想离去时，接下来安娜却说了始料未及的话。 「我有个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法，不必等『诈欺游戏』的结果出炉，如果你真的有心扶持你的公主，不妨听听吧？」 亚瑟停下脚步。 原本已经铺好的一条路，忽然从地下冒出「新选择」的芽，当然出乎亚瑟的预料，而且引起他的好奇。 安娜满意的笑了笑，不待回应就继续说：「今天晚上十点，你一个人到城外码头，剩下的见面再谈。」 她翩翩然地转身离去，留下眼神狐疑的亚瑟。 到了夜晚，亚瑟依言单独赴约，骑着摩托车奔驰出城。穿过荒郊野外，进入河岸旁的公路后，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车灯划破黑暗。 这座码头已经荒废多时，连水泥路面都是杂草丛生，年久失修的路灯宛如枯木一般，一盏盏沿着岸边歪斜呆立。除了码头外偶尔传来水声，周围的气氛一片冰凝死寂，因此附近几栋旧仓库显得鬼影幢幢。 不知何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背后不远。 「亚瑟阁下，很高兴看见你前来。」是安娜的声音。 亚瑟脱掉安全帽，透过车灯的薄薄余光，看见安娜正朝他走来。令亚瑟意外的是，身为安娜亲卫的狄克，竟没有跟随在侧。 「安娜殿下，这么晚妳一个人外出，未免太危险了吧？」 「多谢你的好意。因为我要跟你谈的事，不方便第三者在场。」 安娜的话又让亚瑟感到古怪了，因为他一直觉得安娜与狄克的「关系」非比寻常，今晚忽然听见两人「切割」开来，那他之前的观感不就都错了？ 而且回想起来，白天在宫里遇见安娜时，那时狄克就不在安娜旁边了…… 难道，他不在拉斐市的这两天，事情在某个角落产生变化吗？ 「以我们现在各自的立场，没什么好寒暄的，所以直接进入正题吧──亚瑟阁下，你认为你们现在的胜算有多少？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安娜停下来，等亚瑟回答。 「百分之九十九。」亚瑟思索了几秒，才答道。 第230章 玷污 (8) 那些停滞的秒数，亚瑟不是花在换算胜率上，而是在揣测安娜问题的用意，于是随口选了一个极端的数字，做为一种「刺激」来套话。 安娜笑了笑，「看来你好像胜券在握了，那你愿意赴约是为了什么？」 「好奇。」他简洁的说。 「我要给你的『选择』，不是一句好奇就能够承担，一旦你下了决定，这场『诈欺游戏』将会变得没有意义。」 安娜似乎在观察他的决心，不轻易透露更多内容。而亚瑟表面平静，心里却越来越困惑。 「呵，听起来代价很大，不过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提出赌赛？难道妳的目的不只是『地球领域』？」 安娜忽然沉默下来。 她眼神空洞，似乎陷入了思绪，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她口气颇具防备性的说：「请你弄清楚一件事──你没有权力过问我的目的，我也没有义务给你第二条选择，不过你可以把我待会要说的事，想成是一种合作关系的提议。」 「我会试着那么想。」亚瑟言不由衷。 「那么，我告诉你合作的方法吧，这个方法就是……」 安娜说到一半，转身望向一片漆黑的河面，然后若有所思地站立好久。 时间，彷彿被令人窒息的寂静吞没，使亚瑟丝毫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安娜终于开口： 「玷污我。」 第231章 天使教 (1) 不知是从多久之前开始，只知道是在雷尔夫预言之后，民间兴起了一个新兴教派，名为── 「天使教」。 关于它的起源传闻，起初只是某个乡村的慈善活动，后来参与人数越聚越多，教徒也不分瞳使徒或是普通人，所以很快就拓展到其他城镇、国家，渐渐演变成具有规模的法人团体。以尊崇雷尔夫预言中的救世主为宗旨，建立教义及教规约束教徒，在短短时间内，至今已成为不容小觑的教派。 世人对于外星侵略的恐惧与无力感，以及处于混乱年代的不安焦虑，变相将雷尔夫预言做为心灵寄托，冀望救世主终有一天能够降临，这一连串的因素，大概是天使教快速茁壮的关键吧？ 亚瑟与安琪拉，还有其他女孩，一行人坐在尔德曼家的大马车里，途中与天使教的游行队伍擦身而过。 天使教徒穿着白色的奇特长袍，帽套遮盖住大半边的脸孔，模样十分神秘诡异，叫路人不由得敬而远之。 「是天使教吗？最近他们的活动特别热络，媒体注目度也有上升的趋势，不过也因为这样，制造出来的问题也不少，甚至经常牵连出暴力冲突的事件。」丽莎从车窗瞄着游行队伍，一边发挥她的包打听专长。 「暴力冲突？听起来天使教也是相当过激的团体。」蜜雪儿好奇的问：「那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为何活动忽然变热络？」 「应该是因为，他们教内近日在流传，救世主即将现身于世的谣言，为了举办迎接救世主的仪式，才这样大张旗鼓吧。」 一旁的蓓姬听了她们的对话，喃喃自语似的说：「救世主吗……如果真能出现这号人物，何尝不好？而且雷尔夫的预言已经实现过了，或许真的能再一次灵验。」 亚瑟看着安琪拉。 在座只有亚瑟知道，「救世主」人现在就在马车里面。听见丽莎与蓓姬的对话，他隐隐有种难以言喻的预感。彷彿再过不了多久，就算他不泄露出去，安琪拉的第二级瞳使徒身分，也将会被迫公诸于世…… 今天是「诈欺游戏」启动后的第四天。 亚瑟思考的节奏被安娜打乱了，昨晚安娜语出惊人的「合作提案」，害他一整夜辗转反侧，理由当然是因为，他对安娜的真意百思不得其解。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 「你没听错，我说，」安娜眼神认真地说：「玷污我。」 「那……我是不是该把它当成『诈欺游戏』的一部分？还是安娜公主心血来潮的可爱玩笑？」 表面上虽然心平气和，但亚瑟心里面已经不知道咒骂安娜多少次了。 「我说过，这是合作。」安娜的声音有点颤抖。 第232章 天使教 (2) 看出她刻意掩饰的不安，亚瑟不禁觉得事有蹊跷，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四周，但并无察觉古怪的动静。 亚瑟试探性的问：「既然要合作，那一定要有诚意和坦白，所以请殿下先说清楚原委吧。」 用膝盖也知道，此事后果非同小可，但为了获取更多的线索，亚瑟把「恕我不能答应」这句话暂时压住。 「我可没把你当成傻瓜，当然会把原委说明给你听，再说我也观察阁下很久了，知道你许多事情。你不但是安琪拉的心腹，也是尔德曼家未来的继承人，否则我也不会轻易找上你。」 「那真是我的荣幸。」亚瑟虚伪的说着，内心哭笑不得。 安娜对于他那种表情，只是笑了笑，然后忽然对着远处的空气说： 「废话不多说了──狄克。」 周围景象起了一阵扭曲波动，好像有什么东西笼罩住他们，原本的夜色变成深红，连黑暗中的景物都变得醒目清晰，可以用肉眼看得一清二楚。 我中计了？ 亚瑟心中一惊，怪自己太轻信安娜了，同时后悔刚刚没喝威酒，所以才没察觉狄克就藏身附近。 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彷彿看见好几张狄克的脸孔，全都浮现怪异的光纹，并且咧开嘴巴，冷笑着瞪视他。 「不要紧张，我只是叫他打开结界，为了能够放心谈话。」 在亚瑟有任何妄动之前，安娜立刻出声，他这才静下心来，狐疑地问安娜：「妳跟狄克的关系究竟……」 「他是我的亲卫啊。」安娜表情纳闷，好像他问得才莫名其妙。 「是这样吗？我一直以为妳受到他的控制。」 「为什么？」安娜霍然想起什么，失笑道：「我懂了，难怪你会误会，因为我曾经对他下过命令，要他督促我的决心。」 「原来如此，这样就不难理解了。」话虽如此，亚瑟心中仍有质疑。 安娜收起笑容，「那么，我要进入正题了，事情要从吉玛奈的内部斗争说起。」 自从吉玛奈王驾崩以后，皇室分裂成「激进派」与「保守派」两种势力，他们意见完全分歧，对于各种政策都不肯互相让步。 这种内斗的情况，当然同样反映在外交上面。 依照吉玛奈的地理位置，除了英迦勒斯以外，吉玛奈还紧邻「里布拉」和「阿奎瑞尔斯」两个国家。虽然三国都是西盟成员，但彼此间的利害关系还是无法避免。 而吉玛奈两大势力所友好的国家，偏向的派系也不一样，激进派偏重于里布拉，保守派则是倾向于阿奎瑞尔斯。不难联想，这正是每次订定政策时，点燃派系冲突的主因。 第233章 天使教 (3) 政局不稳固，国家怎么可能安定？ 身为吉玛奈的第一皇女，也是王位继承人的安娜，一直面临足以左右国家政局的抉择，就怕稍稍有个不慎，吉玛奈很可能就会引爆内战。 在这局势动荡的时期，由于安娜尚未成亲，她的婚姻刚好可以成为政治工具。两大派为了向各自友好的邦交示好，不断向安娜进言，希望她能够跟其中一国缔结姻亲。 为了能够安稳政局，并巩固王位的威信，安娜常常周旋在两派之间，对于婚姻大事尤其慎重，从未轻易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正因为如此，两派日渐焦急，深怕意向摇摆不定的安娜被对方拉拢，开始在背地里耍小手段攻击对方，导致宫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厚。 最可怕的是，经过安娜明查暗访后发现，两派的对立关系并不单纯，竟还有其他有心人士企图从中作乱，加速两派争斗的白热化，直到今日，终于演变成内战一触即发的局面。 一旦内战真的爆发，死伤必定惨重，不只百姓生命无辜受累，她也无颜见历代先祖。光是想像街道上烽火不断的情景，就叫她心如刀割了，何况万一真的应验，那该怎么办？ 吉玛奈王临终前，安娜果敢地接了遗命，誓言守护她的国家和每一位子民，绝对不能毁诺。 于是她当机立断，决定了两件事。 一是加快继任王位的筹备脚步，以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况且王位之争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只要她坐稳王位，施政与决策就能雷厉风行，下一步棋的棋路自然宽阔。 二是提升吉玛奈的军事战力，以强化吉玛奈在西盟中的威望，只要不必仰人鼻息，也就不用再忧虑政策性婚姻的问题，间接平息内斗的战火。 这两件事困难在第二件。战力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强盛的东西，安娜只好考虑抄捷径的方法，就是取回gf计画的研究权，并顺利完成「地球领域」。 这想法得到两派的支持，达成了久违的共识，所以为了千万条子民的性命，安娜宁可不择手段，甚至背叛安琪拉，也要达成这个目的，最后才会演变成现在这种景况。 安娜说到这里，亚瑟已经觉得不可置信了，忍不住插嘴：「难道安娜殿下没有想过，妳应该依赖的是英迦勒斯才对吧，政策性婚姻也可以找安琪拉的皇兄弟啊？不要不知分寸了，就算西盟六国联合起来，实力未必及得过一个英迦勒斯。」 安娜笑着，却也蹙着眉。 她的笑容像是戴着面具，背后藏着难以倾诉的苦楚，一双手静静握在腰际，却彷彿在呼唤着别人拉她一把。 「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她口吻沉重。 第234章 天使教 (4) 北方大国雷西法特，这几年大举兴兵攻伐他国，完成一统辉煌大陆东北的霸业，这种局势一面倒的易主情况，给了所有中小型国家一个震撼性的警惕，对西盟的六个国家而言也不例外。 西盟旁边就是英迦勒斯，即使英迦勒斯暂无军事动静，而且与吉玛奈同为盟国，但西盟六国不会不懂居安思危，他们不约而同地达成一项共识。 盟约即将到期失效，迫于无法预料的强国威胁，就算彼此有什么不和，届时六国也必须再次结盟，成为生命共同体。 同时他们也拒绝坐以待毙，共同商议抗御他国的对策。这时候──也就是早在安娜下决定夺回gf计画前，吉玛奈内部已经出现小人，恶意将gf计画的存在泄露给西盟，安娜的处境因此变得骑虎难下，最后才不得不下那种决定。 对于反对吉玛奈与英迦勒斯亲近的人来说，一大一小的两个国家要进行政策联姻，无疑是一种慢性并吞，难保吉玛奈未来不会有什么下场，叫人后悔莫及，所以妨碍两国联姻，也是他们不断暗中策动的诡计之一。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安娜眼睫低垂，神色黯然。 听到这里，亚瑟又讶异又忿怒。原来安娜一直把他们蒙在鼓里，之前对安琪拉说的一切全是谎言。 「原来西盟六国早已暗中缔结二次盟约──刚才妳坦白的那些真相，为什么一开始不对安琪拉说？」 「说了又能如何？我们不只立场牴触，她也无法干涉他国，叫吉玛奈的老臣放弃内部争斗，或是叫整个西盟放弃对抗英迦勒斯的念头。既然她根本帮不了我，不如让我隐瞒一切，大家都能铁下心放手做事。」 亚瑟对她的话嗤之以鼻，骂道：「妳这种想法对安琪拉公平吗？她处处为妳着想，妳却一味只考虑自己的事，甚至背叛与欺骗安琪拉，事到如今还想辩解自己情有可原？」 「你又了解我什么？」安娜恼羞成怒，「我肩膀扛着多少重量，你能够替我承担吗？不要什么都不懂，就自以为是的在那里说三道四！」 说到伤心处，安娜的情绪过于激动，不由得热泪盈眶，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低头不语。 安娜的泪容在亚瑟眼中看来，一点也不像是演技，他顿时心软，不忍藉机刺探她什么。他也不知如何安慰这位泪人儿，索性把正题硬生生拉回来。 「我已经明白妳要讲什么了，总之，吉玛奈现在面临内忧外患，最大的问题出在于，西盟之中有人在煽风点火，企图离间吉玛奈和英迦勒斯的关系，以免其他五国的形势陷入危险，所以阴谋将吉玛奈分化成两派对立，再怂恿吉玛奈夺回gf计画？」 第235章 天使教 (5) 「是的。」 「妳希望我把妳说的话，转告给安琪拉听吗？」 「赌赛还没结束，这样做只会害你的主子动摇，而且也于事无补。我国的内奸是谁其实我心里有底，只是苦无证据，如果冒然举发他们，只会加速内战爆发。」 「既然如此，那就切入重点吧，这一切跟妳的『合作提案』有何关联？还有，现在的妳，是安娜还是若娜？」 「在事情还没解决之前，如果告诉你我是谁，不就破坏游戏规则了？至于合作提案……」 安娜欲言又止，接着只是凝视亚瑟。 「不然我先问妳好了，妳真的打从心底认为，妳的『方法』能够解决问题？」 「对。」安娜一脸认真的点头。 「这么有把握？到底为什么？」 「目前不能说，等你答应了，我总有一天会告诉你原由。」 「妳怕我会后悔？」 「是的，但是我可以保证不会连累你。」 亚瑟忍俊不禁，「就算妳保证，这种事也……」 「我以为跟你说明这么多，就算我没公布答案，你也能自己猜出那个『原由』。」 「是想到几个可能，但那是小说才会有的情节。」 「或许就跟小说情节一样。」安娜意味深长。 然后安娜做了结语：「距离『诈欺游戏』的期限还有六天，你可以再考虑。」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妳说才对吧？」亚瑟苦笑。 当他回到摩托车上时，安娜好像突然想起了某事，走过来对他说： 「我想拜托你，代替我跟安琪拉道歉光苗的事，我也没想到会把她害成那样。要不是事情攸关gf计画，无法动用王国的正规军，我不可能聘用那种低劣的佣兵，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脸见安琪拉了。」 「我拒绝。」亚瑟断然的说：「请殿下自己跟她道歉吧，什么事我都能帮妳，唯独道歉这件事。」 安娜感到惭愧，垂下头。 亚瑟瞟了她一眼，然后有意无意的对空气说：「我认为，安琪拉不会对妳追究光苗的事，因为她一直坚信妳是迫于无奈──差点忘了，这个给妳。」 亚瑟拿出一包外表别致的小袋子。 「这是什么？」安娜接过来。 「妳的老友再三交代，托我买四叶草饼，为的就是要给妳吃。」亚瑟轻描淡写，却似语重心长的说：「这种心意妳能了解吧？」 听完他的话，安娜露出惊喜的表情，然后愣愣地看着那包袋子。亚瑟可以看见她的双手在颤抖，知道她的心情有多激动。 安娜抱着袋子跪坐地上，就这么低头不语。 第236章 天使教 (6) 亚瑟离去之前，依稀看见，她的裙子上多了几点溼溼的痕迹…… 「你在发什么呆啊？」 丽莎的声音把亚瑟从思绪拉回来。 「对了，亚瑟，」蓓姬纳闷地问他：「为何把比赛延期？昨天你还信心满满，说gf计画的最后资料，今天就会到手了。」 「我忽然发现，有一个环节还没搞清楚，冒然回答安娜的话会失败。」 亚瑟言词推托，语气却能表现得果决坚定，因此瞒过了众人。 「你原本打算回答什么？」安琪拉好奇地问。 「请公主见谅，我只回答有把握的答案。」 他巧妙带过，然后转而问安琪拉：「殿下，如果有一天真相摆在妳面前，但却是妳无能为力的事，妳要怎么帮安娜？」 众人竖耳倾听，然后，安琪拉回答了亚瑟…… 第237章 秘密约会 (1) 「妳确定要在这里？」 亚瑟怀疑地问安娜。 「不要跟我讲话，我现在很紧张！」安娜脸蛋红到了耳根，几乎是用吼的回答他。 「是是。」亚瑟抠了抠脸，满面尴尬。 两人现在正在一处高台上面，由于这里位于山上，可以了望整个拉斐市的夜景。这座高台只有遇到节庆时，才会被英迦勒斯的王室使用，所以即使无人看守，平常也不会有人来这里。 安娜倚在栏杆上，迎着晚风眺望夜景，即使天气略带凉意，似乎还是降不了她那高涨的体温。 今晚她把发髻放了下来，一头卷卷的长发垂至腰际，模样煞是动人心扉。 安娜容貌美丽，气质高贵脱俗，平日和安琪拉一起走在花园，画面宛若诗画。所以虽然安娜性格有点傲慢，但身边依旧不乏有人追求，即使来访英迦勒斯只是短短几天，也有一堆贵族纠缠不休，想要一亲芳泽，甚至是攀权附贵。 亚瑟睨了一眼安娜的侧脸，虽然浏海挡住她的眼神和表情，但不难猜想，她此刻有多忐忑不安。 时间经过有一会了，亚瑟为了帮她消除紧张，试着用轻松的口吻和她对话。 「虽然还是不知道妳的用意为何，但如果妳真的不行，随时可以放弃这种提案，应该还有别的方法可想吧？」 「谁说我不行了！」安娜侧目瞪他，倔强的说。 「是没人说啦，但清楚的写在妳脸上，不是吗？」 「囉嗦！囉嗦！」安娜恼羞成怒。 亚瑟自讨没趣，便转移话题，「多亏我现在人站在这里，万一我最后没答应合作，妳打算怎么做？」 「到时我会搬出你的风流逸事，将『抽鬼牌』的内容仔细完整的公诸天下，来威胁你答应，虽然会连累许多贵族女人，但也是逼不得已。」安娜语气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回答。 亚瑟啼笑皆非，「那晚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到头来还是只知道威胁我，而且，原来妳把我的事调查得那么详细，不得不夸奖妳的情报能力。」 「其实不是，只是听贝丝偶然提起这件事。」 「妳认识贝丝？算了，也不奇怪，毕竟她也是贵族，认识外国王族的机会很多。」亚瑟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话说回来，难道妳表现得很飢渴，不然贝丝怎会没事跟妳提这种事。」 安娜头上忽然冒烟，脸蛋烫得像是烧红的炭。她气得猛搥亚瑟几拳，而亚瑟躲也不躲，只觉得有趣──安娜这副毫无掩饰的模样，世上应该没人见过吧？ 就因为如此，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霎时烟消云散，于是亚瑟开口问她： 「差不多该告诉我原由了吧？」 第238章 秘密约会 (2) 安娜没有回答他，而是把衣服脱到胸前，一手轻抚着自己，满脸绯红的说：「自己来找啊，从我的身体上面……」 亚瑟差点捧腹大笑，他完全听得出来，安娜只是在勉强自己，那句话搞不好已经用尽她毕生的力气。现在她这种样子一点也不适合她，八成是贝丝乱教她一通。 「我听不懂妳的意思。」亚瑟很故意。 「骗人！」安娜音量提高了好几度。 「妳怎么知道我骗人？」他故作无辜。 「这……」安娜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亚瑟意外地发现，戏弄安娜很有趣，忍不住想要多玩一会，但安娜竟冷不防扑到他身上，两人一个重心不稳卧倒在地上。 安娜立刻起身，跨坐在亚瑟身上，然后一边掉眼泪，一边不停地扯开亚瑟的衣服，而且彷彿是为了壮胆，还不时发出呜哇的怪声。 亚瑟整个人只有傻眼，不知不觉中任凭她「宰割」。 安娜此时的表情很复杂，让亚瑟难以解读。她咬紧牙关，倔强地想要忍住泪水，却拿泪腺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的神情中充满不甘，却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当亚瑟赤裸的胸膛完全展现在安娜眼前，她反而迟疑不前，一双纤手就这么定格在亚瑟的脸庞上方。 亚瑟也只是静静地凝视安娜，没打算再劝她三思而后行，因为这时候悬崖勒马，只是在抹杀彼此来这里的意义。 不过，他后来打破沉默，「趁这个时间，我来『揭开』妳的身分吧。」 安娜怔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看你是想套我答案吧？」 「我只是想推翻，妳说我没胜算那句话，那么我要开始了──狄克在游戏进行前就说过，而我也查证过了，『游戏规则必须完全属实，否则本次游戏将会无效』这句话是真的。 「再看看妳在游戏中的问题『这本日记是安娜还是若娜写的？』，偏偏妳的规则里，已经讲明是若娜所写，也就是说，这个游戏的关键，其实在于『鉴定日记的真伪』。」 安娜一双美眸注视着他，不为所动地任凭他说下去。 「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因为规则中有三个主要『角色』，分别是『安娜』、『若娜』以及『日记』。安娜与若娜都是无可取代的『人类』，唯有日记是俯拾皆是的『物体』，加上题目中问的是，『妳手中那本日记』是谁写的？而不是『若娜的日记』是谁写的──天晓得妳丢给我们的那本日记，是否确实是若娜的日记，我说的鉴定真伪，指的就是这件事。 「只要能查出，日记确实是若娜所写的那一本，也就确定这场赌赛的答案，是若娜没错。反之，如果查出来并非若娜所写，也会反过来证明是安娜所写。 第239章 秘密约会 (3) 「另外，有件事妳大概忘记了吧，过去三年前，曾有一段时间，妳写给安琪拉的贺卡或信函，由信纸改成了电子邮件，这件事发生在比日记诞生更早之前。」 亚瑟说到这里，安娜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的光芒，虽然只有一瞬间，不过还是被亚瑟捕捉到了。 他装做视若无睹，接下去说：「到了两年多前，妳寄给安琪拉的信件才改回用纸信。这种事本来没什么，但我很好奇，为何妳们从小就以纸信来往，是什么样的心血来潮，让妳忽然改成电子邮件？透过纸笔一字字写下来，才能传达心意情感，这些话不是妳先对安琪拉说的吗？」 安娜依旧沉默，但眼睫微微下垂。 「一开始我也以为，妳表现出来的全是演技，但仔细想想有点牵强。演技逼真到那种程度也不叫演技了，不如说是──『模仿』，我说对了吧？ 「若娜小姐。」 亚瑟叫出那个名字后，安娜瞳孔里有着明显的动摇。 他继续说：「安娜的人格早在三年多前就消失了，为了某种理由，妳开始模仿她的一切，观念、性格、习惯，甚至包括字迹都是，停止用笔纸和安琪拉书信往来，就是为了怕露出马脚。 「后来妳真的办到了，连安娜的青梅竹马安琪拉都能瞒过，完全融入『安娜』这个角色里──不，或许应该说，三年来妳们『重新』结为朋友，让安琪拉不知不觉中适应妳这个人，所以安娜跟若娜两个人格，早已成了密不可分的唯一个体。 「狄克开头说过，要妳直接用名字做为规则里的称谓，以免出现混淆，其实只是在帮妳掩饰身分，不然等于是让妳不打自招。不是因为会泄露妳真正的身分，而是妳根本无法用『我』自称，基于『游戏规则必须完全属实』这点。」 眼前的女孩笑了笑，「这些都只是你的臆测，我倒好奇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么有想像力的故事？」 亚瑟不以为忤，神情愉快的回答：「很简单，只要逆向思考。之前我们是从安娜的角度，来推想若娜的事，所以一开始误以为，确实是安娜本人参赛，也曾怀疑安娜或许伪造了日记，并策划出一切。 「后来我想起，日记毕竟是用来抒发情感的，而不是像妳那本那样，字里行间刻意描写若娜的性格、观念……等等，简直就像是意图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或者说，想把自己推进这个世界。 「于是我反过来，从若娜的角度来考虑安娜的事。我想当初安娜人格消失时，一定让若娜很措手不及，所以若娜只能假借安娜的身分，透过日记来向我们倾诉属于她的故事。 第240章 秘密约会 (4) 「起初只有两本公主日记做为线索时，我也曾被误导，以为只要找到日记中的破绽，就能推理出日记的真伪，便开始研究两种人格现身时段的合理性，因此意外注意到一条真正的线索。 「日记中的安娜人格，随着时间渐渐消失──听好，是『渐渐』，安娜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快要被第二人格取代，这样子的安娜有可能冷静地筹划光苗事件，然后出现在我们面前，邀请我们参加『诈欺游戏』吗？撇开这件事不谈，光是人格不断替换的情况，就叫安娜焦头烂额了吧？ 「我也曾设想过，安娜与若娜两个人格有没有可能联手？后来觉得，这样子反而破绽百出，因为就算变换人格的『时间』能掌控，与我们接触的『时机』未必会刚巧，两个人格在情报交换上，很容易出差错。 「当然，安娜人格渐渐消失这件事，有可能是日记所伪造，但这并不重要──若娜小姐，妳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重点是从头到尾、从日记里到现实中，安娜都不曾『自己出现过』，都是『依附在若娜身上』才会『出现』。 「例如暗示安娜逐渐消失的日记，以及诈欺游戏的二择一问题，是因为有了它们，才反过来凸显出安娜的存在。简单的换句话说，是妳在操控已经消失的安娜人格。 「关键就在这里，早已不存在的人格，至今如何写出日记？所以，那本日记无疑是若娜所写的真品，一个被妳虚构出来的真品，这就是这场『诈欺游戏』的答案。」 眼前的女孩深呼吸一口，反问：「阁下的所有猜测，都建立在『我是若娜』的前提下，但你如何肯定我是若娜？」 「我不是肯定妳是若娜，而是肯定妳不是安娜。」 「理由呢？」 亚瑟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会，才笑着回答： 「就是因为没有理由，安娜没有理由做这一切。就如同日记内容一样，写日记的人只是想透过『安娜的手』，告诉别人她是若娜，不再是她所追求的『背影』，也就是她的── 「双胞胎姊姊安娜。」 就像一颗被刺破的气球，女孩原本板起的面孔顿时瓦解，「原来你还记得！」 「什么？原来早就被妳认出来了，真没办法，我可是中途才……」亚瑟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是啊，亚瑟皇子，四年不见，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认。起初我还不太确定，只是觉得很眼熟，想说长大的你，应该就是现在这副容貌，但我也怕会认错人，毕竟你……」 第241章 秘密约会 (5) 亚瑟知道她在迟疑什么，回答：「我成为尔德曼家的人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聊吧，反正我不再是雷西法特的皇子了，尔德曼侯爵亚瑟才是我现在的身分。反倒是妳，四年前吉玛奈某位亲王拜访雷西法特，而妳随同前来时，我只知道妳是吉玛奈的第一皇女，直到现在听见人格分裂的事，才明白当年妳说那些话的意思，也才敢断言妳的身分。」 听亚瑟提起往事，女孩的脸蛋不由得浮现红晕，「我是安娜也好，是若娜也好，这都不重要了，总之我现在是以安娜的身分活着，继承安娜未完成的使命。说到当年那些话，多亏有你的鼓励，我才能勇敢站起来。」 「看现在这种样子，有点勇敢过头了。」亚瑟不怀好意的说。 女孩的脸这下烫红到了耳根，「我就说我讨厌金色，尤其是你这个坏人的金发！」 「咦？有讨厌金色的怪癖的人，不是妳姊姊吗？一年前的奥诺市典礼──」 「讨厌金色的人其实就是我！我也记得那天的事，虽然我表面上没有发脾气，不代表我不讨厌吧？」 「那为什么那天没发脾气？」 因为想起你啊…… 安娜将这句话藏在心里头，然后回答亚瑟： 「因为我那天心情好。」 四年前，雷西法特皇宫。 「怎么办？吉玛奈的公主不见了！」 「快把她找出来，他国的公主在我国宫里弄丢了，传出去还得了！」 接近傍晚时，宫中的侍卫女仆匆匆来去，整个皇殿一时之间不得安宁。 而花园深处的某个角落，一名少女正坐在长椅上，低头静静地掉着眼泪。 「姊……姊……妳在哪里？」她哽咽的喃喃着。 这时一名少年走过来，脚步停在少女面前。 他露出好奇而困惑的神情，问她：「妳为什么在哭？有人欺负妳吗？」 少女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盯了他一会，然后才怯生生回答： 「我姊姊不见了。」 「妳姊姊？她长什么样子，我帮妳去找她。」 「谢谢，但是我很清楚她不会回来了，今后只剩我一个人。」 「这样啊……」少年在她身边坐下来，轻声安慰她：「那妳要坚强一点，不要再哭了。」 「我不晓得以后该怎么办，以前我总是追随姊姊走，不必担心任何事情，现在却得烦恼怎么学好她的样子，才能帮助爸爸治理好我们的『家』。」 「妳不用学她啊，只要做妳自己就好了。」少年直爽地对她笑了笑。 少女也破涕为笑，少年的话使她的心霍然开朗。 这是若娜，也就是安娜，与亚瑟的初次相遇。 第242章 秘密约会 (6) 四年后的现在，安娜正卧贴在亚瑟身上，她的肌肤香汗淋漓，瘦纤的腰肢上下摇动着，两人的喘息声盖过四周的虫鸣。 中途，安娜停了下来，她露出幸福的笑容，凝视亚瑟，「好怀念啊，那时候你还拉着我，偷偷溜出雷西法特的皇宫，到萨麦市的街上四处玩耍。」 「在叙旧之前，妳不打算先认输吗？」亚瑟可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赌赛的事已经不重要了，因为……」 「好，」亚瑟明白她要讲什么，接着说下去：「那妳也该遵守约定，说明合作提案的用意了吧？」 「先说在前面，我原本只打算进行赌赛，虽然是因为后来认出你，才临时想出这个合作提案，不过可不是对象非得是你，才能进行这个提案喔！」安娜脸颊浮现红晕，口吻别扭的说着，一边偷瞄亚瑟的反应。 「然后呢？」 「然、然后……这个……」 虽然亚瑟反问得很理所当然，却害安娜一时有口难言，索性发起脾气给他看，「你这个呆头鹅！过了四年还是呆头鹅！」 「妳生什么气啊？」亚瑟被骂得一头雾水。 「我才没有生气呢！只是觉得自己很傻，把第一次给你这种男人！」 「后悔了？」 「我从不事后才后悔，也从不会勉强自己。」安娜心高气傲的说。 「那到底是怎样？」 「算了，」安娜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然后说：「我没心情讲下去了──」 她突然发出一声呻吟，面带羞红的抱怨：「你怎么忽然动了？」 「我没动啊，是妳太敏感了。」 藉机，安娜再一次摆动那纤细的雪白胴体，用肢体语言取代原本要吐出的话。而亚瑟也主动迎合她，一直到无上快感冲袭脑门那瞬间，一切才结束。 安娜让亚瑟抱在怀里，一时之间她仍娇喘不止，体温的灼热才正要逐渐平复。两人沐浴在月光下，仰望星光点点的夜空，就这么聊起往事。 「当时你还不知道我有双重人格吧？虽然那时只剩一个啦。」 「嗯，只听妳说，妳有个姊姊不见了。」 安娜露出悲伤的神情，「我们是双胞胎，但出生不到一个月，身为妹妹的我就夭折了，连若娜这个名字，都是姊姊后来帮我取的。还记得我在规则中说过吧？姊姊在某个别殿找到我的日记，才发现我的存在，或许……连我自己都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我自己的存在。」 亚瑟这时明白了，日记开头撕掉的那几页，原来是为了隐藏这段往事。接着亚瑟依旧静静看着她，不打扰她说下去。 第243章 秘密约会 (7) 「说来很神奇，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早就不在人间的我，怎么会寄宿在姊姊体内，成了她的第二人格？我是留恋人间的灵魂，还是只是姊姊对我的思念，所聚合而成的思念体？ 「除了姊姊，没人相信我的存在，她给我安慰，给我温暖，以及各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感受。我们透过纸跟笔，就能像一般姊妹那样谈天说笑，分享彼此遇到的趣事。我对这样的日子，感到很幸福，直到那天……亚瑟，你能告诉我吗，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何姊姊会忽然消失，是我的出现害了她吗？」 亚瑟默然不语。 「抱歉，我好像问了很奇怪的问题……」安娜慌张的说。 「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吧。」他摸了摸安娜的头发。 安娜露出感激的眼神，然后问他：「我很可恶吧？虚构日记的内容，假装成姊姊的样子，透过已经消失的她，来表达我自己，甚至骗了安琪拉和你们。」 她那副内疚自责的模样，叫亚瑟忍不住抱住她。 「一点也不可恶，妳只不过是在感受，妳姊姊消失前的煎熬心境，想要分担她的悲伤罢了。况且妳的处境也很难受，当时的妳一定很徬徨无助，明明像个初生婴儿，却得面对皇室中的勾心斗角，所以妳背负的痛苦一点也不输给她。」 听见亚瑟这么说，安娜潸然泪下，「你果然是第一个，也是最能了解我的人。」 「不，还有安琪拉哦。我曾问过她：『如果有一天真相摆在妳面前，但却是妳无能为力的事，妳要怎么帮安娜？』，妳知道她回答什么吗？」 安娜摇了摇头。 「她回答：『如果力量不够，我就用我全部的生命帮她。』」 虽然亚瑟只是传达安琪拉的话，但在安娜心里，却是犹如亲耳听见，而安琪拉那一如往常的温暖笑容，也彷彿就在眼前而已。 下一秒她的眼泪就决堤了，那泣不成声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疼。此刻的安娜在亚瑟眼中看起来，彷彿回到儿时那个无邪的小女孩，单纯地懊悔着自己的过错。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我这种人、我这种人……」她嚎啕着，向天空扪心自问。 亚瑟为她感到难过，于是将她深深拥入怀里，这是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隔天早上，亚瑟陪着安琪拉，在殿房等待安娜来到。虽然安琪拉脸色从容，身子也一贯地优雅挺直，但却显得相当紧张，因为她常不自觉地望向门口。 当安娜出现的那一刻，安琪拉眼神亮了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安娜好像不知道该把目光摆在哪里，走过来时，眼睫一直低垂着。 第244章 秘密约会 (8) 两个女孩面对面站在一起，虽然气氛还有点尴尬，但之间的距离已经少了很多很多。 「请二位公主好好聊聊吧，恕微臣不打扰了。」 亚瑟转身要离开时，两个女孩同时拉住他的衣服，异口同声：「你不可以走！」 「是是。」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于是三人坐进沙发，准备进行持久战──不不，是准备促膝长谈才对。 「诈欺游戏」已经宣告结束，安娜将gf计画的最后资料交给了安琪拉。当安琪拉问起结束的理由，安娜避重就轻，只推说是亚瑟答出了正解，所以她服输了。 话虽如此，其实连亚瑟都不清楚背后原委，但不管如何，目前已是最完美的结局，避免酿成一场腥风血雨的干戈。 之后，再以亚瑟的调解引见，做为两位皇女和好的触媒，安娜将那晚对亚瑟坦言的事情，以怀着认错与感谢的心情，诚恳地再跟安琪拉告白一遍，从而进展成现在这种情形。 亚瑟被夹在两位公主中间，感到莫名地坐立难安。过了快一刻钟，她们还是默默无声，于是亚瑟忍不住帮她们找话题。 「对了，安娜殿下，四叶草饼好吃吗？」 听到这句，两个女孩虽然松了口气，但仍有点手足无措。安娜慌忙地回答亚瑟：「好、好吃啊，四叶草饼真是百吃不厌，谢谢安琪拉公主特地……」 原本竖起耳朵倾听的安琪拉，一被点到名字，整条背脊直了起来，「不客气！我记得安娜喜欢四叶草饼，所以拜托亚瑟他们帮我买，还有那个、那个……」 亚瑟终于看不下去了，伸出双手抓住她们的头，像欺负小猫那样揉她们，害她们哇哇大叫。 他一边教训道：「两位大小姐，拜托妳们不要再客套下去了，只要像平常一样讲话就好了嘛！」 经过亚瑟这么一闹，两个公主的表情又软化了不少，慢慢开始像往常一样的互动。 安琪拉忽然想起某事，发出会心一笑，然后转头问安娜：「妳还记不记得，我们何时开始喜欢四叶草饼？」 安娜也笑了，「当然记得，还不就三年前的事而已。那时妳父王跟我们说，只要两个人一起找到四叶草的话，象征幸运的四叶草将会帮助她们的友谊长长久久，所以我们想也没想，就牵手跑去城外的溪边，傻里傻气地找了一下午。」 「妳们被大叔骗了啦，根本没有那种故事！」亚瑟忍不住说。 「大叔？」两位女孩瞪大眼睛。 「啊，抱歉，我觉得这样叫比较顺口……」 曾经落入民间的亚瑟，早已不把阶级制度放在心里了，一时不注意，才会在两位公主面前失言。 第245章 秘密约会 (9) 亚瑟本以为会被训斥一顿，她们却噗哧笑了出来，害他一脸困惑，盯着两人看。 他并不知情，其实两位公主非但不以为忤，反而觉得有趣，甚至暗自窃喜，因为能够见到亚瑟这样的一面，感觉上又更加贴近他了。 安娜的反应尤其明显，脸上有着引人遐思的红晕，幸好没人察觉。 安琪拉要继续前题时，露出歉疚的神色：「先不管我父王说的故事为何，我们最后没找到四叶草，而且还遇上可怕的事──我失足跌入湍急的溪流中，幸好有安娜跳水救我，那一次我差点连累她……安娜，对不起……」 她才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安娜急忙过来搂住她，柔声安慰她：「小傻瓜，对不起应该是我要说才对吧。」 看着她们抱在一起哭的样子，亚瑟这下才感觉如释重负。 后来亚瑟又听她们说，从那次以后，她们一起爱上四叶草这个名字、这个存在。现在想想，大叔说的故事或许是真的吧，虽然可能只是歪打误撞罢了…… 两位公主尽释前嫌后，安娜也准备要归国继承王位了。 众人陪同安琪拉为安娜送行，在拉斐市的机场临别时，安娜握起安琪拉的双手，「我要怎样做才能弥补妳，才能弥补我在光苗犯的错？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如果是光苗的事，请用妳一国之君的气度来弥补吧，这才是妳应该做的。」安琪拉先是板起面孔说完，然后重新露出笑容，「至于我的话，妳就不必在意了，因为我们是朋友，永远永远的朋友。」 「谢谢妳，安琪拉。」安娜眼眸里泪光闪烁，「我不再迷惑了，所以我保证，吉玛奈与英迦勒斯永远齐心一力，不再让同样的悲剧发生。等这次回国以后，我要大刀阔斧，勇敢面对所有阻碍。」 安琪拉也果敢坚定的说：「今后不论吉玛奈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英迦勒斯都会倾力相助，以尽盟约之责。」 两位皇女再次相拥，久久不能分开，脸上都有着欢喜感动的笑容。 和她们情况截然相反的，是伫候一旁的亚瑟与狄克，两人表情都是皮笑肉不笑，之间瀰漫着阴冷黑暗的气氛。 亚瑟眼睛看也不看狄克，对他说：「本大爷无法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会屈就在区区一个亲卫的地位。虽然你表面上好像支持着安娜，但背地里不知道在进行什么阴谋，可惜本大爷现在没有证据，可以揭穿你的面具。」 「呵呵，过奖了，我不在意自己在你眼中是怎样的人，但是得不到你的信任，可真是我莫大的损失。」狄克话中有话。 亚瑟以为，狄克只是单纯的虚伪客套，因此不只敬谢不敏，还回以冷嘲热讽： 第246章 秘密约会 (10) 「对一个曾经暗箭伤人的家伙，我还真想知道，天底下有哪个呆瓜会相信他。这次赌赛是你怂恿安娜举行的吧？看现在这样圆满落幕，gf计画的最后资料也落入英迦勒斯手中，不就坏了你的好事？」 「不，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狄克露出一种平静却诡异的笑容，「最后提醒你一件事，地球上有句话说『机会是留给准备好的人』，不要忘了这么简单的道理。」 亚瑟用忿恨的眼神瞪视他，同时为他的话感到纳闷疑惑。 安娜与安琪拉说完话后，转身面对蓓姬。 她带着愧疚与诚恳，对蓓姬说：「祝妳早日完成研究，也希望妳不要怨恨我，不管妳相不相信，艾勒的死虽然我难辞其咎，但绝非我所愿。」 蓓姬脸上虽然没有释怀的笑容，但也没有丝毫憎恶之色。她回应安娜： 「虽然我无法真心谅解，但我明白彼此立场不同，而且我相信安琪拉殿下，也相信她所相信的妳，一切恩怨到此为止吧。此时的我只想早日完成研究，以慰艾勒爷爷在天之灵，再没有其他杂念。」 安娜微笑地点点头，似乎已经得到她冀望的答案。 她转身要走前，偷偷瞄了亚瑟一眼。从安娜红润的脸色中，隐隐能看出她的含情脉脉。 亚瑟注意到她的视线，但之前安娜就一直埋藏自己的心情，所以迟钝的亚瑟当然不懂她现在的心思。 「后会有期了，亚瑟阁下。」 安娜意味深长地跟他道别，这让亚瑟更加不解。 就算光苗事件的后续问题解决了，gf计画的最后资料到手了，两位公主也和好了，但到现在亚瑟依然不明白，表面上看似成为解决问题的关键──也就是安娜的合作提案，背后的用意是什么？而安娜是不是还在策划着什么？ 答案恐怕要等时间给他了…… 第247章 救世主 (1) 送走安娜以后，亚瑟和安琪拉走在离开机场的路上，安琪拉忽然跑到前面，然后转身回来对亚瑟说：「我该怎么感谢亚瑟才好？」 「感谢什么？」 「这次光苗事件能够平安结束，我可以跟安娜言归和好，最大功臣不正是你吗？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那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公主不必感谢我。」亚瑟委婉地谢绝。 「我和安娜之间的问题，算是私事哦，这总该报答了吧？」安琪拉露出俏皮的笑容。 「公主殿下的好意，微臣盛情难却，但是我真的无所求。」 「这样的话……」安琪拉仰头想了一下，「不然下个礼拜天，你陪我去逛街，顺便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或是让我挑礼物给你。」 「公主逛街？听起来好像会有很大的排场。」 「不会，就我们两个人，到时我会找机会偷偷离开皇宫。」 「两个人？」亚瑟张大眼睛。 「是的，听起来很像约会呢。」安琪拉神情有点羞赧。 丽莎及蜜雪儿正巧过来迎接两人，一听见她说的话，不约而同地脸色大变。 「『约会？』」 丽莎露出一副像是捉奸在床的表情，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蜜雪儿则宛如斗败的拳击手，眼神空洞的呆立原地。 「妳们怎么了啊？」 从后面跟上来的蜜拉贝儿，看见她们这种模样，不禁脸色发青，还以为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惨事。 时间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日子── 「喂，那位我们家的黑色旋风老兄。」 亚瑟换上一身轻便服装，正要出门赴约时，被慵懒躺在沙发上的丽莎叫住。 「什么事？」 「最近城里有点不安宁，听说有贵族在进行人口贩卖，交易标的竟是成为瞳使徒的孩童，我已经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了，你在外面也留意一下情报吧。事情攸关瞳使徒，为了避免安琪拉操心，这件事要秘密的快速解决，不能纵容那些家伙在首都作乱；而且，最近看你过得太安逸了，害我老觉得胸口闷闷的，刚好藉这个机会折磨──不，磨鍊你一下，看我会不会舒坦一点。」 「听妳满口说得好像正义之士，结果真心话都集中在后半段！」亚瑟吼这个心肠歹毒的小恶魔。 这时小露端着奶茶蛋糕进来，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丽莎眼眸闪闪发亮，直呼小露好乖好乖。要不是小露当下正忙着，丽莎早恨不得把她抱起来磨蹭。 「如何？如何？今天的小露很可爱吧！」丽莎兴高采烈，像是在跟亚瑟炫耀她的宝贝女儿。 第248章 救世主 (2) 小露穿着一件哥德式娃娃洋装，是丽莎特地为她买的，真的是「特地」，因为亚瑟很清楚她那异于常人的兴趣。 亚瑟摸摸小露的头，给她一个鼓励性的微笑，而小露也回以开心的无邪笑容。 丽莎一脸得意的说着：「小露这件衣服可是经过我千挑万选，才买回来的哦！非常有品味吧？」 「是是。」亚瑟一边在心里补上一句：「如果妳那种变态嗜好也算品味的话。」 「时间差不多了。」他走到门口。 「慢着！我再说最后一次──」丽莎从沙发上跳起来，口吻严正地警告他：「二号，不要忘了我这星期来的叮咛，别对我的后宫一号做出任何不轨举动，否则回来就准备接受我的地狱式调教吧！」 「谁是妳的后宫一号、二号啊！」亚瑟脸色铁青，嘴角抽搐，「什么『这星期来的叮咛』？根本只是每晚趁我睡觉时，在我耳边魔音穿脑，害我黑眼圈越来越重！」 「哼！」丽莎别过头去。 「我走了，会记得帮妳和小露买礼物。」亚瑟转身出门。 「走啊走啊！走了就不要回来！」丽莎在后面嚷着，乱耍任性脾气。 深知这位血族准皇帝个性的亚瑟，当然头也不回，加快脚步走掉，气得丽莎跑出门口直跺脚。 安琪拉和亚瑟约定会合的地方，是在市中心的某个露天咖啡店前。 亚瑟到了以后，还不见安琪拉的踪影。他看看手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他靠在墙壁上，乖乖等公主大驾光临。 这时亚瑟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转头望去，一名坐在附近咖啡桌的年轻女孩，正面带笑容朝他招手。 亚瑟感到纳闷，因为自己并不认识她。 女孩戴着大墨镜、格纹狩猎帽，绑了两条垂在胸前的可爱马尾，脸上虽然不施妆粉，但那张素颜仍然清秀美丽。 等亚瑟仔细端详她的容貌，才认出她就是安琪拉。 「看来我乔装得不错，连熟人一时都认不出来。」她走近亚瑟。 「是啊，出门前我还担心，跟殿下走在一起一定很醒目，幸好公主有变装。」 「叫我安琪拉就好了，私底下不必那么拘束，况且我们今天只是出来逛街。」 「是，殿下。」 安琪拉故意白他一眼，亚瑟连忙改口：「安琪拉小姐──」 「小姐也不必加了。」她再次纠正。 「安琪拉，我们现在要从哪里开始逛？」 「先去游乐园玩好不好？我从来没去那种地方玩过。」安琪拉眼里有着期待的光芒。 「妳没去过游乐园？也对，那种经常人满为患的地方，的确不适合皇族出入，除非出动大批护卫人马，把整间游乐园包下来。」 第249章 救世主 (3) 「正确来说，我曾去过一次游乐园，只不过那是为了带育幼院的小朋友去玩，光是照顾他们就叫我分身乏术了。」安琪拉谈起那些孩子，不自觉又洋溢笑容。 「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妳可以放松心情的玩了。」 「嗯嗯，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离开咖啡店时，街角有个人影正在注视他们，这人正是蜜雪儿。由于她不放心安琪拉私自离宫，宁愿违抗公主的命令也要跟来，打算一整天暗中守护安琪拉。 「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没那回事，怎么能让那种轻浮的家伙，跟公主殿下单独在一起，要是他敢趁火打劫──」蜜雪儿咬牙切齿，将手中的铁罐捏成一团球。 有几个男孩子看她长得漂亮，本来想跟她搭讪，却刚好目睹她捏铁罐的画面，吓得马上转身逃跑。 蜜雪儿一看亚瑟和安琪拉有说有笑的走了，急忙偷偷追了上去，没注意到自己背后也有一个身影。 蜜拉贝儿正舔着棒棒糖，慢吞吞地跟在最后面。 她一方面为了执行圣瞳的保镖任务，一方面又不想打扰亚瑟与安琪拉，只好远远看顾着两人──不，看样子应该是三人吧。 到了游乐园以后，安琪拉一看见摩天轮、云霄飞车以及其他游乐器材，眼神不由得闪闪发亮起来，开心雀跃的模样，彷彿回到儿时一样。 安琪拉拉着亚瑟到处跑，玩过一个又一个游乐设施，每一次都是抱着新鲜好奇的心情，而亚瑟这才见识到，童心大发的安琪拉有多可怕。 「好满足哦，谢谢亚瑟陪我来玩。」安琪拉笑盈盈地说着，随即又露出疚色，「真不好意思，今天明明是为了报答你，才会出来，结果只有我一个人尽兴。」 「没那回事，我也玩得很开心啊。」亚瑟将刚买来的冰淇淋递给她。 两人坐在长椅上休息，吃着冰淇淋，一边聊起刚才遇到的趣事。 亚瑟有点心不在焉，因为今天一整天，他都感觉被人跟踪。亚瑟早已知道，蜜雪儿和秒杀妹一直在他们附近，但他察觉到的跟踪者另有其人，而且有着陌生的气息。 这种感觉不是今天才有，从那晚赴安娜所约之后──不，或许是在更早之前，他就发觉到了，起初还以为只是错觉，但近日越来越明显，叫他无法继续忽视。 安琪拉拿出手帕帮他擦嘴，中断了他的思绪。女孩的举动令亚瑟措手不及，他感到有点难为情，脸颊甚至微微发烫，但对方可是本国老大的女儿，举手挡开这种事万万不可，再说…… 第250章 救世主 (4) 女孩那张天使般的笑容，彷彿能洗涤受到尘世污染的心，叫亚瑟一时看得忘情。而那只纤白的手，正一下一下地仔细帮他擦拭，所以他闻得到上面散发的香气，连同女孩眼神中的柔情暖意，一起传递过来。 此时躲在树丛后面的蜜雪儿，望着两人互动亲密的样子，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恨不得冲出去一脚把亚瑟踢开。 在她眼里，亚瑟如同万恶之首，也是披着人皮的邪**王，怎能让他把魔爪伸向尊贵高雅的公主！ 蜜雪儿想着想着，身上散发出熊熊怒火。而蜜拉贝儿正坐在她头顶的树枝上，悠闲地喝着果汁，两个人的景象天差地别。 「原来你这么在意我们家的亚瑟啊。」 蜜雪儿耳边忽然响起丽莎那不怀好意的嗓音，害她吓了一大跳，差点跌出树丛。 「才不是！我是在担心公主殿下！」她低声吼道。 「喔呵呵，蜜雪儿在害羞了。」丽莎摀嘴贼笑。 「一点也没有！」蜜雪儿快气晕了。 她心里一边抱怨，这位在国王面前当红的尔德曼女公爵，本该要有大家风范才对，为何老像个捣蛋鬼，三番两次没事就来惹她？ 「啊，他们走了。」丽莎无视蜜雪儿的瞪视，指着前方。 「什么？那我也要走了！」 亚瑟与安琪拉离开游乐园，回到市中心的大街上。就算刚才把游乐园玩得人仰马翻，安琪拉现在依然充满精神，看来民间的商店街对她而言，似乎也是一项新奇事物。 街上琳琅满目的橱窗，一处接一处映现安琪拉的活泼身影。连就在她身旁的亚瑟，也感到疲于奔命了，何况是跟踪他们的蜜雪儿，早已不时要扶墙才能走路，彷彿比执行战斗任务还要累上百倍。 蜜拉贝儿坐在一处公寓的天台上，俯瞰整个街景的动静，亚瑟与安琪拉的行踪当然也囊括在里面。 而丽莎一回到街上，人早就不知跑去哪里血拼了，看来她不是耐性不够，而是根本没有，叫她花时间和力气跟踪别人，她宁愿和城里的眼线喝喝咖啡。 「好像快下雨了……」安琪拉望着天空。 下午开始，早上原本晴朗的天气一下子消失无踪。阴沉沉的云在不知不觉中凝聚，拂面吹来的风渐渐有了寒意。 安琪拉瑟缩了一下削瘦的身子，亚瑟看见后，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既然天气变坏了，我看今天就先这样吧，万一妳着凉就不好了。」 她连忙说：「可是我还没送你礼物，而且我想亲自挑选，以表诚意，下次不一定还能有机会像这样出宫。」 「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种事不急于一时，等微臣立下更大的功劳时，再一起奖励微臣也不迟啊。」 第251章 救世主 (5) 「这样吗……」安琪拉的眼神有点落寞。 这时街道彼端传来喧闹声。 亚瑟转头望去，看到的是前几天见过的天使教游行队伍。他们像是冲进鱼群的鲁莽鲨鱼，正浩浩荡荡地穿过街上人海，引起路人的侧目与抱怨。 另一边则有大群官兵驾车而至，一下车就蜂拥而上，挡住天使教队伍的去路，并吵嚷起来，看来双方正要发生争执。 「怎么回事？」安琪拉满脸担忧，望着那里。 基于身为皇女必须照顾人民的使命感，安琪拉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走去，但亚瑟立刻将她拉回来，对她说：「情况看起来有点危险，不要离开我身边，交给官兵去处理吧，我想八成只是在取缔非法游行。」 这时他们感觉到头上飘来水滴，原来是天空开始下雨了，一点一滴的，街景像逐渐浸湿的画布。 雨势随着时间流逝而加大，但却没人撑伞，商家也忘了收拾店外的货品，因为官兵与天使教之间的火药味，丝毫没有被这场雨浇灭，反而越演越烈，使得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为何没有官员出来协调？」 安琪拉光看着就胆战心惊了，在那不祥预兆更明显之前，她慌忙拨手机给政府里的高层。 伴随皇女身旁的亚瑟，小心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因为他莫名觉得，街上的气氛变得令人寒毛直竖，而且难以形容它的怪异之处，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 由于现场太吵闹了，安琪拉根本无法顺利讲电话，不巧就在这时，天使教徒和官兵们开始拉扯推挤，暴动的乱象就要一触即发。 亚瑟看情况不对，正准备把安琪拉带离现场时，安琪拉居然跑了出去，同时脱掉帽子墨镜丢到一旁。 她大大地张开双手，挡在双方之间。她身形瘦弱，却犹如一面高大的铁墙，那样的不容动摇。 安琪拉以王女的英锐之姿，面对天使教徒，一边回头对官兵大喊：「第五皇女安琪拉在此，现场指挥权移交到我手上，所有人不准轻举妄动！」 带头官兵也认出安琪拉的身分，当场吓得心惊胆跳，心知这位公主可是国王最疼爱的女儿，要是害她伤到一根汗毛，在场官兵铁定都人头不保。 「保护公主！保护公主！」 天大地大没有自己的头大，哪里还管得了公主说什么，带头官兵焦急万分，大声喝令所有士兵。 士兵们闻令，立刻架好武装，步武堂皇地迈向教徒人墙，而教徒们见状仍是无畏无惧，反而变得群情激愤，一时间摇旗鼓譟，怒吼声不绝于耳。 这时亚瑟意外中目击，某个教徒袍里露出寒光，于是亚瑟不假思索，脚底一蹬就飞快掠向安琪拉！ 第252章 救世主 (6) 在早他一步的时间里，天使教徒的人海中，一件件白袍飞扬起来，冷不防冒出许多高大骇人的机甲，耸立在人海之上。它们的四周各自围了数名星甲战士，俨然形成一个个战斗阵形。 他们都是教徒中的瞳使徒，矛头当然指向英迦勒斯的官兵，把官兵吓得目瞪口呆，带头官兵立刻呼叫总部增援，并强调一定要派超机师到场。 安琪拉脸上也是不可置信，同时有着悲伤的眼神。 她万万想不到，事态会变得如此严重，也自责自己无力阻止，尤其教徒的阵营里还有瞳使徒。这种明明同为地球上一份子，却刀枪相向的情势举止，是安琪拉最不愿意看见的悲剧。 然而，情况正在不知不觉中失控，朝所有人预料外的方向发展。天使教的瞳使徒阵形开始拥向官兵，瞳使徒以外的教徒也祭出长棍，以不畏殉教的汹涌气势推进。 「安琪拉！」亚瑟朝她伸长了手，但安琪拉却还傻傻站在原地，人一瞬间就陷入火线之中。 眼睁睁看着安琪拉被暴民吞没，让亚瑟心如刀割，面色苍白。由于只差一步就能救到安琪拉，亚瑟虽然被挡在重围之外，仍拼命拨开暴动的人潮，往里面钻去，一边狂吼：「可恶！快让开！胆敢冒犯公主不想活了吗？」 火烧般焦急时，亚瑟体内的星基因蠢蠢欲动，彷彿在告诉他，他现在需要力量，也只需要力量。 于是这瞬间他有了觉悟，不惜牺牲尔德曼家的身分，也要变身为黑色旋风。觉悟的理由是什么，他不知道，觉悟的后果有多重，他也不在乎，因为他现在── 只想救安琪拉！ 一道黑色身影火箭般窜升，跃入人海的核心，然后踩着人头前进，一时间哀叫声四起，场面更添混乱。 「是黑色旋风！是黑色旋风！」有人认出他来。 亚瑟在人海中寻找安琪拉，但由于人群推来挤去，安琪拉早已不在刚才的位置，这让亚瑟一颗心凉了半截，深怕刚才慢一步的情景重演。 他索性把身体沉入人海，像丢沙包一样，看到人就抓起来往外扔，对象不分官兵教徒，一视同仁，谁挡他谁就倒大楣。 「喝啊啊啊啊！」 黑色旋风在里头势如破竹，场外只见一个个人影飞上天，惊呼声连连，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蜜雪儿也冲到街上，火速完成机甲化的变身，红亮鲜明的外壳令人注目。为了避免战火越演越烈，她没有对空鸣枪，只透过扩音器喝止暴动。这时候，英迦勒斯的超机师部队虽然已经赶到现场，但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第253章 救世主 (7) 深入混乱核心的亚瑟，身体因为焦躁愤怒而火热，寒意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他不容许自己事后懊悔，因此手中速度粗暴加快，终于不负苦心，从缝隙中发现安琪拉那纤弱的身影。 他大喜若狂，但当他看清楚安琪拉的模样，脸色当场铁青。他看见安琪拉蜷曲着身躯，跪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顾不得这些疯子的生死，亚瑟仰天厉吼一声，爆发力泉涌，一鼓作气冲向安琪拉，没想到就差那么几步，也就在亚瑟面前，混乱中一名变身星甲战士的教徒，挥刀砍向安琪拉。 「不要！」亚瑟眼中血丝迸裂。 当教徒的刀距离安琪拉脖子不到十公分，神奇的现象发生了，那把刀忽然自己粉碎成光雾，像连锁反应一样，那名教徒的铠甲全部解除，连本该回到身体的光条都消失殆尽。 安琪拉的躯体在发光，那种光给人的感觉很奇妙，彷彿不含温度，却又挟带着一股暖意，叫人无法具体形容。只见那种光形成一圈圈光环，像涟漪般不断往外扩散，扫过街上每一个人、每一个景物。于是周遭的气氛再度改变了，不只叫人呼吸困难，世界彷彿进入另一个次元，所有东西随时就要分崩离析。 只要是变身后的瞳使徒，对象不分超机师还是天使教徒，碰触光环的瞬间，星甲机壳雾化后尽数褪去，恢复成原来正常的模样。 亚瑟的黑色旋风也不例外，真面目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对此毫不在意，咬紧牙关，依然一心只想着要救安琪拉，却被光环掀起的强风，害得寸步难行。 此时的现场犹如受到飓风卷扫，街景被吹得东倒西歪，人只能趴在地面上。风中密布着光的粒子，随着风的流动在街上四窜，形成一层层光幕，宛若极光般的奇景。 亚瑟好不容易才走到安琪拉身边，看见她之所以蜷着身子，原来是为了保护一名孩子。安琪拉紧紧把他抱在怀里，深怕孩子有一点闪失，即使自己已经伤痕累累。 亚瑟乍见那孩子时，有点讶异，不过随即理解。 那孩子是个教徒，也是造成这场动乱的一份子，但在安琪拉眼中，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 这时风中那些光粒，逐渐朝安琪拉聚拢，在她背上堆叠起来，越来越高，目睹这一画面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因为光粒形成一双巨大光翼，长长地伸向天际，高度超越了拉斐市所有建筑物，将灰暗的雨空划出两道光痕。 光翼彷彿是从她背上长出来，那样自然，此刻的安琪拉看起来，宛若童话绘本上的天使。 「快看，是救世主啊！救世主降临了！大家快叩拜啊！」 第254章 救世主 (8) 看到这一情景，天使教徒们个个感动落泪，放弃干戈，跪下来朝安琪拉不停磕头。官兵及路人们则是一头雾水，有的人索性就跟着跪拜起来了，整个场上都是叫着救世主的吶喊声。 不只亚瑟说不出话来，同样在附近的丽莎、蜜雪儿，以及蜜拉贝儿，看着这一切也都呆若木鸡。 亚瑟转头看向安琪拉，她那紧缩的身子松开了，轻轻放下那个小孩子。 那孩子在混乱中受到惊吓，现在还余悸犹存，小小的身体颤抖不止，但当他抬起头，看见安琪拉那张亲切温柔的笑脸，不由得也对安琪拉回以微笑。 亚瑟已经揣测好了，明白安琪拉的情况。 安琪拉早已觉醒为第二级瞳使徒，但自己浑然不觉，如今是为了救这小孩，才在情急之中，不自主地发挥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将所谓的救世主之姿展现在世人面前。 数架直升机在天空盘旋，地上也来了好几辆箱型车，他们全是各大电视台派遣来的记者，在现场做实况转播，将这个惊人的画面传送到全国，甚至是整个世界。 亚瑟自嘲似的叹息。 人算不如天算，况且纸毕竟包不住火，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着看这个世界，将回覆给安琪拉什么样的回应。 安琪拉转头看见亚瑟，说出的第一句话是： 「亚瑟，我刚才好害怕……」 她背上的光翼化回了光粒，随风消散空中。如同解开了某种束缚，她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然后昏倒在亚瑟怀里。 「安琪拉！」亚瑟忧急地不断叫唤。 第255章 瞳使徒与人口贩子 (1) 安琪拉抱住天使教徒的小孩，在暴乱中救了他的那一幕，被一名摄影师捕捉到了，由于画面触动人心，意义感人肺腑，照片登上报纸头条以及杂志封面，很快就在全世界流传开来，并被预定为年度风云照片之冠，一时间炒得沸沸扬扬。 但从暴动那天以后，照片的主角昏迷不醒。 安琪拉一直在宫中静养，英迦勒斯王因此终日愁眉不展，并没有因为家里出了个「救世主」，而有丝毫的欣慰兴奋，反而觉得女儿惹上什么大麻烦。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电视台不停派人和皇室协调，竞相争取采访安琪拉的机会，但在国王「要让第五皇女好好休养」这道敕令下，他们连排队的权力也没有。 其他国家种族，也陆续派遣使臣与学者来访，背后的动机虽然不同，但都是慕救世主之名而来。 受到雷尔夫预言所累，这种情况接连不断，害英迦勒斯王应接不暇，替爱女挡了不下数百件专访要求。 是的，全世界都在期待，这位随着预言诞生的救世主，将会开创什么样的崭新命运。 于是英迦勒斯王发出新闻稿，文中只强调一件事。安琪拉究竟是不是预言中的救世主，由于没有可供查证的依据，雷尔夫本人也行踪不明，因此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希望大家能让安琪拉专心休养。 针对这张新闻稿，以白洞机构为首，研究瞳使徒的学者们，提出他们的意见，认为如果从雷尔夫所说的「第二级瞳使徒可操控星基因」这点来看，安琪拉公主无疑是当前最符合资格的人选。 依照当时现场的情况，除了力量所带来的惊人影响，安琪拉能够将所有瞳使徒的武装轻易卸除，也就是打回成某种光粒子，并回收成为她背上的巨大羽翼，这过程很难用其他理论去解释它的原由。况且，各国学者要求访问安琪拉，正是为了更确定这一点。 而以尊奉救世主闻名的天使教，动向更是引人注意，他们确信安琪拉就是救世主，不需要任何学说来支持。他们密切在世界各地举行仪式，感谢救世主的降临，召收新教徒的活动也越来越热烈。 英迦勒斯的新闻稿发出没多久，就有人在网路上发起谴责，认为以大义而论，救世主不该属于任何国家，只是刚好诞生在英迦勒斯的皇室罢了，并诬指英迦勒斯无视义理，是为了霸占救世主的力量，才拒绝接受外界访问。 有人登高一呼后，立刻形成抗议的声浪，从四面八方往英迦勒斯袭来。皇室为此与他国协调的情事，也愈加繁琐烦人，但英迦勒斯王毫不在意，硬是不肯妥协，如同一面铜墙铁壁，保护着爱女。 「国王只是在尽一名父亲该有的责任罢了。」 第256章 瞳使徒与人口贩子 (2) 尔德曼家中，亚瑟与丽莎在客厅沙发上闲聊，而蜜拉贝儿陪着小露，在一旁的地毯上玩积木。 「他是一位好父亲。」亚瑟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已经两个星期了，安琪拉还是昏迷不醒，实在叫人担心。」 「我想大概是那天力量失控，消耗过度才会变成这样，等她慢慢恢复，自然就会醒了吧。」 「但愿如此，不过现在全世界都在期待安琪拉的表现，那种压力可想而知，人都还没醒过来，拯救世界的重责大任已经在她肩膀上了，真不知该怎么帮她分担。」丽莎由衷的说。 「我们只要尽好本份就好了。」 「你心里可不是这么认为吧？」丽莎不怀好意地打量他。 「或许。」亚瑟意味深长的回答。 丽莎没再追问，而是进入今天的正题： 「时间已经过这么久了，应该没问题了吧？黑色旋风的真面目，似乎没有张扬开来， 毕竟如果真的公诸于世，也是一条大新闻呢！」 黑色旋风就是亚瑟的真相，混乱中似乎没人发现，这点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不过还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就是了。 亚瑟虽然存有忧虑，但从不后悔当初的抉择，再说，若真要说有什么后悔，那就是恨自己没有早点变身，幸好安琪拉今天平安无事，否则他会自责一辈子。 「想不到你会为了安琪拉，不计一切后果，到底是为什么呀？」丽莎摀嘴贼笑，盯着他瞧。 亚瑟缄默，把目光移开。 不是他不回答，而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因为安琪拉是皇女，所以自己必须尽臣子的职责？还是因为她是第二级瞳使徒，有利用的价值？不，都不是…… 应该是……因为情感吧？ 他明白了，原来自己已经对安琪拉产生情感，只不过他还分不清楚，是怎样的情感。 亚瑟的反应让丽莎觉得自讨无趣，于是她只好继续说： 「既然现在风平浪静，黑色旋风也该开工了吧？上次提到的贵族败类，也就是针对瞳使徒孩童的人口贩子，这件事的调查已经有点眉目了。 「他们的主要据点不在拉斐市，而是在『陶塔市』的某个地方，头目是当地一位名叫盖瑞的子爵。目前只知道这点东西，其余就要靠你去调查一趟了，必须有证据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妳有要一起去吗？」亚瑟知道她本性贪玩，去也不会是为了帮自己。 「最近尔德曼家的公务很忙，我没办法陪你去，你和蜜拉贝儿自己小心，尤其你要多照顾蜜拉贝儿一点。」 第257章 瞳使徒与人口贩子 (3) 「我知道了──丽莎，从以前我就想问，为什么妳要帮助黑色旋风？」亚瑟觉得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因为这跟当初两人谈好的条件无关。 「因为好玩。」丽莎很快的回答。 「就这样？」 「还需要别的理由吗？」丽莎抿嘴一笑。 亚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陶塔市位置靠近内陆山区，面积幅员辽阔，除了市中心大楼林立，较为繁荣热闹外，其余地方的建筑分布零星，与山林原野紧密相邻。 亚瑟和蜜拉贝儿来到陶塔市后，没有先找旅馆投宿，而是拿着一张纸条，在车站附近绕了一圈，最后来到一间人偶店前── 即使它一点也不像人偶店，丽莎仍然是这么称呼它。 不只没有门牌招牌，外观老旧不起眼，甚至不像个做正当生意的地方，虽然大门敞开着，但里面灯光灰暗，瀰漫一股阴寒的气息，还不时传出奇怪的敲击声。 若没有丽莎那张像小孩子涂鸦的地图，亚瑟相信就算自己花三生三世，也绝对找不到这间店。 亚瑟在门口踌躇了好一阵子，才带着蜜拉贝儿走向人偶店。 「有『人』在吗？」 在还没踏进门槛前，他就先开口问了，因为对这个地方而言，他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再往前走，一股刺鼻的机油味袭来，彷彿也把背后的阳光扫出门外，眼前只剩黑漆漆的景象，「咻──喀」的一声，门居然自动关上。 两人顿时以为自己误进鬼屋，过了一会，眼前终于有东西亮了起来── 一张破烂不堪的人脸！ 两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急忙后退好几步，贴在墙壁上。这一贴彷彿触碰到什么开关，四周霎时浮现青色光芒，将屋内的景象映现出来，这才真正叫两人惊惶失色 一具又一具尸体横躺竖卧，像展示品一样陈列在屋里，尸体四肢无一完好，残骸散落满地，犹如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蜜拉贝儿似乎对鬼怪很没辙，连尖叫声都没吐出喉咙，人就晕倒在亚瑟怀里。 亚瑟则是看清楚那些尸体并不是人，而是一些损坏的人偶。 「谁躲在那里装神弄鬼？」他大声对空气喊道。 「擅自闯进别人家里……还敢鬼吼鬼叫……」一个毫无生气的年老嗓音，像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那样。 但再次吓到亚瑟的，并不是这个说话声，而是说话声吐出来的地方，竟是最初看见的那张烂脸──原来那是一个活人！ 那人的脸上满布皱纹和刀疤，宛如一块被割得乱七八糟的破布。他身材矮小，加上弯腰驼背，显得下巴都快拖到地上。那头又脏又乱的白发，使他看起来更加苍老，彷彿已经活了几百年之久，唯一的优点就是遮住他大半边的脸。 第258章 瞳使徒与人口贩子 (4) 蜜拉贝儿这时悠悠转醒，但一看见老人的真面目，不禁倒抽一口气，立刻又昏厥过去了。 「你该不会就是人称『陶塔第一美男』的人偶师布史吧？」亚瑟迟疑的问。因为是丽莎这样告诉他。 「什么该不会，就是我。」老人喷着口臭，趾高气昂的说：「两百年前，人们是这样赞誉我的没错，现在大家管我叫『老布史』。」 亚瑟眼前的疑惑，被「两百年前」四个字消除了。然后他自我介绍：「我是亚瑟，丽莎派我来调查──」 「够了！」老布史举起手中的铁鎚，阻止他说下去，「废话少说，做为一个丽莎大人的菁英级线民，事情我早已全盘掌握了，老子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相关情报会在路上告诉你们。」 「呃、哦……」亚瑟脸色发青，干笑了笑，低声道：「『菁』英？神经病的经吗？」 「哎，这间店的生意最近很糟糕，都没客人上门。」走向门口时，老布史自顾自地开始抱怨，然后问亚瑟：「我想改变一下做法，你觉得怎么着手才好？」 打死亚瑟也不相信，这间店的生意只有最近糟糕，生意这种东西不可能跟这间店扯上关系，除非它和鬼界的商店街相连接。 不过亚瑟还是敷衍地回答他：「先从整理环境开始吧，看起来干净舒服，客人自然就会上门。」 「没创意的答案，现在的年轻人都跟你一样没创意吗？」老布史露出轻视的表情。 「那不然，你把店改成鬼屋好了，反正不用再另外装潢。」亚瑟有点火了，所以故意嘲讽他，没想到── 「喔！这个好、这个好！」老布史神情有如受到当头棒喝，深感佩服似的猛点头。 「好你个头。」亚瑟冷冷的说。 亚瑟与蜜拉贝儿一身平民装扮，就是为了低调行事，没想到还是逃不了惹人注意的命运。老布史一跛一跛地走在前面，像台吸尘器一样，吸遍街上行人的目光。 「还没调查到敌人的情报，行踪已经曝光给全世界知道了。」亚瑟抱怨。 叫老布史利用自己的外表，装成一个诅咒人偶的样子，然后让亚瑟当行李拖着走，相信一行人看起来会更平常点。 终于醒来的蜜拉贝儿，像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把身体藏在亚瑟背后，才能正常走路，而且看也不敢多看老布史一眼。 出外走路时，亚瑟又察觉到了，确实有人在跟踪他，虽然不晓得对方是谁，但他真的没想到对方那么有毅力，居然从首都跟踪到这种边境地带？ 亚瑟才一稍微放慢脚步，那股气息很快就消失了。 对方似乎也发觉到亚瑟的目光，明白亚瑟已经注意到有人跟踪，因此才又隐藏了起来。 第259章 瞳使徒与人口贩子 (5) 跟踪者很小心，动机又不明，只是单纯的跟踪亚瑟，好像从不打算露出真面目。 就是因为这样才叫亚瑟头痛，而且对方对他的住址身分似乎了解，否则早就被他甩掉了。 亚瑟也用威酒确认过，对方并不是瞳使徒，这点不知道算是幸还是不幸，少了一个棘手的威胁，也少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因为这件事，他不忘警告自己得更小心，才不会曝露黑色旋风的身分…… 把跟踪者先搁在一旁，亚瑟开口问老布史：「你要说的情报是什么？」 「情报那种东西能在大庭广众下聊吗？」老布史回头用轻蔑的眼神瞪他，一边斥责道。 「是你说要在路上告诉我们的吧！」亚瑟牢抓自己的右手，因为他恨不得从老布史后脑搥下去。 「老子说的路上，是路途上，不是大马路上！」 老布史吼出这句，亚瑟才松了口气，感谢上天没忘记恩赐常识给老布史。 看见蜜拉贝儿总是躲他远远的，老布史倒也不生气，反而心血来潮地问亚瑟：「从刚才我就想问了，看你们那么亲密，该不会是男女朋友吧？」 亚瑟与蜜拉贝儿对看一眼，顿时尴尬无比，连忙摇头否认，尤其蜜拉贝儿好像很想找个洞躲起来一样。 「那就好，别残害国家幼苗啊，这位看起来很冲动的年轻人。」老布史想拍亚瑟的肩膀，却连勾都勾不到。 「本大爷也还是幼苗啊，而且我一点也不冲动。」亚瑟脸色铁青，冷冷反驳。 两人接下来只是默默跟在老布史后面，由于气氛被老布史害得不太自然，没人再开口说话。穿过几条大街后，三人来到一间豪宅附近。 他们隐身在暗巷里面，朝豪宅那边张望。 「那个名叫盖瑞的子爵，就住在那栋房子里，平日很少外出，行踪神秘，就算进行什么活动，八成也是透过电话或手下。」 「这样一来，不就必须潜入搜查？」亚瑟摩挲下巴，思忖着什么。 「不，我已经进去过了，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那房子看起来戒备森严，你居然能够潜进去？」人果然不可貌相，这老头的脚伤不会是装的吧？ 「因为我伪装成水电工，要全身而退，易如反掌。」 那就更不可貌相了！这老头可疑成这样，还能不被拆穿？ 亚瑟掩饰内心的惊讶，平淡的说：「既然如此，代表盖瑞的罪证在外面，我们得跟踪他的去向？」 「问题就在这里，我曾经跟踪他去好几个地方，但是同样一无所获，唯有一个地方，我连进去都进去不了，偏偏是最可疑之处，就是──博物馆。每到星期五晚上，闭馆之后，某些贵族及官员会在那里聚会，听说其中也有外地人士。聚会的目的和内容很保密，除了会员不得其门而入。」 第260章 瞳使徒与人口贩子 (6) 「原来如此，的确很可疑，要潜进去闭馆后的博物馆也不容易。明天就是星期五……对了，市长知道这个聚会吗？」 「没听说市长牵涉其中──为什么这么问？」 「接下来，带我们去见市长吧。」 把亚瑟与蜜拉贝儿带来市政府前，老布史留下一句「有事随时来人偶店吧」，就自行离开了。 「麻烦帮我找市长。」亚瑟对柜台小姐说。 「先生有预约吗？」 「没有，请妳跟他说，我们是丽莎小姐派来的人，他就明白了。」 柜台小姐起先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还是替亚瑟通报了，而且很快就得到回应。 「市长请你们上去，我叫人帮你们带路。」 到了市长办公室，门打开，桌子后面的男人立刻起身迎接。 「我是文森，欢迎莅临本市，请坐。」市长大方地自我介绍，然后热情招呼亚瑟与蜜拉贝儿。 文森的头发梳理得有条不紊，笔挺的西装上一点皱摺也没有，显然是个相当注重仪容，做事也一丝不苟的人物。这样子的体面，其实是一面盾牌，叫人难以看透他的内心。 三人在沙发上坐定后，市长直截了当的说：「女公爵大人已经跟本人吩咐过了，不管阁下需要什么协助，我都会尽全力帮忙。」 「太好了，那恕我直言无讳，市长是否知道在你眼皮底下，有贵族在进行人口贩卖？别误会，这不是质问，只是想知道市长了解多少。」 文森市长倒也不以为忤，微笑依旧，「他们像俱乐部一样，固定每周五晚上，租借博物馆的场地，进行秘密聚会，活动消息封锁得很紧──虽然我有所耳闻，但苦无证据，而且对方后台实力雄厚，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一旦打草惊蛇，只会让事情更难办。」 「他们的后台是谁？」 「这就不清楚了，连施加压力的路径都很隐匿。」 「市长想过假借加入会员的名义，派人当卧底吗？」 「很可惜，他们表面上是俱乐部，但其实根本不召收会员。」 「也就是说，如果俱乐部跟人口贩卖有关，那么会员很可能全是共犯，为了掩人耳目，才一起成立俱乐部？」 「虽然浅显易见，但这毕竟也只是猜测。」 「市长接下来打算怎么调查？」 「说来惭愧，我目前还没有好方法。虽然以我的立场这样说不太对，但是我偶尔会胡思乱想，或许……由黑色旋风制裁那种人也不错。」 「呵呵，市长认同黑色旋风？他可是重大通缉犯哦。」亚瑟开始觉得文森有点天真，虽然以他的立场这样说不太对。 第261章 瞳使徒与人口贩子 (7) 「这是两回事。」文森一派轻松的说：「世上有很多人善于钻法律漏洞，特别是还仗着贵族权势的那群人。就算他们犯法，法律不见得制裁得了他们，甚至有可能反过来保护他们，这时如果有人可以不受法律束缚，不就刚好可以弥补这种漏洞？」 亚瑟对文森这段话不置可否，因为文森的观点跟一般人一样，都与黑色旋风的理想差太远了。 文森接着又说：「更何况，打击犯罪有人代劳，岂不省了我们很多力气？」 「可惜黑色旋风行踪飘忽，不是呼之则来的角色，眼前只能靠我们自己。市长，我明晚想进博物馆一探究竟，你能帮忙吗？」 「那当然，不过准备工作要花一点时间，而且秘密聚会也是明晚的事，需要我帮你们安排住宿吗？」 「多谢市长的好意，我们会自己找旅馆。」 两人临走前，市长最后提醒他们：「那票人聘用许多高手，而且都是瞳使徒，届时你们最好小心一点。」 亚瑟与蜜拉贝儿交换了一下眼神。 第262章 只能活十年的不死族 (1) 亚瑟和蜜拉贝儿在路上找博物馆时，原本默然不语的蜜拉贝儿，抬头问亚瑟：「你会不会觉得那个市长……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我说不出来是哪里怪。」 「妳也是？」 「『我也』？意思说亚瑟也察觉到了？」 「但就像妳一样，那只是一种个人感觉。」 「这样我们还能信任市长吗？」 「丽莎保证过文森的人品，和老布史同样可以信得过。」 「既然丽莎小姐这么说……」 谈话之中，他们已来到博物馆前。 这座建筑物可以说是陶塔市的骄傲，因为它是英迦勒斯数一数二的博物馆。除了馆藏规模能够跻身国际排名，建筑物本身也是相当闻名。地位如此贵重的地方，到了晚上当然层层戒备，因此亚瑟趁开馆时间来现勘，是为了了解路线地形。 亚瑟话虽如此，其实有一半是为了欣赏古物及美术品，对他而言，这种地方或许比游乐园还有趣。他带着蜜拉贝儿在馆里绕来绕去，好像恨不得一天就逛完一样。 有几个古物样貌诡异恐怖，害蜜拉贝儿怕得魂不附体，只敢躲在亚瑟背后。 亚瑟却玩心大起，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张怪面具，戴在脸上开蜜拉贝儿玩笑，没料到竟把她吓得一溜烟跑掉，不见踪影。 于是亚瑟只好到处找蜜拉贝儿，一边在心里后悔那个玩笑，因为他跟蜜拉贝儿失散了。 在另一个角落的蜜拉贝儿，同样也在寻找亚瑟。她懊恼着自己太胆小，居然对鬼怪之类的东西没法子，实在是失格的保镖。 蜜拉贝儿垂头丧气，不知不觉中走进一条僻静的廊道，这里的展示品很平常，但周围气氛就是莫名地阴森。 她起了鸡皮疙瘩，脚步不由得加快，往人声多的地方走，但经过一个转角时，竟猛然感应到一股「死亡」的气息。 蜜拉贝儿慌忙转身，同一瞬间使出「死神垂怜」，黑色的灵体巨手顿时塞满走廊，挡住气息的来源方向。 然后她透过灵体巨手看见，一名绿发少年正朝她走过来，脸孔带着诡异的笑意。少年不是瞳使徒，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更没有施展魔法之类的东西，但就是叫蜜拉贝儿不寒而栗。 「不要过来！」她警告绿发少年。 但绿发少年听若罔闻，脚步依然不停地往前跨出，反而是蜜拉贝儿不想轻易伤人，节节退后。 「我是来拯救妳的，乖乖跟我走吧。」绿发少年把嘴咧得更开，笑容显得愈加邪佞。 蜜拉贝儿脸色发青，拼命摇头。 绿发少年接下来的举动，叫蜜拉贝儿不敢相信──他居然大剌剌地走『进』灵体巨手！ 第263章 只能活十年的不死族 (2) 要知道，秒杀妹这个外号是如何而来，「死神垂怜」能瞬间夺取对手性命，最特别的功效在于不分机甲或肉体，杀伤力一概直达敌人的核心要害。犹如死神直接捏碎你的心脏，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可以形容为死神的一种慈悲体现。 绿发少年像恶鬼一样，朝蜜拉贝儿伸出魔爪，整个人沉进灵体巨手里面，彷彿意图穿透灵体抓住蜜拉贝儿。 蜜拉贝儿又惊又疑，从未失败的「死神垂怜」居然对少年无效？ 她召唤出一把军刀，朝绿发少年飞速射去，正中他的大腿。而少年的反应，再次出乎蜜拉贝儿预料── 少年惨叫一声，跪倒在路面。他的脸因为痛苦而皱成一团，双手抱住血流不止的大腿。 无惧于「死神垂怜」的少年，竟因为一把军刀受伤了，这让蜜拉贝儿哑口无言就算了，没想到惊讶还能无三不成礼，军刀竟从少年的伤口自动退出来，然后伤口还自行愈合。 蜜拉贝儿很快就恢复镇定，不想再跟这怪人纠缠，于是转身跑走。绿发少年却扑上前抓住她的脚，害她跌倒，两人一起趴在地砖上。 多亏蜜拉贝儿身手敏捷，身体一个回旋，挣脱少年的箝制，顺势扫出一记脚刀，踢中少年的脸，把他远远踢到一旁去。 蜜拉贝儿从地上弹起来，迅速摆出战姿。 「没办法了，是妳逼我使出这招……」绿发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蜜拉贝儿变身星甲战士，两排枪砲堂皇架了出来。既然对手纠缠不休，她也决定认真迎敌了。 可是接着，绿发少年并没有使出任何攻击，只做出一个动作，就是── 在蜜拉贝儿面前，少年把心脏挖出来给她看。 「我是……真心要帮忙妳。」少年露出凄惨而苍白的笑容，手中那颗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着。 蜜拉贝儿当场晕倒。 她那逐渐黑暗的视野里，最后出现的，是少年那张笑容怪异的脸孔…… 亚瑟正在为找不到蜜拉贝儿发愁，这时偶然听见观光客的对话，说听到某处传出打斗声，于是他赶紧询问打斗声的位置。 等亚瑟找到那附近，瞥见某条廊道上有着好大一滩血水，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他心如火烧般焦急，在那周围一带仔细寻找，但脚步越来越匆促，因为他怎么也找不到蜜拉贝儿。 这时亚瑟的手机响了起来，萤幕上显示蜜拉贝儿的号码。 他高兴的接起来，听见的却不是蜜拉贝儿的嗓音，而是一个说话声听起来很欠揍的少年。 「你的女人现在在我手上，想把她夺回去的话，就来博物馆后面的山头。」 第264章 只能活十年的不死族 (3) 对方说完就挂断，亚瑟虽然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立刻跑起来。 他同时在心里琢磨、猜测对方的底细，但想来想去，最可疑的还是一直跟踪自己的家伙。 此时在后山头这边── 绿发少年关掉手机，然后转身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孩。 蜜拉贝儿全身被绳子捆绑，嘴巴被塞了布条，昏迷地躺在一棵大树旁。其实她早就醒了，还有听见少年对亚瑟说的那句「你的女人现在在我手上」。 你的女人？ 连蜜拉贝儿自己也觉得奇怪，被人误认为是亚瑟的女人，竟会莫名地感到高兴。不过她分不清楚，究竟是因为「女人」这个名词，还是因为「亚瑟」的缘故？ 从来没人把她当女人看待，不过她并不以为意，因为她有自知之明，除了身上缺乏女人味，而且碍于矮人族的不老血脉，让她的外表永远跟小孩一样，所以还能怪谁？ 原本利用瞳使徒机体化，挣脱她身上的绳子是易如反掌的事，但她忍不住想要等等看，亚瑟来了以后，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绿发少年蹲下来，对装作仍在昏迷的蜜拉贝儿说：「妳跟其他女人一样，都被那个叫亚瑟的混蛋骗了，他只是为了利用妳们，才会玩弄妳们的感情，不过现在妳们可以放心了，因为我会拯救妳们。」 虽然他说得慷慨激昂，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但蜜拉贝儿听得满头问号，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反而觉得少年是个危险人物。 蜜拉贝儿蓦然想起，绿发少年挖出心脏的那一幕，不禁又毛骨悚然起来。回想两人战斗时的情景，到现在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于是猜测起少年的身分。 「是不死族吗？」 不死族之血脉，发源于天堂与地狱的时间夹缝，茁壮于光明与黑暗的地域交界。他们虽然不死不灭，但体内依然有象征生命的「核」，只要核没有遭到破坏，细胞组织就能不断再生，恢复肉体原本的形貌。因此，「不死」算是一种防御能力，虽然消极，但对一般攻击而言，它没有漏洞。 绿发少年的伤口能够自动愈合，若非某种魔法使然，那就只有不死族才能办到。 「可是……好像又不太对。」 在圣瞳初创时期，也曾与不死族的瞳使徒冲突过，而拥有「死神垂怜」的蜜拉贝儿，成了那场战役的主力。 虽然歼敌过程零失手，好像很了不起，但其实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死神垂怜」本来就是专门攻击「核心」的兵器，除了能够自动搜寻敌人的生命核心，还可以无视物理防御，毫不费力地破坏核心。一旦碰触到「死神垂怜」，生物及非生物都躲不过一死，但是，却丝毫无效于这名绿发少年。 第265章 只能活十年的不死族 (4) 拥有再生能力，又不怕「死神垂怜」，已然是超越不死族的存在，那就无法用世上既有的种族界定了。只能假设，绿发少年接受过某种法术的庇护，但她从没听过这种法术，或许还有什么额外的条件才…… 好奇心驱使下，蜜拉贝儿决定直接问他。 绿发少年坐下来休息，瞥了一眼她的睡脸，刚好看见她的两颗大眼睛张开。 「妳醒了？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做罗宾──我记得妳叫做蜜拉贝儿吧？」 「你怎么会认识我？」 「不是我自夸，我跟踪亚瑟那个败类，也有一段时间了，他身边的每一个女孩子，我都叫得出名字。」 「的确没什么好自夸的，还有，我可不想被绑架女孩子的混帐称呼败类。」一个冰寒平静，却饱含愤怒的说话声。 望向声音来处，亚瑟正站在那里瞪视他。亚瑟双手虽然交叉胸前，却散发随时会上前揍人的态势。 「亚瑟！」蜜拉贝儿爬起来。 罗宾挥手挡住她，用自以为帅气的笑容说：「慢着，我帮妳问他一个问题。」 蜜拉贝儿停下来，纳闷地看罗宾。 亚瑟亲见蜜拉贝儿安然无恙，才稍微松一口气，不过这情况也叫他感到意外。因为被挟持的人是蜜拉贝儿，满身血迹的却是那个名叫罗宾的家伙，显然是博物馆那滩血的主人。但这就更奇怪了，罗宾昂首挺胸，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 同时亚瑟也明白，果然是这家伙在跟踪他，既然威酒已经侦测过了，知道眼前的对手不是瞳使徒，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他开启十字架武装系统。 「来得很快嘛，我以为你会逃跑呢！」罗宾口气戏谑轻浮。 「放开她。」亚瑟走近罗宾。 「不要用那种命令的口气！」罗宾脸孔变色，厉声大吼。 「我只再说一次，放、开、她。」 亚瑟话还没说完，五爪向前一推，一道无形长枪发射出去，穿过罗宾耳际，将他背后几步外的树木击断。 罗宾耳边被削断的发丝，还在空气中飘扬，他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干笑着对亚瑟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耐性，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如何看待蜜拉贝儿？她一直陪在你身边不是吗？」罗宾紧盯他的眼神。 一旁的蜜拉贝儿也竖起耳朵，虽然脸蛋上依旧平板冷静，但被绑住的双手扭扭捏捏。 「如何看待？」亚瑟皱眉。 「这还用问吗？你有没有把她当成你的女人！」 莫名其妙的，罗宾看起来好像很气急败坏。亚瑟的直觉已经告诉他，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第266章 只能活十年的不死族 (5) 一旁的蜜拉贝儿脸红到了极点，这时她已不好意思再出声。 「少废话，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任何问题。」 「哼，逃避我的逼问吗？你如果是坦坦荡荡的男子汉，就别给我逃避！」罗宾振振有辞的大吼。 亚瑟真的傻眼了。如果笨蛋有分贵族阶级，罗宾这家伙肯定是国王级，也就是所谓的笨蛋之王；如果笨蛋也有资格证书，那他必定一出生就能免试通过，也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要当笨蛋。 既然罗宾一直在跟踪他，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蜜拉贝儿是人家派来监视他的名义保镖。不过也难怪啦，他从未把蜜拉贝儿当成监视者或保镖看待。 「蜜拉贝儿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你有何意见？」亚瑟暂时强忍怒气。 「只是朋友？算了，谁知道你的真心话是什么，总之你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罢了，身边女人一个又一个，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跟你无关吧。」亚瑟嘴角抽搐。 「怎么会无关！你这个淫邪魔王，到处做出败坏风俗的事，就算老天爷原谅你，我罗宾也不会坐视不理！实在太叫人羡慕了，你凭什么拥有一群后宫？论长相和风度明明都是我罗宾略胜一筹！」罗宾龇牙裂嘴的吼。 「听起来满口伦理道德，结果根本只是在发自己的牢骚！」亚瑟忍不住脱口大骂。 「少囉嗦！我才不想被你这种人教训！」罗宾一跃向前，朝亚瑟挥出铁拳。 他一拳击中亚瑟，正沾沾自喜时，却发现自己打中的不过是残影，下一秒，他脸颊凹陷，整个人往旁边飞出去，不停摔滚。 亚瑟动用「偷天换日」，把自己和旁边的空气交换，造成短距离瞬移的效果，然后回送罗宾一拳。 蜜拉贝儿急忙喊道：「亚瑟小心！他不是普通人物，很像是不死族，但又不怕我的『死神垂怜』！」 她很想上前帮忙，但又怕再次看见罗宾做出什么恐怖的脱线举动，万一害她昏倒，只会扯亚瑟后腿。 听见蜜拉贝儿的警告后，亚瑟不禁对罗宾的背景感兴趣。这时罗宾又冲回来，虽然满身灰头土脸，但是斗志好像越来越高昂。 「喝啊啊啊啊！我才不会输给你这种吊儿郎当的家伙，去死吧你──看我使出『骷髅密咒』之『亡者之剑』！」 罗宾狂吼着，掌心一边推向亚瑟，而亚瑟原以为只是普通掌击，没料到罗宾掌心喷血，一把由骨头制成的利刃破掌而出，飞快朝他刺来。 「『空之盾』！」 亚瑟措手不及，面前的透明盾牌才要成形，罗宾那把骨头剑竟又忽然伸长，迫使他空出一只手，施展出另一面透明盾牌，才勉强挡住骨头剑的突刺。但亚瑟为此重心失稳，整个人往后跌倒。 第267章 只能活十年的不死族 (6) 幸好亚瑟在一瞬间再次使用「偷天换日」，将罗宾跟自己交换位置，因此跌倒的变成是罗宾。 「可恶！为人卑鄙就算了，没想到连招式都这么卑鄙！」 罗宾边咒骂着，边爬起来。亚瑟被激怒，顺势大力踹他屁股一脚，害他向前滚出去，跌个狗吃屎。 「妈的！」罗宾把脸用力从土里拔起来，泥沙四处飞散。他大骂亚瑟：「你这小子居然趁人之危，看我怎么教训你──『骷髅密咒』之『饿鬼遮天』！」 罗宾两只手掌拍击在地面上，地面随即起了一阵震动。亚瑟正惊疑时，泥土底下钻出无数骷髅鬼手，牢牢抓住他的双腿，一片宛如「手海」般的骇人景象围住两人。 「『空之剑』！」亚瑟用无影剑砍除身上的骷髅手，但骷髅手接连不断，因此就算砍得残骸四飞，亚瑟依旧受困原地。 「哇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我用『骷髅密咒』之『地狱轨道』送你上路！」 罗宾得意洋洋，摆出一种彷彿端着狙击枪的姿势，然后他手上凭空浮现一把长枪，是一把模样诡异，却又雕塑华丽的骷髅枪。 他将枪口对准亚瑟，但枪身却冷不防被某种东西击中，脱离他的手飞出去。原来是亚瑟用长距型的「空之枪」，像打高尔夫球一样，把罗宾的骷髅枪扫飞。 罗宾瞠目结舌，瞪着亚瑟。他又重新召唤出一把枪，但还是遭到相同的命运，于是他后退几步，想说距离这么远，亚瑟应该打不到他的枪了吧，没想到结果还是一样。 就算罗宾不死心，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把接一把枪离开他，到最后他都快被亚瑟欺负哭了。 战场上可没时间让他沮丧，只听见「咻」的一声，他的右肩头喷出血柱，出现一个大窟窿。原来是亚瑟射出「空之枪」，穿透罗宾的肩头，使他无法再拿枪。 罗宾摀住伤口，痛苦的大叫起来，「饿鬼遮天」的咒术效力顿时解除。亚瑟的周围总算回归平静，但他没有立刻进一步攻击，而是若有所思，望着罗宾那逐渐恢复的伤口。 亚瑟心里在犹豫着。虽然罗宾不是瞳使徒，但招术怪异，而且又是不死之身，实在很难对付，再不进入星甲战士的战斗模式，恐怕就要落于下风。 可是，除非确定罗宾对瞳使徒一无所知，或是早已知道他是瞳使徒却「不在意」，否则一旦他这样做，等于自曝瞳使徒的身分。 「看罗宾的样子似乎不知情……好，我就赌赌看吧！」亚瑟变身成星甲战士，但换了一身白色铠甲，不以黑色旋风的身分登场。 「笑死人了，以为穿上那件破盔甲，就能赢过我吗？」罗宾插着腰大笑，嘴脸真的很欠扁。 第268章 只能活十年的不死族 (7) 亚瑟露出安心的微笑，「幸好敌人是你。」 「什么意思？」罗宾纳闷。 代替回答，亚瑟手指弹出数颗石子，同时脚底蹬地，如子弹般快速冲向罗宾。 「来得好！」罗宾手掌比出「结印」的手势，大喝：「『骷髅密咒』之『黄泉暗礁』！」 他的周围凭空浮现数个黑暗涡流，涡流中伸出一根又一根尖锐石柱，迅速变长后射向亚瑟。 而亚瑟利用「偷天换日」，和刚才弹出的石子交换位置，不停变换之下，亚瑟的残影穿梭在石柱之间，一转眼就来到罗宾面前。 面临威胁，罗宾却猖狂大笑，「笨蛋，招式名字就告诉你有『暗礁』了！」 亚瑟蓦然被一股无形冲击轰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进一堆乱石里，激起大片沙尘。他从石堆中爬起来，暗自庆幸刚才下决定变身，若非有铠甲保护，他的肋骨可能已经断好几根了。 「『黄泉暗礁』射出去的石柱只是诱饵，真正的攻击透明无形，在你掉以轻心的时候，就叫你命丧黄泉！」罗宾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掉以轻心的是你。」亚瑟露出鬼黠的笑意。 犹如瞬间移动，下一秒亚瑟人就出现在罗宾面前，出奇不意地一脚踢倒罗宾，再将「空之剑」指在他的咽喉上，情势转眼逆转。 「让你见识一下，『无影傀儡』也能这样用。」 「无影傀儡」原本的功能，是在放出隐形的能量线条，连结不具动力的物体，进而操纵它们，像光苗事件中，杰西控制空壳机甲那样。 亚瑟刚才被『黄泉暗礁』击中的剎那，同时放出「无影傀儡」，连结到罗宾身上，再用「偷天换日」把自己跟「无影傀儡」交换，制造出长距离瞬间移动的功效。 亚瑟用恫吓的口气，对罗宾说：「换我问你问题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哼！跟踪你只是看你不爽，为了找机会整你而已！老子叫做罗宾，原本只是一般的不死族人，但与『三十六位精灵王』定下契约，以牺牲「终生肉体不死」的代价，换取「十年灵魂不灭」后，获得不死不灭的血肉之躯。所以你是打不倒我的啦，即使我没有你那些稀奇古怪的配备，只要等你筋疲力尽，我也能靠耐打取胜！」 亚瑟不知该不该同情他，这世上就是有他这种吃饱闲着没事做的人。 「我很好奇，你换得不死不灭的身体，就为了到处找人麻烦？」 「当然不是，少瞧不起人了，我可是有大事情要办呢！」罗宾恼羞成怒地嚷着。 「有大事要办，还跟踪我那么久？」 第269章 只能活十年的不死族 (8) 「谁跟踪你很久了？不过是这两三天的事而已！而且要不是我在陶塔市长大，为了顺便回故乡看看，才不会从拉斐市千里迢迢跟来这里──哈哈，你来到我的老巢，等于成了我的瓮中之鳖，这里的地形我最熟了！」 「真的只有这两三天？」亚瑟愕然。 「看你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骗你干什么，我又不是吃饭闲着没事做！」 听罗宾反驳得理直气壮，而且确实没理由说这种谎，于是亚瑟暂时取信他的话。 同时亚瑟也忧虑起来，他本以为将近一个月来，一直跟踪自己的人就是罗宾，既然另有其人，那事情又变麻烦了。 「不要扯开话题！快回答我，你把蜜拉贝儿当成什么人？」罗宾像怨灵一样纠缠不休。 亚瑟懒得再理他，转身面对蜜拉贝儿。 「刚好藉这个机会，让我继续三年前离开圣瞳时，没说完的那段话吧──希望有一天，用朋友的身分相遇时，我们能够笑容以对，像一般人一样相处，与圣瞳、真理之眼或其他任何事都无关，因为我只是想要妳这位朋友。」 亚瑟露出微笑，而蜜拉贝儿愣了一下，也会心地笑了。 「慢着慢着！」罗宾恼羞成怒：「你们这种甜蜜愉快的气氛是怎么回事？这样我的立场要摆在哪里？」 「这跟你无关吧。」 这句话换蜜拉贝儿说。她进行瞳使徒机体化，挣断绳索，变身成五公尺高的机甲，让罗宾看得目瞪口呆。 她伸出巨手，将罗宾整个人抓起来，然后做出丢手榴弹的预备姿势。 「妳要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嘛，任何事我都能认错啊！」罗宾着急地胡乱喊着。 蜜拉贝儿向前助跑，一个流畅的动作，将他扔向了蔚蓝的天际，于是罗宾化为一颗耀眼的星星，只不过光芒转眼即逝。 「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任何立场啊，笨蛋兄。」亚瑟把手当成望远镜，对那个不知飞到哪去的罗宾说。 蜜拉贝儿恢复原貌时，亚瑟揉揉她的头发，像在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亚瑟以前在雷西法特王宫时，未曾尝过什么叫手足之情。他是爱琳王妃的独子，加上宫中明争暗斗的情况，使得头角峥嵘的他受到孤立。 虽然经历一场劫难，但出来宫外以后，他认识了许多人，交到真正的朋友，其中甚至有如同亲人般的存在。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亲人，无法弥补与母亲分离两地的遗憾。 最近看见蜜拉贝儿，他就会不由得想像，如果自己真的有一位妹妹，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第270章 乱夜 (1) 丽莎正在家中泡澡，舒舒服服地哼着歌，独享几十坪大的浴池。朦胧蒸气中，是丽莎陶醉放松的表情，以及她那若隐若现的溼润肌肤。 浴池边的电话，扫兴地响了起来。 丽莎半梦半醒似的，摸索半天才接到电话，「喂，这里是披萨店，今天的披萨已经卖完了哦。」 「是丽莎小姐吗？我是蓓姬，请帮我找亚瑟阁下。」彼端的声音有点浮躁。 「他去陶塔市打击犯罪了耶，伸张那个叫什么正义之类的东西来着。」丽莎慵懒地答道。 「陶塔市？莫非是……盖瑞子爵的事？」 「妳也听过啊？消息比我还灵通呢。」丽莎用着不怀好意的口吻。 「呃、不，我只是──打扰了，对不起！」 蓓姬忽然就挂断了电话，令丽莎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她很快就忘记这件事，继续快乐地泡她的澡。 此时在英迦勒斯的宫中，蜜雪儿端着一盘餐点，来到蓓姬的研究室。 「蓓姬，因为妳没来餐厅，所以我帮妳送晚饭来了，研究再忙也要记得吃饭呀。」 她等了一会，却没有任何回应，于是她又敲敲门，喊了几声名字，结果还是一样。蜜雪儿感到古怪，推了一下门，发现门没有上锁。 「蓓姬，我要进去囉。」 蜜雪儿小心翼翼地踏进房里，看见里面灯光黯淡，空无一人，只有电脑还开着，发出嗡嗡的细微声音。 萤幕上显示着，正在「删除资料」的画面。 当蜜雪儿弯身仔细看时，电脑发出「哔」的一声，资料删除完毕。 她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加上好奇心的驱使，于是她把餐盘搁在一旁，操作起电脑。然后她发现刚才自动删除的资料，竟跟gf计画有关──不，或许根本就是删除了gf计画的数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蜜雪儿又惊又疑地瞪着萤幕。 她急忙转身跑出研究室，在附近四处寻找蓓姬，一边暗暗祈祷，事情千万不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找了半天，依然不见蓓姬踪影，蜜雪儿一颗心凉了半截，「偏偏安琪拉殿下还没醒来，现在我该怎么做才好？」 她脑袋里千头万绪，走回到蓓姬的研究室，想搜出一点找人的线索，不小心碰到刚才端来的餐盘，餐盘因此歪了一边，露出一张纸条。 蜜雪儿将纸条拿起来看，脸色当场铁青。那是一张用电脑列印的纸条，上面简短地写着： 地球领域与蓓姬小姐，我接收了。 黑色旋风 「我的天哪……」 她的手指止不住地发颤，好不容易才恢复镇定，立刻跑出研究室，「必须赶快禀报陛下才行！」 第271章 乱夜 (2) 当她穿过皇宫中庭时，不经意瞥见，有几道人影在宫殿屋顶飞跃，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那个方向是──」蜜雪儿脚步匆忙加快，一边开启耳机上的无线电，「宫中所有警卫人员注意！这里是第五皇女亲卫队长蜜雪儿，发现宫中有可疑人物侵入，初步判断路线为d7往a1，沿线人员务必拦下入侵者，a1周围加强保护安琪拉公主！」 蜜雪儿口中唸的d7、a1，是皇宫各建筑位置的代号，其中a1正是安琪拉所在的宫殿，因此蜜雪儿格外焦急。 脚步没有停顿，疾奔中她进行第二重武装变身，待光芒消散后，鲜红的星甲身影霍然现形。 「『羽翼』！」蜜雪儿打开飞行模式，十二片飞翼机体从背后浮现，脚底同时离地窜升，如红色流星般划破夜空，直飞安琪拉的宫殿。 她很快就追上那些人影，用es雷达进行目标锁定，夜视萤幕上显示的入侵者共有三人，这些资料同步发送给了其他超机师。 那些人影身穿黑衣装束，模样诡异神秘，如狼如虎般绝非善类。 入侵者发觉自己行踪曝露，也变身为星甲战士状态，更快速地向前跳跃奔跑。同一时间，蜜雪儿的雷达也显示出瞳使徒反应。 「各部队小心！入侵者是瞳使徒，『危险层级』正在确认！」 「危险层级」就是瞳使徒的等级，被直接转用来区分敌人的危险程度，不过得到实战数据后，如果其中有超出「实际标准」者，也就是能够将配备运用到淋漓尽致，进而发挥超常战力的敌人，这时仍会向上调整修正，并将他们称为「异常危险者」。 这种情况不多见，蜜雪儿目前唯一遇过的异常危险者，就是黑色旋风。明明只有e层级，却能一击打倒b层级的人全蚀，简直匪夷所思。 「是d层级，三名入侵者都在第七阶左右！」 敌人竟跟目前的自己同级，不禁让蜜雪儿血液沸腾起来，「让我赌上『英迦勒斯的天才，年仅十六岁的美少女超机师』之名吧！」 「那个……队长，妳的通讯频道忘了关哦。」队员提醒她。 蜜雪儿脸蛋顿时烫红到了极点，视讯萤幕上的队员看了都在憋笑。 「在任务中嬉皮笑脸，看来妳们缺乏精神锻鍊，这个星期天全员全副武装集合，把神经给我绷紧一点！」蜜雪儿恼羞成怒地说完，队员们忍不住发出苦叫声。 「啊！这里是leopard-02，正准备要接触敌人，请队长指示！」副队长费怡忽然喊道。 「这里是leopard-05，同样正要接触敌人！」 第272章 乱夜 (3) 「好！包围他们，正面迎敌后不待命令，开枪瘫痪敌方的移动能力，leopard-03、leopard-04到点后张开『完全结界』，防范敌人自爆的危害！」 「完全结界」，瞳使徒配备之一，能够无视物理环境、次元限制，在指定区域布下结界，形成一个零漏洞的圆形空间，隔绝出里外两个世界，使其无法互相影响。也就是说，如果敌人在里面采取自爆，爆炸威力不会波及四周的宫殿，不过还是要设法牵制敌人，不能让他们离开结界。 等到蜜雪儿小队与入侵者两军对峙时，双方都进行第三重变身，成为高大雄壮的es机甲。 蜜雪儿笃定地猜测，入侵者无非是冲着救世者之名而来，目标正是皇女安琪拉，虽然早有预料这种风险，但这次是两周来首度发生。 宫中戒备早已经过沙盘推演，终日严阵以待，尤其蜜雪儿小队更是不分昼夜，坚守在安琪拉的殿外，为的就是迎接此战。 这时通讯器传来一个意外消息，说皇宫的另一边也有敌人侵入，方向同样是朝安琪拉奔来。但衣着装扮与眼前的敌人不一样，看来是两路不同的人马。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不过无论如何，都不影响唯一的结果，那就是── 「全力消灭入侵者，誓死护卫安琪拉公主！」蜜雪儿高亢地喊着，振奋全队士气。 宫中陷入一片混乱的此刻，一个娇媚纤影霍然现身，高高站在某座殿堂的屋顶上，俯瞰整个皇宫情景。 「想带走安琪拉？那可不行，在亚瑟回来之前，就由我充当一下黑色旋风吧！」 丽莎从乳沟抽出一张「移城卡」。 和蜜拉贝儿的巨斧一样，拜魔法与科技的结晶所赐，丽莎所拥有的某种神秘宝物，被压缩变化成这薄薄一片。 「不过还真是讨厌啊，才刚泡完澡，又要流汗了。」她拉了拉胸前少得可怜的布料。顺手将移城卡抛向空中。 卡的表面图纹随即发光，展露隙缝，开始一片片往外翻开，面积越翻越大、越翻越多，宛如一群密密麻麻的飞鸟，转眼形成一个黑漆漆的方块形机体。彷彿遵循着某种轨迹，方块形机体缓缓转动着，将每一面的怪异光纹一一展现。 丽莎抬起手碰触机体，机体像是活生生的动物，伸出机械触角，缠绕丽莎的手臂，一直蔓延到她整个躯体，最后在丽莎身上形成一具黑色星甲，形貌真如黑色旋风亲临在此。 「恶徒们，看你们要怎么赔偿本小姐的美容觉时间！」 陶塔市的夜幕才刚垂下，博物馆已经一片寂静无声，应该是闭馆的时间，却开始陆续有名贵车辆进入。 第273章 乱夜 (4) 附近一个黑暗角落，停了一辆清洁公司的箱型车。车上坐的是亚瑟与蜜拉贝儿，两人正观察着博物馆大门的动静。今晚是星期五，果然如同情报所说，不少贵族官员在这种时间到访，最后，盖瑞子爵也出现了。 「走吧。」亚瑟压低帽檐。 他将厢型车缓缓开向博物馆，驶进大门后，里边的人员立刻拿出指挥棒，引导他们在检查站停下来。 「识别证拿出来。」 检查人员看完证件以后，虽然没有问题，但一瞥见副驾驶座的蜜拉贝儿，就随口问道：「你们公司雇用那么瘦小的人，要是打扫高处怎么办？」 亚瑟和蜜拉贝儿都穿着工作服，不过蜜拉贝儿太娇小了，衣服尺寸根本不合，上衣大到能盖住臀部，袖子也长到可以包住双手，整个人看起来很滑稽可爱。 「没办法，现在人手不够。」亚瑟挤出圆滑的假笑。 检查人员微微皱眉，「说起来，你们好像是新面孔，刚开始干这行不久吗？」 「不，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之前在别的地方做。」亚瑟从容答道。 检查人员狐疑地扫视一圈车内，然后提醒他们：「像平常一样，今晚打扫东馆就好了。」 博物馆虽然幅员大，但只有东西两馆之分，所以明显能听出来，秘密聚会是在西馆举行。 博物馆的清洁工作通常在闭馆之后进行，因此伪装成清洁公司的人潜入，再自然不过了；加上这是文森市长特别安排，从车子到识别证一应齐全，因此很轻松就瞒过检查站的人。 还有，之前为了预防突发状况，丽莎传授过易容术给亚瑟，此行刚好可以利用，亚瑟帮自己和蜜拉贝儿做了「假脸」，伪装成另一个人。 离开检查站后，亚瑟重新抖擞精神。 昨天跟罗宾那场闹剧，虽然害他浪费不少体力，不过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为了今晚的侦查，已经养足好元气。 按照原定计画，亚瑟拿出笔记型电脑，先从外部线路入侵中控室，将监视器的影像掉包，伪装出有人在东馆打扫的情景，然后，带着蜜拉贝儿直接潜入西馆。 途中蜜拉贝儿踩到自己的裤管，跌了一跤，她连忙自己爬起来，拍拍灰尘，然后重新摺好裤管。 看着她瘦小的背影，亚瑟不禁想起昨天的事，心中彷彿触动了什么…… 他若有所思，一边蹲下来，帮蜜拉贝儿摺好另一只裤管。 「谢谢。」蜜拉贝儿脸颊上浮现淡淡红晕。 「不客气。」亚瑟微笑着摸摸她的头。 两人从西馆后门开锁进去，由于有文森提供的地图帮忙，监视器与警报器的位置一目了然。于是他们一边避开那些器材，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进，目标是三楼中央的大展览室。 第274章 乱夜 (5) 一路上宁静无声，除了那些器材，没有警卫巡逻看守，大概是被贵族官员支开到别处去了吧？ 这时亚瑟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到目前一切顺利，但总觉得哪里奇怪，而且说不上来哪里怪。 他没来由地焦躁起来，脑袋里不断试着形容出那种预感，却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无法对预感置之不理，因为他清楚焦躁的原因，来自找出预感原由的迫切感，彷彿如果没厘清这个问题，很可能就会害他们身陷危险。 亚瑟也明白，自己现在需要想出来的东西，应该只是很简单的道理才对，不过往往越简单的道理，越是在紧要关头才会顿悟。 他开始回想，自从到达陶塔市以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甚至是遇见的每一个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此刻脑海中的主要角色，当然是老布史和文森市长，了不起再勉强加个罗宾，他们所说的话是不是藏着什么「意义」…… 「亚瑟，你怎么了？」蜜拉贝儿看出他的异样。 「我觉得好像不太对劲，但我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两人停在暗处，亚瑟沉思起来，蜜拉贝儿先是静静等着他，然后提醒：「时间差不多了，要继续前进，还是该离开？」 「也对，再耗下去，掉换监视影像的事就会穿帮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走吧！」 他们终于来到三楼的大展览室附近，从角落观察它的门口，那里正有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在看守。 亚瑟与蜜拉贝儿交换眼神，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展览室门口的保镖正闲得发慌，蓦然瞥见一个穿着清洁工作服的小女生，出现在走廊上。小女生一手比出「嘘」的手势，另一手指着走廊转角后面。 保镖面面相觑，搞不懂什么状况，只以为是清洁公司的人跑错地方了。小女生朝他们招了招手，然后动作更大地指了指转角后面。 敌不过好奇心，保镖派出一人走向小女生的位置。那人走到小女生旁，往转角后面看了一眼，但是什么也没有。这时他忽然听见，背后有东西倒地的声响，猛然回头，竟看见同伴已经躺在地板，旁边站了一个清洁公司的男人，正笑瞇瞇地朝他挥挥手，还来不及反应，他就感到颈后被人砍了一记手刀，眼前顿时陷入黑暗。 保镖都昏迷过去了，亚瑟与蜜拉贝儿站在门外窃听，但只听见里面有许多人在说话，听不清楚他们在谈论什么。 没多久，传出来两声拍板的声响，里面就变安静了，接着开始陆续有人在喊数字，不时发出短暂的喧哗声。到这里，亚瑟脑海已经想像得到，里面是一幅人口拍卖会的景象。 第275章 乱夜 (6) 蜜拉贝儿拿出照相机和录音机，然后用眼神寻求亚瑟的指示。 接下来只要罪证齐全，盖瑞子爵一干人等就难逃法网了，本该是这样没错，但亚瑟忽然迟疑起来。 「问题就在这里，我曾经跟踪他去好几个地方，但是同样一无所获，唯有一个地方，我连进去都进不了，偏偏是最可疑之处，就是──博物馆。每到星期五晚上，闭馆之后，某些贵族及官员会在那里聚会，听说其中也有外地人士。聚会的目的和内容很保密，除了会员不得其门而入。」老布史这么说过。 「他们像俱乐部一样，固定每周五晚上，租借博物馆的场地，进行秘密聚会，活动消息封锁得很紧──虽然我有所耳闻，但苦无证据，而且对方后台实力雄厚，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一旦打草惊蛇，只会让事情更难办。」文森市长这么说过。 老布史与文森那些话在亚瑟的脑海里盘旋起来，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谁跟踪你很久了？不过是这两三天的事而已！而且要不是我在陶塔市长大，为了顺便回故乡看看，才不会从拉斐市千里迢迢跟来这里──哈哈，你来到我的老巢，等于成了我的瓮中之鳖，这里地形我最熟了！」 虽然不愿意，罗宾说的话还是插进亚瑟脑袋里，不过也就因为想起罗宾的话，亚瑟猛地恍然大悟。 「太刻意了，对，就是太刻意了……」亚瑟喃喃自语。 「什么？」蜜拉贝儿纳闷不解。 「快离开这里，出去再说！」亚瑟站起来，拉住她的手。 「来不及了！」旁边传来奸邪的笑声。 往笑声方向望去，数名贵族模样的男人正站在那里，面孔都是满脸横肉，挤出狰狞的笑容。 「啧。」亚瑟目光尖锐地瞪视他们。 盖瑞子爵从人群中走出来，得意洋洋地打量亚瑟两人，「老鼠笼子开那么久，今晚终于有人自投罗网了，老实给本大爷招来，你们受谁指使？」 亚瑟心里直呼着，果然没错，老布史与文森得到的情报太一致了，根本就像是有人特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一样，而且八成是放假消息的人搞鬼，秘密聚会的时间地点怎么可能固定不变？分明是要引诱调查者上钩，也就如同盖瑞所坦言，俱乐部的存在其实只是陷阱，一方面也是为了声东击西，遮掩人口贩卖的真正据点。 要不是因为罗宾那句「瓮中之鳖」，亚瑟可能还联想不到其中的关联。 「黑色旋风不受任何人指使。」 凭着易容术这层保护，亚瑟摇身一变，在众目睽睽下化身黑色旋风，「你们要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要我用暴力动手？」 第276章 乱夜 (7) 「没想到是黑色旋风大驾光临。」盖瑞面不改色，奸黠地冷笑道：「不过该束手就擒的是你，难道你以为我们除了设下陷阱，什么准备也没做吗？」 这时有两名男人，分别从不同的转角走出来，脸上都带着恶意酷虐的笑容。亚瑟与蜜拉贝儿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正是大门口那两个检查员。亚瑟也从系统雷达上得知，他们同样都是瞳使徒，等级大约在e层级第八阶左右。 其中一位检查员，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两名保镖，要亚瑟两人瞧瞧看。结果亚瑟两人看见的是，保镖的身影如同虚拟影像，在眼前凭空消失。 亚瑟与蜜拉贝儿感到讶异，亚瑟质问那位检查员：「你用了幻术？」 「错，我用的是瞳使徒配备，『万中唯一之秘宝』──『恶灵眼』。一般幻术是将他人困在迷幻的世界里，一旦远离幻术的效力范围，或是识破幻术的伎俩，立刻不攻自破。『恶灵眼』则是直接操纵对方大脑的各种感觉区，等同夺走对方五感的控制权，使其自身产生幻觉，因此没有幻术的缺点，也没有效力范围的限制，一旦中招就无法可解。」 「中招？我们什么时候──难道在检查站那时就……」 「答对了，只要直视过我的眼睛，那瞬间『恶灵眼』就能强制连结对方的大脑，所以打从踏进大门那一刻开始，你们所看见、所感觉的一切，都是从我大脑传出去的假象。『恶灵眼』跟催眠术很像，但是『恶灵眼』可以随持有者的意思，即时改变要给对方的『暗示』，也就是能够自在地变换催眠内容，像恶灵一样纠缠不休──」 不等那位催眠男说完，亚瑟大吼：「『空之飞箭』！」一支无形飞箭如子弹般射出，穿过催眠男的心脏，鲜血大量喷出。 管他什么万中唯一之秘宝，先下手为强。亚瑟已经了解「恶灵眼」的功能了，头脑里也推演出十几种「玩法」，总之他清楚那玩意有多棘手。 「呃啊啊！」催眠男脸孔因为箭伤而扭曲，手摀住胸膛血流不止的洞口。 但他随即恢复笑脸，伤口竟也自动愈合了，「刚才那样是你希望看到的吧？可惜我人根本不在这里，你看到的我只不过是幻觉，是你们脑袋自己产生的假影像。」 蜜拉贝儿闻言，转身一个飞跃，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掠地冲向盖瑞那群贵族，转眼就使出「死神垂怜」，把他们全部包在灵体巨手的掌心。 没想到，盖瑞那群人同样凭空消失，令亚瑟与蜜拉贝儿感到错愕，这时候另一名检查员趁其不备，掌心冷不防射出一道刺眼光芒，飞快扫向蜜拉贝儿。 第277章 乱夜 (8) 亚瑟早一步扑向蜜拉贝儿，把她推开，自己也急旋身体闪躲，但一条手臂还是中了光芒的攻击。 被击中的结果令亚瑟意外，他的手臂不只安然无恙，而且不痛不痒，除了彷彿有股微弱电流窜过体内的异样感觉。 「你做了什么？」亚瑟狐疑地问那名检查员，因为他不认为对方只是故弄玄虚。 那检查员阴险地笑了笑，「我把『狂暴印』烙在你身上了，你体内的星基因将会暴走，不听你的控制，不断的自动进行『星谴』，直到你体力耗竭而死。虽然只有一只手臂中招，但不过是延缓你死亡的时间。」 亚瑟立刻明白，这个烙印男能够在现场动招，即代表他不是幻影，于是亚瑟倾力射出「空之枪」，要一击毙了烙印男。 蜜拉贝儿却忽然冲进来，张手挡在亚瑟面前，迫使亚瑟急忙强行偏开「空之枪」，因此误毁旁边一排古董，响起劈里啪啦的破裂声，碎片四处飞散。 亚瑟眼前的蜜拉贝儿倏然消逝，原来又是幻觉，真正的蜜拉贝儿还在他的背后。这时烙印男已经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现场只剩下催眠男一个人，不，应该说一个幻影才对。 「可恶！」亚瑟悻悻地瞪视敌人。 他解除武装变身，果然如同烙印男所言，只有手臂上的铠甲没有化回光条，并且不时发出只有星谴时才会看见的那种光芒。 「来吧，现在狩猎游戏开始了，不管你们逃到哪里，都摆脱不了『恶灵眼』这个噩梦，而且还有时间限制。看是我们先杀了你们，还是『狂暴印』先夺走你们的命！」 催眠男狂笑着张开手臂，周围霎时浮现无数位催眠男，就像忍者的分身术一样，每个都拿枪指着亚瑟与蜜拉贝儿。 亚瑟从来没这么自责过。如此显而易见的陷阱，自己居然到最后才发觉，现在因为自己的愚蠢，害得蜜拉贝儿也陷入险境。所以无论如何，至少要让蜜拉贝儿脱逃出去。 他才这么下定决心，却发觉蜜拉贝儿忽然不见踪影。 「哈哈哈！在找你的同伴？她已经被我们的人捉走了，因为她刚好符合我们要的商品！」催眠男咧开嘴巴嘲弄亚瑟。 「又是『恶灵眼』作祟？」亚瑟眼神已是怒不可遏。 「对对对对！你变聪明了耶！」催眠男像个惹人火大的小丑，自顾自地捧腹大笑。 「混帐──」 亚瑟失去冷静，挥拳冲向催眠男，但这时博物馆的警报声忽然作响，附近随即又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没多久，一辆厢型车从楼梯口冲上三楼。 那车子正是亚瑟开来的清洁车，只不过上面的司机竟是罗宾，他一副情绪高涨的模样，好像以为自己是赛车手。 第278章 乱夜 (9) 罗宾把车开向亚瑟，沿路撞上的催眠男幻影一一消散，一个紧急的煞车回转，车尾扫烂一堆艺术品，最后俐落地停靠在亚瑟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亚瑟目瞪口呆。 罗宾比个大姆指，挤出自以为帅的笑脸，「我突然想赛车啊，博物馆的楼梯这么大，拿来当赛车跑道刚刚好！」 「不要一本正经的说那种白痴话──你不会是幻影吧？」 「有这么帅的幻影吗？」罗宾拨了一下头发。 「我看你说颠倒了吧？」亚瑟跳上车，喊道：「冲出去！」 「我说过不要命令我！」罗宾猛踩油门，冲向走廊末端，直接撞出落地窗外。 玻璃碎片飞散中，厢型车落在外面的屋檐上，重力压毁屋檐，连着车整个一起坍塌。车轮仍在碎石上滚动，整辆车又冲飞出去，落到通往一楼前庭的阶梯上，然后一路往大门口飞奔。大门的敌方保镖拦截不及，最后还是让厢型车破栅而出。 「哇哈哈！太刺激啦，我早就想把博物馆捣烂了！」罗宾仰头大叫。 「这才是你的目的……」亚瑟哑口无言地睨视他。 第279章 女人心机 (1) 离开博物馆后，罗宾血液好像还在沸腾，方向盘上的手也微微发颤。而亚瑟却只是看着手臂上的黑铠，若有所思。 「我们现在要去哪？总要找个地方，商量怎么救出蜜拉贝儿吧？」 罗宾本来滔滔不绝，说个不停，却被亚瑟打断：「恐怕不管去哪里都一样，因为我的十字架武装无法完全解除，他们可以根据雷达反应找到我。」 「听不懂你在说啥，既然怕雷达找，那就钻雷达的漏洞嘛，总有个角落能够藏身不是吗？看你一副没劲的可怜样，这样怎么救蜜拉贝儿？」罗宾忍不住数落他几句。 「你说谁可怜！」亚瑟狠狠揍他腹部一拳。 罗宾哀鸣一声，车子差点打滑，「你不要命了吗？我是开车的人欸！」 「所以我没用刀子捅你啊！」亚瑟若无其事的说。 「你想杀了我哦！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耶！」罗宾一脸不可置信。 「反正你又死不了。」 「这不是那个问题！我的心死了，亏我还把你当推心置腹的朋友！」 「不要趁乱把我加入好友！」亚瑟吼道。 「讲那什么话！」罗宾激动地叫起来。 「谢啦。」亚瑟故作不经意的说。 罗宾随即闭上嘴巴，反而感到不好意思，咕哝：「也没什么好谢的啦。」 他们的后面响起一片警笛声，从后照镜就能望见大群警车，正紧紧追着他们跑。 「前面那辆清洁车，立刻停靠路边，如果不听警告，我们就开枪了！」警察用扩音器反覆大喊。 「开什么玩笑，停下来方便你们瞄准吗？拜托你们用膝盖想一想，谁会干那种蠢事！」罗宾满口不屑地咒骂。 「甩掉他们，开进左边那条巷子！」亚瑟伸长手指着前方。 「我从小在陶塔市长大，那条是死巷啦，要转右边这条才对啦！」 罗宾一个急弯，转进巷子，本来接着要踩油门，却换成是踩煞车。 「死巷……」他傻眼看着挡在眼前的房子，周围居民正惊疑地盯着他们。 「刚才谁说自己从小在陶塔市长大？我看你连童年都没有，才会脑袋发育不正常！」亚瑟脱口大骂。 「你说啥？只不过是走错一条巷子，为什么牵扯到我精明清晰的脑袋！」罗宾不甘示弱。 「如果你的脑袋精明清晰，那猪脑袋也能算足智多谋了。」 「你──」罗宾气结。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快走！」亚瑟把抹布塞到他嘴巴。 警车已经追上来停在巷口，持枪警察一个个冲进来。于是亚瑟与罗宾一下车，就使出三角跳跃，上了周围屋舍的天台，拔腿飞奔出去。 第280章 女人心机 (2) 他们穿梭在天台或暗巷之间，一次次甩掉追上来的警察，但是警员越出现越多，彷彿全世界都在追捕他们，害他们光是逃跑就疲于奔命。 「都怪这只手。」亚瑟紧握手臂上的黑铠，咬牙切齿。 「你逃命逃到傻了吗？都怪博物馆那些家伙才对吧？」罗宾想骂醒他。 亚瑟忽然停下脚步，并且拉住罗宾。罗宾纳闷的回头，只看见亚瑟一脸愣怔，双眼直直地瞪视前方。 「快给我住手！」亚瑟握起拳头，好像要恫吓谁一样。 「你发什么神经啊？」罗宾满头问号，因为前方什么也没有。 「你没看见吗？」亚瑟愕视着罗宾，随即又像是顿悟了什么，「原来如此，那家伙说的是真的──」 他神情痛苦，紧闭起眼睛，告诉罗宾：「你当我的眼睛，待会如果我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都会问你是否确实存在。」 如同催眠男的警告，「恶灵眼」的效力果然还留在他身上，而且不受距离限制。催眠男正在操纵他的视觉和听觉，使他看见蜜拉贝儿受到凌虐的假象。若非罗宾就在旁边，告诉他现实中的情景，他可能已经跟空气打起来了。 「走吧！」亚瑟重新跑起来，穿越蜜拉贝儿受虐的幻影。虽然只是幻影，但对救出蜜拉贝儿一筹莫展的心境，依然使他心痛难熬。 两人又跑了一段路，闪过一群警察后，忽然望见前方的暗巷转角，有人正在朝他们招手，并低声喊着：「快过来这里！」 「蓓姬！」亚瑟一看清楚对方是谁，不禁喜出望外。 听见罗宾异口同声，亚瑟白他一眼，「怎么？你又认识了？」 「我不是说过了，跟踪你两三天，你身边的女孩我都叫得出名字。」罗宾没听出来，亚瑟是在揶揄他装熟。 亚瑟才刚踏进暗巷，就看见蓓姬拿出一颗奇怪的小球，谨慎地放在掌心上。那颗球的大小就跟乒乓球一样，外表有许多小凹孔，上方有着一块像盖子的东西，整体看起来如同某种储存能量的装置。 「妳怎么会在这里？」虽然球的事新鲜，但亚瑟更好奇这个问题。 「待会再说。」蓓姬用姆指拨开球盖，按下里面的按钮，然后往上轻轻一抛。 球体在半空中发出光芒，喷出像浓雾般的光粒子，漫天飞舞地映亮整条巷子。当光粒子洒在亚瑟身上时，他手臂上的黑铠霍然化回光条，收进他的体内。而那些雾般的光粒子，随后也消散在空气中了。 「难道这东西是……」亚瑟诧异。 「没错，就是『地球领域』，我把gf计画完成了。」蓓姬笑盈盈地回答：「所以才能解除你手臂的异常状态，原理就是之前跟你说的那样。」 第281章 女人心机 (3) 「地球领域」是一种特殊粒子，当它散布在空气里，会形成一片干扰磁场，阻断「瞳使徒体内的星基因与外星球之间」，以及「星基因和星基因之间」的连结。也就是说，当瞳使徒曝露在gf粒子所形成的磁场范围，十字架武装系统将会失效。 这种功能等于是在隔离瞳使徒与异星的连系，如同划出了一块独特的领域，处在这片领域中的任何人或物体，身体不再受异星的干涉，相对的，瞳使徒也无法再启动武装系统。这块领域只属于地球，因此才称它为globefield，也就是所谓的「地球领域」。 因此，就像「还原初始设定」一样，「恶灵眼」与「狂暴印」的效力，都一并被「地球领域」解除了，不会再有幻觉，也不必担心体力耗竭的问题。亚瑟现在完全恢复正常，只不过，星基因当然还留在体内，「地球领域」可不具清除星基因的功能。 除了感谢蓓姬的适时出现，亚瑟衷心替她感到高兴，「恭喜妳，这样妳就能一偿宿愿了，一年多来的心血结晶没有白费。」 「谢谢，不过还有一些小问题要解决，例如持续度、范围限制，以及环境因素的考量等等。」 「『踢球淋浴』？踢球就踢球，怎么淋浴啊？」罗宾忍不住脱口问。 「大人讲话，你插什么嘴？」亚瑟瞪他一眼，然后回头问蓓姬：「刚才还没回答我，妳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见丽莎说你来陶塔市，就迫不及待来找你。」蓓姬含蓄地笑着说。 「迫不及待？真好啊，如果有女孩子这样对我说……」罗宾露出怨怼的眼神，一张阴沉的脸别到一旁去。 「这位是谁？」蓓姬像是好不容易，才发觉罗宾的存在。 「我叫罗宾，是亚瑟一生一世的朋友！」他兴高采烈地自我介绍。 「谁是你一生一世的朋友了？谁是你一生一世的朋友了？」亚瑟用脚猛踹罗宾。 「我是蓓姬。」看着眼前的「血腥」场景，她不禁苦笑。 「我知道！因为我跟踪──」 罗宾说到一半，又被亚瑟重重搥了一拳，害他痛得蹲在地上哇哇叫。亚瑟弯腰，在他耳边再三叮嘱：「你是想让女孩子都知道，你是变态无耻又下流的跟踪狂吗？」 幸好有亚瑟提醒他，虽然又被打又被骂，罗宾还是露出充满感激的闪闪发亮眼神。 「对了，蓓姬是怎么认出我？」亚瑟撕掉那张「假脸」。 「除了直觉，还有──」蓓姬指指他的手臂来代替回答，然后又说：「要不要换个地方再讲话。」 「说得也是，不然就白费妳的『地球领域』了。」 第282章 女人心机 (4) 街上闹哄哄一片，四处都能看见警察来去，被亚瑟与罗宾捣乱的街景，也还狼狈不堪。 露天咖啡店里，三人看似是悠闲的客人，其实在观察着街上的动静。亚瑟和罗宾都已经变装过了，在成功瞒过几名警察后，暂时安心无虞。 事件的来龙去脉，亚瑟跟蓓姬说了一遍。蓓姬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着咖啡杯。 「话说回来，蓓姬到陶塔市找我，不会只为了告诉我『地球领域』的事吧？」 「是的，因为陶塔市跟我有些渊源，我可以算是在这里长大的，在遇见艾勒爷爷之前。」 「『算是』？」亚瑟挑眉。 「我听丽莎说了，亚瑟来陶塔市，是为了盖瑞子爵的事吧？那个男人涉及人口贩卖，近期越来越猖狂，魔爪甚至伸到首都去，这件事我早有在注意了，因为……」 蓓姬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因为这件事跟我有关，我曾是盖瑞贩卖的商品，在我很小的时候。而且我记得很清楚，买我的人是──华德伯爵。」 亚瑟与罗宾闻言吃了一惊。尤其是亚瑟，他当然晓得华德贵为伯爵，在英迦勒斯有多德高望重。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不太敢相信吧？但我没有说谎，买主确实是华德伯爵，他利用买来的小孩子，进行『人工瞳使徒的改造实验』，是我侥幸才能逃出来。那么残忍的记忆，我怎么可能忘得掉。」蓓姬脸色微青，彷彿对此还心有余悸。 「人工瞳使徒的改造实验？」亚瑟张大眼睛，「听起来，难不成是想用人工的方式，制造瞳使徒？」 「正是，陶塔市邻海有座『鬼雄岛』，岛上的城现今已经废弃，被他利用威权霸占私用，把买来的孩童关在里面，并用药物控制孩童，进行无视人道与违逆『自然』的实验。」 「这么离谱的事情，居然没有宣扬开来？」亚瑟不可置信。 蓓姬感慨地回答：「因为无从知道这个秘密，除了像我这样逃出来的人，或者也可以说，没人知道这个秘密还能活下去。华德伯爵表面上受人景仰，但其实背后养了一群虎豹豺狼，他们为伯爵卖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既然小姐知道秘密，为什么不公诸于世？」罗宾纳闷的问她。 「这样会害死岛里的孩子，一夕之间就会遭到灭口。」蓓姬神情凝重难过，「再者，以谨慎闻名的华德伯爵，应该已经做好防范准备，随时能湮灭罪证，除非有人可以在湮灭前夺得罪证。」 亚瑟凝视蓓姬一会，待她心情稍微平复，才又问：「盖瑞跟华德只是买卖关系吗？」 「不，盖瑞只不过是华德的手下，之所以进行人口贩卖，主要是为了帮华德收集『实验品』。」 第283章 女人心机 (5) 「难怪，我听说盖瑞后台很硬，原来是有伯爵撑腰，不过看样子根本只是狼狈为奸，只要扳倒其中一方，另一边就岌岌可危了。」亚瑟陷入短暂的沉思，然后问蓓姬：「鬼雄岛怎么去？」 「因为岛上警备的关系，所以坐船行不通，只能靠一座早期建设的跨海大桥──慢着，你想进去那座岛？」 「没错，就是今晚。」 「不妥，里面就像军营一样森严，而且高手成群，比军队还可怕，冒然行动很危险，我们必须从长计议，想想其他办法救人。」蓓姬眼神有着许多忧虑。 「我不能等，因为我的无能，害蜜拉贝儿被他们捉走。听完妳刚才的话，我认为她一定是被带到鬼雄岛。况且，如果我不去的话，就找不到那群败类的罪证，被关在里面的孩子，也就永无重见天日的一天。」亚瑟语气十分坚持坚定。 「你以为我不想吗、不急吗？这几年我不停的在思索，要怎么平安救出岛上的人，里面有我的好友，每每一想到她的处境，就感到心如刀割呀！」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妳已经有『地球领域』了，请妳用它助我一臂之力。」亚瑟直勾勾看着蓓姬的眼睛。 蓓姬抬起头，表情蓦然变得严肃。她说话前看了罗宾一眼，而罗宾也很识趣，摸摸鼻子自动离席。 等罗宾跑去附近闲晃，蓓姬才继续说：「我正是为了『地球领域』的事来找你，今晚宫中恐怕会为了我的事，乱成一团吧，因为我是逃出来的，目的是把『地球领域』所有资料交给你，包括研究数据、材料配方、制造程序等等。」 蓓姬一口气说完后，亚瑟却还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交给我？」 「正确来说，我想将它交给『黑色旋风』，由他发挥利用，来改变这个逐渐腐败的世界。况且亚瑟是我在变异期的恩人，如果没有你帮我那么多，我现在恐怕也无法完成研究，因此把它交给你处置，非常合情合理啊。」 「傻瓜，妳会像黑色旋风一样，被皇室通缉。」亚瑟叹了口气。 「所以我来追随黑色旋风啦。」 「什么意思？」 「我很坏，明明是自己跑来找你，却留下纸条自称是黑色旋风，绑架蓓姬又带走数据。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误导他们追查的方向──你会生我的气吗？」 蓓姬脸上毫无悔意，甚至还理直气壮，反而叫亚瑟发不了脾气，好像她做的事完全是对的，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我不会生气，反正黑色旋风在英迦勒斯眼中坏事做尽，也不差这一条。倒是妳，这样做不就辜负了安琪拉？」 第284章 女人心机 (6) 蓓姬抿嘴一笑，「这个主意，正是我和公主讨论完的结果，若没有她的支持，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害了身为负责人的她。」 「我不明白，公主她居然……」 「因为公主也相信你啊，相信黑色旋风能在世上有一番作为，能制造出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所以，为了让我们的信任，化为支持你的力量，我们认为这个决定不会有错。」 亚瑟表情苦哈哈，又说不出话来，就像等着替女儿们收拾善后的老爸。安琪拉和蓓姬在他背后闹翻天后，突然把问题丢给他一个人，丝毫没有给他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以后就请亚瑟多多指教了，这世上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希望我留在你身边，能成为你最大的助力。」蓓姬向亚瑟行了个礼，姿态郑重其事。 亚瑟苦笑，「事到如今，我也无从选择，只能任劳任怨啦，因为妳们已经把黑色旋风一辈子的行事历安排好了。」 听见他的话，蓓姬忍不住失笑。 这时咖啡店外的虚拟萤幕，原本正在播送亚瑟和罗宾大闹陶塔市的新闻，忽然插播一则最新消息── 「史考皮欧王国」有一架客机坠毁边境，因而意外发现一个巨大洞口，目前正在积极调查洞口成因为何，详细消息和影片都遭到该国封锁，显然已经被该国列为机密。 「末日塔？」亚瑟与蓓姬对看一眼，脸色都是讶异无比。 第二座末日塔被发现了，亚瑟不由得急躁起来，因为这代表世界的运转又多了一项变数，未来的趋势将会更难掌握。 蓓姬的心思与他不谋而合，「亚瑟，我们必须即时行动，甚至要赶快有所做为，不然我怕……」 听见她这么说，亚瑟心情反而变和缓，对她投以安抚的微笑，并慢条斯理地说： 「有第二座末日塔，但是没有第二位蓓姬。」 蓓姬听了脸颊泛红，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们是聊完了没？」罗宾溜了回来。 「我要去鬼雄岛救人，你去不去？」亚瑟随口问他。 「这是拜托人的口气？」罗宾摆出高姿态。 「随便你。」亚瑟端起咖啡。 「不要这样啦，你稍微拜托我一下，我就会去了啊！」 「吵死了，我说过随便你！」 「拜托你让我去好不好，算我求你就是了！」 亚瑟张开一只眼睛，瞧他，「既然你都这么拜托了，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只要别扯我后腿都好。」 「谢谢你，谢谢！」罗宾感激涕零，差点没跪下来拜谢亚瑟。 蓓姬看得一怔一愣，甚至有种错觉，这两人根本是主人与奴仆的关系。 第285章 女人心机 (7) 同一时间，市长办公室里── 一样看着这则新闻的文森，露出高深莫测的笑脸。他拿起话筒拨号，彼端没多久就接通了。 「史佩斯──不，现在你的身分是史考皮欧王才对。我看到新闻了，不太妙哩，又被地球人发现一座末日塔，不过真巧，位置刚好在你的领地里，是该庆幸上个月你就把原本的史考皮欧王『吞噬』完毕。」 「寇斯玛斯──」 「是文森市长，我所吞噬的对象的称呼。」 话筒彼端笑着改口：「文森市长，你好像已经很习惯地球人的生活，我现在连这具新皮囊都还没适应。」 「相信我，你很快就会适应了，因为你会发现这个星球的美妙，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 「其他人的『吞噬』进度如何？」 「很顺利，各国的高层陆续有人渗透进去了，我想再没多久，一片属于我们的支配网路就会成形。」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这时候，街上的某个电话亭里，亚瑟本来要拨给文森，但因为占线的关系，于是就作罢了。什么都不知情的亚瑟，还喃喃道：「希望这场骚动不会连累文森，毕竟潜进博物馆是由他安排──算了，说到底，我也只是不想再欠丽莎人情罢了。」 趁着暗淡无月的夜色，亚瑟一行人驱车前往鬼雄岛。 亚瑟和罗宾偷偷回去死巷，将清洁车抢了回来，但现在握方向盘的人，却是自告奋勇跟来的老布史。 「喂，要不要换我们开车？」亚瑟忧虑地问他。 「不必担心，我虽然老，视线可雪亮得很！」老布史自信满满。 「可是刚才过马路时，你连自己撞到什么都不知道，况且我担心的是你的脚。」 「又短又瘸的，煞车没问题吧？」一旁的罗宾脸色发青地附和。 「不知道，到现在还没煞过车。」老布史悠哉的说。 「去你的，死老头，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罗宾慌张起来，忍不住怒骂。 一旁的蓓姬也脸色苍白，越听越害怕。亚瑟则是摇头叹气，后悔自己答应让老布史跟来。 「人命关天啊，所以老子才会自愿陪你们去鬼雄岛救人，况且这件事都怪我，连自己都被假情报耍得团团转，才会害那位小妹妹被捉。」老布史神情懊丧的说。 「老布史，你真的要跟我们去？我看你根本没听过鬼雄岛的传闻吧？」亚瑟狐疑地盯着他。 「废话，我当然听过。鬼雄岛原名『西诺岛』，传闻岛上自从荒废以后，古墓出现一位数百年前的鬼中雄杰，所以才会被称为鬼雄岛。他的亡魂在岛上四处游荡，不许生人靠近，否则就会出剑伤人，甚至有他武功无敌的传说，不少剑士听闻后赴岛挑战，但至今无人生还，因此传说究竟是真是假，没人知道。」 第286章 女人心机 (8) 「我不是在说那种骗小孩的故事，而是现实中的情况，我们这次要对付的敌人很麻烦。」 「不用担心我，你们放心战斗吧，要是我看见苗头不对，会马上开车逃走。」 「我就是担心这个。」亚瑟目光寒冷，瞪老布史。 「冲啊！年轻人，拿出你们的活力，鬼雄岛就在前面！」 「别想这样混过去！」亚瑟吼道。 「死老头！把方向盘交出来！」罗宾伸手去抢。 蓓姬头冒冷汗，苦笑看着车上的吵闹情景，心里正为此行感到忐忑不安。 此时的鬼雄岛上，崖边出现一位身形雄壮威武的男人。他威风凛凛地仗剑而立，眺望着只有浪声的黑暗大海。 男人的眼神如同海里暗潮，那样的深不可知，那样的汹涌浩瀚…… 第287章 无敌之敌 (1) 深夜三点，鬼雄岛。 瀰漫着死寂氛围的月色下，岛上显得鬼影幢幢，宛如一座耸立海面的巨大坟场，叫人光是远望就不寒而栗。 十二公尺宽、五百公尺长的跨海大桥，本该笔直地通达岛上，却有一群獐头鼠目的男人占据桥口。围着摇曳的营火，他们有的喝酒吸毒，有的搂着女人调情作乐，这幅荒诞颓废的情景，竟算是鬼雄岛警备的前哨站。 拥有「狂暴印」的烙印男波顿，以及掌握「万中唯一之秘宝.恶灵眼」的催眠男卡特，也在这群恶汉之中。他们对其他人颐指气使，不时吆喝叫骂，摆出很大的架子。 旁边，一名拿着收音机的恶汉，偶然转到新闻广播，内容引起卡特与波顿的注意。 「凌晨十二点三十分左右，闯进陶塔市博物馆的其中一名歹徒，在逃逸三小时之后，疑似出现幻觉症状，忽然冲到马路中央，被一台酒驾的大货车迎面撞上，当场死亡。」 听完报导，卡特得意地大笑起来，「顶顶大名的黑色旋风，下场居然这么悲惨落魄，真是不堪一击，这下老子要红起来啦！」 「啧！虽然我的狂暴印也有功劳，但是听新闻这样报，似乎是你的恶灵眼赢了。」波顿一脸不甘不愿。 「真的是黑色旋风啊？恭喜两位大哥！我们一定会到处帮你宣传，顺便沾沾光啊！」周围的恶徒们，一个个虚伪地阿谀奉承。 这时有一名恶徒，不经意转头，然后立刻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大、大哥，你们不是说黑色旋风死了？但是那边怎么……」他的口气像是撞鬼一样，不，或许比撞鬼还吓人。 「废话，你耳朵聋了吗？刚才没听见广播是不是──」 卡特才说到一半，就把话吞了回去，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黑夜中的对面山崖，出现一排绵延不绝的火光，光芒映射出人墙构成的万里长城。 数以百计的黑色旋风，正站在山崖上的大风里面。 「那是什么鬼啊？」 恶汉们叫着爬了起来，但却是一个个向后退。在听过黑色旋风传奇的人的眼里，这幅情景比四面楚歌还要叫人腿软。 卡特与波顿脸色都是凝重，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脚底的地面已经开始震动──崖上那群黑色旋风沿着坡面冲了下来，声势犹如千军万马来袭。 「快撤回岛上！快撤回岛上！」 根本不必卡特发号施令，恶汉们早就丢下女人，拔腿跑起来了，还拼命叫着「我的妈呀」。 黑色旋风大军宛如追着猎物的狼群，铠甲上反射的月光，将他们飞跃的身影化为流星，划破海景的黑暗，直直杀向鬼雄岛。 第288章 无敌之敌 (2) 此时在岛的另一端海面，一艘小船正无声无息地朝岛上靠近。 船上的人除了蓓姬，还有──亚瑟？ 是的，亚瑟本人正悠哉地坐在船上，观赏着正要骚动起来的鬼雄岛。 除了岛上原本零星分布的灯火，一团团光芒陆续点亮，在岛上跑来跑去，并且不时传出喧嚷的声音。 「没想到老布史居然是『魔法机关师』，只要靠他制造那堆魔法人偶，在岛前大闹一阵，我们就能悄悄从别处进岛。」亚瑟不得不赞美那个怪老头。 蓓姬也敬佩的说：「那位老先生真是老当益壮，听说，魔法机关师的法术非常消耗魔力，也需要极高度的专注力，但他却能一次制造上百名魔法人偶，可见不是泛泛之辈。」 魔法机关师已经从历史上消声匿迹很久了。它曾经是战场上的重要战力，因为魔法人偶可以塑造成各种外形，强度随机关师的能力而变化，最重要的，是人偶不会违抗命令，也不会贪生怕死。 由于它是技术性相当高深的魔法职业，一度陷入后继无人的情况，到了现在，虽然偶尔还能听见他们的事迹，但或许他们都像老布史一样，只想过着平静的隐居生活，所以战场上已经鲜少有他们的踪影。 「老布史已经调查清楚，蜜拉贝儿确实是被带进鬼雄岛，接下来，我们两个人可以放手一搏了。」 亚瑟才说到一半，旁边就响起一个忿怒的声音：「什么两个人？你这家伙忘了还有我吗？」 罗宾从水里冒出来，全身溼淋淋的攀在船缘，两颗大眼直瞪着亚瑟。 「胡说什么，我没有忘记你……吧。」 「那就别用那种不确定的口气！」罗宾大吼。 「小声点，等一下要是敌人起疑怎么办？譬如海上怎么会有狗叫声之类的。」 「居然敢说我是狗！我可是堂堂不死族的超级美少年哦！」 「就叫你小声一点了！」亚瑟咬牙切齿，举起双手，用力把他搥回海里。 蓓姬连忙伸手去勾罗宾，但最后还是没有勾着，幸好罗宾很快就自己浮起来。 他眼中发出感动的光芒，「不愧是蓓姬，美丽温柔又善良正直，不会弃我于不顾！」 「阁下误会了，我只是怕这艘船失去『引擎』，所以……」蓓姬一脸尴尬地坦白。 「妳也太正直了吧，就算是说谎骗我也好啊！」罗宾因内心某种东西幻灭，痛哭流涕。 「你再不乖乖回去当你的『引擎』，老布史的心血就白费了，也就会丧失救蜜拉贝儿的最佳机会。」亚瑟露出撒旦般的面孔，浑身发出冰寒杀气。 罗宾识相地潜回水里，没多久船又开始动了起来。 第289章 无敌之敌 (3) 蓓姬不由得苦笑，「此行真的多亏有罗宾先生在，这条通往鬼雄岛的水道，之所以戒备松散，是因为这一带充满暗礁，船与潜水艇都难以通行，而且敌人又过于依赖侦测雷达，所以他们绝对想不到，会有人利用最原始的木船，进入这条水道上岸。」 亚瑟会称呼罗宾「引擎」，就是因为罗宾人正在船底下，一边注意暗礁的位置，一边拖着木船前进，如此一来，不仅可以避开敌人的警戒，也能躲过雷达感应。 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只有不死族办得到，因为就算他们不呼吸，也能继续维持生命功能，并且拥有千里眼般的目力，透过淡薄的月光映射，就能辨别视野。 「如果他动作能快一点，我会更感谢他。因为老布史扬言，如果天亮我们还没进岛，浪费他那么多的力气，他就要用黑色旋风的魔法人偶四处跳肚皮舞，毁掉黑色旋风的形象。」 亚瑟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背脊不停冒冷汗。他实在不敢想像，老布史呛出来的那幅情景。 「我倒很想看耶，黑色旋风的肚皮舞巡回表演！」罗宾再次浮上来，一脸奸笑地盯着亚瑟看。 「是哦？那也要你有命看才行啊。」亚瑟满面乌云密布，双手摩拳擦掌。 「我突然不想看了。」罗宾脸色一下子刷为苍白。 最后，木船停靠在鬼雄岛一处僻静角落，亚瑟、蓓姬以及鼻青脸肿的罗宾，三人趁着月色黯淡爬上岸。 他们藏身在森林中，稍做停留来讨论。 「我对记忆力有自信，而且我曾经规划过逃跑路线，如果他们哨所没改变的话，跟着我走应该没问题──你们信得过我吗？」蓓姬口吻沉稳，问他们。 背对着月光的映射，蓓姬那张阴影下的脸孔，散发出一种诡谲的美感。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只叫人觉得，此刻的蓓姬彷彿换成了另一个人，一抹神秘气息从她脸上呼之欲出。 或许……是错觉吧？ 亚瑟盯着她入神，但随即不着痕迹地，恢复平常，对她说：「我知道了，总之步步为营，随机应变了。」 「那走吧！」罗宾喊口号似的。 「对了对了，你很适合带头，请走在前面吧。」亚瑟不怀好意地对他说。 罗宾马上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难道是因为我很有领导风范吗？」 亚瑟拍拍他的肩膀，「接下来的路就靠你了，不死族的男人。」 罗宾误以为亚瑟在灌他迷汤，整个人飘飘然的，大力拍了拍胸膛，「一切就交给我吧，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亚瑟在心里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应该讲清楚一点，我只是想叫他当肉盾而已。」 第290章 无敌之敌 (4) 三人重新迈开步伐，往森林深处的黑暗走。 「他们在等什么啊？」 卡特率众退守岛上后，感到很古怪，因为黑色旋风大军只有固守桥口，没有继续进犯的动静。而卡特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在桥的两端僵持对峙。 「难道……」他摩挲那尖锐的下巴，然后对其他恶汉下令：「告诉岛里所有的人，加强巡逻戒备，发现可疑人物当场处理掉，还有，叫所有e层级以上的瞳使徒，都来帮忙守门口。」 正当大家整装备战时，波顿只顾着抱他的笔记型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这时候玩电脑？」卡特冷冷地挖苦他。 「我在入侵『瞳使徒波长辨识系统』。那套系统属于『联合国』，只供各国或是瞳使徒公会承认的组织查询，所以一般人只能像我这样，耍点小手段才能用它。」 波顿将笔电与十字架系统联结起来，把昨晚博物馆的黑色旋风，以及现在桥口那一群的波长数据，通通输入笔电，再和辨识系统的资料核对，得到结果是── 「我们上当了！」波顿咒骂一声。 「你在说什么啊？」 「昨晚的黑色旋风才是真货，桥口的人甚至不是瞳使徒。」 「这是怎么回事？」 波顿将某种外接装置插进笔电，「这是波长分析器，让老子来拆穿，那些黑色旋风是什么玩意。」 「如何？」卡特不时追问。 波顿没有理他，直到萤幕跑出分析报表，「是魔法人偶，对方有魔法机关师帮忙，目的八成是要声东击西，真正的黑色旋风可能早就进岛了。」 卡特立刻对其他恶汉喊道：「桥口的黑色旋风是假货，快去收拾他们！e层级以上的人，跟我去捉偷溜进来的老鼠！」 等恶汉都冲出去以后，波顿从容地关上笔电，独自往无人的方向迈步。 「别怪我啊，谁叫老板看心情发钞票。」他对那些远去的身影说。 水平线彼端，第一道曙光射进海面，渐渐映亮鬼雄岛的景貌，他们的目的地也霍然现形。 整座岛遍地都是山林，却叫人感觉不到一丝生气，反而好像充满了乌烟瘴气。半毁的建筑在坡地零星分布，顶端矗立着一座古老城堡，像巨兽盘据山头，环视着岛上每个角落，使侵入者片刻不得松懈。 亚瑟、蓓姬与罗宾三人正在林道上疾走，随着一棵棵被抛在脑后的树影，城堡在他们眼中一闪一现。 城堡正是华德伯爵的大本营，除了人工瞳使徒的研究室，还有被当成白老鼠的孩童都在里面，因此，想必蜜拉贝儿同样是被带到那里去。 第291章 无敌之敌 (5) 目的地看似很近，但其实离他们还很远，加上为了避开敌人的哨所，三人不得不绕远路，随着蜿蜒的山路林道前进。 他们逐渐接近城堡时，哨所果然变多了，巡逻往来的人也越来越密集，因此他们必须东藏西躲，才能继续前进。 「慢着！」 一直走在前头，忠实担任挡箭牌的罗宾，忽然被亚瑟拉住。 「怎么了？」罗宾回头问他。 「看前面那棵树，右上方，架了一台监视器。」 「唔？真的有耶，那我们只能改道了。」罗宾说着，就转身往另一条路走。 「笨蛋，不要动！」亚瑟急忙叫住他。 「又怎么了啊？」罗宾不耐烦。 「糟……」亚瑟脸色发青，盯着罗宾的脚。 罗宾的小腿撞到一条极细的钢丝，那钢丝水平地向两旁延伸，不晓得绑在什么地方，只知道…… 下一秒，附近警铃大作。 「我踩到警报线了？」罗宾这才恍然大悟，脸色苍白。 才一下子，岛上的人声就相互吆喝起来，并逐渐朝他们的位置聚拢。 「往这边！」亚瑟带头跑进另一条路。 三人匆忙跑了一阵后，躲到某个山坡底下，然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因为敌人就在山坡上来往奔走，搜索他们的踪迹。 「现在怎么办？」罗宾脸上满是焦急的疚色。 「安静。」 亚瑟专心倾听周围的动静，等到敌人走远了，才开口说：「现在只能先想想办法。」 「不用想了，由我当诱饵，引开敌人的注意，你们两个趁机冲到城堡去。」罗宾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 亚瑟思忖了一下，说：「现在打草惊蛇成这样，我看，如果华德伯爵要销毁证据，我们也来不及阻止了，索性大闹一场吧。」 「这是我们第一次意见那么合。」罗宾大大地咧开嘴。 「少给我得意忘形，你以为现在是在替谁收烂摊子？」亚瑟冷冷的说。 「哼哼，你语中带刺也没用，我的专长就是把别人的话当耳边风。」 「是这样吗？」亚瑟露出恶魔般的笑容，「那我就不必客气了。」 「什么意思？」罗宾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还在问什么意思？像你这种──」接着，亚瑟骂出一连串不带脏字的脏话，内容却比被眼镜蛇咬到还毒，甚至连罗宾十八代祖先都翻了出来，化为利箭一支支贯穿罗宾的心脏。 「对……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把耳边风当成专长，是我不好……」罗宾口吐白沫，趴在地上抽搐。 「没时间了，快走吧。」 他们才刚走出山坡，就错愕地停下脚步。 第292章 无敌之敌 (6) 「你们搞出那么大的排场，果然是为了从这一带上岸。」半路杀出了个男人，佞笑着打量他们。 所幸亚瑟已经事先易容过了，才没有泄露身分。但亚瑟脸上立刻浮现愠色，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烙印男，这个利用「狂暴印」，害他差点无法停止「星谴」的混蛋。 「没想到还有一只看门狗没走。」罗宾露出坏人的面相。 烙印男波顿冷哼一声，「我可是特地来迎接你们的呢，虽然马上就要送你们到黄泉路啦！」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亚瑟目光阴寒，口吻如剑刃般锐利，「博物馆那笔帐刚好趁机算一算，不过，本大爷可不是光给你尝尝地狱般的滋味，就能了事了。」 亚瑟摩拳擦掌，正要上前时，却被罗宾伸手拦住。罗宾板起面孔，「没时间了，刚才不是说好，由我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不必讨论谁先送死了，反正你们都逃不出这座岛，因为我们的人已经布下『迷宫结界』了。」波顿冷冷地笑着。 「迷宫结界」，结界型配备的一种，与「迷彩结界」、「完全结界」等等最大的不同，在于它能制造异空间，使人身陷其中却不自觉，所以，除非找到并击倒发动者，否则将永远受困结界之中。 「『迷宫结界』又怎样？」亚瑟露出冰寒黑暗的面孔：「难道你以为劳驾本大爷来这种鬼地方，不把你们每个人都痛宰一顿，就能够消我的怨气吗？我一定要把你们整座岛翻过来，连同那些发动者！」 「妈的，你在吓唬谁！」波顿受到他的杀气震慑，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然后才想起来要回骂。 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蓓姬，忽然开口问波顿：「你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妳说什么啊？」波顿皱眉。 「既然你身为瞳使徒，应该最能体会瞳使徒的痛苦，看见有人为了制造人工瞳使徒，不惜牺牲无辜的小孩子，难道你不会感到难过吗？」蓓姬义愤填膺，提高了音量。 「少囉嗦！我变成瞳使徒前经历过什么，变成瞳使徒后又经历过什么，像妳这种大小姐怎么可能会了解，轮不到妳在那里说三道四！」 蓓姬激动愤慨，正要反驳时，亚瑟却搭住她的肩膀，说：「他们这种人要的是钱，得到十字架武装的力量，就可以到处杀人掠夺，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难过。」 她听完，神情黯然，别开脸孔。 亚瑟转首对烙印男说：「对于一个混蛋的过去，没什么好了解的，不过──我倒是好奇，一旦人工瞳使徒的计画成功，任何人都能拥有瞳使徒的力量，对于你们这些沉迷力量的人而言，难道不是一种困扰吗？」 第293章 无敌之敌 (7) 「困扰？或许会吧。但是──」波顿咧嘴而笑：「如果能得到掌控那种计画的力量，就另当别论了，肯定比十字架武装更迷人。」 「原来如此。不过在这里把心思泄漏出来，不太好吧？」亚瑟不怀善意地提醒他。 「现在这座岛上的人，有同样念头的很多，况且，死人又不会说话──」 波顿冷不防发动狂暴印，一道光芒飞快射出！ 白烟从罗宾交叉的手肘冒出来，前一秒他及时冲出来，挡在亚瑟与蓓姬面前，接下了狂暴印的攻击。 「妈的，我真的是太酷了，连我自己都感动到想哭。」 罗宾自言自语，浑然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是的，他不是说笑，他真的在为「自以为很帅」的举止感动。 他继续故作潇洒，对亚瑟说：「你们两个先走吧，我马上就会追上你们。」 「你的同伴早就走了。」波顿指着他背后。 「什么？」罗宾瞪大眼睛，回头看，亚瑟真的拉着蓓姬跑掉了，而且已经跑得很远很远。 「待会追上我们的，可别变成是那家伙哦！」亚瑟回头挥手大喊。 「快滚啦！少在那里灭我威风！」罗宾怒吼。 波顿表情有着意外之色，问罗宾：「你不是瞳使徒？还是说，黑色旋风能够解除我的狂暴印，是因为跟你有关？」 「不要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看我的『骷髅密咒』之『亡者之剑』！」罗宾掠地冲向波顿，同时在空中摆出战姿。 波顿瞬间变身成星甲战士，手边浮现「电磁长刀」、「星甲专用机关枪」，壮硕身影飞跃接战！ 森林里传来轰然声响，亚瑟与蓓姬停下来回头观望，只见刚才的位置正冒出阵阵黑烟。 「罗宾先生应该不会有事吧？我忘了给他『地球领域』。」蓓姬一脸担心。 「他的话就不必担心了，因为他曾经和精灵王定下契约，换得十年不死不灭的寿命，根本不可能死；加上他的本事还不错，所以那场战斗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但愿如此──对了，亚瑟，我已经自我锻鍊过了，至少变身星甲战士没有问题，待会如果遇见敌人，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妳的极限值多少？」 「四百零二，f层级第四阶。」 「呃……妳还是跟在我后面就好。」亚瑟嘴角歪了两下。 「怎么了吗？」蓓姬小心地反问。 「等离开这座岛以后，我再好好锻鍊妳，总之先不要冒险。」 「可是……」 「我们快走吧。」亚瑟打断她的迟疑。 山头上的城堡就在眼前，于是两人加紧了脚步。 第294章 无敌之敌 (8) 途中来到一个前庭，看似荒废已久，本以为能够直接通过，却被迫停下来。 「我不像波顿脑袋那么好，知道怎么去找老鼠，不过至少我还懂得守株待兔。」 中央那半毁的女神雕像旁，坐了位一脸横肉、五官尖锐的男人，似乎早在那里等候他们，一看见两人来到，立刻跃下雕像的高台。 「我最想痛殴的混球终于出现了。」亚瑟阴寒笑着，怒目瞪视眼前的催眠男卡特。 「对不起吶，看来『恶灵眼』把你害得很惨，只可惜没玩死你，害你还得特地上门送命。」卡特狰狞地大笑。 亚瑟叹了口气，对他露出同情的眼神，「自以为是的笨蛋很可怜，不过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更悲哀，最惨的，是你两者兼具。」 「你这家伙说什么？」卡特被激怒了。 「你以为同样的招术，还对本大爷有效吗？」 「呿！我以为你要讲什么。蠢货，在你废话连篇的时候，已经又中『恶灵眼』的招了，没想到你真是学不乖。」卡特得意大笑，瞳孔上闪烁着诡谲的魔法阵。 「只要注视过持有者的眼睛，「恶灵眼」的幻觉效力，就会植入受害者的大脑──你想说的是这个吗？我劝你还是先看清楚你的萤幕吧！」 卡特半信半疑，视线移回虚拟座舱里，看见画面上竟显示「错误」讯息，代表效力的连结根本没有成功。 「怎么会这样……」卡特愕然。不论他怎么张大眼睛，猛瞪亚瑟，就是无法得逞，甚至连进行「星谴」也不能修复功效。 见到催眠男受挫的样子，亚瑟和蓓姬不禁相视一笑。 「恶灵眼」失败的原因，不是出在它自己身上，而是因为亚瑟与蓓姬戴着特制的隐形眼镜。 这种眼镜是蓓姬利用「地球领域」的原理所改造，能够阻隔星基因的力量，因此靠眼对眼来发功的「恶灵眼」，才会毫无用武之地。 「你们干了什么？」卡特语气里泄露他的焦虑。 「你的『恶灵眼』没用了，不会连视力都丧失了吧？我们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啊。」亚瑟若无其事地回答。 「少给老子装傻！别以为我只靠『恶灵眼』吃饭，既然要送死，就让你们早一点！」 在光条变换中，卡特连续三段变身，进入es状态，一具形貌凶恶的五公尺机甲，霎时现身在亚瑟与蓓姬眼前。 卡特如猛虎般跳跃向前，掀起地面一阵震动，机体随后散发出一股杀意，化为寒气笼罩亚瑟与蓓姬，这种态势无非是在恫吓他们。 亚瑟与蓓姬也都启动了十字架武装，变身成星甲战士状态── 第295章 无敌之敌 (9) 与黑色旋风形成强烈的对比，蓓姬的铠甲如同雪一般的亮白，那种女性独有的曲线，勾勒出整具铠甲的轮廓，但美感仍然掩藏不了慑人的锋芒，或许这就是她的星甲状态真正特质所在。 雷达自动侦测到卡特的等级，萤幕上显示出来的数据，令亚瑟很意外。竟与博物馆之战那晚不同──不，应该问他，才经过短短不到一天，怎么会大幅提升了？ 卡特之前的等级是e层级第八阶，现在居然变成极限值两千三百五八，属于d层级第三阶！ 「感到很讶异吧？昨晚你在博物馆看到的一切，都是『恶灵眼』造成的幻觉，所以你侦测到的等级当然也是假的，唯有你现在眼睛目睹的，才是我真正的等级！」 卡特自鸣得意，没料到亚瑟却是回答他一句：「谁讶异了？你的视力果然有问题，我们脸上戴着面具，你还看得见我们的表情？」 座舱里的卡特，脸色变得像涂了大便一样难看，怒吼：「还嘴硬！你们的极限值一个一千三百六十六，一个四百零二，连加起来都差我一大截，完全没有胜算，快跪地求饶吧！」 亚瑟冷笑两声：「以为等级至上的笨蛋，待会保证倒大楣。」 「那就试试看啊！」卡特双手分别浮现「剑龙刺锤」及「es专用机关砲」，耀武扬威似的，在半空中乱挥一阵。 亚瑟对蓓姬说：「小心疯狗咬人，妳在后面支援我就好了，不过别轻易插手。」 「可是……」她犹豫。 卡特听了则是冷笑骂道：「你们就尽管这么悠哉吧，我的老板是个生性很谨慎的人，知道有老鼠盯上这里，八成已经在处理善后了，至于怎么处理法，就要看你们有没有命见识了。」 卡特这番话，着实刺中亚瑟的要害，那种状况是亚瑟最不想见的。一旁的蓓姬立刻对他说：「这敌人就交给我吧，你先赶去城堡阻止华德伯爵，以免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眼前这家伙，不是妳能应付的对手。」 「放心，别忘了我带来的东西，只要逮到机会，就算是我也能一击打倒他。」蓓姬眼神中信心满满。 亚瑟很清楚，蓓姬的头脑一点也不输自己──不，或许更强过于他也说不定。只要蓓姬运用一下谋略，再搭配「地球领域」攻击，一旦解除敌人的十字架武装，催眠男就跟普通人没两样了。因此，就算蓓姬目前只是f层级，胜算也是相当的大。 不过这只是理论，一旦牵扯到实战就…… 最后亚瑟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妳的自信从哪里来，不过在这种时刻，也只能信任妳了。」 第296章 无敌之敌 (10) 蓓姬笑了笑，从铠甲背后的装备槽，拿出一个盒子：「『地球领域』我们一人一盒──快去吧，我帮你制造空隙。」 「我知道了。」 亚瑟二话不说，冷不防朝卡特飞掠而去，如一阵即将腾空的疾风。 「『空之剑』！」亚瑟掌中发出寒气，随即凝聚出一把无形巨剑。 「找死！」卡特敏捷地架好「es专用机关砲」，瞄准迎面而来的亚瑟，但这时卡特忽然感到旁边射来一股寒意，便急忙将头部向后仰，目睹了一颗子弹飞快划过他面前。 卡特立刻转头，看见那名白色的星甲战士，正端着「星甲专用来福枪」瞄准他。卡特才这么一恍神，亚瑟已经用「空之砲」轰炸空气，制造反作用力，乘势跃过卡特的es躯体。 「可恶！」卡特抡动「剑龙刺鎚」，往亚瑟的背影掷去，但才到半空中，就被蓓姬用子弹击开，落地化为光雾。 「抱歉，你的对手是我。」蓓姬放下枪，朝他走近。 「就凭妳？」卡特狂笑，「那妳可得小心点，看妳长那么漂亮，老子不会杀掉妳就满足了，会先好好疼妳一番哦！」 蓓姬无言，冷眼看着卡特。 天空变阴暗了，就像众恶魔来临一样，云层在不知不觉中聚集，彷彿遮掉了世上所有光明，雷电潜伏在里面闪烁咆哮，更加深令人发毛的诡异气氛。 展开「羽翼」，沿着不停往上延伸的石阶，黑色身影直飞山头的城堡。 亚瑟隐隐有着不安。 途中虽然遇见一些杂兵，来了几场空战，不过两三下就收拾干净了。就算冒出来几名d层级第一阶的小boss，也只需丢丢「地球领域」就能秒杀。 总之，得多亏之前制造的骚动，把敌方人马分散掉，「路况」才能这么顺利。但是，城堡这个老巢本身，看起来竟也是戒备松散。 「情况有点奇怪，难道……有陷阱？」 终于到了城堡门口，但亚瑟却不自主地降落下来。因为城门竟大方敞开，连一只野猫在看守都没有，只差没在门旁写上「欢迎光临」。 但亚瑟不假思索，直接奔过护城河的桥，进入了城内。 里边比他想像中辽阔，除了位于最末端的主城，周围还有许多其他建筑，不过大部分已经成了断垣残壁，柱子石像的碎块散落路面，风景在灰暗的天色下，竟显得鬼影摇曳。 亚瑟循着掩蔽物，一边观察四周动静，谨慎地往主城前进。这时地面一点一点的濡溼，只看见雨滴接连地掉落，没多久雨势就变大起来。 陡然间，一股杀意贯穿亚瑟的脑海！ 第297章 无敌之敌 (11) 他迅速转身，望见十几公尺外的雨幕中，走出一个影子，轮廓逐渐清晰，赫然是一名高大壮硕的星甲战士──不，照他厚重威武的铠甲来看，简直能称为一架es了！ 更让亚瑟讶异的，是他发现，那名战士的铠甲之所以厚重，是因为上面配满武器，而且经过系统辨识得知，那些竟全是c层级的配备。 问题来了，待侦测等级完毕后，才知道，这名星甲战士区区只是f层级第二阶，如何配备这么多c层级武器？ 这家伙真的太诡异了，亚瑟甚至无法搜集到他的波长数据，因为他的波长每隔几秒就变化一次。以上现象，已经超出瞳使徒的常识范围，足以称这家伙为怪物了。 敌人拔出腰际的巨剑，指向亚瑟的人头，并散发出一种无可比拟的压迫感，叫人感到如同大难临头。 亚瑟当机立断。 他可没时间跟这种怪物纠缠不清，必须速战速决，否则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状况，实在难以预料。于是，亚瑟暗暗握好「地球领域」的圆球，拨开盖子。 蓦然，怪物脚底碎地，如猛鹰般飞快冲向亚瑟！ 他手中巨剑寒气纵横，剑身乌亮发光，数圈魔法光环围绕，当残影还留在眼底，剑锋已切着风斩向亚瑟脖子。 亚瑟惊诧之余，急忙使出「空之盾」挡架，但敌人的力道刚猛绝伦，强烈的冲击力将亚瑟重重弹了出去。 黑色身影笔直向后射出，撞穿一座殿堂，跌落地面后，摔滚十几圈才停下来，连「地球领域」的圆球都不慎松手，甩出去一旁了。 「果然是个怪物，恐怕不只c层级那么简单……」亚瑟爬起来，忍着浑身的剧痛，才一个分神，就差点害他解除武装。 冷不防，敌人竟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 瞬间移动？ 亚瑟根本来不及思考，表情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敌人那股令人胆寒的怪力，已经随着拳头扫向他的脸颊。 反射性地，亚瑟举起手来挡，凝聚出局部性的「空之盾」，但还是抵不过敌人拳头的蛮力，连着「空之盾」被击中头部，整个人像烂泥一样，撞进旁边的城墙，发出巨大声响。 躺在瓦砾中的亚瑟，面具底下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赢了。」 那名怪物男人抬起头，看见无数光粒子正在飘落，像天罗地网一样笼罩住他。 刚才亚瑟遭受攻击的瞬间，将「地球领域」的圆球夹在指缝，利用敌人的攻击打破圆球，顺势放出那种特殊的光粒子。 看着敌人茫然的蠢样，亚瑟平举起一条手臂，犹如狙击手般瞄准他。亚瑟等着敌人的武装被「地球领域」强制解除，然后发动「空之飞箭」，在一瞬间射穿他的脑袋。 第298章 无敌之敌 (12) 但亚瑟万万没想到，直到光粒子在雨中消失殆尽，那怪物身上的铠甲配备，依旧纹风不动。 「怎么会……」亚瑟瞪大眼睛，背脊渗出冷汗。 五分钟前，罗宾破碎不堪。 他像一具半毁的人偶，四肢被剑刃钉在树木上，右小腿摇摇欲坠，最后断裂滚落到旁边的草丛里。他全身上下几百处伤口，鲜血沿着树干流满地面，几乎要干涸似的，从伤口涌出来的血液越来越少。 「这样总算死了吧？」 波顿气喘嘘嘘，幸好有虚拟座舱里的空调系统，否则他八成会脑部缺氧，并且被罗宾气到中风。 他已经猜到罗宾是不死族，但他充满把握，自认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下，连不死族的生命之核都不可能完整。 话虽如此，起初他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终于打倒超级耐打的罗宾，以瞳使徒压倒性的力量，与他狡猾的头脑。 等到确定罗宾的呼吸已经停止，热源反应也逐渐衰退，波顿才解除十字架武装，转身走人。 这时候，他却再次听见那孱弱的呼吸声，便急忙回头，竟看见不死族的小子正咧嘴对着他笑。 那种诡异的冷笑，叫波顿毛骨悚然，双腿发软。他恼羞成怒，咒骂道：「你居然又活过来了？那么弱，不如死掉比较干脆，省得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 「嘿嘿，我很弱吗？不过老子可是『天下无敌』喔……」罗宾垂下头，呓语似的说着。 波顿忍不住笑出来，「你的脑袋被我打坏了是吧？都快死了还在骗自己天下无敌──」 他的声音倏地梗在喉咙。 罗宾一只手挣脱了「钉子」，电速掐住波顿的脖子，然后，罗宾那张布满阴影的脸孔，露出了宣告胜利的笑。 波顿正要重新启动武装时，忽然又停下来了，因为他再也无法启动任何东西。罗宾像在捏死虫子一样，用力扭了波顿的脖颈。 波顿倒地不起后，罗宾离开树干。这时的罗宾，痛觉浑然已经麻痺，把插在四肢上的尖剑当成空气，用力撕开皮肉，任自己的身体摔到地面上。 他的脸孔皱成一团，痛楚渐渐回到他身上，如同火烧般煎熬。但他毫不在意，只顾着拖着发抖的身躯爬行。 罗宾的伤势正在缓慢复原，断掉的小腿长出宛如触手般的肌肉组织，连接回到他的肉体，碎裂的骨骼与皮肤，也重新再长了出来。 就像原始人进化完毕，罗宾终于可以跑起来，途中不忘抢夺敌人的衣服，然后往城堡的方向前进。 下起雨来了。 当罗宾赶到有着女神像的前庭，却连一个人影也没看见。他在四周察看了一下，发现许多新的痕迹，显然刚刚才发生过打斗。 第299章 无敌之敌 (13) 他正要再次迈开步伐时，听见背后传来窸窣的声响，急忙转身── 是蓓姬。 罗宾松了口气，问她：「妳没事吧？亚瑟人呢？」 「他先赶去城堡了，我只是留下来休息一下。」 蓓姬解除了武装，恢复一身平常的衣装，连态度都很轻松自若，彷彿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那家伙也真是的，居然把妳一个女孩子丢在这里，万一还有敌人怎么办？」罗宾嘀咕起来。 「放心，我有秘密武器。」 「哦，妳的那个『踢球淋浴』啊？」 「是『地球领域』啦。」蓓姬苦笑。 其实，她盒子里的圆球，一颗也没用到…… 「我们快去和亚瑟会合吧！」蓓姬才要起步，就听见城堡传出轰炸声。 两人往城堡方向望去，只看见碎石在雨中漫天喷飞，却不知城堡里发生何事。 罗宾与蓓姬对看一眼，立刻拔腿奔向那里，两人脸上都有着焦急的忧色。 离开这里以后，罗宾再也没机会看见，躺在树丛后面的卡特，那张死不瞑目的面孔…… 此时在英迦勒斯的皇宫── 殿房里，原本昏迷的安琪拉悠悠转醒，一双大眼睛缓缓睁开…… 第300章 雨中的神秘之声 (1) 英迦勒斯皇宫。 第五皇女的寝殿里，床上的安琪拉悠悠转醒，眼眸茫茫然地张望四周，最后停留在蜜雪儿那张担忧的脸孔上。 「公主殿下，还会不舒服吗？」蜜雪儿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汗。 「唔……我睡了多久？」 「这是殿下第三次昏迷了。」 「啊，难怪觉得反而有点累。」安琪拉苦笑了笑，脸颊浮现红晕。 她撑起身子，拉开被子，纤白小腿在地上找鞋子。 「公主还是多休息一下，等身体好一点了，再下床吧。」蜜雪儿连忙劝阻。 「再睡下去的话，才会好不了呢。」 既然主子坚持，蜜雪儿只好取来外衣，帮她披在肩上。 安琪拉想起昏迷前的事，急忙问蜜雪儿：「那天的冲突意外……伤亡情况如何？我怀里那个孩子平安吗？天使教后来怎么了？」 「公主请别急，属下一个一个回答。公主保护的那个孩子安然无恙，还有，当天受伤的人虽然众多，所幸无人死亡，自从皇室出面安排医院后，现在应该大多痊愈了吧。至于天使教呢，不只引起暴动，又害公主受伤，本该重罪严惩，不过陛下考虑到公主醒来的心情，下达严厉的告诫后，暂且赦免他们了。」 安琪拉不自禁失笑，为父王的贴心感到欣慰。 看着她的笑容，蜜雪儿胸口一阵激动，倏然对安琪拉下跪行礼，一副扼腕自责的模样。 「属下该死，保护公主不周，眼睁睁看着妳被卷进暴动，却无能为力。」 安琪拉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而是露出讶异的表情，「我跟亚瑟约会──不，出游那天，妳刚好路过那里呀？」 听见公主这么一问，由于蜜雪儿「做贼心虚」，脸蛋当场涨红，手忙脚乱地解释：「啊、啊？是的！属下没有跟踪你们哦，只不过是一直碰巧遇见你们！」 「我不会认为妳跟踪我们啦，蜜雪儿想太多了。」安琪拉露出一贯的天使笑容。 「呜、呜！」蜜雪儿揪住自己的胸口。 在蜜雪儿眼中，安琪拉的笑容具有治愈心灵的效力，但对此刻充满罪恶感的她来说，反而像匕首一样刺痛她的心。 「妳怎么了？」安琪拉紧张地问她。 「属下没事没事，只是忽然有感而发，这辈子能够服侍公主，真是三生有幸。」蜜雪儿说得差点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安琪拉摸摸她的头，安慰她：「我才感到幸福呢，有蜜雪儿在身边照顾我，一直以来，真的给妳添了很多麻烦，我以后会努力不要这样。」 「不不！如果公主有事，请务必使唤属下！」蜜雪儿连忙说。 第301章 雨中的神秘之声 (2) 「这样我自己就不会有成长了，又怎么教导光苗的孩子呢？」 「可、可是……」 安琪拉发觉自己为难了蜜雪儿，于是转移话题：「对了，我昏迷的这段期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昨晚宫中遭到夜袭，目标似乎是公主殿下，幸好很快就击退，没什么太大的损伤。」 「目标是我？」安琪拉睁大眼眸。 「呃，侵入者恐怕是为了救世主的事……」蜜雪儿欲言又止，「这件事还是请陛下跟公主说明吧，属下不知从何说起。」 安琪拉偏着头，一脸困惑。 自己已经变异为第二级瞳使徒，并成了雷尔夫预言中的救世主，安琪拉对此还全然不知。 蜜雪儿忧心地看着安琪拉。 她不敢想像，当安琪拉知道一切时，会有怎样的表情…… 不，其实她早就知道了，不管公主遇到什么遭遇，公主都会故作坚强，只将开朗的一面表现在大家面前，这就是第五皇女安琪拉。 蜜雪儿想起昨晚宫里遭袭的经过，中途发生谁都预料不到的情况──黑色旋风现身协助亲卫队，联手击退了侵入者。 那些侵入者个个身手不凡，若非有黑色旋风出手相助，等援军到来，后果恐怕已经不堪设想。 这项消息当然受到皇室封锁，不得外传出去，以免成为笑话。曾经威胁陛下，绑架公主的匪徒，居然反过来救助皇宫，在皇室的眼中看来，无疑是在嘲讽皇室的警备能力。 事实上，没人知道这是丽莎所为。她使用了某种神秘宝物，才能「毫无破绽」的伪装成黑色旋风…… 这时候，殿门外传来两下轻敲声，是守卫有事禀报。蜜雪儿走到门旁，问是何事。 「尔德曼女公爵求见公主，要向公主问安。」守卫回答。 蜜雪儿回头询问安琪拉，安琪拉笑着点了点头。 「请女公爵进来。」蜜雪儿对守卫说。 「唷，我已经在这里啦！」丽莎不知何时已进入殿内，就站在安琪拉身边。 丽莎的神出鬼没常害蜜雪儿吃惊不已，唯有安琪拉倒是早就习惯了。 「门窗紧闭成这样，她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啊？」蜜雪儿嘴边嘀咕，狐疑地东张西望。 「我亲爱的后宫一号──不，亲爱的安琪拉公主，妳身体康复了吗？我可是日日夜夜帮妳向上帝祈祷喔！」 丽莎一边说得动人心魄，一边偷偷伸出粉舌，「吸血鬼向上帝祈祷，不知道管不管用喔？」 安琪拉见到丽莎，笑得更开心，「谢谢丽莎来看我，在妳百忙之中还这样。」 第302章 雨中的神秘之声 (3) 「呵呵，跟本小姐讲话就不必那么客套了啦。」丽莎手搭在安琪拉肩上，「况且我有事拜托妳帮忙，幸好，看妳气色还不错。」 「什么事？」安琪拉一脸好奇。毕竟从来是她麻烦丽莎，换成丽莎开口找她帮忙，很是稀奇。 丽莎嘴唇凑到安琪拉耳边，低声说完事情，安琪拉立刻露出诧异的表情，愣愣看着丽莎。 「如何？愿意帮忙吗？」丽莎眨着眼问她。 「我明白了。」安琪拉离开床缘，剎那间就恢复王女的英姿。 她转头对蜜雪儿说：「对不起，才刚说完要努力不麻烦妳，结果现在……」 蜜雪儿头上冒出问号。 她猜也猜不着，究竟丽莎对公主说了什么。 鬼雄岛上。 窗外风雨飘摇，天色黯淡无光，城堡内的大厅同样阴沉，不时闪烁电光，更添诡谲的气氛瀰漫。 顺着阶梯一步步往上走，就会看见那幅华德伯爵的巨幅画像。画中的表情和蔼慈祥，身姿气度也是非凡，怎么看，都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贤者。 此时却有一张面如槁木的脸，悬挂在画像下面，叫人一眼惊愕，全身毛骨悚然。 当他步履蹒跚地走出暗处，整个身影才浮现在大厅。那张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华德伯爵本尊。 虽然穿着华丽的贵族服饰，从他身上却丝毫找不到光彩，反而散发出一股阴寒的气息，与画像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 华德家族历代先祖，为国家立过无数汗马功劳，身为现任当家，不遑多让，以科学家的身分获得一个又一个功勛，从事慈善活动更是不遗余力，理所当然成为万人景仰的对象。 然而，实在叫人无法联想，这一切显赫的功名，竟是出自眼前老人之手…… 他来到窗旁，观望黑色旋风和佣兵的打斗，不自觉露出恼怒的神情，这也是他脸上最有生气的表现。 「混帐！没想到会把黑色旋风引来，事情变麻烦了──哼！既然那么想救人，就让你们救个够吧！」 华德伯爵带着可怖的怒容，往黑暗深处走去。 「哎呀呀，陷入苦战了，这家伙比狄克还难缠，好像完全不懂怎么控制力道。」 亚瑟自嘲，又像在讽刺对方那样说着，一边从碎石瓦砾中爬起来。 前往主城的路，被一名堪称无敌的星甲战士挡住了──不，或许形容他为「怪物」更恰当。 亚瑟从雷达侦测得知，对方并非「人全蚀」，星基因密度在容许范围内，还没有侵蚀他的全身。 第303章 雨中的神秘之声 (4) 虽然如此，还是疑点重重。对方不只瞳使徒波长凌乱，等级明明只有f层级第二阶，身上却配满d层级武器，力量上的表现还不输a层级的狄克，最匪夷所思的，是「地球领域」居然对他无效。 简直是见鬼了，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眼前通往主城的路，那庞大身影正耸立在那里，如同山一样屹立不摇，虽然周围空隙明摆着一大片，却叫人从他身上找不到丝毫破绽。 亚瑟不抱侥幸的心态，因为他已经很清楚，打不倒这怪物，就别想到主城去。 「你是『滥伐者』吧？」唯有滥伐者才有可能这么强──不，应该说，要变得这么强，就必须成为滥伐者。 不过，就算不顾地球的资源危机，玩命似的提升等级，滥伐者一旦过度使用星谴，还是得小心沦为「人全蚀」的下场，所以学会抓住平衡点非常重要。 话虽如此，由于人心的贪婪没有极限，因此抓不抓得到平衡点，已经不是仅仅技巧上的问题了。 看敌人丝毫不甩自己，于是亚瑟再丢一句，「像你这么强的人，为了什么替华德伯爵卖命？」 敌人依旧沉默，也没有下一步举动，就这么直直盯着亚瑟。 亚瑟试探性地问敌人这些话，就是打算从中琢磨对策，但显然是徒劳无功。对此，亚瑟起先还不以为意，后来才慢慢起了疑心…… 亚瑟感到古怪后，索性问：「该不会你『不能说话』吧？」 对方连点头摇头，都没有。 「难道是根本听不见……」 听不见怎么战斗？对瞳使徒来说，这是有可能的，因为──「斯洛克完全体」这个存在。 进入这个模式，就会将十字架武装系统的操纵权，全部移交给ai处置，从三年前亚瑟停用它以后，也就此不碰了。 虽然三年来听闻，不少瞳使徒因为「斯洛克完全体」，而堕落为人全蚀，不过，实际上是不是真的得归咎于它，白洞机构抱持着怀疑的态度，毕竟目前还缺乏直接证据。 亚瑟刚才就侦测过了，知道眼前的敌人并非人全蚀，如果对方真的采用「斯洛克模式」来进行战斗，那很可能就是少数幸运的例子。 虽然联想到这些，但依然不足以解释其他疑点，反而让问题更加复杂。因为f层级第二阶算是初阶瞳使徒，不可能成功执行「斯洛克模式」，最后结果只会是连结失败。 亚瑟头一次这么想放弃大脑。 不但毫无头绪，而且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当机立断，「那就用身体思考吧！」 「『空之剑』！」亚瑟右手周围的水雾起了波动，雨滴们让出位置，一把透明剑霍然成形，还发出猛烈的电丝围绕。 第304章 雨中的神秘之声 (5) 拖着「空之剑」，黑色身影刮起水龙卷风，以铺天盖地之势，掠向那无敌之敌。 怪物像个重新启动的机器人，也摆出了迎战的姿态，手中巨剑发出凌厉寒气。那虎躯向前一倾，看似笨重的身体，如子弹般冲出。 「铿锵」一声巨响，剑与剑在空中剧烈撞击，火花在雨中迸射四溅！ 如果黑色旋风是一头猛豹，那么这位守门战士就是一只巨熊了，但是他的动作超凡敏捷，甚至超越猛豹般神速。 就在交锋的下个剎那，守门战士的巨剑抽离亚瑟的「空之剑」，如同瞬移一般，剑身直接出现在亚瑟的腰侧，飞快横斩，将黑色身影拦腰斩断。 残影消失。 原来守门战士砍到的只是残影，手中巨剑霎时挥空，紧接着，他背后冷不防遭到轰击，身体剧震了两下，冒出一大团黑烟。 距离二十公尺处，亚瑟正端着「星甲专用来福枪」瞄准他。守门战士头没回，一转身就将巨剑射向亚瑟，剑影疾如快箭，射穿亚瑟的心脏。 但命中的又只是残影，守门战士还来不及转头，头部侧边又中了狠狠一击，整颗头歪了一边。 「以为我刚才都是白挨打吗？」亚瑟冷冷的道。 亚瑟从和守门战士交锋开始，就不时悄悄布下「无影傀儡」，现在才能利用「偷天换日」，自由制造瞬移的效果。而且在瞬移过程里，他又布下更多「无影傀儡」，让瞬移范围如滚雪球般增大，逐渐拉近两人的速度差距。 守门战士外型再怎么像一架es，毕竟还是星甲战士，既然头部直接受到冲击，那么即便脖子没有扭断，八成也会头晕耳鸣，失去平衡感。 咬住这一点，亚瑟朝敌人的膝盖后面开枪，子弹急如流星，就这么正中膝盖，守门战士当场单膝跪地。亚瑟剎那切换身影位置，到守门战士侧面，再赏他一发子弹，打他唯一还站立的脚踝。 犹如被推倒的巨墙，守门战士整个笨重身躯倒下，掀起一阵地面震动。时间没有间断，周围地面忽然伸出数只石手，将守门战士的四肢紧紧抓住──别忘了，这才是「无影傀儡」原本的功能，用隐形线操控无生命物体。 亚瑟高高跃起，右手扔弃来福枪，同时使出「空之枪」。他大吼着，将右手奋力一推，「空之枪」宛若如意棒般快速伸长，割裂雨幕，射向守门战士的脖颈关节。 「轰」的一声，「空之枪」击中目标，引起剧烈烟尘！ 亚瑟借力弹到一座殿堂屋顶，凭高望着那团烟尘。雨势很快就将烟尘冲散，里面的景象令亚瑟脸色铁青。 地面只有「空之枪」造成的洞。 第305章 雨中的神秘之声 (6) 下一秒，亚瑟感到背后出现一股寒意，同时听见一个女孩的说话声。 「回去……请回去……离开这座岛……」 那声音孱弱轻细，却像直接从脑袋中冒出来一样，相当的清晰可辨，丝毫不受雨声影响。 「谁？」亚瑟猛然转身，看见守门战士就站在不远，除了他，附近再无别人。 守门战士背后骤地弹出黑影，六条宛如触手的铁鞭，宛如具有生命似的，在半空中诡异地蠕动着。铁鞭本身还不时张放开来，有如某种昆虫的羽翼，整个形貌看起来，直叫人不寒而栗。 他又抽出某种轮状兵器，架在身前，战姿威风凛然，全身毫无破绽，宛如天上武神降临于世，散发出慑人动魄的气势。 「d层级武器『神魔翼』和『无间罗盘』吗？」亚瑟从萤幕上辨识后，额头不禁冒出一滴冷汗：「最不讨喜的兵器组合，这下麻烦了。」 这时亚瑟又听见那女孩的声音了。 「别做无谓的战斗……快离开这里……」 「妳是谁？从哪里说话？」亚瑟对着四周大喊。 但是并没有任何人回应，耳边只有雨声回荡，以及阵阵悲鸣似的风声。 那「神魔翼」冷不防像子弹般射出，六条粗黑的线贯穿雨幕，笔直飞向亚瑟！ 「『空之剑#8231;双剑式』！」在亚瑟左右手周边的空气，同时起了急促波动。 「神魔翼」袭来面前，亚瑟迅即舞动两把「空之剑」迎战，连环的「铿锵」声响，以及不断迸发的火花，震荡空气中每一颗分子。 「神魔翼」的六条铁鞭如同蟒蛇，以诡谲多变的轨迹，凌厉地猛攻亚瑟，杀得亚瑟四肢毫无空闲。 那庞大身影紧接着窜近，双手拖着「无间罗盘」，一到位就是轰击亚瑟，威力之大，迫使亚瑟滑退十余公尺，将地面划出两道长长的脚印痕。 「神魔翼」，外形看似昆虫鸟兽的翅膀，收缩起来犹如鞭形，可以让持有者随心所欲的操纵，动态变化无穷，叫对手防不胜防。 「无间罗盘」，是一种辅助型配备，无论搭配何种兵器，都能弥补该兵器不足之处，简单说，就是具有自动填补空隙的功能，使持有者的攻守都毫无破绽。 两样d层级兵器加起来，在物理性攻击方面，可以说天下无敌，难怪亚瑟会陷入苦战。 不过激斗才刚要开始而已，双方飞快地再度兵刃相接，兵器的冲劲与风力揉合在一起，切开一道又一道真空隙缝，无数雨珠被他们斩碎，向四周喷洒飞溅，蒙蒙雾雾的，几乎吞没他们的身影。 第306章 雨中的神秘之声 (7) 对亚瑟来说，这场战斗拖久不利，因此只要一逮到时机，亚瑟就使出「空之锁」，想制住守门战士的行动，却一次次被对方闪开，反而增加自己的空隙，因此不得不放弃「空之锁」这张王牌。 几回合下来，双拳难敌四手，亚瑟终于泄露破绽，吃了「无间罗盘」重重一击，整个人向后飞出，笔直越过五十公尺的距离，撞进一座殿堂里，反弹出阵阵巨响与大片烟尘。 「亚瑟！」 蓓姬与罗宾赶到了，正朝亚瑟所在的殿堂跑过来，一边呼喊他的名字。 「别过来！」躺在瓦砾中的亚瑟，急忙起身吼道。 罗宾闻声，立刻伸手拦住蓓姬，对她说：「妳在这边等我们。」然后自己继续跑向亚瑟。 留在原地的蓓姬，目光射向主城的方向，眼神若有所思…… 罗宾冲进半毁的殿堂，才刚到破洞口时，就发觉背后冷不防冒出一股气息。那气息彷彿是恐怖与绝望的综合体，连他这名不死族人，都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只听见「啪叽」的一声，罗宾的喉咙爆出了惨叫。 原来，是守门战士以神鬼不觉的速度，来到罗宾背后，电手折断他的右臂。 「『骷髅密咒』之『亡者之剑』！」罗宾左手掌心突出白骨利剑。 他强忍右手臂的剧痛，扭动腰力，回身砍劈，「亡者之剑」寒芒闪耀，在半空中划出半圈，斩向守门战士的双腿。 「喀当」一声，一阵痛麻，自手臂传回罗宾身上，害他连牙齿带全身发颤。 要知道，雷尔夫预言之所以能够应验，谁能说它无迹可寻？ 瞳使徒的力量之所以冠于地球兵器，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十字架武装的金属外壳防御力惊人，除了同为十字架武装的兵器，很难在其上留下伤痕。 「亡者之剑」以不死族自身的骨头做为原料，即便是最低阶的「赤铁骷髅」，硬度仍远远胜过一般金属，虽说如此，依然不敌十字架武装。因此罗宾那引以为傲的攻击，只会像是拿木柴打铁块一样，尤其对手还是瞳使徒中的怪物。 守门战士单手掐住罗宾，将他整个人捉到半空中。 「放开他！」亚瑟大吼。 守门战士手臂猛力一甩，把罗宾扔向亚瑟。而亚瑟为了接住他，两人一起摔滚出去。 「带走你的同伴……不要再进来了……」那神秘的女孩声音又出现了。 「我不知道妳是谁，说那些话的用意是什么，但是我的同伴根本还没救出来，怎么可能离开这座岛！」亚瑟朝着深邃的雨空喊叫。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但就像是把石头丢进大海一样，接下来什么回应也没有。 第307章 雨中的神秘之声 (8) 「你在跟谁说话啊？」罗宾讶异地看着他。 「天晓得。」亚瑟把脑容量挪出一部分，思索那个声音。 「小心！」远处的蓓姬大叫。 守门战士朝亚瑟他们冲来，双方各自祭出兵器，一剎那间激战又起。 罗宾的战力随着手臂的复原而恢复，与亚瑟截长补短、相互支援，才很勉强地维持抗衡的局势。 在一旁观战的蓓姬，按捺不住，变身成那有着白色身影的星甲战士，并唤出「星甲专用来福枪」，当起了狙击手。她端枪瞄准守门战士，等待着，那可能一闪即逝的时机。 「瞳使徒不是还有第三重变身，力量更强不是吗？快变呀！」罗宾一边对敌人使出「黄泉暗礁」，一边对亚瑟喊道。 「这怪物速度变态般的快，如果我变成es机甲，只会拖累自己的反应力和敏捷度！」亚瑟一开始就明白这点了。 他们才花了点空档说话，守门战士就骤然来到罗宾背后，眼见，罗宾已来不及闪躲，这时守门战士的手臂却冷不防遭轰一弹。 罗宾趁机退开后，往子弹射来的方向望去，看见蓓姬持枪半蹲在那里。 蓓姬立刻就起身变换位置，但亚瑟和罗宾还是替她捏了把冷汗，并立刻上前砍击守门战士，引开敌人的注意力。 「难道……」蓓姬蓦地停下脚步，望着守门战士发愣。没多久，她眼睛闪过一抹光芒。 蓓姬毫不畏惧冒险，之后又狙击了守门战士几次。这段过程中，她四处跑跑停停，目光焦点未曾离开守门战士。 她在观察。 经过几次攻击下来，蓓姬发觉，守门战士身上有个不寻常的举动，令她很在意。 「亚瑟，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蓓姬用十字架系统的通讯功能，和亚瑟对话，因此丝毫不受雨声影响。 「怎么了？」亚瑟问她。 「我猜『地球领域』对他无效吧？所以才会缠斗到现在。除此之外，我感觉敌人有其他古怪的地方，你有发现吗？」 「有，但是我说不上来。」光是战斗就叫亚瑟分身乏术了，别提要他仔细观察什么。 「盲点，敌人的视野有盲点，对于在远处射击的我，敌人无法准确掌握我的位置，动作常有迟疑，即便我面前没有遮蔽物也一样。如果他是靠雷达进行战斗，不该有这种问题才对。」 蓓姬传输影像给亚瑟，那是从她的视角拍到的画面。 对于她的猜疑，其中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守门战士几次要反击蓓姬时，举枪角度有明显的误差；也就是说，他没有瞄准好蓓姬。如果还有其他未知的理由，甚至可以猜测──他可能根本无法瞄准蓓姬。 第308章 雨中的神秘之声 (9) 看完影像，亚瑟脑袋中闪过似曾相似的画面。 几回合战斗下来，不难注意到，当守门战士占上风时，并非每一次都会立刻追击，起初亚瑟以为，对方只是在调整步伐。现在经蓓姬点醒，亚瑟才明白，守门战士身上的疑点就出在这里。 「我们来做个实验吧。」亚瑟提议。 「正有此意，我已经想好怎么进行了。」 蓓姬拿出细节和亚瑟讨论，决定好以后，找机会把计画也告诉罗宾，三人便立刻开始实行。 与刚才的近距离战法不同，亚瑟与罗宾不露痕迹，在战斗中增广移动范围，轮流用远距离招式攻击守门战士，例如亚瑟的「空之砲」、罗宾的「地狱轨道」等等，迫使他像只无头苍蝇般东奔西跑。 亚瑟他们可不是在玩逗呆子，每一次的攻击，都指向同一个目的，而蓓姬就负责记录，这个目的所需要的结果。 她使用十字架系统的雷达，扫瞄出现场地形图，再一边观察守门战士的动态，一边加注一个接一个记号。 「差不多了。」蓓姬唇角上扬。 敲下虚拟键盘上的enter键，萤幕上所有记号立刻串联起来，画出了一个近似扇形的半圆圈，然后透过自动演算，模拟出完整的圆形。 「果然没错，这样就有可靠的证据了。」亚瑟看完蓓姬传来的完成图，眼神霍然一亮。 图面上的圆圈，可以视为守门战士的视线与移动范围，因为他一次也没跨越过那条界线，也不曾攻击跳出圈外的亚瑟等人。圆圈的中心点正是主城，如果前面的假设正确，那么，守门战士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藏在主城里面。 蓓姬很快就分析完，「敌人确实有视线与移动范围的限制，这也意味着，敌人本身不具有雷达功能，真正有侦测能力的关键人物，并不在现场。」 亚瑟接着她的话说：「我猜，这个看门的怪物只是傀儡，主城里面还有个操纵者，正以我们所不知道的手法，控制这个看门怪物。」 「傀儡都这么强悍了，操纵者岂不更难应付？」萤幕上的蓓姬微微蹙眉。 「喂！接下来要做什么啊？」罗宾对他们两个大喊。为了替他们争取开会的空档，罗宾已经「死」过好几次了。 亚瑟跃到他身旁，问：「你尽是擅长一些怪怪的招术，如果只是要把附近弄成『火海』，对你来说，比吃饭还简单吧？」 「不要把我说得像是变态纵火犯一样！再说，这种雨势怎么弄火海啊？」 「只要能产生大量热源也行。」 「哦，那没问题！」罗宾比了个大姆指。 亚瑟用通讯对蓓姬说：「待会一听见我的信号，马上解除十字架武装，往主城拼命跑。」 第309章 雨中的神秘之声 (10) 「那就开始啦──『骷髅密咒』之『饿鬼遮天』！」罗宾双手猛力往地面一拍，一面黑暗魔法阵，随即从他掌心底下张开。 以罗宾为中心，周围地面陆续出现裂痕，接着是一只只骇人的骷髅手钻出地面，朝着雨空张牙舞爪。 伴随魔力热能，骷髅手不但越伸越高，而且整幅情景犹如火灾，迅速扩散开来，一下子就包围住所有人，占满他们全部的视野，现场顿时成了一座黑骨森林。 如果是从上空俯视，就会看见，地面黑影密密麻麻，彷彿有千万条黑蛇在窜动，叫人触目惊心。 骷髅手也捉住了守门战士的熊躯，如藤蔓缠树般牢紧，而且不断攀上他的体躯，不过守门战士当然奋力挣扎，看态势，恐怕困不了他多久。 「冲呀！」亚瑟大喊的同时，和蓓姬一起解除了武装。 处于不同位置的三人，开始拔足狂奔，穿梭在骷髅手的丛林里，一心往主城的方向前进，但眼前及周围变得鬼影幢幢，彷彿一个风吹草动，都是守门战士挥舞着利刃冲出来。 罗宾拥有不死不灭的身躯，只要胆心皮肉之痛，但此刻毫无防护的亚瑟与蓓姬，可是冒着性命危险，只要守门战士轻轻一击，就能让他们当场毙命。 看似玩命的赌注，亚瑟眼神中却充满信心，炯炯目光已经穿透面前的黑暗，直射目的地主城。 他的信心来源很简单，因为他很清楚，侦查敌人位置的方法有三个，一是扫瞄雷达，二是热源感应，三是瞳使徒才适用的特殊雷达。亚瑟解除十字架武装，以及要罗宾制造大量热源的用意，就是为了干扰对方后两者的能力。 至于第一点，他事前就「反侦测」过了，不知为何，对方的雷达效能很微弱，几乎到了瘫痪的境地，这点让亚瑟百思不解。 他起初以为，这可能是对方故意埋下的诱饵，但是以这种雨势来看，单靠热源感应并不可靠。再者，侵入者未必是瞳使徒，埋下那种诱饵只会成为致命伤，因此这种假设不合情理。只能说，一定还有其他因素，迫使对方不能顺利执行扫瞄雷达。 踩住这几点，亚瑟才敢下这个赌注。 亚瑟冲出骨手丛林，来到主城门前，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达。他回身望向骨手丛林，一时间还没有罗宾与蓓姬的动静。 他心脏噗通跳动，冷汗从头顶流下，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时间只是一秒一秒的流逝，却叫他感觉比度过一世纪还要难熬。 可想而知，对方一定料得到他们搞出这些花招，就是为了闯进主城，因此只要守门战士一突破骨手丛林的围困，立刻就会回到这里，届时一切就白费工夫了。 第310章 雨中的神秘之声 (11) 「该不会……」他瞳孔放大，咬紧牙齿。 这时一个人影窜出骨手丛林，踉跄了几步── 「蓓姬！」亚瑟急忙上前扶住她。 她看起来安然无恙，只是因为快跑的缘故，而气喘嘘嘘，于是亚瑟才松了口气。 「我是最后一个吗？」 「罗宾还没出来。」亚瑟皱眉看着骨手丛林。 「唰」的一声，巨大黑影跃出骨手丛林，赫然是龇牙裂嘴的守门战士，他高举大斧，狂猛地往亚瑟两人劈下。 亚瑟与蓓姬吃了一惊，正要变身迎敌时，背后跳出一个飞快人影，直接冲撞守门战士，和这位大个子一起摔跌地面。 「快去找出操纵者！帮我踹他两脚！」罗宾回头对两人吼道。 他撤去骨手丛林，集中「饿鬼遮天」的魔力，施加在捆绑守门战士上。但罗宾显然已经相当疲倦，即便集中魔力，也无法维持骷髅手的原形，动不动就剥落断裂。 「可是……」蓓姬怔然。 「快走啊！还愣在那里干嘛！」罗宾生气大喊。 「可恶！」 亚瑟当机立断，用魔法击开大门，拉着蓓姬就往主城里面跑。 第311章 世上至毒 (1) 穿越废墟般的主城前庭后，两人到达眼前这栋建筑物。 或许是因为岁月侵蚀，加上年久失修的缘故，它的墙面斑驳脱落，桧木门腐朽老旧，上方的徽章标帜也变得模糊难辨，原本堂皇的风貌如今只能想像。 亚瑟一脚踹开桧木门，两人踏入一个晦暗大厅，迎面扑来的，竟是令人窒息的诡谲气氛。除了背后的雨声，前头一片沉静死寂，明明无人的角落，却彷彿站着什么东西，正盯着他们看，直叫人毛骨悚然。 窗外电光闪了闪，冷不防，一张大脸跃进两人眼底，害他们不自禁地退后两步。 是楼梯上的巨幅画作，华德伯爵的肖像。 「吓我一跳。」蓓姬拍了拍胸脯。 亚瑟扫视一圈四周，「这里也没有守卫，看来，华德伯爵很信任那头怪物。」 「这样的话，反而要注意陷阱──很可惜的，我以前被关在岛上的时候，不曾来过大厅，怎么从这里通往实验室和地牢，一点头绪也没有。」 「那我们边搜索边前进吧。」亚瑟踏出一步。 「呃……」蓓姬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想，我们分开行动比较快。」她微笑答道，然后比了比自己的手。 「哦，对不起。」亚瑟忘记松开蓓姬了。 彷彿是为了消除尴尬，亚瑟立刻又说：「我用超雷眼检查过了，两百公尺内没有瞳使徒，这代表怪物的背后操纵者，应该在更深处的地方。所以当妳检查完这附近，就先跟我会合，另外再做打算，总之一切要小心──」 他话说到一半，神色骤变，凝重而错愕。 蓓姬纳闷地看着亚瑟，然后很快也知道答案了。她倒抽一口气，张大眼睛。 不知从何时冒出来的，在四面八方的角落，正零散地站着小小人影，当他们走出黑暗，亚瑟与蓓姬才看清楚他们的样子。 是小孩。 但稚嫩的脸庞上，没有丝毫天真活泼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无神双眼与苍白的脸色。幼年之龄不该有的绝望感觉，像污秽之气般，从他们身上流泄散开。 「他们……是被当成实验品的瞳使徒！」蓓姬摀住嘴巴，眼角溢出泪光。 亚瑟感到忿恨不平，不自觉地咬牙，紧握发颤的拳头。 虽然外表还看不出来，但小孩个个已经开启十字架武装，犹如披着羊皮的猛兽。他们踏出赤裸的脚底，一步步朝亚瑟与蓓姬靠近。 「啧，华德那老家伙还真够阴险，居然拿小孩子当挡箭牌。」亚瑟看着华德的画像，眼中露出轻蔑目光。 「他们是因为受到药物控制，才会攻击我们，这是华德伯爵一向爱用的手段。」蓓姬脸上有着揪心的苦，眼神中彷彿正忆起往事。 第312章 世上至毒 (2) 「混帐，那老家伙的种种恶行，一定要公诸于世，揭穿他虚伪的真面目。」 「现在怎么办？」蓓姬忐忑难安。 比起迎战无敌的怪物，面对这群无辜小孩，更叫她不知所措，担心一个不小心，就会误伤小孩子们。 「只能尽量避开他们，往里面冲了。」亚瑟恢复冷静。 两人再度变身成星甲战士，不过这次只是进入防御模式，算是最低限度的武装。 出其不意的，两人飞快冲向无人的二楼，但小孩们身影掠地，手中同时浮现各种兵器，上前包围住亚瑟与蓓姬。 大厅里忽明忽暗，小孩们如鬼魅般飞来窜去，一时间眼前只剩剑花乱舞，每次交锋都是凌厉险恶。 即便小孩挥剑攻击两人，亚瑟与蓓姬也只能一味防守。亚瑟使用「空之盾」，蓓姬唤出瞳使徒装备「神御」，挡住小孩们那一剑又一剑的刺杀。 由于实在难以突围，亚瑟和蓓姬背靠着背，手伸进装备槽，拿出封装「地球领域」的圆球。迅速启动开关后，将圆球往天花板一抛，点点光芒顿时如雪花般飘降，洒落在小孩们的身上。 小孩手中的兵器化成光雾，接着整个人瘫软倒在地上。蓓姬见状，急忙解除星甲状态，正要过去察看他们时，却被亚瑟拦住。 「放心，没有性命危险，他们只是体力耗尽，那么幼小的身体，没几个承受得了十字架武装，加上一下子被『地球领域』强制卸除武装，难免会感到不适而晕厥。我们没时间了，得赶快救出蜜拉贝儿，多一个帮手，也比较容易逮捕华德。」 「嗯，说得也是。」 亚瑟的话消除了蓓姬的疑虑，于是她不再迟疑，转身跟亚瑟离开大厅。但在这时，两人背后响起了花瓶摔地破碎的声音。 他们回头一看，不禁愕然。 有一名小女孩握着花瓶碎片，抵住了自己的脖子。那尖端微微刺进皮肉里，一行鲜血沿着她的手臂流下，但小女孩像是没有痛觉似的，神情丝毫没有变化。 「是『尽绝』……华德伯爵开发完成了？那是用来控制服药者，当任务失败时，迫使自己『自我销毁』的毒药！」 「那老家伙为了保护自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把这种残忍的毒药，用在小孩子身上。」亚瑟胸口里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 将毒药用在孩子身上的行为，本身就是世上至毒！ 「我们不能不管她就走掉。」蓓姬不自觉，握住亚瑟的手臂。 这时候，小女孩将碎片刺得更深了，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她的手在发颤，两行澄澈的泪水徒然滑下脸颊。 第313章 世上至毒 (3) 这情景让蓓姬看得好鼻酸，泪水跟着女孩不停掉落。由于她太过于激动，手心紧掐亚瑟的手臂，「救她……亚瑟，拜托你救她……」 但是，蓓姬自己很清楚，小女孩现在的情况，如同站在一条濒临断裂的绳索上，想救她的人反而会弄断绳索，加快速度害死她。 「不用妳求我，我也一定会救她，别担心，我有办法。」 「真的？」蓓姬张大眼眸，看着亚瑟那自信的眼神。 接下来发生的事，蓓姬跟不上反应── 小女孩背后突然冒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打掉她手中的碎片，并将她的四肢牢牢箝制。仔细看，那黑影竟是原本铺在地上的红地毯，现在被某种力量捏成了人形──这是亚瑟步步为营，不时布下「无影傀儡」的习惯，在此又派上了用场。 但小女孩的自杀行为，并没有因此停止，她马上又叫唤出一种雷射武器，遥控它飘浮到自己面前，枪口瞄准她的头部。 不超过一个剎那，亚瑟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一手对雷射武器使出「空之锁」，定格运作到一半的雷射武器，另一手用手刀斩昏小女孩。 雷射武器化回光雾，地毯人形也一下子松散，垮下来掉落地面，直到这里为止，都叫蓓姬冷汗不止。 亚瑟及时扶住小女孩，察看她的伤势，这时蓓姬也跑了过来，脸上已然破涕为笑。 「看样子暂时没事了，不过得找出解毒剂救他们，否则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亚瑟将小女孩轻放回地面。 「解毒剂一定在研究室，那里离监牢不远，救出蜜拉贝儿以后，马上就能过去拿了。」 「那我们快行动吧，趁这些孩子还没醒来以前。」 此时，亚瑟的脑海里，忽然又响起那个神秘的女孩说话声： 「走廊直走……倒数第四个房间……」 什么意思？难道，是在为我们指引方向？ 亚瑟愣了几秒后，就拉着蓓姬往大厅深处跑，经过漫长的阴暗走廊，来到倒数第四个房间门前。 「为什么来这里？」听不见女孩声的蓓姬，当然是一头雾水。 「有个陌生的女孩子，说话声直接跑进我的脑袋，告诉我要来这里。我想，或许房里藏有什么线索吧。」 蓓姬听完他的解释，头上的问号反而更多了，不过没有追问，而是静静跟着亚瑟进房。 亚瑟扭开门把，小心推开门扉，确定无人后才踏进门槛。 从摆设可以看出它是个书房，显然长年无人使用，书柜及地板都满布灰尘。地板上有几个陈旧的足迹，隐约能辨识出来，那些足迹走向了窗前的书桌。 第314章 世上至毒 (4) 亚瑟一步步走到书桌前，蹲下来检查书桌周围。站在后面的蓓姬，起初对他的举动感到不解，但没多久就会意了，开始帮忙检查。 亚瑟在书桌后面，发现一处不醒目的浮纹雕饰。直觉引起他的怀疑，于是他试着把手伸进夹缝，对浮纹雕饰按了按、摸了摸。 似乎真的给亚瑟蒙上了，书桌底下忽然发出机械性的声响，令两人喜出望外。 他们退到一旁，看着书桌自行往旁边移动，露出一扇通往地下的暗门。亚瑟想打开暗门，才注意到，上面还有电子密码锁。 「交给我。」蓓姬靠近暗门，从身上掏出一块名片盒大小的仪器，像在用遥控器一样，将它瞄准电子密码锁，然后五指快速敲打仪器的键盘。 经过蓓姬的扫瞄、解码，暗门的锁马上就自己弹开了。 「不愧是天才少女。」亚瑟开玩笑的说。 蓓姬脸颊浮现红晕，连忙说：「我们赶快打开暗门吧。」 亚瑟翻开暗门，看见的，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亚瑟用眼神询问蓓姬的意见，蓓姬点了点头，于是亚瑟率先走进暗道，让蓓姬跟在后面。 暗道并不长，眼前很快就出现微弱的光芒。 「进入地道后右转，走到末端……」 那神秘的女孩声又说。 地道的建造相当简陋，两旁只有灯与管线，再无其他东西，不过规模倒是令人诧异。犹如蚂蚁的巢穴，许多分道不知通往何处，或许是出口，或是更深的黑暗。 之后，亚瑟一再依照神秘女孩的指引走，并且越来越信任女孩。不只蓓姬觉得不可思议，连亚瑟自己也无法形容，这种奇妙感觉。 「我好像也慢慢想起这里的路了。」蓓姬若有所思，张望着四周。 两人走了好一段路后，隐约听见一些窸窣的声响。他们心有灵犀地对看一眼，然后脚步加快起来。 他们来到一处阴暗潮湿的地方，不禁停下双脚，愕然地望着周围景象。 虽然总算到了地底监牢，但这里毫无生命的气息，牢笼里的小孩枯瘦如柴，身子蜷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们来迟了？」蓓姬声音颤抖。 她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东张西望，似在寻找谁的身影。走着走着，她停在一个有点偏僻，光线暗淡的牢笼前面，并蹲下来摸索地面。 亚瑟不知她在做什么，只伫候一旁，静静看着她的背影。 似乎摸索到她要找的东西，蓓姬激动地抓住铁笼栏杆，朝里面叫唤：「苏珊！妳在吗？苏珊！我是蓓姬呀！」 但就算喊了好几声，里面仍然没有半声回应，空荡荡的，很是寂寥。 第315章 世上至毒 (5) 「我确定她在里面，地上还刻有我们的名字，这里是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蓓姬语调悲怆地喃喃自语。 「妳先到一旁，我来撬开牢门。」亚瑟走上前， 蓓姬拭着泪点点头，正要让路时，她听见了，那熟悉的嗓音。 「真的……是蓓姬吗？」牢笼中的黑暗里，传出一个极孱弱的说话声。 「苏珊？我是蓓姬啊！」她紧握栏杆，「妳等一下，我马上把妳救出来！」 「不用了……」苏珊苦笑着回答。 「为什么？」蓓姬胸口顿时宛若梗了什么。 「我不想要，让妳看见我现在的模样……不知是几个钟头前，我以为，自己会就此一觉不醒，没想到居然还能听到妳的声音。」 「不要说那种悲观的话──妳被老坏蛋折磨得很惨吧？出去以后，我会带妳去看医生，一定让妳恢复健康！」 蓓姬心急如焚，因为苏珊的每一句话，都给她不祥的预感，使她不得不拼命说服苏珊。 「蓓姬，听我说，已经来不及了，我的状况自己最清楚……妳快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回来了，在最后一刻我只希望，妳能在外面好好生活，连我的份一起。」 「不，我不要！上次丢下妳走，一直让我很懊悔，甚至没有勇气再面对妳，这次好不容易让我回到这里，我一定要救妳出去！」 铁笼彼端，沉默了几秒，然后，苏珊彷彿挤出了最后的力气，用开朗的语气对蓓姬说： 「蓓姬，妳没有对不起我任何事，当年我真的很高兴，至少妳有逃出去，多年后能再见到妳，已经感到很幸福了。妳快离开吧，我也有点累了，让我睡一下，好吗？」 接下来的时间，苏珊没再开口说话，也不再发出任何声息。 蓓姬满脸怔然，直视笼里那片黑暗，隐约看见一团淡淡白光离开牢笼。她那削瘦的身影起了一阵颤抖，接着整个人就崩溃了，忘情地嚎啕大哭。 亚瑟将她拥进怀里，用自己的胸膛安抚她。蓓姬的伤痛，热热地传进他的胸口，很清晰，也很沉重，彷彿是他自己的痛苦。 过去在这座岛上的记忆，还有逃离这里时，没握到苏珊右手的那一幕，伴随着撕心之苦，点滴从蓓姬的脑海中浮现，但……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被过去绊住。 蓓姬自己擦去泪水，离开亚瑟的胸膛，「谢谢你，我好很多了──走吧，这附近还有其他牢笼，我们快去救蜜拉贝儿。」 「妳一个人去，还行吗？我知道操纵怪物的人，位置在哪里了，就在这两百公尺内，我要先去解决掉他。」 「我明白了，那你要小心。」蓓姬神情恢复了坚强。 第316章 世上至毒 (6) 「妳也是。」亚瑟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蓓姬。 「那就分头行动吧。」 那个神秘的女孩声音，不再出现，换成超雷眼在指引亚瑟。 犹如在自家厨房行走，即便是眼前这种错综复杂的地道，亚瑟也不会迷失方向。 最后他来到的地方，是一扇冰冷的铁门前。亚瑟没理会门旁的安全装置，手中唤出「空之剑」，正要试着破门而入时，铁门竟自己往两旁打开了。 接着展现在亚瑟眼前的，是一个偌大惊人的实验室空间，简直比这座主城还要大上两倍，害他看得目瞪口呆。 一股刺鼻难闻的药水味，随着门的敞开，扑鼻而来，但亚瑟很快就适应那股味道，一脚踏进了实验室。 宛如一座地下宫殿，冰冷的金属建材架构了这个空间，四处是比人高两三倍的仪器，不时发出细微的机械性声响，灯光在仪器上面零星分布，犹如黑夜森林中的野兽眼睛。 走到了几乎尾端的地方，一幅令人愕然的情景，如噩梦般跃进亚瑟眼帘，叫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两座巨大的仪器高台，玻璃柱里面充满某种液体，一颗颗气泡在液体中飘升，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并滑过…… 那飘浮在液体中，插满导管的少女裸躯。 两名少女闭着目，看似沉睡般，没有丝毫动静。她们的容貌极其神似，宛若是双胞胎或是复制体。其中一名，身上零落地覆着铠甲钢壳。 是瞳使徒！ 不，不只这样，那女孩正是怪物的操纵者。根据此时的超雷眼定位，以及刚才的地图推算，亚瑟百分之百的确定。 看看周围，被这么多仪器围绕，也难怪女孩的一般性雷达会瘫痪，所以他的赌注才会成功。 亚瑟望着女孩那张无邪睡容，心中味道百般复杂，因为他实在很难想像，怪物竟是经由眼前女孩的手来控制。 亚瑟藉由武装系统侦测后，终于查明，那种惊人的怪物力量，之所以藏在如此瘦弱的身躯，真相出于女孩的瞳使徒配备──万中唯一的「真实幻想」。 「真实幻想」可以将持有者的想像力具体化，不论持有者的等级如何，决定力量强弱，以及具体化的关键，都在于持有者对想像力的专注程度。 虽然女孩只有f层级第二阶，但专注力胜过于平常人，才能具体化出d层级的配备，甚至发挥近乎a层级的力量，这就是守门怪物诞生的原理。 至于，只能具体化出d层级配备，而无法提升到更高阶，可能是因为女孩只见过d层级配备吧？ 一个处于沉睡状态的人，怎会有那么高的专注力？甚至能以守门者的身分，攻击他们──难道，像大厅那些小孩一样，她也受到某种药物的影响吗？ 第317章 世上至毒 (7) 「人工瞳使徒的实验，究竟是……」 亚瑟正打算搜查四周时，背后响起一个沙哑的男人嗓音。 「黑色旋风，有劳你大驾光临，但这里恐怕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亚瑟闻声回头，看见来者后，令他感到讶异。 华德伯爵外表竟变得如此衰老，跟平常在电视上、政厅里见到的，那种英挺、充满活力的模样，截然是不同的两个人，此时只能凭五官来辨识，眼前这老人确实是华德伯爵本尊没错。 讶异只在亚瑟眼中一闪而过，他故作从容，说：「在找『东西』的人，应该是伯爵你吧，你要的是什么？为何进行这种泯灭人性的实验？」 「泯灭人性？」华德伯爵咧嘴大笑，「我只是在反抗『真理』，如此伟大的行为，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了解！」 「只要是疯子的行为，再伟大还是疯子的行为，本大爷根本不需要了解，我只想知道我要的答案。再问一次，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视你的回答，决定你的下场。」 亚瑟口气变得如匕首般锐利，原本就一直压抑的怒气，彷彿随时都会爆发开来。 华德伯爵毫不受威胁，冷冷嗤了一声，说：「小子，既然你能追查到这里，代表你也知道这座岛不少事情──不，应该说你知道太多了，难道不晓得，这样会惹上杀身之祸吗？」 「满张臭嘴杀呀杀的，世人所认识的你，世人不知晓的你，哪一个才是华德伯爵的真面目？没有答案也所谓，反正你就是混球一个。」 「不用急，你马上就知道答案了──凯莉，给我杀掉他！」华德伯爵大吼。 面对未知的敌人，亚瑟早已准备好应战，手中「空之剑」蓄势待发。 不过，接下来，什么事也没发生。 「凯莉！妳在干什么？还不快杀掉他！」华德伯爵气得面红耳赤。 他对着玻璃柱中的瞳使徒少女，又叫又骂，但少女丝毫无动于衷。 「看来，你的人偶不听话了。」亚瑟冷笑。 「她们不是人偶，她们是我的女儿！」华德伯爵激动地驳斥。 「女儿？你叫女儿杀人？」亚瑟一脸不可置信。 「为了救她们的性命，不得不这么做。」华德伯爵理直气壮。 「这世上有两种父亲最王八蛋，我不知道另一种是什么，但其中一种肯定就是像你这样。」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华德伯爵怒吼。 「要你赎罪的意思！在你犯下更大的过错之前，停止人工瞳使徒的实验！」亚瑟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 伯爵仰天狂笑，「愚昧，看来你的情报很不灵通，人工瞳使徒的实验早在两年前就完成了。」 第318章 世上至毒 (8) 「那为何不停手，还继续买卖瞳使徒儿童？」亚瑟狐疑地盯着他。 「因为人工瞳使徒不过是我计画中的一环，不是我最终的目的，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真相，我就告诉你吧。」 第319章 第二类人工瞳使徒 (1) 华德伯爵一生享尽权势与财富，却苦于膝下无子，晚年好不容易才生了一对双胞胎姊妹，分别取名叫做凯伊与凯莉。 她们非常的孝顺，然而，她们却没有因为孝心而获得上天的眷顾。这对姊妹从小就体弱多病，成长过程虽然顺利，受到华德家的悉心呵护，健康却一直没有改善的迹象，逐渐长大后，她们甚至经常得跟死神搏斗。 直到某天，世界爆发了星基因危机，这场人们眼中的世纪灾难，对华德家而言，却是千载难逢的恩赐。 不管是在雷尔夫预言应验前或后，瞳使徒都被世人视为一种「病」、一种诅咒，双胞胎的妹妹凯莉，同样是在这种情况下，异变成了瞳使徒。 起初，华德伯爵只替她感到难过，不时怨天尤人，认为凯莉的异变是雪上加霜，是老天要断送这孩子的生路。 但是，自从华德伯爵得知，凯莉得到了万中唯一的配备「女神守护」，一切危机就此化为转机。 科学世家出身的华德伯爵，开始着手研究瞳使徒，并暗中组织研究团队，进行各项秘密计画。 计画的内容虽然艰难，但原理很简单。 「女神守护」，不只是万中唯一，也是一种极高级别的辅助配备，能藉由执行「星谴」，来抵消一切「导致持有者走向死亡」的因素，例如受伤、病痛、老化……等等，简单说，就是可以让持有者长生不死。 得到这种配备的凯莉，如同生命中出现曙光，为了让仍是普通人的姊姊凯伊，也能拥有长生不死的「幸运」，华爵伯爵计画的第一步，就是将凯伊也变成瞳使徒，不过，当然是要设法人工制造。 就如同一开始，伯爵对亚瑟所说，人工瞳使徒的实行早在两年前就成真了，现在的凯伊也已经是瞳使徒了，实验进入下一个阶段，就是──「女神守护」的共享。 华德伯爵的着眼点，落在「外能量接收器」上面。 把持有「女神守护」的凯莉视为母体，再将分享出去的不死效力，当成是一种正向能量，那么相对之下，人类该有的种种致命因素，则可以说是负向能量。 透过「外能量接收器」，进行正负能量的转换，会产生一来一往的能量差，继而形成近似「真空」的隙缝──算是无形通道吧，以及类似高低水位的压力差，让不死效力自然流泄出来，便可造福接受力量分享的子体，也就是凯伊。 「简单说，要把『女神守护』的效力分给凯伊，就必须依靠『外能量接收器』，因此我才会不得已让凯伊也成为瞳使徒。」 亚瑟听伯爵说到这里，不禁感到诧异。 第320章 第二类人工瞳使徒 (2) 原本只是单纯接收能量的装置，被亚瑟拿来当提升「棋子」极限值、力量的工具，已经够出人意表了，没想到，华德伯爵还能动到「共享配备力量」的脑筋上。 这时亚瑟也才想起来，他曾经在报纸上见过华德家的姊妹。任谁也意料不到，传闻中，长期在国外留学的华德家女儿，原来是被父亲「软禁」在这里。 那些报纸上的消息，应该只是华德伯爵为了制造留学假象，而散布给媒体的伪消息及照片，此时，亚瑟成了第一个知道真相的外人。 「你的理论成功了？」基于求知欲的天性，亚瑟忍不住追问。 「没错，就在刚才。」华德伯爵自豪的说。 他此刻的神情，不只表现出拯救女儿的喜悦，更多的是，身为科学家的成就感。 先不论华德伯爵的手段如何肮脏，背后动机又是如何自私，亚瑟为他的成果感到动容。因为他研究出来的这套理论，如果能应用在其他配备上，那么，「万中唯一」不再是万中唯一了。 这就是继「地球领域」后，又一个即将动摇世界的着名理论──「女神法则」的源头。 华德伯爵说出一切后，整个人如同橡皮筋般松弛，彷彿是因为积压了很久，才会将这些事情一吐为快，不在乎后果为何；又或者说，也许他想藉由黑色旋风的口，把实验成果公诸于世，这是身为科学家最后的骄傲。 但是，亚瑟毫不客气，指责他：「为了这个实验，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除了救了我女儿，我还赋予人工瞳使徒的诞生意义，以及一个让世人意想不到的奇迹。」 亚瑟冷笑，「在我看来，你只是在满足私欲罢了，还敢美其名为奇迹。假如你扭曲了生命法则，未来的后果你能预料吗？」 「没错！」一个充满蠢味、叫人烦躁的熟悉嗓音，在亚瑟背后响起。 如同预料的，是罗宾。 「咦？没想到你还活着。」亚瑟一脸惊讶。 「喂！这时候你应该说『太好了，你还活着』吧！」罗宾指着亚瑟的鼻头大吼。 「这种小事就别计较了，算啦算啦。」亚瑟甩甩手敷衍， 「怎么能算了，这很重要！」罗宾又叫又跳。 「你生气也没用，反正又不只我这么觉得，相信读者也认为你领便当了吧？」 「什么读者？」 「不说废话了，我倒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谁叫我是不死族呢，无所不能，连嗅觉都这么厉害。」 「那应该是小狗才要引以为傲的东西才对吧。」亚瑟皱眉，「我可没听过不死族有这种能力。」 第321章 第二类人工瞳使徒 (3) 罗宾和亚瑟擦肩，走上前，对伯爵说：「我先自我介绍，我是堂堂一枚不死族人，刚才听完你的发言，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个混帐老头，现在本大王决定封你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做『愚蠢到极点的超级王八蛋』。」 「你说什么？」华德伯爵怒目横眉。 一旁的亚瑟，用苦劝的口气对罗宾说：「喂喂，说那种话好吗？被你说愚蠢，真的很惨欸。」 「你是什么意思？」罗宾瞇着眼瞪亚瑟。 当两人还在斗嘴时，华德伯爵悄悄靠近某个装置，但罗宾冷不防又开口了，害伯爵赶紧装作若无其事。 罗宾装模作样地干咳两声，板起脸孔，说：「我有个妹妹，跟蜜拉贝儿感觉很像，从小就乖巧善良，很得人疼，有长辈缘，身为她唯一的兄长，我非常替她骄傲，也感到非常欣慰。 「但是，她来到世上不过七年，却遭到世上最不幸的事情，被家族遗弃，成为众矢之的，只因为她成了瞳使徒。」 听见罗宾最后那句话，亚瑟不禁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罗宾。 罗宾继续说着：「我抱着她，离开那个冷血家族，因为她在那里受到太多伤害了，每晚每晚都做噩梦，总要我陪在她身边，才能安心入眠──这种遭遇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但是你这个愚蠢到极点的超级王八蛋，居然还把他们当成白老鼠？ 「你的实验很伟大，是他妈的多伟大？你想让女儿长生不死，你有顾虑到她们的感受吗？我小妹做噩梦讲的话，就是『我不敢长大，因为每个明天都好可怕』，那孩子无法面对自己的未来，她甚至、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死去』呀！」 罗宾咬牙切齿，掉下沉重的泪水。 亚瑟听完神情凝重，因为他陷入沉思，忆起了当年，被雷西法特王背叛的情景。 华德伯爵先是默然不语，然后忽地掩面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罗宾瞪视他。 「有谁不想活下去的？活下去才有明天，才会有未来啊！你又懂我们多少，凭什么在那里大放厥词──」 「大放厥词的是你吧！」 华德伯爵说到一半，被一个女孩声音打断。众人往门口望去，蓓姬背着蜜拉贝儿，正走过来。 比起面对苏珊时的恸哭，她的表情此刻已经宁静许多──不，简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依然是平常那副聪颖冷静的模样。 「我是蓓姬，编号ac013，你应该不记得我了吧？我曾经是你的实验体，一个对华德家来说，众多微不足道的其中一个。」她的口吻如同表情，宛如只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华德伯爵脸色当场铁青。 第322章 第二类人工瞳使徒 (4) 蓓姬不停歇地道：「我逃出去之后，又回来了，为了站在你面前告诉你──世上没有人有资格，为了自己的未来，断送别人的明天。总有一天，那种自私自利的人，终将付出更高的代价。」 这段话，蓓姬并不是为自己而说。她离开这里多年，纵然心中仍存有阴影，一时虽谈不上释怀，但也不再非得报复谁。 她是帮苏珊说的，这是蓓姬唯一还能替苏珊做的事。 华德伯爵恼羞成怒，用力搥了一下电脑仪表板，吼道：「就算我自私又怎样？为了女儿，我可以变成恶魔！」 这时亚瑟瞥见，玻璃柱里的凯莉，正缓缓睁开眼睛。 接着，今天不断在他脑海中响起，那个神秘女孩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次所有人都听见了，脸上都是惊讶的表情。 「爸爸，我们并不希望你成为恶魔……」 这是凯莉利用十字架系统的特殊电波，所发出来的声音，可以直接传进人的脑袋，所以距离再远，都能让今天的亚瑟听见。 「为父是自愿的！妳只要好好协助我，救妳姊姊的性命就对了！」华德伯爵发出悲怆的声音。 「爸爸，你别再骗自己了，在你完成研究以前，姊姊就已经过世了，一切都没来得及……」 「住口！住口！凯伊没有死，她还活着！」华德伯爵疯狂地喊叫。 此时的他，不再是思想恐怖的科学家，而仅仅是一名令人为之叹息的父亲。 「而我，只剩灵魂被『女神守护』禁锢在这里，躯壳早已与我分离，只是因为牵挂爸爸您，女儿不忍撒手而去……」 华德伯爵望着凯伊沉睡似的脸蛋，顿时老泪纵横，那张已然满布皱纹的脸颊，变得像团烂掉的皱纸一样。 「外来者呀，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想拜托你们毁掉这个『生命维持装置』，结束这一切悲剧。」 「生命维持装置？妳要我们……了结妳的生命？」 亚瑟一行人脸上都是愕然，面面相觑。 凯莉没让父亲听见那句话，但华德伯爵还是察觉到了，他看见亚瑟等人表情的异样，加上或许是心有灵犀，隐约猜到了几分。 年老的身躯挡在玻璃柱前面，竭力嘶吼：「不要碰我的孩子，否则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亚瑟抬头望向凯莉。 就算身置在液体中，那张宁静脸庞也彷彿掉着眼泪，散出一抹幽远的忧伤，如清香扑鼻而来，那样地沁人心脾。 亚瑟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华德伯爵，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呀。」 「明白什么？」老者惶惑。 第323章 第二类人工瞳使徒 (5) 「我们的目标除了救人，就是要将你绳之以法，令媛为了帮你逃过一劫，才会希望以她的生命，做为整起事件的了断。」 亚瑟这段话犹如当头棒喝，华德伯爵整个人呆若木鸡，发着颤，望向女儿。 蓓姬也走上前，说：「为了令媛，请自首吧，我会设法解救凯莉，以同为研究者之名发誓。」 「很遗憾，老朽不信任别人，身为人父是如此，身为研究者也是如此，现在我只想和女儿们『永远』生活在岛上，再也不要让外人打扰。」 亚瑟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也很遗憾，不能让你为所欲为。」 「是吗？那你们就一起留在这里吧！」华德伯爵嘴边浮现阴冷的笑意。 「什么意思？」 「这座岛所布下的『迷宫结界』，发动者不是人类的瞳使徒，而是根据我的研究成果，所开发出来的『第二类人工瞳使徒』，也就是『机械瞳使徒』。可以完全由我掌控，并且无限制地自动执行星谴，没有人全蚀的问题。 「刚才趁你们没注意，我已经透过遥控装置，将它们设定成永久发动，『迷宫结界』再也不会解除，简单说，你们就要永远困在鬼雄岛了！」 第二类人工瞳使徒？机械瞳使徒？无限制地自动执行星谴…… 永远困在鬼雄岛？ 听见如此荒谬可怕的发言，众人一时都是半信半疑，但华德伯爵实在说得煞有介事。 亚瑟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揪住华德伯爵的衣襟，恫吓他：「快停止那些鬼玩意，这样子胡作非为，你还想让女儿伤心吗？」 华德伯爵神态狼狈，却仍逞强地说：「你们还是多担心自己吧，现在大概只剩一个小时，『机械瞳使徒』的效能就会达到百分之分，『迷宫结界』就真的停不下来了。」 「你一定会后悔。」亚瑟松开手，没有粗暴，而是以一种无奈的力道。 华德伯爵身子瘫软，滑落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地板，宛如一具断线的木偶。 「请把『尽绝』的解毒剂交给我们。」蓓姬向前对他说。 「不过是『引爆装置的按钮』，怎么会有解毒剂？」 华德伯爵的口气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但听的人当然忿忿不平，那种把小孩当成物品的形容法，绝对不能饶恕。 尤其是有切肤之痛的蓓姬，表面虽然沉稳，眼神还是泄漏了压抑之怒。 不过事到如今，这名疯狂科学家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失望可言了，是的，连失望的感觉都无影无踪了。 亚瑟众人深为凯莉的孝顺所感动，虽然他们不明白，「女神守护」是如何禁锢她的灵魂，但他们可以相信，她和父亲之间绝对存有难以割舍的羁绊，所以「生命」还能留在人世间。 第324章 第二类人工瞳使徒 (6) 大家也为华德伯爵的父爱动容，纵然，华德伯爵的执着已经扭曲自己，但他的心念只是一心一意想救女儿，这点无法令人视若无睹。 看现在的情况想想，究竟……是谁在拯救谁呢？ 「我们快走吧！」罗宾大声吆喝。 经罗宾这么一喊，亚瑟与蓓姬才彷彿如梦初醒。 亚瑟和同伴交换眼神，心里都有共同的打算。 于是一行人转身掉头，迈向门口，但凯莉在这时又一次「甦醒」，用「心电感应」唤住他们。 「外来的朋友呀，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帮我毁掉那些『机械瞳使徒』吧，阻止『迷宫结界』完全张开，我将会指引方向与位置，拜托你们……」 亚瑟等人当然明白凯莉的用意，但时间有限，一行人顿时踌躇起来。 「这样做太冒险了，我们必须救出所有孩子，然后把他们送离岛上。」亚瑟神态焦虑，几乎要把指甲咬烂了。 蓓姬从未见过亚瑟这副模样，因此她可以猜想得到，此刻亚瑟的内心一定十分挣扎。对此，蓓姬当然感同身受，但她只能将决定权交给亚瑟，因为她一定会感情用事。 这时，亚瑟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平静，那种平静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才会浮现的表情。 瞥见他那张表情的罗宾，抢先他一步，毅然道：「蜜拉贝儿跟那些孩子，就交给你们了，我去打爆那些鬼玩意。」 亚瑟讶然地盯着他看，但立刻就正色说：「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这跟性命安危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你是不死族，一旦行动失败，你的『时间』就会永远滞留岛上。」 假如超过华德伯爵所说的时限，罗宾还是来不及破坏机械瞳使徒，那么，他的一生将会成为「陪葬品」，这样的代价或许……只比断送性命好一点而已吧？ 罗宾却是咧嘴而笑，「别对我这么没有信心，难道就不愿意赌我一定成功吗？」 「我清楚你是终极笨蛋外加自恋耍帅狂，但唯独此事劝你别逞强，要知道最惨的下场，就是你必须跟一群男人一辈子生活在这种地方。」 「对厚！这简直比被强迫吃下『浇满芥末的咖哩饭』还要恐怖！」罗宾的眼神先是发生动摇，不过立刻又恢复坚定，「不对，男子汉一生中总要赌一回──」 亚瑟打断他，「你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保护吧──你妹妹怎么办？她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回去吧？」 罗宾顿时缄口。 「虽然没听完你的故事后续，但是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猜中了。只要心中还有一点牵挂，最好别轻易把赌注挂在嘴边。」 第325章 第二类人工瞳使徒 (7) 「哪里轻易了！」罗宾蓦然变得激动，大声说：「我曾经说过，跟踪你只是看你不爽，只是想找机会整你，那种话听也知道是在骗鬼，现在，我告诉你真正的理由── 「老子要助黑色旋风一臂之力，用我这十年不死不灭的身躯。」罗宾立誓般的说。 乍听，亚瑟与蓓姬都是瞠目。 罗宾恼羞着脸，故作高傲地说：「不过你要搞清楚，我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老妹。与其期待星基因从世上消失，不如由我亲手开创未来，所以我告诉我老妹，以后一定有个美好的世界在等她。 「我知道自己是个笨蛋，不过笨蛋也有笨蛋的做法。从我听说黑色旋风的事迹开始，我就一直拼命在找你，因为直觉指引着我，告诉我只有黑色旋风才能改变世界，所以我决定成为黑色旋风的左右手，替我老妹完成梦想。」 亚瑟胸口有点发热，但还是冷冷回他：「你没在看新闻吗？雷尔夫预言中的救世主已经诞生了，万众瞩目，你应该帮的是救世主才对吧？」 「比起预言，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亚瑟叹了口气，「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跟凯莉的请求没关系吧？」 「不，当然有关系。别以为我没注意到，最早想留下来的人，其实是你吧？」 听见罗宾这么说，蓓姬表情浮现错愕，以一种难以解读的眼神看着亚瑟。 亚瑟神态不换，默然地盯了罗宾一会，然后掉头，从蓓姬那里接过蜜拉贝儿。 他一边对蓓姬说：「总要有个人破坏结界，大家才出得去──我们走吧，还得救小孩子。」 「等等。」罗宾从身上取出一条坠子项鍊，递给亚瑟，「帮我交给我老妹吧，她人在──」 「我拒绝，自己拿去。」 亚瑟立刻打断他，然后背着蜜拉贝儿走向门口，蓓姬犹豫地看了罗宾一眼，然后小跑步跟了上去。 望着亚瑟的背影，罗宾露出苦笑。 目送两人离开后，罗宾双掌大力拍拍脸颊，「好！要打起精神啦！」 自嘲般，他在心里想着：「嘿嘿，接下来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是我第一次帮黑色旋风，也是最后一次。」 罗宾转身面向凯莉，对她说： 「那就开始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那首先请离开主城，往东方──」 「等等。」罗宾阻断凯莉的话，露出神秘的笑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别的计画要做。」 第326章 冲出绝境 (1) 「你们就快自由了，振作一点！」 亚瑟在大厅外面附近，找到一辆大货车，然后与蓓姬将小孩一个个送上车。 小孩大多饱经折磨，面黄肌瘦，甚至意识已经相当脆弱，因此亚瑟与蓓姬不忘帮他们鼓舞打气。 除了带走大厅里那些昏迷的小孩，两人也破坏牢笼的锁，一间间查看生还者，过程被一分一秒追赶，相当忙碌紧张。 中途免不了会发现几个来不及挽救的小生命，亚瑟与蓓姬是强忍着悲愤，在做这一切。 有些精神状况尚可的小孩，也加入帮忙，人人相互扶持，体现出共患难的情感。大家也为终于能逃出生天，感到兴奋高兴，稚气脸蛋不自觉露出笑容。 但就在这时候，地面突然起了剧裂震动，害众人跌倒卧地。他们又惊又疑，看着周围建筑碎石剥落，景物倾倒歪斜。 过了十几秒之久，震动才停下来。众人心有余悸，一时没人敢爬起来。 「是地震？」亚瑟疑道。 「不……」蓓姬思忖了一会，「这不是普通的地震，我想应该是星谴肇的祸。星谴本身就是伤害地球的行为，加上机械瞳使徒的『无限星谴功能』，短时间压迫性的运作之下，会造成剧烈的能量交换，不管引发什么灾害都有可能。最坏的情况，就是这座岛将会变成『黑洞』。」 「那我们动作得快一点！」 之后又发生了几次轻震，把较年幼的小孩吓哭了，蓓姬只好当起保姆，不停安慰他们。 最后，好不容易把生还的小孩都运上车，这时候，亚瑟瞥见一个鬼祟身影。那人正一边东张西望，蹑足溜出主城的后门。 「盖瑞子爵？」 那人的背影似曾相识，很像盖瑞子爵。由于情势急迫，亚瑟不打算追上去，也没有多加揣测，就赶忙跳上驾驶座，发动引擎。蓓姬则是陪着小孩们，和蜜拉贝儿一起坐在货厢里。 亚瑟脚踩油门，旋转方向盘，大货车发出嘶吼般的声音，摇摇晃晃地奔了出去。 年久失修的路面颠簸异常，大雨增添轮胎打滑的危险，加上间歇出现的地震，让大货车的前进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尤其经过悬崖边的山路时，更是险象环生。 然而时间毫不留情，亚瑟也只能咬紧牙关，全神贯注在驾驶上面。 这不只是一场逃难之旅，也是对意志力的严苛考验，因此他脑袋里只有盘旋一个念头── 如果黑色旋风现在救不了这些孩子，以后还想要救谁？ 这种念头虽然消极，却是此刻支撑他的最大力量，思及此，他又更紧握方向盘了。 第327章 冲出绝境 (2) 离开城堡渐远，车子进入更陡峭的山道，有个小女孩开始晕车，蓓姬过去照顾她。这时冷不防的，旁边山岭滚落一颗巨石，来势汹汹，等亚瑟与蓓姬惊觉到时，巨石已离货车不到十公尺之差。 昏迷中的蜜拉贝儿，霍然睁开眼眸，娇小身躯化为箭影，冲破货厢天花板。她停留在雨空中，手掌喷出「死神垂怜」的灵体巨手，如猛兽般扑向巨石，只听见「轰」的一声，巨石破裂四散，成为碎石洒落坡面。 但为了闪避碎石，亚瑟还是被迫急转方向盘，变换车道，紧接着是咻的一声，宛如表演特技，大货车跃过一个陡坡，重重落回路面，打滑半圈，才继续骋驰，引起后面货厢一阵惊呼。 蜜拉贝儿展开「羽翼」，飞回大货车，就这么蹲在车顶上，了望四周，守护着车子的安危。 看见蜜拉贝儿甦醒，亚瑟总算松了口气，队伍也因此多了股战力，使他的心情更踏实平稳了。 奔往大城门的途中，他们看见沿路都是断桥坏墙，许多华德的佣兵也在逃难，俨然是人人自危的景象。 或许是蓓姬的假设应验了，地震一次比一次剧烈，有时甚至地动天摇，整座山崩塌移位。部分陆地正在沉没，加上豪雨不停，雷声咆哮，阵阵声响犹如鬼哭神嚎，直叫他们以为是世界末日到临。 放眼望去，迷蒙雨雾中，依稀能望见大城门了，但是有许多佣兵正在那里徘徊，看见那幅情景，亚瑟心头立刻浮现不祥预感。 这代表罗宾还没破坏「迷宫结界」。 此时的大城门，犹如一面透明的反射镜，只要人试图踏出城门，就会整个人又回头进来。 你会看见，一个人的身体随着踏出的脚，沉入「透明墙」中，然后身体渐渐消失，但是消失的部分，马上又从「透明墙」其他地方浮现出来，使得那个人再度回到城里。就算改从天空飞出去，结果也是一样。 那些佣兵没头没脑，甚至掏枪掏剑击坏城墙，想从破洞出去，却不知道这根本是白费工夫，因为结界笼罩的是整座岛。 亚瑟把车停在附近，观察城门一带的动静。 蜜拉贝儿从车顶探头下来，询问亚瑟现在的情况，亚瑟便趁这个空档，把来龙去脉解释给她听。 蓓姬下车走到车头，她披着从货厢发现的雨衣，并拿一件给蜜拉贝儿穿。由于没有儿童尺寸，所以当蜜拉贝儿穿起来后，雨衣下襬还拖在地板。 蓓姬对两人说：「我们得另谋生路，情势恐怕不容等待。」 「妳还有别的方法？」亚瑟问。 「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想了，除非藉由相同波长，或是相反性质的能量冲击，才能将结界打出裂缝。但要找出符合条件的武器，恐怕不是一时所能找到，要靠……运气。」 第328章 冲出绝境 (3) 「现在也只能土法炼钢了。」 「没错，但还是要快点，一旦等『迷宫结界』完全张开，成效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计画一定，三人开始使用各自的武装系统，搜寻所有武器清单，不分已未配备，也不管种类层级，逐一核对波长与性质。 时间已经剩不到十五分钟，三人早已焦头烂额，偏偏雪上加霜，有些小孩发起烧来，使得蓓姬必须关掉系统，回货厢悉心照料他们。 长期营养不良，被当成实验品对待，加上大雨让气温骤降，这一连串的折磨打击，以小孩子的抵抗力，哪里应付得了，当然会接连病倒。 就在这情急的时候，凯莉的声音竟出现了。 「外来者，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凯莉？」亚瑟有点意外。 「西边侧门有结界漏洞，出去以后，可以绕回跨海大桥……」 亚瑟喜出望外，「谢谢妳告诉我们。」虽然凯莉应该听不见。 他松了口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但心跳声依然比雨声大。他顺手打开车上的导航系统，定位电子图上的西边侧门。 「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 亚瑟对她的最后一句感到困惑，但没有多加思索，立刻对货厢的蓓姬喊道：「坐好，车子要动了！」 「怎么回事？」蓓姬探头。 亚瑟用通讯告诉完蓓姬原由，转头要找蜜拉贝儿时，却不见她的踪影。 「啊，她好像在那里，有人影。」蓓姬指着旁边的树林里。 亚瑟唤了几声，蜜拉贝儿都没有回应，只好下车过去找她。亚瑟走进树林，踏着溼叶与泥泞，往人影所在靠近。 很快就看见秒杀妹那瘦小背影，亚瑟问她：「在这里做什么──」 说到一半，亚瑟倏然缄口，因为他看见，蜜拉贝儿面前的树下，坐着一名全身血迹的男人，脸色苍白难看。 「这个人受伤了。」蜜拉贝儿回头说：「我想救他。」 亚瑟蹲下来，察看男人的伤势。 「很遗憾，恐怕救不了他，出血实在太多了，而且已经出现休克症状。」 「他是绑架我的人，似乎是因为地震意外，受伤了。」蜜拉贝儿表情平板地说。 亚瑟纳闷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用意。 蜜拉贝儿继续说：「他有个结拜兄弟，也是瞳使徒，一开始常很高兴的对他说，成为瞳使徒就发达了，可以在军中捧铁饭碗，但实际进入军队后，却被普通人的老兵整死。从那次事件后，他再也不相信瞳使徒公约，宁可当个非法佣兵。不过，这个人本性倒是善良，一路跟我道歉，说他情非得已……」 第329章 冲出绝境 (4) 「在我眼中，这种明知故犯的家伙，就算内心会愧疚，也同样不可饶恕。」 「我不是同情他的遭遇，也不是想饶恕他。只是觉得……每位瞳使徒都有资格证明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跟全世界所有的人一样，不该受到歧视。所以，他赎罪的地方不该在这里，也不该以这种形式。」 亚瑟默然。 他明白蜜拉贝儿的心情了，甚至还能认同她的想法，于是他开口说：「那就救他吧，顺便把结界出口的消息，也告诉岛上所有的人。」 「结界出口？」 「没错，我们出发吧。」亚瑟扛起受伤的佣兵。 两人快步跑回大货车，看见蓓姬正在车旁等他们。蓓姬一脸担忧，直到两人归来，她才松了口气。 「这个人是……」蓓姬讶然地问亚瑟，指着他肩上。 「一名伤患。」亚瑟简洁回答，然后把伤兵塞进货厢。 等蓓姬照料小孩都坐好，让蜜拉贝儿坐进副驾驶座，亚瑟就重新发动引擎，踩油门往西边侧门前进。 蜜拉贝儿开启十字架系统，用公共频道告诉每一位瞳使徒，关于结界出口的消息，并且不断的重复播报。 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即便降着冷冷大雨，岛上气氛也一下子变得沸沸扬扬。在灾难绝境中，一听见有生路可寻，每个人都有如溺水抓到稻草，拼命往西边城门逃跑。 蜜拉贝儿播报到一半时，忽然按着额头晃动两下，随即倒在椅背上昏迷过去。 「蜜拉贝儿！」亚瑟吃了一惊，连忙摇摇她的肩膀，但秒杀妹还是不省人事。 她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不停冒着冷汗，呼吸凌乱而急促。 「这孩子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亚瑟又忧又疑。 这时车窗外的雨空，一道一道流星般的光芒划过，那些都是瞳使徒飞行时所散发的光。只能在地上走的车子，自然比不上天上飞的瞳使徒，眼看佣兵一个个越过大货车，亚瑟一行人心情越是焦急。 沿路都是土崩瓦解的景象，显见灾情越来越严重，连天色都变成一大团黑暗。 与乌云无关，那种黑很诡异。 令人产生彷彿直达宇宙的错觉，那样地漫无边境、神秘莫测，光盯着就会感到毛骨悚然。 在这种黑暗笼罩下，当你从驾驶座望出去，会看见两条车灯光线的末端，只剩混杂在一起的雨丝飞尘，此时那情景宛若代表全世界了。 坐在货厢的蓓姬，更目睹世上最恐怖的景象。起先她只听见一些怪声，但由于雨声干扰，不是很清晰，所以她还不太在意。逐渐地，声音变得轰隆隆的，她才警觉事态不对，连忙打开手电筒照射出去。 第330章 冲出绝境 (5) 蓓姬睁大眼睛。 后方的陆地正不断地塌陷，犹如豆腐般脆弱，龟裂、粉碎开来，然后消失在她眼前。 蓓姬身旁的小孩，无一看了不会颤抖，紧紧抱住蓓姬不放。 亚瑟从她那里得知情况后，立刻换档，猛把油门踩到极限，轮胎底下剎那喷出泥沙，巨大车身如砲弹般加速冲出。 亚瑟一颗心上上下下，总感觉，轮胎底下的地板好「轻」，彷彿没有贴合胎面，使得笨重的货车像是飘浮前行一样。 若这不是多心，那底盘下方的路面，肯定也在崩塌了。 亚瑟想都不敢想，呼吸不自觉屏住，方向盘上掌心渗汗，眼睛丝毫不敢离开前方。 大约一百公尺外，人影窜动，灯火闪烁，那里正是导航系统所指的西边侧门，也就是唯一的生路出口。 亚瑟脚底没有半分懈怠，让油门尽情激怒引擎，接着才一次呼吸的时间，他们的货车就穿过了西侧门。 千钧一发，他们才刚出城不久，背后城墙随即像是被推倒的积木，瞬间崩垮落地。 虽然结界外的碧海蓝天正在迎接他们，但他们可还没脱险，受到内部影响，结界外缘的陆地也是摇摇欲坠。 因此车子一到城外的沿海道路，亚瑟就急转方向盘，换档甩尾，朝跨海大桥冲去。彷彿在跟亚瑟竞速似的，沿线的城墙追着他们的车尾倒塌。 前方的路面蓦然浮现龟裂，裂痕呈树枝状一下子扩大张开，整条路变得像干枯的树皮，彷彿随时都会剥落沉没。 大货车踩着这条恐怖之路，飞也似地冲进跨海大桥，但桥面已经开始龟裂，被抛在脑后的岛屿也接连崩坍，速度很快就追上大货车。就在距离轮胎不到一公尺的地方，桥身一块块掉落大海。 车上的孩子不是抱住彼此，就是拼命祈祷。 离彼端的陆地只剩五十公尺、二十公尺、十公尺……在仅差三公尺的地方，大货车的左前轮遽然爆胎，车身应声打滑，旋转一百八十度后差点翻车。亚瑟马上换档打方向盘，重踩油门踏板，但车身冷不防悬空── 跨海大桥终于整个断裂崩解，碎石连着大货车一起，往海面坠落！ 车窗外的风景迅速向上飞逝，车厢内的惊叫划破浪声，经历令人心脏停止的一秒钟，一切又骤然而止。 就像被什么无形力量撑住一样，眼前的风景定格住了，所有人面面相觑。亚瑟与蓓姬往外探头一看，不由得张大眼睛。 数十名「黑色旋风」，正展开着「羽翼」，高举双臂，一同撑住整辆大货车，并且逐步将车子往上推升。 很快，亚瑟就看见老布史那张破烂脸孔。老布史正咬着烟斗，坐在断桥边得意笑着。 第331章 冲出绝境 (6) 原来是他这位「魔法机关师」，制造出这些魔法人偶，及时救了他们。 不过，亚瑟与蓓姬刚才也已经准备好跳出车外，打算变身成es机甲的姿态，从底盘接住大货车。 「那家伙还是来不及……」亚瑟回头望向鬼雄岛，不自觉地咬了咬牙，手差点把方向盘握碎。 那些「黑色旋风」的魔法人偶，将大货车放到安全地带后，就在魔法阵中化成光雾消失了。 「你没逃跑啊？不像你一开始说的话，没想到你还挺重义气的。」 「『没想到』那三个字是多余的，况且逃跑的怎么可能轮到我？开玩笑，老子我两百年来打的仗，比那些小毛头打的手枪还多，教训教训他们，连我一根手指头都不必动！」 老布史比出中指，装模作样地摆了摆，然后插进鼻孔挖起来。 宛如按下了引爆按钮，刚巧就在他那么一插，众人眼前的鬼雄岛霎时整个土崩瓦解，碎裂的陆地缓缓沉入海面下。 第332章 生命无辜 (1) 在老布史的协助下，大货车迅速换好轮胎，将小孩子们送往最近的医院。 除了有几名小孩的病况危急，蜜拉贝儿也是一直休克不醒，因此亚瑟索性飙起车来，在市区横冲直撞，猛按喇叭开路。 目的地是一所规模颇大的医院，车子到达时，蓓姬一望见医院招牌，脸上不由得浮现喜色。 「噫？『圣苗医院』？原来这里有陶塔分院，那就可以放心了！」 圣苗医院是「光苗机构」旗下的医院，既然光苗由安琪拉一手创办，无庸置疑的，旗下医院一定也抱有同样信念，就是──将瞳使徒视为普通人对待。 起初，蓓姬还担心，万一陶塔市的医院都不收这群孩子，到时该怎么办？ 这个冰冷世界，不但将瞳使徒视为毒瘤，甚至轻视他们的生命。若非基于瞳使徒公约的人道立场，大部分国家皆会设立专属医院，否则，瞳使徒的医疗问题将会衍生更多麻烦。 不过无论在哪一国，这种医院只占少数，像英迦勒斯王国，即便有安琪拉奔波推展，也是等到光苗机构正式成立以后，才逐渐改善瞳使徒的就医问题。 所以当蓓姬一得知，眼前的大医院就是安琪拉公主的心血结晶，整颗心当场安稳下来。至少，这群无辜的小生命，不会被当人球踢。 而亚瑟早就知道了，这是老布史特意安排，所以他一下车就直奔急诊室，要叫医生护士出来接病患。 很快的，就有一群医生护士推着担架出来，由于这是一所教会医院，所以队伍中也有不少修女帮忙。 亚瑟一行人，将蜜拉贝儿及小孩子们，还有那名重伤的佣兵，一个个给接下车。亚瑟他们一边在心里感到欣慰，拼着性命努力至此，总算来得及给予小孩子治疗了，再拖个一个钟头，甚至三十分钟，或许就有重病者撑不下去。 至于「尽绝」这个恼人的问题，蓓姬有信心靠自己解决。只要从小孩体内采样，解析出毒素成份，成功研发解毒剂，只是时间问题。 加上，「尽绝」需要配合催眠暗示，药效才能发挥作用，既然孩子们已经脱离魔爪，便无立即性的危险。 正当亚瑟众人放宽心时，医生却做了一件令他们傻眼的事。 「你们在干什么？」亚瑟脸上浮现愠色。 「我们？在检查他们是不是瞳使徒呀。」理所当然似的回答，医生展示了一下手中的仪器。 医生、护士，甚至是修女，都是满面纳闷，好像亚瑟的问题才奇怪。 「这种事不重要吧！」蓓姬的冷静也动摇了，「没看见这些小孩子的病容吗？他们需要马上治疗！」 第333章 生命无辜 (2) 「请你们冷静一点，对我们医院来说，这道程序很重要，可以决定是否接收病患。」医生用官方的口气说。 「老子才不管什么狗屁程序，老子只知道这里是医院，没有理由不收这些孩子！」老布史火大，插嘴臭骂起来。 旁边的助理检测完结果，报告给医生：「这些小孩每个都是瞳使徒。」 「这样的话，我们不能收这些孩子。」医生露出制式化微笑，彷彿问题已经得到解决。 蓓姬焦急地脱口：「是瞳使徒又怎样！这里不是圣苗医院吗？直属光苗机构的医院，为什么会在意瞳使徒的身分？」 「我们医院才刚盖好不久，瞳使徒的医疗机制根本还没建立，怎么敢随便收瞳使徒。」 旁边的护士修女们，纷纷露出困扰的表情，彷彿亚瑟他们是流氓、野蛮人，上门来惹事生非。甚至，还有一两名护士帮腔作势。 「现在人命关天，谈那些都是废话！你们有人性吧？见到这么小的孩子在受苦，完全无动于衷吗？」亚瑟怒气直线上升，忍不住大声叫吼。 「恕我们无法通融，瞳使徒的身分实在很敏感，还请见谅。」说着礼貌性的话，医生却依然超高姿态。 「难道你们无视光苗的宗旨？这里是国家核定的瞳使徒医院呀！」 「这里是瞳使徒的医院没错，但管理医院的，不是瞳使徒。我们很清楚光苗的宗旨，但分院有分院的做法，这种情况涉及董事会的决议，请不要再为难我们这些小员工。」医生虚伪地鞠了个躬。 护士修女明白医生鞠躬的用意，他们不想再浪费时间，要为这段无意义的对话画下句号，因此护士修女也都跟着行礼。 他们的鞠躬毫无道歉效用，反而如同老布史插自己鼻孔，触动了名为怒火的引爆按钮。 老布史冲上前，伸出肥短的手揪住医生衣襟──不，亚瑟比老布史早一步抓住医生，粗鲁地将他推撞到墙壁上，厉声骂道： 「去你的董事会！去你的小员工！我只知道你是医生，明明穿着救人的医师袍，他妈的讲那种没人性的话！」 「我、我警告你不要使用暴力，这个世界可是讲究法律的哦！」医生吓得要死，故作镇定地顶了顶眼镜。 蓓姬走过来，握住亚瑟的手臂。 她的神情心灰意冷，对亚瑟摇了摇头，「算了，我们快去找别家医院吧。」 「可恶！」亚瑟心有不甘地放开医生。 医生双腿发软，狼狈地跌坐地上。 当亚瑟将孩子抱回车上时，那名医生冷嗤了一声，说：「如果不服的话，那就送签呈到政府高层去啊，只要相关单位的大官同意，我们马上治疗这些小孩子。」 第334章 生命无辜 (3) 老布史蹲到医生面前，露出恶霸的表情，「那我问你，从送签呈到核准要几天？」 「快、快则三天，慢则三个月！」 「别人说我老人家废话多，我看你这小子废话也挺多的。」老布史狠狠瞪他一眼。 「老布史的脸本身已经很吓人了，再摆出恶霸的表情，简直比地狱来的鬼还恐怖。」 「别随便乱配旁白！」老布史骂的是亚瑟。 亚瑟瞥了一眼医院招牌，冷嘲着说：「圣苗医院形同虚设，我真是替公主感到难过。」 「亚瑟，你这句话我可不认同喔。」 他正要爬上驾驶座时，旁边传来一个轻柔而明亮的嗓音。 「这声音是……」亚瑟与蓓姬讶然，回头望去。 「哈囉。」那女孩一身白色洋装，招着手，朝他们走来。她拉高淑女帽的帽沿，露出那张饱含甜美的精致脸蛋。 竟是安琪拉。 亚瑟瞠目结舌，努力让自己回神，「妳怎么会在这里？」 「坐飞机来的唷。」安琪拉笑瞇瞇的，若无其事地回答。 「我不是说这个，妳来这里是为了……」 「为了丽莎的请托，也为了弥补自己的疏失。」安琪拉神情变得认真严肃。 「丽莎的请托？」 「她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提前一步和我商量，也因此我才知道西诺岛──鬼雄岛的事，还有……这些孩子的事。」安琪拉接过蓓姬怀中的小女孩。 她温柔抚摸小女孩的额头，眼神流露沉重的悲伤。她难过这些小孩的遭遇，并且自责内疚，这么多年了，竟没察觉人口贩子的胡作非为。 「我安琪拉发誓，一定好好补偿你们。」她喃喃自语地说着。 「对了，妳是怎么离开『家』的？不要紧吗？」 亚瑟从第一眼就明白，安琪拉一定是「离家出走」，身边连蜜雪儿都不在，还一身轻便衣着。 可是，为了「救世主」的风波，皇宫外明明有大批媒体包围，以英迦勒斯王的性子脾气，也不可能让自己女儿外出，那她是怎么「逃宫」成功的？ 由于亚瑟与蓓姬还搞不清楚状况，为了避免暴露安琪拉的身分，所以把「公主」、「皇宫」之类的用词，都暂时搁在心里面。 不过在现场的修女里，已经有人认出安琪拉了，失声惊呼。 「天哪！是第五皇女安琪拉殿下！」 医院众人急忙下跪行礼，态度一百八十度改变，毕恭毕敬到了极点。 众所周知，最得鬼王──英迦勒斯王疼爱的皇女，居然大驾光临这种偏远城市，这是他们万万料想不到的事。 第335章 生命无辜 (4) 此刻医院众人个个都是诚惶诚恐，尤其那位大放厥词的医生老兄，开始担心自己会人头不保，对于刚才的狂语后悔莫及，每个护士修女都急着和他撇清关系。 安琪拉比了个「嘘」的手势，「你们好。我来这里的事，是最高机密喔。」 医院众人一怔一愣地点头。 安琪拉投以微笑，「关于刚刚你们提到的签呈，不晓得由我签名核准可以吗？我希望，这些孩子即刻接受最完善的治疗。」 「是！」医生护士们争先回答。 「还有──」安琪拉收起笑容，严厉颜色说：「针对『拒收瞳使徒病患』这个议题，近期本公主将会到贵院召开检讨会，请转告贵院董事会，等候本公主发文通知。」 接下来的情景，简直像是难民在抢粮食，他们火速将孩子从亚瑟一行人手中接过去，担架、听诊器、体温计通通上场，从门口就开始处理病情，一边把孩子们送进医院。修女们叫来更多医生护士支援，现场气氛战战兢兢，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亚瑟和蓓姬相视而笑，脸上表情都是如释重负。两人和安琪拉，随医疗队伍进入医院。 一旁，老布史抛下他一贯难看的笑容，就悄然消失在街角了。亚瑟瞥见他离去，朝他的背影道了声谢。 诊疗室、x光室、病房……等等，安琪拉跑上跑下，全程关心，直到孩子都被安排妥当，她才回到走廊。 亚瑟和蓓姬肩贴着肩，坐在长椅上沉沉睡着。 看见这一幕，安琪拉不由得苦笑，「真是辛苦你们了……」 安琪拉望着两人的睡脸，起初，心中只有欣慰的感觉，但不知怎么的，胸口忽然闷了起来，好像梗了什么东西一样，还有点…… 酸酸的？ 这时亚瑟蓦然醒来，揉揉惺忪的眼睛，「啊，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他姿势一变动，蓓姬滑进他的怀里，但还是继续甜甜沉睡。 安琪拉看见这幅情景，心中那种异样感觉，似乎又更强烈了一点。她摀着胸口，下意识地将目光别到一旁去。 亚瑟看着大腿上的蓓姬，苦笑着低声道：「不忍心叫她起来，就让她这样子再睡一会吧。」 「嗯？啊，好的。」安琪拉茫然地应了一声，但很快就恢复平常的微笑，「你们应该是累坏了吧？」 「是有点累──还没跟公主请安呢，容我这样子向殿下行礼。」 安琪拉坐到他身旁，一边说：「我们一起逛街那天，不是已经约好，私底下不拘礼节，叫我安琪拉就好。」 「妳记得啊？」 第336章 生命无辜 (5) 「当然记得，对我而言，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安琪拉说到一半，发觉这句话有点暧昧，连忙补充：「啊、啊，因为从那天以后，我就一直昏迷到今天……」 亚瑟微笑，说：「谢谢安琪拉救了那些孩子，也让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不用谢我，我到这里时就说过了，这也是为了弥补我自己的疏失，没有早点洞察华德伯爵的恶行。」 「说到这个，刚才还没听妳提过，妳是如何离开皇宫？」 大批媒体记者包围的理由，除了为了追救世主的新闻，听说，昨晚宫里还发生骚动，有来历不明的刺客闯入，目标似乎就是为了安琪拉。 「是丽莎带我出来的，还有让蜜雪儿伪装成我，躺在床上假装昏睡，替我争取时间。」 就如同安琪拉所言，蜜雪儿受到公主之托后，正「尽责」地执行这项特别任务── 她躲在安琪拉的被窝，偷偷哭泣着。她一边担心公主的安危，一边懊悔自己的愚蠢。 虽然反对公主私自出宫，但由于她才刚刚夸下海口，所以不忍心拒绝安琪拉，才会让丽莎称心如意。 不过，后悔是无济于事的，她最好先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万一在这段期间，英迦勒斯王跑去探视安琪拉，撞见的却是头戴假发、身穿公主睡衣的蜜雪儿，那种画面叫谁想像，恐怕谁都不敢想像吧？ 现在的蜜雪儿，也只能暗暗祈祷公主赶快回宫。 「原来如此，那丽莎人呢？」亚瑟心里感到疑惑。 那个爱凑热闹的家伙，遇到刚刚那种场面，怎么会没有出来「耀武扬威」个两句。 「她把我送到这里后，人就不见了。」安琪拉苦笑着回答。 丽莎八成是想说，难得来一趟陶塔市，不去观光个几圈，对不起自己吧？ 亚瑟如此猜想，叹了口气，「真是不负责任的臣子，身为她的养子，我代替她跟妳道歉。」 「没关系啦，我不在意──比起这个，路上她跟我说的事，才叫我……」 看见她那种徬徨的神色，对于她难以启齿的事，亚瑟心中已猜到几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指『救世主』的事吧？」亚瑟用最委婉的口气说。 他的心情和蜜雪儿一样，尤其他不比蜜雪儿了解安琪拉，所以更加的小心。 「我也看过报纸杂志了，感觉上好像在读别人的故事，没什么真实感，但偏偏又是真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心情很微妙……」 安琪拉的语调像往常一样平静，令人听不出她内心的思绪，所以接下来，亚瑟打算做个倾听者，偶尔插个几句话。 第337章 生命无辜 (6) 她继续说着：「起初丽莎告诉我的时候，我听了差点呛到水，以为她又在开玩笑，因为她的表情口气跟平日没两样。」 「那女人就是这样，但妳应该能了解吧？她只是希望妳放轻松一点，别把事情看得太重，或者是在意别人的想法。对我们来说，安琪拉就是安琪拉，不会因为发生任何事情，就改变对待妳的态度。」 安琪拉回以微笑，「嗯，谢谢你们，这点我清楚，而且我知道我父王也是一样。虽然醒来以后，还没机会亲自见过他，不过听蜜雪儿说，他对我的疼爱一点改变也没有，反而越来越浓厚，这一切都表现在两个多礼拜来。」 亚瑟听完安琪拉这段话，不由得陷入思潮。 果然如丽莎预期的一样，一个可以为女儿奋不顾身的父亲，绝不会因为女儿身上发生异变，就对她露出冷血残酷的一面，这点早从光苗事件中，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无关乎救世主之名。 以同样的境遇，反观自己的情况，亚瑟嘴角不禁浮现苦涩笑意 安琪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不过，你们太顾虑我的心情了，我成了瞳使徒是很高兴的，因为我能更加体会瞳使徒的心情。况且我又是幸运儿，被人们誉为预言中的救世主，跟一般瞳使徒遭受的待遇，根本是天壤之别。」 说到最后一句时，安琪拉神情中浮现了疚色。 亚瑟看得出来，其实安琪拉的心情很复杂，虽然她表面上若无其事，但明显是刻意装伪出来。 安琪拉个性坚强勇敢，不过一撇开皇女的身分，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也会有不安徬徨的时候，需要被呵护，需要被支持。 「可是，忽然当上救世主，多少还是会感到不安吧？」亚瑟轻声问她。 「老实说……我确实很害怕，但害怕也无济于事。虽然，不敢说已经能欣然接受，不过我会努力去面对，如果这是只有我能做的事。况且……我还有未完的责任。」 「未完的责任？」 「我有一个很疼我的奶妈，从小到大，都不遗余力地教导我、保护我。记得，是在我十二岁那年，我生了场大病，奶妈特地进宫照顾我，连日不分昼夜，甚至……」 安琪拉的奶妈自己也有小孩，当时年仅六岁，却是瞳使徒的受害者之一。 那孩子变异成瞳使徒后，除了遭到邻居小孩的欺负，连大人都对他冷眼以待，多亏有奶妈在旁悉心守护，让那孩子至少在心灵上还有慰藉，母子两人，就这么相依为命过日子。 之后，奶妈为了进宫照顾安琪拉，将孩子托付给了亲戚，就在那短短几天，悲剧发生了。 第338章 生命无辜 (7) 起初很和善的亲戚，受到邻人影响，开始不时对那孩子恶言相向，理由只因为他是瞳使徒，最后害那孩子忍无可忍，逃出亲戚家，在路上出了车祸意外。 如果，奶妈没进宫照顾她的话，事情就不会…… 「所以，从那次以后，妳就把解救瞳使徒，当成是自己的使命了？」 「称为使命的话，就太自以为是了，我只是在赎罪罢了。」安琪拉眼睫低垂，声音有点哽咽。 「我认为那不是妳的错，妳不必揽在自己肩膀上。不过如果妳坚持走这条路，我们都会一直为妳加油，成为妳的左右手。」亚瑟对她露出鼓励的微笑。 「谢谢……」安琪拉笑颜逐开，「跟你吐露这些事情以后，不知为何，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听丽莎的建议果然没错。」 亚瑟愣了一下，「等等，妳会跟我谈这些事，是因为丽莎建议？」 「是的，她说『找黑色旋风谈谈看吧，你们应该合得来』，我们就来找你了。」安琪拉一脸天真无邪地回答。 亚瑟脸当场绿了。 自己是黑色旋风的事，虽然从未对安琪拉明讲，但他再清楚不过，其实安琪拉早已了然。即使如此，被丽莎用「今晚吃蛋炒饭吧」这种随便决定的口气泄底，还是叫亚瑟傻眼无语。 无疑的，丽莎又在等着看好戏了，那女人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现在该怎么回应安琪拉？ 是要问她「跟我谈过以后，心情好多了吗」，还是说「一起为瞳使徒努力吧」？ 不论哪一种，当然都行不通！ 亚瑟在内心对丽莎怒吼完以后，最终选择装傻，「虽然我不知道，妳这些话能不能传进黑色旋风耳朵，不过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救世主和黑色旋风可以联手改变世界。」 安琪拉摀嘴笑了笑，虽不直接戳破他，却道：「对啊，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的话能不能传进他耳朵，但是我还有一句话想告诉他。」 「什么话？」亚瑟反射性地脱口，并竖起耳朵。 她故意卖关子，露出俏皮的表情。 亚瑟这才察觉，自己上当了。 安琪拉歪着头盯着他，用纯洁无辜的神情说：「亚瑟先生，怎么……好像是你比较想知道喔？」 亚瑟掩面，心里吶喊：「天哪！连安琪拉都被丽莎的小恶魔性格『传染』了？会不会造成世界性恐慌流行啊？」 「别把人家讲得像病毒一样！」要是丽莎听见他这句内心话，一定会这么装哭喊冤。 面对安琪拉水汪汪的目光射线，亚瑟却不能将脸别开，以免更显得作贼心虚，只好勇敢承受这种「温柔的严刑逼供」。 第339章 生命无辜 (8) 「是有点想知道啦，因为我天生就比较好奇，当然，如果妳不方便说的话，我不会勉强。」亚瑟说得言不由衷，外加转得有点牵强。 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屏息以待安琪拉的回答，但安琪拉却蓦然把脸蛋别开，用恶作剧得逞的口吻，说了声： 「秘密。」 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过不是以君臣的身分…… 这句话，安琪拉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默默藏在心里，那片最接近阳光的一角，但是── 「不说是不是？」被耍的亚瑟，可没打算轻易放过她，伸出了魔爪去搔她的胳肢窝。 安琪拉忍不住失笑，连喊饶命：「别闹了、别闹了，会吵到蓓姬啦。」 「嗯哼，今天就暂且放过妳吧。」亚瑟这才不甘心地住手。 安琪拉脸红气喘地说：「连……连父王跟丽莎都没这样欺负过我，你是第一个。」 「那以后我就知道妳的弱点了。」亚瑟故意做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哎呀──」安琪拉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对了，有件事一直想问。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她才问完，随即想起，亚瑟是丽莎领养的孤儿，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甚至生父生母是谁。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安琪拉神情尴尬。 亚瑟明白她的歉疚，便回答她：「受封仪式那天，丽莎把它定为我的生日。」 事实上没这回事，只是因为安琪拉刚好问起，亚瑟才灵机一动，随口掰了一个典故。 「原来如此，那明年由我帮你庆祝，好不好？」安琪拉眼眸绽出期待的光芒。 「好啊，拜托妳了。」 「那就这么说定囉！」 安琪拉低下头，用秀发掩饰脸颊那偷偷浮现的红晕。 在两人对话的期间，亚瑟怀里的蓓姬早就醒了。 她悄然睁开眼睛，眼神中若有所思…… 夜幕笼罩整座陶塔市，街景里灯光点点，营造一片宁静氛围，偶尔传来的喇叭声是最大的喧嚣，令人身置一种错觉，彷彿这两天的大闹根本没发生过。 此时，一个美丽的少女身影，正坐在天台围墙上，眺望这样一幅夜景。像在河边嬉水，那双细长小腿踢呀踢着，唇边哼着轻慢的摇篮曲。 屹立于大风之中，这座位于五十层楼高的天台，由于别出心裁的设计，使人乍看之下，宛若一座空中庭园。 天台一角，一名矮小老人从黑暗中出现，嘴巴咬着烟斗，一跛一跛地走向她的背影。 「丽莎大小姐，体恤一下脚不方便的弱势老人好不好？竟然约在这么高的鬼地方！」 第340章 生命无辜 (9) 「能够不靠楼梯跟电梯，就爬上五十层楼高的家伙，哪里叫弱势老人了？」丽莎黠笑着挖苦老布史。 「妳又知道了？或许我有乖乖通过一楼警卫室啊。」 「凭你那张刀疤脸，过得了全世界哪一个警卫室？要是你真的那样做，我就得去警局保释你啦──可不可以不要瞎扯了，快报告正事给本小姐听。」 「是谁先开始嘴砲的啊？」老布史一边咕哝，一边述说着：「那小子命真大，我也没想到会捡到他，当时他横躺在沙滩上，整个人看起来比死尸还凄惨──我比较在意的，是他拖上岸的那些『东西』。」 丽莎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说：「总之，陶塔市是你的管辖，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 「还有一件事，文森市长这几天的动向，我感觉不太对劲，虽然看不出背后在进行什么，劝妳最好小心一点。」 「文森？」丽莎皱起柳眉，不确定地再问一次。 「就是陶塔市长啦，我本来就不擅长跟大官打交道，所以除了有任务以外，平常和他根本没有交集，是最近才偶然发现文森的异状。」 「是用魔法人偶发现的吧？怎样的异状？」 老布史摆出一副严肃而神秘的面孔，缓缓开口： 「文森，原本不吃青椒的。」 丽莎听了，强忍笑意，但身子还是诚实地发颤。 「大小姐，妳可能觉得很可笑，但这是老朽经过长久观察，而归结出来的疑点。我从以前就对陶塔市的每个人了若指掌，从他们的兴趣嗜好到生活习惯，都在我的观察范围之内。」 「我没兴趣听你的偷窥心得──然后呢？你想说的，就只是文森开始吃青椒了？」 「没错。」老布史一板一眼地点头。 「够了你，虽然文森看起来大约四十出头，但在血族眼中还算是个小孩子，一个小孩子刚刚克服对青椒的恐惧，有什么好奇怪的？」 「该够了的是妳吧？妳真的打从心底那么想吗？」老布史瞠目结舌，好不容易才回神，「好，老朽配合妳的思考逻辑──就算在血族眼中，他还是个孩子，但问题在于文森并不是血族啊！」 「对青椒的恐惧，是不分种族的！就像刚骑脚踏车的时候，任何人都是经过跌跌撞撞，才学会的不是吗？文森的情况一定也是这样。」 为何从青椒扯到脚踏车头上，老布史完全搞不懂，事实上他也不想搞懂。 老布史摊了摊手，「随便妳怎么想吧，总之，我有尽到告知老板的义务。」 「重点就在这里。」丽莎表情蓦然变认真。 「什么？」老布史纳闷。 第341章 生命无辜 (10) 「在陶塔市还没建立以前，你就生活在这里了，所以陶塔市就像你家的厨房一样。刚才你自己也说过，你对陶塔市的每个人都了若指掌，同样跟着我做事的文森，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即然如此，为何会那么粗心，引起你的注意？」 「原来如此！撇开青椒不谈，重点在于文森的性格，他并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无论是什么种族的人，性格是最不容易改变的东西，但是他变了。」 「宾果。」丽莎唇边扬起黠笑。 「那大小姐打算怎么处理？」 「再观察一阵子，或许还能钓到什么大鱼喔。」 丽莎转身要离开时，又回头对老布史说：「啊，对了，事情告一段落后，把你那间鬼屋子关门大吉，来拉斐市吧，人手最近有点不足。」 「要我离开陶塔市没问题，但是那间店是我的容身之处，不可能收掉。」 「别再活在两百年前了，难怪到现在连家电用品都搞不懂。」 「那种东西随便按几下就好了，有什么好懂不懂的，况且，我有身为魔法机关师的荣耀，才不屑那些破铜烂铁。」 「连藉口都这么过时，我看你只是想逃避现实罢了。」 「这就不必劳驾妳多管闲事了。」 丽莎丢下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连站起身都没有，撑在围墙上的双掌，只轻轻一推，纤纤身影如轻风般跃出天台，剎那间，凭空消失在前方那片夜幕里。 第342章 宛如黑色旋风 (1) 某个公家办事处里，一个男人正在这里大声小声，把处长的办公室闹得鸡飞狗跳，连外面的事务员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小事为什么不能通融？你知道华德伯爵是老子的叔父吗？」那男人怒发冲冠，拳头猛搥一下桌子。 桌子后方的处长猛擦冷汗，「阁下要办的事，恐怕只能公事公办，请不要为难我们这种小公务员。」 「什么叫真正的为难，老子还没让你见识咧！我警告你，趁老子还没抓狂之前，快把事情给我处理好！」 此时的外面，低头忍受噪音的事务员们，瞥见一个英挺身影踏进了门。 「康奈尔大人！」事务员眼睛顿时亮起来。 名为康奈尔的男人，一面跟大家点头打招呼，一面朝处长办公室走去。 他拥有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孔，神采中充满自信与聪明，虽然举止优雅温文，但却散发出英勇军人才有的钢铁气质。 角落的两名女事务员，红着脸窃窃私语── 「那个超级美男子是谁啊？」 「妳不知道吗？他名字叫康奈尔，年纪轻轻就受到政府重用，是英迦勒斯王跟前的大红人喔！外表又帅又有气质，眼神还会电人，外面多少女孩子是他的粉丝啊！」 「后面那位又是谁啊？充满成熟稳重的魅力，跟康奈尔比起来，又是另一种类型的好男人呢！」 跟随在康奈尔背后的，是一名体格雄壮，但脸孔温和的男子。他身穿超机师军服，手臂绣着和康奈尔一样的图徽，显然是隶属相同单位的人。 康奈尔开门进入处长办公室。 原本还在吵闹的男人，看见有人进门，暂且安静了下来，并狐疑地打量康奈尔。 而处长一看见来者是康奈尔，立刻露出得到救星的笑容。 「康奈尔阁下！」处长差点要冲上前拥抱他。 康奈尔先跟处长点头示意，然后一脸笑瞇瞇的，对吵闹的男人说：「这位先生，耍特权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下次想耍特权的时候，记得低调小声一点。站在街口就听得见你的声音了，这样不太好吧？」 吵闹的男人恼羞成怒，破口就是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敢管老子闲事，知道老子的靠山是谁吗？」 康奈尔不慌不忙，头转向处长，说：「处长，街口那位卖报摊的老人，别再赶他走了。」康奈尔边说着，边掏出一份报纸，递给那名吵闹的男人。 那男人一脸困惑地接过去，打开报纸一看，当场目瞪口呆。 一旁的处长一头雾水，探头去看他手上的报纸，才明白男人闭嘴的原因──报纸头条大大刊着「华德伯爵涉嫌人口贩卖，进行非法实验，目前行踪不明，警方正全力追查中」。 第343章 宛如黑色旋风 (2) 内容除了报导伯爵的犯罪事件，以及西诺岛（鬼雄岛）的崩坏，还言明了派系势力的瓦解。可以预见，原本依仗伯爵作威作福的人，将会见风转舵，急忙另寻靠山。 处长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拍拍男人的肩膀，「靠山山会倒啦！对了，你刚才说，你的靠山是谁来着？再说一次啊！」 态度整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处长趾高气扬，反过来踩在那男人头上。那男人气急败坏，一时神智失控，将拳头挥向处长── 拳头停在处长惊慌的脸孔前，仅仅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泰伦及时出手，抓住了那男人的手臂，然后冷冷对他说：「抱歉，我的长官找处长有事，要揍他请下次再来。」 那男人一感受到泰伦强烈的手劲，吓得甩开泰伦的手，咒骂着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而处长听完泰伦的发言，脸色当然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嘴角还抽搐不停。 康奈尔若无其事，笑着说：「请多包涵，我的部属讲话比较直接，应该没有恶意。」 「应该？」处长瞠目结舌。 「请容在下进入正题吧。官爵管理署人事局布鲁德区分处，处长阁下，我需要调阅布鲁德区的人事资料，希望大人能够应允。」 康奈尔的口气虽然平常，一股利剑般的威胁性却是呼之欲出，丝毫请求的意味也没有。 没想到赶走一个索命鬼，却迎来了个阎王爷，害处长怎么不紧张惶恐。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调阅官爵的人事资料，需要署长批准，阁下可有带来公文？」 「请见谅，这是高层委派的秘密搜查，公文不能给你过目，也没有搜查令，不过有什么后果，在下会全权负责。」康奈尔慢条斯理地说。 从刚才的闹剧就能看出，处长是个谨慎怕事的人。虽然他很想拍康奈尔的马屁，但一听见康奈尔手上没有公文，立刻退缩回去。不过，他又考虑到，如果康奈尔所言不假，确实是高层委派的话，那他倒也不敢随便拒绝，以免得罪背后那位高官。 处长在两难踌躇之下，忽然想起一件事，「等等，我记得，阁下是超机师人事局的人，为何会搜查到官爵头上？难道──」 看着处长困惑的表情，康奈尔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我劝处长不要多做联想，以免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处长心脏停了半拍。 康奈尔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形如恶豹一般，「反过来说，假如处长不愿配合，后果，是你要承担喔。」 「这……」处长顿时满头冷汗，不知所措地盯着眼前这名男人。 康奈尔露出毫无伤害，却又慑人心胆的笑容。 第344章 宛如黑色旋风 (3) 「长官，那位处长似乎很怕事，恐怕就算等他考虑过后，还是不会首肯让我们搜查。」 一出布鲁德区的官爵人事分处，泰伦就忍不住提出他的看法。 「烦恼也没用，只好另想办法囉。」康奈尔气定神闲地回答。 两人走了几步后，康奈尔忽然停下来，问他：「泰伦兄，你真的很一板一眼唷，为了怕逾越职守，从未过问这次搜查的内容，难道一点也不好奇，我秘密调查的是谁吗？」 「我当然会好奇，但就如同长官所言，我很清楚『过问』不是我的职权，所以我不会做任何试探。」泰伦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样，我怎么把那种『任务』交给你呢，只好自己来了……」康奈尔自言自语。 「长官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以为你至少会随便猜猜，例如现在的话题人物华德伯爵。」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真叫人意料不到啊，那位德高望众的华德伯爵，居然在背地干出不法勾当，多亏黑色旋风揭发这件事，可惜一般人不知道内情，只会误以为是官方的功劳，哎……好想把真相公诸于世。」 康奈尔苦笑，「喂喂，别在公开场合支持黑色旋风啊，他可是本国的头号通缉犯啊。」 「我只是在赞美一个救命恩人罢了。几个月前，我们全家受到普通兵的欺侮，如果没有黑色旋风救了我们，后果必定不堪设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当面跟他道谢，甚至是报恩。」 「报恩是一种美德，但从你的话听起来，好像在抱怨我这位人事官，当时慢一步到现场哦？」康奈尔不怀好意地睨着他。 「咦？」泰伦连忙解释：「没有这回事，大人误会了。」 「哈哈，我是开玩笑的，跟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连玩笑话都分不清楚，看来，我们的默契还得好好培养呀──说到培养，受过超机师训练后，至今感觉如何？」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知道，至少不会再受人欺负了。」泰伦言简意赅。 「会想去报复那些普通兵吗？」康奈尔直言不讳地问。 「康奈尔大人，假如你曾被蚂蚁咬过一口，你会特地找蚂蚁报复吗？对现在的我而言，杀人比捏死蚂蚁还容易，报那种仇没有意义。」 「还真像是你会说的话，你那样想是很正确，但一遇到关键时刻，就绝不能手下留情。」 「这是长官给我的忠告吗？」 「不，只是生活方式的分享。」康奈尔轻描淡写地回答，接着他又问泰伦，一个古怪的问题： 「泰伦兄，你勇于追求真相吗？」 第345章 宛如黑色旋风 (4) 为了安顿好受害的孩子，亚瑟一行人留在陶塔市过了一夜。 由安琪拉亲自出面安排，让孩子们住进一间僻静的孤儿院，一方面的用意，是要等待蓓姬研发出「尽绝」的解毒剂，以集中用药；另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媒体骚扰。 这则大新闻中，除了逃亡的佣兵，这群孩子是最关键的幸存者，重重谜团随着鬼雄岛的崩坏沉入大海，毫无线索之下，媒体当然对他们紧追不舍。 现在陶塔市的街头上，随便撞一个人，都是各国来的媒体记者，因此安琪拉只好将孩子们往郊区送。 将孩子们安顿妥善以后，亚瑟他们还得面临另一个问题，就是──蜜拉贝儿再也没有甦醒过了，不但医生诊断不出病因，仪器检查也没有发现异常。 因此他们决定，先把蜜拉贝儿带回拉斐市，再另外想办法。 大家都很担心蜜拉贝儿的情况，尤其是亚瑟，之前的愧疚感更强烈了。 虽然还弄不清楚蜜拉贝儿昏迷不醒的原因，但追根究柢，无非是因为他的疏忽，才会造成这种局面，叫他怎么能不自责？ 虽然亚瑟不发一语，但那份憎恨自己的心情，却毫无保留地写在脸上。 安琪拉与蓓姬好话说尽，仍然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默默陪在他身旁。 这时候，亚瑟接到丽莎的电话，彼端传来那开朗明亮的声音。 「你快来『前西诺岛』的海岸，有不得了的奇景出现了！」 「什么奇景？」 「我不晓得怎么形容，你来就知道了！」 亚瑟将丽莎说的话，转述给两个女孩听。 「我留下来照顾蜜拉贝儿，你们一起去吧。」安琪拉微笑道。 蓓姬也连忙说：「那我得留下来保护公主，亚瑟一个人去吧。」 两个女孩说完，相视而笑，心里有某种不可言的灵犀似的。 「那就拜托妳们了，我去海岸看看情况。」 亚瑟坐计程车，前往海岸。 途中他从车窗张望，看见不少车辆也跑着同样方向，看来奇景的消息已经传开，不只媒体记者要抢新闻，就连民众也争相目睹。 等亚瑟到达海岸时，视野所及已经人满为患，车辆四处违规乱停，把附近一带的交通搅和得乱七八糟。 亚瑟拨开拥挤的人群，寸步难行地往海边走，最后跃进眼帘的，是一幅名副其实的奇景── 汪洋大海中，鬼雄岛原本的位置，被一个与岛同面积的大洞取代，景色犹如海面凹陷，但海水却未往洞里流去，使得洞里只有黑暗，再无别的东西。 第346章 宛如黑色旋风 (5) 人们指着怪洞议论纷纷，没人知道那个谜样的洞是什么，只是一昧地无聊猜测。知道真相的只有亚瑟，等他视线完全没有阻碍时，瞥见一艘船正往大洞驶去。 「不要过去！」 他来不及做出任何拦阻，那艘船一转眼就消失了，正确来说，船被那个洞吸进去了，连一点烟尘都没发出来── 那瞬间太震撼了！ 海岸上围观的人，无一不发出惊呼，掀起更大的骚动。 这时，亚瑟又望见，天空还有一架直升机正在附近盘旋，便急忙对它大声呼喊： 「不要接近那里，那是『黑洞』啊！」 他拼命又叫又挥手，但声音哪里传得到直升机上，根本是徒劳无功。他恨不得来个武装变身，打开「羽翼」，飞过去直接把直升机拉回来。 正当亚瑟几乎要放弃时，旁边的人好像被他「感染」了，相信他所喊叫的话，于是学他大叫了起来，之后响应的人越来越多，喊叫声大到彷彿能够震天。 先不论那个洞究竟为何，大家才刚目睹过船的下场，很清楚，洞有着深不可测的危险，所以原本彼此互不认识的人们，才会为了救人，一瞬间就串联起来。 那架直升机似乎听见人们的声音了，机身缓缓掉头，往陆地的方向返回。 「真的是黑洞吗？继北方极地上空，又一个新的『黑洞』？」 亚瑟的话成为引线，让有识者发起了新的讨论。 就人们广为所知，关于宇宙黑洞的形成原理，可能是由一颗质量相当大的恒星，在核能耗尽后「死亡」，得不到其他能量，产生足够的压力来跟重力抗衡，进而发生引力收缩，形成黑洞。 因其万有引力极大，附近的任何物质都会被它吸卷进去，连光也逃不出来，所以才会呈现出黑色的风貌。 根据白洞机构持续至今的观测推论，这种地球上的黑洞，不管是北方极地的上空，还是眼前的海面底下，无论是性质方面，还是形成原因方面，应该都跟宇宙黑洞不尽相同。 一般的异星科技学者相信，地球黑洞是由瞳使徒的星谴造成。以能量损耗殆尽，引发力场塌陷而言，这点跟宇宙黑洞一样。二者最大的差别在于，地球黑洞不会自主性的、无限制地吸收地球资源。所以，只要别自杀性地冲进去的话，单是用飞船在周围实行观察，倒是还算安全无虞。 原本应该是这样没错，否则，世界早就被北方极地的黑洞从内部吞噬了。但回头想想刚才那艘船，明明离黑洞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却远远就被吸了进去，因此亚瑟只能猜想── 这异象跟华德伯爵的研究有关。 第347章 宛如黑色旋风 (6) 由机械瞳使徒无限制星谴，所造成的地球黑洞，跟普通星谴所造成的极地黑洞，似乎有着这样的差异，后者所埋藏的危险仍未可知。 亚瑟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 他觉得，这个异象带来的后续问题，不会是区区牺牲一条船就能终结…… 亚瑟的视野里，忽然有光芒在闪烁，刺了他一下眼。他走往光芒出现的方向，最后停在海浪扑脚的沙滩上，从溼溼的土中挖出一个东西。他很快就认出来，那是罗宾的坠子项鍊。 亚瑟胸口不由得重重一沉。 「鬼雄岛终究成了黑洞，罗宾那家伙……该不会真的没逃出来吧？可恶！早知道就──」 亚瑟对于罗宾失踪的事，一样相当的自责。当初确实被罗宾猜中了，最早想留下来孤注一掷的人，其实是亚瑟自己，因此在他眼中，罗宾代替他成了赌注失败的牺牲品。 亚瑟现在回想，逃出岛上时的种种情景，不禁觉得，就算换成是自己，也没有把握及时毁掉所有机械瞳使徒。 他还在沉思时，肩头蓦然被人抓住，那力道不陌生，紧随的嗓音果然如他所料。 丽莎不怀好意地在他耳边说：「要找你还真不难，不管你是不是黑色旋风，都那么爱出风头──话说回来，我们好久不见了呢。」 「才不到一个星期，哪里久了？」 「没听人家说吗？小别胜新婚嘛。」 「问题是我们连新婚都没有过。」 「呵呵，好冷淡呀，不过，今晚你可要好好报答我唷。我准备了一份惊喜，不久的将来就会送给你了。」丽莎俏皮地眨了眨眼。 「只怕有惊无喜。」 「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啦，我们快回去跟安琪拉她们会合吧，我实在放不下心安琪拉呢。」丽莎捧着脸，一脸担心女儿的母亲模样。 「这句话由妳来说，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两人临走前，亚瑟瞥了一眼海中的黑洞，自嘲似地喃喃道： 「吸卷一切的黑洞，连光也不放过……说起来，还真像黑色旋风不是吗？」 第348章 禁掀底牌 (1) 亚瑟一行人返回拉斐市的途中，在列车的包厢里，谈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首先，丽莎将皇宫遭到夜袭一事，告诉其他人。 「侵入者的目标，应该是安琪拉没错。他们个个身手不凡，尤其是败阵逃跑的功夫。当时，小蜜雪儿与她的玩伴──队友们，对战侵入者陷入了僵局，而安琪拉的寝殿就在附近，情势相当危险，多亏我假扮黑色旋风出手帮忙──」 亚瑟脸色当场发青，打断她的话：「慢着，什么叫多亏妳假扮黑色旋风？冒用别人身分，还能这样自卖自夸吗？」 安琪拉听了，忍不住开玩笑说：「亚瑟好奇怪唷，丽莎假扮的是黑色旋风，为何是你反应那么大？」 「这个……」亚瑟顿时哑口无言。 在一旁照顾蜜拉贝儿的蓓姬，看见亚瑟那副表情，不禁好笑。 「对啊，难道亚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丽莎一边落井下石，一边拼命憋笑，身子不停发着颤。 「这家伙……」亚瑟斜眼瞪视丽莎，气得牙痒痒的。 这个未来的血族皇帝，根本是五十步笑百步，只可惜在座没人知道，就算他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吧？毕竟谁能想像得到，一个皇帝竟会跑到他国当大臣。 解救亚瑟，顺便拉回话题的人是蓓姬，「我有个疑问，如果侵入者是为了掳走公主，那么他们会是属于什么势力？」 可想而知，现在全世界想绑架安琪拉的势力，一定多到不计其数，没有线索的话，很难揣测出真凶。 然而，丽莎有谱，「他们是夜龙的秘密部队，虽然没有固定的制服或队徽，但身体都有特殊的刺青。那晚我打伤其中一名时，偶然撞见那种刺青。」 「夜龙？那是什么组织？」安琪拉问。 「雷西法特王国的特殊单位，专门解决一般部队摆平不了的任务，每个人都接受过非人道训练，为了任务可以不择手段。」亚瑟轻描淡写地答道。 「雷西法特乃是泱泱大国，做出这种好比鼠辈的事情，要是那晚随便一个栽在我手上，到时就有看不完的好戏了。」丽莎摇摇头，大叹可惜。 安琪拉也板起那张温和的脸孔，「没想到，雷西法特是这样的国家……除了父王，我一直很尊敬雷西法特王，希望此事并非出于他的本意。」 「恐怕脱不了关系哦，夜龙是直属国王的部队，只有雷西法特王能够使唤他们。」亚瑟若有深意地冷笑。 「从刚才就发现了，亚瑟好像很了解雷西法特的事情，而且都是鲜为人知的情报，你究竟是……」蓓姬感到疑惑而好奇。 第349章 禁掀底牌 (2) 彷彿为了应付这种情况，亚瑟早就准备好答案，态度不慌不忙，他回答：「过去，为了救我的生母，我曾经跟夜龙交过手，然而我失败了。」 要不是蜜拉贝儿昏迷，就能证实亚瑟说的完全是实话，而不知情的听众，像蓓姬与安琪拉，为了避免勾起亚瑟不好的回忆，便不再追问下去。 因为就她们所知道的，既然亚瑟是个接受丽莎领养的「孤儿」，那么父母应该已经不在世上了。 只有丽莎，若有所思地盯着亚瑟，好像隐约猜到了什么。 亚瑟本人倒是气定神闲，转移话题，谈起鬼雄岛事件。他将冒险的经过，大略的跟丽莎与安琪拉描述。 「华德伯爵堪称一代鬼才，虽然从事的是恶魔般的研究──利用瞳使徒的孩童，进行『人工瞳使徒』实验，手段残忍邪门，但是单就造诣来看，依然是不容忽视。」这是同为研究者的蓓姬，由衷地赞美与叹息。 亚瑟沉吟似的说着：「他的心血与野心，已经随着鬼雄岛的沉没，一起从世上消失了。这该说是自食恶果，还是上天给他的最后救赎？如果人工瞳使徒的研究成果外流出来，落入有心人士手里，恐怕会在世上引起大乱，造就更多的罪业吧。」 丽莎听了，合起手中的扇子，道：「任何东西本身都是没有罪恶的，促成罪恶诞生的还是人心，不分种族与血脉。这是几千年来，或许甚至是几百万年来，所有人都摆脱不了的原罪。」 安琪拉心有所感，做出祈祷般的姿态，嘴边喃喃： 「如果，华德伯爵的研究真的是『恶魔』，希望这个『恶魔』不会再重回世上。」 亚瑟一行人回到拉斐市后，避开一切耳目与媒体，赶紧将安琪拉偷偷送回皇宫，也及时把蜜雪儿从安琪拉床上「营救」出来。 经过这次事件后，蜜雪儿恐怕已经视丽莎为瘟神，恨不得永远敬而远之吧？ 至于蜜拉贝儿，亚瑟将她送进全国最优秀的医院，进行精密检查，并通知圣瞳的人来探望她。 在等候检查报告的期间，蜜拉贝儿被推进了加护病房。亚瑟与蓓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静待医生送来检查结果。虽然明知道不可能那么快出炉，但他们就是舍不得离开。 这时蓓姬瞥见，亚瑟的神情中好像怀着什么心思，便开口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和那个怪物对战的时候，凯莉一直逼我们离开岛上，理由到底是为了保护她父亲，或是怕我们救不了那些孩子，反而制造更大的牺牲？还是有其他什么……」 「你很在意答案？」 第350章 禁掀底牌 (3) 「不如说，我在意的是答案背后的问题。如果，理由像我刚才的举例那么单纯，那她最应该阻止的人，是她父亲才对啊。」 「会不会……跟第二类人工瞳使徒──机械瞳使徒的无限制星谴有关？」 「妳意思是说，其实早在我们进岛以前，华德伯爵就打算用迷宫结界封闭──甚至是毁掉整座岛，所以凯莉才希望我们不要卷入？那伯爵的理由又是为了什么？」 「华德伯爵是为了大女儿凯伊，才会开始人工瞳使徒研究的吧？或许进行到一半时，他自己也已经察觉，来不及挽救凯伊，只是不愿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一方面他可能也知道，人工瞳使徒对这个世界具有很大的威胁，基于自己的良心，打算毁掉跟研究有关的一切，而我们只是刚好在那个时机点，闯进去罢了。而那些佣兵，事先应该不知情，才会将蜜拉贝儿绑走。」 「不过，直到我们出现，阻止他的那一刻，华德伯爵都还在犹豫不定，加上凯莉不希望他毁掉整座岛，因此，他把下决定的责任推给我们，事情就演变成今天这样了。」 「听妳这么解释，我知道我在意的问题是什么了──研究数据真的都销毁了吗？凯莉的心软，与华德伯爵的优柔寡断，都有可能让小人有机可趁。」 「确实，就算华德毁掉整座岛，也无法保证，数据是不是已经外泄了。」蓓姬脸上也浮现了担忧。 亚瑟脑中回想，陶塔市近海的黑洞情景，背脊不由得寒毛直竖。 尤撒与妲华，还有阿尔文，事务一向非常繁忙的他们，才隔半天的时间，就接连赶到了医院。 他们那看似冷静的神情里，其实都带着焦虑不安，而且，不像是区区对组织伙伴的革命情感。他们是真的很珍视蜜拉贝儿，如同家人一般，这点令亚瑟为之动容。 「蜜拉贝儿目前情况如何？」尤撒劈头就问亚瑟。 「依然一样，人在加护病房里面，现在的时间还可以进去看她。」 亚瑟跟他们说明人工瞳使徒事件，蜜拉贝儿是如何涉险，如何的落难。亚瑟自己加油添醋，强调都是因为他的疏失，才会害了蜜拉贝儿。 尤撒、妲华及阿尔文面面相觑，然后是尤撒开口，对着其他两人说：「你们先去看蜜拉贝儿吧，我有事要跟亚瑟谈一谈。」 「了解。」 阿尔文用军人式的平板口气回答，彷彿一个口令才有一个动作，不像旁边的妲华，已经迫不及待要冲进去了。 蓓姬走到妲华与阿尔文面前，点头敬礼，「我是蓓姬，上次承蒙你们照顾了，让我帮你们带路吧。」 另一边，亚瑟和尤撒来到医院的天台── 第351章 禁掀底牌 (4) 「亚瑟殿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跟你提过的『真理之眼』吧？」 「当然，它是害我母后被雷西法特囚禁的罪魁祸首。」 尤撒苦笑了笑，「但却很可能是破解星基因秘密的关键，况且，那是爱琳王妃至今仍然平安活着的理由。」 亚瑟眼睛一亮，神色激动地问：「确定吗？母后她果然平安吗？」 「是的，至于囚禁她的位置，也快被圣瞳掌握了。」 「到时你们会去救她吧？带我去！」亚瑟揪住尤撒的大衣。 尤撒不疾不徐地回答：「救出爱琳王妃，一直是圣瞳的目标，不过殿下并非圣瞳的一份子，我无法保证能够让你加入行动──别误会什么了，我尤撒一向就事论事。」 亚瑟双手松开尤撒，自觉心思混乱，便走到天台的围墙旁，视线往拉斐市的街景望去。 这三年多来，亚瑟过得忐忑不安。 唯有相信母亲性命无虞，每天才能好好入眠，而报复雷西法特王的决心，也才不至于瓦解淡逝。原本音讯全无的母亲安危，如今得到圣瞳情报的证实，好比给了他一针强心剂 「亚瑟殿下，不必急着下什么决定，在圣瞳还没找到爱琳王妃之前，一切都未成定数，况且，你也有唯你能做的事，做好它才是最重要的。」 「唯我能做……什么样的事？」 「第二级瞳使徒，雷尔夫预言中的救世主，英迦勒斯第五皇女安琪拉，虽然身上已经背负全世界的期待，但是在天使教事件之前，她甚至连瞳使徒都不是，因此她需要比一般人更长的时间去调适，往后走的路也会比普通瞳使徒更艰辛。做为这段过程的心灵支柱，我认为亚瑟殿下很适任。」 「我还以为尤撒先生要说的是什么，如果是这件事就不劳操心了。如同蜜拉贝儿一样，安琪拉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全力支持她。」 尤撒凝视了他一会，然后说：「殿下想过吗？你这位重要的朋友，或许能破解『真理之眼』的密码。」 亚瑟愣了愣。 他听完之后，猛然想起夜龙入侵英迦勒斯皇宫的事，并将丽莎的话转述给尤撒听。 尤撒沉吟道：「看来，雷西法特王也有相同的看法。不过其实不难联想，逐渐稳定的世界里，忽然出现一股新的力量，任谁都会想尝试看看。雷西法特王此举也曝露出，他尚未破解『真理之眼』。」 亚瑟眼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了，自语自言似的说：「先是伤害我母后，接着是想夺走我的朋友？这次没那么容易了，而且最好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我一定会叫他付出代价。」 第352章 禁掀底牌 (5) 「亚瑟殿下，保护安琪拉公主的最好方法，就是协助她学会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用法。」 尤撒的话，有如当头棒喝。 亚瑟总是喜欢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是天性造成，使他一向以「自己能独力完成」为原则，做为思考解决方法的出发点。因此他才会压根儿没想过，尤撒所说的「最好方法」。 「那我该如何协助她？第二级瞳使徒前所未见呀。」 「殿下跑过百米吧？不管跑几次，都是从同样的起跑线出发。」 「你意思是说──」 这时，妲华拉着蓓姬跑上了天台。 「我们知道秒杀妹昏迷不醒的原因了！」妲华兴奋的喊着。 刚才在探望蜜拉贝儿时，妲华回想起亚瑟的话，然后忽然联想到，蜜拉贝儿曾跟她聊过的事。 矮人族具有一项特殊专长，就是当他们中毒的时候，可以自动进入假死状态，将体内一切的活动机能，减缓到最低限度。 而蓓姬听了妲华的话，不禁怀疑，蜜拉贝儿很可能也和其他孩子一样，被鬼雄岛的人注射了毒剂「尽绝」。蜜拉贝儿应该是为了延缓毒效，或是避免失控，才会发挥这项特长，进入假死状态。 「原来如此，只要研发出『尽绝』的解毒剂，就能让蜜拉贝儿甦醒了？」亚瑟雀跃地问她们。 蓓姬却是神情凝重，回答：「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不过，在逃出鬼雄岛的途中，蜜拉贝儿曾为了营救大货车，强行甦醒，此举可能导致毒剂直接攻进心脏，才会害她变成像现在这样，陷入更深的昏迷。也就是说，无法掌握『尽绝』当前的影响程度。」 「不管如何，也要试试看，反正解毒是治疗的第一步，解毒剂本来就得研发了。」妲华情绪高昂的说。 「也不能完全这么定论，『尽绝』是病毒型毒剂，可能会因为蜜拉贝儿的特殊情况，进而发生病毒突变；加上『尽绝』的发明者是华德伯爵，可能在成份上掺杂人工瞳使徒的研究概念，使突变的可能性变得更广。因此，如果在突变状况尚未明朗之下，冒然用药，或许会有难以预料的风险。」 「可是，再拖下去的话……」妲华神情很快就变得消沉。 「有一个办法，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 众人往声音方向望去，阿尔文正从门口走来。 他继续说：「我们巨人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身体的抵抗力，加上，在下同样身为瞳使徒，蓓姬小姐可以将我的身体当成培养皿，采集蜜拉贝儿身上的病毒，注入我体内，等到病毒突变的状况趋稳，甚至是出现最终型态后，再利用当时的数据做出解药。」 第353章 禁掀底牌 (6) 蓓姬点点头，「我明白了。换句话说，就是要跟她体内的病毒赛跑对吧？蜜拉贝儿正压抑着病毒的进化，只要我们的研发一口气领先，就能在终点等着消灭病毒。」 妲华笑颜逐开，大力拍拍阿尔文的肩膀，「巨人族一向给人冷血残酷的印象，没想到你会这么重情重义，可以大方牺牲自己的身体，真是太叫本小姐感动了！」 阿尔文表情依旧平静，顶了顶镜框，「我身上有一半的人类血统，多少有点人族口中的『人性』吧。」 「具有人类人性的巨人族？怎么想还是叫人不可思议啊！」妲华爽朗地大笑。 一旁的亚瑟在心里吐嘈：「一向走妩媚路线的九尾妖狐，出了个像妳这样豪气大方的后代，才真的是叫人不可思议吧？」 尤撒对蓓姬说：「这项研发毕竟跟瞳使徒有关，请蓓姬小姐来圣瞳的研究室进行吧，以免惹尔德曼家的人非议。地点在我们的拉斐市办事处，也就是妳上次养病的地方，研究设备完善齐全。」 「好的，就这么决定。」 「那就拜托妳了，请一定要救秒杀妹哦！」妲华握起蓓姬的手，眼神热情款款地对她说。 尤撒把妲华像小猫一样拖了回去，一边严格指责她：「好了好了，妳吓到人家了，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人家担心秒杀妹嘛！」妲华不高兴地把脸别开。 蓓姬看见她那种表情，不由得捧腹失笑，惹来妲华跟其他人困惑的目光。 蓓姬连忙拭去眼角的泪珠，笑着说：「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像妲华这样的漂亮大美女，原来偶尔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啊。」 「不是『偶尔』，她一直都是这样。」阿尔文不留情地说。 妲华插着腰，板起脸孔，「你的话我不能装成没听见唷，好像有趁机反击的意味在。」 「不是『好像』，我就是在趁机反击。」 现在亚瑟才见识到，一向不苟言笑的阿尔文，原来是冷面笑匠啊，说话表情换都不换，叫人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开玩笑。 妲华气得白色长发都竖起来了，指着阿尔文的鼻头说：「我们好久没来大战一场了，看来今天非得分个胜负才行！」 「正合我意。」阿尔文依然是气定神闲，「就让妳见识一下我的巨人原形吧。」 周围气燄雄雄，双方正要各自发功时，被尤撒狠狠搥了一下头，及时阻止他们毁掉医院。 「就叫你们适可而止了！」尤撒厉声吼道。 一旁的亚瑟与蓓姬快要笑翻，一个九尾妖狐加上一个巨人族，头上正肿着包，一起被龙族老大教训着呢！ 第354章 禁掀底牌 (7) 连亚瑟自己都还没察觉，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更走近圣瞳了…… 深夜，布鲁德区在白天的闹区中心，此刻寂静无声，而且鲜有人迹，几只野猫窝在黑暗的角落，注视着这样的街道。 官爵人事分处的建筑物前，一道黑影快速掠过，如蜻蜓飞过水面，丝毫不留痕迹。 那身影手法轻巧，撬开了后门，然后张望一眼四周，便姿态从容地走了进去。 窗外的月光映射在身影脸上，显露出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孔── 是康奈尔。 他潜入人事分处的档案室，掏出手电筒，开始翻箱倒柜，没多久，就找到他要的东西。 那是人事资料的文件，上面的名字栏写着──亚瑟.尔德曼。 康奈尔一页一页翻阅，仔细读上面每一行描述，最后目光在某页停了下来，嘴角扬起黠笑的弧度。 冷不防的，外面大门传来开门的声响，以及踢踢躂躂的皮鞋声。 康奈尔将文件合上，俐落地塞回原来的档案柜，然后关掉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屏息以待。 他谨慎地探头出去，瞥见来者一身警卫制服，手拿提灯，边走边四处照耀。 康奈尔在心里暗道：「明明就过了巡逻时间，这警卫八成是睡过头了。」 警卫一路检查门窗，令康奈尔看了不禁捏把冷汗。因为康奈尔潜进来时，只有把后门关上，并没有上锁，一旦被警卫发现这点，必然会勾起他的疑心。 而且，警卫迟早会检查到档案室来，到时他只好…… 这时大门响起两下敲门声，把警卫吓了一跳，赶紧往那里跑去。 「好机会。」康奈尔身影忽变，窜出档案室，朝后门走去。 大门这里，警卫察看了一下外面，并没有任何人影，街景也是空荡荡一片。 「是我听错了吗？」警卫转头回来，视线刚好对准后门。 就在前一秒，后门才刚刚关上── 在被警卫发现之前，康奈尔早一步离开了。 走出建筑物的康奈尔，才转过街角，就看见一辆汽车停在眼前。 车窗摇下，探头出来的是泰伦。 「上车吧，长官。」他脸上挂着微笑。 康奈尔苦笑了笑，开门上车。 他一坐进后座，泰伦就对他说：「太见外了，长官，这么有意思的行动，怎么不约我呢？」 「真叫我意外呀，言行一板一眼的泰伦兄，居然称呼闯空门叫做有意思？」 泰伦一边开车，一边说：「属下的头脑是像石头没错，但至少还分得清楚，今晚长官只是在处理公务，不过是手段比较强硬一点罢了。」 第355章 禁掀底牌 (8) 「这说法还真叫我难为情──刚才多谢你啦，替我制造逃出来的机会。该不会，你一开始就跟在我后面了吧。」 「是啊，两个月前就跟在你后面了。」泰伦别有深意地说。 康奈尔听了，忍不住大声笑出来。 「长官，今晚有收获吗？」 「有，很大的收获。就如同我所怀疑的，尔德曼女公爵所领养的那位公子，虽然身分是孤儿，背景一片空白，但是除了一般性的调查报告，似乎没有经过瞳使徒的安检，至少我找不到安检合格的证明。这件事可能被官僚掩盖下来了，所以我才不得不秘密调查。」 「原来长官调查的是尔德曼家的人，那连属下也好奇了。是何等的高层，才敢指示长官调查尔德曼家，万一得罪那位以火爆闻名的女公爵，后果不堪设想啊。」 「命令我的人，就是尔德曼家族的人呀。」 「什么？」泰伦讶然。 「他们是本家以外的血亲，应该是因为心怀不满，接连两个外人成为尔德曼当家，以及爵位的继承人，所以才会想挖出女公爵的把柄。如果那位名叫亚瑟的养子，其实是不该成为贵族的瞳使徒，而真相却被隐瞒的话，那就让尔德曼家其他人称心如意了。」 「原来如此，家族之间的勾心斗角，也只是为了争权夺利。」 「争权夺利吗？现任女公爵跟她的养子，并不是简单的人物喔。可以将势力庞大复杂的尔德曼家，经营得像现在这样有声有色，让分家的人毫无插手余地，也难怪他们在陛下面前，能够那么得宠。」 「喔唔……」泰伦发出赞叹的一声。 「告诉你一件更有趣的事吧。」康奈尔露出神秘的笑意，「那位名叫亚瑟的人，或许就是──」 此时，一个在月色下发光的黑色身影，昂然站在某处天台的围墙上，注视着康奈尔的座车远去。 「我的底牌，禁止别人掀开哦。」亚瑟冷冷地道。 第356章 救世练习 (1) 和安琪拉告别后，亚瑟走在皇宫的廊道上，远远就望见前面有一群人在嬉嬉笑笑。原来，是一群宫女围着一名年轻男子，抢着对他撒娇和说话。 那男子正是康奈尔。 亚瑟视若无睹，路过康奈尔以及他的大票粉丝，却被康奈尔叫住。 「亚瑟阁下！」 亚瑟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康奈尔一边解散那些粉丝，一边朝亚瑟走来。那张英俊脸孔上，挂着清爽的从容笑容，对亚瑟释放出善意。 「你是……」亚瑟故作不知。 他和丽莎早已察觉，这位名叫康奈尔的男人，正在暗地里调查他的事情。不过，亚瑟和丽莎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我是康奈尔，超机师人事局的人，久仰尔德曼侯爵的大名，今天能够在此偶遇，感到相当高兴，希望能藉这个机会跟你认识。」 「哦，我也很高兴认识阁下，不过我还有点事，改天再聊吧。」 亚瑟转身要离开时，康奈尔忽然说：「听说，阁下经常打击耍弄特权的人，这点跟我的作风一样，看来我们志同道合呢。」 亚瑟停步，沉默不语。 康奈尔继续说：「有一面巨墙，使瞳使徒公约形同虚设，让任何人都推不倒它，在世界各国家种族里，都有它的存在，可见它是多么的伟大，而不可侵犯──亚瑟阁下，你知道那面巨墙是什么吗？」 「不清楚。」他冷冷回应。 「被皇亲国戚掩盖的事实。」 康奈尔说完顿了几秒，审视亚瑟的反应，然后才又笑着说：「有许多变异成瞳使徒的贵族，利用势力与特权，规避掉被贬为平民的后果。然而，今天如果换成是平民，对这种命运只能默默承受，遭到世人的歧视与欺负──阁下不认为，这样很不公平吗？」 「阁下到底想说什么？」亚瑟脸色依旧平静。 「我只是个小小官员，却不自量力的，想推倒这面巨墙──是的，阁下没有听错，我就是要挑战强权。不过我也清楚自己有几两重，需要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协助，我认为阁下就是个很适合的人选，假如阁下能助在下一臂之力，相信成功指日可待。」 从头到尾，康奈尔脸上都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叫人摸不透他的心思，又令人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亚瑟口吻平淡地回答他：「康奈尔阁下，你太瞧得起我了，本人力有未逮，恐怕爱莫能助。」 「太谦虚了，亚瑟阁下辅助尔德曼女公爵，将尔德曼家带向另一片荣景，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冒昧请教，是不是阁下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无法共襄盛举呢？」康奈尔不怀善意地问。 第357章 救世练习 (2) 明知道对方的底细，双方还是一来一往，平淡的言词中隐藏波澜，有如两名剑士正进行着无形交战。 亚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那种笑，带着嘲弄的意味，而且仍旧冷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阁下笑什么？」 「开玩笑要适可而止，不论是你，还是我。」亚瑟转身走掉，这次头也不回。 望着亚瑟离去的背影，康奈尔露出鬼黠的微笑。 「康奈尔，平民出身，靠着自身能力晋升贵族，从受封骑士到男爵阶级，才花不到一年的时间，公务上备受高层的重用，年纪轻轻就荣获许多勛章，给英迦勒王留下极深刻的印象──这些是康奈尔的背景资料。」 丽莎将一叠文件摊开在桌上，然后就慵懒地躺在沙发上，逗弄怀里的小露玩。 这里是尔德曼家的客厅。 亚瑟拿起文件，翻了几页，便放回了桌上，「我要看的，不是这种官方资料。」 「也是啦，不过他真的是个很小心的人，处事没有丝毫破绽，身家背景也没有负面传闻，只有从他的大学同学那里听说，康奈尔在学生时代曾跟贵族起过冲突。当时，他的好友遭到贵族欺凌，过失致死却获判无罪，康奈尔为此忿恨不平，想揭发贵族滥用特权的真相，但是徒劳无功，还差点惹上杀身之祸。」 「所以，是正义感，造就他现在的性格？」 「或许是吧，但也有可能只是为了报复。总之，你惹上个麻烦人物了。」丽莎呵呵笑着，彷彿事不关己一样。 「麻烦人物？」亚瑟从容地笑了笑，「我倒是挺欣赏他的，只不过被当成猎物看待的感觉，让我很不爽。」 「那眼前这位不爽人士，打算怎么应付他呢？」 「这种问题，应该是康奈尔要花脑筋的吧。」 「唷，讲得可真轻松，万一被他咬了一口，代价可是很高的喔。」 「妳担心自己就好了吧，我根本不在乎身分被拆穿，也不留恋任何权力。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怕真的有什么万一，会连累妳跟安琪拉。」 「安琪拉贵为老大的掌上明珠，轮不到你担心。至于我呢，本小姐也差不多厌倦这种生活了，体内的『钻石维纳斯』血液，快要重新沸腾起来了呢──倒是你，难不成想当个全职的黑色旋风？这样真的好吗？到目前为止的心血，全都白费囉！」 「没有白费呀，我已经得到很多无形的宝物了。」 亚瑟闭上眼，陷入回忆似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丽莎猛然想起什么，大叫：「等等，我们干嘛讲得一副山穷水尽，快要卷款而逃的惨样？有志气一点好不好！」 第358章 救世练习 (3) 「不是妳先起头的吗？」亚瑟脸色发青，瞪她一眼。 「丽莎跟亚瑟要出远门吗？小露也要跟去哦！」丽莎怀里的小女孩，一脸认真地说。 「好好，一定带妳去，只要妳乖乖唸书的话。」丽莎笑着摸摸她的头。 「蓓姬最近忙着研发解毒剂，圣瞳的人每天都接送她，那现在教小露唸书的，都是妳吧？我可得提醒妳，别乱教她奇怪的东西哦。」 「不行教吗？」丽莎表情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 「当然不行啦！」亚瑟吼道。 「好过份，人家哪里有奇怪的东西教她！」丽莎严正地抗议。 「妳这句否决的话，应该排在前面先讲吧！」他大声怒骂。 「什么是奇怪的东西？」小露眼睛闪烁着纯洁的光芒。 看见那么无邪的眼神，亚瑟连忙解释：「像丽莎啦，就是奇怪的人。她的个性呢，就是奇怪的个性，至于头脑的话……她的已经坏掉了，所以只有这点不算奇怪。」 「你才乱教小露呢！」丽莎生气尖叫。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彷彿就停在面前不远，展示她的皎洁与光华。 一道飞也似的黑色身影，穿梭在屋舍天台之间，像个脱缰而奔的野马，又像个展翅高飞的猎鹰，无拘无束地闯荡这片月色。 亚瑟变身黑色旋风，今晚又解决了一桩罪案。他将犯人丢在警察局后，现正走在返回尔德曼宅第的路上。 冷不防的，一具人影挡住他的去路。 「明天的早报，又有黑色旋风的英雄事迹可以登了。」那身影用着不知是讽刺，还是赞美的口气。 身影步出黑暗，月光映现他的脸孔，竟是康奈尔。 亚瑟感到讶异。 他心里猜疑着，为何这男人有办法，掌握黑色旋风的行踪？只是纯属巧合吗？而且他更在意的是…… 这男人知道多少了？ 这个疑问，钉住了亚瑟的双腿，否则他大可扬长而去。他静静瞪视着康奈尔，等待对方的下一步「举动」。 康奈尔以极其优雅，却又不怀好意的口吻说：「每天在报纸上看着黑色旋风，一直希望能够有现在这样的机会，可以和黑色旋风好好面对面说话。当然，如果黑色旋风愿意摘下面具，那在下就更感谢了。」 「面对面又如何？要我摘下面具又如何？」亚瑟冷冷地反问他。 「我想看看，既然你打着正义这面大旗……」康奈尔原本平静的眼神，蓦然变得坚定强硬，「那贯彻正义的觉悟，是到达什么程度了。」 「觉悟就是我的正义。」一句话就完全道出，自己三年来的动机与动力。 第359章 救世练习 (4) 康奈尔凝视了亚瑟一会，才开口说：「我以前有个好友，被贵族害死了，起冲突的理由，只因为他是瞳使徒。起初，我只恨瞳使徒的宿命，认为是它夺走我最要好的朋友，但一面对贵族形同恶霸的行为，便完全改观了。 「罪恶来自于人心的丑陋，这是无法遮掩的事实，就如同瞳使徒的存在一样，没有人抹灭得了它。与其试图推倒一面不可能倒的墙，不如设法惩治那些腐败的贵族，更来得有意义──黑色旋风，阁下认为有道理吗？」 「我相信命运能够改变，不论是谁的命运。」 亚瑟那种充满自信的口气，彷彿一举就能扫除世界的阴霾，让康奈尔不由得为之震慑，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那就看看，我们谁的想法比较天真。」 「那种事重要吗？」 抛出这句话之后，黑色旋风倏然转身，只见披风还随着大风飞扬，转眼人已跳到天台围墙上。 「等等，黑色旋风，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当今世上已经出现『救世主』了，你以为人们还能够接受你吗？」 面具底下咧嘴，「黑色旋风从来不需要人们接受。」 「一句话不得不奉还给你，『开玩笑要适可而止，不论是你，还是我』。」康奈尔用若有深意的口气说。 「你还错人了，或是，还给你自己吧。」 亚瑟跃出天台。 望着那逐渐远去、犹如巨鹰翱翔的黑色身影，康奈尔摩挲下巴，喃喃道： 「或许，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 第360章 闇与光 (1) 「早安！」 「早安，公主──呃，安琪拉。」 「对不起，昨晚太兴奋了，睡不着，所以早上有点睡过头。」 「妳那么喜欢那部电影吗？」 「不是那个原因啦……」 礼拜天，安琪拉顺利「逃家」成功，和亚瑟会合后，一起坐巴士到市中心来。 今天的安琪拉当然也经过乔装，一身邻家女孩的轻便模样，那张洋溢阳光的甜美笑容，预言着一整天的好心情。 电影院的售票处前，是亚瑟讶异呆然的脸孔。 以他对安琪拉的印象，原以为她选择的会是文艺爱情片，没想到竟然是搞笑动画片。 「这部片在宫中看不到吗？」亚瑟拐弯抹角地问她。 安琪拉一脸羞赧地回答：「吩咐内官的话，什么片都能拿到，我只是觉得，这种片一个人看有点寂寞，如果找皇亲国戚陪我的话，也挺别扭的。」 亚瑟苦笑着心想：「为了公主形象的矜持，大家应该不晓得，安琪拉会爱看这种片吧？况且，她的朋友都是贵族仕女，一群人坐在宫里的电影院，看搞笑动画片，那种情景还真难想像。」 他问安琪拉：「这部片找我陪妳看，就不会觉得别扭了？」 「嗯，不知为何，待在你身旁的时候，就会感到很安心，可以完全的放松自己。」 连安琪拉也不晓得，自己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那种天真可爱，那种活泼俏皮，那种对着镜子也挤不出来的表情，真实而透明，自然而然的，全都展现在亚瑟面前了。 一场电影下来，安琪拉看得很开心，不过就算剧情演到全场爆笑，她还是摀着嘴憋笑到掉泪，这大概已经是她放开怀的极限了吧。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还留着电影情节的余韵。 后来，安琪拉又拉着亚瑟，去逛了好几条闹街，最后在一家虽然僻静，却有着钢琴演奏的小餐馆共享晚餐。 「会累吗？」亚瑟担心她的身体。 「不，一点也不。」安琪拉笑容满面地回答。 看样子，就算会累，她也全忘掉了吧。 两人笑谈今天遇到的趣事，一边往巴士站的方向走，但在途中，亚瑟的脸色骤然一变，牵住安琪拉就往别条街跑。 「亚瑟，怎么了？」安琪拉感到讶异。 「有人在跟踪我们。」亚瑟边跑边回答她。 两人穿梭在人群之中，虽然亚瑟不断试着甩掉跟踪者，但对方紧咬不放，而且似乎人马众多，逐渐朝两人聚拢。 亚瑟一边暗暗怀疑，会不会是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了，那种被某种视线盯着的感觉？ 第361章 闇与光 (2) 之前罗宾已经澄清过了，跟踪自己将近一个月的人，并不是他。而且现在这种感觉，跟之前也不一样，那──会是谁？ 安琪拉脚穿着高跟鞋，根本无法跑快，亚瑟索性将她整个人抱起来，直接带着她奔走。 忽然落入他怀里的安琪拉，先是一脸错愕，脸颊随即浮现两片绯红。 一路上，亚瑟的双脚不曾停歇，抱着安琪拉穿梭在大街小巷。他慢慢察觉，情况的演变并不寻常，对方人马的行动并非毫无章法。 当亚瑟这么察觉的同时，他急转弯进了一条街，正要继续前进时，却骤然停下脚步。 被包围了。 虽然亚瑟一直很小心，尽量不离开闹区，但没想到才一个转弯，就进了一条僻静的街道，陷入对方的围困。 四周的屋舍天台，附近的暗巷角落，一个个长袍身影如鬼魅般现身，直直地盯着亚瑟与安琪拉看。 「他们是谁？」安琪拉担忧地张望。 「看他们的服装，应该是天使教的人。」亚瑟还记得很清楚。 「天使教……」安琪拉想起暴动那天的事。 那些教徒纷纷向安琪拉下跪，异口同声：「恭请救世主大人，跟我们回教团！」 「回教团？」安琪拉反应不过来。 「不用理他们，那些人八成头壳坏掉了。」 果然如亚瑟所料，天使教徒跟夜龙的目的一样，都是冲着救世主之名而来。 「来，跟我们回去吧，救世主大人！」他们伸长了手，朝两人靠近。 天使教徒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咄咄逼人的模样煞是可怖。 亚瑟将安琪拉护在背后，厉声警告教徒：「在你们眼前的是英迦勒斯第五皇女，胆敢对公主无礼的话，王国一定严格惩治！本人身为命臣，为了保护公主周全，有责有权将恶徒就地正法！」 教徒们彷彿听若罔闻，嘴里反复地唸着：「救世主留在被凡夫俗子围绕的处境，只会抹灭您身上的光芒，唯有与您心灵契合的我们，才能了解您的真正伟大之处，请快跟我们回教团吧！」 这时候，教徒们同时发动了十字架武装，变身星甲战士，一具具形貌悚人的铠甲身影，霍然展现在亚瑟与安琪拉眼前──他们的意图已经显而易见，打算用武力强行掳走安琪拉。 看着这种情况，亚瑟暗叫不妙。 今天他出来当然没有易容，一旦动用瞳使徒的力量，身分就会当场曝光，但光靠他自身的魔法武力，毫无胜算而言。 亚瑟回头注视安琪拉，看见她神色虽然害怕，但仍挺直着身子，似乎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勇敢一点。 这让亚瑟感到胸口一阵温热，当下做出了某种觉悟…… 第362章 闇与光 (3) 安琪拉瞥见亚瑟在看他，想起某事，立刻说：「我会试着使用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卸除他们的武装，假如结果像平常练习那样，那短时间内应该无法再发动了，我们就趁机逃走。」 听她这么说，亚瑟不禁苦笑，「妳还不习惯使用那种力量吧？不要勉强自己。」 上次练习成功之后，安琪拉足足休养了三天，可见，她的身体还不能适应力量，依然无法负荷伴随而来的疲劳。再说，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势下，安琪拉能够集中注意力吗？ 天使教徒犹如垂涎的野兽，目光环伺着亚瑟与安琪拉，一步步朝两人逼近。 安琪拉闭上眼眸，做出祈祷的姿态，但她神情凝重，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显然相当紧张混乱。 而且教徒越是接近他们，安琪拉越是无法放松，这时她感到双手传来一股温度。亚瑟握住她的手，说：「放心，我会保护妳。」 然后安琪拉看见，亚瑟身体发出耀眼光芒，无数光条从他身上射了出来，凝聚成一片片黑色铠甲，从那张冰冷面具到他的脚部关节，慎密地包覆了亚瑟的身体，成为亚瑟的另一副钢铁躯壳。 安琪拉睁大眼眸盯着亚瑟，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亚瑟变身，不由得感到兴奋惊喜。 「你终于肯承认你是黑色旋风了。」安琪拉若有深意地笑着说。 「如果这也叫承认的话。」亚瑟无奈苦笑。 一旁的天使教徒更是又惊又疑，眼前忽然冒出黑色旋风，这当然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事，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举步上前。 带头的教徒登高一呼：「大家不要忘记使命，一定要将救世主带回去！」 如同受到当头棒喝，众教徒个个又恢复高昂的情绪，手中各自浮现兵器，枪口剑锋直指黑色旋风。 「别离开我身边！」彷如铜墙铁壁，亚瑟挡在安琪拉面前，双手分别浮现「空之剑」与「空之盾」。 教徒们的身影同时跃出！ 从天台上，从平地上，数道如豺狼般的身影，在半空中构成天罗地网般的阵形，待脚底一着地，就飞快掠向亚瑟与安琪拉。 教徒们脚步一踏近黑色旋风，正要抡动手中兵器时，脚底的地板骤然隆起，自动捏塑成巨大的石头人，扑向教徒攻击！ 但这群教徒训练有素，宛若军人出身，立刻就很有默契地变换阵形，交叉击碎石头人。发出的瀰漫烟尘中，随即冲出数名教徒身影，挥砍兵器，杀向黑色旋风。 亚瑟舞动「空之剑」迎战，双方兵刃交击出无数火花，激烈的铿锵声振荡空气。黑色身影一边护着安琪拉，一边还要力战众教徒，几乎要分身乏术。 第363章 闇与光 (4) 这群教徒个个都是至少d层级第一阶，带头者甚至有d层级第四阶，阵容不可小觑，显然势在必得。 见战况胶着，三名教徒舍命似的上前夹攻亚瑟，侥幸逮到机会，分别刺中那黑色星甲。 情急之中，亚瑟体内某股力量自行催动，三名教徒手中兵器竟化回光雾，被吸进黑色旋风体内。 三名教徒还在惊愕当下，亚瑟已挥剑砍飞他们。 亚瑟将「治疗」蓓姬的异变，击破43c魔咒的那一套，转用在实战上，继上次帮助蜜雪儿打倒b级人全蚀后，这是第二次奏功了，意味着他已渐渐上手。 他清楚，这跟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不同，这种「空」的新用法，只能「吸收与释放」星基因，无法「操控」星基因，所以目前的功效仅止于卸除敌人武装。 教徒们的下一波强攻，紧随而至，亚瑟立刻又陷入苦战，这时旁边冲进一个身影，猛一挥出长枪，扫退数名教徒。 「抱歉来迟了！救世主大人没事吧？」那使枪男子一边警戒，一边问候。 「你是……」亚瑟不由得感到诧异，因为那男子竟也身穿天使教袍。 「我叫做夏佐，属于天使教内的保守派，对于救世主的态度，采取从旁观察与守护的政策；而这些人则是激进派，坚持把救世主接回教团总部。教团要采用哪一边的政策，多次开会还未决定，激进派就已经擅自行动了。我们保守派的高层察觉后，立刻派人前来阻止，看来我是第一个赶到，幸好还来得及──不过，真没想到，救世主大人的护卫居然是黑色旋风？」 「废话少说。」当前情势危急，亚瑟只能暂且相信他的话，对他道：「如果真的像你讲的那样，那就帮忙开出一条路，让我护送公主安全离开。」 「了解，交给在下吧！」夏佐摆出勇猛的战姿。 那群激进派的教徒，再次使出兵器，向前围剿亚瑟与夏佐。夏佐左右来回冲锋陷阵，杀出了一条生路，对亚瑟大喊：「快走！」 亚瑟一把抱起安琪拉，就往那条空隙冲去，但情况却急转直下── 他的后颈冷不防遭到一记重击，眼前一阵晕眩，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属性徽章之武斗徽章，百分之五百运作发动，无视物理防御，可穿透铠甲直接造成内伤，对于来不及打开『属性中和反制机能』的人，可谓致命一击。」 偷袭亚瑟的人，正是夏佐。 他咧开嘴巴，狂妄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哦，其实我也是激进派的人，刚才只是演一场戏，为了松懈你的戒心。」 第364章 闇与光 (5) 瞳使徒之间的战斗，往往伴随属性徽章的互斗，需要分神打开「属性中和反制机能」，才能调和各种属性带来的额外伤害，维持基本的防御力。因此，一旦露出破绽，或是属性判断错误，很可能在一转眼就吃下败仗。 「亚瑟！」 黑色旋风怀里的安琪拉，急忙从他手上挣脱，察看他的伤势。 亚瑟视线渐渐模糊，不管他怎么硬撑，武装都在一块一块地自行卸除，要靠手臂支撑，才能勉强跪着不倒。 安琪拉又急又慌，眼泪霎时不断滚落，对那些教徒吶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伤害我们！」 看见安琪拉那副泪出痛肠的模样，教徒们不禁为之动容，一时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唯有夏佐丝毫无动于衷，对其他教徒颐指气使，喝道：「还不快杀了黑色旋风，抓住救世主──啧，浪费老子这么多时间！」 但是，没半个人理会夏佐。 刚才一场大战后，掀起了大片乱尘飘扬，一时半刻还未消散，其他教徒的身影在里面呆立不动。 「发呆什么？不听命令了是不是？」夏佐又怒骂了几句。 这时其他教徒竟忽然接连倒地，光条飞窜里解除武装，其中一名刚好倒在夏佐脚边，心脏不断喷出大量血液，害夏佐吃了一惊，脸色铁青。 那教徒身体抖动了几下，一瞬间就断气了。 烟尘逐渐散去，清楚地让夏佐看见，其他教徒都是一样死状，胸口血流如注，表情死不瞑目。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佐惊愕得嘴巴合不起来。 「抱歉呢，趁你们才刚『下戏』，没留神四周的情况，就杀了你的同伙。」旁边传来一个明是优雅，却又充满邪气的声音。 这时亚瑟意识已经慢慢恢复，瞥见来者，不由得张大眼睛── 万万想不到的人，康奈尔。 「你是何方神圣？」夏佐把枪头指向那从容身影。 康奈尔笑瞇瞇的说：「很遗憾，你没有资格知道。」 「你说什么──」声音还没吐完，夏佐脸上骤然变色。 他垂下头，看见自己的腹部，不知何时竟插了一支银箭，鲜血正不断涌出。夏佐五官扭曲成一团，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武装霎时瓦解成光芒。 康奈尔走到他面前，用律师般的口吻说：「依照瞳使徒公约，各国针对瞳使徒的犯法刑责，都加重了一倍以上，意图谋害王族更是罪加一等，所以本官判处你们死刑，当场处决，有异议吗？」 夏佐表情布满惊恐，用微弱的声音拼命哀求：「饶、饶了我吧，你们也是瞳使徒不是吗？应该能了解瞳使徒的心情吧？」 第365章 闇与光 (6) 「我不是瞳使徒，但我确实了解瞳使徒的心情。」康奈尔对着空气说。 泰伦的声音，从旁边的屋顶传下来，「天使教的混蛋，别拿瞳使徒打苦情牌，既然胆敢知法犯法，就要能以一个人类的身分负责。」 「不要啊！」夏佐哭声大喊。 「康奈尔，放过──」安琪拉正要替夏佐求情时，夏佐的叫声倏然而止。 同样神鬼不觉，一支钢箭贯穿了夏佐的心脏。他的身形踉跄一下，便倒地气绝了。 望着夏佐的尸首，安琪拉忍不住心软落泪。 「这样可以了吗？」泰伦放下手边那把形貌诡奇的银弓，对长官康奈尔喊道。 「是的，一个都不能放过。」康奈尔回答他，眼神流露出赞美，「万中唯一之『天绝神弓』，果然不同凡响。」 康奈尔跪地行礼，「公主殿下与侯爵大人，下官来迟，害你们受惊了。」 「不，很感谢你，不过往后请别再下杀手了……」安琪拉擦去眼泪，声音仍旧哽咽。 「属下遵命，刚才只是因为情况危急。」 一旁的亚瑟听了好想笑，心里讥道：「最好是玩完法官游戏，才开始装情非得已。」 安琪拉变得欲言又止，最后才开口说：「康奈尔阁下，你刚才有看见什么……不太普通的人吗？」 一旁的亚瑟，明白安琪拉这句话的用意。她担心亚瑟的真面目曝光，尤其是在这位朝廷命臣眼前。 康奈尔笑了笑，故作不知，「除了这些恶徒，微臣什么人也没看见。」 安琪拉这才松了口气，而亚瑟则是狐疑地盯着康奈尔。 亚瑟回想前几天的对话，实在很难想像，现在的康奈尔会回答这种话。康奈尔及时赶到现场，不可能什么也没撞见，天底下没有那么巧的错过。 「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安琪拉不放心的又问一次。 「真的。」 康奈尔才刚笃定地回答完，旁边就传来泰伦兴奋的声音，「黑色旋风大人，请帮我签名，我的小孩跟我都很崇拜你！」 瞪着捧来纸笔的泰伦，康奈尔当场错愕傻眼，「泰伦兄，够了你，看一下现在的气氛好吗？」 泰伦还一副纳闷不解的样子，「要看什么气氛啊？康奈尔大人不是早就知道，亚瑟大人就是黑色旋风了吗？」 康奈尔叹了口气，摇首掩面，「虽然我忘记叮咛你，可是没想到你真的那么……老实。」 安琪拉听了忍不住失笑，亚瑟则是哑口无言。 虽然亚瑟早已料到，康奈尔先前就已经识破他的身分，但这种意外的发展，还是叫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第366章 闇与光 (7) 安琪拉忽然想起什么，随即紧张地对康奈尔两人说：「拜托你们，请别泄露这个秘密──不，我以皇女的身分下令，请两位发誓不得说出去。」 「是，公主殿下，我们发誓绝不透露秘密。」康奈尔押着泰伦，一起低头接令。 听见康奈尔这么爽快发誓，亚瑟仍是半信半疑，直言不讳地问他：「康奈尔，你心服口服吗？你不是一直想掀我的底牌？」 康奈尔慢条斯理地回答：「你说得没错，但我从来没说过要逮捕黑色旋风，因为我认为，对当今这个世界来说，黑色旋风是必要的存在。在跟你几次对话之后，更加确定了这点。」 亚瑟讶然地盯着康奈尔。 「没时间了，请公主与侯爵尽速离去，接下来交由下官收拾。」康奈尔伸出手臂，指向旁边某条暗巷，说：「为了防止闲杂人等干扰，我已经下令拉开封锁线，附近都有警备看守，请从这条巷子秘密离开吧。」 亚瑟依照他的话，牵着安琪拉跑进那条巷子。离去前，亚瑟回头望了一眼康奈尔，若有所思，然后才重新迈开脚步 是擦身而过，也是相遇，两个如同…… 闇与光的存在。 第367章 人全蚀灾难 (1) 夜幕低垂的街景里，警车的红灯一闪一闪，封锁线之外人声喧嚣，忙与乱充斥整个现场。 远离那里以后，亚瑟与安琪拉慢下脚步，停在安静的街角喘气。 「累不累？让我背妳吧。」 「真的不用，况且你已经受那么重的伤。」安琪拉担忧地看着他。 「不要紧，这点小事。」 亚瑟忽然嗅到风中传来一股血腥味，惊愕的同时，猛然抬头，看见周围的屋舍天台站了数道巍然身影。 他们屹立在狂乱的风里，身上那散发可怖气息的披风，应着风势掀起层层波浪。 「天使教的追兵？」亚瑟目露犀利光芒，正要武装变身时，蓦地又顿下来。 他现在才看清楚，那群人不就是──丽莎的部下，白银血族？ 车轮声辚辚辘辘，尔德曼家的马车仓促驶来，然后煞车停在两人面前。 门一打开，丽莎就扑出来，抱住安琪拉不放，满脸焦急地察看她的伤势。 「我的后宫一号──不，安琪拉公主，妳有没有怎么样？那群杀千刀的家伙，要是再让本小姐遇到的话，绝对叫他们吃不完兜着走，一跟人说话就失禁，一吃饭就口吐白沫，比下地狱还痛苦！」 「这样子的确比下地狱还痛苦，就某种意义来说啦。」亚瑟嘴角抽搐两下。 安琪拉脸色苍白，依然逞强地说：「我没事啦，倒是亚瑟，为了保护我伤得很重，我们快送他去医院吧。」 「他哦，抹抹口水就好了，不用担心他啦。」丽莎看起来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怎么可能呀……」安琪拉苦笑。 一旁的亚瑟，正远远端详那些白银血族。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仍能看见，他们手指都沾着血。在空气中瀰漫的腥味还很新鲜，一种猎物的凄绝叫声彷彿就在耳边回荡。 他揣测，八成是天使教后面还有援军，察觉此事的丽莎，派出白银血族中途截击援军，然后再赶过来会合。 那白银血族的身影，蓦然化为黑火，一转眼即烟消云散，原本的位置只留下令人莫名发寒的余烬，随风飞散。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丽莎拉着两人上马车。 待马车起跑后，亚瑟将事情经过告诉丽莎。 「看来，我的宝贝公主以后不能再私自出宫了，否则类似今天这种危险，还是可能会发生。」丽莎吁了口气，「真是的，我还有许多虽然怪怪的，但却很好玩的地方，想带妳去走走呢。」 「既然自己都知道那些地方怪怪的了，就别带公主去！」亚瑟吼她，然后道：「再说，公主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第368章 人全蚀灾难 (2) 亚瑟一瞥见安琪拉的表情，差点从座位滑下去，因为安琪拉竟露出大叹可惜的神色。 短短两个月相处下来，亚瑟早已了解，这位堂堂王女不若外表般文静，私底下其实也是好奇爱玩，由于印象实在大相迳庭，所以他至今还是无法习惯。 「看吧，还是安琪拉跟我最合。」丽莎不知道在得意什么，让亚瑟莫名火大。 「不过，」安琪拉声音低了下去，「请两位放心，我不会再私自出宫了……」 她这句别有深意的话，语气充满后悔与无奈。 亚瑟听得出来，为了刚才那场无谓的杀戮，安琪拉感到非常愧疚难过，好像一切是她造成的那样。 「如果安琪拉打算那么做，以后我会尽量找时间进宫陪妳。」亚瑟抠抠脸颊，一脸不好意思的说。 安琪拉破涕为笑，用力点了一下头。 一旁，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的丽莎，忍不住怨声道：「这种气氛是怎么回事啊？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打算跟我抢安琪拉就是了？」 「不敢不敢。」亚瑟敷衍地说。 「不敢吗？」像在呢喃自语，安琪拉以一种失落的口吻问他。 只是一句轻柔如薄纱的声音，竟给亚瑟好比千斤顶般的压迫感，叫他顿时不知所措，只能无言哑口。 「好了好了，别再逗他啦，在世界上叱咤风云的黑色旋风，快被我们逼进洞里躲起来了。」看完好戏，丽莎呵呵笑了起来。 安琪拉则是自觉失态，脸颊浮现两片红晕。 「快送公主回宫吧，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亚瑟连忙转移话题。 「那你们坐稳啦。」丽莎霍然起身，开门翻上车顶。 亚瑟与安琪拉只听见一阵咚咚脚步声，以及丽莎银铃似的笑声，马车速度就遽然加快，害安琪拉一个重心不稳，跌进亚瑟怀里。 「对、对不起！」她连忙离开，羞赧地低头，瞄着亚瑟。 「没关系。」亚瑟故作从容，但受到安琪拉的反应影响，一颗心却也是上上下下。 两人故作若无其事，看向窗外，偏偏车厢里又是一阵晃动，这次换亚瑟差点倒在安琪拉的大腿上，幸亏及时用手撑住。 「好险，好险。」亚瑟尴尬地傻笑。 「呵呵，是、是啊。」安琪拉也是脸红苦笑。 没料到紧接着还有「余震」，亚瑟还来不及重新坐好，手一滑，就卧倒在安琪拉大腿上，而安琪拉也因为摇晃反射性地抱住他，雪白的胸部顿时挤在亚瑟脸上。 「呼、呼吸……不能呼吸了……」 「啊啊？对不起！」 马车剎那间就陷入了混乱，唯有驾驶座上的丽莎，玩弄着缰绳，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第369章 人全蚀灾难 (3) 安琪拉经历这次遇袭的劫难后，对于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自我训练愈加认真，希望能早日更上一层楼。 话虽如此，由于没有人可以教导，也没有更快捷径，所以她只能重复同样的动作，练习解除瞳使徒武装。 这样就够了。 如果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已经能够上手，或是她不那么任性，坚持私自出宫，那天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这是几天以来，安琪拉反覆告诫自己的话。 安琪拉的懊悔与勤奋，都看在亚瑟眼里，使他不由得想起，尤撒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第二级瞳使徒，雷尔夫预言中的救世主，英迦勒斯第五皇女安琪拉，虽然身上已经背负全世界的期待，但是在天使教事件之前，她甚至连瞳使徒都不是，因此她需要比一般人更长的时间去调适，往后走的路也会比普通瞳使徒更艰辛，做为这段过程的心灵支柱，我认为亚瑟殿下很适任。」 心灵支柱吗…… 丽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康奈尔，似乎真的没把真相泄露出去，叫人捏了把冷汗呢。」丽莎搧着扇子，神情轻松自若地说着。 「我就不吐槽，妳把冷汗捏到哪去了，直接进入正题吧──安琪拉以第五皇女的身分，命令康奈尔发誓，不得泄露黑色旋风的真实身分，等同是在包庇黑色旋风，将她自己拖下水，这点是我最不能安心的。」 两人正站在宫殿的廊道上，用眼睛关注安琪拉的状况，边聊着这些话题。 「你是该操心没错，王国能否逮捕黑色旋风，涉及英迦勒斯的威信，因此安琪拉的命令对康奈尔来说，只具有形式上的效力。实际上，身为命臣的他根本无须遵守，就如同一颗不定时炸弹呢。」 「但是炸弹一旦爆炸，自身也是难保，我相信康奈尔不是傻子，假如他背后另有所图，绝不会下这种玉石俱焚的决定，所以我们应该先找出他在图什么。」 「说到不定时炸弹，别忘了还有另一颗──第二座末日塔，发现者『史考皮欧王国』依旧对外封锁消息，内部在进行着什么，外人难以探究。」 「他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发现这种『异星洞穴』的人，不晓得蓓姬的研究已经大幅领先，所以，我会在他们弄出名堂之前，先做出『了断』。」 「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就拭目以待囉。」 这时，两人远远望见，安琪拉手上拿着一封信，脚步轻快地朝他们走来。 「安娜写信替我加油打气。」她满脸欣慰愉快的笑容。 「那太好了──上面有写她的近况吗？」亚瑟恳切地关心。 第370章 人全蚀灾难 (4) 自从安娜放弃「诈欺游戏」的胜负，放弃「gf计画」的成果，回国之后的后续发展，一直悬在亚瑟心头，因为安娜自身的国家问题，并没有随着事件结束而解决。 虽然安娜对他们说不用担心，但马上接了声「大概」，临走前那张抿嘴微笑的表情，实在叫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从我昏迷醒来后，曾打过几通电话给她，由于她忙着处理政务，一直联络不上，原本很担忧她的处境，现在收到她的信，看她笔调开朗，让我稍微放心了。」 「这样就好。」 亚瑟嘴巴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揣测着，「安娜提过的解决之道究竟为何？不可能真的是那晚……」 这时他们瞥见，走廊上许多官员匆忙来去，引起亚瑟三人的注意。亚瑟叫住其中一名官员，询问发生何事。 那官员神色焦虑地回答：「刚才收到消息，听说全球人全蚀的出现比率忽然大幅上升，风险指数超过瞳使徒公约的标准值，联合国紧急通知各国进行应变措施。」 亚瑟三人听完，面面相觑，都是愕然诧异。 未来两周，世界陷入新的恐慌。 某城市的市中心闹区，街道上人潮拥挤、声音喧嚣；百货公司正在举行周年庆，附近还有偶像明星的签唱会，将气氛炒得热情沸腾，令人彷彿还身置炎夏之中。如此安逸的情景忽然── 爆炸。 犹如轰炸机掠过市区，射落一颗颗飞弹，接二连三的爆炸毫无预警，将街上人们炸成肉块飞散，大火黑烟直窜天空，惊慌尖叫声哗然四起。 百货公司首当其冲，建筑物霎时被炸得面目全非，余威之强，连邻近大楼的玻璃都整排震碎，碎片往地面飞散洒落。 在地上逃跑的某一群人们，眼前蓝光一闪，接着就目睹自己的胸膛移位，离开露出肠子的下半身。跑在他们背后不远的人，一看见如此血腥的画面，当场吓得腿软跪地，呕吐起来。 那蓝光继续飞向路旁的大厦，将它拦腰斩断，几十层楼高的水泥钢骨沿着斜角滑动，重重砸在人头窜动的街上，激起巨响与剧震后，漫天飞尘遮盖天空，地上满目疮痍，石块底下是肉体的残肢，以及不断流出的浓热鲜血。 一时间地动天摇，慌恐的尖叫声未曾间断，人踩人的惨况随处可见，景象好比真实的人间地狱。 四方八方传来警笛声，数十辆警车随之赶来，警员一下车，就手脚忙碌地疏散现场。 此时远处的某栋商业大楼，人们聚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满脸惊愕地围观那幅情景，忽然的，他们看见某种东西从眼前一扫而过，玻璃窗上响起一阵类似踩踏的声响。 第371章 人全蚀灾难 (5) 众人心头一怔，还来不及反应，那东西又飞快扫过几次，同样在窗上掀起古怪的踩踏声。 那东西……不，牠是活生生的生物，不但移动速度奇快，肢体动作也诡异无比，竟能直接在玻璃窗上行走，这绝对不是人──不，或许是人也说不定？ 众人背脊莫名起了鸡皮疙瘩，不禁面面相觑，眼神都问对方：「那是什么鬼玩意啊？」 落地窗蓦然爆裂！ 玻璃碎片往屋内飞散，刺伤围观的人群，凄惨的尖叫声中，一个庞大身影窜进办公室，在百坪大的空间四处飞跃，撕裂办公桌椅，踩碎周围的墙面。 众人还没看清楚那身影的全貌，视野已尽是喷飞的血肉，以及四溢的脑浆，站在面前的同事一个个倒下。其他人吓得腿软失禁，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屁股跌坐在地板上发抖。 「怪物呀！是怪物呀！」他们的表情满布惊恐，口中胡乱大叫。 那比虎豹还凶猛百倍的身影停了下来，对人们龇牙咧嘴，唾液自布满利牙的嘴流出，滴在地板的尸体上面。 这时人们才看清楚「牠」的样貌；浑然是一半血肉一半钢铁的综合体，那张连接半公尺长脖子的面孔煞是恶心可怖，整体模样宛如各种野兽七拼八凑而成，当牠的身体完全伸展开来，竟足足占了大半的办公室宽度。 带来绝望与恐怖，笼罩所有人的心灵，「他」正是人全蚀。 他仰天长啸，震坏人们的耳膜，然后飞扑出去，巨大的身体向下坠落，掠过一层层楼面的落地窗，最后贯穿高空轨道上的捷运列车，造成列车断裂翻覆，其中一节车厢坠地爆裂。 十几个这般的变异怪物，正在这座城市肆虐猖獗，接连引发的重大灾情，让新闻直升机的摄影镜头应接不暇，而且，或许是因为看太多这种惨不忍睹的画面，该摄影师踉跄地跌回座位，浑身发抖猛冒冷汗。 人全蚀灾难不只降临这座城市，同时在世界各个角落上演，事态发展印证了联合国最悲观的预测。 人全蚀如同超级病毒般，以不正常的成长速度，大量出现在各国主要城市，必须出动超机师军队才能镇压，但缓不济急，人全蚀有增无减，造成各国的严重损失。 这段期间，伤亡人口直线攀升，地标建筑毁坏无数，除了经济交通受到影响，种种问题也接踵而至。如果全世界的瞳使徒都造反了，恐怕就是像这样的混乱局面，甚至，更胜百倍。 除了依赖瞳使徒以暴制暴，各国可以说是束手无策，最后，他们把希望都放在救世主身上。 由于英迦勒斯迟迟不让安琪拉出面，因此各国陆续发动政治交涉，联合向英迦勒斯施加大义的压力，其底下的人民也发起运动，向英迦勒斯王室请愿。 第372章 人全蚀灾难 (6) 大家都相信着，素闻一向爱民如己的第五王女，绝不会袖手旁观。 然而，安琪拉虽然有心为世界尽一分心力，但她有自知之明，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根本力不从心，所以一时间不知所措。 而英迦勒王也了解女儿的心情与处境，面对各界射来的矛头，都是挺起他那厚实的胸膛承受，不做一而再的无谓解释。 很遗憾的，人类毕竟是自私而无知的生物，人们从最初的请求态度，很快就转化为怒火，抗议声浪再度掀起，里面充满质问、批评与不谅解。 纵然英迦勒斯王如此深藏女儿，那些恶言恶语，终究还是传进安琪拉耳里，甚至是心里。 然后在上面划出一道道伤痕。 窗外的天空，悲泣似的下着大雨，声音哗啦哗啦，彷彿会这样永无止境下去。 「黑色旋风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丽莎伫立在落地窗边，眺望阳台外的雨景，一边喃喃自语似的说着。 沙发上的亚瑟，看着小露做功课，就这样不发一语；他的眼神平静却又凝重，幽幽远远，似乎沉思着许多事情。 丽莎走到他背后，轻轻圈住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表情陶醉。她绽唇说：「从以前我就一直教你，时机是最重要的东西，为了它，什么都可以舍弃，包括──思考。」 「我现在没看见那种东西。」亚瑟淡淡地回答。 丽莎笑了笑，「时机不是用看的。」 「我不接，我不接，我就是不接──我不接，我不接，我就是不接──」娃娃音的手机铃声。 丽莎将手伸向自己的手机，却是拿起它旁边的电视遥控器。 「真的不接？」亚瑟问。 「部下只是要通知我开电视。」 新闻正在进行现场转播，会场的讲台上，印着雷西法特的国徽。从摄影镜头的切换，可以看出会场空间宏大，到场记者数以千计，喧喧嚷嚷，可谓盛况空前。 当雷西法特的发言人走上台时，现场一下子就回归肃静，似乎都屏息以待着──召开如此规模的记者会，雷西法特究竟准备发表什么？ 电视机前的亚瑟与丽莎，也直盯着萤幕。 没有让大家失望，发言人的开场白很耸动── 「本国掌握有力的证据，可以证实，这场全球性的灾难是人为所造成。」 原本人们都还百思不解，一个城市的把关标准如果符合公约，就不会平空冒出人全蚀；换句话说，异常增加的数量必然是其他因素造成，只不过没人料得到，居然是人工所为。 现场立刻掀起一阵哗然，议论纷纷，甚至不少记者迫不及待跳起来，催促发言人说下去。 第373章 人全蚀灾难 (7) 大家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众所皆知，人全蚀的显现就如同地球黑洞，都是异星人企图侵略地球的证明，也是被异星人剥夺一切的存在。 人全蚀失去理性、失去自我，如同行尸走肉，没有任何瞳使徒会自愿走上这条末路。既然人全蚀已经失去自我，只知道盲目的破坏与进行星谴，当然不可能受人控制，或者说，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可以操控他们。 这样子，如何用人为造成人全蚀灾难？ 雷西法特的发言人继续说：「在不久前，有一名他国的贵族，为了大义投奔本国；他带着母国进行非法研究的证据，并且做为证人，希望本国揭发这项攸关世界的恶行。 「该研究堪称恶魔的结晶，以瞳使徒的孩童做为实验体，人工开发瞳使徒，无疑是在增加地球被异星人侵略的危险。 「这位证人特别指出，该国委任某科学家进行研究，却在真相败露以后，伪装成正义的一方，将所有罪行推给科学家，企图只手遮天。 「然而，该国的阴谋并没有因此结束，利用恶魔研究的成果，引发了这次的人全蚀灾难，造成世界各国的莫大损失。」 听发言人说到这里，现场气氛躁动，台下每个人都火热讨论起来，抢着向发言人举手发问，「那个国家究竟是谁？」 雷西法特的发言人说：「该贵族来自── 「英迦勒斯。」 记者们跳了起来，带着惊讶无比的表情，随即分成两派：支持英迦勒斯的抗议者，与敌视英迦勒斯的喝采者。这些记者来自各国各种族，与英迦勒斯的利害关系都不一样，因而形成这种对立局面。 「证据呢？拿出你们说的证据来啊！」抗议者纷纷喊道。 讲台后方蓦然浮现一片大虚拟萤幕，画面中是一名身穿贵族服饰的男人。他背对镜头坐着，接受主持人访问。 「这位阁下，你愿意对自己所言，向你信仰的神发誓吗？」 那男人举起手，「我发誓，绝无半句假话。」 「那么，请你将真相告诉大家。」 那男人装模作样，清了清喉咙才说：「那位进行恶魔实验的科学家，在英迦勒斯是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名为华德伯爵，受到王室相当大的器重，光从这点来看，英迦勒斯指使他进行这种研究，其实并不无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狼狈为奸吧。」 「狼狈为奸？还真敢讲啊，这个卖国贼！」电视机前的丽莎大吼，举起沙发要砸下去，幸好有小露在一旁阻止。 而亚瑟看起来依然专注听着，但眼神中的思绪并不在电视画面上，似在回想着其他的事。 第374章 人全蚀灾难 (8) 虚拟萤幕上的男人继续说：「我之前曾在华德伯爵底下做事，但一得知研究内容如此令人发指，本人立刻带着实验资料做为证据，投奔明公正义的雷西法特王国，希望将英迦勒斯的恶行公诸于世。」 录影画面定格，台下记者马上有人发问：「即便这位匿名先生所言为真，也不代表，这场人全蚀灾难与英迦勒斯有关吧？」 「本国科学家已经解析完实验资料，发现以人工瞳使徒的概念，要实现制造、操控人全蚀并非难事；再者，根据联合国的灾情统计，这段期间里，灾情最轻微的国家不是别人，正是英迦勒斯。」从一开始，发言人的回答都很从容流畅，显然早就准备好应对的讲稿。 「贵国想说的是，你们怀疑英迦勒斯自导自演？」那记者又问。 「本国接获真相后，只有陈述事实的义务，没有下定论的权利。」 「还真会说话，马上就撇得一干二净。」英迦勒斯友邦的记者发出嘘声。 母国亲近雷西法特的记者，则是大喊：「雷西法特替天行道！雷西法特替天行道！」 双方破口大骂，现场秩序转眼失控。 在家里客厅的丽莎，抓住电视，一副恨不得踏进萤幕冲到现场的样子。 亚瑟盯着那爆料男子的背影，脑海闪过什么，脱口： 「是盖瑞子爵！我想起来了，当时在岛上鬼鬼祟祟的人就是他！」 「那混蛋？原来是华德的跟屁虫啊，趁乱窃走资料，卖国求荣──我看，自导自演的是雷西法特才对，利用那些研究数据制造这种局面，再嫁祸给英迦勒斯。」 「对我们来说，雷西法特这场记者会跟自首没两样，不过真相已经随着鬼雄岛陪葬黑洞，可惜，虽然当时我们涉入其中，却没有立场出面作证。」 「不，还有一个人可以作证。」 「谁？」 丽莎指着他，「黑色旋风。」 亚瑟愣了一下。 「这正是黑色旋风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不是吗？」她笑瞇瞇的说。 除了尔德曼家的客厅外，整场记者会的过程，也播送到全世界各个角落，映入每个人眼底，也映入他们迥异的心思里。 而雷西法特的王座上，那拥有人族半边天下的雄伟身影，正用俯视江山的高傲眼神，望着王殿外的苍天。 咧嘴而笑。 第375章 辉煌烽火 (1) 当人类遭受原因不明的伤害时，一旦找到宣泄的出口，便会被愤怒所蒙蔽，对假象深信不疑，这一向是人们心甘情愿踏进的醒目陷阱。 记者会结束后，后续效应才正式发酵，各方舆论挞伐的声浪涌向英迦勒斯，尽管王室拼命灭火，澄清雷西法特的记者会发言，但还是沦为众矢之的。 另一方面，网路正在流传，鬼雄岛事件实际上为黑色旋风所破案，却被英迦勒斯政府抢了功劳，引起了众说纷纭的争论。 对传闻半信半疑的人，虽然占大多数，不过还是有人揣测，假如传闻为真，原因必然是为了掩盖事实，英迦勒斯政府才会这么做。 也有人认为，这是「有心人士」散播出来的谣言。众所周知，黑色旋风是英迦勒斯的头号通缉犯，却是瞳使徒眼中正义的象征，这种谣言无疑是在加深英迦勒斯的伤口。 同样的消息，传进黑色旋风的支持者耳里，没有第二种想法，就是──黑色旋风再一次为瞳使徒伸张正义了。于是他们将消息散播得更广，并且串联起来发声，希望黑色旋风出面「接受喝采」。 也是在这段期间，人全蚀灾难每况愈下，各地陆续出现体躯庞大的b层级人全蚀，使得超机师疲于奔命，伤亡惨重不计其数。 唯有瞳使徒才能对付得了人全蚀，为了提升等级力抗人全蚀，以及修复经历一次次战役损耗的武装，原本受到严格管制的行为──星谴，成了家常便饭；以暴制暴，成了唯一的生存法则。任何冠冕堂皇的论理都不管用，卫道人士只能乖乖闭上嘴巴。 自从「起始之战」以来，前所未有的激战局面正在上演。极北大陆上空的黑洞，由白洞机构所观测到的面积，也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扩大。 世界像是踩进了无底沼泽，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英迦勒斯为何独占救世主？为何暗地进行人工瞳使徒的实验？这场人全蚀灾难真的跟实验毫无关系吗？人全蚀会不会已经病毒化，变得可以人传人？各国管制如此严格，为何还会冒出人全蚀，是不是因为实验导致环境污染？无论如何，既然灾难是人为造成，就是恐怖主义的行动，这是一场世界各国共同面临的圣战！」 回顾身旁，绝大多数的人，一定都容易受到媒体操弄，这是一种反映无知的另类文明病。 每天每天，雷西法特发言人在电视上不停砲轰，煽动人们的意图相当明显，也因此可想而知，世人对英迦勒斯的怒火，将渐渐不可收拾。 面对各国的大张挞伐，英迦勒斯的老百姓们可不认份挨打，为了捍卫母国尊严，大举游行，聚众吶喊，向全世界宣示母国的清白。 第376章 辉煌烽火 (2) 实质的战火，无形的战火，一起延烧了整个世界。 就在这时候，各国国防部的网站，忽然遭到骇客入侵，出现黑色旋风那气宇昂昂的身影，引起各界的惊愕骚动，媒体争先恐后地发布报导。 「各位，我是人们所称呼的黑色旋风。」 影片中的他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面具，声音也变化过了。 「为解除当前的人全蚀危机，本人在此提供各国元首一个方法，至于要不要付诸实行，是贵国必须自行负责的决定，那方法就是── 「全面禁止动物入境。」 听见这段话的人，每一位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黑色旋风的解危方法一公开之后，各国的王室政府反应不一；不少人半信半疑，但也有人奉为圭臬，立刻严禁动物入境，暂停一切关于牲畜的贸易进口，就连宠物也不例外。有如溺水者抓到浮木般，彻底执行。 但也因此遭到其他国家讥讽，认为他们是偏执狂。这些国家不相信，需要动员大批武力才能镇压的灾情，怎么可能光是禁止动物入境，就能够解决？ 况且，黑色旋风在世人眼中，原本就是评价两极化的存在，因此所引起的反对与支持，反应都相当激烈。 之后才经过短短三天，就跌破反对者的眼镜。 凡是付诸实行的国家，人全蚀出现比率都大幅下降，灾情渐渐受到控制，超机师军队自然减缓了星谴的使用量，各种损害终于露出趋缓的迹象。 见证这不可思议的转变后，各国开始竞相效尤，结果都获得相同的成效，全世界的战火正以出人意表的速度平息。 影片公开的前夜，尔德曼家的客厅里── 「你要的飞航与船航资料来了，上面有雷西法特本月所有航班的路线分布──为了拿到这个，累死我了。」丽莎将一叠厚厚的文件丢给亚瑟，然后大大伸了个懒腰。 「累？这不是妳叫部属准备的吗？」亚瑟感到纳闷。 「是啊，但我得出一张嘴打电话下命令，还有，想好好睡个午觉却被吵醒，特地走到窗边拿他们送来的文件，哎唷，真是累死我了。」 「那确实是辛苦妳了……」亚瑟头冒黑线。 丽莎倒头就直接睡在沙发上，得到片刻安静的亚瑟，趁机开始翻阅那些文件。 「果然。」亚瑟眼睛一亮。 「什么果然？」丽莎懒洋洋地睁开一眼。 「妳不是想睡了？」 「有好玩的事可听，我怎么还睡得着。」 「一点都不好玩。我只是发现，凡是最近人全蚀出现率异常的城市，都有雷西法特的班机与货轮经过。」 第377章 辉煌烽火 (3) 「你该不会是想说，雷西法特藉由飞机或船只，把人全蚀丢进受灾城市？」 「如果能这样定论就好啦，别忘了，飞机安检同样受到公约规范，人全蚀怎么上得了飞机？除非透过某种『形式』，比方说……妳还记得吧，安娜来英迦勒斯的前一阵子，不是刚好发生人全蚀连续杀人事件吗？」 「记得啊，然后呢？」丽莎一脸不解。 「兽人族。当时能逃过所有追踪，就是因为兽人的变身能力，所以只要能操控兽人的变身，等于掌握了人全蚀力量的『开关』，也就可以利用国际线的船只飞机，运送一批又一批人全蚀。」 「如果你的假设正确，那……」丽莎看着那些资料，「雷西法特采用的都是民航机、民营船只，载个几只小猫小狗很平常，难怪没人察觉。」 「还有一个问题，虽然我们怀疑幕后黑手是雷西法特，但以时间上来说，并不合理。雷西法特才刚拿到实验数据，就马上能成功复制出华德伯爵多年来的成果？」 「说得也是，鬼雄岛事件距离灾难警报开始，还不超过一个月，要量产有其难度──」丽莎联想到了什么，「你要说的难道是……」 「反过来推想，雷西法特应该早已握有数据，并且进行研发了；也就是说，盖瑞子爵不是卖国贼，而是卧底间谍，到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可能在几年前就开始被策动了，可见不久的将来，一定还会再发生什么。」亚瑟语气坚定，却沉重。 此时他的眼神深邃难测，心思彷彿已经穿越时空，要追上雷西法特所想掌控的未来。 「现在我们来做一件事吧。」他对丽莎说。 「讨厌，小露还在沙发上睡觉呢。」小恶魔故作娇羞。 「妳想到哪里去了？」亚瑟脸色发青，哭笑不得，「我是说，我们要反击了。」 「你打算把你的猜测公诸于世？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是无法透过官方发布的喔，况且还牵扯到兽人一族。」 「谁说要透过官方了。」亚瑟咧嘴而笑。 当各国从人全蚀的灾难中解脱后，原本在批判者眼中，被视为毒瘤的黑色旋风，形象一夕之间逆转，成了举世皆知的大英雄，新闻头条皆是黑色旋风的版面。 由于黑色旋风没有揭开秘辛，因此各界学者兴致勃勃地着手分析，如此简单的一个方法，为何能够拯救世界？等联想到兽人族的变异后，答案才迎刃而解，更重要的是，他们藉此明白了，此次灾难中的人全蚀全是境外移入，并非什么环境遭到实验污染所产生，更没有所谓病毒化的疑虑。 接着，在各国的质疑压力下，即便没有发现直接证据，兽人族各国也开始严格控管人口，避免沦为世界之敌的工具。 第378章 辉煌烽火 (4) 尽管世界同心协力，解除了人全蚀危机，但是幕后黑手仍然没有被揪出来，于是英迦勒斯继续背负污名，慢慢失去国际间的信赖，以及泱泱大国的威信。 相反的，黑色旋风的声势如日中天，被英迦勒斯冠上的头号通缉犯之名，彷彿已经对他无伤；因为人们开始相信，黑色旋风一定是为了大义，才会和英迦勒斯发生冲突，绝非光看表象就能评断的虚假真实。 「黑色旋风！黑色旋风！黑色旋风！」四处都有人们为他游行，为他声援吶喊。 「拉斐市出现人全蚀的时候，黑色旋风一个人就打死好几十个呢！」 「不不，我听到的是好几百个，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世界不能没有黑色旋风，是他在指引未来的方向，我们应该要为他歌功颂德啊！」 彻底的，被神格化了。 亚瑟与康奈尔在宫中不期而遇，亚瑟故作视若无睹，擦身而过时，康奈尔却笑着对他说： 「很精彩的一场表演，看来，黑色旋风不再只是阁下的棋子，甚至可以称得上筹码了。」 「你要怎样想随便你，但请别为了讲这种事，把我叫住。」 「呵呵，我还以为经过上次患难与共，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朋友？别搞错了，你身为官员，解救公主是应尽的本分，不要公私不分。」 「哎呀哎呀，阁下还是这么冷淡，或许，以后我会是你不可或缺的力量也说不定，趁现在培养点感情不是坏事吧？」 「什么意思？」亚瑟狐疑地盯着他。 康奈尔却是笑而不答，反问：「亚瑟阁下，你看得见未来吗？」 「没有人看得见未来。」 「是吗？我就看得见未来哦，奉劝你，想成就大业，不能只看眼前的表象。」 「你忠告别人的方式真幽默。」亚瑟冷冷回他。 康奈尔抿嘴一笑，从容地转身离去。 亚瑟瞧了一眼康奈尔的背影，随即也重新迈开步伐，往自己的方向前进。 亚瑟进入宫里的庭院，匆匆穿过一片花团锦簇的花园。当他来到一处凉亭前时，却不自主地停下脚步。 多日不见的安琪拉，纤躯变得更为消瘦，正挂着忧容伫立在那里。 「公主殿下。」亚瑟简单行了个礼。 「亚瑟？你提早到了。」 「妳也是，公主。」 安琪拉绽开笑颜，「过来这里再说话吧。」 亚瑟不难察觉，刚才的安琪拉沉浸在思绪中，是他打断了。 安琪拉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味道香浓的奶茶，一杯递给亚瑟，然后就这么静静坐着，盯着茶杯沉默不语。 第379章 辉煌烽火 (5) 当她发觉亚瑟的目光，才连忙说：「谢谢你解决了人全蚀危机，为这个世界，也为英迦勒斯。」 「找我来，就是为了讲这个吗？我猜妳有心事吧？」看她那副可怜神态，亚瑟开门见山的问。 安琪拉苦笑，「嗯，瞒不过亚瑟……你也知道，近来本国的处境相当为难，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有一半因我而起，所以都要怪我没用，害父王这样为我操劳，我甚至连帮他分担的力量都没有，不知如何是好。」 「别胡思乱想了，况且不要忘啦，妳拥有只有妳才能做到的事，做好它，这样就足够了。」 「偏偏我做不好，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还在原地踏步……」 「但是，我有看见哦，妳发动力量的持续时间，比之前更长了不是吗？而且发动速度也越来越快，集中力也较不容易受外在影响了。」 「原来，你有在注意我啊。」安琪拉脸颊浮现红晕。 亚瑟失笑，「当然囉，不只我，丽莎、蜜雪儿和大家都很关心妳，不能进宫来看妳的蓓姬，更是一直挂念着妳，常常问我妳的近况。」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安琪拉脸更红了。 「不然呢？」亚瑟纳闷。 安琪拉连忙改口说：「蓓姬真是的，才在陶塔市见过面没多久。」 「妳话虽这么说，笑容却很欣慰高兴。」 「不可以笑人家啦。」安琪拉笑了笑，然后感叹地道：「说到蓓姬，下次能跟她见面不知何时了，总觉得，周围一切都变得好快，快得我追不上，喘不过气。」 「是妳太心急了，安琪拉，越是逆境，越要处变不惊。」 当头棒喝，使安琪拉愣了一下。 亚瑟又说：「我懂妳的感觉，毕竟才短短几个月，却发生这么多事情，让我们彷彿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回顾自身，却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安琪拉忽然低头啜泣起来。 「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亚瑟一时手忙脚乱。 「没什么啦，只是感到很开心。」她也拼命拭着眼泪。 「妳这样子一点也不像很开心。」亚瑟苦笑。 安琪拉破涕为笑，仰起小脸，「那这样呢？」 女孩这副故作坚强的模样，叫他胸口涌起一股热流，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将安琪拉拥进怀里了。 安琪拉张大眼眸，感受到亚瑟胸膛阵阵传来的热度，这种感觉，就跟两人一起困在光苗地底下的当时一样，温暖而熟悉。 她心里彷彿有道冰墙崩解了，顿时忘情大哭起来。 此时花园的角落，原本望着两人的蜜雪儿，带着复杂的表情，悄然离开。 第380章 辉煌烽火 (6) 宽敞的白色空间里，随着空调的寒意、咕噜咕噜的液泡声响，浓厚的药剂味四处飘散，幽幽蓝光映照在周围数不尽的仪器上面，反射出的，是几乎要令人窒息的严谨气氛。 这里是圣瞳驻拉斐市办事处，地下一楼的高科技实验室。 穿着白衣长袍的少女，正专注地看着显微镜，抬起头，不禁微微吃了一惊。 「亚瑟？什么时候来的？」她拍拍胸脯。 「吓到妳了？我进来后看妳很专心，怕吓到妳才没出声。」亚瑟挂着歉容笑了笑。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吓到我啦──公主的情况如何？」 「不是很好，如果此时情况还像以前一样，真希望妳也能进宫看看她。」 「可惜无法回到从前了……呵，我们这样子说话还真奇怪，明明才认识没多久。」 「或许，我们其实认识很久了也说不定。」亚瑟开着玩笑。 蓓姬愣了愣，然后失笑道：「是啊，说不定哦，搞不好很戏剧化的，我们最后才知道彼此是青梅竹马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好啦，我从小总是形单影只，无聊得很。」亚瑟自嘲似的说。 「你小时候那么孤僻？只有孤僻的人才会没有朋友吧？」蓓姬摀嘴笑。 「谁说的，我的情况就不是那样。」 「不然呢？」 「我住在『云端』上面啊，那里什么人也没有。」 亚瑟脑海里浮现儿时的情景，在皇宫的庭园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总是如此…… 这时亚瑟脑袋里「嘶嘶」的作响，儿时记忆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他的身旁隐约有着一个人影，和他一样还是个孩子，两人手牵着手，状似亲密无间。 那孩子原本挂着微笑的脸蛋，遽然露出悲伤的表情，然后松开亚瑟的手，从他面前消失── 「你怎么了？」 蓓姬的声音唤醒了亚瑟，看亚瑟还一脸茫然，便挖苦他：「请别讲完那种莫名其妙的话，就自顾自的发起呆来好吗？这样子听的人要做何反应啊？」 「呵，对不起哦，因为我忽然想起一些事情，虽然记忆不清晰了，却让我莫名的在意。」 「那你打算继续回想下去呢，还是跟我去看蜜拉贝儿，这应该才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吧？」蓓姬虽然一边问着他，却已经脱下白衣走到门口，回头说：「走吧，我带你去。」 两人来到二楼，蜜拉贝儿的房间，这个房间出乎意料的── 不可爱，实在和秒杀妹的无邪外表很不搭，布置得相当简单；更贴切的形容，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过就是很吻合，她在性格上给人的感觉。 第381章 辉煌烽火 (7) 听说这也是秒杀妹的喜好，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会以为圣瞳对她很刻薄呢，看来，在尔德曼家，丽莎为她准备的公主房，一定害她住得很不习惯。 朴素的一张床上，躺着那沉睡中的娇小身躯，表情安稳平静，谁猜想得到她正在与剧毒抗战呢？ 亚瑟一脸忧愁与疚色，失神盯着蜜拉贝儿的睡脸。 看见他这副模样，蓓姬柔声道：「放心，解药的研发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至于鬼雄岛那些孩子，早就治愈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亚瑟展露笑颜，激动地握起蓓姬的手。 「这都多亏圣瞳的先进仪器，以及阿尔文的舍己救人。」 「在下还没死喔。」阿尔文那高挺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房门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蓓姬羞红着脸解释──不，是反驳才对。 亚瑟张大着眼睛，「刚才就想问蓓姬，阿尔文人现在状况如何。没想到，阁下自愿成为毒液的『培养皿』，却还能跟没事的正常人一样。」 如同亚瑟所言，为了让蓓姬顺利进行实验，和病毒性毒素的突变速度赛跑，阿尔文以其巨人族强悍的身体抵抗力，做为蜜拉贝儿和死神搏斗的筹码。 此时的阿尔文生龙活虎，举手投足间轻快敏捷，依然一副精明管家的模样，叫人一点也看不出他是正「中毒」中的人。 「之前把毒素注进他体内时，就像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一样，阿尔文还很镇定的问我『这样就可以了吗』。」蓓姬苦笑，带着佩服。 「这只是巨人族的特质之一，请平常心看待就好。」阿尔文一板一眼的回答，然后说：「把蜜拉贝儿交给看护吧，请两位移驾会议室，尤撒司令有事对你们说。」 亚瑟与蓓姬面面相觑，随着阿尔文往会议室走。 打开门，尤撒已经等在里面，看起来神色凝重，有别于平常的严肃冷峻。 会议室前端，平空浮现虚拟萤幕，画面显示出一片天空，中央是个巨大的黑暗漩涡。 「那是……」 眼尖的亚瑟与蓓姬，不待尤撒说明，一眼就看出那是极北之地上空的黑洞。 尤撒向两人点头打完招呼，便说：「不耽误二位时间，我们切入正题吧。多亏亚瑟阁下的奇谋，人全蚀危机几乎算是解除了，不过，黑洞面积却仍以相同速度增大，这现象明显不寻常。」 亚瑟立刻就明白了，「原来如此。这场人全蚀与超机师的战役，虽然耗费了大量星谴，造成黑洞的扩大，但照理来说，既然战火降温，黑洞的扩大速度也应该减缓才对。」 「难道像鬼雄岛当时的崩溃那样，由于短期间大量发生星谴，而导致力场的剧烈塌陷？」蓓姬捏着下巴说。 第382章 辉煌烽火 (8) 说到一半，亚瑟与蓓姬猛然想起了什么，对看一眼。 「该不会跟……第二类人工瞳使徒的无限制星谴有关？」 「人工瞳使徒？你们是指华德伯爵的实验？」尤撒问。 「是的，其中的『第二类』就是机械瞳使徒，具有无限制星谴的功能，是造成陶塔市近海黑洞的祸首。」蓓姬解释。 「如果，黑洞扩张速度异常的原因，真如这个猜测，且为人全蚀灾难的幕后黑手所做，那么地球就危险了。」亚瑟若有所思。 「提到这个，二位认为幕后黑手是谁？」尤撒的问句没有疑惑的味道，似乎心里早已有底。 「没什么好猜的，就是雷西法特。」亚瑟语气笃定的回答。 蓓姬失笑，「我也是这么想。」 「明人不说暗话，圣瞳目前的推论也是如此，并且已经开始暗中调查雷西法特的动向，想要抓出他们的把柄。」 「抓出把柄又如何？」亚瑟冷不防问尤撒。 「自然是把真相公诸于世。」尤撒纳闷他的问题。 「不可，这件事要非常慎重──」 「尤撒司令！」亚瑟的话被阿尔文打断了。 不像阿尔文严谨的风格，他唐突地进入会议室，并将虚拟萤幕切换到新闻画面。 上面正在转播一场记者会，发言内容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根据观测数据得知，在人全蚀危机解除的同时，北方极地的黑洞仍然持续扩张，昭然若揭的，幕后黑手的恶行没有结束。依循上次记者会向世人说明的真相，本国合理怀疑，幕后黑手正是英迦勒斯。 「因此，本国──雷西法特王国基于大义，在此向英迦勒斯宣战，希望同样拥有正义之心的各国领袖，能够助本国一臂之力，联军遏阻英迦勒斯的阴谋！」 新闻一播放，全球轰动。 完全可以想见，此时世界的每个角落，大家一定都在激烈讨论这件大事，各国高层八成也正紧急召开会议。 「果然……」 亚瑟看完新闻后，感觉自己冒出一身冷汗，道：「事到如今，不再只是揭发真相的问题，因为雷西法特打的是正义旗帜，一旦成功煽动各国加入战局，这时候戳破雷西法特的谎言，各国的怒火就会转向雷西法特。」 「原来如此，这就是阁下刚才强调要慎重的理由。但是，现在说这些恐怕都来不及了。人们在人全蚀灾难中的创伤还没痊愈，现在正是最容易受到煽动的时机，世界大战恐怕一触即发。」尤撒严峻的脸孔浮现忧色。 「真的已经无法阻止了吗？」蓓姬看着亚瑟，眼神中抱着期待。 亚瑟默然沉吟。 第383章 辉煌烽火 (9) 从一国之政厅，到老百姓的街头巷弄，世界大战成了世人们全部的话题。 这是在所难免的情况，毕竟，辉煌大陆上最强的两个人族国家，即将在火线上交锋，加上许多国家陆续响应雷西法特的号召，使得紧绷的局势更加火上加油。 英迦勒斯在隔天就做出了回应，发出新闻稿声明： 「人全蚀灾难以及黑洞的异常扩张等问题，绝对与本国无关，请智者不要听信雷西法特的片面之词，以免引发不必要的战争，徒然劳民伤财，又导致生灵涂炭，还望各国领袖三思而后行。」 尽管英迦勒斯发了这份声明稿，各国联军依然开始集结，声势转眼就撼动整个辉煌大陆。 而英迦勒斯为了应战，也动员起来整备武装，士兵个个精神抖擞，爱国之魂在神态中表露无遗；老百姓们也是一体同心，不但主动参与劳军，各地方甚至陆续组成义勇军。 双方散发出来的火药味，令世界的情势越来越浮躁紧张。 此时，英迦勒斯宫殿里的会议厅，正在举行战略会议，场面座无虚席，以英迦勒斯王为首，王室贵族与高层官员全数到齐了。 丽莎与亚瑟自然也在行列之中，坐的是首席之一的位子。 亚瑟张望了一下大厅，却不见安琪拉的人影。他猜想，八成是英迦勒斯王怕女儿劳累，才没有让她与会。 他因此瞄到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康奈尔。 两人刚好视线相对，康奈尔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抬起手跟亚瑟打招呼，而亚瑟却是装作视若无睹，把目光移回讲台上。 英迦勒斯王的开场白，直接切入了正题，他神态严肃的说： 「雷西法特除了号召人族各国，一边也拉拢其他种族的国家，使本国陷入四面楚歌的局面，所幸的是，血族已经表明支援本国的立场，如此一来，便可以牵制北方诸国，包含雷西法特在内。」 现场的人一阵哗然，又惊又喜。 天底下谁都知道，血族帝国实力雄厚、威震四方，是属一属二的强大种族；他们的族性孤高自傲，向来不轻易与他国建交，况且，两国先前并非友邦，如今却意外得到他们的支持，难怪大家会有此反应。 比任何人都讶异的是亚瑟，他悄声问丽莎：「血族支持英迦勒斯，这是怎么回事？」 「我以血族皇帝之名下令，即日和英迦勒斯结为同盟。」丽莎一派轻松地回答。 「妳打算回国继承帝位？」亚瑟张大眼睛。 「是啊，不过和他们约定是在三个月后，当前先解决世界和平的问题吧。」 「这样吗……妳也收起玩心了啊？」亚瑟脸色有点落寞。 第384章 辉煌烽火 (10) 「干嘛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丽莎不怀好意的说。 「并没有。」他连忙说。 丽莎摀嘴窃笑，睨着他看：「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急着否认。」 「这是什么歪理啊──先别说这个了，听台上的人讲话吧。」 主持人已经换成了作战官，正在详细解释本次的战略布局： 「东南部阵线，目前有一半的国家还在观望，因为他们也畏惧雷西法特的侵略本性，至于西半部阵线，虽然西盟的动向成了关键，但由于盟国吉玛奈首当其冲，较无急迫性的危险。」 「既然如此，主力部队就放在北方边境吧，瞄准雷西法特那群狗贼！」有几个人义愤填膺的说。 康奈尔却插口道：「千万不可，吉玛奈的内斗问题尚未平息，传闻他们朝廷不少大臣已经背地倒戈，有投入雷西法特联军的意向，正和刚继位的吉玛奈女王爆发争执。与本国的同盟关系，可以说是摇摇欲坠，所以我们依然必须提防西盟。」 听闻此言，亚瑟和丽莎这才明白，就因为吉玛奈也是问题核心，英迦勒斯王才没让安琪拉出席，以免她为了和安娜的私情，影响到会议的进行；反过来想，国王应该也怕，会议结果坏了安琪拉的心情吧？ 英迦勒斯王点了点头，「朕也认为，西方阵线是个后顾之忧──外交大臣，你跑一趟吉玛奈，单刀直入地确认他们的意向，以利本国接下来的对策。」 接着他转头问丽莎：「女公爵有高见吗？」 「没有，陛下英明。」丽莎从容优雅地回答。 英迦勒斯王一向尊重尔德曼家，尤其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所以此时才会特别请教她。 这可以说是一种「例行公事」，没有别的深意，但亚瑟闻言却不自禁地看向丽莎，眼神若有所思。 「对了。」英迦勒斯王想起了什么，又对丽莎说：「近日本王打算亲赴前线视察，希望公爵和令郎陪同前往，有问题吗？」 「这是尔德曼家的荣幸，陛下。」 会议散去后，亚瑟和丽莎准备坐车回府，正走在出宫的廊道上。 「既然妳去意已决，那尔德曼家妳打算丢下不管？」才离会议厅没多远，亚瑟就忍不住问她。 「交给你囉，这不是当初说好的事情吗？」丽莎俏皮地眨了眨眼。 「等妳回国以后，我也会离开尔德曼家。」 「你要去哪里？」这让丽莎感到有点意外。 「无关我要去哪里，而是到了某个『时刻』，就算我想留也留不下来，我有这样的预感。」亚瑟意味深长的说。 「某个时刻？该不会是指，你要去救你的母后──爱琳王妃的时候吧？」 第385章 辉煌烽火 (11) 丽莎语出，亚瑟哑口无言，停足。 「妳何时知道的？」 「本小姐哪里记得啊，都那么久的事了。」 「原来妳只是装做不知道──也罢，本来就没有瞒妳的必要。」 「你还敢说，母子间怎么可以有这种秘密呢！」丽莎插着腰故作生气。 亚瑟苦笑，「这种母子游戏就别再玩了吧，反正也没人相信，以我现在的容貌看起来，年纪还比妳大呢。」 「这是什么意思啊？不然你想把本小姐当成什么？」 「还能当成什么？」亚瑟抛下黠笑，迈步走了出去。 「等等呀你──哎哟！」丽莎撞到亚瑟的背，揉揉发红的鼻子，「讨厌啦，怎么忽然停下来？」 亚瑟正在讲手机，对话筒的彼端说：「蓓姬吗？我是亚瑟，有件事要跟妳商量，什么时候有空？嗯，好，我知道了。」 「什么事不能跟我商量就好？」丽莎口吻有点醋味。 亚瑟故意卖关子，惹她瞪眼，然后才公布： 「关于『地球领域』的事。」 第386章 将军 (1) 漆黑无月的夜，刮着不安祥的风。 位于英迦勒斯与雷西法特的交界，大河沿岸的悬崖上附近，矗立着一座巨大古堡，此时看起来鬼影幢幢，瀰漫一股阴森诡谲的气氛。 这里是天使教的总坛。 内部那宽阔的大厅，靠着点点烛光映亮景貌，可以看见，地板上跪满密密麻麻的教徒，一副埋首祈祷的模样。 祭坛高高耸立，顶端中央站着数名老者，围成一个圈子，凝视着圆心那座雕琢神圣的祭台；一团光芒飘浮在祭台上方，光芒中似乎藏着什么，若隐若现，流泻出神秘的意味。 一名看似领袖的老者，用沙哑的嗓音开口说：「当前世局动荡不安，世界大战一触即发，这也印证世人有多么愚蠢，一旦正式开战，黑洞扩张的速度将会远比现在还快──也罢，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趁乱把救世主迎接回来。」 旁边的老者说：「根据英迦勒斯的内部消息，近期英迦勒斯王将会亲上前线，视察战备状况，届时第五皇女安琪拉也会陪同，我们的机会就在那时候。」 「这消息出自出席名单吧？来源可靠吗？」其他人问。 「撇开出席名单，这次是第五皇女主动要求英迦勒斯王，让她陪同这次视察。」 「原来如此，那变数就小了──回到正题吧，开始分配计画的任务。」 这时，没有一位教徒发觉，大厅窗外有个人影，正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雷尔夫转首望向夜色，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 「吾王万岁万万岁！吾王万岁万万岁！」 即便在炙热的太阳底下，士兵们依旧声势如雷，人海般的队伍齐整如一，战甲夺目鲜亮，纠纠雄风的气概直逼天际。 从人型机甲，到五公尺、八点五公尺高的中大型ns机甲，还有飞舰、战斗机等等，一架架陈列在部队后方，展现英迦勒斯武器战力的强大。 阅兵台居高临下，这幅壮阔景象尽收眼底。 亚瑟和丽莎就坐在台上的贵宾席，和安琪拉并肩观望军容。而周围的观众席，也都是陪同英迦勒斯王，来前线视察的官员贵族。 对世人来说，这是自从天使教暴动事件后，安琪拉首度出门亮相，所以广场外围的记者席上，相机的快门声从未间断。 一向不接受媒体进场的阅兵典礼，今天王室却特别安排记者席位，就是为了向世界展示国威，不过比起这个最初的目的，救世主的现身更是引人瞩目。 阅兵仪式结束后，英迦勒斯王到各营地走走，虽然也是大批官员贵族随行，但气氛没有那么严肃了，用意纯粹只是要慰勉军官士兵。 第387章 将军 (2) 跟在父王身旁的安琪拉，受到士兵们的热烈欢迎，他们每个人都是满脸笑容，兴奋地为公主喝采鼓舞。 安琪拉一边挥手回应士兵，另一手不自觉地拉住亚瑟的衣袖，叫亚瑟想溜开都没办法。 瞥见两人这副模样的国王，愁眉不展，偷偷在丽莎耳边问：「妳家的年轻小伙子，是不是看上朕的宝贝女儿了？」 「陛下，无论微臣怎么看──」丽莎指了指安琪拉的手，笑瞇瞇回答：「都觉得陛下说相反了呢。」 「哼！本王溺爱女儿的资历十六年，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安琪拉让给任何人！」 「呵呵，女大不中留，陛下这样做真的好吗？」 「朕相信，安琪拉也舍不得离开她父王──妳知道她小时候多可爱吗？才刚学会走路，就追在朕后面跑，还有一次……」英迦勒斯王自顾自的浸入回忆，一副陶醉到不行的表情。 丽莎偷偷叹了口气，目光移到一旁，心道：「这位大叔没救了。」 走在最后面的蜜雪儿，同样是看着安琪拉与亚瑟，心思却迥然不同。 蜜雪儿跟在公主身边多年，头一次看见公主这般幸福的笑脸，是在公主认识亚瑟以后。 几个月相处下来，蜜雪儿当初对亚瑟的偏见，已经被亚瑟的真实表现抹除掉了；那种聪明勇敢，那份正直无私，以及那颗处处为安琪拉着想的心，都叫她为之动容。 蜜雪儿曾经矢言，如果，有人能够让公主一直保持笑容，她绝对祝福公主的选择。亚瑟的背影使她想起了这段话，也令她嘴角不自觉上扬。 当一行人有说有笑时，没人注意到，周围有双阴寒的目光，正偷偷盯着他们…… 折腾半天，视察总算告一段落。 趁着大家都在应付交际的空档，亚瑟一个人偷跑出来透气。他走到邻近的山丘森林，在小道中漫步，忽然间听到某种窸窣的声响。 感觉到那声音不寻常，亚瑟倾神闭气，往来源方向走去，这时前方草丛晃动了几下，他随即看见一个鬼崇影子，正迅速逃开。 「谁在那里？」亚瑟喝喊着，并追上去。 那身影动作奇快，加上地势难行，一段路后亚瑟跟丢了。当他停下来观望四周时，背后骤然出现一股杀气。 一道黑影飞速扑来！ 亚瑟一个后空翻，退到距离敌人数步之外，手脚抓地犹如一头猛豹。他看见那人影身着天使教袍，正将短刀从地上拔出。 「天使教的人？」 亚瑟没指望他回答，人早一步就冲出去了，手一挥，掌心浮现魔法阵的同时，凛冽的冰雾如毒蛇般缠住敌人的腿。 第388章 将军 (3) 天使教徒惊愕，却又动弹不得，抬起头──亚瑟已来到他面前，电速出手，扭住他的腕，短刀随即松脱。 亚瑟一接住短刀，就用来抵住敌人脖子，恫吓道：「说！为何接近本国军事重地？」 教徒只是咧嘴冷笑，默然不答。 「啧。」亚瑟用刀背将教徒击昏。 天使教徒在这种地方出现，绝对不会是偶然，而且必定跟安琪拉有关。为了慎重起见，亚瑟将教徒交给了警备部队，由他们审问背后的详情。 亚瑟离开审问室才没多远，马上听见那里传来怪异的笑声，接着就有一位警备员匆忙追上来：「大人，那名可疑人物自尽了！」 亚瑟感到诧异，跑回审问室一看，果然如警备员所说，教徒满嘴掺杂黑液的鲜血，双眼瞪着天花板，躺在椅子上动也不动，虽然警备员立刻实施急救，但还是宣告不治。 「他咬破藏在假牙里的毒胶囊，藉此服毒而死。」警备员检查完后推论。 「他死前有供出什么吗？」 「他反覆的说着『誓死迎回救世主』，然后就自己大笑起来。」 「誓死迎回救世主……」亚瑟揣摩这句话的同时，心头浮现不祥的预感。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传令下去，所有人员加强警戒，特别是超机师部队。这个人应该是天使教徒没错，同伙或许就在附近伺机而动，他们无疑是冲着安琪拉殿下而来，所以随时可能会突袭我们的队伍。」 走在回阅兵台的路上，亚瑟眉头紧锁。 天使教徒要的只是安琪拉，但明知这里是军事重地，戒备森严，却还冒险深入，那背地里所图谋的，会和往常一样简单吗？ 纵然天使教徒没有国别之分，这里毕竟还是英迦勒斯境内，现在英迦勒斯全国一心，不容有异志者，况且才经过暴动事件没多久，天使教能够在此号召的力量，想必相当有限。再者，此行的警备坚强完整，如果他们目的真是为了抢夺安琪拉，那也绝非易事。 令亚瑟在意的，是「誓死迎回救世主」这句话──纯粹只是为了展现气节？还是…… 跟他们的阴谋有关？ 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不知不觉中，亚瑟已回到阅兵台。 「你跑哪里去了？到处找不到你。」丽莎气呼呼地跑来。 「发生什么事？」亚瑟抓住她的肩膀，紧张问她。 「没发生什么啊……」吓到丽莎了。 亚瑟这才察觉自己失态，连忙松开那细裊裊的身子，然后跟她说明此事，包括自己的猜疑。 「原来如此。」丽莎摇头叹气，「天使教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三番两次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这次再犯，恐怕连安琪拉也保不了他们。」 第389章 将军 (4) 「总之对方意图不明，我们小心为上。」 「意图不明？天使教还不就冲着救世主而来？」 「是没错……」亚瑟按着下巴思虑， 「别担太多心，此行的警备严密到了极点，况且天使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想从我们手中夺走安琪拉，再等一百年吧。」 「真的是那样就好了──我不明白，现在正值动乱之际，为何英迦勒斯王会同意安琪拉跟来？」 「无非是为了振奋前线士气，告诉士兵们，真正的正义站在英迦勒斯这一方。」 「救世主即正义吗？」亚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不是安琪拉乐见的结果，别看她脸上还有笑容，其实她内心很难受。或许她认为，此行是她唯一能替国家做的事，才会请求老爸让她同行。」 「这我知道……」 视察总算结束，英迦勒斯的车队准备离开营区时，水平线上的夕阳正缓缓沉没。 「父王，我想要去丽莎那辆车坐，可以吗？」要上车前，安琪拉一脸腼腆，口吻撒娇地说。 英迦勒斯王挑起眉毛，盯着女儿看，然后将视线移到亚瑟身上；国王的目光带着一种莫名的杀气，那是溺爱女儿十六年资历所淬鍊出来的产物。 而亚瑟当然感受不出来，只觉得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也不明白为何国王要打量他。 英迦勒斯王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一看见女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整颗心就软掉了，嘴巴不自主地同意了。 安琪拉绽放笑容，然后在父亲脸颊亲了一下，惹得英迦勒斯王又暗喜又不好意思，旁人看见国王这种尴尬表情，都忍不住偷偷窃笑。 英迦勒斯王干咳两声：「那就快上车吧，要出发回宫了。」 「是！」安琪拉开心的回答。 英迦勒斯王把蜜雪儿叫过来，在她耳边吩咐：「好好照顾公主，别让她被人『欺负』。」然后用眼神指了指亚瑟。 「下官遵命。」看见国王爱女心切的反应，蜜雪儿不禁发出会心一笑。 安琪拉和丽莎沿路有说有笑，来到尔德曼家的座车前。她一看见座车的样貌，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们把马车开出来了？」安琪拉露出惊喜的表情，不过随即纳闷地问：「为何不坐汽车？马车跟得上车队？」 「勉勉强强，所以我们殿后比较安全。」丽莎别有深意的回答她。 安琪拉和蜜雪儿对看一眼，脸上都是将信将疑。 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准备前往当地的基地机场，再搭飞机回拉斐市。 第390章 将军 (5) 安琪拉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哑口无言；她感到不可思议，因为真如丽莎所说，马车速度丝毫不输汽车，而且四平八稳，始终和车队保持适当的距离。周围的警备车辆，恐怕也都对此讶异不解吧？ 外人不会知道，拉这辆车的马不是寻常的马，马匹体内寄宿着一种异兽，虽然只是寄生兽，力量却远远凌驾普通狮虎之上，牠们生长在血族境内，被丽莎叫人捉了一只过来。 「天空变暗了──不，是乌云密布的缘故，好像快下雨了。」安琪拉才喃喃说着，窗上已挂起几丝水滴。 云层阴阴郁郁，不时闪烁电光，发出低沉的轰隆声响，彷彿在向他们预示着什么灾祸，令人徬徨无措。 亚瑟若有所思，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树林，没过多久，景色渐渐模糊不清，最后沉入夜色与车灯的光晕里。 沉默的亚瑟，令安琪拉十分在意，但在有旁人的处境下，她变得欲言又止，直到蜜雪儿察觉她的异样，都没能开口问亚瑟。 这时，亚瑟蓦然打开车窗，屏气凝神，倾听着哗啦的雨声。 除了丽莎正悠哉地欣赏自己的指甲彩绘，安琪拉和蜜雪儿都为亚瑟的举动感到古怪。 树林中原本平稳的声息，遽然躁动起来，化为危险的信号，和亚瑟的直觉串成一线。 「敌人来了。」亚瑟镇定的警告大家。 「敌人？」 安琪拉与蜜雪儿还在困惑时，突然听见一声震耳的爆炸声，紧接着车厢发生晃动，害她们吓了一跳。 透过车窗，往车队前头望去，只见猛烈的火光浓烟直窜雨空，然后是一团团火球坠地──那是原本在空中护航的直升机──接着他们就听见外头人喊马嘶，显然车队出了大意外。 车厢里的灯冷不防熄灭，然后是丽莎的声音：「安静，别担心，灯是我关的。」 断断续续的，外面传来枪弹轰响，以及金属撞击声，很快蜜雪儿的通讯器就接到敌袭通报。 蜜雪儿对大家说：「根据交战的线索研判，敌人应该是天使教徒，他们喊着迎接救世主的口号，向我们发动突袭。」 「刚才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亚瑟问她。 亚瑟会这么问，是因为那种爆炸声非同小可，杀伤范围应该很广，但在这种昏暗不明的战场上，很容易因此误炸目标，万一伤到安琪拉怎么办？可想而知，那声巨响的目标不是车队。 蜜雪儿询问完通讯器的彼端，回答：「敌人炸了前面的桥，把我们的车队一分为二。」 「陛下的车呢？」他追问。 「在桥的另一端。」 听完，亚瑟表情变得紧绷，眼神已然浸入思绪。 第391章 将军 (6) 「他们的目标是我，那父王不会有危险吧？」安琪拉语气担忧。 在座每个人都听得出来，安琪拉表面上是在问大家，其实是想得到「赞同」。他们清楚，此时的安琪拉多么希望能揽下危险，因为比起自身，她更担心父亲。 蜜雪儿柔声安慰她说：「陛下的超机师亲卫队，等级至少都有c层级，应该安全无虞。属下也会以生命保护公主，请放心。」 「谢谢妳。」安琪拉握住她的手，体温交融。 「蜜雪儿小姐，那么公主跟女公爵就交给妳了，我去外面看看情况。」亚瑟对蜜雪儿说完，开门跃向光束四窜的黑暗。 「等等！」 安琪拉还来不及反应，亚瑟的身影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不知道亚瑟正是黑色旋风的蜜雪儿，只暗暗惊叹他的敏锐与决断力，认为这绝非一般贵族公子所能办到。她不禁猜疑──在接受尔德曼家领养之前，亚瑟是何来历？ 「亚瑟会没事吧……」安琪拉愁眉望着外头。 丽莎笑着，摸摸安琪拉的头，「妳以为他是谁？」 安琪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会心一笑。 旁边的蜜雪儿当然不解，只暗自猜想丽莎那句话。这时，她的小队成员费怡副队长，忽然从通讯器传来一个意外消息── 「队长，黑色旋风出现了！」 天使教徒大多是瞳使徒，为了避免引起他们注意，蜜雪儿并未开启十字架武装，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得知这项消息。 她将这件事禀报公主，然后问电波彼端的费怡：「他目前动向为何？」 「他……」 英迦勒斯警备队和天使教正在激战，烽火延烧数公里长，难以计数的黑影在雨中窜动，震天价响冲破雨幕，肃杀的气息在原野上沸腾。 这时候，一个黑色身影蓦然出现，穿梭在雷射光束之间，周围虽然火光四起、爆声连连，但这些都阻挡不了旋风的刮起。 「这波长是黑色旋风！是他没错！」 现在正值危急关头，黑色旋风的现身当然引起骚动，英迦勒斯的超机师们惊讶之外，也好奇着他的动机。 没多久，他们的萤幕收到通讯连线的要求，对方正是黑色旋风；文字讯息是── 「将『敌我辨识码』给我，否则一旦误伤你们，恕不负责」。 敌我辨识码，是认証码的一种，藉着特殊讯号的收发，来分辨敌我机体的位置。所以它如同一把双面刃，一旦遭到伙伴背叛，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画面那行字，所有人屏息以待，等的是警备队指挥官的决定。 第392章 将军 (7) 此时坐镇指挥车的人──金姆，由于平白获得光苗事件中的功劳，后来不但升了官，还被任命为本次警备的指挥官。 他擦着满头大汗，两眼直直瞪着萤幕。 金姆对黑色旋风可是恨得牙痒痒的，他那油腻腻的脑袋一直认为，当初要不是黑色旋风出来捣乱，现在的官位可能不只如此，当然，这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今非昔比，他也清楚黑色旋风的声望，此刻部队每个人一定都想交出识别码；由于天使教徒的奇袭，以及他们那种不要命的攻势，迫使英迦勒斯军节节败退，现在正是需要外援的时候。 他吞了吞口水，最后下的令是：「本官拒绝通缉犯的要求，万一他的目的是为了混淆敌我，趁机作乱，我军不就等同待宰的羔羊？」 车上那些操作电脑的后勤女官，闻令后面面相觑，叹气，然后才发布金姆的命令到各机去。 警备队长立刻劝谏：「报告指挥官，属下研判，黑色旋风应该是站在我军这一边，毕竟人全蚀灾难是仰赖他才得以解决，有助洗刷本国在国际上的罪嫌，所以──」 「所以你要投靠他是不是？身为英迦勒斯的军人，连民间的邪教都对付不了，需要靠通缉犯帮忙是吗？」金姆立刻回以怒骂，令所有人闭上嘴巴。 「这就是英迦勒斯军的答覆吗？」一个冰寒的声音在金姆的后脑响起。 他急忙转身回头，一看见说话者的面貌，下巴当场掉到地上。 宛如黑色死神般的高挺身影，正俯视着金姆，使金姆产生一种恐怖错觉，自己彷彿正被一团不见底的风暴笼罩。 他那肥胖的身躯顿时僵硬，从脚底开始发毛到头顶，刚才的威风荡然无存。 「你、你是黑色旋风？来人呀，把这恶徒捉住──」金姆这时才瞄到，车上的警卫都倒地昏迷了。 金姆腿软，向后跌了几步，畏缩慌张的问他：「为何你会知道指挥车位置？」 「问问你自己吧。」亚瑟迳自走向操控台。 坐在那里的后勤女官们，一看见黑色旋风走去，个个都是坐立不安，脸上浮现红晕，偷偷瞄着他。 亚瑟来到仪表板前，盯着雷达萤幕看，口中喃喃着：「果然……」 「果然什么？」金姆纳闷。 「你的用兵能力，一点也没有长进。」 「你说什么？」 金姆勃然大怒，但黑色旋风才转头看他一眼，他就急忙摀住嘴巴，噤若寒蝉。 亚瑟拿起触控笔，在萤幕上飞快画出战略图，然后抛下一句：「照我的指示去做，马上就能把敌人击退。」 那黑色身影倏然转身，披风随之大大展开，占满车上人所有视野，待黑幕褪去时，他的人已经无影无踪。 第393章 将军 (8) 不待金姆的命令，后勤女官们自动开始执行，刚才黑色旋风所画的战略图。 「喂，妳们在干什么？我有同意采用通缉犯的战略吗？」金姆恢复趾高气昂的姿态，对着后勤女官大叫大骂。 后勤女官恼火了，全都关掉麦克风，停下手指的动作。其中女官们的主任，冷冷的对金姆说：「那，请指挥官提出您的战略，现在战况刻不容缓，作战人员正等着您的指挥呢！」 「这、这……」金姆顿时哑口无言。 面对众女官咄咄逼人的目光，金姆大汗直流，不知所措，但娘子军丝毫不放过金姆，把他团团围住，你一句我一句的催促。 「请指挥官下令！」 「请指挥官提出战略！」 「请指挥官不要发呆！」 金姆被弄得晕头转向，最后恼羞成怒的大叫：「就用那张战略图吧！不过只能当它是本官画出来的！」 后勤女官们相视而笑，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后，马上就开始忙得不可开交。 「那狗官还挺识相的嘛。」 亚瑟离开指挥车后，也加入了战场。当他见到警备队的作战方式，和他给金姆的战略图一致，而且情势也因此出现扭转，才放下半颗心。但是，另外一半却始终悬着。 怪了，明明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为何那种不安还是挥之不去？ 亚瑟才短暂沉思，冷不防的，迎面就扑来一具es机甲；那敌人高举军刀，刀锋冷光逼人，飞快刺向亚瑟的头颅！ 黑色身影瞬间消失，军刀徒然插进地面，接着es座舱里的人立刻就察觉，背部降临了一股恶寒，令他背脊发麻。 紧接着，他的机体右手臂忽然化回了光条，当他还在为此惊疑时，左手臂竟就像气球般膨胀起来，金属机壳扭曲变形，越「肿」越大，看得他目瞪口呆，却又不知所措。 「轰」的一声！那左手臂最后爆裂了开来，机壳碎片喷飞四散，但还没落地就消散成了光雾。 「速度如果输给一架es，我的名号里也不必有『旋风』这词了。」亚瑟的身姿威风焕发，正一脚踩在es头上。 发生在es身上的异变，正是他搞的鬼。 就像当初压抑蓓姬体内的星基因一样，亚瑟用「空」吸收了敌人右手臂的星基因，并直接用另一手注入敌人左手臂，导致他的机壳结构负荷过重，才会发生爆裂。 源自破除43c魔咒，犹如神圣之矛，这个「空」的新用法命名为──「空之圣矛」。灵感则是来自安琪拉的第二级瞳使徒力量，这回第一次用在实战上，效果出乎他所预料的好。 第394章 将军 (9) 粉碎敌机的双臂后，亚瑟用「空之剑」将敌机的座舱削开，拉出里面的天使教徒。 「解除武装，否则──」亚瑟抵住他的咽喉。 那教徒吓得慌忙照做，一切配备化为光条，回到教徒体内。 亚瑟继续恫吓道：「说！你们是不是想绑架第五皇女？」 「没、没错，但不是绑架，是迎接！」教徒发抖结巴的回答。 「少给我废话！我看不是那么简单吧，天使教现在已经落于下风，为何还不肯撤退？」 「我们视死如归，你跟英迦勒斯都等着瞧吧！」 「嘴硬，那你就──」亚瑟松开他，手中唤出一把「星甲专用来福枪」，然后如同法官判刑般，对敌人说：「去死吧！」 教徒的太阳穴爆出血浆，往旁边倒地气绝。见状，亚瑟迅速转头，往反方向望去，目光锐利的扫视景色。 「啧啧，对自己的同伴，一点都不留情哪。」他的食指没有扣下扳机，是别人要灭这名俘虏的口。 很明显的，在天使教本次的突袭计画中，有某项关键绝不能泄露，否则计画的全貌将会摊开在太阳底下，这个疑点很可能就是造成他不安的主因。 这时亚瑟联想到，那名在审问室自尽的教徒，曾说过「誓死迎回救世主」这句口号──如果教徒这次的行动只是如此，何必非得灭口不可？ 猝不及防的，周围树林起了大火，一下子就蔓延开来，转眼形成一片火海；以这种速度来判断，无疑是人为所致，而且依照此时的局势不难猜想，八成就是天使教干的好事。 「他们只是想制造混乱，还是有别的花样？」 随着大火的旺盛，亚瑟的不安逐渐扩散，彷彿有某事呼之欲出，天使教的阴谋也就要昭然若揭。 随着时间流逝，四周动静一点一滴改变，令亚瑟的神经越来越紧绷。这时他猛然察觉了什么，急忙将视线移向雷达画面；他一看清楚敌我机体的分布情况，脸色随即变得铁青难看。 「糟了！天使教的目标其实是──」 亚瑟立刻透过公开频道，向警备队发出警告，「快保护英迦勒斯王！大家都上当了，完全是天使教在声东击西！」 英迦勒斯军一收到消息，惊惶失色，如火如荼的展开内部联络，但就在这时候，国王的亲卫队传出噩耗── 「陛下被敌人夺走了！本队正在追踪当中，请各队火速支援！」 此时指挥车里的金姆，暴跳如雷，大骂：「一群饭桶！我军处于上风，为什么还会让陛下被夺走？」 「是卧底，我军有敌人的卧底，他们一挟持陛下，敌人的伏兵就一涌而出，亲卫队措手不及才──」 第395章 将军 (10) 「够了！本官不想听藉口，一定要拦截住敌人，把陛下救驾回来，否则大家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由于亚瑟早已入侵英迦勒斯的通讯系统，所以也在第一时间收到噩耗。 「可恶！一切已经串联起来，但还是被将了一军！」他恨恨地用力搥地面。 第396章 不可能的合作 (1) 打从一开始，天使教的目标就是英迦勒斯王。 他们埋伏、炸桥，迫使车队一分为二，除了是想分散英迦勒斯军的兵力，更是为了混淆视听；他们嚷着迎接救世主的口号，集中火力攻击安琪拉所在的车队，就是要让人误以为，他们的目标依旧是救世主。 接着他们佯装败退，撤离国王车队的战场，促使国王下令亲卫队转向过来救援公主的车队，等亲卫队的主力离开，再由卧底现身挟持国王，并以伏兵断后。也就是说，从英迦勒斯王轻敌的那一刻，英迦勒斯军就已经吃败仗了。 不过连天使教也没想到，中途会有突发状况──黑色旋风的战略奏功，局势一面倒向英迦勒斯军，破坏了天使教的计画，于是他们只好引发大火，制造公主车队陷险的假象。 至于在审问室自尽的教徒，所说的「誓死迎回救世主」，八成就是为了加深英迦勒斯军对天使教的这种印象；前线营地跟天使教本次计画没有关联，教徒却出现在前线营地附近，摆明是故意要被人捉住，做为引发英迦勒斯军错误预想的导火线。 英迦勒斯王素以爱女心切闻名，天使教就是瞄准这一点，诡计才能得逞。后续发展可想而知，天使教一定是打算利用英迦勒斯王，威胁王国政府交出安琪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连亚瑟也是等到看见雷达画面上，国王亲卫队越桥而来那一幕，才洞察天使教的背后阴谋。 「果然没错。」 天使教的机甲开始撤退，如浪潮退去般迅速，队形分离四散，使得英迦勒斯军难以追捕。而被俘虏的教徒接连自尽，线索全断。 尔德曼家的马车里── 「救救我父王！求妳！」安琪拉得知噩耗后，心急如焚，激动地央求丽莎。 丽莎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圈住，柔声说：「妳先冷静下来，我相信国王不会有事，因为天使教的最终目标还是妳，我们一定有救出国王的机会。」 丽莎所给的温暖，让安琪拉整个人像是堤防溃决，在大家面前放声抽泣起来。 安琪拉那副伤心的模样，看得蜜雪儿好心疼，拳头不自觉紧握，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不自不觉中，窗外雨势变成了滂沱大雨。 大战在即，王却不在，英迦勒斯王室政府从上到下，无一不焦头烂额。 英迦勒斯王被挟持的消息，被王室政府严密封锁，不过，阅兵典礼发生过事故，仍然在外流传开来；也正因为王室政府保密至极，反而引起媒体记者的猜疑好奇。 天使教正式被列为邪教，并视为恐怖份子处理，不分境内外，警检大肆搜查天使教的踪影，但天使教早有提防，所有据点人去楼空， 第397章 不可能的合作 (2) 正当线索毫无进展时，天使教终于和王室政府联络了。 英迦勒斯的王族与大臣，齐聚会议室，前方播放虚拟萤幕。画面上的人是一名老者，身穿天使教的长袍，帽套盖住半边苍老的脸，因此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给人一种诡异莫名的感觉。 「英迦勒斯王国的各位，很抱歉在这种情况见面，老朽是天使教的领袖，名叫邓普斯。我就单刀直入的说吧，本次会谈是一场交易，而且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即便这是早就预料到的发展，现场气氛还是起了一阵无声的骚动。位居上位的总理大臣，也只是凝神盯着萤幕，不发一语。 邓普斯继续说：「本教对贵国并无冒犯之意，不得已挟持贵国国王，只是为了迎接地球的救世主──贵国的第五皇女安琪拉，此乃顺天应人之举，由天使教来辅佐救世主，才能完全发挥她的力量。」 「你们凭什么这样认为？」总理大臣开口问话。 他的问句里，只有一半的兴趣，另一半是为了逮到邓普斯；此时在另一个房间的调查人员，正在试图追踪邓普斯的讯号位置，由会议室里的人设法拖延时间。 邓普斯有条不紊，回答：「我们拥有开发第二级瞳使徒之力的科学技术，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激发救世主的潜能。」 一名老臣忍无可忍，起身怒斥：「少胡说八道！本国没有理由相信恐怖份子，天使教挟持英迦勒斯国主，已经无可饶恕，不赶快安全送回我们的国主，居然还敢威胁本国交出公主殿下，实在罪该万死！」 「看来这位阁下还没搞清楚状况。」邓普斯冷笑。 「你说什么？」 「第一，英迦勒斯王在我们手上，贵国没有筹码可谈；第二，交出第五皇女，对贵国有益无害，天使教还能帮贵国免除一场战争。」 总理大臣厉声说：「阁下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吗？这番话未免太出言不逊，我英迦勒斯乃泱泱大国，岂需邪门歪道的帮助！要是陛下少一根汗毛，本国定当铲除天使教！」 邓普斯不愠不怒，道：「老朽可没出言不逊，造成现今世界动乱的祸源，无非还是星基因危机，只要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能够发挥，危机一解决，贵国即将面临的战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既然阁下对于自家的技术那么有自信，也有心解救这个世界，那何不直接将技术移交本国？当然，我们欢迎天使教的人才，到本国协助技术的应用，这样难道不是两全其美？」 在总理大臣讲话的同时，一旁角落的辅佐官，不时偷偷用耳机通信器，催促调查员追踪讯号的进度。 第398章 不可能的合作 (3) 邓普斯似笑非笑，回答：「如果我们立场调换，阁下还敢说同样的话吗？」 总理大臣顿时语塞。 「世局恶化已经刻不容缓，继续将安琪拉殿下藏在贵国宫中，只是无谓的埋没，希望诸位能够洞烛机先，并以大局为重。」 邓普斯这段话说完，会议室里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最后都把目光垂到桌面上。看着他们这副模样，邓普斯露出笑意，彷彿胜券在握。 「我愿意去天使教。」 原本只坐在暗处旁听，始终缄默的安琪拉，忽然出声回答。 闻言，其他王族与大臣们，无一不瞠目结舌，纷纷劝阻安琪拉。 只有邓普斯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平静的说：「那么请一个人到天使教总坛来。可以派司机载殿下，但是不能带任何护卫。」 「放肆！你以为你在对谁讲话？」总理大臣拍桌，向邓普斯斥喝。 「总理。」安琪拉拦阻。 总理大臣恢复冷静，但眼神仍忿忿不平，瞪视着邓普斯。 安琪拉从容不迫，对邓普斯说：「但相对的，天使教必须实现承诺，安全释放我父王──英迦勒斯的国主。」 她的口吻果决勇敢，犹如骑士的枪矛，无惧地指向敌人。 众人不得不感到佩服，虽然皇女安琪拉正值花季，平常柔柔弱弱，不过遇到了关键时刻，反而能够保持坚强。 「邓普斯，说吧，天使教总坛在哪里？」总理大臣问他。 邓普斯笑了笑，「打从一开始，贵国不就在追踪老朽的位置了吗？」 总理大臣冷嗤一声，转头，用眼神问辅佐官。辅佐官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查到了。 「皇妹，妳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其他皇子公主都是忧容。 「没有别的办法了。」安琪拉微笑，带着点苦涩。 「那就恭候大驾。」邓普斯语毕，萤幕画面变成杂讯。 会议室里立刻喧哗起来，大臣们群情激愤，一面咒骂天使教，一面讨论应对措施；其他皇子公主围着安琪拉，人人几句关心打气。 此时的安琪拉，虽然外表自信冷静，但内心其实茫然不安，面对大家只能回以微笑。她努力地抬着头，彷彿深怕一垂下头，就会看见自己的软弱。 坐在会议室一隅，亚瑟望着这样的安琪拉，若有所思。 身旁的丽莎问他：「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当然是想一个办法，把安琪拉所受的痛苦还给天使教，而且是一百倍。」 亚瑟切齿发誓。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瀰漫着一股古老的霉味，刺鼻难闻，渐渐习惯后，竟给人一种彷彿时空错置的幻觉。 第399章 不可能的合作 (4) 一名老者走下楼梯，来到此地。守卫们向他恭敬行礼，然后带他走往某个牢房。 邓普斯，身形瘦长，而且体态佝偻，显得病弱而没有精神，但给人一种莫名的魄力，令人肃然起敬。也叫人难以想像，这样的老人步伐能够如此稳健快速，使得带路守卫像被赶的牛群，不得不加快脚步。 他们来到一个牢房前，守卫再次向邓普斯行礼，便退下到角落去。 邓普斯盯着牢笼里边，嘴巴扬起满意的一笑。 栏杆后面，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盘坐地板，姿态昂然英挺，丝毫不为这种难堪的处境所动摇。 「国王陛下，真抱歉，没有像样的牢房可以招待你。」邓普斯口气不怀善意。 英迦勒斯王冷笑了笑，「没关系，只不过阁下最好也要有心理准备，英迦勒斯没有给『人』住的牢房。」 邓普斯脸色沉了下去，用阴险的语调说：「这种话，留着有机会重见天日再说──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没多久，你的女儿安琪拉就会来救你了。」 英迦勒斯王睁开眼睛，黑暗中的眼神发出愤怒光芒，「你们威胁我女儿？天使教喊着冠冕堂皇的口号，却做尽鼠辈的行为，这样要叫世人如何相信，你们的本意真的是拯救世界？」 「权宜之计，国王陛下应该最清楚吧？任何国家都会为了顾全大局，在取舍之间做出抉择，必要时连人命都可以舍弃，否则就不会有战争了不是吗？天使教不过是在做同样的事情罢了，还是说，以国家的名义来做就比较清高？」 邓普斯冷嘲热讽，没想到英迦勒斯王却大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邓普斯皱眉瞇眼。 「阁下是天使教的领袖吧？从你刚才那番话，我已经可以预见，天使教成不了气候。」 「什么意思？」邓普斯恼羞成怒，口气中隐隐有着浮躁的波动。 「用狭窄的目光来看远大的事情，结果岂能不败？」英迦勒斯王意味深长的说。 「哼！老夫以为只要提点一下，英迦勒斯王就能理解天使教的苦心，结果你跟凡夫俗子一样见识短浅──」 「少自说自话了！」英迦勒斯王忽然大吼一声，音量震荡地牢。 邓普斯为之愣怔，听英迦勒斯王继续说道：「你还不懂吗？一个满口取舍他人性命的领导者，叫哪个属下敢相信，他会有牺牲自我的觉悟？凡是开国创业者，必然要身先士卒，何况目标放在整个世界？现在，谁才是真正见识短浅的人？」 邓普斯哑口无言。 「那就走着瞧！」他最后抛下这句，忿忿地离去。 英迦勒斯王望着铁窗外的夜空，深深地锁起眉头。 第400章 不可能的合作 (5) 「从那天以后，雨就没停过了，真叫人郁闷啊。」 丽莎在宫中的廊道上，倚着柱子观看雨景，眼神中若有所思。 「女公爵大人，会议要开始了，请进来吧。」一名大臣出来提醒她。 「啊，你们开就好，我昨天开完会了。」 她这种莫名其妙的回答，害得那位大臣满头问号，却又不敢追问，只好带着尴尬的笑容走掉。 丽莎回头看她的雨景，唇边感叹似的唸着： 「该是离开的时候，却离开不了。」 会议室里，王族、大臣与军队高层，都已入列坐好，台上打开了虚拟萤幕。 画面上，背景是个昏暗的房间，黑色旋风坐在椅子上，一身黑色西装，一切都和国防部遭骇时的影片一样，差别在于这次是面对面直播，议题换成了救回国王的计画。 「很高兴，各位能够听在下一言。」虽然变化了声音，但他的语调还是像平常一样冷淡。他像宣布作战发动般，说：「那么，会议开始吧。」 大雨不停的下着，放眼望去，荒野景色灰茫茫一片，唯有那座古堡格外「醒目」；它矗立在悬崖上，被飘渺的雨雾所笼罩，却牢牢吸紧着突袭部队的目光。 「首先，依约将公主载往天使教总坛，在这段期间，突袭部队趁机接近它的城堡。天使教一定会有所防备警戒，届时只要听我指挥，就能避开他们的人马，剩下的就只是监视器之类的问题。」 一辆高级汽车正沿着树林道路，往山顶移动。 安琪拉透过挂满雨丝的窗，望着那座古堡，不安心情全写在脸上。 「公主，不舒服吗？」蜜雪儿看着后照镜的她，一边小心握着方向盘。 「我没事，只是有点紧张。」安琪拉挤出笑容，但不太真切。 「马上就能救回陛下了，请再加油一下，公主。」蜜雪儿口吻恳切而坚定，给人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 「我知道的，谢谢蜜雪儿。」安琪拉这才笑得坦然。 「黑色旋风，你哪里来的把握，指挥我们的人避开警备？只有在十字架武装发动后，瞳使徒才能发现对方不是吗？」总理大臣问他。 「很抱歉，这是秘密。你们可以试想，黑色旋风不是第一天出现在英迦勒斯，贵国警备至今都无法捉到我，这是为什么？」 「这……」在场的人顿时语塞，尤其警政高层都带着愧色低头。 亚瑟继续说：「等突袭部队靠近目标物──城堡，接着就是展开埋伏。来看人造卫星拍的照片，也就是古堡及其周围的平面图。突袭人员到达各自的预定位置后，等待双方交换人质的时机，一口气救出英迦勒斯王。」 第401章 不可能的合作 (6) 亚瑟所指的秘密，正是「超雷眼」。他在迈向城堡的途中，一边确认敌方警备的位置，一边透过耳机通讯器，指示突袭部队前进。 天使教的人大半都是瞳使徒，更何况是派出来的警备，所以不论双方有没有发动武装，只要有「超雷眼」发功，敌人就无所遁形，甚至可以说是自曝警戒配置。 再者，那座古堡年久失修，城墙毁损的情况几近废墟，建筑物本身的防守能力可以说相当薄弱，天使教为了弥补这项漏洞，大量投入人力警备。在「超雷眼」面前，无疑是自掘坟墓。 「黑色旋风，最后本人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助本国？」总理大臣问。 亚瑟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为了实现我的承诺，对某个重要的人。」 会议室角落，某个重要的人，悄悄脸红了。 此时的亚瑟一身普通战斗服，从头到脚挂满配备，因此容貌都遮掩住了，即使没有进行武装变身，也不必担心身分曝光。 随着亚瑟的指挥，突袭部队逐步接近山顶，神鬼不觉，渗透了天使教的防线。 「报告指挥官，突袭部队已经完成布署，等候下一步指示。」部队长透过耳机通讯器说。 「所有人留在原地，屏息以待──我是指挥官康奈尔，今天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只攸关陛下与公主的安危，也为了我们英迦勒斯王国的荣耀。 听完康奈尔这段话，所有潜伏的部队虽然外表平静无声，但士气都是火热高昂，恨不得赶快痛宰敌人一顿。 「黑色旋风，久仰大名，没想到有机会跟你合作。虽然无法肯定你是敌是友，但本人会遵守长官命令，希望彼此能够没有间隙，共同达成任务。」 「你前面话都讲成那样了，还可能没有间隙吗？」亚瑟在心里这么冷嘲，嘴边客套的说：「我也但愿如此。」 这时前线部队汇报：「公主已到达城门口，敌人正在打开大门。」 说话的同时，影像透过护目镜的镜头，传送到指挥车萤幕，并且给部队每个人看。 车上的安琪拉与蜜雪儿，衣服都藏有钮扣型信号器，以供各部队掌握她们的行踪。她们也配戴着微型通讯器，一方面便于联络，一方面让指挥车也可以听见敌人的对话。 安琪拉与蜜雪儿下车，望向已经敞开的城门。 天使教徒走出来，排成长长的两列，向安琪拉恭敬行礼。接着，走道中央走出一票人影，带队者正是领袖邓普斯。 安琪拉眼尖，从那群人里面，望见了英迦勒斯王的脸孔。她内心激动不已，欣喜全写在脸上，脚步不自禁地踏了出去，幸好有蜜雪儿及时拦下她。 第402章 不可能的合作 (7) 「公主，冷静。」蜜雪儿小声提醒。 「好。」安琪拉板起脸孔。 来者为首的正是邓普斯，其他教徒押着英迦勒斯王，一起走到安琪拉她们面前不远。 「恭候救世主大驾多时，在下正式自我介绍，我是天使教的领导人，名叫邓普斯，往后将会竭诚为大人效劳。」他向安琪拉郑重行了个礼。 「快放了我父王。」安琪拉直截了当。 「那请殿下先随我进总坛，国王陛下随后就还给英迦勒斯。」邓普斯口气平静谦恭，却隐隐挟着强逼的意味。 「我要先确认父王平安离开。」安琪拉也不让步，娇弱的身躯英姿挺立。 邓普斯直直盯着安琪拉看。 他了然于心，英迦勒斯军就集结在山脚下，或许已经在伺机而动，但这些并非他所忧虑，因为天使教握有人质在手。 他畏惧的是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假设安琪拉下一刻忽然开始操控星基因，情况就会像暴动事件当时一样，在场所有瞳使徒都无法发动武装，山脚下的英迦勒斯军这时才会成为威胁。 「也罢，论现场的武力人数，天使教占有压倒性的上风，而且我已经埋下『那个』了。」邓普斯如此设想后，便命令教徒放了英迦勒斯王。 教徒松开英迦勒斯王的手铐脚鍊──当下的情景及对话，都在指挥车的掌握之中。 康奈尔果敢地发布命令：「各部队注意，开始第一阶段的行动！」 犹如暴风疾雨，突袭部队迅速动起来，将盯好的猎物──天使教警备员暗中解决掉。 这批部队不只是瞳使徒，更是受过精锐训练的军人，不需要发动十字架武装，就能发挥超常的攻击力，因此歼敌时不花吹灰之力。 画面回到城堡大门这里── 英迦勒斯王走到安琪拉面前，叹气道：「傻女儿，妳来做什么？难道妳以为，父王会眼睁睁看妳落入歹徒手中？」 安琪拉没理会爸爸的温言责备，而是焦急地察看他的伤势，直到确定爸爸安然无恙，才露出宽心的笑容，说： 「父王也很傻，女儿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受难。」 英迦勒斯王感到胸口一阵痛楚，粗壮的臂膀抱住女儿，热切地说：「妳等着，父王一定设法救妳回家。」 安琪拉笑着点点头。 一旁的蜜雪儿瞪着邓普斯，紧握的拳头发着颤，指甲不自觉地掐进肉里。 她压抑着满腔的怒气，害死那么多人的恐怖份子──天使教的头目就在眼前，却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叫她如何忍受得了。 当她从耳机收到「行动开始」的消息，愤怒即刻转化为雀跃，体内的血液沸腾不已。 第403章 不可能的合作 (8) 恭迎走来的英迦勒斯王，蜜雪儿单膝跪地行礼，一边透过通讯器报告指挥官：「这里是代号rabbit-02，陛下已纳入保护。」 指挥车里的康奈尔，收到消息后，发布下一个指示：「代号rabbit-01，请开始吧。」 「rabbit-01收到，现在执行任务。」安琪拉凝神贯注，做出祈祷般的姿势；她身上浮现那些奇妙光痕，十指交握的掌心里，也发出耀眼光芒。 看见安琪拉毫无预警的动作，邓普斯脸色大变，急忙喝令教徒：「快捉住救世主！」 教徒错愕了一下，随即上前伸手抓向安琪拉，但眼前却遽然冒出一道寒光，迫使他们缩手退后。 一架亮红的es机甲，正持剑护着安琪拉，威风凛凛的态势毫不留情。 es正是蜜雪儿所变身，以往这是稀松平常的事，但现在的情况相当「微妙」。 「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变身，捉住她们！」邓普斯对其他人大吼。 天使教徒听令发动武装，但连试数次都徒劳无功，同时感到体力正在快速流失，接着皮肤散发出光粒子，全数飞向安琪拉，在她的背后形成白色的金属羽翼，大大的在空中展开。 正当他们瞠目结舌时，耳朵听见两声枪械独有的声响，抬头一看，那情景吓得他们全身僵直。 「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束手就擒吧！」蜜雪儿厉声说道。 她手上的「es专用机关枪」，正瞄准着他们。在无法变身的他们眼中，那巨大的枪口如同砲口无异。 邓普斯瞪着红色es机甲，他的脸孔因为愤怒而扭曲，那佝偻身躯止不住似的发颤着。 惊疑之余，他用质问的口气，问蜜雪儿：「怎么会这样？在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下，为何只有妳能够发动武装？」 「没有必要向恐怖份子说明。」 蜜雪儿冷冷回答他，然后开启对内频道，向指挥车报告：「这里是rabbit-02，公主也已经纳入保护，现场获得我方控制，请突袭部队立刻过来逮捕恐怖份子。」 「指挥车收到──咦？」 后勤女官忽然瞥见画面有异，连忙通报康奈尔：「指挥官！东北方的天空出现不明机体，正高速接近城堡的位置！」 「立刻分析机体资料，并发布警告给各部队。」康奈尔迅速给出指示。 有个后勤女官愣愣看着他。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指挥官好像对此并不意外，不如说太过于冷静了，彷彿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负责分析机体的女官，向康奈尔报告：「不明机体已确定是es机甲，但他们的波长数据皆未建档，所以无法辨识身分。」 第404章 不可能的合作 (9) 「那不必查了，靠近战场却不主动表明身分者，就是敌人。」 「噫？」 由于康奈尔的定论过于果敢，使得那位女官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请传达出去。」 「是、是。」 虽然任务才开始没多久，但是康奈尔卓越的指挥能力，已经令女官们为之折服，直叹名不虚传。之前她们也见识过，黑色旋风那惊人的战略长才，所以今天见到两人联手，不由得产生一种奇妙感觉──彷彿没有任务不能达成。 第405章 星基因搜寻引擎 (1) 圣瞳做为旁观者，用「眼睛」记录世上的每一场瞳使徒战役。本次的英迦勒斯军与天使教之战，虽不例外，但由于牵涉到救世主的存在，他们特别派出大量兵力到临现场，只不过，仍暂时维持旁观态度，静待其变。 圣瞳的拉斐市办事处，窗明几净的房间里── 妲华守在蜜拉贝儿的床边，一边用耳机收听战况。 在圣瞳里面，妲华一直是很特别的人物，不论她的背景，还是加入圣瞳的动机，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她力量强大，独来独往，没人命令得了，从不关心她不想关心的事，除非她像现在这样心血来潮。 她得知亚瑟也有参与战役，才开启内部的情报频道，收听「眼睛」正在记录的直播。 阿尔文出现在房门口，轻敲两下，问她：「妳有没有看见蓓姬小姐？」 「蓓姬？没有耶，她今天有来做研究吗？」 「今天是我负责载她过来，看样子，好像中途离开了。她现在身分特殊，一个人在外抛头露面并不妥。」 「难得阿尔文也会关心别人耶。」 「说那什么傻话，真不会看气氛。」阿尔文板起原本就冷酷的脸。 「为什么我夸奖你，还得被你骂？」妲华皱眉咕哝。 「不说这个了，我出去找她，以防她有什么意外。」 「我看你担心的，是秒杀妹的解药吧？」 「当然。」 英迦勒斯军与天使教正式交锋了。 获知城堡门口的情势出现异状，人质交换的计画生变，天使教才察觉英迦勒斯军已经入侵，接下来才一剎那，丛林里就冒出一架架es机甲，枪砲火光轰射交错，到处是烽火浓烟烧窜。 「赶快投降吧！你们的领导者已经被我军挟持了！」英迦勒斯军喊话。 「天使教每个人都有殉教的心理准备！」他们口气坚决的回答，不再多说一句。 战况越演越烈的同时，两军都注意到了，东北方出现的不明es机体，正朝这个地方接近。由于那群机体飞速极快，一转眼就不需要用到雷达，能直接以肉眼望见他们。 「是你们的援军吧？」蜜雪儿把剑尖指向邓普斯。 邓普斯不发一语，深锁白眉，望着那群机体。 他的眼神里好像在担忧着什么，没有半分得到援军的光采，这让蜜雪儿感到困惑，心里猜道：「连天使教也不清楚那群机体的来历吗？那到底是……」 这时候蜜雪儿瞥见，安琪拉那娇瘦的身躯正在发颤，背部的衣服被汗水濡溼，显然已经承受不了力量的释放。她们人单力薄，一旦天使教徒的「束缚」解开，现场的情势将会再度扭转。 第406章 星基因搜寻引擎 (2) 「突击部队的人在做什么呀？」蜜雪儿暗暗焦急，一边开启内部频道呼叫。 骤然间，远处传来响彻云霄的爆炸声，紧接着是一阵地动天摇，在场的人脚底都失去重心，连站立都很勉强。 受到影响的安琪拉，不自主地解除了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背上的白色翅膀顿时碎化，变回金雾飞散消逝。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好像是──」蜜雪儿急忙展开防护罩，保护公主与陛下。 「英迦勒斯军太轻敌了，以为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吗？」邓普斯冷笑着说。 同一时间，城堡周围的某片山坡地上，坡面土崩瓦解，碎石滚落，化为浩大的土石冲击，吞没来不及逃走的英迦勒斯军。 大爆炸接二连三，同样的情景在各战场反覆上演，原本一面倒向英迦勒斯的局势，霎时又陷入了两军僵持。 「是陷阱！报告指挥官，敌人事先就设下陷阱！」 「他们疯了吗？连城堡都不要了？」 人为造成的山崩如果再持续下去，最后城堡的地基也会不保，天使教为了对抗英迦勒斯军，似乎不惜玉石俱焚。 收到消息的康奈尔，立刻用指挥来稳定军心：「所有es部队张开『羽翼』，改采飞行模式，由ns部队从后方火力支援。第二、第三小队全力掩护第一小队，让第一小队火速赶到城堡大门，营救陛下与公主，逮捕恐怖份子！」 「报告指挥官，第一小队中了陷阱，大半人员损伤！」彼端回报。 「那由第二小队替代任务，第一小队除了搬运伤患的人，其余转为支援部队！」 城门口这里，一连串的地震好不容易停歇，但安琪拉与蜜雪儿面临更大的麻烦，教徒们陆续恢复「体内的星基因浓度」，其中有两名率先变身成es机甲，已经可以拿出武器和蜜雪儿对峙。 正当蜜雪儿准备好和敌人一战时，只听见远方传来两声「咻咻」的声响，下一秒，眼前敌人的机体猝然被某种东西击中── 是es专用的射击型长枪！ 比起飞弹的爆炸效力，这种武器更着重于结构的破坏，对es那固若金汤的机壳结构来说，爆炸往往只能造成表层伤害，除非一而再的施加轰炸，否则破坏力比不上此类贯穿性强的武器。 那两架教徒的es动也不动，像只烤肉串般被长枪贯穿在一起，机壳裂缝窜出凌乱的电流，其中一架由于正中座舱，鲜血大量喷出，景象骇人地溅在外壳上。 接着两架es自动瓦解，化回光条，原本的座舱位置摔落两具尸体，长枪还插在上面，死状凄惨，叫人触目惊心。 第407章 星基因搜寻引擎 (3) 找不到「主人」的光条，最后雾化消散于空气中，不过新的光条随即从光雾中飞升起来，组合成一架架es机甲。 其他教徒都恢复完毕的同时，那群不明机体竟降落在众人面前，带来一种地狱般的绝望气息。他们的机体形貌诡异莫名，犹如某种未知的雄健猛兽，令人光看就感到毛骨悚然。 「你们是谁？为何攻击天使教？」邓普斯质问不明机体里的人。 对方默不作声，迳自唤出一样样武器，上面散发凛冽的寒芒，以及他们毫不掩藏的恶意；那些武器全是前所未见，因为它们的所需等级，超出当前世上所有瞳使徒的水平。 他们将锋头分别指向双方人马，充满宣战挑衅的意味，显然并非只是针对天使教而来的敌人。 「报告邓普斯长老，那些家伙的等级都在c层级第五阶之上，而且无法用波长辨识他们归属什么组织。」 另一名教徒瞥见了什么，急忙指着天空喊道：「大家看！他们分出第二支队伍，往我们的总坛飞去了！」 「难道他们的目的是──赶快发出警告给里面的人！」邓普斯立刻命令教徒。 一旁的安琪拉、蜜雪儿与英迦勒斯王，对情势的剧变感到惊疑。 「陛下，公主，请不要离开下官。」 眼前的神秘机甲来者不善，蜜雪儿不禁怀疑：「他们也是冲着救世主与陛下而来，想趁乱达成这个目的？」 那群不明机体──第三势力的敌人，机甲身影骤然散开，分别窜至蜜雪儿及天使教的面前，挥出兵器，一劈头就是猛攻。 三方开始混战！ 第三势力的意图终于露馅了，目标确实是安琪拉与英迦勒斯王，因此蜜雪儿必须一人力抗两边的人马。不过这是不幸也是幸，因为天使教为了防止救世主被夺，一边也要对付第三势力，于是形成三方相互牵制的局面。 这局面险恶万分，要不是有天使教「帮忙」，蜜雪儿可能早已落败，因为第三势力拥有怪物般的实力，等级高于她超过一个级距；她每一招都必须拼尽全力，精神与肌肉紧绷到了极限，稍有松懈很可能就会丧命。 而安琪拉已无力再使用救世主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上方那es的刀锋激斗。 英迦勒斯王将她拥进怀里，用那宽阔厚实的背，来当女儿的盾牌。安琪拉感动不已，也伸手紧紧抱住父王。 第三势力仅仅派出三架es机甲，却足已将蜜雪儿与天使教逼入窘境，尤其另外两架es，其势锐不可当，正一一收割天使教的es人头。 削斩金属的声响不绝于耳，漫天都是飞散的机壳残骸，那两具飞快的身影，在众es中穿梭来去，如入无人之境，招式冷酷残忍，彷若死神降临。 第408章 星基因搜寻引擎 (4) 才一转眼，天使教就折损大半人马，残存的人依然不敌第三势力，而蜜雪儿在连续久战之下，体力近乎透支，接下来的战斗险象环生。 她那亮红的机壳，渐渐失去光泽，留下一道道伤痕，却无暇用星谴修复，能够弥补这一点的，就只有愈益坚强的意志力。 背后就是她誓死保护的公主，以及进宫时矢言效忠的国王，就算到了油尽灯枯，蜜雪儿都不会舍弃这颗心。 眼前这架第三势力的机甲，攻势犹如猛禽狩猎，机师的体力彷彿没有止境，手中的「es专用电磁长刀」挥舞不断。 他趁着教徒的动作一变迟钝，瞬间就将他们斩成两半，最后只剩蜜雪儿和他一对一对峙。 那架es提着天使教徒的机颅，踩在遍布残骸的血海之上，姿态煞是耸动恐怖。他转身面向蜜雪儿，顺手将机颅丢到一旁，在雨中溅起血花。 蜜雪儿吞了吞口水，握紧「斩风镰刀枪」，全神贯注，紧盯那来历不明的机体。 下一秒，那架es脚底猛然蹬地，巨大身影迅即扑向蜜雪儿！ 「喝啊啊啊啊！」蜜雪儿抖擞精神，提着「斩风镰刀枪」，冲上前接战。 地上的es残骸化回光雾，向阴暗的雨空飞升，以凄凉的节奏飘荡，宛如在唱颂着悼亡的诗歌。 在这片光雾中，两架es机甲兵刃相击，发出响亮的「铿锵」一声，紧接着是飞快的互斩对劈，每一次的火光迸发都震颤空气。 只能在一旁观战的安琪拉，惊惶中十指交握，试图再次启动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虽然四周浮现出飘渺的光芒，但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一道长长的金属切割声撕裂耳膜，下一秒就看见红色机甲狼狈倒地，手中的「斩风镰刀枪」掉落到一旁去。 「可恶！」蜜雪儿急忙再唤出另一把武器，机甲双臂却被敌人用长枪刺穿，钉在地面上。 敌人一脚踩上蜜雪儿的机体腹部，双手反握电磁长刀，瞄准蜜雪儿的咽喉。 安琪拉瞠目结舌，身躯发颤，此时在她脑海里映现的，是亚瑟那张目光炯炯的脸庞，于是她忍不住放声大叫： 「黑色旋风！快来救救蜜雪儿！」 然后── 「rabbit-02，发射『狩猎钢索』！」黑色旋风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犹如当头棒喝，蜜雪儿迅速按下开关，机甲的装备槽立刻射出两条钢索，顶端尖锥正中敌人的面部，那短距离内的强大冲力，打得敌人向后飞出去。 蜜雪儿的钢索还没收回，一道旋风似的黑影已冲向敌人，化为猎豹，扑在敌人的机壳上面。 第409章 星基因搜寻引擎 (5) 他一掌拍向敌机的脸部，掌心发出「空之圣矛」独有的光芒，敌机的脸部逐渐分解成光雾，眼见座舱里的机师就要无所遁形。 就算刀枪不入，就算固若金汤，任何es的机壳都抵挡不了「空之圣矛」，因为「空之圣矛」破坏的是星基因连结，也就是武装金属的根本结构。 但是，敌人在情急之下，猛然朝亚瑟抛出右手长刀，迫使亚瑟跃开闪避。敌人身手矫捷，左手及时接回抛出的长刀，并立刻翻身起来站稳。 他单手进行星谴，在魔法阵的光芒中，脸部的裂口修补了起来。 亚瑟退到几步之外，双眼凝神地盯视他。 只差一步就能干掉那架不明es，虽然可惜，但至少给了蜜雪儿空档；她降级成星甲战士的状态，藉此摆脱被长枪钉住的束缚，再变回es，用星谴修复手臂的伤痕。 蜜雪儿解除旧的指令，远处的「斩风镰刀枪」自行消失，手中同时唤出新的一把。 见到亚瑟出现，安琪拉破涕为笑；她心中掀起一阵激动，还有虽然很清晰，却难以描绘的温暖，正在心田里渲染开来。 然后她眼神一变，东张西望起来，嘴边喃喃自语：「有没有我能力所及的……」 亚瑟与蜜雪儿一同面对那架不明es，这时蜜雪儿忽然对亚瑟说：「小心，对方开启『潘朵拉』了。」 「『潘朵拉』？妳指的是『星基因搜寻引擎』？」 「对。」 「怎么开启它？」 「等级到了d层级以上，『潘朵拉』的功能选项就会自动开启，同时也就能感应到对方有无发动『潘朵拉』。」 这不是跟电玩游戏一样了吗？设下拿到虚宝的门槛，诱惑大家拼命升级──真的是只能用「拼命」形容，因为采取的手段，正是引导自己走向毁灭的星谴。 「它的具体功能是什么？」亚瑟问。 「简单说，它能够转换武器的『攻击方式』。」 如果十字架武装系统分为「前台」跟「后台」，那么各种武器配备就属于前台，职司攻击的「本质」，也就是它们的效力或杀伤力；而后台则是包括「属性徽章」与「潘朵拉」，负责「转换」攻击的本质。 任何瞳使徒都能够操控属性徽章，藉由调整魔法纹章、生化纹章、武斗纹章、鍊金纹章、超能纹章的所占比率，来变化武器攻击的「效果」；例如，武器原本具有的是魔法效果，但是把生化纹章调到最高值后，杀伤效果将会转变成生物性、细胞性、基因性、组织性等等的破坏。 第410章 星基因搜寻引擎 (6) 「潘朵拉」则是靠着搜寻「不同种类性质」的星基因，来转换武器攻击的「方式」；例如，原本只是短距离攻击，或是针对单一对象的武器，经过搜寻不同性质种类的星基因，得到类似「轨道变换」的辅助，就能变成长距离、可以多方攻击的武器。 甚至，还能搜寻到一些特殊的星基因，可以将武器的本质与攻击效果，包装成「定时炸弹」、「病毒化」、「密码化」、「氧化还原式」等等，制造出一个好比脱胎换骨的新兵器。 但是有个前提，「潘朵拉」所搜寻到的星基因之中，同一种类性质的星基因，必须达到一定的质量，才能列入萤幕清单，供机师选择；质量比率越高的类别，变换成功的机率也会越高。 不同的环境，各种星基因的浓度都不一样，换句话说，「潘朵拉」的搜寻结果取决于当时的环境，这也代表着，d层级以上的瞳使徒战斗，环境因素所带来的影响大幅提升。 「阁下不知道『潘朵拉』的事情？」蜜雪儿问他。 「不知道。」 蜜雪儿不禁暗暗讶异，「难道，黑色旋风的等级如同雷达所测，确实只有f层级？可是那种不可思议的强悍，又是从何而来？」 亚瑟心里则是正思忖着：「『潘朵拉』在古老的故事中，有着『禁止开启』的警告意味，既然异星人借用它命名，难道背后有什么隐喻吗？」 「来了！」蜜雪儿警告。 那架不明es嘴咬电磁长刀，以野兽的四脚姿势奔来，背后的铁鞭状壳体犹如尾巴，沿路割裂着强劲的逆风，那副模样煞是令人寒毛直竖。 亚瑟右手唤出「空之剑」，左手酝酿某种「空」之术，比蜜雪儿早一步冲了出去。 蜜雪儿见状，慌忙喊道：「等等！我们还没掌握敌人使用『潘朵拉』的模式，冒然应战会有危险！」 「不管敌人的攻击模式变得如何，只要我采用远距离攻击，他又有什么办法？」 亚瑟一掌猛力推出，掌心爆出无形波动，一道剧烈气流冲破雨势，笔直射向那架es。才转眼，「轰」的一声，就看见敌人胸膛的机壳凹陷，然后整架es向后摔倒，在水洼上滑了数公尺远。 「尝尝『空之砲』的威力吧！」亚瑟提着「空之剑」追击上去。 但就在这时候，他蓦然惊觉，头顶上方出现一股寒意，而且笼罩住他整个周身附近，接着他听见蜜雪儿大喊：「快打开防护罩！」 亚瑟立刻敲下按钮，周围霎时浮现一片魔法阵，半透明的防护罩从魔法阵中展开。 他仰起头，看见暴雨般的雷群正朝他坠落，一瞬间就撞在防护罩上面，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响，引起防护罩的剧烈震动。 第411章 星基因搜寻引擎 (7) 亚瑟全神贯注，高举双臂，用全身的体力与精神力支撑防护罩，直到雷击停止才松开。 「怎么回事？他的电磁长刀明明不在手上啊？」亚瑟透过频道问蜜雪儿。 「这就是『潘朵拉』的功效，敌人故意将长刀叼在嘴上，想引开我们的注意力，但其实他的攻击早就开始了，将电磁长刀身上的雷电，转化成『雨雷』的形式对付你。」 在两人对话时，那架不明es已重新站起。 「乖乖躺下吧！」蜜雪儿端起「斩风镰刀枪」，用它的散弹枪，瞄准敌人。 她手指连扣扳机，随着「砰砰砰」的声响，数十发子弹、数十发子弹射出，然后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子弹忽然中途消失，仅仅剩下一颗继续飞向敌人。 敌人及时张开防护罩，但子弹还是贯穿了过去，命中机甲的头部。防护罩消失，敌人摇晃了几下，金属身躯倒卧地上，激起大片水花。 「杀掉他了？妳做了什么？」亚瑟问她。 「我也用了『潘朵拉』，将所有子弹的攻击力集中为一颗，先用散弹欺敌，再给予致命的一击，对方临时架构的防护罩才会失效。理论上是这样，不过很可惜，刚才没打中他的脑袋。」 宛如不死族般难缠，那架不明es再度爬了起来，一手持刀护在身前，另一手进行星谴修复。 「rabbit-02，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家伙星谴的完成速度，好像异常的快？」 「很遗憾，不是你的错觉，他不只星谴速度快，力量的增加还一次比一次强。我真想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只能打倒这家伙，再问他了。」亚瑟挥出手中的剑。 另一边的战场，两架不明es依旧和教徒难分难解；虽然不明es战力强大，但天使教仰赖人海战术，一时之间也没轻易落败。 邓普斯在混乱中跌进树林里，这一幕被安琪拉及英迦勒斯王瞥见了，父女两人找时机跑了过去。 邓普斯正从斜坡下爬起来，英迦勒斯王一看见他，就扑过去揪住他，推到树干上，厉声道：「邓普斯！快叫你们的人停止发动陷阱，然后撤离现场，让英迦勒斯军能够尽速到达这里，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再战下去，只会扯英迦勒斯军后腿！」 邓普斯目光阴戾，瞪着他，「你根本不懂现在的情况，那群混帐家伙的目的──」 「父王，请等一下！」 追上来的安琪拉，气喘嘘嘘，一边问邓普斯：「阁下说的那个计划，能够开发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现在可以进行吗？或许能够平息这场纷争，所以请告诉我吧！」 第412章 星基因搜寻引擎 (8) 「公主殿下难道真的以为，老夫会轻易告诉妳吗？那天使教至今为止的牺牲，不就没有价值了？」 「天使教的宗旨，就只是为了捉我吗？」安琪拉语气坚定的反问。 邓普斯顿时语塞，张大眼睛看着安琪拉。 「不如叫天使教的人自己交出来，听到没，邓普斯！」英迦勒斯王口气充满恫吓的意味。 「不可能，教徒之所以听从命令，是因为信念一致，违反信念的举动绝不会听从，就算是我的指示也一样，况且天使教还有其他干部可以继续指挥。」 「那就由我进城去找计划的资料，告诉我放在哪里。」安琪拉积极追问。 「傻女儿，妳一副快昏倒的病样，还想要逞强什么啊？」英迦勒斯王温言斥责她。 「父王，」安琪拉严正起面孔，眼神奕奕的说：「过去儿臣不停为了瞳使徒奔波，然而却一直看不见我期待的光景，心中对于奶妈的愧疚，也一直无法忘怀。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或许真的能改变这个世界，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事，我就不想留下遗憾。」 英迦勒斯王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欣慰的微笑，那是看见孩子成长的开心笑容，为人父母无可取代的喜悦。 安琪拉转头再问邓普斯：「拜托你了，请告诉我。」 邓普斯看着安琪拉，沉默了一会，才说：「看来，妳不像温室里长大的公主呢，就算去掉救世主之名，或许还是能有一番做为。 「告诉妳吧，计划的详细内容在城堡里面，那帮来历不明的家伙会来天使教总坛，目标除了妳之外，一定还为了那个计划。他们另一半的人马刚才就进城去了，现在不知道被他们得逞了没有。就我所知，战况并不妙，天使教也仍然以妳为目标，要进去最好要有觉悟。」 「那就把资料的位置说具体一点，档名又是什么，一次给我说清楚！」 开口问的人是英迦勒斯王，令安琪拉讶然，「父王……」 「我们父女俩一起进去。」英迦勒斯王的口气彷彿在下军令，不容这个傻女儿拒绝。 安琪拉连忙说：「这样太危险了，父王贵为一国之主──」 「但妳是救世主。」 「但你是我父亲。」 「那就对了，妳是我的宝贝女儿，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妳一个人冒险。」 安琪拉胸口涌起一股热流，但依旧强忍眼泪，打算毅然的拒绝父亲。 这时，旁边的树丛起了骚动，令他们怔了一下，闭气凝神的盯着那里。 从树丛走出来的，是蜜雪儿旗下的超机师小队，此时由副队长费怡率领。她们一看见国王与公主，无不兴奋高兴，下跪行礼，连声问他们是否受伤。 第413章 星基因搜寻引擎 (9) 「妳们来得正好，本王跟公主正要进城堡，去拿取重要的资料，统统跟着我们走！」 费怡连忙谏言：「这件事交由下官处理就好，恳请陛下与殿下离开战场。」 「请各位护送陛下回去，本公主必须亲自接触资料。」安琪拉立刻说。 「这……」费怡左右为难，「请容下官转告指挥官康奈尔。」 英迦勒斯王按捺不住，抢来一名队员的通讯耳机，直接告诉康奈尔，他们父女俩要进城堡夺资料的事，不许任何人阻挡。 康奈尔劝道：「陛下、殿下，千万不可，本次任务正是为了接回陛下，倘若两位再度涉险，叫士兵们情何以堪，这也不是万民所望。」 康奈尔的口气里有着动摇，但那种动摇却是难以言喻，彷彿，不全然是为了担心国王与公主的安危…… 安琪拉语调坚决的说：「那份资料跟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有关，或许不只可以改变瞳使徒目前的遭遇，更能平息即将发生的大战，我们非拿到不可，现在里面那些所属不明的瞳使徒，同样对资料虎视眈眈，所以没有多少时间了，机会也只有这一次，请大家助我一臂之力。」 全体士兵都听见了第五皇女这番话，先是沉默半晌，随即纷纷表示支持公主，士气高昂，誓死保护公主。 「谢谢你们、谢谢。」安琪拉含泪哽咽。 指挥车里，康奈尔脸孔蒙上一层阴影，但仅仅一闪即逝，他立刻对士兵下令：「第二、第三小队改变任务，全力保护公主达成目的，其余部队清除周围敌人！」 得知这项转折的蜜雪儿，虽然极欲跟随安琪拉，但面对强敌实在抽不开身，一颗心忐忑不安。 亚瑟看穿她的心思，便对她说：「想去就去吧，我来应付这个家伙，让三心二意的人留在这里，只会扯我后腿。」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蜜雪儿恼羞成怒，透过镜头瞪他。 「要不然这里交给妳了，我去协助贵国公主。」亚瑟不怀好意的说。 「不行！」蜜雪儿急忙说。 「为什么不行？」 「我、我，这……」事到如今，她也承认不了，自己只是在赌他的气。 「再拖拖拉拉下去好吗？事关贵国公主的安危，再说，去哪里是本大爷的自由，为何要经过妳的同意？」 一听见他提到公主的安危，蜜雪儿马上改口：「我要去！」 「太迟了！快跟上来！」 黑色旋风忽然张开「羽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升空。蜜雪儿很快就明白为什么，赶紧飞起来追上他。 第414章 星基因搜寻引擎 (10) 还在前一秒那刻，那架不明es冷不防一跃冲天，疾风般飞向城堡，其他两个和教徒缠斗的同伙，也一起突围进城。 「可恶！敌人注意到第五皇女进城了，必须飞得更快，赶在他们之前到达！」 亚瑟在飞行中进行第三重变身，无数光条划过风雨，光粒子化为层层零件机壳，五公尺长的黑色es机体霍然现身，「羽翼」当然也升级成es版，更加威武巨大。 虽然星甲战士的动作速度较快，但也只限于近距离交战，遇到长程或短程急行时，则是es状态占优势，因为它的整体机动力高过于星甲战士。 亚瑟与蜜雪儿紧追在不明es之后，瞥见此时的城堡──天使教总坛的内部，满是人影窜动。 那里成了最终战场，三方势力陆续涌入城内，将战局搅得越来越混乱。 英迦勒斯军倾巢而出，超机师们火速起飞；在另一方向，天使教援军从水平线彼端赶来，军容远胜过暴动当日。一时之间，es机甲满天飞舞，直接在雨空大战起来，砲火的光芒忽明忽灭，轰隆声响彻云霄。 亚瑟对蜜雪儿说：「敌人不知道皇女的准确位置，我们一定能早一步找到她，但为了避免曝露她的行踪，所以我们分开行动，绕个圈子再去找人。」 「了解。」 两人的机体冲破大雨，以人字型散开，闯进那片火光不断、机甲密密麻麻的天空战场。 第415章 潘朵拉之钥 (1) 顶着被烽火染坏的雨空，安琪拉与英迦勒斯王在部队护送下，顺利潜进了城堡。 里面一片狼藉，原本就已经近乎废墟的屋舍，现在更被机甲践踏得体无完肤，四处都是大火黑烟，连雨水都无法使它们安息。 前庭那一带，教徒们将不明es团团包围，二十几架es围剿仅仅两架的敌人，却无法占得便宜，反而节节败退。 那两架不明es提着巨型兵器，在天使教的阵势中来回冲杀，态势勇猛难挡，迫使教徒们只能守不敢攻。 避开这个正值火线的区域，安琪拉带领十几人的超机师部队，从后方绕向主城。 他们低调行动，队上的超机师没有变身，只拿着一般武器沿途警戒，将安琪拉与英迦勒斯王保护在队伍中央。 邓普斯被士兵押着走，做为人质，也做为领路人。当英迦勒斯王走在他身旁时，他忽然开口说： 「英迦勒斯王，趁现在跟你说一件事吧。」 趁现在？ 英迦勒斯王不发一语，等着听他要说什么。 「你曾经讲过，领导者要能身先士卒，有牺牲自己的觉悟。说来真是讽刺，老夫没有失去生命，却失去更重要的东西，我的儿子，在上次劫持你的战役中丧生了。」 英迦勒斯王顿了一下，动容。 邓普斯继续说着：「老夫不是瞳使徒，只是个平凡的退休医生，虽然救过不少人，但对地球的命运一点兴趣也没有，一开始就完全是为了那孩子，才会和其他元老一起创立天使教。 「那孩子满脑子热血，就跟令媛安琪拉一样，一心想要改变瞳使徒的未来，为此可以奋不顾身，每次遇到战事就打先锋，最后为了营救同伴丧命，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说到这里，邓普斯苦笑几声，那种苦，那种笑，是无奈也是哀伤，悠悠远远，彷彿没有底的深渊空洞。 「既然老夫失去最初的动机，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天使教，但是……或许是想完成那个笨蛋的遗愿，或许只是想逃避儿子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所以我放不下领导权，像个被自己操纵的傀儡，麻木扮演天使教长老的角色──唉，连死了都让老头子我这么操心，真是个又笨又不孝的儿子。」 「是吗？」英迦勒斯王忍不住开口说：「在本王眼里看来，阁下比你儿子笨上一百倍。」 「你说什么？」邓普斯瞪大眼睛。 「自己的儿子走错路了，不但到最后都没有导正他，连自己也继续走那条错路，难道你们真的没有察觉？天使教从骨髓中渗透出来的腐败，已经摊开在阳光底下了。但你们无视世人异样的眼光，行事不择手段，最终被列为邪教，甚至被视为恐怖份子，这就是你们要的大义，所回报你们的结果吗？」 第416章 潘朵拉之钥 (2) 英迦勒斯王义正词严，令邓普斯听得一怔一愣，最后竟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老夫无能为力呀，不知不觉中，教内聚集越来越多的危险人物，使激进派的势力一下子壮大起来，现在整个天使教都变样了，这些我们都知道，但是已经无法回头，也没有时间和余力去肃清那些人。」 「所以你只能选择同流合污？做为安琪拉的父亲，做为一国之主，本王不会同情你的遭遇，更不会原谅你的所做所为──不过，本王可以体会你同为人父的心情，别误会什么了，只是如此而已。」 望着安琪拉那瘦弱却英姿焕发的背影，邓普斯叹了口气，「谁稀罕你同情或原谅了？撇开这件事不谈，你家女儿那种胸襟气魄，着实让老夫大开眼界，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融化了，不由自主，后悔起许多往事……」 「既然知道后悔了，从今天重新开始也不迟吧。」 「什么？」 「你的退休生活啊，带着你儿子的遗骨回老家，将一切都付诸东流吧。」 「老夫可是恐怖份子的头目哦，这样子随便赦免我，对贵国的牺牲将士能交代吗？」 「当然有条件，就是把天使教的计划资料交出来，将功赎罪。」 「很遗憾，这种施舍的做法老夫不屑，就算我双手奉上资料，也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决定，以及为了我那笨儿子的遗愿──」 邓普斯话才讲到一半，猝不及防的，前头转角忽然冒出几名教徒，朝安琪拉一行人开枪，英迦勒斯的士兵立刻用身体掩护国王与公主，但是── 子弹射穿邓普斯的腹部。 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伤口不停涌出鲜血。英迦勒斯王展现他的孔武有力，一手拉着安琪拉，另一手将邓普斯拖到矮墙后面。 英迦勒斯军立刻开枪反击，现场一下子变成枪林弹雨，那群教徒口气狂妄的大喊起来： 「邓普斯长老！已经沦为俘虏的你，为何还不照教条自尽？」 「该不会想背叛我们，带外贼到『圣地』去吧？」 「就算你是创教元老，但不是身为瞳使徒的人，果然不值得信任呀！」 安琪拉与英迦勒斯王明白了，那群教徒的狙击目标，打从一开始就是邓普斯，为了灭口，竟连创教元老都不放过。 「太残忍了，为什么这样伤害同伴？」安琪拉脸色苍白，焦急地撕下一块裙襬，帮邓普斯包扎止血。 但邓普斯血流不止，没多久连口中都开始吐血，他用虚弱的语调说：「别管我了，快去『圣地』拿『潘朵拉之钥』……」 第417章 潘朵拉之钥 (3) 「你以为我们是天使教徒吗？怎么可能弃你不顾──」英迦勒斯王忽然想起什么，「原来如此，你早就预见了，自己会遭到教内的制裁吧？」 英迦勒斯王二话不说，把邓普斯背了起来。 安琪拉忧心的说：「父王，请你带邓普斯先生回去急救吧，接下来的路由儿臣走就好了，再说，我还是担心父王跟我冒这种险。」 邓普斯再度开口：「无论你们父女俩打算怎么做，把老夫丢在这里吧，我想用残余的生命，见证救世主接触『潘朵拉之钥』的那一刻，这是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英迦勒斯王神情凝重，看向邓普斯的伤处。 众人都了然于心，邓普斯伤势太重，即便此时有医生在场，恐怕也是回天乏术。或许成全他的心愿，才算是伸出最人道的援手，一般人都会这样认为吧？ 安琪拉板起那张柔美的脸孔，语调坚定的说：「邓普斯先生，人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只能由自己负责，而且要负责到底。晚辈不管你怎么看待生命，我只能强制你离开战场接受治疗，藉此提醒你这条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邓普斯眼神讶然，看着她。 安琪拉接着问：「『潘朵拉之钥』是那个计划的名字吗？『圣地』是指天使教的腹地吧？」 「没错……」邓普斯指着阶梯，气若游丝的说：「从那里上去后，沿着有挂旗帜的走廊，一直走到最深处……」 「我明白了，晚辈会把『潘朵拉之钥』带回去给你看，届时你的见证才算是真的具有意义，请你治好伤等待吧。」 邓普斯咧嘴笑了两声，「是吗？那就拜托公主殿下了，不论是『潘朵拉之钥』，还是地球未来的命运……」 他说完，缓缓阖上了眼睛，头垂靠在英迦勒斯王背上，接着再也没有开口。 「先生？邓普斯先生、邓普斯先生……」安琪拉摀住嘴巴，两行泪水滑下脸颊。 英迦勒斯王将邓普斯放回地面，找来一块布帮他盖好，然后感慨地叹气，点头致敬。 这时毫无预警的，一架不明es从天而降，双手持着机枪，朝两边猛烈扫射，迫使英迦勒斯军与天使教都躲进掩蔽物后方。 「所有超机师变身es应战！」费怡立刻下令，以公主亲卫的副队长之名带头指挥。 超机师们先是变身星甲战士，张开防护网，再进级至es机体状态；对面的天使教徒则是直接变身es，一窝蜂冲了出去，朝那架不明es猛攻。 「陛下、公主！我们快趁现在离开！」费怡见到这意外的发展，连忙更改部队指示。 第418章 潘朵拉之钥 (4) 英迦勒斯军交叉掩护，并派出狙击手牵制不明es，让天使教徒能够和他旗鼓相当，顺利把国王与公主送上旁边的阶梯。 英迦勒斯王拉着安琪拉跑，部队一行人进入一条长长的廊道，行至中央时，廊道的天花板忽然炸开，碎岩朝他们洒落。 千钧一发中逃过一劫，但部队被碎岩一分为二，彼此还来不及会合，一架不明es提着兵器从破洞飘降下来。 众人脸色刷为铁青。 那机甲散发出冷酷的杀气，兵器寒芒四射，窗外映照进来的电光，在机壳身上一闪一灭，带来令人心惊肉跳的压迫感。 英迦勒斯的士兵们战战惶惶，急忙进行武装变身，长廊上立时冒出十几架es机甲，摆出严密的阵形，准备围攻那架不明es。 没料到，长廊两端各自走出来一架es，都是第三势力的同伙，犹如慑人的修罗鬼神般现身。 他们摆明是先前就进城的另一支小队，否则不该那么快就找到安琪拉。 「保护陛下、公主殿下！我们被包围了，大家提高警觉！」费怡透过内部频道厉声喊道。 她紧盯眼前的敌人，握牢手中的「斩风镰刀枪」，和在场每位超机师一样，心情犹如芒刺在背，即便身在座舱的恒温系统中，依然是冷汗不止。 雨空轰隆声不绝于耳，廊道里肃杀的气氛叫人窒息，每一秒钟都像一世纪那么漫长。 战场上每个人都见识过了，不明es那当者披靡的实力，只能用「超级瞳使徒」来形容他们，为此英迦勒斯军丝毫不敢分神，否则很有可能── 一瞬间就人头落地。 那副情景，在士兵们脑海中一闪而过，叫他们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才正要重新抖擞精神，敌人已经掠地而来，同时挥出如恶兽般凶暴的兵器。 「大家上啊，用性命保护国王和公主！」费怡率众冲了出去。 这时候，所有人的萤幕画面上，遽然浮现两个光点，接着就看见前方地板破裂，伸出两只机甲手臂，抓住那不明es的脚，猛地将他们往下拖。 地板破开大洞，冒出一团烟尘，后来现身的那两架不明es，就这么消失，只剩中央那架es，反过来被英迦勒斯军包围。 「是蜜雪儿队长跟黑色旋风！」得知两人到来，英迦勒斯的超机师们士气大振。 安琪拉惊喜而笑，不过她很快就收起笑容，一个人转身往廊道另一端跑去。透过耳机通讯器，她对费怡说：「陛下就托付你们了，我要赶去『圣地』。」 费怡慌忙叫唤她：「公主一个人太危险了，请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第419章 潘朵拉之钥 (5) 那不明es霍然发动攻势，一挥剑就震慑四方，与英迦勒斯军的兵器激烈交击，掀起连环的「铿锵」声响。 挡下这一击的英迦勒斯超机师，痛麻感自操纵杆传上手臂，而那股撼动人心的气势，更渗入他们原本固若金汤的战斗意志。 这时费怡再看公主离去的方向，已不见她的踪影。费怡恨不得立刻追上去，但眼前局势却又不容她这么做。 于是她发布命令：「亲卫第一小队leopard-03，把陛下送往安全地带，leopard-06去追安琪拉殿下，其余人员随我围剿敌人！」 眼睁睁看着女儿一个人走远，英迦勒斯王心急如焚，想跟上去，中间却有战场阻碍，只好绕往别条通道。 「傻女儿，妳可要等等老爸，不要做出什么傻事呀！」 「陛下！陛下！请别这样子跑，很危险的！」leopard-03急忙追在国王后面。 「去死吧！」 亚瑟与蜜雪儿将敌机狠狠摔到地面，轰爆铺着红毯的地板，发出裂耳的巨响，周围落地窗震碎一地。 他们拖下那两架不明es，伴着碎石坠落到大厅，形成两条沙尘烟柱。双方一跃起身，剎那间就展开兵器攻势，两边都是一对一的殊死激战。 大厅里的空气动荡不安，每一颗分子都在颤栗，令他们全身神经紧绷至极，一个细微的攻防动作也不敢大意。 对亚瑟与蜜雪儿来说，原本联手都只能勉强应付的对手，现在又多一架敌机出来，无疑陷入难堪的险境，但为了营救国王跟公主，势必接下此战不可。 在刀光剑影、火砲四窜的摧残下，堂皇大厅很快就满目疮痍，亚瑟与蜜雪儿也逐渐落于下风。这时蜜雪儿才一个闪神，腹部就吃了敌人重拳，那红色的机甲身影笔直飞出，撞破墙壁，掉进大雨中的泥泞，滑了十几公尺之远。 那不明es张着「羽翼」追上来，手中机枪朝蜜雪儿疯狂射击，子弹如骤雨般扫向蜜雪儿。 蜜雪儿虽然撒开防护网，但仍然身中数弹，机壳的裂痕喷出电流与声响。 她还来不及爬起来，那不明es已如饿兽般扑到她身上，将枪口指着她的座舱位置，毫无迟疑的扣下扳机。那枪口迅即喷火，却是弹着地面，徒然溅起泥泞。 蜜雪儿在刚才那瞬间，及时变身星甲战士，缩小身体的体积，才逃过一劫。 由于她刻意将右手臂停留在es状态，所以「斩风镰刀枪」也还在手上。她奋力地电速挥出，斩过敌人机甲眼部的镜头。 那不明es顿时眼盲，胡乱扫射，蜜雪儿趁机翻滚到一旁，并立刻扑向敌人，再度劈出「斩风镰刀枪」，只听见「咻」的一声，敌人持枪的手臂已经坠地。 第420章 潘朵拉之钥 (6) 蜜雪儿心中发出一声欢呼，借力跳跃，乘势将兵器砍向敌人头部，没料到，敌人背后遽然浮现「神魔翼」，锥头铁鞭冷不防射出，杀得蜜雪儿措手不及；她还瞠目结舌时，锥头铁鞭贯穿了她的身体，血花喷出──不，蜜雪儿在千钧一发中转身，锥头只削过她的腰，不过还是受了重伤。 蜜雪儿摔滚出去，抱着伤口倒地不起，鲜血流进水坑之中。没多久，她身上的十字架武装自动解除，显然正逐渐失去意识。 这时那不明es舍弃修复损坏的时间，凭着雷达反应，直接奔向蜜雪儿。 犹如导弹般，六条锥头铁鞭从不明es背后射出，笔直飞往蜜雪儿，就在快击中蜜雪儿的前一刻，锥头铁鞭却蓦然转弯，反过来射向他自己，因为他察觉背后有人来袭。 那黑色的es疾飞而至，他的主人正是亚瑟，手中酝酿着「空之圣矛」，发出漩涡状的奇异光芒，冲破雨幕攻向那不明es。 六条锥头铁鞭的「毒牙」，越过不明es的肩膀，迅猛地朝亚瑟射来，但亚瑟不避不闪，正面将「空之圣矛」挥向锥头铁鞭。 「喝啊啊啊啊啊！」 当锥头铁鞭撞上圣矛的剎那，竟碎化为铁沙，随着亚瑟的奋力前进，铁沙四散飞洒，六条铁鞭无一幸免，那不明es的「神魔翼」转眼成为废铁。 就像豆腐遇上刀子，十字架武装的机壳杠上「空之圣矛」，可以说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但亚瑟毫不留情，继续将圣矛挥向敌人，换成一般瞳使徒见状早已胆寒，没想到那不明es反而扑上前，任由圣矛捅过他的机体，只为了用仅存的手臂捉住亚瑟脖子。 这个出乎亚瑟预料的举动，令他措手不及，这时雷达画面出现一个反应源，朝他急速接近。下一秒，亚瑟的机体就被长刀贯穿，长刀的主人正是另一架不明es。 为了过来抢救蜜雪儿，亚瑟冒险背对自己的对手，本来仗着「空之圣矛」无敌于瞳使徒，有恃无恐，却轻忽敌人不惜同归于尽的可能。 被两架es夹攻的亚瑟，咬紧牙关，用圣矛斩断脖子上的敌人手臂，然后抓住插穿他机体的敌人长刀，奋力一甩，虽然甩开了敌人，却也被长刀撕裂半边机体，零件碎片飞散雨中。 亚瑟虽然机体负伤，但还是趁机抱走了昏迷的蜜雪儿，远远的跳离开敌人。 那两架不明es，一个立刻重新召唤武器，另一个忙着进行星谴。他的伤势比亚瑟还惨重，少了两条手臂，身体多了个大窟窿，只能用残破不堪来形容。敌人星谴的修复速度异于一般瞳使徒，因此敌人的机体正在快速恢复原貌。 第421章 潘朵拉之钥 (7) 亚瑟机体损坏大半，现在不只要护着蜜雪儿，还得迎战两个超级瞳使徒，但他脸上依然冷静无惧。 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毫无胜算。「空之圣矛」的缺点在于无法长距离攻击，因此光仰赖它，不可能打倒眼前的怪物。 看来，我最后的王牌，必须掀开来了。 那两架不明es已经重整完毕，立刻提着兵器杀来，但是，半途却忽然停下脚步，注视亚瑟── 身上的变化。 亚瑟的机体伤部正在发出光芒，那些光芒有如附着在零件上面一般，又彷彿具有生命似的，四处转移到各个伤口，随着光芒一片片褪去，亚瑟的机体变得完好如初。 是瞳使徒就能看得出来，这种修复过程与星谴截然不同，没有额外耗费星谴的时间与动作。那两架不明es不知是不是看呆了，一时之间再没踏出一步。 亚瑟将蜜雪儿轻轻放到一旁，喃喃自语似的，对她说：「放心，很快就会结束了。」 蜜雪儿意识模糊中，隐约听见这句话，不过她的神智很快又沉入黑暗。 亚瑟转头看着敌人，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怒不可遏的神色。他走向敌人，双掌发出漩涡光芒，同时也发出了恫吓的意味。 那两架不明es祭出兵器，态势宛如在龇牙咧嘴，一个箭步冲出，再度杀向亚瑟；双方奋猛跃起，半空中交战，能量的撞击迸出激烈的火光，震碎周围的雨珠，四处飞散。 亚瑟发挥丽莎所传授的体术，将「空之圣矛」当成手刀，和敌人展开肉搏战；他劈出双掌，漩涡状的光芒化为利刃，连连斩向敌人持刀的手臂。 但敌人似乎早有提防，立刻缩了回去，换成「神魔翼」接手攻击，这次敌人的「神魔翼」不只轨道变化多端，而且竟然可以穿越时空；锥头铁鞭要攻击亚瑟的手部时，前半截却中途消失，再冷不防从他后腿浮现，叫亚瑟完全无法预测。 「敌人八成在用『潘朵拉』搞鬼，转换了『神魔翼』出现的时间点与位置！」 尤其敌人还相互接应，使亚瑟只有挨打的份，锥头铁鞭在他周围穿梭来去，总是勉强才能躲过攻击，更别提要靠近那两架不明es了。 没多久，亚瑟的机体就变得遍体鳞伤，手上的「空之圣矛」徒劳无功，这时他瞥见蜜雪儿那躺在地上的躯体，心中涌起一股烧灼的痛楚…… 下一秒，他朝其中一架不明es唤出「空之盾」，借用对方攻击「空之盾」的力道，反弹机体，制造短距离瞬移，冲到另一架不明es面前，中途丝毫不顾锥头铁鞭刺穿他的机体。 第422章 潘朵拉之钥 (8) 亚瑟咬紧这剎那的时机，快手将「空之圣矛」轰向敌人，直逼座舱位置，随着圣矛光芒的所及之处，敌人的机壳分裂瓦解，碎成魔术方块似的光子颗粒，最后圣矛终于捣毁敌人整架es，而亚瑟身上的铁鞭也跟着消失了。 机体一层层化回光条，在雨中盲目四窜，最后才回到崩溃中的机壳，这过程根本不是一般的武装解除情形。 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彷彿是野兽的尖锐悲鸣，却又像是机械的沉重声响，敌人的机壳里传出一种怪异的嘶吼声。 剩下的另一架不明es，对于同伴的落败毫不在意，趁着亚瑟还满身窟窿，快猛地将长刀砍来，但他绝无计算到，亚瑟居然直接用手臂挡架。 当长刀斩进那条手臂后，刀伤处倏然发光，自动修复原状，长刀因此融为亚瑟手臂的一部分。就在不明es动弹不得，决定舍刀的瞬间，亚瑟已经用圣矛将他砍成两半了。 两架不明es的「死状」都一样，有如野兽的垂死挣扎，等到es机体全数消散，地上留下的，只剩两具不动的尸首。 要是有其他瞳使徒目睹这场战斗，一定会把黑色旋风当成怪物中的怪物，不但具备「无敌」的兵器，而且还拥有古怪的「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并不是这样，它只是一种快速修复机体的能力，而且它透过的运作系统是「空」，即便在战斗中也能即时修复，排除所有星谴的缺点。因此对亚瑟来说，星谴纯粹只是用来升级的工具。 亚瑟将它命名为「空之铠甲」，这招可不是新能力，也绝不是突然练成，自从他在某次训练中，发现「空」能修复机壳后，便潜心钻研如何具体运用。三年的岁月下来，虽然已经驾轻就熟，但始终不曾在战斗中使用，隐藏着这张底牌。 亚瑟恢复到星甲战士状态，但身体忽然晃动了一下，黑色铠甲闪烁诡谲的光芒，过了一会才恢复正常。 「同时使用『圣矛』和『铠甲』，体力一下子消耗过度，差点就维持不了十字架武装。」 他走近敌人的尸首，一看，不禁愕然。 「机器人？」 虽然具有人类的身躯外表，但伤口却露出机械零件，还冒出淡淡的黑烟。 看见这一幕，亚瑟立即联想到华德伯爵的人工瞳使徒。他猜想着：「现今拥有人工瞳使徒研发数据的人，只有雷西法特王国，看来，就算引发了人全蚀灾难，雷西法特王好像还不过瘾，或许还打算量产这种不得了的东西。 「四架机械瞳使徒的无限制星谴能力，就足以让一座鬼雄岛沦为黑洞，居然将这种比核子弹还危险的东西投入实战，雷西法特王你未免……」 第423章 潘朵拉之钥 (9) 亚瑟抱起仍然昏迷的蜜雪儿，转身要离开时，系统的雷达响起了警报声。 四面八方的天际，出现数以百计的超级瞳使徒，正朝城堡快速飞来。 得知这项消息，英迦勒斯军与天使教徒皆惊惶失色，彷彿目睹末日来临。 第424章 换血 (1) 安琪拉照着邓普斯的遗言，沿着挂有旗帜的廊道，往城堡深处走。 虽然窗外砲声隆隆，四处战火依然炽烈，但沿路上她都没有遇见任何人，这点让安琪拉感到奇怪，更是忐忑不安。 她的耳机接收到康奈尔的来讯：「公主殿下，请立刻回头接受部队保护，所属不明的第三势力援军到来，我军战力不足，下官判断必须立即撤退。」 安琪拉迟疑了一会，但脚步没有停下来，这时她看见了某物，眼眸不由得睁大。 前方的走廊末端，出现一扇大门，虽然深深紧闭，却彷彿在呼唤她似的，散发出明亮的气息。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她朝那扇门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恕难从命，现在情势真的非常危急，请公主殿下务必体恤。」 「康奈尔指挥官，假如『希望』是生命里的流星，当人们想伸手去抓时，往往连尾巴都抓不到，原因不是出在它的难以预测，而是人们总想着，反正下次它还会出现。」 「属下倒是认为『希望』就像泡泡，太过于紧追只会离你越远，刻意伸手碰触就会破碎。」 「然而什么都不做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破碎，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我还是想伸出掌心给它停靠，所以── 「对不起。」她切断了通讯器。 安琪拉打开那扇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她没有察觉，在背后的转角那里，有个人影正静静注视着她…… 就像面临核生化武器空投，骇人病毒大片洒下，上百架第三势力es进入空中战场，所经之处爆炸连连，冒火的机体残骸一具具坠落。 他们宛如疯狂的恶魔，展开了冷血无比的虐杀，从天空到地面，一瞬间就击毁无数机甲，不论英迦勒斯军还是天使教，丝毫无招架之力，战线节节败退。 双方的指挥阵营，都是忙成一团。英迦勒斯军指挥车里的后勤女官们，光是联络通讯就应接不暇，唯有指挥官康奈尔还保持着冷静。 面对近乎诡异的强大战力威胁，任何战术尽皆徒劳无功，现在的英迦勒斯军，只求能够以最低的伤害程度撤退，当然，前提是在保护国王与公主周全的情况下。 安琪拉失去联络的消息，康奈尔并没有发布出去，后勤女官猜想他的想法，应该是为了避免动摇军心，不过，这也只是她们的猜想…… 这时她们接到公主亲卫队费怡的求援，但就在同一时间里，其他部队求援的声音也是纷至沓来。 城堡内部的战场这里── 费怡咬牙苦战着，虽然眼见身边的超机师一个个倒下，但为了迎接公主回来，她矢言绝不撤离，心中有了必死的觉悟。 第425章 换血 (2) 情势终于演变成一对一的对峙，她已经皮破血流，眼前的第三势力es却毫发未伤，而且不容她有喘息的时间，敌人不断猛攻。 随着每一次的兵器撞击，费怡都感到肌肉剧痛，彷彿全身骨头就要支离松散，即便她拼命握住兵器，但耳边才听见「当啷」一声，不觉中兵器已飞离她的手。 她猛一抬头，敌人的巨剑竟已在头顶上方，叫她心胆俱碎，手臂反射性地举起挡架。 那种毁灭性的速度力量，剎那间朝她灌下来，然而下一秒分成两半的，反而是那架不明es，连着座舱里的机械瞳使徒一起，倒毙地面，机壳零件碎化成光粒。 费怡眼愕愕，盯着机械瞳使徒的尸体，视角往上抬，黑色旋风抱着蜜雪儿站在那里。这瞬间，费怡把黑色旋风看成了怪物，居然能一击就将敌人杀掉──单凭他那e层级的力量？ 这时其他超机师甦醒过来，也看见了这一幕，个个都是惊讶无比。 「若非刚才敌人注意力都在妳身上，我也无法一击打倒他。」亚瑟把蜜雪儿交给费怡：「妳的队长还给妳，妳们的国王跟公主人呢？」 「他们……」 从费怡那里了解情况后，亚瑟立刻往leopard-06的信号方向走，打算直接去追安琪拉。 他心里琢磨着：「既然英迦勒斯王也是去找女儿，身边还有leopard-03陪着，那届时要碰上这对鲁莽父女，应该不难吧？」 蜿蜒的廊道上，亚瑟奔跑到一半，看见画面上leopard-03与leopard-06会合在一起了，但才过了片刻的时间，两个信号蓦地同时消失。 「武装解除？为何？」 在瞳使徒的战场上解除武装，理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不想被敌人发现，二是被敌人干掉了，否则等同成为战场上的盲人，无法察觉敌人的动向。 如果是第一个理由，再笨的超机师，也不会在会合之后才解除武装，何况英迦勒斯军每个人都配有一般的通讯器。 「等等，仔细看雷达，她们消失的位置附近，就有一个敌人信号正在离开！」 亚瑟跨出窗外，冒着外头的枪林弹雨，展开「羽翼」飞向那里，穿越几条空中廊道，翻进目的地的窗里。 他看见leopard-03与leopard-06都倒卧地上，战斗服伤痕累累，急忙上前察看她们的伤势，幸好两人都还有气息。 透过对话频道，亚瑟将情形与座标位置转告费怡，此时，他赫然瞥见附近还有一些血迹，断断续续地往走廊深处延伸。 心跳声变得不安稳。 「该不会……」 第426章 换血 (3) 他带着怔色，起身就循着血迹走，很快的，就见到血迹的主人，臂伤的血还在滴着，英迦勒斯王那宽大威武的背影，停了下来，回头看来者。 亚瑟看见英迦勒斯王的脸孔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的神色古怪，却又看似平常，乍看之下亚瑟难以具体形容。 不过见到他平安，亚瑟也松了口气，没有多想，说：「英迦勒斯王，请回去吧，贵国的部属很担心你，本人会把安琪拉公主送回你手上。」 英迦勒斯王彷彿听若罔闻，带着那副怪异的模样，转头继续向前走。 「等等！英迦勒斯王！」亚瑟快步追上去。 他将手伸向英迦勒斯王，没想到，英迦勒斯王猝然转身，一个箭步捉住黑色旋风，拳头就往他腹部里钻。 亚瑟瞳孔缩放，脸上的血色像是瞬间被抽掉一样，嘴里发出颤抖的呻吟。 「你怎么会……」他不敢相信。 英迦勒斯王松开手，退后离开他。 亚瑟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鲜血正从伤口不停流淌；一把瞳使徒军刀插进了他的黑色铠甲，掺着血色的寒光咄咄逼人。 原本体力就耗竭了，现在又受了刀伤，铁打的身体也禁不起。亚瑟摇晃了一下，跌倒，用手支撑才能勉强跪着。 英迦勒斯王俯视亚瑟，沉默不语。 亚瑟心中又惊又疑，「有什么天大的仇恨，英迦勒斯王非得刺杀黑色旋风不可？身为一般人的英迦勒斯王，又为何握有瞳使徒的武器？」 后者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一名机械瞳使徒出现在亚瑟背后，同时间，亚瑟腹部的军刀化为光雾，伤口失去堵塞，鲜血开始大量流出，迫使他不得已解除星甲状态，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纯系统模式。 十字架武装的铠甲损坏，能够用星谴马上修复，但血肉之躯的自愈能力，可就没那么便利。他掏出战备袋中的纱布，摀住伤口止血，所幸似乎没有伤到要害，而且由于是隔了一层铠甲遇刺，伤口不算深。 「该死……」他咬紧牙关爬起来，一边小心盯着敌人。 这群由电脑构成的机械瞳使徒，或许受到某种中央系统的掌控，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彼此间可以和人类军队一样传递情报、战斗数据。黑色旋风那种诡奇的歼敌力量，似乎引起他们的提防之心，所以眼前的敌人才没在第一时间攻击他。 思及此，虽然亚瑟脸上蒙着脸，但还是下意识地用手遮脸，怕敌人透过镜头传送，将他的影像传回基地。 敌人终究还是变身成es，将兵器指向亚瑟。这时亚瑟瞥见，英迦勒斯王的神情依然不寻常，对于那架es视若无睹，反倒是对亚瑟露出怀有敌意的目光。 第427章 换血 (4) 亚瑟心忖，「难道英迦勒斯王被敌人控制了吗？但我从未见过，具有此种功能的配备。即便是『无影傀儡』，也只有操纵无生命物的效力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被我猜中，英迦勒斯王真的成了傀儡，那就麻烦大了。」 他背贴墙壁，以防两边夹攻，一边对英迦勒斯王大喊：「我黑色旋风跟英迦勒斯军结盟，正是为了来救你，并不是你的敌人！」 在情势如此危急之下，看见英迦勒斯王仍旧无动于衷，亚瑟索性卯足了脾气大吼：「臭老头快给我清醒过来！身为一国之主这么容易就被敌人操控，太丢脸了吧？贵国全体上下都在等着迎接你回去，还有你的宝贝女儿安琪拉，为了救你亲自到前线来，难道你甘心让他们前功尽弃？」 亚瑟嘴巴忙着骂人，一面偷偷握着拳头，藏住掌心里的光芒。依照他目前残余的体力，只足够再使用一记「空之圣矛」，所以绝对要抓好时机，否则…… 「没有否则。」亚瑟飞快移动，到英迦勒斯王背后，劈出手刀将他击昏，那熊般的身躯立刻瘫软倒地。 这举动是为了排除最大的风险──敌人控制英迦勒斯王成为肉盾。亚瑟暗自庆幸能够顺利斩晕英迦勒斯王，因为他素闻英迦勒斯王年轻时身经百战，到现在依然老当益壮，如果在普通情况下一对一搏斗，亚瑟未必有胜过这位王者的把握。 亚瑟步伐踉跄了一下，刚才的使力，害他纱布染得更红了。 「轮到你了，准备进废铁回收厂吧──」亚瑟语声未落，朝es掷出一颗「地球领域」，在半空中洒出大片光粒子，笼罩es整个机体。 亚瑟身体同时已掠地而出，来到敌人面前，等待对方武装瓦解的停格瞬间，再给予致命的「空之圣矛」一击解决。 不如天算──「地球领域」竟对敌人无效，这令亚瑟错愕不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还是将圣矛奋力刺进es的要害，笔直贯穿，敌人的机体顿时像被炸开一样，层层金属剎那间碎化成光片，四散掉落。 亚瑟抱着伤口跪下，狼狈地喘气。 「地球领域」的光粒还未完全落定，洒在亚瑟身上后，他眼前的情景竟蓦然变了样，使他整个人傻在原地，连伤势的痛楚都忘了。 哪里有什么es机体？ 此刻躺在地上的人，竟是英迦勒斯王，他胸口裂开一个骇人的大洞，周围血水流了满地，已经回天乏术。见状，亚瑟急忙转头，看向他刚才击昏的── 空无一人？ 亚瑟心霎时全凉了，瞠目结舌，身体止不住似的颤抖着，「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啊……」 第428章 换血 (5) 他背后传来一股恶寒，连忙转身，这才看见真正的机械瞳使徒。它从暗处的阴影中走出来，虽然拥有人类的外表，不过没有任何表情，比一具玩偶还要没有生气，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看见机械瞳使徒后，亚瑟脑海中浮现许多片段── 英迦勒斯王的反常、他手上的瞳使徒军刀、眼前机械瞳使徒的第一次出现、「地球领域」的失效…… 「不对，假如『地球领域』其实没有失效，难道跟凯莉的『真实幻想』效果相似，刚才所见到的都是幻觉？也就是说，『地球领域』解除的不是es武装，而是某种瞳使徒配备造成的『催眠』或『幻术』效果，所以现在一切才会回到现实？ 「英迦勒斯王就是中了催眠，才会受到操控吧？他被『指示』拿着武器，要去进行某事──例如挟持安琪拉？很有可能，不，一定是这样没错，第三势力想利用他们的父女关系。 「中途却被不知情的我阻扰了，于是只好操纵他攻击我，那么……我自己也中了幻术？所以才会将英迦勒斯王看成敌人？ 「是什么配备造成的幻觉？『真实幻想』？不可能，它属于万中唯一的配备，功能只是将幻想具体化，已经随着鬼雄岛的结束消失了，那到底是……」 种种猜测在他脑袋里摇摆不定，一颗心慌乱失措，却又映现安琪拉的脸孔，使他胸口涌起一股烧灼的痛。 亚瑟抱着腹部的伤口，他踉跄地退到墙边，感觉呼吸渐渐紊乱，视野模糊晕眩；他的体力几乎连一滴都不剩，需要扶墙才能站稳，但眼前敌人正一步步向他接近。 至少，要跟这台破铜烂铁同归于尽，让安琪拉回来的时候，能够平安走过这条路……对不起，安琪拉，我没能守约到最后，反而是在愧对妳的情况下死去，真是太难看了…… 真是太难看了…… 那机械瞳使徒变身成es，手中光芒凝聚，一把形貌凶悍的巨枪霍然成形，凌厉的气息在周围流泄四窜，枪身上的寒光往枪尖方向滑动── 「轰」的一声！墙壁爆裂，喷发碎石沙尘，那巨枪完全地刺进亚瑟的位置，烟雾还未散去，漫天光粒洒落，笼罩那具es机体。 像飞鹰般冲出烟幕，亚瑟的身影凌空出现，摆出内敛的斗姿，虽然遮得了双手的动向，却藏不住那蓄势待发的气势。 他神色中充满可怖的阴暗，那是由憎恶与斗志搓揉而成的邪气；这个破铜烂铁陷害他杀了英迦勒斯王，现在他要燃尽残余的性命，一口气彻底的摧毁它。 「地球领域」当上前锋兵，卸除了机械瞳使徒的武装躯壳，一确认敌人并非幻象，亚瑟脚蹬天花板，将身体笔直射向敌人。 第429章 换血 (6) 此时的机械瞳使徒不过是普通的机器人，不需要依靠十字架武装，任何力量都能破坏它。亚瑟虽然体力残存无几，但身上的魔力还是足够让这台凶器型家电报废，他有这个自信。 「喝啊啊啊啊啊！」亚瑟露出拳头。 他擅长冰系魔法，手中那寒冷的蓝光早已蠢蠢欲动，奋力灌向机械瞳使徒，瞬间凝结那金属全身，并从它头颅一路粉碎到脚底── 没有任何爆炸后的火光灰烬，被亚瑟轰碎的，只是空无一物的地板，冰系魔法的冰晶像乱石群一样竖立，徒然凝结在碎裂的地面上。这是亚瑟进入光粒子散布的范围后，所见到的现实情景。 亚瑟又惊又疑，但随即明白怎么回事──中计了！ 它有学习能力？看穿「地球领域」光粒的功能，能够解除瞳使徒配备的效果，所以制造「地球领域」成功的假象，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趁着亚瑟用尽力气，又毫无防备的剎那，机械瞳使徒冷不防从他背后现形，手枪瞄准亚瑟，「咻」的一声，雷射光束瞬间贯穿亚瑟。 在千钧一发中，亚瑟闪开心脏的位置，但左臂喷出鲜血，整个人摇晃倒地。他的脸色惨白，抱着伤口瑟缩身体，血液不断的离开他，染红地面那片魔法冰层。 在这最后的时刻，亚瑟才识破它的配备为何── 「恶灵眼」，只有它才能发挥这种效果，难怪，机械瞳使徒一再冒险以真面目出现，八成是因为发明者将它们的眼部仿造成人类的瞳孔，藉此射出「恶灵眼」的力量，注入目标物的大脑。 如果这个猜测没错的话，那华德伯爵的另一项惊人发明，可以共享万中唯一配备之能力的──「女神法则」，显然也被第三势力──雷西法特王国所用。 不过，「恶灵眼」的持有者，华德的佣兵卡特还活着吗？亦或是说，早在鬼雄岛事件之前，卡特就已经把「恶灵眼」「出卖」给盖瑞了？ 「算了，这都不重要了，他们将华德伯爵的研究利用得彻头彻尾，背后野心呼之欲出，然而我却没机会阻止他们了，好可恨啊，不过……」 亚瑟再次爬起来，抽出小腿上的普通军刀，挤出一丝冷笑，「嘿，本大爷既然说要送你进回收厂，就一定要贯彻始终。」 亚瑟闭起眼睛冲上前，但机械瞳使徒立刻连扣扳机，枪口喷发出来的雷射光芒，一束束射向亚瑟。 亚瑟身形忽变，左右闪动着前进，矮身避开雷射，一个箭步窜到机械瞳使徒面前，奋猛举刀，「喀叽」一声，刀尖刺进机械瞳使徒的咽喉，下一秒就将它整颗头摘离身躯，飞向天花板。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吧，至少在最后我还……」 第430章 换血 (7) 亚瑟脚步退离那台废铁，手中的军刀松脱落地，连去遮住伤口的力气都没了。 他正要坦然一笑时，一道光束贯穿他的肩膀，紧随着喷出的是血花，以及他的痛苦叫声。 眼前的机械瞳使徒，断了头居然还能动，亚瑟惊觉后，怪自己太大意，但一切都太迟了。敌人不停地开枪射击，每一发都无情地射穿他的躯体，那连发的雷射残影，让亚瑟身体就像插了十几把光矛。 血雾骇人飞洒。 亚瑟向后仰倒，天花板从他眼中模糊，连倒地时的痛觉都失去了，整个人像块破烂的抹布。气若游丝的他，看向窗外的雨空，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 忽然，他耳边响起机械拆解的吵杂金属声，接着就感到脖子冒出烧灼般的痛觉，有具柔软的身躯正趴在他身上，再熟悉不过的香气扑鼻而来。 丽莎？ 趴在我身上做什么？啊……是为了我在哭吧？为了将死的我…… 亚瑟想看看她，却连自己有没有张开眼睛，都分不清楚，因为眼前一片黑暗，昏昏沉沉的感觉依然笼罩住他。 不过，有种奇妙的感觉正油然而生，随着脖子那灼烫痛觉的扩散，体内的一切、难以言喻的一切，彷彿不断地被那痛觉抽离着。很快他就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好像被抛到了一个空白的无际世界，身体融入那片空白，成为无际世界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到了「顶端」后，他开始感到有股未知的力量，正源源不绝注入他的体内，那是一股充满生命力与强悍的力量，重新活化他的灵魂与肉体。当痛觉慢慢淡去，继之而来的，是曾经一度离他远去的生命温暖。 亚瑟睁开眼，首先进入他眼帘的，是丽莎那张笑起来像天使又像恶魔的脸蛋。 「你已经跟我一样是黄金血族了，在本小姐帮你进行换血仪式之后。」她的口气宛如在宣扬着一种丰功伟业。 第431章 白色流星 (1) 随着挂有旗帜的廊道前进，来到城堡的腹地深处，就能看见末端那扇紧闭的大门，它的后面彷彿隔着另一个世界，传出神秘未知的氛围。 安琪拉开门踏进去后，眼前情景令她不由得却步；两旁都是大片的教徒，他们以恭敬的跪姿整齐排列，唯留中央一条走道，直通前方的祭坛阶梯。 安琪拉惊疑掺半，裹足不前，此时教徒们齐声喊道：「恭迎救世主大人驾临！恭迎救世主大人驾临！」 宏亮的喊声响彻大厅，害安琪拉手足无措，直到几名老者走出行列，现场才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老者们走到安琪拉面前行礼，为首那人开口说：「等候救世主多时，见到大人终于驾临天使教总坛，我们此刻的心情喜不自胜啊！」 「喜不自胜？」安琪拉胸口一阵闷痛，立刻义正词严，道：「为了满足你们的目的，牺牲了这么多条性命，为何你们还能感到高兴？甚至连自己的同伴都可以手刃？」 她想起邓普斯死去时的表情，只有孤独与无奈，最终仍无法得到解脱，或许不单是因为丧子之痛与壮志未酬，恐怕还有为了同伴的离弃吧？ 老者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难堪，从容不迫地回答：「我们不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自己是刽子手的事实，不过，我们想要拯救地球的信念，是无庸置疑的，并且每个人都引以为傲。」 安琪拉仔细看这群教徒的模样，大多负伤抱痛，显然都是才刚离开战场，为了迎接她的来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无怨无悔，反而都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喜悦，令安琪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那么，请大人登上祭坛，拿取『潘朵拉之钥』吧。」老者恭谨地将手势比向前方。 安琪拉眼眸里泪光闪烁，神情沉痛，「我不明白，为何不一开始就将它交给本国，非要发动战争强夺我父王不可，造成现在这么大的牺牲？」 「请原谅我们过去的无礼冒犯，因为此刻聚在妳面前的人，都是被世人们伤害，遭到国家背叛过的瞳使徒，实在无法把天使教的心血『潘朵拉之钥』拱手让人。现在则是因为战况危急，惟恐落入恶徒手中，唯有将它亲自交给救世主，才会没人提出异见──没时间了，请妳带走它吧，我们将誓死守护妳离开，这是我们最后还能做的事。」 「最后……」安琪拉怔了一下，为之动容。 老者们退到两旁跪下，让出通往祭坛的走道。 在众教徒的目迎之下，安琪拉走向祭坛，一步一步踏上阶梯，朝着祭台上那团光芒前进。 底下的教徒们无一不屏息以待，睁大眼看着救世主接近「潘朵拉之钥」，直到安琪拉终于走到祭台前，教徒们才露出欢欣的笑颜。 第432章 白色流星 (2) 安琪拉看着光芒里面的东西，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将手伸向光芒。 猝不及防的，祭坛上方的天花板突然接连爆裂，随着碎石沙尘，降落数架es机甲──他们正是第三势力的敌机，个个挥舞兵器，气势犹如邪恶凶神。 一时间祭坛上剧烈摇晃，安琪拉惊惶失色，脚底一个不稳，就不小心跌坐地上。 「保护救世主大人！保护救世主大人！」教徒的吆喝声此起彼落，他们在惊愕的同时，急忙武装变身，展开「羽翼」飞向那群敌机。 这时一架黄金色的机甲从天而降，停在祭台前面，朝「潘朵拉之钥」伸出巨手，掌心随即浮现魔法阵，将祭台上的光芒包覆起来，整个收进他的手里。 见到镇教之宝落入敌人手中，教徒们群情激愤，掀起如雷的杀声： 「大家听好！拼了命也要夺回『潘朵拉之钥』！」 总坛大厅霎时火光四射，天使教与第三势力展开了激战，四处满目疮痍，连祭坛也无法幸免于难。 为了保护安琪拉毫发无伤，众教徒不惜成为肉盾，但那架黄金机甲似乎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继续往前逼近。 比起其他不明机体，这架黄金机甲体态格外威武勇猛，但身上除了背部的「羽翼」，就没有任何武装配备了，这种反常之处更令人心生戒惧。 一名教徒按捺不住，叱喝着挥兵器上前，面前却骤然浮现一片魔法阵，迫使他停下脚步，愕然看向那架黄金机甲。 此时黄金机甲的手掌前方，同样浮着魔法阵，在众人还摸不着头绪的时间，黄金机甲遽然做出拉弓的动作，彷彿右手上有着无形的弦。 接着众人就看见，教徒这一边的魔法阵凭空冒出十字架般的光芒，顺着黄金机甲的拉弓动作，十字架光芒逐渐被抽离魔法阵，最后展现出来的是一把剑形光芒的姿态，悬浮在两片魔法阵的中间半空中。 「危险！快躲开！」安琪拉慌忙大喊，因为直觉告诉她，那光芒具有莫名的威胁。 但黄金机甲的右手已松开了「弦」，那把剑形光芒飞快射向教徒，瞬间就贯穿他的es机体，发出爆裂的火焰，震惊所有目睹者。 亚瑟甦醒──不，是「复活」了过来。他讶异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除了衣服染血破损，连皮肤都完好无伤。 「你现在感觉如何？」眼前的丽莎从容笑着，问他。 丽莎此时也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战斗服，不过丽莎为了爱漂亮，把战斗服修改得不成原形，譬如，低胸低到不行，东一个西一个都是蝴蝶结。 「我还活着？」 亚瑟感觉自己彷若身置梦境，但眼睛所见的一切，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那么的真实。 第433章 白色流星 (3) 「就人类的定义来说，你已经死亡，不过，你以黄金血族的身分重生了，重点是──你现在是我的奴隶啦！喔呵呵呵呵！」丽莎高分贝地笑了起来。 「妳的奴隶？」 他虽然听不懂丽莎的话，但至少知道丽莎不怀好意，而且这女人毫不加以掩饰，听她那沾沾自喜的笑声就知道了。 丽莎边挂着小恶魔的笑容，边解释：「血族的换血仪式简单而言，就是指血族赋予血液给其他种族的洗礼，其他种族一旦『接受』了血族的血液，肉体将会获得重生，变得不老不死，体力、魔力等等力量都会大幅提升，但相对的，接受血液者必须付出仪式的代价。」 「什么代价？该不会是刚才讲的……」亚瑟脸色发青。 「就是你说的那个该不会。在血族的血脉阶级中，受血者自然是位居下位，得要听从授予者的命令。这种代价不只反映在实际的管理制度上，连流淌在血管中的根性，以及深藏在灵魂里的宿命，都会彻底地随之改变。换句话说，一旦经过换血仪式的洗礼，你不再属于你自己了。」 丽莎说完就摆出应战的手势，以为，以亚瑟那种孤傲的个性，听见她这种话，应该会有很大的反弹反应。 「妳在干嘛？」亚瑟看她那副模样，觉得好笑。 「我以为，你会不高兴本小姐擅自这么做呢。」 「笨蛋，妳救了我一命，我怎么可能不高兴──」 亚瑟将她抱进怀里，又深又紧的，「谢谢妳，谢谢，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虽然有许多牵绊在拉着我，但我对于死亡还是无能为力，多亏有妳。」 亚瑟这举动太突然了，起先丽莎是一脸错愕，然后才转化为微笑，伸出粉臂回应他。 由于亚瑟感受到，丽莎那虽然冷冷的，却充满温暖感觉的体温，因此不由自主地，把原本紧绷的情绪一下子释放出来，害他浑身发颤，眼泪夺眶而出。 「我杀掉她的爸爸了……我把英迦勒斯王，安琪拉的爸爸杀掉了……」他语调中充满忏悔、迷惘与无助。 丽莎抚摸着亚瑟的背，安慰他，然后悄悄看了一眼英迦勒斯王的尸首；丽莎心中发出感慨，直叹造化弄人。 她认真地对亚瑟说：「这件事不要透露出去，你我不说，自然不会有别人知道。」 「就算不说，我也无法再面对安琪拉了。」 「即便你再内疚，也不可能挽回英迦勒斯王的性命，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代替英迦勒斯王好好守护安琪拉。」 亚瑟蓦然想起某事，「对了，那为何妳会在这里？安琪拉人呢？」 第434章 白色流星 (4) 「这次的任务行动，你要我负责暗中担任她的保镖，我当然是全程跟在她后面，不过直到我得知你有生命危险时，就和我的属下换班了。安琪拉可以由别人代替保护，你刚才那种伤势却只有我能救。」 这时两人听见，城堡深处传来吵杂的声响，以及硝烟弹雨的味道。他们对看一眼，便急忙起身往声音来处奔去。 「没错，往后我还能做的，就是好好保护安琪拉，用这条重生的性命！」亚瑟在内心呼喊着发誓。 「那是──『圣刎』！」众教徒发出惊呼，目睹同伴当场化为灰烬。 面对黄金机甲这种诡异招式，无人不惶惑失措，直至他们从雷达中侦测出来，得知那就是位于十字架武装最顶端的「圣刎」，众人更是感到肉颤心惊。 「灵魂兵器.圣刎」，瞳使徒皆知，它是利用敌人的「杀意」，反过来狙杀对方的神奇武器。将敌人的杀意具体化后，成了自己的虚拟兵器，当对方所怀有的杀意越浓烈，「圣刎」的力量也就会越强大，如同刚才那名教徒的下场，什么都一头雾水就瞬间丧命了。 不只如此，「圣刎」力量的奥妙之处，更在于杀意并不同于杀气，面对「圣刎」时绝对无所遁形，只是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为对方制造致命兵器。 「圣刎」不是武器配备，而是属于十字架武装的本体装置，每位瞳使徒都拥有它，但能不能把它的力量发挥出来，全看个人的本事。话虽如此，至今从未听闻有人成功启动「圣刎」，因此叫在场的教徒大开眼界。 大多数的瞳使徒都研究过「圣刎」，虽然对它的力量一无所知，至少知道它没有所谓「使用难易度」或「平均成功率」等等数值。藉此推论可知，能不能成功启动「圣刎」，机率不是零就是一百，仅差别在于某个未知的「关键点」，只要找出它、熟练它，就能轻松畅快的发挥「圣刎」。 看在那种无与伦比的力量定义上，「圣刎」一直被瞳使徒们视为最终的杀手锏，因此今天能够亲眼目睹，教徒们都是又惊又惧。 「居然已经有人能够把『圣刎』使用出来，那种攻击方式根本超乎想像，我们抵挡得了吗？」 「别说那种泄气话，就算挡不了『圣刎』，也要打倒敌人！」 教徒们还在发怔时，面前纷纷浮现一片魔法阵，令他们的心胆顿时寒了半截，不加思索，一起抡动兵器冲向黄金机甲。 但黄金机甲更早一步「拉弓」，拉出他们的杀意，具体化为剑形光芒，下一秒，半空中一片爆焰飞散，教徒们个个被剑形光芒刺穿，随着es机体的爆炸身亡。 第435章 白色流星 (5) 安琪拉吓得瞠目结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时黄金机甲穿过了那片火焰灰烬，不断往安琪拉走近。 即便是在祭坛周围的教徒，也无暇来抢救安琪拉，因为他们全处于单方面挨打的窘境。 城堡外头的战况更是激烈，第三势力的侵袭如同海啸，势不可挡，即使英迦勒斯军与天使教共同迎战他们，也是落于一面倒的局势。 祭坛上，眼见黄金机甲就要伸手捉住安琪拉，教徒们却只能慌恐失色，此时黄金机甲面前骤然浮现一具人影。 那人影毫无生命气息，有的只是久远的冰冷空洞，姿态如猛鹰般来势汹汹。他手往旁边奋力一挥，就将黄金机甲的手臂扫开，接着披风中伸出另一只手爪，发出冲击波，将黄金机甲整个巨大躯壳弹飞出去。 那人影正是丽莎的血族部属──白银血族，他的其余四名同伴紧接着现身，护着安琪拉远远跳离祭坛。 「安琪拉！」 亚瑟与丽莎破门而入，见到祭坛内的乱况，眼睛直接就是搜寻安琪拉的身影，这时白银血族刚好将安琪拉送来两人面前。 或许是因为体力透支，加上受惊过度的缘故，安琪拉陷入了昏迷。 亚瑟看见安琪拉的脸，胸膛不禁燃起一阵灼痛，如千百支针刺着心脏似的，叫他痛不欲生。 丽莎瞥见他那副消沉的表情，便故意对他说：「还不快把安琪拉抱过来，难不成要我这位身兼你的母亲大人、公爵大人、师傅大人，还有最新的身分──主人大人，替你担负这个『重责大任』吗？」 亚瑟了然她的用意，迟疑了一下，才将安琪拉接过来；明明手臂上放的是很轻盈的躯体，但亚瑟内心却感到无比的沉重，就算不去思及自己的过错，也无法忽视过错背后带来的谴责。 白银血族们恭身行礼，「皇帝陛下，请你们快离开这里，那里有一架黄金色的敌机，力量匪夷所思，似乎已经可以使用出瞳使徒报告上说的『圣刎』装置，短时间内我们恐怕找不到方法破解。」 丽莎回答：「现在也不是能够恋战的时候，城堡外头就要被第三势力包围了，看来他们对于夺得安琪拉与『潘朵拉之钥』势在必得。」 「那我们快走吧。」亚瑟抱着安琪拉转身。 亚瑟一行人跑出了祭坛大厅，临走前，亚瑟回头瞄了一眼那群天使教徒，心想，要是安琪拉还醒着，一定会为他们的牺牲伤心惨目，不舍得抛弃他们离开…… 虽然成为了黄金血族，但身为瞳使徒的事实并没有改变。亚瑟变身回黑色旋风，透过英迦勒斯军的频道，告知指挥官康奈尔，自己已经救出了皇女安琪拉。 第436章 白色流星 (6) 「那陛下人呢？」 「陛下……」忽然被康奈尔这么一问，亚瑟神色顿时变得茫然若失。 不过当他一瞟见，丽莎对他做出气呼呼的切齿鬼脸，立刻回神，向康奈尔说：「你们的陛下已经被不明势力刺杀身亡。」 「你说什么？」 这消息一在英迦勒斯军传开，震惊之后士气大衰，士兵丧失斗志，后勤女官嚎啕痛哭，全军沦入一片愁云惨雾。 康奈尔立刻展现指挥官的价值与魄力，对着通讯器大喊：「所有人听着！虽然陛下舍我们而去，再也得不到他那样英明的领导，但是我们还有保护安琪拉公主的使命，全军马上给我鼓起士气，将战意燃烧到最后一刻！」 士兵们闻言后重拾斗志，他们矢言为陛下报仇，要死命保护第五皇女，战场上立时响起如雷的战鼓、震天的杀吼！ 接下来的场面壮烈悲怆，虽然英迦勒斯军无畏无惧，冲向那群不明敌机，却有如飞蛾扑火，生命牺牲从未间断。第三势力就像一面攻不可破的巨墙，将英迦勒斯军一一击坠，眼看英迦勒斯就要全军覆灭。 这时候，一道白色流星骤然闯进战场，其所飞快扫过之处，只见不明敌机爆炸粉碎，根本来不及捕捉白色流星为何人物。没多久，竟在雨空中掀起大片火海，第三势力这面铜墙铁壁转眼瓦解。 这不可思议的情景，震惊了战场上的所有人，连亚瑟与丽莎也是诧异地停步观望。 指挥车里的康奈尔见到局势陡然逆转，在惊愕之余不忘号令全军，趁机杀出重围，于是英迦勒斯军化为锐利的箭矢，集中火力穿透第三势力围成的守线。 也在此时，英迦勒斯的援军终于赶到，战舰队形密布整个雨空，带来壮盛浩大的火砲兵力，立刻对第三势力发出猛烈的轰炸。 本来只远观这场战局的圣瞳，见到意外有第三势力加入战场，而且情况一面倒向第三势力，为了保护救世主，与天使教口中的秘宝，于是圣瞳紧急召开内部会议，直到刚刚才决定出兵救援英迦勒斯军，但却被白色流星抢先一步登场，挽回了整个败落的战局。 见到白色流星的惊人表现，圣瞳的司令尤撒不禁愕然赞叹： 「那白色流星究竟是……」 白色流星飞到无人之处，翩然降落，等那凛凛的白光逐渐消散，随之浮现的身影是── 蓓姬。 她回头望向浓烟四起的城堡，虽然她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有浓厚的思绪。 「亚瑟，我不会让这种无意义的战争，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因为我们迟早会迎来那一天，命运的那一天……」 第437章 女王们 (1) 在天使教总坛那场大战里，神秘军队痛宰英迦勒斯军与天使教的消息，已经在世界宣扬开来，那股强大莫名的战力引起了世人的注目。神秘军队来自何方？归属什么势力？到处是众说纷纭的揣测，大家都想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利用身为受害者的身分，英迦勒斯政府对外发表新闻稿，将神秘军队是由机械瞳使徒组成的真相，公诸于世，把同样握有人工瞳使徒研发数据的雷西法特拖下水，动摇诸国联军对雷西法特的信任。 另一个惹人诧异的存在，天使教徒视它为神迹，英迦勒斯军认为它是超常现象，梦幻却真实，孤高而美丽，宛如── 「白色流星」。 据亲眼目睹的英迦勒斯军人，以及天使教徒所形容，那道白色光芒态势凌厉的划过天际，横扫天空中的神秘军队，数十架es机甲转眼爆炸碎裂，化为一团团火球坠落地面，犹如下了一场火雨，身影稍纵即逝，散发出天谴降临般的绝望感。 原本，在神秘势力的猛攻之下，英迦勒斯军与天使教差点全军覆没，但是等到白色流星出现，一切就逆转了。即便是强悍的神秘势力，也像面对天灾地变，毫无抵抗的余地。虽然目睹过那宛若奇迹般的姿态，但没人知道白色流星的「真面目」，英迦勒斯的军人竟把白色流星的出现当成是神的庇佑，化为传说流传开来。 「当事者」啼笑皆非。 英迦勒斯举行国丧，为了王的逝世。 令人阴郁的大雨，彷彿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漫无止境的在这座城市下着，为这场国丧更添悲伤的色调。皇宫里气氛一片低迷，民间大街小巷愁云惨雾，从王族到平民无不号泣哀悼。或刻意或路过，百姓跪在宫外祈祷，久久不舍离开，一团又一团雨伞花色张开，有的人甚至就这么淋着雨，于是人潮在这里来来去去，未曾有过空荡荡的情景。然而此时宫里的大殿上，吵吵闹闹，老臣们正激烈地争论着，谁也不让谁。 「大敌当前，动乱之际，朝政不可一日停顿，国家不可一日无主，拥立新王继位的事刻不容缓。」 「先王在世时没有立太子，也没有立遗嘱，因此由第一皇子继位乃是应天顺民，大家没有意见吧？」 「本人认为第二皇子更能胜任愉快，殿下从年少就一直跟随在先王身边，期间力学笃行，用心辅佐先王，对于治国安民来说，无疑是最佳人选。」 「一国之主不只要能治国安民，更要能驾驭人才，我们的第一皇女以其大家风范闻名，在各派系中都拥有很高的声望，将来继位必定能够统领各派，齐心齐力的开创伟业。」 第438章 女王们 (2) 英迦勒斯是个泱泱大国，政治派系难免分割众多，各自拥立的皇族也不一样，所以才会引发争位的局面。 皇宫的围墙外，车轮声轣辘轣辘，尔德曼家的马车出现在路上。丽莎打开窗帘，看着那些祈祷中的人们，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的叹息。马车进宫以后，她下车，不走屋檐下的廊道，而是撑着伞漫步雨中，就这么来到安琪拉的寝殿前。 蜜雪儿站在阶梯上，挡住了殿门，她的表情平静，却透着一抹黯然之色。 「对不起，女公爵大人，公主殿下不接见任何人。」 丽莎抿嘴苦笑，「我想也是──她有好好吃饭吗？」 蜜雪儿愁眉，摇了摇头。 丽莎看了一眼殿门，眼神带着心疼与徬徨。 「公主……就拜托妳啦。」她留下这句给蜜雪儿，转身重新迈开脚步，踩着溼漉漉的路面，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真是的，这两个孩子都一个样，只会叫人替他们操心。」她嘴上虽然嘀咕抱怨，眉头却连皱都没皱一下。 从天使教总坛一战回来后，亚瑟终日坐在窗边看雨景，对谁也不理会，丽莎不时试着逗他发笑，却一点用也没有，就算丽莎打出小露的无辜牌，最后也只是被打发回来。原因只有丽莎知道…… 亚瑟误杀了英迦勒斯王，成了安琪拉的杀父仇人，虽然不是出自亚瑟的本意，但却是无法抹灭的事实，形成他内心的枷锁，牢牢的，束缚他所有思绪与气力。 丽莎看不下去，曾经忍不住揪着他说：「你愧疚够了没？自怨自艾够了没？真相是只有你我知道的秘密，而且没必要把它公诸于世，一切已经随着那场战役石沉大海，不要再去想它了！」 「我做不到，所以我想对安琪拉坦承事实……」亚瑟垂着头，双眼空洞茫然。 「你头壳坏掉了吗？」 「我只能这么做，否则我没办法再面对她。」 「你说了只会更不能面对她！不然我们就来找出证据，证明你只是正当防卫，不但英迦勒斯王受到敌人操控，你也中了敌人的『恶灵眼』，才会酿成那种误会──把这个真相还给她，就行了吧？」 「她父亲是我杀的，这个就是真相。」 「所以你打算什么都不解释？这样只会伤害安琪拉，何况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还牵扯整个尔德曼家族。」 亚瑟终于抬起头看她…… 「什么『先让我安静一下，好不好？』，现在是可以悠哉撒这种娇的时候吗？」每次想起这件事，丽莎就气得跺脚。 第439章 女王们 (3) 这时大殿已在眼前，她沿着阶梯拾级而上，才到殿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得不可开交。丽莎脸上不动声色，盈盈的走进了大殿，那些大臣一见到这位尔德曼女公爵到临，连忙向她行礼问安，原本殿里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和缓下来。 她也不问这群老臣在吵什么，迳自走到大殿的最前端，拿出一封信，展示在众人眼前。丽莎严正脸色，厉声说：「这是先王交给本公爵的亲笔信，信封开口的封蜡还完整无缺，上面留有国王的戒印，可以证明是先王所写，现在本公爵将在大家的见证下，打开这封信，并且朗读它的内容。」 众大臣闻言一怔一愣，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集中到那封信上。 丽莎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接着大声唸出上面的字迹。 吉玛奈王国，西盟六国成员之一，同时也是英迦勒斯的盟国，地理位置对于两边来说都是首当其冲，因此吉玛奈的动向相当引人注目，尤其在这世界大战即将爆发的前夕。之前就已经听说，吉玛奈的内阁大臣不少人私下表态，要支持雷西法特所号召的联军，现在英迦勒斯又传出丧主的消息，使得这种情况逐渐浮上台面，对英迦勒斯而言，犹如正在成形的暗潮威胁。 不过，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女王手上。安琪拉的好友，现任的吉玛奈女王──安娜，在动乱的时局中匆促继位，就此树立新的王者威信。之后，虽然她致力于化解各派系的间隙，但内斗的情况仍然没有改善，现在又遇上声讨盟国英迦勒斯的问题，对她来说，只能说是雪上加霜。 宫殿的了望台上，安娜站在栏杆前面，迎着风眺望宫外的首都景貌。随侍在侧的狄克，静静待在一旁。 安娜的脸庞表面虽然宁静，却遮掩不住内心里的愁闷，所以她的心情全看在旁人眼里。她对着景色开口说：「狄克阁下，待会本女王要对全国发表的消息，你觉得能够解决内乱的问题吗？」 「不论是什么事，到了最后关头还问别人意见，绝非明智之举。」狄克口气平淡地答道。 「别拿这种话来搪塞，不要忘了，一开始给我那种建言的人是你。」 「如果单纯是因为我的建言，我想妳肯定不会照做。」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妳的胆识之外，还有第二个因素，你们称它为情感。」 「情感？」 「妳对亚瑟的情感。」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安娜脸颊泛红，原本沉稳的语调有点动摇。 第440章 女王们 (4) 「胡说？或许是吧。事实上我根本不明白所谓的『情感』，因为它太过于复杂而且充满矛盾，只不过我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可以驱使妳接受那种建言，所以我只能认为──妳对亚瑟抱有某种特殊的情感。这种情感是对一般人没有的，换句话说，如果对象换成别人，事情也不会演变到今天这样。」 「亚瑟是本女王的朋友，我对他的情感纯粹是友情。」 狄克表情似笑非笑，「我相信妳不只亚瑟这个朋友，况且再深的友情也只是友情，不算是特殊情感吧？」 安娜慌了，「狄克，我可不记得，你是那种会对别人私事刨根究底的人。」 「我只是在回答妳的问题罢了，这可是额外服务。」 「说起这个，我们的契约已经结束了，为何你还愿意留任本女王的护卫？」 「我要保护的是妳怀里的孩子，也就是亚瑟的孩子。」 「原来如此……」安娜克制内心的讶异，「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为什么？」 「妳有知道理由的权力，但不是现在。」 「跟你说了一堆话，到头来什么答案也没得到。」安娜故意叹了口气。 「真抱歉。」狄克轻描淡写的说。 「算了，时间差不多了，去大殿吧。」 安娜与狄克共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已经了解狄克的行事作风，同时也明白，狄克不是那种可以任由别人探究的人物，所以纵然心中有千百个问号，她也不会冒然追问。 狄克之所以会成为安娜的部属，起初是因为他的毛遂自荐。狄克展现了高强的武力，以及独树一帜的见解，得到了安娜的赞赏，成为她的谋士与亲卫。自始至终，狄克都善尽这个角色的扮演，将这位吉玛奈女王照顾得无微不至。 但是无人知道，两人的主从关系，建立在异于一般君臣的契约之上，这张特别契约的内容很简单──安娜为了取回gf计画，而走访英迦勒斯，狄克就只担任那段期间的谋士与亲卫。 若非狄克确实拥有崭露头角的实力，身为一国之主的安娜，也不会同意定下这种草率的契约。 安娜转身离开了望台，才刚踏进门口，就听见走廊前面传来吵嚷声。 「发生什么事？」她问一旁的侍卫。 「禀报陛下，英迦勒斯的外交大臣求见陛下，但没有许可证明，所以我们不敢放行。」 依照宫殿里的规矩，连自家大臣要晋见国王，都需要经过一板一眼的程序，何况是外国使臣呢？不过，安娜一听见是英迦勒斯的大臣，马上传令召见。 她感到讶异而困惑，问狄克：「英迦勒斯的外交大臣何时来本国的？」 第441章 女王们 (5) 「已经有几天了吧。」他若无其事的答道。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安娜恼怒。 「妳应该问的，是妳的大臣。」 安娜对此嗤之以鼻，「那群吃里扒外的墙头草，一遇到关于英迦勒斯的事情，没有刻意瞒着本女王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主动向我禀报？所以我才会怪你！」她边说着，边快步向前走去。 廊道末端，一名老绅士正在和守卫起争执，一见安娜女王来到，脸上立刻浮现欣喜的神色，「终于见到女王陛下了！在下是英迦勒斯的外交大臣，陛下还记得我吗？」 「本女王记性可没那么差，你是韦纳尔先生，之前去贵国时承蒙你照顾了。」安娜回以亲切的笑容。 守卫这时当然很识相，可没笨到等女王叱骂他们，就赶紧退到一旁去。 安娜继续对韦纳尔说：「真是抱歉，敝国招待不周，而且说来惭愧，本女王刚刚才知道阁下来访，所以才有失礼节。」 「请陛下不必介意，这是……在下预料中的事，况且现在得以见到陛下，那些都无足挂齿了。」 就如同安娜刚才对狄克说的情况，身为女王的安娜，对于底下幕僚的意向不会毫无洞察，那群臣子已经有意疏远英迦勒斯，所以对于英迦勒斯使臣的到来，才会知情不报。韦纳尔初来吉玛奈首都时，还没有机会进宫谒见女王，就受到软禁与刁难，这些也是吉玛奈诸臣自作主张。韦纳尔依靠自己在吉玛奈的人脉，费了一番周折，总算得以入宫，不过毕竟不是透过正常管道，所以刚刚求见女王时，还是受到了守卫阻挡。 韦纳尔收起一脸苦笑，接着说：「现今世界局势紧张，事事刻不容缓，请容老朽直接表明来意吧。这次奉命代表敝国来访，就是为了进一步确认两国的友好关系，并邀请贵国与英迦勒斯并肩作战──」 「可以了，韦纳尔先生，你不必说下去了。」安娜断然地说。 「女王陛下，这……」韦纳尔感到纳闷而不安，他揣测不了安娜的语意，也不敢追问下去。 「跟我到大殿去吧。」安娜迈出步伐，一边吩咐侍从：「召集所有大臣，本女王有要事宣布。」 不花多久时间，吉玛奈的大殿里聚满大臣官员，他们对于女王的临时召集感到困惑，不由得就在肃静的大殿上议论起来，直到安娜现身，底下众人才鸦雀无声。 安娜让「侍从」狄克牵着她登上殿阶，等她在王位上坐定后，狄克便姿态恭敬地退到一旁。安娜扫视一圈殿下众臣，摆出严峻的神色，问道：「前几天，我们的盟国英迦勒斯来了一名使者，在场众卿可有谁听说这件事？」 第442章 女王们 (6) 众臣个个低头，面露难看之色，只偷偷交换眼神，没人敢开口回答女王。看见他们这副模样，安娜唇角冷冷扬起。她可没期待过谁会举手站出来，毕竟在这时承认，就跟向她「认罪」没两样。 「这是外交大事，居然没人听说？那就奇怪了，韦纳尔先生到达本国首都时，没有住进英迦勒斯大使馆，而是被我们的官员安排到其他饭店，难道那位官员是幽灵不成？」 接下来当然更没人敢应声了，于是安娜命近侍传韦纳尔进殿，然后对诸臣说：「本女王已经向韦纳尔先生赔过罪了，众卿都抬起头来吧，和韦纳尔先生好好的见面认识，或许会有人和他是熟面孔也说不定。」 其实安娜无意再追究下去，因为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要她和这群老狐狸共处，三不五时逮到机会，就得像现在这样对他们下下马威，一方面也算是给盟国使臣一个交代吧。 等韦纳尔进殿以后，安娜郑重地将他介绍了一遍，但依旧没有给韦纳尔发言的机会，这让众臣露出困惑之色，然后他们听见安娜开口说： 「本女王这时间召集各位，是为了宣布一件消息。」卖关子似的停顿，这时间里众臣面面相觑。 「我怀孕了。」话语如花朵绽放般，从她唇瓣中逸出。 底下众臣都是瞠目结舌，好不容易才有人回过神来，问道：「女王陛下，这到底是……」 安娜脸上浮现一种难以解读的微笑，平静却又雀跃，明明还在期待，却又似已经满足，像是获得了胜利，却又像一切才回到起跑点…… 「孩子的父亲是英迦勒斯的王公侯爵，所以不只本女王婚事已定，也能进一步确立我国与英迦勒斯的友邦关系，众卿不必再为本女王的婚事烦忧了。稍晚，皇室发言人就会透过媒体向全国子民宣布这件事，至于后续的相关事宜，择日再行详细规划吧。」 她一连串话说完，底下众人听得一怔一愣，就连英迦勒斯的韦纳尔也不例外。 安娜非常的清楚，打从她准备继承王位开始，她的婚姻就成了政治工具，所以一直受到朝廷各势力的注目。那群老臣为了争权夺利，暗中讨好盟国，意图「出卖」女王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些事情都逃不过安娜的法眼。 西盟之中，邻接吉玛奈的两个国家成员，分别是里布拉和阿奎瑞尔斯，由于他们在吉玛奈朝廷里拥有各自的亲近派系，因而构成吉玛奈内斗的肇因之一。 那群老臣心里盘算的是，谁的派系能够促成女王的婚事，与盟国永结秦晋之好，无疑就掌握了朝廷的半边天下。不过，安娜身为女王，怎么可能甘心沦为属下的棋子？一方面，也是为了平定政局，于是她开始绞尽脑汁，设想各种解决方法，但由于必须考量的问题众多，并且相互冲突，使得她的努力一再回到原点。 第443章 女王们 (7) 这时候，艾勒与蓓姬带着gf计画出现了，为她带来一线曙光，是的，她需要的正是前所未有的力量，藉此强化吉玛奈的军力，不必再依靠任何国家，一并熄灭那群老臣的野心。安娜对此大喜过望，深信gf计画将会引领吉玛奈迈向新的未来，但是中途一再发生转折，从光苗之战到诈欺游戏，使得她身心交瘁，最后只好接受狄克的提议── 怀孕。 也就是生米煮成熟饭，直接了当的，结束一切牵涉联姻的争执，而对象当然要挑选英迦勒斯的人，因为英迦勒斯既是盟友又是局外人，甚至还是众老臣想抵制的目标，所以再适合不过了。这方法光出张嘴是很简单，但实际上要找对象可难如登天了，正当她徬徨烦恼时，意外的与亚瑟重逢，之后就…… 每当安娜回想起那晚的事，脸颊不自觉就漾现两大片红晕。 「女王陛下，这……是真的吗？」众老臣脸色苍白，慌张失措。 对众老臣来说，这无疑是最坏的情况，过去暗中和盟国进行的交涉，转瞬化成了泡影。瞧他们现在的反应，看来没人猜想得到，这位一向孤高气傲、珍重贞洁的女王陛下，居然会使出这一招？不过，就算他们曾经预想过这种发展，也无力阻止呀！ 「恭喜女王陛下！」韦纳尔立刻拱手道贺。 「终于收到一句恭喜了。」安娜笑容可掬，看向其他人，「众卿呢？」 老臣们这才连忙跟进，「恭喜女王陛下！此乃国之大幸，万民所望，请陛下务必珍重贵体，接受御医的悉心照料！」接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一些阿谀奉承的老台词，但脸上都写着言不由衷四个字，毕竟他们丧失了一个天大的筹码。 上次出访英迦勒斯，安娜没有取回gf计画，老臣们的气焰藉机上升，想要掌控傀儡政权的意图愈加明显，所幸还有少数女王派的拥立，安娜总算顺利登基，趁势一下子平定许多混乱局势。 老臣们已经领教到了，这位女王年纪虽轻却不容小觑，现在甚至像这样反将他们一军。他们的表情有多难看就不用说了，在场除了女王派的人马，最乐的就是韦纳尔。此时他才明白，为何吉玛奈女王会阻止他说明来意，原来当时女王除了已经预料到了，也准备好要宣布婚事喜讯。 安娜接受众人的祝福，不管那些祝福是真心还是虚伪，她都为自己感到开心，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不过这种心情她不打算分享给任何人，只想默默放在心里面。趁着自己还没被喜悦冲昏头，她对大家说：「接下来本女王给韦纳尔先生一点时间，让他说明来访之意。」 第444章 女王们 (8) 「谢谢女王陛下。」韦纳尔大方出列。他了解吉玛奈女王的用意了；既然安娜已经表明两国的姻亲关系，此时叫韦纳尔在大殿上宣布来意，根本就只是想告知众臣一声罢了，吉玛奈于情于理都要助英迦勒斯一臂之力。 但是老臣显然不打算善罢干休，马上向女王提出异议，「英迦勒斯当前遭受世界舆论的抨击，被认为是引起动乱的元凶，在真相尚未大白前，即便我们是盟国的关系，就这样冒然表明声援的立场，恐怕反而只会受到拖累，请陛下三思。」 韦纳尔不慌不忙，辩驳：「这位阁下似乎对敝国仍有误解，那请容老朽在这里澄清，英迦勒斯绝无支持人工瞳使徒的制造，更没有引发人全蚀灾难，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毁谤，雷西法特的宣战根本是无端之举。」 「这只是贵国的一面之词，我们要看的是证据，否则兹事体大，我们要怎么对百姓交代？」 「英迦勒斯调查真相的脚步从未间断，但时局紧迫，我们必须先争取贵国的信任，请相信我们绝不会陷吉玛奈于不义，也绝不会让你们后悔这项决定，当然，我们会提供充足的军资武器予贵国，以利这次备战迎敌。」 吉玛奈的大臣冷笑了笑，「阁下的发言具有实效吗？英迦勒斯现今正值丧主之际，此等外交大事应无人可以定夺吧？」 「这……」韦纳尔顿时语塞。当初他受命来访吉玛奈时，英迦勒斯王依然健在，但是今非昔比，假如他冒然承诺任何条件，万一新主子不认帐，那他的立场就不只难看了。 吉玛奈众臣摸摸胡子，表情沾沾自喜，「总之，还是请阁下暂时回国吧，等待新王继位以后，两国再来谈联军事宜。」 韦纳尔沉下脸，厉声道：「国家大事分秒必争，请各位现在就正视敝国的诚意！这次虽然是英迦勒斯有求于贵国，但是各位难道忘了？吉玛奈与英迦勒斯乃是世代之交，盟约甚至签定在西盟之前，两国一直以来相扶相持，早已好比是生命共同体，各位却以处理等闲之事的态度来应对英迦勒斯，这样叫敝国接下来如何看待吉玛奈？」 韦纳尔展现身为泱泱大国使臣的气魄与风范，使吉玛奈众臣为之震慑，不过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反驳，「韦纳尔先生，你好像还搞不清楚状况，问题的重点在于──」 韦纳尔立刻打断他们的话，大声说：「各位身为一国之命臣，一点明辨是非的眼光都没有吗？」 「你、你说什么？」老臣脸红耳赤。 「华德伯爵的事件揭露于世才过没多久，英迦勒斯还处于敏感的时机点，却马上就爆发人全蚀灾难，假如元凶真是英迦勒斯，这不是不打自招？在同一时间里，一样握有研究数据的雷西法特，难道就没有嫌疑？这些显而易见的疑点，你们考虑过吗？」 第445章 女王们 (9) 面对韦纳尔咄咄逼人的质问，这次吉玛奈众臣终于哑口无言。见到这幅情景的安娜，不禁掩嘴失笑。 「陛下。」狄克小声提醒她注意仪态。 安娜红着脸，干咳两声。然后，她从王位上站起来，从容地对底下众人说：「现今世界正值动荡不安之际，朝廷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国家未来的命运，相信众卿都和我一样，一直秉持着相同的信念，来为吉玛奈王国的人民着想，所以我们不求丰功伟业，但求国泰民安，这是我们共同肩负的使命。 「然而，如果一个国家连盟约都无法遵守，将来要如何在世界立足？本女王不愿成为背信忘义之辈，吉玛奈也绝不是自私自利的国家，而且我笃信着，唯有内政与外交都能兼顾的健全政体，才能指引吉玛奈走向正确的方向。众卿认为如何呢？」 安娜这番言论说得动人心魄，直叫众臣抬不起头来，只得唯唯诺诺，彻底的被女王踩在脚底下。 这时候，韦纳尔的事务官在殿外求见，一副兴奋心急的模样。一获准进门，他就迫不及待的喊道：「韦纳尔先生！王位继承人确定了，是第五皇女安琪拉殿下！」 「是安琪拉殿下吗？那真是太好了，万民所望啊！」韦纳尔眉开眼笑。 殿上的安娜也展露微笑，但眼神里有着一抹忧虑；安娜替英迦勒斯的人民感到欢心，但也为挚友感到担忧。安琪拉丧父的心情尚未平抚，马上就又要扛起新的重责大任，实在太难为她了。 「我亲爱的安琪拉，就如同妳回应给我的心意，我也将尽我所能，甚至是奉献我的生命，也要保护妳。」安娜在心中坚定的发誓。 此时的英迦勒斯，新王诞生的消息已经宣布，并且迅速在全国各个角落传开，在一片低靡的气氛中，犹如注入一股温热的活力。大街小巷里，人们终于破涕为笑，黯淡眼神再次亮了起来，有的人甚至手舞足蹈，为皇女安琪拉的继位祝贺。 外面的世界到处是喧嚷声，但在皇宫的一间殿房里，宁静到了几乎虚幻，时光的流动彷彿与它无关，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声，是它与现实的唯一连系。 安琪拉那孱弱的身影正坐在床沿，她垂首翻着相簿，看着父王与她从小到大的合照。 「爸爸，我好想你，真的……」 相片上泪痕斑斑，一页一页的，不知给她翻了几遍，却翻不开自己的心扉，以及被回忆遮掩的光芒。 「女儿会努力让自己变坚强，请你放心……」 终究，还是压抑不了丧父之痛，安琪拉抱着相簿抽泣起来。 「明天一定……所以，今天就让女儿好好大哭一场吧……」 第446章 女王们 (10) 「公主……」殿门外的蜜雪儿，望着庭园若有所思，眼神里溢满了心疼与惋惜，安琪拉的哭泣声像一针一针似的，刺痛着她的心。 第447章 与全世界玩拼图游戏 (1) 安娜亲自为韦纳尔送行。宫殿门口，吉玛奈的大臣们分列两旁，用最尊贵的礼仪恭送韦纳尔，这情景和韦纳尔刚来吉玛奈时，那种坐冷板凳的待遇截然不同。 「感谢女王陛下，在下一定会将吉玛奈的善意，妥善的送回英迦勒斯。」韦纳尔诚恳的说。 「那就有劳韦纳尔先生了。」客套话说完，安娜低声对他说：「阁下回去的路上，请务必小心安全。说来惭愧，想破坏吉玛奈与英迦勒斯友好关系的小人，难以计数。」 韦纳尔苦笑了笑，「请陛下不必放在心上，这点老朽明白，所以此行乃是有备而来，护卫的周全应是没有疑虑。」 「那就好，本女王也会加派护卫给你，直到把你平安送到机场。」 韦纳尔的座车出发时，前后各安排了一辆护卫车，一起朝机场前进。沿着市中心的街道，往高速公路的交流道上去，沿途风平浪静。望着窗外安宁的景色，韦纳尔原本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了口气。当他拿起茶杯喝水时，不经意瞥见后照镜里的画面，神情骤变，急忙趴到座椅上。只听见「砰砰」的声响，汽车玻璃爆裂开来，碎片洒落车厢，接着就看见前座司机的手臂喷血不止。 司机由于受到惊吓，方向盘失控，车身在高速中打滑，千钧一发才勉强把情况拉了回来。司机是由护卫兼任，训练有素，强忍着枪伤的剧痛，继续驾驶。前后那两辆护卫车，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遭到武器袭击后，撞上路旁的栅栏，起火爆炸。 数名骑着重型机车的骑士现身，个个怀有枪枝，逆风急驶中，将枪口瞄准韦纳尔的座车。 韦纳尔自觉性命将绝，于是沉着地闭上眼睛。他心里猜到，这群刺客八成来自吉玛奈的反对派，或是其他不愿见到两国友好的势力，总之，那群人异想天开的以为，只要英迦勒斯的使臣死在吉玛奈境内，就能引发外交纷争，继而离间两国的关系。 紧接着，韦纳尔却是听见那些骑士的惨叫声。他连忙睁开眼睛，摇下车窗，看见那些骑士不是摔车就是撞壁，重型机车随后炸裂燃烧。 汽车缓缓在路肩停稳。韦纳尔下车察看情况，这时有一名同样骑着重机的男人来到他面前，一下重机就向他鞠躬行礼。 「韦纳尔大人！你是否安然无恙？」那男人恳切的问。 「是你救了我？」 「是。下官名叫泰伦，是英迦勒斯的超机师，奉命前来保护大人。」 奉命？有人早就预料到他会遭遇危险，所以事先安排援军吗？ 「是谁派你来的？」韦纳尔不禁好奇的问他。 「尔德曼侯爵──亚瑟先生。」 第448章 与全世界玩拼图游戏 (2) 亚瑟躺在斜斜的屋檐上，仰望那清澈皎洁的月色，以及被如此月色凸显的，那辽阔无边的黑夜。晚风一阵阵吹来，挟着远方孤寂的味道，虽然轻轻拂过他的衣裳，换来的却是更沉重的心情。亚瑟的眼神深邃空洞，比此刻的夜色还要深沉，又像一盏再也点不亮的灯，无尽黯淡。 亚瑟所在的位置，是全拉斐市最高的大楼，底下的风景是一大片灯海，周围又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光是站在这里，就会产生一种恍若飘浮在天空的错觉。他想一个人安静，来这种地方再恰当不过。但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传来一句飘渺的叫唤声。 「黄龙……」 起初他以为只是错觉，所以置之不理，没想到那声音很快就又出现── 「黄龙……」 听起来越来越清晰，而且这次换成是女孩子的嗓音。 「谁？」他霍然爬起，竖耳倾听。 接着他听见，天台里的暗处角落发出窸窣声响，并看到那里隐隐有着人影闪动。至少，有两个人。 「谁在那里？少装神弄鬼！」亚瑟厉声恫吓。那人影倏地静止不动，然后如潮水般退后消失。 「亚瑟，你吓了我一跳……」一个熟悉的嗓音。 「蓓姬？」 从暗处现身，蓓姬带着一脸的错愕，一边拍着胸脯，朝他走过来。 亚瑟了然，刚才的神秘人影不是蓓姬，因为她是从反方向出现的。人影的主人另有其人。 「本来是我想捉弄你一下，没料到反而是我被你吓到。」蓓姬自嘲。 亚瑟还在揣测，那神秘人影是何来历，所以对蓓姬说的话听若罔闻。 「亚瑟？」蓓姬察觉他的异样。 「啊？没事──对了，妳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蓓姬冲着他微笑了笑，然后坐到他旁边，仰头望着星空出神。月光映照在她的脸庞上，犹如蒙上一层薄纱，勾勒出一种朦胧却又细致的美丽。 「好可惜，今天的星星似乎不多呢。」她感叹似的说着，但口吻轻松。 亚瑟也转头看向天空，沉默不语。 「我只是用猜的。」轻描淡写的，蓓姬冒出这句。 「什么？」 「我说过吗？我觉得我们个性有些地方很像，所以，你一部分的行为想法，我大概捉摸得到。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往高处跑，看看宽阔的风景，不一样的视角，心情多少会变舒坦一点。」 「原来如此……我们有些地方的确很像，但我老无法具体形容出来，就只是有这种感觉罢了，现在这么仔细一想，好像反而只会显出『原来我并不了解自己』这件事实。」 第449章 与全世界玩拼图游戏 (3) 蓓姬听了不禁失笑，揶揄他说：「你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的缺点，并且忽略了自己的优点吧？我也跟你一样，或者说人就是这样，总要从别人身上找影子，如果不这样做，好像就无法真正了解自己。」 「也因为这样，人与人之间才能产生共鸣，然后进一步产生感情。」 「共鸣度过高，反而会伤害彼此呢，像瞳使徒一样。」蓓姬开玩笑的说。 亚瑟忍俊不禁，「妳的譬喻还真刺耳，不过倒是很贴切。话说回来，相像的两个人讨论这种话题，快让我分不清楚这是在自嘲，还是在互相吐糟。」 「随你怎么想吧。」 亚瑟注视蓓姬的侧脸一会，才回头看他的夜空，边说：「我以为妳是来安慰我的。」 「你希望我安慰你吗？」蓓姬用不怀好意的口气问。 亚瑟笑而不答。 「啊，风景太漂亮了，害我都忘记有事要跟你说。」蓓姬收敛笑容，「你交给我处理的那件事，已经完成了。将『地球领域』的研发资料分成四个部分，并且大量复制，依照『四色定理』的原理，寄给世界上的每个国家。至于说明用的影片，也早一步送达各大国际媒体了。」 「辛苦妳，也委屈妳了，将妳的心血结晶就这样送给人家。」亚瑟愧疚道。 「不必介意，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就支持你的决定，况且，我们是利用『四色定理』来分发，所以不论是哪个国家，手上拿到的只是四分之一的资料，连『地球领域』的雏形都制造不出来。」 「没错，对外发表时，也会明说分法是基于四色定理，等他们了解『地球领域』的厉害之处，就会开始寻求其他部分的资料，这时候他们将会发觉，每个国家都是抱着相同的想法，并且相互猜疑，一方面想得知对方手中的『王牌』为何，一面又怕冒然行动会导致玉石俱焚，利用他们这样的心理，换取暂时性的和平，来争取时间。」 「四色定理」的原理，用举例来解释；如果拿出一张黑白的世界地图，把上面的每个国家都涂上一种颜色，而且彼此相邻的国家不能同色，那么，我们所需要的颜色不会超过四种以上。 把它应用在亚瑟本次的策略上，被大量复制的「地球领域」资料，就会分别以四色中的其中一种做为代表色，接着每一套资料再分成四份打散，寄到各个国家手里。这样做的用意，正是为了将「地球领域」完全分割开来，使每个国家都无法藉由地缘关系，成功组合出一套完整的数据资料。还有另一个妙处；即便拿到了同一种颜色的资料，但由于分成四份打散的关系，所以内容也不见得组合得起来。如果再添加各国之间的利害关系等等因素，经过特别的安排后，这块令人垂涎的「拼图」，就更难以拼凑了。 第450章 与全世界玩拼图游戏 (4) 前面那些细节当然不会公诸天下，除了一边要营造收集完整的困难度，一边也要让各国认为有完成的可能性，否则这项计画就如同失败的集印花抽奖活动。 「争取到时间后呢？」蓓姬问他。 亚瑟慢条斯理的回答：「无端挑起的战争叫侵略，利用大义为名的战争依然是侵略，那些加入雷西法特联军的国家不会不明白这一点，现在的雷西法特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罢了，何时会反咬他们一口，谁也无法预料。那些国家明知如此，还自愿加入联军，无非是因为一时的愤怒，把人全蚀带来的伤害，硬是归咎在英迦勒斯身上，也担心着未来还会不会发生同样的悲剧，然而比起这件真相模糊的疑案，他们应该更害怕雷西法特的反覆无常才对。到了明天，每个国家手上都会握有同样王牌，局势将会重新洗牌，大家平等地坐回牌桌上，各国就可以冷静下来思考，怎么做对自己才真正有利，才刚丧主一团乱的英迦勒斯，也能藉机重整旗鼓。」 亚瑟像在发表演说一样，使得周遭的气氛越来越高昂，底下的蓓姬听得一怔一愣，眼神中浮现期待的光芒。 「从此刻开始，由黑色旋风接手主持世界的牌局，这是我们送给安琪拉的登基礼物！」找到自己唯一能为安琪拉做的事后，他恢复飒爽英姿，神情充满刚毅与不屈。 对，就是这样，这才是我要的亚瑟。 蓓姬唇角上扬。 一切，朝亚瑟所操弄的方向发展。「地球领域」的存在公诸于世后，果然震惊各国，引起热烈的反应，没有一个国家不冀望得到它的力量，话题的火热程度持续上升，甚至从官方延烧到了民间。 各大城市人潮拥挤的市中心，悬挂在建筑物上的大萤幕，此时映现的，是黑色旋风那孤傲的身影。亚瑟透过萤光幕向所有人宣布：「这是一场本人跟全世界的比赛，你们也可以把它当成游戏看待，随你们在不在乎，反正本人已经可以预见，这场比赛的脚步不会停下来了。规则很简单，除了你们手上收到的数据，先找到其他三份资料的国家，就能赢得『地球领域』。你们可以利用各种手段，本人不会阻拦你们，不过别怪我没警告各位，太操之过急的话，只会吓跑煮熟的鸭子。」 后来，为了亲身以实战证明，黑色旋风大闹某国的军事教练场，给世人目睹了「地球领域」的神奇功效，一块令人垂涎三尺的大饼，就这么霍然地出现在大家眼前。 「大家应该会好奇吧？平白无故的，为什么我要把这种大礼拱手让人？」萤光幕上的黑色旋风，曾主动提出这个大家共同的疑问。 第451章 与全世界玩拼图游戏 (5) 「答案是，为了换取世界和平，那怕只有短暂的时间也好。」 这个回答令所有人瞠目结舌，但也没人猜得出其他理由。世界性的人全蚀灾难得以解决，全靠黑色旋风的奇谋，虽然英迦勒斯将他视为芒刺，但他还是参与了解救英迦勒斯王的行动，这些都塑造了黑色旋风的正义形象，而且有目共睹。光凭这样的确很容易理解，从他口中会说出这种答案。但是世人见识过「地球领域」的力量后，谁能不感到古怪，一个好比稀世珍宝般的研究发明，竟被黑色旋风用游戏的心态来个大放送？黑色旋风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为了帮助一个重要的朋友罢了。」街头一角，望着萤光幕上的自己，亚瑟如此喃喃自语。蓓姬走在他身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怎么了？」亚瑟发觉她的目光。 「没什么──」她随口应答，然后说：「刚才播的只是新闻画面，各国的皇室政府早就开始行动了，他们先是密集开会、召募数学家，把焦点放在四色定理的解题运算上，然后台面上派出使臣走访各国，寻找合作的可能性，台面下则是在各地遍洒间谍，调查他国拿到哪一部分的资料，但是再愚蠢的国家，应该也有小聪明，没人会轻易亮出自己底牌吧？」 「如果连这点小聪明都没有，亡国之日恐怕就不远了，这不只是一场拼图游戏，更是一场生存游戏，参赛者可以选择守株待兔，也可以选择攻城掠地，但是只要走错一步棋，就会全盘皆输。」 「所以他们将会非常谨慎，这是小国咸鱼翻身的好机会，但也是惹来强国觊觎的大麻烦，总之，『地球领域』是他们的护身符，亦或是不定时炸弹，全在他们一念之间。」 新闻播报结束，亚瑟与蓓姬重新迈开步伐。 「不必再观察几天，看看现在各国的动作走向，就能预见未来的发展了。」亚瑟眼神中充满自信。 「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接下来，这个人工制造的和平能够维持多久，就看世界的造化了。」蓓姬口吻中若有深意…… 亚瑟没听出蓓姬话里的真正涵意，以为她内心的想法跟自己一样，于是说：「虽然这个大奖送出去的机会微乎其微，但这个做法如同种下祸秧，是我唯一担心的一点。」 「可惜就算我想窜改数据也没办法，明眼人一看就能辨出真伪，倘若被人揭穿，我们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黑色旋风的名誉信用也将会扫地，世上毕竟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对了，我告诉过妳吧？在天使教总坛一战里，除了出现了那支神秘军队，还有一个值得注目的『白色流星』。我至今查过许多资料文献，都没有提到过类似的自然现象，或是某种特殊兵器，看来，要解开白色流星的谜团并不容易。」 第452章 与全世界玩拼图游戏 (6) 「那……反过来往好处想，这不正是意味着，白色流星既不是自然现象，也不是某种特殊兵器，至少达到删除法的目的呢。」 「这是在安慰我做了白工吗？况且问题就在这里啊──那又会是什么？」 「我倒觉得不必想得太难，像你不是也常说吗？能够打倒瞳使徒的，还是只有瞳使徒。」 「我也这么想过，但不可能，当时在场的英迦勒斯超机师表示，他们并没有侦测到，白色流星具有瞳使徒反应或是波长。」 「就算如此，或许『他』是前所未见的瞳使徒，在瞳使徒中属于超然的存在，所以不能用一般常识来看待『他』。」 亚瑟皱眉苦笑，「听妳讲得头头是道，好像真有其人一样，但是想像力可不能当证据吧？」 蓓姬笑而不答。 这时附近钟楼传来，夜色到临前的最后一次钟响。「一起吃晚饭吗？」亚瑟问她。 「不了，我得回圣瞳的研究室，因为蜜拉贝儿的新药快完成了。」 「蜜拉贝儿就拜托妳了。」亚瑟停下来，郑重向她鞠躬。 「你不用这样，当初我的命算是圣瞳救回来的，为了还他们这份人情，我治疗蜜拉贝儿是应该的──说起来，你真的很重视蜜拉贝儿。」 「和妳一样，我也受过圣瞳的人情，那时拯救我的就是蜜拉贝儿，后来依然受了她许多帮助，给她惹了不少麻烦，是我很重要的一位朋友，然而我却从来没能为她做过什么，甚至害她现在昏迷不醒……」想起鬼雄岛事件，亚瑟眼神黯然。 「原来如此，请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蜜拉贝儿。」蓓姬给他一个鼓舞的笑容。 「嗯，拜托妳了，与其说我把她当成朋友，不如说更像是自己的妹妹，希望她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妹妹？」蓓姬愣了一下。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能够当你妹妹的人，一定很幸福。」 「可惜我没有亲生妹妹。」 「如果你真的有一位亲生妹妹，你也会像这样好好疼她吗？」 「那当然，不过……为什么妳会这样问？」 蓓姬顿了一下，才张口说话，但这时路旁刚好响起一阵吵杂的车声，所以亚瑟什么也没听见。 「那就再见囉。」等吵杂声消失，就只听见蓓姬抛下这句。她头也不回，转身消失在人潮中，留下还在茫然的亚瑟，「……蓓姬？」 亚瑟回到尔德曼的宅邸。他进门后，谁也没来迎接，连小露也不见人影。他心头浮现一股莫名的不安，空虚而孤寂，脚步不由自主就踏了出去。 第453章 与全世界玩拼图游戏 (7) 前几天他陷入消沉的时候，对丽莎跟小露不理不睬，现在的心情却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们。于是他在屋里四处找人，去庭园、到她们的卧室、穿过一座座大厅，但是都没看见她们。直到遇见正在打扫的管家和女仆，才知道丽莎带着小露外出了。 他将背脊埋进沙发，叹了声气，「我真是个笨蛋。」 面对空荡荡的寂静大厅，他的脑海不断浮现往事记忆，此时他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许多事情，接踵而至的，一直以来都令他措手不及。 「啊……」他哀鸣一声。如果早一步知道，身心俱疲的感觉会一下子涌上来，他宁可倒头就睡，什么都不去想。他闭上眼，任自己浸入静谧的黑暗，这时耳边却响起蹦蹦跳跳的脚步声。睁开眼，就看见小露正朝自己跑来，带着她那纯真无邪的笑容。 「欢迎回来！」小露扑上前抱住他。 「我回来了。」亚瑟微笑，揉揉她的头发。 「你们两个台词说反了吧？」丽莎随后走进来。 亚瑟别有深意的说：「我倒觉得我们没说错啊。」 「没说错啊！」小露笑着附和，也不知道自己在附和什么。她说完就往亚瑟怀里钻，尽情的撒娇。 「随你们开心啦。」丽莎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 「妳们去哪里了啊？」 「为了如期回国继任帝位，当然是忙着处理尔德曼家的公务，本小姐可不想丢烂摊子给人家。」 经丽莎这么一提，她准备要回国了这件事的真实感，才真的塞进亚瑟耳朵里。 「你干嘛一副像是被弃养的小狗一样？」丽莎那双大眼眸，盯着亚瑟的表情看。 「谁像小狗了。」他脸色发青。 「该不会在想念我这位美丽又伟大的母亲大人吧？」她一如往常，挂着不怀好意的黠笑凑上前，想要捉弄亚瑟一番，没料到亚瑟却忽然伸手抱住她，紧紧的。 丽莎愣了一下。亚瑟这没来由的举动当然令她错愕，但只有亚瑟自己知道，一点都不是没来由的，「我不是说过，别再玩母子游戏了，我是我，丽莎是丽莎。」 丽莎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竟微微发热，心道：「讨厌，我居然在害羞？」 「啊哈？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啦。」丽莎用傻笑来掩饰情绪。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妳们，忽然发觉……自己很想妳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谢谢妳们给我家的感觉，很温暖，能够融化一切的那种温暖。」 「哎呀呀，真的把自己当成被弃养的小狗了哦？没头没脑的，说这些恶心肉麻的话做什么？」丽莎说的话虽然还是一样锐利，声音却变柔和了。 第454章 与全世界玩拼图游戏 (8) 「还剩不到三个月不是吗？妳就要回国去了，小露妳也会带走，到时候这个家就要分离四散了。」 「真是的，你就是要逼我，也说一些恶心肉麻的话是不是？好啦好啦，我就说了吧──不论我们身在何方，这个家永远存在我们心里，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聚在一起，所以我们先来个约定吧，说好自始自终都一定要保持笑容，直到那一天来临之前。」 「说什么保持笑容？」亚瑟苦笑，「妳们现在就已经哭花脸了啦。」 眼前一个大女孩加一个小女孩，都成了泪人儿，她们涕流满面，抱着亚瑟猛磨蹭，把泪水和鼻涕都擦在亚瑟的西装上。 「小露不要和亚瑟分开！小露跟亚瑟和丽莎要永远在一起！」一直很懂事的小露，总算像个小孩一样哭闹起来。 「丽莎大小姐，连妳也加入小露阵营的话，我一个人可吃不消，妳应该要帮我一起安慰小露吧？」 「可是……可是……」丽莎泣不成声。 亚瑟柔声对她说：「妳带小露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丽莎和小露这才破涕为笑，用力点一下头。 「真拿妳们没办法。」亚瑟打量了一下，身上那件惨不忍睹的西装，「喂喂，这简直就像台风过后嘛……」 丽莎和小露相视而笑，俏皮地吐吐粉舌。 第455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1) 黑色的帷幕才刚刚垂下，路灯还来不及点亮，夜晚独有的温和氛围已经遍布街景，商店街犹如被施加了魔法，风貌彷彿变得和白天截然不同。 亚瑟和丽莎一起牵着小露，走在街上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就像一对幸福的年轻夫妻，令旁人称羡不已。 平日逛过的街道，上上星期天才来过的公园，此刻明明就在眼前，不知为何的，一种怀念的感觉从他心里油然而生。 「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已经有所准备，所以告诉了自己……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看到了吧？」亚瑟看着景色，有感而发。 「先生，难得有机会一起出来玩，不要摆着一张苦瓜脸嘛。」丽莎用两只食指，将他的嘴巴往两旁撑开，然后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小露也要！小露也要玩！」小露伸长了小手，又跳又叫的，想搆到亚瑟的嘴巴，却不小心松开手中的气球。 一看见气球往天空飘，丽莎就举手帮小露抓它，可惜踮起脚也差一点点，只有手指碰到气球的线，来不及整个抓住它，不过，气球最后还是停止在半空中，有只结实的手臂抓住了它。 亚瑟把气球还给小露，摸摸她的头，「小心别再弄丢了哦。」 「嗯！谢谢亚瑟！」小露高兴的回答。 丽莎摩挲下巴，盯着亚瑟看，「不知不觉中，你长高了呢，三年多来的时间……」 「别真的像个老妈一样，边打量儿子的外表，边感叹岁月好吗？」亚瑟头冒黑线。 「有什么关系，别看本小姐既阳光又活泼，偶尔也是会有感性的一面。」 「阳光吸血鬼露出感性的一面，是要给谁看啊？」 「小露妳看！那边有一家布偶店耶，我们去逛逛好不好？丽莎买一个新布偶给妳当朋友！」 抛下亚瑟，丽莎拉着小露跑进那家布偶店，然后陪她一起挑选布偶玩具。这段期间，亚瑟一个人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欣赏广场上的声光水舞，以及在那里面嬉闹的人群。 冷不防的，亚瑟察觉有人出现在他背后，使他怔了一下。广场上的长椅两两相靠，那人此刻就坐在亚瑟的背后那一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丝毫没让亚瑟察觉，就这么靠近他了。 「嗨，亚瑟！」一个轻快的嗓音。亚瑟的神经还没来得及绷紧，那人就跟他打招呼了。 「妲华？」风一吹来，那美丽的雪白发丝拂过亚瑟的侧脸，像在炫耀自己主人的风采，一抹香气扑鼻而至。 「不用回头，这样子讲话就好。」 「ok。」 「很抱歉打扰你们家的快乐时光，今天来找你，是有件重要的事必须告诉你，但由于牵扯到圣瞳的内部机密，所以我不能太明目张胆，这点请你体谅囉。」 第45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2) 「妳就别客套了吧。」 「说得也是，这真不像我，那你先做好心理准备，我要说下去了。」 心理准备？比起「内部机密」，这四个字更令亚瑟好奇，使他不由得倾神竖耳。 妲华用严谨的口气说：「圣瞳找到爱琳王妃──你母亲的下落了。」 「消息是真的吗？」亚瑟激动。 「冷静点！」妲华立刻提醒他。 亚瑟努力压抑血液中的兴奋，但身体依旧微微颤抖，掌心不自觉地掐碎长椅上的木条。他为了等到这一天，可以说废寝忘食盼了三年，每天都迫不及待想救出母后，但手头掌握不到正确的线索，只能忍受枯坐的煎熬。 「位置在哪里？」他用最接近冷静的口气，问妲华。 「现在还不能透露给你。除了因为这是圣瞳的内部机密，对象既然是你，应该能理解其他原因吧？」 亚瑟默然不语。 「圣瞳会设法解救爱琳王妃，我也会是参与行动的要员，所以我个人可以担保，我会全力弥补三年前的遗憾。」 「谢谢妳，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那圣瞳什么时候行动？」 「最快也要下个月底。」 「平安夜？」亚瑟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光芒。 「嗯，有点……命运捉弄人的感觉吧？」妲华感叹的说。 亚瑟却放声大笑起来。 「喂喂，拜托你别做出这么显眼的举动好吗？难得我这么小心行事。」妲华咕哝抱怨。 「命运不会捉弄人，捉弄人的还是人，只要逮到那个人，狠狠揍他一顿就好了。」 「你在绕口令啊？」 「总之，谢谢妲华告诉我这件事，我心里有底了。」 「你打算做什么吗？」 「我会的，但这也是内部机密哦。」 「好好，是内部机密。」妲华失笑，然后说：「对了，没想到你还藏有『地球领域』那种惊人的秘密武器，若非你已经使出那么精彩的一招，否则尤撒说他还真想借来用用。」 「那妳帮我传话给他吧，想跟我借可以，但是操作者只能是我。」 「呵呵，这种说法真是体贴。换句话说，圣瞳如果要拿『地球领域』来执行任务，就必须邀请你参加，那么拯救爱琳王妃的行动就不能没有你了，而且也不会泄露我私下来见你的事。」 「妳想太多了，我只是疑心病重，怕被圣瞳盗走数据罢了。」亚瑟满不在意的说。 「是是，既然你本人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总之我会帮你传话给他的，不过别抱太大的希望，圣瞳之所以不欢迎组织外的人参与任务，必然有它的原则理由在，就算尤撒肯答应，其他高层的意见恐怕也会有一堆。」 第457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3) 「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况的话，那黑色旋风和『地球领域』还真的是被圣瞳小看了。」 「你就当圣瞳的高层是一群菜市场的婆婆妈妈吧。」 「这譬喻也未免……」 「啊？差点忘了问，最近有没有两个孩子上门找你？一男一女，服装有点特别，看起来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 「没有。怎么会这么问？」 「那是我老朋友的徒弟，好像是第一次出远门，对凡尘俗世有点怕生，所以拜托我照料一下。他们的名字一个叫做轩辕什么的，另一个好像叫做什么悠远的……我记不太得了，总之听说他们有事找你，不知道是什么事。」 「妳那老朋友是──」亚瑟话说到一半，瞥见丽莎和小露正挥着手朝他走来。同时，他感到背后已经没有任何声息，彷彿未曾有人坐在那里过。 「亚瑟你看！很可爱吧！」丽莎和小露异口同声。 小露亮出她的新布偶娃娃，开心地拿给亚瑟看；丽莎则是亮出小露，开心地拿给亚瑟看。 「……」亚瑟无言的看着丽莎。 他们在一间僻静的餐厅共度晚餐，之后沿着灯光绚丽的河堤走回家。亚瑟背着玩累睡着的小露，安份地走在人行道上。丽莎踩着岸边的栏杆前进，动作像在跳轻舞似的。 「小露今天跟妳跑了一整天公务，应该累坏了吧？」亚瑟对丽莎说。 丽莎停了下来，望着小露的睡脸，「最近总觉得离不开小露，想随时把她带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妳不是打算带她回国？」 丽莎目光垂了下来，「我曾想过，这样做真的好吗？把一个人类的小女孩，带到只有吸血鬼的国度……」 「妳是怕小露变成饵食啊？」亚瑟脸色发青。 「才不是，谁敢动本皇帝的宝贝，我就叫他变成──」 「变成干尸对吧？」 「呵呵，还是你了解我。」她跳下栏杆，手指轻戳小露那稚嫩的脸蛋，「我是担心她的成长问题，人族的小孩还是跟人族在一起比较好。」 亚瑟若有所思的看着丽莎，「妳这样太随便了吧？对小露太不公平了，一时心血来潮就把她领养回家，介入她的人生，等到自己的人生有变化时，再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她抛下来，妳把她的人生当成什么了？」 「别把小露说得像小狗一样！」丽莎生气驳斥，露出吸血鬼的利牙。 「那妳就别对她做出像对待小狗一样的事。」亚瑟目光强硬，盯着丽莎。 丽莎顿时哑口无言，愣愣看着小露。 亚瑟继续说：「怎样做对小露最好，应该是由她自己决定吧，我们能做的只是支持她的决定，不是吗？」 第458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4) 丽莎噘起嘴唇，将羞红的脸别到一旁去，「哼！没想到会被你这个毛头小子教训，我的面子以后要摆到哪里去啊？」 「妳这句台词，我已经听三年了，妳的面子也差不多该找到地方摆了吧？」 「谁找得到那种地方啊──」她正要娇嗔反驳时，被亚瑟一句话堵住了嘴： 「妳一定要回去吗？」亚瑟原本的语调低了下去，神情里有着隐晦的落寞。 丽莎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不禁愣了几秒，胸口涌起一种灼热莫名的感觉。 「我……」她收拾所有笑容，转身背对亚瑟。那纤瘦的背影彷彿会说话一样，却欲言又止的，令人难以捉摸她此时的心思。片刻过后，她才用坚定的口吻回答亚瑟：「我们血族是非常注重誓约的种族，所以我必须如期回去，身为皇帝可不能做坏榜样啊。」 亚瑟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不过立刻就恢复平常的样子，说：「我心里猜妳的答案也是如此。妳的个性虽然大而化之，但遇到该严肃的时刻，绝不会纵容自己。」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那么乖巧。」 「喂喂，难得夸奖妳还这样。」亚瑟白她一眼。 「我是开玩笑的啦！」丽莎俏皮地吐了吐粉舌，「这就是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亚瑟不由得失笑，「拿妳这家伙没办法。」 「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以后，到血族的帝国──『科萨德鲁』找我吧。」 「那妳到时候可要好好带我到处观光哦。」 「那当然，保证让你宾至如归……」丽莎那轻盈的脚步，一个踏上前，将嘴唇凑向亚瑟的脸庞，两人的身影在河景前交叠。 才在没多久之前，雷西法特与英迦勒斯率领各自的盟国，准备在辉煌大陆上掀起战火，浓厚的烟硝味一触即发，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方法，能够阻止这场战争。「地球领域」就是在这种时机公诸于世，化身成是天使亦是恶魔的存在，振奋着人心，也诱惑着人心，每个人都对它引颈而盼，却也畏惧它带来的未知明天。 以「地球领域」为赌注的「拼图游戏」开赛后，辉煌大陆的烽火味逐日消褪，各国军队先前的高昂战气也渐渐降温，如此急遽的转变，引起了全世界的高度注目。才几天下来，世人就了解「地球领域」的可怕之处，意识到它对现今「以瞳使徒为主的战争型态」会有多么重大的影响。 战争是动摇世界最鄙劣、却是最直接的手段，那么，如果「地球领域」能够左右瞳使徒的战争，当然足以震荡整个世界。一直以来，各国都要依靠瞳使徒的力量，才能相互抗衡，一旦「地球领域」打破天秤两端的关系，战场上的胜败绝对是一面倒的局面，一个国家很可能转眼就夷为平地。 第459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5) 既然攸关国家的存亡，「拼图游戏」不再只是政府的事，更成了全民话题，激起了异体同心的意识，就像是参加奥运比赛，他们为自己的国家声援加油，希望母国赢得「地球领域」，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不过在这种激情的气氛下，依然有战略全析专家提出警告：「黑色旋风牺牲独占『地球领域』的权利，把世局重新洗牌，间接延缓了战争的发生，其胸襟固然值得赞赏，但是以这种方式制造出来的和平，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后续如果产生负面效应，代价可能会更高。」诸如此类的警告接连出笼，但世人视若无睹，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不过，这不代表蒙蔽世人的，依旧是贪婪。人们看待「地球领域」的目光，和十字架武装系统刚出现那时不一样了，并非纯粹的追求力量，而是含有另一层意义。 自从第一批瞳使徒诞生以来，世界就变得像一盘破碎的拼图，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等待人们重新将它拼凑起来，至于能不能还原最初的样貌，没有人知道答案，唯有一件事大家都明白──不能坐以待毙。就这层意义上来说，地球人对异星侵略的反抗，彷彿已进入了一个新的纪元，期待「地球领域」能为地球的现状灌注些什么，做为命运改变的刺激与契机。 当然，他们不会忘记雷尔夫预言中的救世主，第二级瞳使徒，英迦勒斯的新任女王──安琪拉。众所周知，她的力量才是解决一切危机的根本；众所注目，她的力量才正要展翅翱翔；现在，她继承王位的消息已经在世上传开，人们相信，新的气象将会再次推动希望的步伐，或者说，他们只能如此相信吧？ 英迦勒斯国王的继位典礼隆重展开。安琪拉经历加冕与宣誓等等仪式，正式成为新一任的英迦勒斯女王，接着在百官陪同中上街游行，接受万民的祝贺。 冲天炮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仪队的奏乐声响遍大街小巷，雪花般的彩片飞洒大街，人们欣喜若狂的大声欢呼着。安琪拉站在花车顶端，笑容可掬的向百姓挥手致意，风采犹如女神般典雅高贵，身为一国之主的态势也已俨然具备。 陪在她身旁的蜜雪儿，无视眼前热闹的情景，悄悄望着安琪拉的脸孔，一边回忆早上与公主的对话── 殿房里，蜜雪儿帮安琪拉妆点打扮，为了继位典礼而准备。两人有机会独处的时候，蜜雪儿显得欲言又止，一边帮安琪拉梳理头发，一边不时偷看安琪拉的表情；纵然心里有千万多的话语，第一句话却难以吐出嘴巴，这就是蜜雪儿此刻的心情。 第460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6) 安琪拉正闭目养神着，平静的表情没有一丝涟漪；丧父的阴霾彷彿已经一扫而去，充满坦然释怀，坚强而美丽，却又令人觉得楚楚可怜，宛如一朵在极地盛开的雪白玫瑰。 「公主……」蜜雪儿正看着安琪拉出神的时候，安琪拉忽然张开一只眼睛，也看着蜜雪儿。 「对、对不起，属下不是有意盯着公主殿──抱歉，女王陛下。」蜜雪儿脸红失措。 「没关系，私下妳就像以前那样叫我吧，如果妳实在不愿意直呼我的名字的话。」安琪拉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被安琪拉这么一开玩笑，蜜雪儿不由得眉开眼笑。 「还有，蜜雪儿弄痛我囉。」 「痛？啊啊！属下该死！」蜜雪儿连忙松手安琪拉的头发；她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自己粗心大意，公主才会忽然睁开眼看她。 「蜜雪儿是不是有心事？」安琪拉微笑问她。 「属下没有心事，而是……」 「妳在担心我？」 蜜雪儿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是的，公主总是表现出自己的坚强，却把伤痛藏在心里面，一个人默默承受，这是公主的优点，但更是缺点。」 「伤痛这种东西，既然从自己内心萌发出来的，自然也只有自己能够承受，就算是发发牢骚，或是找人撒娇，也只会给别人添麻烦而已。」 「请公主原谅，属下并不这么认为，而且，就是公主有这种想法，才叫人担心啊！」 「为什么？」安琪拉张大眼眸。 「人与人之间啊，妳最怕给他们添麻烦的人，往往是最希望妳给他们添麻烦的人。」 「好深奥哦……」安琪拉一脸似懂非懂。 蜜雪儿小小的叹气，苦笑道：「会觉得这种事深奥的人，也只有公主妳了。」 「不过至少我知道，那些人一定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安琪拉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蜜雪儿听了好开心，用力点了一下头。 游行队伍上，虽然安琪拉表面看起来很有精神，但蜜雪儿就是放不下心，所以忍不住就会多看安琪拉几眼。直到副队长费怡察觉她的异状，了然于心后，不怀好意地抛出一句话给她：「队长大人，请问妳今天究竟是护卫，还是保姆呀？」 蜜雪儿这才回过神来，脸红耳赤，用力的捏了费怡一下屁股。别忘了花车游行还在进行，她害费怡痛得想哀嚎却又不能哀嚎，只有五官像团纸般皱在一起。 「好过份哦，我是好心耶……」费怡嘀嘀咕咕。 「别抱怨了，要妳调查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蜜雪儿神情变严肃。 「有个意外的大发现哦。」费怡神秘兮兮的说。 第461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7) 蜜雪儿眼睛一亮，「游行结束后，立刻跟我汇报。」 天使教总坛一战，导致英迦勒斯元气大伤，偏偏大敌当前，使得英迦勒斯现今最需要的，就是重整军备的时间。多亏黑色旋风及时提出「拼图游戏」这个奇谋，雷西法特联军的步伐几乎算是停摆了；自从血族帝国「科萨德鲁」公开支持英迦勒斯，联军中的许多国家早已萌生退却之意，现在加上「拼图游戏」的效应，诸国对于讨伐英迦勒斯这件事，态度上变得意兴阑珊，注意力全落在「地球领域」身上。 单凭这点，英迦勒斯该感谢黑色旋风吗？在英迦勒斯只有少数人知情，「地球领域」原本就归属于英迦勒斯，黑色旋风将「地球领域」从英迦勒斯手中夺走，然后以这种形式还给英迦勒斯，这算不算是好结果，或许只能盖棺论定了。不过，这里有一个人坚决地认为，不管过程与结果如何，夺走他人东西的行为就是错误。 蜜雪儿对于黑色旋风其实并无私怨，纯粹是为了贯彻忠诚与信念，所以才会矢言亲手将他逮捕。不过经历人全蚀灾难、天使教大战之后，蜜雪儿对他的印象改观了，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的。就在这个时候，她不经意发现一件事，令她讶异不已，并且展开一连串的调查。那天走在街上，她看见了── 蓓姬。 和「地球领域」的数据资料，一起遭到黑色旋风强掳的蓓姬，竟行动自由的出现在她眼前。虽然蓓姬的外貌装扮变了，但还是被蜜雪儿认了出来，一开始蜜雪儿当然很高兴，只以为，是蓓姬自行摆脱黑色旋风的束缚，才重获自由之身。 她正要上前向蓓姬搭话时，却看见蓓姬坐上一辆陌生的高级汽车，于是反射性的停下脚步，藏身起来观察。据她所知，蓓姬乃是孤儿，并且是逃亡投奔之身，一直以来只有安琪拉公主为伴，照理来说，应该人生地不熟才对，既然才刚恢复自由而已，为何就…… 由于心怀种种疑惑，蜜雪儿只记下车牌号码，事后再行调查。发现，那辆车的主人竟是着名的瞳使徒组织──圣瞳。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有蹊跷，于是派人监视圣瞳在拉斐市的办事处──那间偌大的宅子，所得知的，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费怡汇报给蜜雪儿：「据悉，蓓姬经常出入那里，停留时间并不算短，不过活动内容还没调查出来。」 蜜雪儿沉吟，道：「无论如何，蓓姬是「地球领域」的主要研究者，一举一动关系着英迦勒斯的国家机密，如今却脱离国家掌控，接触其他民间组织，已经触犯法条。」 「如果圣瞳是故意隐瞒这件事，等于是跟英迦勒斯作对，就我对圣瞳的印象，他们不像是会做这种傻事的组织，所以我有点怀疑……」 第462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8) 「怀疑黑色旋风是圣瞳里面的人？」蜜雪儿接着她话说。 「是的，毕竟夺走蓓姬的人是黑色旋风，或许蓓姬是因为受到他们的控制，才无法与我们联络。另外，我们还查到另一件事──蓓姬曾经到过尔德曼家的宅邸，在这段失踪的期间。」 「有这回事？」蜜雪儿愕然，「那尔德曼公爵和侯爵当时──」 「听说他们惯乘的那辆马车，当时还停在宅内。」 「事情怎么会是如此……」蜜雪儿神情凝重，来回踱步。 「依队长所想，蓓姬与圣瞳，还有尔德曼家之间，有什么关联吗？另外，陛下和丽莎与亚瑟大人私下颇有交情，以我们是女王亲卫队的立场，继续追查下去好吗？」 「所以我们接下来必须更加慎重，而且这件事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暂时不要呈报上去，我们再做更进一步的调查。」 「了解──对了，队长，还有件事。」 「什么？」 「是这样的，负责检验先王遗体的法医团队里面，有个人是我的老朋友，上次我们聊天谈到一个话题，觉得先王遗体的伤口有点古怪。我想问妳，要不要和她碰个面，了解一下这件事。」 「喔？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蜜雪儿张大眼睛。 「其他法医似乎不以为然，所以这个问题就被搁在一旁了。」 「原来如此，好，我跟妳去见她。」 第463章 平安夜的邀请函 (1) 蜜拉贝儿甦醒过来了。得知这个喜讯，亚瑟飞奔圣瞳的办事处。他一进屋舍大门，与尤撒他们擦身而过，就直接冲上楼去，没理会妲华对他的叫唤声。 亚瑟来到蜜拉贝儿的卧房门前，由于迫不及待见到她一面，开门前连敲门都忘了，结果──撞见蜜拉贝儿正在换衣服，那精致玲珑的曲线，在他眼前一览无遗。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两人四目相望，脸上表情瞬间僵硬，气氛尴尬得彷彿连空气都要为之冻结。 「哇啊啊啊啊啊！」回神过来后，亚瑟手忙脚乱的大叫。直到被妲华狠狠搥了一下头，他才闭上嘴巴。 「为什么是你在尖叫？」妲华脸色发青地瞪着他看。 趁两人吵闹的时候，蜜拉贝儿也已经换好衣服了。她满脸羞红，但神情倔强，才睨了亚瑟一眼，就把脸蛋别到一旁去了。 亚瑟看见她这副模样，便明白，自己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妲华拍拍他肩膀，故作无奈地叹气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刚才我可是拼命叫过你哦，结果你还是像只野牛一样冲上来了。」 「对不起，秒杀妹，我不是故意的，一听到妳醒过来，实在很想亲眼确认才放心。」亚瑟恳切而认真的，告诉蜜拉贝儿。 蜜拉贝儿展露微笑，「我知道，我只是吓了一跳，所以……总之谢谢亚瑟的关心。」 她转头对蓓姬说：「也谢谢蓓姬小姐帮我治疗，我体内的『假死机制』才得以解除。」 「妳该感谢的是阿尔文先生。妳中的是『尽绝』的病毒，它会不断突变，托阿尔文先生的福，解毒剂才能顺利研发出来。」 蜜拉贝儿那双大眼睛看向阿尔文，还没来得及开口道谢，就被阿尔文抢先一步说话，用他那一贯冷淡的语调说：「我只是顾及到圣瞳的战力分配问题，如果有人倒下了，就会增加其他人的负担。」 妲华用不怀好意的口吻，对他说：「是这样吗？本小姐记得，当你听见秒杀妹昏迷不醒的时候，紧张得像她老妈似的，而且还冒着性命的危险，当解药研发的白老鼠呢。」 「我说过了，我担心的是战力分配的问题，至于做为实验体的危险性，也是经过自我安全评估，我才同意协助的。」说这段短短的话期间，阿尔文总共推了眼镜三次。 看见他这副模样，妲华忍不住好笑，「还不肯大方承认啊？上次谁谁谁昏倒的时候，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哩，再说，你只有巨人族一半的血统，遗传自巨人族的特殊能力应该不完整才对，试问这样子阁下要如何安全评估？」 「妳──」阿尔文恼羞成怒了，这时他瞥见蜜拉贝儿正盯着他，眼神水汪汪的，于是他顿时又冷静下来。 第464章 平安夜的邀请函 (2) 「阿尔文，谢谢你。」蜜拉贝儿用纯真的笑容说。 「不客气。」阿尔文干咳两声。从刚才到现在的表现，这真是亚瑟见过阿尔文表情最丰富的一次。 妲华搂住蜜拉贝儿，高声欢呼，「好！为了庆祝秒杀妹身体康复，今天大家就来办个派对，喝个不醉不归吧！」 「我看只是妳自己想喝吧？」阿尔文冷冷的挖苦她。 其他人在吵吵闹闹时，尤撒走到亚瑟的肩膀旁边，说：「亚瑟殿下，借一步说话吧。」 他没等亚瑟回覆，就迳自往会议室的方向走。亚瑟思忖了一下，才迈开步伐跟上去。 进会议室后，尤撒开门见山的说：「妲华那ㄚ头跟殿下提过了吧？圣瞳发现爱琳王妃的位置了，近期内就会展开行动去救出她。」 亚瑟故作惊讶，「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是真的吗？」 尤撒叹了口气，说：「我没有批评殿下演技的打算，所以请不用再坦护妲华，我已经惩罚过她的泄密行为了。从她帮你传话的内容，就能猜出一两分，虽然内容听起来很巧妙，但若不是她跑去找过你，告诉妳关于爱琳王妃的事，你又怎会叫她传那些话呢？」 「原来如此，是我太自作聪明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才会害到她。虽然我只是外人，请让我代替她接受惩罚吧。」亚瑟怀着愧疚，诚恳的要求。 「这样说就是把我当坏人了，我只不过罚她写一篇五百字的悔过书而已──言归正传吧，我个人打算接受你的提议，但整件事还是必须经过会议讨论，等高层干部都同意了，才能定案。会议召开之前，我得先向你确认一件事──在拯救爱琳王妃的整个过程中，你能保证自己，一定会听从圣瞳的指示吗？」 亚瑟顿了一下。 尤撒解释：「圣瞳是个团队组织，不需要脱缰的野马，如果殿下自作主张，破坏了圣瞳的行动计画，这代价你自己也得承担，只要失败一次，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救出爱琳王妃了，我们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我明白了，我同意接受圣瞳的命令。」 「很好，这样我才有足够的筹码，可以跟其他高层干部谈。」尤撒伸出手。 两人握手，象征合作的开端。 这时亚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见来电显示是「安琪拉公主」，不禁迟疑了几秒，才接起来。话筒彼端传来一如往昔的嗓音，连让他插嘴的余地都没有，就说： 「这是女王召见，请在三个小时内，来宫里报到。」 「嘟、嘟、嘟……」挂断了。 亚瑟傻眼，盯着手机。 「怎么了？」尤撒看着他的异样。 「呃……忽然有点急事。」 第465章 平安夜的邀请函 (3) 好比是要上断头台一样，亚瑟拖着沉重的步伐进宫。 「侯爵大人，女王陛下已经在等你了，请跟我们来。」 侍女领着他，来到宫里的空中花园；这里是一座广大的了望台，足以俯瞰半片拉斐市的风景，上面种满花花草草，随处可见蝴蝶飞舞，耳边满是虫鸣鸟叫，跟一般平地的花园没有不同，俨然是费尽心思的杰作。 花园尽头的石雕栏杆前，那修长优雅的背影正伫立在那里。视野里的风景映衬出她的不凡脱俗，彷彿是一幅美丽的画，呈现在亚瑟面前。 「安琪拉……」亚瑟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跟着侍女向前走。 「女王陛下，尔德曼侯爵到了。」 「我知道了。」她淡淡应了一声。 侍女敬完礼就离开了，只留下亚瑟与安琪拉两个人。 「微臣亚瑟参见女王陛下。」他单膝跪地行礼。 安琪拉默然不语，继续眺望着前方。亚瑟只好静静在一旁等候，心情忐忑不安。在女王的继位典礼上，虽然亚瑟也有随着丽莎出席酒宴，却未曾跟安琪拉说上一句话，甚至连四目相对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盛大的典礼仪式，在场的各国来宾难以计数，安琪拉不可能一一招呼。 现在两人有机会独处了，却是这种难堪的气氛，不知经过多少分钟，亚瑟只觉得时间变得好漫长，强烈的罪恶感与愧疚一起席卷了他，几乎令他感到窒息。 霍然的，安琪拉终于出声：「我好想你，亚瑟。」 亚瑟愣住。他抬起头，张大眼睛，盯着安琪拉的背影。 安琪拉转身过来，表情像是随时要落泪一样，眼眶里闪烁着几丝光芒。 「陛下……」亚瑟茫然地看着那双眼眸。 安琪拉挤出无邪的笑容，刚才脸上的阴霾顿时褪去无踪──不，她只是又把心情隐藏起来罢了。纵然她现在表面看起来精神奕奕，但眼神依旧藏不住秘密；原本清澈安宁的心灵，一定被丧父之痛折磨了好久，所以眼里显得深邃而无神，流露几丝憔悴的思绪。 安琪拉优雅地抬起手，「请平身吧，尔德曼侯爵。」 「谢谢陛下。」亚瑟站了起来，但仍然维持谦恭的姿态。 她端详了一会亚瑟的脸庞，然后才开口说：「亚瑟，我成为这个国家的女王了，你认为我能够适任吗？」 「微臣相信先王的眼光，相信陛下是国家的新希望。」 听完他的话，安琪拉若有所思，接下去则说：「皇兄皇姊都比我还要优秀，我不明白父王为何会选择我，将治国的重责大任，交付给这个不成材的女儿。直到接受加冕的那一刻，我才真实的感受到，与我处境相近的安娜，肩膀是多么的沉重──不，她一定比我辛苦更多更多。」 第466章 平安夜的邀请函 (4) 亚瑟安静倾听着，不插一句话。 不过当安琪拉说到一半，她自己就彷彿发觉了某事，连忙道：「对不起，听我说这些自怨自哀的话，很难受吧？」 「不会，这是微臣的荣幸。」亚瑟再行一次礼。 安琪拉这回又顿了一下，问他：「在你眼中，我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吗？」 亚瑟闭上眼沉思，然后才睁开眼回答她：「不，妳不是坚强的女孩子。」 安琪拉发出会心的一笑，不过很快又露出黯然的神色，「我身边许多人都以为我是个坚强的人，但其实我很清楚自己软弱的地方，因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所以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不知不觉中，反而成为别人倚赖的对象，于是渐渐不能泄露出真实的自己，这样子的安琪拉，居然接下了不该接的使命。」 安琪拉把脸别开，望向栏杆外的远处；或许，是不想让亚瑟看见，她现在的表情吧？ 亚瑟看着安琪拉的侧脸，微微苦笑，说：「什么坚强不坚强的，与爱护百姓无关吧？百姓需要的，是一名爱民如己、肯牺牲奉献的国王，女王陛下拥有一颗比谁都善良的心，比起自己的休息时间，更害怕光苗那些孩子挨饿，这样子的安琪拉，为何不该接下成为国王的使命？」 安琪拉回头看他，张大眼眸。 「相信妳自己，做好妳自己就行了。」亚瑟投以鼓励的笑容。 安琪拉胸口涌起一股暖流，眼眶里泪光闪动，「一直以来，都是亚瑟这样替我加油打气，陪在我身边帮助我，真的，好谢谢你……」 原本被她冰封的软弱，彷彿在此时冰消瓦解了；她目光低垂，轻咬嘴唇，抱着那发颤的身子，似在强忍着什么。 亚瑟看了好心疼，却无法鼓起勇气上前抱住她，憎恨着这样的自己，拳头不自觉地紧握。 我……根本没资格安慰妳，根本没资格接受妳的道谢…… 安琪拉察觉自己的失态，慌张地拭去眼角的泪水，「不过，放心吧，以后我会学着独立，努力不要再那么倚赖亚瑟，请你看着我的成长吧。」 「嗯……」亚瑟感觉，好像有什么揪住自己的胸口般，那样的煎熬难受。 安琪拉故作笑颜，对他说：「总觉得我们这样子独处，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一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吗？」 「我们的相遇，反而像昨天才发生的事。」亚瑟淡然地回答。 「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安琪拉闭上双眼，嘴角轻扬，「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至今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 「如果，能回到那时候就好了……」亚瑟低声自语。 第467章 平安夜的邀请函 (5) 「唔？你说了什么吗？」安琪拉问他。 「不，没什么。」亚瑟挤出微笑。 「那我们进入正题吧，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告诉你──『潘朵拉之钥』有可能会……自己送到我手里。」 「怎么一回事？」亚瑟讶然。 「在我的继位典礼那天，宫内厅收到一封给我的信，寄件人署名为『曙光』。」 「『曙光』？」 安琪拉拿出信给亚瑟看，信上列印的内容是── 日前于天使教总坛一战，本组织所拜领之「潘朵拉之钥」，将于平安夜送给救世主，敬请等候佳音。 亚瑟看完皱起眉头，「什么跟什么啊？这个自称『曙光』的组织，摆明就是那支神秘军队，先把东西抢走以后，现在又自说自话要将东西送回来。我还真想知道，如此可笑的行为背后，目的是什么？」 「总之，等到平安夜那一天，答案自然就会浮现了吧？」 「我在意的，正是为何要选那一天？」 这时，亚瑟联想到圣瞳行动的预定时间，同样是订在平安夜，这巧合纯粹是偶然吗？还是说，两者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连系或关联？感觉上，这一切就像是平安夜寄来的邀请函，而他们却不得不赴约…… 安琪拉凝望沉思中的亚瑟，眼神不自觉地露出了落寞。她用玩笑似的口吻说：「公事到这里就算谈完了，接着是我们的私事。」 「我们的私事？」 「亚瑟还没有发觉吗？」 「发觉什么？」他纳闷。 「再给你一点提示吧──你没有遵守约定。」安琪拉竖起柳眉，佯怒瞪他。 亚瑟被她弄得一头雾水，索性坦言：「对不起，微臣实在不明白何事，请女王陛下明示。」 「就是这里！」 「啊？」 安琪拉深吸一口气，插着腰挨近他，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不是约好了，私底下要直呼彼此的名字？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陛下陛下的叫个不停，完全忘了这个约定，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啊？」 「就是有把妳放在心上，才会称呼妳陛下啊。」 「亚瑟，我多希望你是开玩笑啊……」安琪拉叹了口气。 「我是开玩笑没错，」亚瑟咧嘴而笑，「安琪拉。」 她失笑，「这样才对，幸好你还知道要识相。」 「那么，我还有点事情，先告辞了。」亚瑟行个夸张的礼，再次逗笑了她。 「嗯，路上小心。」安琪拉笑容愉悦，向他挥手道别。目送亚瑟的背影，她露出寂寞的神情。 亚瑟，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我们……似乎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说话了。 第468章 平安夜的邀请函 (6) 比起一般的医院，法医办公处瀰漫的气味似乎更难闻上一倍，各式各样的仪器堆满角落四处，杂物间的情景或许比这里还好一点。那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女孩，就埋首在这样的地方，吃着饭。 「艾玛，这位是我的队长蜜雪儿，上次跟妳提过的。」进门后，费怡介绍蜜雪儿给她认识。 艾玛见到有客人，连忙收拾桌上的餐点，以及一盒疑似半边人类头盖骨的东西，把它们都推到一旁去，然后她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挪出来给客人的空间，是座位才对，于是又忙了一阵。一个迷糊却好相处的人，这是蜜雪儿对艾玛的第一印象。 费怡低声在蜜雪儿耳边说：「我这位朋友很特别吧，在这种只有死人相陪的地方，居然还吃得下饭，不过对他们而言这只是稀松平常的事，因为法医是很忙的工作，没有时间悠闲的找餐厅。」 「妳好，蜜雪儿队长，我是艾玛。」她露出热情的笑容，丝毫法医给人的冷酷形象都没有。 「艾玛妳好，称呼我蜜雪儿就可以了。」蜜雪儿回以笑容，伸出手要和她握手。 艾玛将手在白衣长袍上擦了擦，确定干净了，才笑咪咪的伸出手。 蜜雪儿不禁苦笑；看见艾玛这副慎重其事的模样，真不知她到底是细心还是迷糊了。 艾玛直接就进入了正题，「是这样的，我注意到先王的伤口并不寻常，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就是叫我无法忽视。由于先王的遗体已经入葬，办公室这里只剩存证用的照片。」 她敲了敲电脑键盘，虚拟萤幕上随即显示出一张张照片。 再次目睹先王的遗体，蜜雪儿与费怡心里不禁一阵感伤。艾玛看见两人难过的模样，便干咳两声，使她们回神过来。接着，艾玛开始了说明：「先王的伤口贯穿整个胸腔，面积直径约十公分大，上面残留有星基因的反应，虽然经过仔细的检验与筛选，依旧无法准确判断，敌人是使用何种瞳使徒的武器，最后我们这里的老大只好宣布放弃追查。」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先王是在战场上殉难，太深究死因，并没有多大意义，到这里我还可以勉强同意。可是，后来我提出了疑点，要求延长验尸时间，老大却不采纳，这种缺乏研究者精神的态度，我就无法认同了，所以──」 「那个疑点是什么？」费怡连忙打断她的个人演说。 「哦哦，」艾玛彷彿这时才回神似的，移动滑鼠游标，指在伤口周围，「从躯体的破坏结构来看，加害者应该是从正面攻击先王没错，但是奇怪的地方也就在这里。」 第469章 平安夜的邀请函 (7) 萤幕换了张照片，画面显示出伤口的剖面图。看见这张照片，费怡终于忍不住了，摀着嘴巴冲出办公室。 「可以给妳吐的老地方，还记得吧？」艾玛朝着她的背影大喊。 蜜雪儿脸色也是变得有点难看，但还是勉强撑住了，「艾玛，请继续说吧。」 「好的。」艾玛接下去解释：「胸腔里的伤口结构就有点凌乱了，光是看这张剖面图，无法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可以轻易分辨加害的方向。我们这里没人见过这种伤口，连电脑比对都查无资料，可见── 「那是一把前所未见的瞳使徒武器。」 听完艾玛的简报，蜜雪儿不由得陷入思绪，「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 这时，蜜雪儿想起天使教总坛大战的情景，与黑色旋风并肩作战的一幕一幕，伴随着纷乱的思绪，在她脑海中反覆播放。 「该不会……」她露出受到当头棒喝的表情。 黑色旋风的每一个武器招式，确实都是前所未见，而且攻击效力匪夷所思，令人惊叹不已。 「我记得那个招式叫做……」 「『空之圣矛』。」 一对少年少女蓦然出现在亚瑟面前，用这句话和他打完「招呼」，然后就抿起嘴巴，两双大眼睛直直地瞪着亚瑟看。 亚瑟从安琪拉那里离开，走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时，遇见了这两个孩子──不，应该说，是这对孩子挡住了他的去路。少年少女穿的是东方的古典服饰，在一片西洋建筑林立的风景中显得格外突兀。他们大约才十二岁左右的年纪吧？眼神水灵而澄澈，外表还充满青涩的味道，不过却散发出一股超然脱俗的气质，彷彿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为何你们会知道这个名词？」亚瑟当然感到莫名其妙，虽然面对的是小孩子，还是提高了戒心。 那名少年没有回答亚瑟，反而问他：「黄龙先生，以对付瞳使徒来说，『空之圣矛』是你目前最强的招式吧？」 亚瑟皱起眉头，不语地盯着两个孩子。少女和亚瑟四目相对时，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般，露出惊吓的表情，慌慌张张地躲到少年背后，抓着少年的手臂不放。 「剎那，这个人看起来好凶恶，悠远害怕得快晕倒了……」少女泪眼婆娑，声音颤抖。 亚瑟脸当场绿了；打从他出娘胎以来，还没被人说外表凶恶过，因此这打击还真是非同小可。 名为剎那的少年嘲笑女孩：「悠远太夸张了啦！难怪老是被师父唸妳长不大，拿出一点勇气来好不好？」 「剎那还敢笑我，自己的手还不是在发抖。」悠远恼羞成怒，用那双泪眼瞪他。 第470章 平安夜的邀请函 (8) 「我、我哪有！还不是因为妳抓我的手抓太大力了！」剎那表情尴尬，急忙辩解。 「你们到底是谁，有何贵干？」亚瑟将手臂交叉在胸前，口气不耐烦的说。 「啊？对不起，我们忘了自我介绍──」少年干咳两声，摆好站姿，「我是轩辕一族的剎那，她是女娲一族的悠远，请称呼我们剎那跟悠远就好了。」 亚瑟露出更困惑的表情，「轩辕一族和女娲一族？那不是传说中的仙境血脉吗？难道你们……」 「正是，我们来自天外仙境，世界的尽头，地球的最后一片净土──『崑仑虚』。」剎那与悠远目光炯炯，异口同声的回答。 从神态和口气就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们对此相当引以为豪，如果他们屁股上有长尾巴，恐怕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抱歉，我没听过。」亚瑟说。 「没、没听过？」剎那和悠远张大嘴巴，表情像是生吞了苦瓜一样，显然深受打击。 看着两只小动物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亚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故意泼你们冷水，而是真的没听过，算我孤陋寡闻好不好？」 既然有台阶可以下，剎那立刻就恢复了精神，「哈哈，说得也是，不过不怪你啦，我们崑仑虚毕竟是世外仙境嘛，充满神秘色彩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根本就没有听过，跟神秘色彩有什么关系？」悠远在一旁嘀咕。 剎那大力搥她一下头，打得她当场蹲下抱头哇哇叫。 「好痛喔！你为什么要打我啊？」悠远含泪抱怨。 「笨蛋！妳说话不会看气氛吗？」剎那低吼。 「啊，我想起来了，」亚瑟拳头敲了下掌，「我有个朋友提过你们的名字，原来她说的就是你们啊？」 「你指的朋友是妲华小姐吧？她是我们师父的老友，有时候会到崑仑虚做客，带来好吃的礼物哦。」悠远说到这里，自己就破涕为笑了。 「真是的，这家伙就只知道吃。」剎那挖苦她。 「那像剎那都在偷瞄妲华小姐，修道之士还动凡心，竟敢笑我！」悠远气呼呼地嘟起嘴。 「我、我才没有动凡心！」剎那满脸心虚。 「不否认偷瞄哦？我刚才是乱猜的耶！」悠远摀着嘴巴，睁大眼看他。 看见两人又吵闹起来，亚瑟不禁觉得头痛，「崑仑虚是不是人手不足啊？所以才会派你们两个小孩子出来。」 「我们可是经过千挑万选，才一起被选出来，接下任务的喔！」 「是吗？撇开什么千挑万选的不谈，我倒想问问你们师父，当初是根据什么标准，把你们搭挡在一起。」 第471章 平安夜的邀请函 (9) 「什么意思啊？」剎那与悠远头冒问号。 亚瑟啼笑皆非，「总之──我已经清楚你们的背景来历，不过我想你们是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黄龙先生，我名字叫做亚瑟。」 少年板起面孔，语调严正的说：「我们不可能找错人的，你就是黄龙先生，被崑仑虚选中的天命拥有者，而且我们已经观察你好几个月了，一直在等待适当的时机出现。」 「观察？难道这几个月来，一直跟踪我的人就是你们？」亚瑟瞪大眼睛。 「咦？咦？咦？」剎那与悠远的反应比他更惊讶，「我们的行迹早就败露了？」 「一定是因为悠远笨手笨脚！」 「才不是！是因为剎那太操之过急啦！」 亚瑟头上的黑线越来越多，「你们千里迢迢来这里，不会是为了一直吵架给我看吧？」 剎那与悠远这才连忙停下来，脸蛋发红的说：「当然不是，我们奉师父之命，要来助黄龙先生一臂之力。」 「我跟你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这样做？再说，我也没有事情需要人帮忙啊。」 「因为黄龙先生要拯救世界，所以只要是为了这个大义，我们就有帮助你的理由。」他们一副义不容辞的兴奋模样。 「谁要拯救世界了？你们果然是找错人了。」 「啧啧啧。」剎那摇了摇食指，一脸沾沾自喜，「对我们请不用隐瞒，虽然崑仑虚与世隔绝，但是对外界的情况了若指掌，况且就我们对你这几个月来的观察，你确实在用你的方法拯救世界。再说，黄龙先生想救你在这一世的母亲吧？」 「在这一世？」亚瑟感到困惑。 「我们张开的结界快要消失了，详细情形下次再跟你说明吧。」剎那用像是购物频道主持人的口气说：「而且，做为见面礼，届时我们将会给你──超越十字架武装系统的力量。」 悠远接下去说：「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们将会从你身上带回等价的『牺牲』。」 「『牺牲』？等等──」亚瑟还来不及提问，剎那与悠远就转身跑掉了。 他们一边回头笑着挥挥手，身影蓦然变得模糊不清，犹如受到杂讯干扰的萤幕画面，接着一个闪烁，两人就从街景中消失了。 望着一片平静的街道，亚瑟不由得陷入思绪，这时一辆马车飞也似的到达他面前。车门被厢内的人踹开，发出好大一声，接着亚瑟就看见匆忙下车的丽莎。她东张西望，眼神像在寻宝似的闪闪发亮着，一边兴致勃勃的问亚瑟：「人呢？人呢？」 「什么『人呢』？」亚瑟起先还在纳闷。 「那两个看起来很美味可口的孩子啊！本小姐远远就感应到他们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影？」 第472章 平安夜的邀请函 (10) 「什么感应啊，妳上辈子是雷达哦？」 「不是本小姐自夸，只要一百公尺内出现正太萝莉，我都能立刻察觉，这完全是多亏我心里充满纯真的爱，长年下来终于练成这项绝技。」丽莎一脸得意，抬头挺胸。 「请妳去协寻失踪儿童吧。」 「我会的，在还给他们的父母之前，嘿嘿……」丽莎自顾自的浸入幻想，一边擦着口水傻笑。 「话说回来，妳不是偶然经过这里吧？」 「差点忘了有急事要讲，」她这才回神，「老布史跟我汇报他的追查结果──」 第473章 康奈尔的面具 (1) 这里是超机师管理署人事局，康奈尔的个人办公室。窗明几净的宽阔空间，每个角落都打理得整齐干净，繁复的档案夹有条不紊的排列在书柜里面，大办公桌前摆放了会客用的沙发，脚底下铺的是浅褐色地毯，整体看起来简约而舒适。 但是毫无人性的味道。 康奈尔正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眺望着底下的市景。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然后是女事务员的声音：「康奈尔大人，下官已经帮大人询问过了，你要找的泰伦先生正在休假期间，手机联络不上，家里电话也没有人接，如果大人有急事的话，可能就……」 「这样就够了，谢谢妳。」 电话彼端的女事务员，声音忽然变得慌张：「啊？大人是……陶塔市长？要找康奈尔大人吗？可是现在──」 闻声，康奈尔嘴角上扬，对电话彼端说：「没关系，请他上来吧。」 「是。」 切断内线电话，康奈尔喃喃道：「太慢了，就要变无趣了。」 几分钟后，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康奈尔应声。 门打开，一名男人出现在那里；他全身西装，仪态一丝不苟，浑身稳健精明的态势──他是陶塔市的文森市长。 「好久不见了，弗沙特殿下，你让微臣等人找得好不容易啊。」文森恭身行礼。 康奈尔露出黠笑，「寇斯玛斯阁下，我可是半年前就发现你了哦，还记得在某一次宴会上，我有给过你暗示吧？」 「那微臣真是鲁钝，丝毫没有发觉。」 文森背后走出来另一名身穿长袍的男人。他用那粗犷的声音，对康奈尔说：「地球上的捉迷藏游戏，弗沙特殿下尽兴了吗？」 男人脱掉长袍上的连帽，露出一张刚毅的面孔；他的体格高大健壮，下巴蓄着俐落的短胡，那双眼神锐利如刃，散发出一种战场上才有的血腥气息，令人望之生畏。 「史佩斯？原来史考皮欧王是你『吞噬』的啊，难怪，位于史考皮欧王国的第二座末日塔，被地球人发现那时候，本部中央没有立刻向我提出警告，事后才回报已经受到掌控了──两位请坐吧。」 三人在沙发上坐定，康奈尔开场白说：「虽然我们不曾在地球上碰面开会，但一直都有透过本部的通讯系统联系，所以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接下去，文森说：「我们『罗德巴姆星』针对地球的侵略计画，被地球人称为『飞蛾战』──以下，我们都姑且暂用地球人所用的名称。原本计画一直都很顺利，但是近几年来，我们在地球上布下的监控体系『恶寒』，逐渐出现原因不明的『裂缝』，迫使我们不得不亲自来地球视察，从罗德巴姆星的侵略经验来看，这是很罕见的情况。 第474章 康奈尔的面具 (2) 「由于『裂缝』的影响，监控系统『恶寒』可能有崩溃瓦解的风险，所以阻止这个风险的发生，正是当前最重要的课题。重点在于，我们要如何找出『裂缝』的成因？」 文森说完后，史考皮欧王──史佩斯问康奈尔：「弗沙特殿下，假设排除『裂缝』的所需成本过高，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舍弃地球？毕竟以侵略价值来看，地球的『荷玛拉斯级数』勉强及格，只能算是不毛之地，不该劳驾殿下亲自出马才对。」 康奈尔摇了摇手，「不能这么说啊，史佩斯，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地球如此美丽的星球，就当成是来观光也好。至于荷玛拉斯级数，是以罗德巴姆的资源结构为基础运算出来，纯粹做为衡量各种资源需求度的指标，一个侵略地最丰富的资源，不见得是罗德巴姆需要的资源，所以荷玛拉斯级数不足，不代表地球是不毛之地。」 「殿下说得是，况且这也是考验『恶寒』稳定度的好机会，所得到的数据资料，可以做为下一个侵略地的架设参考。」文森提了个中肯的考量。 康奈尔咧嘴而笑，「很有意思不是吗？『恶寒』系统是罗德巴姆有史以来最强的侵略系统，历经数万年时光不断修正，才发展成足以笼罩各大星系的规模，如今却踢到地球这块铁板，我们眼中的不毛之地，竟让我们伤这么大的脑筋，害我越来越想知道『裂缝』的成因了。」 文森说：「关键应该还是在『核』──第三级瞳使徒身上吧？所以微臣等人一直在观察『核』的『变化』，目前其本身尚无值得注目之处，但地球人近年来动作频频，有可能会间接干扰『核』的本质。」 史佩斯冷笑，用轻蔑的口气说：「地球人真是顽强，明知道地球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星基因的监控之下，命运已经都被我们安排好了，却还是不肯放弃抵抗，一心期待会有奇迹发生。可笑的是，居然听信一个骗徒的大放厥词，把『壳』──第二级瞳使徒当成救世主。」 文森也失笑，「地球上什么人都有，像这样到处招摇撞骗的家伙不在少数，根本不值得一提，就当成是地球人在耍猴戏吧。」 康奈尔盯着他们两个，沉吟了一会，才开口：「你们真的这么认为吗？」 文森与史佩斯不禁对看一眼，然后皆露出不解的神情。康奈尔神情变严肃，接下去说：「那名自称雷尔夫的男人，本皇子已经留意他的动向很久了。雷尔夫表面上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醉汉，但是他的行踪飘忽不定，连星基因都无法完全捉摸。」 第475章 康奈尔的面具 (3) 「星基因」外表犹如塔罗牌，有着奇特的刻纹图样，是一种多功能的超级微型机器，也是构成「恶寒」系统的基础。散布于侵略地的空气之中，相互连结，植入当地最高智慧的生物体内，成为「控制」他们的要素。星基因也存在于十字架武装之中，主要具有传输交换「地球资源」与「十字架武装」的功能，是进行星谴的必备工具，所以，当然也可以进行自我修复和升级。在这些过程中，会伴随着星基因辅助功能的启动；为了保持武力领先地球的优越性，做为适时调整十字架武装的参考，星基因也具备观测器与记录器等等功用，将地球上的一切资料传回系统本部。观测器如同是监视器，星基因将地球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以及每个地球人的一举一动，化为繁复却细致的资料数据，经由大电脑处理后，形成一片足以掌控整颗地球的庞大情报网络。 「连星基因都──」文森与史佩斯讶然，「这个男人究竟……」 康奈尔目光炯炯，「你们觉得，他是『地球人』吗？」 他此话一出，文森与史佩斯脸色凝重，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殿下会这么问我们，难道是在怀疑那个男人是……」 「我怀疑，他是『渥拉菲克』派来的间谍。」 文森与史佩斯不禁诧异失声，「渥拉菲克？在众多与罗德巴姆竞争地盘的星球里面，实力最不容我们小觑的对手，但地球应该不是他们会感兴趣的目标啊？」 「就资源上来说是这样没错，但如果地球资源被罗德巴姆吸收殆尽，毁灭成黑洞，情形就不一样了。」 经康奈尔这么一提示，文森与史佩斯便明白了，「原来如此，地球的位置刚好处在他们的宇宙航线上面，一旦地球完全成为黑洞，将会干扰到渥拉菲克的交通运输脉络，连带影响经济发展的问题。」 「所以，比起地球人的一举一动，我更在意渥拉菲克有什么意图。恐怕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就悄悄潜入地球──也就是『恶寒』系统底下，成为地球历史的一部分，至今动了哪些手脚，耍了什么阴谋，全把我们瞒在谷里。」 这时文森想到了某事，脸色发青，「渥拉菲克会不会和地球人联手？」 「呵呵，那这场游戏就更有趣了。」康奈尔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文森与史佩斯愣怔地看着他。两人心想着：「弗沙特殿下把此行当成『游戏』？对他来说，侵略地球这件正事反而不要紧吗？当初殿下提议用『吞噬』地球人的方式，融入地球的人类社会，原意是为了利用人类自身来煽动战火，刺激星谴的发生率。这提议当时获得多数人的肯定，现在看起来……弗沙特殿下故意隐瞒自己『吞噬』的对象，该不会，真的是想跟我们玩捉迷藏吧？」 第476章 康奈尔的面具 (4) 门边，站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窃听着他们的对话── 泰伦。他神情凝重，额头上冒着冷汗，心中暗道：「原本只是奉命跟踪文森市长，没想到会发现这个惊人的真相，而且康奈尔大人的真实身分居然就是……」 听从尔德曼侯爵的指示，泰伦将自己伪装成休假状态，并且安排好妻儿的人身安全后，便秘密前往吉玛奈，保护外交大臣韦纳尔回国。才刚刚回国，就又接到尔德曼侯爵的紧急密令。虽然不明白跟踪文森的目的，但既然是尔德曼侯爵的命令──不，泰伦听从的是黑色旋风的命令，以泰伦个人而言，这可凌驾在所有命令之上。 泰伦现在耳朵上戴的，是一种特殊耳机，只要透过高效能的「微型集音器」，就算隔的是城墙，房里的对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亚瑟大人怀疑，暗地里藏着心怀阴谋者，企图破坏英迦勒斯与吉玛奈的友好关系，所以才会派我秘密保护韦纳尔先生，结果事情果然发生了。亚瑟大人也曾猜想，阴谋者的目标或许不只这两个国家，甚至指向全世界。如果康奈尔大人他们真的是『异星人』，那么亚瑟大人所指的阴谋者，是他们吗？原来亚瑟大人早已预料到，事情演变会有这种可能，所以才会叫我使用『地球领域』潜进来。」 「地球领域」既然能让范围内的星基因失效，等于将星基因隔离在外，这现象好比是划分出「大使馆的领土」一样，不受异星人的监控影响，因此蓓姬才会将它命名为「地球领域」。只要让「地球领域」的光粒子附着在身上，就会形成一层隔离薄膜，如同直接把「地球领域」当成衣服，变成「隐形人」。 「现在假设已经得到印证，这件事必须赶快通报亚瑟大人才行！」 一声窸窣的声响── 「谁在那里！」史佩斯斥喝道。 声音传进泰伦的耳机里，泰伦脸色骤变，接着他就听见康奈尔房内响起脚步声，朝门口方向快速接近。 东西摔落地面的吵杂声── 史佩斯打开门，看见廊道上已空无一人，徒留散落地面的茶杯盘子。 「被偷听了吗？」他咒骂一声，「在地球首次面对面开会就搞成这样，我们太大意了，早知道改用母语交谈。」 「那只会更糟吧。」文森跟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茶杯盘子，对史佩斯说：「偷听的人是那位女事务员？应该还逃不远，我们快追上去。」 等两人离开后，康奈尔走出来廊道上，发现了黏在门上面的「微型集音器」。 他咧嘴冷笑。 第477章 康奈尔的面具 (5) 文森和史佩斯的对话，都传进泰伦的耳机里了。是的，泰伦的所在位置，并非和康奈尔办公室同一个楼层；「微型集音器」具有无线传讯功能，搭配他耳朵上的专用耳机，就能收听远处的声音。从现场的对白与声响，泰伦可以推敲出来；似乎是女事务员好意端茶水过去，无意中偷听到对话内容，然后被康奈尔他们察觉了──现在他们已经去捉那名女事务员。 泰伦神情凝重，满脸大汗。他心里在挣扎，如果自己不去救那名女事务员，那女事务员不晓得会遭到什么下场，但敌人毕竟是瞳使徒武装来源的源头，实力深不可测，如果他冒然出手，恐怕…… 泰伦从怀里拿出妻儿的照片，端详了一会，然后起身往走廊彼端跑。同时，他将耳机里储存的录音档──也就是可以揭发异星人阴谋的真相，发送出去。 「好，如此一来就……」泰伦咬紧牙关，摩拳擦掌。 「泰伦兄。」有人叫住他。 泰伦心头一震，脚步停下，缓缓回过头，看见──康奈尔正站在那里，面带微笑。那种微笑，令人毛骨悚然；宛如月亮般皎洁宁静，却又像怪物在张牙裂嘴。光是看着，泰伦的身体就僵硬发冷，脚板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泰伦兄不是正值休假期间，怎么还特地出任务？是谁的命令能让你如此勤快，该不会是──」康奈尔眼里闪过一抹寒芒，「黑色旋风吧？」 泰伦头皮发麻，故作镇定，暗中准备好随时发动十字架武装。 康奈尔又问：「撇开今天这种尴尬的情况不谈，我很好奇，你何时倒戈黑色旋风？」 「倒戈？没有这回事，打从一开始，我就听命于黑色旋风了。」泰伦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原来如此，没想到，我一直受到黑色旋风的监视啊？就连我调查亚瑟那段期间都是吧？」 「对，你潜入布鲁德区人事分处那晚，我之所以出现在那里，不是为了接应你，而是为了阻挠你，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是这样吗？黑色旋风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我是异星人，所以，你完全不顾英迦勒斯军人的职责，也要帮黑色旋风掩饰身分囉？地球人果然是矛盾的人种，平常处事一板一眼的人，却会为了某个理念，而违背所有原则。」 「错，我没有违背任何原则。」泰伦坚定的回答，接着他发觉了某事，「等等，你在说谎！」 「哦？呵呵，我说了什么谎？」 「我形容不出来，我头脑没你们那么灵光，反正我就是听得出来，有个地方你说谎了──还有，告诉我，你是何时『吞噬』康奈尔大人？」 第478章 康奈尔的面具 (6) 康奈尔从容地笑了笑，「这问题重要吗？我们不是相处得很愉快？」 「换句话说，在认识我之前就已经……」泰伦沉思自语，然后厉声对康奈尔说：「既然阁下的真实身分已经败露，请随我回──」泰伦话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异星人，毕竟这可是前所未见的大问题，相信世上任何人都会是同样反应。 「不知道怎么处理吗？」康奈尔黠笑，「泰伦兄，我跟你一样，对于跟蚂蚁一样弱小的东西不屑一顾，但我告诉过你吧？『一遇到关键时刻，就绝不能手下留情』，为了罗德巴姆的侵略大计，我的身分还不能公诸于世，所以，你不用再烦恼任何问题了，我现在就要──终结你的性命。」康奈尔目露凶光。 先发制人，泰伦瞬间发动武装，一股强烈气息随之散开，手中同时浮现万中唯一之「天绝神弓」，瞄准康奈尔的头部。 「没用的。」康奈尔的笑脸霎时蒙上一片阴影，「你以为，你们的力量是谁赐予的？」 他手一挥，无形的猛烈气势灌满走廊，伴随匪夷所思的压迫感，宛若千万支隐形箭般射出！ 泰伦神经绷紧，急忙举手挡架；他才感觉身体犹如被强风拂过，武装随即自动解除，「天绝神弓」也跟着从手中消失。惊愕之中，泰伦仍即时做出反应，掏出怀里的手枪，朝敌人连开数发，子弹飞快射向康奈尔的要害。没想到──子弹竟在半空中停下来，宛如影片停格般静止不动，位置距离康奈尔只差三十公分。下一秒，子弹纷纷坠地，发出连串的轻脆金属声。 康奈尔手脚丝毫没有动过，仅是姿态挺直的站在原地，就使名为绝望的恐怖剎那间笼罩泰伦。终于无技可施的泰伦，感到犹如芒刺在背，全身冷汗直流；分不清楚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被绝望激起的斗志，那对紧握的拳头正不停地颤抖着。 康奈尔笑了笑，「放弃挣扎了，那就换我动手吧？」 泰伦脚底一蹬，朝敌人掠地冲出，在半空中侧身旋转，将一记刚烈的回旋踢扫向康奈尔头部──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泰伦感觉自己像是踢中一块隐形的铁板，腿就这么停在康奈尔侧脸的三十公分外。而康奈尔依然文风不动，表情也是面不改色。泰伦借力往下方转身，同时拔出暗藏的军刀，往康奈尔大腿刺去，但效果同样像是击中隐形的铁板，刀尖就这么卡在半空中。 此时泰伦已经明白，虽然肉眼看不见，不过康奈尔确实控制着某种「隐形之物」，接下他的每一道攻击。这种招式感觉上──就跟黑色旋风一模一样！ 第479章 康奈尔的面具 (7) 泰伦来不及多加思索，腹部就受到一股猛烈的无影撞击。他痛苦地干呕一声，整个人往后弹飞出去，越过二十公尺的距离，身体又被好几只隐形的手硬生生拉住，往地面狠狠一摔，发出巨响与震动。 康奈尔抬起头，看见头上一片光雾正在降落。 「喔？这就是『地球领域』吧？能让星基因失效，使我们没有察觉你的接近──原来如此，用军刀刺击做为佯攻，再暗中抛出『地球领域』？这点值得赞赏，但前提是──你还能站起来攻击。」 泰伦躺在血泊中，动也不动。他气若游丝，感觉体内的骨头都要散了，五脏六腑彷彿已经移位，难以言喻的剧痛冲击着他的大脑，四肢却无法做出任何举动。 康奈尔走到泰伦的面前，用冷酷的眼神盯着他看。泰伦感受得到，康奈尔那散发出来的杀气，以及头顶上方正在凝聚的无形利刃。 「真是遗憾啊，泰伦兄，本来以为还可以跟你当朋友一段时间，康奈尔将手高高举起，宛如处刑台上的刀刃，「现在只能请你一死了！」 泰伦心知死期将至，黯然地阖上眼睛。那把无形利刃霍然朝泰伦的脑袋刺下，紧接着却是听见利刃碰撞的响亮声音；康奈尔在攻击泰伦的途中，遭到了另一人的截击。 康奈尔眼神骤变，瞪视眼前那恣意飘动的黑色披风，以及从披风后面露出的冷酷目光── 「空之剑！」亚瑟斩出手中的隐形剑，剑气寒芒闪现，划过康奈尔的咽喉。 康奈尔在千钧一发中闪开，但脸上仍然没有半分慌色，反而露出兴奋的笑意。他退到十几步之外，盯着那黑色身影看。 「哎呀呀，真是稀客，像黑色旋风这样的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少讲废话了，」亚瑟用冷峻严厉的口气说：「弗沙特阁下，无论是你们的真实身分，还是罗德巴姆星的阴谋，都无所遁形了，托泰伦兄的福，我已经将你们刚才的对话，公开发布到地球上每个角落，现今正值局势演变最白热化的阶段，相信接下来即将掀起的骚动，不会输给第一位瞳使徒出现那时候。」 康奈尔表情僵硬，瞪视着亚瑟。 亚瑟扶起泰伦。泰伦又惊又喜的问他：「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泰伦兄，我必须向你道歉，这次不是跟踪任务，而是『诱饵任务』，为了钓出眼前这条大鱼。还有，为了确保那位女事务员的安全，我才会这么晚到。你如果要责怪我，等晚一点再说吧，现在是『mib星际x警』的播映时间。」 第480章 康奈尔的面具 (8) 亚瑟转首对康奈尔说：「让我代替泰伦揭穿你的谎话吧──不，应该说是一个超级难笑的玩笑。拥有星基因操控大权的异星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黑色旋风的真身？你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受到我们的注意与监视，只是不清楚我们掌握你的背景到何种程度，为了试探我们，为了混淆我们，所以你才会反过来咬住黑色旋风。言而总之，你刚才纯粹是想套泰伦的话罢了，来衡量『除掉黑色旋风的时机』是不是到了。」 康奈尔听完忽然大笑几声，接着道：「你再说说看，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理由只有一个，虽然承认这一点很不爽，不过『我』在你眼中应该是个──棋子，具有某种价值，否则对你们来说，灭掉一张地球人的口，不算什么吧？」 康奈尔笑着拍了拍手，「完全正确，我忽然感到很好奇，究竟是因为你体内的地球基因，还是罗德巴姆的星基因使然，让你头脑这么敏锐？」 「闭嘴，该换我问你了吧？『我』在你们眼中是什么样的存在？」 康奈尔先是沉默，然后才开口说：「你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吗？」 「这算是回答？」亚瑟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康奈尔露出饶富兴趣的表情，「既然你会这样反问，代表你自己也察觉到了，不过你不知道一件事──其实在所有瞳使徒里，你的存在甚至比第二级瞳使徒还要特别。」 亚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恢复，「然后呢？」 「自己去找答案吧，对你的自尊心而言，这样比较像一名『棋士』，而不是棋子了吧？」康奈尔若有深意的说。 这时窗外传来直升机的螺旋桨声。一辆军用直升机停在半空中，舱门口的身影正是文森，显然是来迎接康奈尔离开。 「那就后会有期了。」康奈尔将手一挥，廊道上的落地窗被轰碎出去，接着他竟踏出落地窗的破洞，双腿明明是踩在半空中，却像是走在平地上一样自然，彷彿脚底有一面透明地板，直达直升机的舱门。 眼睁睁看着侵略者走上直升机，泰伦咬牙切齿，「亚瑟大人，我们快追上去吧！」 「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没有胜算。」亚瑟压住他的肩膀。 「啊？」 「现在追上去只是送死，刚才为了解救那名女事务员，和文森他们一战，已经用掉我身上所有的『地球领域』。别担心，要对付他们不急于一时，况且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为下一场作战做好准备吧。」 等到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彷彿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伤势，泰伦脸上血色褪去，身体不由得发软。 第481章 康奈尔的面具 (9) 「亚瑟大人，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任务，麻烦事先跟我讲一声。」他苦笑着说。 亚瑟一边扶着他走路，边回答：「不会再有了，今天的突发状况足够吓掉我半条命，我可不想对不起你的老婆孩子。」 「我们全家人性命安危都是你救的，即使要在下为你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如果你以后还保有这种想法，就别待在我手下做事了。」 「为什么？大人是在替我的家人着想吧？」 「我倒想反问你，你觉得，当初我干什么出手帮你们一家？」 泰伦闻言先是顿了一下，然后豪气地大笑起来，彷彿浑然忘了身上的疼痛。 亚瑟叹了口气，「喂喂，你想让伤口裂得更开，血赶快流完是不是？」 异星人已经潜入地球的事实，以及他们意图煽动战争的阴谋，就此被亚瑟揭发给全世界了。之后虽然引起骚动与注目，不过由于没有确凿的实证，单凭一段对话录音，当然无法完全取信于世人，只能说，至少给了世人一个提高警觉的理由，跟一个──「异星第三势力」的存在可能。 某个暗处角落，雷尔夫咧嘴而笑。 第482章 血腥的曙光 (1) 英迦勒斯皇宫的办公室里，安琪拉正埋首于国务文件之中，自从她继位的那一天开始，生活每日都是这样的光景。先王还在世时，虽然她就常帮忙处理公事，但毕竟只是从旁辅佐先王，没有独当一面的经验，因此现在凡事都要从头学起，无一不躬体力行。 蜜雪儿随侍在安琪拉身旁，主子的用心努力都看在她的眼里，也因为这样，蜜雪儿担心原本就体弱的安琪拉会累倒，而时时注意着主子的状况。 「公主，妳该休息了。」 蜜雪儿叮咛一声，但安琪拉似乎是太投入了，所以没听见她的声音，继续挥动着笔墨。直到蜜雪儿又叫唤了几次，安琪拉才惊醒似的抬起头，东张西望，然后转头问蜜雪儿：「刚才有人叫我吗？是大臣有事向我汇报，还是地方官要陈情？」 蜜雪儿忍不住摀嘴失笑，「都不是，是下官要提醒妳，休息时间到了。」 安琪拉轻吁口气，将羽毛笔搁在桌上，纤指在眉心上揉了揉，「也好，我们去花园走走吧。」 几分钟后，两人漫步在花园小径，沐浴于和煦阳光之中，舒服的微风一阵阵迎面而至，令人不由得忘却身心的疲惫。她们有说有笑，不时蹦蹦跳跳，这一刻，她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少女。然而，蜜雪儿心情并不如表面轻松，因为她察觉到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使她的内心为此挣扎不休，犹豫着要不要对女王陛下坦言…… 在天使教总坛一战中，先王与安琪拉公主分别脱队而行，虽然蜜雪儿小队的leopard-03与leopard-06紧跟在后，但途中却遭到神秘势力「曙光」的袭击，与先王和公主失散。之后，是黑色旋风发现昏迷的蜜雪儿小队成员，以及……先王的死讯。 根据法医艾玛对先王死因的质疑──杀害先王的，是前所未见的瞳使徒武器。综合前后两者，蜜雪儿不得不将黑色旋风列为头号嫌疑犯。 再者，被黑色旋风掳走的蓓姬，竟出入于尔德曼家的宅邸，这难道意味着，亚瑟与黑色旋风之间有所关联，或者说，他们根本是同一个人？那么…… 亚瑟就是杀害先王的真凶了。 蜜雪儿凭着自己的印象回想，黑色旋风与亚瑟确实有某些特质十分相像。当她开始这么怀疑以后，便着手调查两人的资料，但是徒劳无功，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佐证她的假设，就算真相昭然若揭，也没有用。 她松了口气。事实上，她宁可希望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也不愿揭穿这一连串的疑惑，因为对视亚瑟为挚友的安琪拉来说，这种真相太沉重了。 何况，黑色旋风为英迦勒斯多次出生入死，亚瑟一直以来替公主尽心尽力，无论是哪一个身分，都找不到他必须杀害先王的理由。 第483章 血腥的曙光 (2) 「难道是误杀？不，别再想了，一切都无凭无据，说出来只会伤害公主……」 「蜜雪儿？」 「啊？是，公主。」被安琪拉唤了一声，她才匆忙回神。 「妳怎么了？从刚才妳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安琪拉偏着头看她。 「没、没什么啦，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由于发生了好多事情，忽然觉得，像现在这样的和平实在可贵。」 「可不是吗？」安琪拉会心一笑，但眼神随即黯然，「不过这样的和平也有隐忧。黑色旋风所提出的『拼图游戏』，是以国家做为参赛者单位，其他的组织势力均被排除在外。如果出现像『曙光』那样的激进组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掀起战争，那么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和平，将会是昙花一现。」 「他们的目的不也只是『地球领域』？掀起战争对他们没有好处啊？」 「或许，他们拥有一个不同于所有国家组织，而完全超然的目的。」 「公主思虑真是周密，但愿不会真的发生才好。」 「那些话都是亚瑟跟我说的，我只是照本宣科讲出来而已。」 安琪拉这句话，切断了蜜雪儿内心那根紧绷的弦── 是啊，她不该忘记的，一次次对她伸出援手的救命恩人，无私地为英迦勒斯换取和平，让千万子民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居乐业的救星，都是亚瑟呀！ 所以，就算是违背自己的道德与原则，她也决定要以身为一个人，一名英迦勒斯的普通老百姓的身分，将秘密永远藏在心里，这是她唯一能够报答与支持亚瑟的方式。虽然觉得对不起安琪拉公主，但她深信，这样做对安琪拉公主比较好。 蜜雪儿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带着一点苦味，却充满了坚定。 安琪拉闭起眼眸，感叹的说：「如蜜雪儿所说，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令人措手不及……」 「公主……」蜜雪儿凝望安琪拉。她了然于心，此时的公主一定又想起了丧父之痛，沉浸在忧郁的思绪里面。 蜜雪儿正忙着在心里琢磨，要如何为公主打起精神，没想到，安琪拉就自己展露笑颜了。她对蜜雪儿说：「谢谢妳，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从来不曾离开过，今后也请妳多多指教囉，蜜雪儿。」 蜜雪儿回以笑容，行了个礼，「这是我的荣幸，女王陛下。」 两人正笑谈时，远远就看见费怡仓皇跑来。她们不约而同地交换眼神，显然都察觉到了，必定是外面的事态有异。 费怡一跪地行礼，就慌忙禀报女王：「自称『曙光』的军事组织，正散布于世界各地造乱！」 「『曙光』？」两人讶然。 第484章 血腥的曙光 (3) 「据闻，他们未曾发表任何宣言与主张，毫无原由的向各国发动战争，短短一个小时内，以其匪夷所思的火力，成为各国的强大威胁，各地陆续传出的损害灾情，其规模不亚于人全蚀灾难当时。」 「本国的情况呢？」安琪拉态度冷静的追问。 「虽然目前还没遭到任何攻击，不过有情报证实，邻近的几个国家已经点燃战火，随时有殃及本国领土的可能。总理大臣在第一时间赶往作战指挥中心，要求军方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所有大臣也已经到齐，正等候陛下前往了解状况。」 「尔德曼女公爵与侯爵也到了吗？」蜜雪儿问费怡。 「是的。」 安琪拉与蜜雪儿同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一看见彼此的模样，不由得发出会心一笑。只有一旁的费怡看得一头雾水。 「我知道了，走吧。」安琪拉迈步出去。她此时心里充满迷惑；原以为「曙光」自愿交出「潘朵拉之钥」，到平安夜来临之前，应该暂时不会有任何举动才对。没想到，距离平安夜没剩几天而已，「曙光」居然会…… 一天之内，「曙光」的攻击行动就震撼世界，将各国从「拼图游戏」的安逸气氛里拖出来。这是一场世人始料未及的噩梦，却叫人看不清黎明甦醒的时刻。 各国大举出兵迎战「曙光」，烽火飞快延烧整片辉煌大陆，随处可见哀鸿遍野的景象，战舰机壳的残骸堆积成山。 虽然「曙光」不是一个国家，但恐怖份子一词也不足以形容它，因为「曙光」所造成的灾害，能比拟世界大战之规模，更别提人全蚀灾难那种程度。人全蚀丧失理性的自主能力，只会盲目的发动攻击，而「曙光」的机械瞳使徒拥有实行战术的能力，比起来当然更加难以应付。这也显示出，这群机械瞳使徒的幕后操纵者，绝非泛泛之辈。 接下来才两天的时间，各国的军事基地陆续沦陷，严重者国防机能甚至瘫痪，盟国之间彼此自顾不暇，光是为了守住领土的最后一道防线，就要动员全国上下的力量。世人对于「曙光」的愤恨，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恨不得找出藏身在机械瞳使徒背后的罪魁祸首，但是「曙光」一切是谜，基地位置不明，干部成员从未露面，发动战争彷彿就是他们目的。 原本，拥有机械瞳使徒数据的两大人族国家──英迦勒斯与雷西法特，应该要受到世界的质问与责难，但两国同样受到「曙光」的猛烈袭击，损害程度非同小可，可以说间接洗刷了嫌疑。再者，人们认为，这样做对两国百害而无一利，等同是在拿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但就算扣除两大嫌疑人，各国疲于迎敌，一时之间也无暇追查真相。 第485章 血腥的曙光 (4) 才发生短短两天的战争，却像是打了一世纪那么漫长。各国面对「曙光」的攻势已经无计可施，于是世人再度渴求黑色旋风的拯救，这种呼声越来越高，黑色旋风俨然成了另一名「救世主」。 强敌当前，英迦勒斯的作战指挥中心里，后勤人员两天来不眠不休；他们统合各地传来的情报，分析后再汇出给各部队单位，做为前线作战的坚实后盾，指挥中心二十四小时运作。 亚瑟人就在指挥中心里，双眼扫视着每一面萤幕上的情报资讯，周围虽然人来人往，忙碌吵杂，却彷彿被他当成空气一样。他专注于脑袋中的思考，然后针对各地的战况提出谋略建议，如同一个人同时与数十名棋士对局一样。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亚瑟曾考虑过，终止「拼图游戏」，直接将「地球领域」的研究数据公诸于世，由各国自行量产，投入战场对抗「曙光」。不过就算来得及量产，在如此混乱的时局下，释出「地球领域」这种核弹级的发明，恐怕只会把世界从这个深渊，推进另一个深渊。况且，一旦不小心落入「曙光」手中，后果恐怕更不堪设想。 亚瑟决定重头开始揣测「曙光」的目的；「曙光」的攻击行动中，有一个很明显的古怪之处──「曙光」的攻击目标全是军事基地，对于身为各国枢纽的主要城市，反而视若无睹。或许，攻占枢钮城市是「曙光」的第二阶段目标，如果不是的话，那么他们的目标显然在各国的军事基地里，但事实上，「曙光」并未掠夺任何物资，可见他们要的「东西」其实就在战争本身之中。这个「东西」只有在战争中才会出现，所以他们必须引发战争，而且需求的数量相当庞大，否则不会不惜与世界为敌。 从这两点来着想，亚瑟只想到两样可能的东西；一是「死亡」，但当然不可能是这种抽象的东西，所以应该是另一样──超机师。 超机师身上具有某种「存在」，是「曙光」所要的目标，而且是即使手刃超机师，也能取走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如果能知道答案，断绝他们取走目标的途径，等同将蚂蚁面前的糖罐子加盖，也许就能使他们打退堂鼓。 亚瑟思忖至此，才发觉有人在叫他。 「侯爵大人，女公爵在外面要找你。」一名后勤女官说。 「丽莎？啊，今天是……」 亚瑟才刚踏出指挥中心门口，就忍不住跑起来，一边四处张望，却遍寻不着丽莎的身影，直到背后响起小露那银铃般的笑声。 他转头，总算看见她们。丽莎手抱着小露站在那里，带着她那一贯的恶作剧笑容。 第486章 血腥的曙光 (5) 「我们要出发了，来跟你道别一声。」丽莎微笑着说。 「亚瑟哥哥再见，一定要来找我们哦。」小露稚气的声音里充满不舍，那张小脸蛋正要哭不哭的。 「放心，我一定会去找妳们的。」亚瑟一边逗弄小露，惹她笑出来。然后他问丽莎：「为什么提早走？」 「现在时局这么乱，身为女皇不快点回国坐镇怎么行？那些大臣用这些话快把我催死啦！」丽莎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那妳跟安琪拉道别了吗？」 「没有，」她苦笑，「我怕看见她掉泪，这样会害我犹豫要不要离开。」 「血族不是注重誓约的种族？」亚瑟调侃。 「眼泪就是誓约啊。」她认真的说。 亚瑟顿了一下，失笑，「说得也是。」 「临别前送你一份大礼。」丽莎故作神秘，用手指了指他背后。 亚瑟半信半疑地回头，看见的是──罗宾正站在那里，笑嘻嘻的向他挥手。 亚瑟缓缓将头转回来，一本正经的问丽莎：「不介意我直接丢垃圾桶吧？」 罗宾跑过来，指着亚瑟的鼻子说：「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与生死之交重逢，应该是要感动落泪才对吧！」 「生死之交？跟谁？」亚瑟露出嫌恶的表情。 「你！就是你！我们不是一起在鬼雄岛同生共死过吗？」罗宾张牙舞爪，一副快气炸的模样。 「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亚瑟绞尽脑汁。 「我看你根本是故意的吧！」 丽莎笑呵呵的对亚瑟说：「当然不介意你丢进垃圾桶啦，我自己也想丢呢。」 「你们两个没人性的！」罗宾大吼。 「不过我要送的大礼不是这个垃──这位先生，而是他准备带你去拿的东西。」 「喔，好险。」亚瑟拍拍胸口，彷彿刚刚逃过一场死劫。 「我决定不带你去拿了。」罗宾咬牙切齿。 亚瑟上前拥住丽莎和小露，久久舍不得放开。一旁的罗宾识相的闭上嘴巴，然后微笑着注视他们。 丽莎目光低垂，柔声说：「平安夜之后就是新年了，要记得，我们家新年一定要团聚在一起。」 「我不会忘记的。」亚瑟温言回答，然后笑着摸摸小露的头，「何况今年还多了新成员。」小露像只温驯的小猫，享受着亚瑟手心传来的温柔。 「等你来科萨德鲁的时候，我会说一声『欢迎回来』。」丽莎甜甜一笑，「然后你要说『我回来了』，这是我们家唯一的家规。」 「我看这是刚刚才订立的吧？」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办法，谁叫我昨天才从电视的悬疑剧场学来。」 第487章 血腥的曙光 (6) 「我们家的家规出自悬疑剧场哦？」 「很特别吧？」丽莎得意洋洋。 「也太特别了吧！虽然内容很平凡。」 这时丽莎想起了什么，正经的说：「差点忘了警告你一件事──我的『神拟』不翼而飞了，很可能是被某人偷走，你千万要小心。」 「神拟」是丽莎被誉为「钻石维纳斯」那时期，在探险中所获得的秘宝。根据使用者想像能力的强弱，能够做到近乎百分之百的形态模拟。曾经有一晚，丽莎用它伪装成黑色旋风，击退企图强掳安琪拉的夜龙部队。 「也就是说，某人可以轻易假冒黑色旋风，做出为害我的事情吧？」亚瑟摩挲下巴。 「没错，而且我怀疑是熟人所为，因为我平常不用时，都是把它放在家里，对方应该是能够自由出入我们家，而又不会令人起疑心的人物。」丽莎推论。 这时马伕来提醒丽莎，时间到了。 「我们该走了，那就这样啦。」丽莎说着，和小露一起挥挥手。 「嗯……」亚瑟抿嘴一笑，但笑得有点牵强。 后来，亚瑟没有看着马车载走丽莎与小露，而是和罗宾往反方向步行，要出发去「大礼」所在的目的地。 「这样可以吗？至少目送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嘛。」罗宾一脸替他婉惜的样子。 亚瑟默然不答，脚步继续向前走着。 「难道是因为，堂堂黑色旋风大人也会怕感伤的气氛吗？」罗宾窃笑。 亚瑟遽然停下来，用极冷酷的眼神瞪着他看，害罗宾吓了一跳，以为下一秒拳头就要飞过来了。没想到亚瑟只是开口说：「有时间在那里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快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是是，真无情，老子死里逃生，竟然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跟我说。」 「我刚才那句问话，不就是在关心了吗？」 「是哦，那谢谢捏……」罗宾脸色惨绿。 罗宾带亚瑟来到一座郊区的老教堂。这里占地宽阔，建筑物久历风霜，虽然四处可见陈旧的痕迹，但似乎受过不少次整修，仍看得出往昔风貌，朴实无华却具庄严姿态。 「带我来这种地方，到底是有什么「大礼」？」亚瑟张望周围。 「详细情况我也不懂，反正待会『那个人』就会跟你说明了。」罗宾回答他。 「『那个人』？」亚瑟疑惑。 他们沿着建筑物来到教堂后面，立时跃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向日葵的壮丽情景，令亚瑟惊叹不已。 「我从世上『消失』的期间，就是待在这个地方休养。」 「真是奢侈啊。」 第488章 血腥的曙光 (7) 他们走进花海里的小径，没多久，就看见一栋白色的淳朴木屋。屋旁的一角，躺着两面素净的石碑，受到花团簇拥，散发着安详宁静的氛围──是一座墓。此时的石碑前面，一名坐着轮椅的老绅士正在那里，凝视着石碑。不知是不是太入神了，即使亚瑟与罗宾走近木屋，那老绅士也彷彿置若罔闻。 「华德伯爵？」亚瑟才看见老绅士的侧脸，就立刻认出他来了。 刚才在路途上，罗宾已经跟亚瑟道过来龙去脉；鬼雄岛崩溃沉没那天，罗宾在千钧一发中逃出来，并且拖着三具恒温设备游上海岸，最后力竭昏倒在沙滩上，被老布史无意中发现。恒温设备里，躺的是华德一家三口；罗宾违背了凯莉所愿，没有把时间拿去破坏机械瞳使徒，而是从研究室里找到这种设备，带着他们一起离开鬼雄岛。 不幸的是，罗宾这个以性命为赌注的行为，并没有获得完全的胜利；罗宾遇到了产生黑洞变化的瞬间，为了抢先救出华德一家，自己却来不及全身而退，半边身体遭到结界扭曲的负面效应。即使罗宾拥有不死族的身体，与精灵的不灭祝福，那半边身体仍旧变得不成人样，花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休养，凭着超强的自愈能力，才完全恢复正常。 老布史发现罗宾与华德一家那时，立刻向老板丽莎汇报了这件事，然后把他们安顿妥当，随着丽莎回来拉斐市。接下来的演变，就如亚瑟现在所看见的。 「凯莉最后还是离开人间，去追随她的双胞胎姊姊凯伊……」罗宾感慨万千，望着她们的墓。 听完以后，亚瑟心里也是惆怅惋惜。他走到墓前，行了礼，然后闭眼默祷。这时华德伯爵的手指动了一下，离开轮椅的手把，引起亚瑟的注意。华德从怀里掏出一块资料片，递到亚瑟面前，开口说：「拿去吧，里面有『反女神法则』这条程式，是我后来研发的新型电脑病毒，可以毁掉机械瞳使徒的系统主程式，瘫痪它们的运作机能。」 华德伯爵的声音充满了疲倦，但是很宁静，彷彿卸下了所有的重担。 亚瑟将资料片接过来，问他：「给我这个，是打算要我怎么做？」 「随你，丢进海里也好，拯救世界也好。」他甩了甩手，漫不经心的回答。 亚瑟看着华德伯爵一会，然后将资料片收进口袋。在转身离开木屋之前，他向华德伯爵行礼，表达致敬之意。 他与罗宾要离开教堂时，罗宾感叹的说：「我想华德那老头是想赎罪吧？看见现在天下大乱，祸端的源头却是自己，只要是还有点良心的人，或许都会想这么做吧。」 「依我看，倒觉得跟良心无关。」 第489章 血腥的曙光 (8) 「为什么？」 「虽然华德当初研发人工瞳使徒的目的，是为了延续女儿的生命，但是追根究底，其实还是为了满足他身为父亲的私心。这种恶魔实验所制造出来的罪业，最后还是会回到华德自己身上，即使明知这一点，他还是会担心连累女儿，所以才会将这片『反女神法则』交给我。华德是个相当偏执的人，我们还在鬼雄岛那时候，已经亲眼目睹这一点了。所以我不认为，一个偏执的科学家会轻易向世界妥协，因为在他们眼里，这样做等于是在抹杀自己的价值。人工瞳使徒毕竟是他过去的心血结晶，如今他却研发出『反女神反则』来抹消它，等同否认了它的诞生意义。能促使他下定这种决心的，只有被他视为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两位女儿。」 听完亚瑟的见解，罗宾点头认同。 亚瑟想起了某事，问罗宾：「对了，他的研究设备从哪里来？」 「哦，听老布史说，是那位丽莎小姐提供的。」 「是华德伯爵要求的吗？」 「好像原本就放在教堂里面了。」 亚瑟会心一笑。他心想着：「难道，丽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不愧是血族皇帝，任凭我怎么费尽心思『耍小聪明』，也比不上她那种没有心机的『运筹帷幄』。」 「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做？」罗宾问。 「当然是按照老规矩。」 第490章 反女神法则 (1) 「反女神法则」以黑色旋风的名义发表了。亚瑟将它传送到世界各国手中，起初，除了英迦勒斯第一时间就将它投入战场，其他各国对「反女神法则」的功效半信半疑，因为他们都曾经尝试过，使用电脑病毒对付机械瞳使徒，但就算能够成功入侵它们的电脑，也没有一种病毒可以破坏控制系统，使机械瞳使徒的功能瘫痪。 这是因为机械瞳使徒既不是人类，也不算是完整的机器人，而是一个结构极其特别的存在，其控制系统更是不同于一般电脑，所以普通病毒才会对它无效。这种特殊的结构，正是发明机械瞳使徒的奥秘所在。 「女神法则」，是以分享「女神守护」的功能为概念，所延伸出来的超级法则，可以打破所有瞳使徒之间的隔阂，建构出一片全新的、不同次元的网络化系统。也就是说，当瞳使徒数量越多，这片网络化系统的质量就会跟着越高。机械瞳使徒主要机能的运转，例如星谴与十字架武装的发动等等，就是借用这片网络化系统来进行。至于机械肢体的动作控制，则交由表象的电脑系统负责。即使肢体由于外因而被迫停摆，十字架武装也能立刻取代表象电脑的功能，使机械瞳使徒的本体得以继续动作。「反女神法则」的功效，就在于破坏机械瞳使徒与那片网络化系统之间的连结，使机械瞳使徒无法运作主要机能。 这些原理，只有读过人工瞳使徒研发数据的人才会清楚，所以当各国拿到「反女神法则」时，才会有那种迟疑的反应。不过既然是从黑色旋风手中交出来的，那些国家也不会不知好歹，一方面是因为碍于时局紧迫，所以各国立刻就正式使用「反女神法则」。 他们派出装载电脑的指挥车，陈列在超机师的火线后方，向敌人进行系统入侵，同时注入「反女神法则」病毒程式，效果立刻显现，作战中的机械瞳使徒陆续停机，十字架武装自动解除，在战场上放眼望去，全是一团团光芒闪烁，机壳身影消失后，剩下的只是一具具无神的「人偶」。见到「反女神法则」大显神威，各国军队不禁为之振奋，趁势将机械瞳使徒摧毁消灭。 在各国猛烈的反击之下，世界各地由机械瞳使徒引燃的战火纷纷熄灭；未受到病毒侵蚀的机械瞳使徒，开始从战场上撤退，「曙光」也没有再派其他兵力进军。由此可见，「曙光」的战力似乎完全依赖机械瞳使徒，所以只要能制住机械瞳使徒，「曙光」就不会再作怪了。 黑色旋风的奉献再一次挽回世界和平，解救人们免于战祸的受难，世人为此喧嚷欢呼，大喊黑色旋风万岁。各国政府都费尽心思，想要拉拢黑色旋风为自己效命，但结果想当然的，只是徒劳无功。 第491章 反女神法则 (2) 亚瑟一个人骑着重型机车来到海边，望着洒满夕阳余晖的海面，脑海浮现一段段难忘的往事，以及每一张熟悉的脸孔。他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彼端是尤撒的声音：「时间已经确定，平安夜行动。」 「了解。」切断话筒，他跨上机车，油门一扭，沿着公路奔驰而出。 终于，漫长的战斗就要划上休止符了…… 丽莎一回到血族的帝国──科萨德鲁，立刻就登基为帝，在了望台上接受成千上万的血族人膜拜，场面声势震天价响。底下是大片密密麻麻的士兵军队，个个身强马壮，俨然是一支勇猛剽悍之师，显示出帝国战力的强大无敌。 她身穿血族帝服，坐上王者之椅，以其黄金血族的霸气之姿，震慑朝廷文武百官，转眼就树立新任帝王的威信── 她偷偷打了个呵欠，「好无聊哦，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 此时随侍在她身旁的近臣，是自从她跑去英迦勒斯以来，一直默默从旁辅佐她，并不时劝谏她回国登基的白银血族队长。 「皇帝陛下，请再忍耐一会，典礼仪式就快要全部完毕，后面就是陛下的歇息时间了。」白银队长恭敬回答。 「唔，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还有一件事必须请陛下谅解，是关于陛下停留在英迦勒斯那段期间，所经历的一切，请陛下将它当成回忆收藏起来，切勿告诉帝国里任何大臣，以免惹来飞短流长。」 丽莎笑了笑，「堂堂血族皇帝的准继承人，居然跑去当人族国家的臣子，做出这等灭自己种族威风的事，说出来可能会害我落人把柄──你的意思是这样吧？」 「这个……」白银队长脸色尴尬，语气支支吾吾。 「放心，我明白了，这段过去我会守口如瓶，不会让我在朝里的支持者难做人的。」 「谢谢陛下的体谅！」白银队长感激涕零。 「不谢不谢。」丽莎一脸得意，抬头挺胸，彷彿已经达成这个「任务」。 战争结束，虽然损害重建的工作才要开始，但明晚就是平安夜了，和其他各国一样，英迦勒斯也处于庆典般的气氛里面，大街小巷一片欢腾。 宫里的了望台花园上，安琪拉正在这里眺望城市的夜景，宁静的脸孔隐隐有着忧郁。 蜜雪儿就站在不远，静静守护她的公主。蓦然，她惊觉一股阴冷的陌生气息，于是手立刻握住腰际剑柄。 「谁在那里！」她往暗处角落斥喝。 安琪拉讶然，往蜜雪儿的视线方向望去，看见一个笔挺的男性身影正走出暗处。 第492章 反女神法则 (3) 「康奈尔？不，你是罗德巴姆星人，弗沙特！」蜜雪儿拔出剑指着他。 「晚安，亲爱的英迦勒斯女王。」康奈尔向安琪拉行了个礼，戏谑而毫无敬意。 「无礼！竟敢冒然晋见，还不速速退下！」蜜雪儿厉声喊道。比起逮捕侵略犯，女王的安全绝对优先。 「请不要打扰我们说话。」康奈尔露出一种诡奇的目光，瞪了蜜雪儿一眼。 蜜雪儿彷彿中了定身咒，全身动弹不得，像个活生生的蜡人像般站着。她的喉咙也吐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康奈尔走向安琪拉，徒然心急如焚。 安琪拉察觉了蜜雪儿的异样，所以没有因为感到害怕而退后，反而跑上前，以自己的身体挡在蜜雪儿面前。 「不要再靠近了！你有什么话要说，本女王就在这里听！」她大声对康奈尔说。 「呵呵，不愧年纪轻轻就被选为一国之主，胆量与气魄都叫我佩服，没想到边境异星还有像妳这样的人物。」 「与那无关，我只是在保护我最重要的朋友！」安琪拉紧握蜜雪儿的手。 「公主……」蜜雪儿愣了一下，内心感动无比，眼眶溼润起来。 康奈尔冷笑着说：「那么，接下来请听好──平安夜，那个自称『曙光』的组织，就会把『潘朵拉之钥』献给女王陛下，届时希望妳无视它的存在，不要发动『潘朵拉之钥』。」 安琪拉义愤填膺的回应道：「此事悠关整个世界，也是本女王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所以怎么可能接受你这种要求？不，这是侵略者的威胁吧？」 「不是要求，也不是威胁，而是交易。」他轻描淡写的回答。 「交易？」安琪拉蹙眉，盯着他的双眼。 「对，假如妳照我的话去做，我就会告诉妳一个真相──谁是杀害妳父亲的真凶。」 「什么？」安琪拉睁大眼眸。身旁的蜜雪儿，闻言心头一震，眼珠瞪向康奈尔。 康奈尔咧开嘴巴，以恶魔诱惑般的口气说：「妳一定想知道吧？害妳失去最爱，也是最尊敬的父亲，却为了逍遥法外，而隐瞒事实的真凶，现在他人就在拉斐市，若无其事的过着生活呢！」 「你……说的是真的吗？」安琪拉满脸惊愕，弱躯发颤，手不自觉地将蜜雪儿握得更紧。 安琪拉一直单纯的以为，父亲是战死在沙场上，是被敌人所害，连法医都查不出死因有所异样，没有所谓的真凶，这些都是她截至今日所收到的汇报。然而此刻，眼前的人却冒出这种话，使她那颗逐渐平静的心，再次动摇起来。 「证据就在那个人身上，只要妳开口问他，他绝对不会否认。」 第493章 反女神法则 (4) 康奈尔那种斩钉截铁的口气，那种充满自信的态度，令人难以怀疑他所说的话，但安琪拉却是口吻坚定的说：「那种自相矛盾的说法，并不能证明你话里的真伪，所以连交易的筹码都称不上。」 「不过，我刚才的话里已经泄漏线索，相信女王陛下冰雪聪明，心里多少有答案了吧？」 「并没有。」她立刻说。 康奈尔笑着摊了摊手，故作无奈──他的脸孔瞬间变样，充满狠戾之色，「地球人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原来是有自知之明才会发明这句话，但这非我所愿，希望女王陛下好自为之。」 安琪拉被他的善变吓了一跳，背脊不禁冒出一堆冷汗。 康奈尔重展笑颜，躬着身退后几步，身影随即消失在黑暗之中。 安琪拉等到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声息，紧绷的神经才一下子松懈。她的身子不由得发软，整个人往地面滑，幸好蜜雪儿四肢恢复正常，及时将她搂住，并且扶她到附近的亭子歇息。 「公主，让属下找人去叫御医来好吗？」蜜雪儿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蛋，心里不禁又忧又急。 「我没关系，坐一下就好了。」安琪拉挤出一丝微笑，「妳也坐吧。」 「谢陛下。」蜜雪儿坐下来后，安琪拉就开口问她：「刚才弗沙特说的话，妳有听见吗？」 「公主，侵略者的话不能轻信，妳应该相信的，只有妳自己。」蜜雪儿握住安琪拉的手，想要安慰她。蜜雪儿从而感觉到，安琪拉的手还在发抖，显然情绪还没平复。 而说出那句话的蜜雪儿自己，心里也是痛苦挣扎，宛如拿刀在割自己的肉。但是，若没有一定的觉悟，恐怕先崩溃的会是她吧？ 对于蜜雪儿的鼓励，安琪拉虽然回以一贯的微笑，但眼神仍然泄露她的不安与徬徨。看见这样的她，蜜雪儿张开嘴唇，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吞了回去。 「父王……」安琪拉仰起面孔，若有所思的望着月色。 世事的剧变接踵而来，彷彿不打算给人类喘息的机会；翌日的新闻头条，揭露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消息来自雷西法特王国的皇室── 英迦勒斯王国现任的尔德曼侯爵，乃是雷西法特昔日的皇子亚瑟，由于犯下叛国的罪名，并窃走国家机密，所以在事迹败露之后，潜逃到英迦勒斯，躲避敝国的追捕。 经过多年的调查，才终于发现罪犯亚瑟的行踪，因此雷西法特皇室在这里呼吁，请英迦勒斯在十二小时内交出罪嫌亚瑟，否则将被敝国视为共犯，有利用敝国机密为害雷西法特之虞。为此，敝国可以不惜动用武力，来讨回公道正义，以保护雷西法特国家与人民之安危。 第494章 反女神法则 (5) 此消息一出，震惊英迦勒斯全国上下，连雷西法特自己的百姓都诧异不已。由于这是官方发表的消息，并非以讹传讹的谣言，所以没人以等闲视之，不过多数人还是抱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每个人的看法也都不一样，引起了激烈的争辩与讨论。 英迦勒斯的百姓不断抨击雷西法特，认为他们企图趁火打劫，摆明是故意要挑起战端，才会提出那种不合理的条件── 「太扯了吧！那种条件简直看扁我们大英迦勒斯，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才行！」 「是啊，真是天大的笑话，雷西法特好歹也是泱泱大国，处理国务竟跟路边摊喊价一样！」 「况且只不过是要讨个人，需要讨那么急吗？难道他窃走的是国王的性爱光碟？」 这种事在民间谩骂个几句就结束了，但在皇宫里可闹得鸡飞狗跳，不能善罢干休。警检单位紧急出动，调查此事的真伪、司法部门追究相关人员的职责疏失、尔德曼家的元老出面说明情况……等等，皇室政府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由于丽莎与亚瑟人已不见踪影，因此调查工作直接掉进五里雾中，警检人员焦头烂额，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分秒流逝。 面对雷西法特的挑衅，安琪拉依然以两国和平为优先考量，于是在女王的指示下，皇室政府尽力对雷西法特释出善意，但雷西法特态度强硬，以战争为要胁，坚持要英迦勒斯即刻把人交出去。既然是情势所逼，也找不到其他办法，安琪拉当下就展现女王气魄，决定接下雷西法特的挑战书，并火速召开军事会议。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安琪拉来到了望台上，稍作歇息，换口新鲜空气。 走在后面的蜜雪儿，望着安琪拉的背影，心里满是不安忐忑；她担心着，亚瑟的事会对安琪拉造成什么影响？ 亚瑟隐瞒自己的真实身分，如同是在欺骗安琪拉，如果连丽莎也早已知情，那等于是两个好友都背叛了她的信任。 蜜雪儿走上前，瞥见安琪拉的表情一如平常，不禁有点意外。她想问公主一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结果是安琪拉主动提起： 「没想到，亚瑟居然是雷西法特的皇子，难怪我一直觉得他气质非凡。」她用一种似远又近的口吻说。 「公主，妳不生气吗？这整件事情……」蜜雪儿小心翼翼的问。 「说实在的，很生气。」安琪拉嘟起嘴，「虽然我认为，他背后一定有什么苦衷，不过还是忍不住要生气。」 蜜雪儿苦笑了笑，然后又问：「公主还是像以前一样信任他吗？」 第495章 反女神法则 (6) 「他并没有出卖他的国家，这点英迦勒斯最清楚，况且我们一直在用自己的眼睛注视着他，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还需要别人说三道四？」 「我的想法跟公主一样，只不过，我不认同他这种不告而别的行为，而且还给公主添了个大麻烦，惹来雷西法特这种是非不分的流氓国家。」 「这不是他的错，恐怕是雷西法特早有预谋，只是师出无名。至于不告而别这件事……其实我早有预感，他和丽莎或许有一天会离开我身边，因为他们给我一种感觉，好像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归宿，只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罢了。」安琪拉带着微笑说出这段话，笑容里有几分释怀，也有几分寂寞。 「这样……留下来的公主就太可怜了。」 「没那么夸张啦──就算现在感觉苦苦的，但过去的甜味还在，足够让我可以坚强的一起品尝它们。况且……」安琪拉抱住蜜雪儿，「我还有妳待在我身旁不是吗？」 「嗯。」蜜雪儿也拥住她，牢牢的。 此时，在城郊的某座悬崖上面，亚瑟骑着重机停在这里，眺望着皇宫所在的方向。 「又多了一个曾经的容身之处，也多了一个值得眷恋的地方。」 他拉下安全帽的挡风盖，扭动油门，离开这片风景。。 圣瞳的目的地是「圣纳海」。它是辉煌大陆的宗教圣地，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拥有超然而绝对的主权地位──本该如此，但是圣瞳却查出，爱琳王妃的囚禁地点居然就在这里。凭着世人对圣纳海的印象，实在叫人难以想像，这会是最后的正确答案──囚禁一名弱女子，做为实验的白老鼠，非人道的行为在这里反覆进行。 圣纳海历史悠久，大大小小的神殿、巨塔与祭台矗立其上，其中难免会有沦为废墟的地方，成了圣纳海的死角，而爱琳王妃人就在这些死角的某处。 虽说圣纳海是宗教圣地，却也拥有着自己的军队，守护戒备这片辽阔的土地，所以，如果缺乏事前的行动规划，就鲁莽闯入，届时万一被警备发现，也不能怪对方刀枪相向。圣瞳这次的行动计画，过程经过多次沙盘推演，最后才把它带来到这里，毕竟他们没有第二次机会，一旦不小心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由于圣瞳只同意让亚瑟一个人加入行动，因此他无法带上蓓姬与罗宾。同时他也不是指挥官，只能乖乖听从尤撒的安排。 「一切按照计画进行，各队分开行动，从地图上这三个可疑地点，去找出爱琳王妃的正确位置。」 尤撒留在指挥车坐镇，由妲华、蜜拉贝儿与阿尔文担任队长，带队潜入圣纳海境内。 第496章 反女神法则 (7) 还没出发前，亚瑟的心情就相当雀跃，毕竟母亲人已近在眼前，不过他还是努力维持冷静，将这种心情按捺下去。 妲华察觉到他这种心思，便不怀好意地调侃他：「如何？心情很复杂吧，到时见到妈妈可别掉眼泪啊，经过三年的时间，现在的你可是个大男人了哦。」 亚瑟回以微笑；他明白妲华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要他忘记紧张的情绪。 蜜拉贝儿拉住他的衣服，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亚瑟也知道，这就是蜜拉贝儿鼓励他人的一贯方式，不善言语的她，眼睛彷彿天生就是要来弥补这一点，能够将暖意直接注入别人的心里。 妲华与蜜拉贝儿都不停的替他加油打气，并且矢言一定要救出他的母亲，这让亚瑟非常的感动，并且感谢。三年前，也是平安夜，是他与妲华和蜜拉贝儿相遇的起点，当时他只是个等待救援的人，如今却能与她们并肩作战，叫他不得不叹服命运变化。 三个队伍各自带开后，陆续到达自己负责的区域，但搜索行动才刚开始不久，就发生一个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状况…… 第497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 (1) 十二小时的期限还没到，雷西法特就已经派出军队，直逼英迦勒斯的边境领土，列队在那里待命，此举当然引起英迦勒斯人的愤怒。所以不遑多让的，英迦勒斯军也严阵以待，将兵力展示在边境线上，虽与雷西法特军遥遥对峙，但火药味恐怕可以传到千里之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国战事一触即发，此刻在英迦勒斯皇宫里── 安琪拉坐镇作战指挥中心，忙着与大臣们研拟对策，这时有官员匆忙进来求见。 「禀报陛下，宫外有人宣称送来『潘朵拉之钥』，要请陛下接见。」 众臣闻言，一阵哗然，目光都集中在女王身上。 「好，领他到大殿去。」安琪拉放下手边的事。她的面孔平静如常，但眼神却是茫然若失。 当安琪拉到达大殿时，文武百官也已到齐，气氛如临大敌一般，在场护卫警备森严；既然事先知道，送来东西的人是「曙光」的使者，那么护卫的布置岂敢怠忽。 殿外传令晋见后，曙光使者大步走进殿里，双手捧着一个雕琢华丽的箱子。他跪地行礼，举高箱子，「英迦勒斯的女王陛下，我们依约而来，奉上『潘朵拉之钥』。」 使者说完，箱子表面的刻纹发出光芒，四个面自动打开，展现出一团奇异的光芒，光芒中的物体形貌若隐若现，与安琪拉第一次见到它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本女王问你，为何『曙光』夺走了『潘朵拉之钥』，现在却又要把它交给我？」 「在下只负责将它送来，其他的事并不知情。」 使者所回答给人的感觉，彷彿是一台事先就输好应对指令的电脑，因此叫安琪拉不知该如何追问下去。不过底下的大臣还是重言斥责使者：「放肆！站在我们女王面前，讲话还敢支吾其词，不怕人头落地吗？」 「我只知道使用方法。」使者却用简单的一句话，就使所有人闭上嘴巴。 安琪拉望着「潘朵拉之钥」的光芒，心里却是盘旋着康奈尔那晚对她说的话。身旁的蜜雪儿才瞥见她的神情，就猜到她内心现在所顾虑的事情。 安琪拉闭上了眼眸，等到她再次张开时，表情已焕然一新，接着她从王位上站起来，对那名使者说：「把使用方法教给本女王，我要发动它。」 「是。」使者应了一声。 「这就是妳给我的答案吗？『壳』！」康奈尔的声音猝然凭空冒出。 大殿里忽地起了一阵旋风，令所有人慌忙退避数步，待光芒与大风消失，康奈尔那凛凛身影霍然出现在大家眼前，引起一阵惊呼。 蜜雪儿立刻挡在安琪拉身前，拔剑摆出备战的姿势，怒目瞪视康奈尔。 第498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 (2) 康奈尔无视殿上众人，随手一挥，「曙光」使者瞬间就人头落地，血滴喷在旁人脸上。众臣们见状大惊失色，慌乱地叫喊。护卫奋勇地冲上前，同时发动十字架武装系统，但光条才刚浮现，竟又自动消失。护卫们还来不及感到讶异，个个就身首异处，鲜血溅洒大殿，这都出自康奈尔的一手杰作。 「快住手！」安琪拉焦急地对他吼道。 康奈尔朝着她冷笑了笑，然后走到「潘朵拉之钥」的箱子前，弯身去捡它。指尖才刚伸进「潘朵拉之钥」的光芒，他就像是触碰到高压电一样，惨叫一声，往后踉跄了几步。康奈尔紧握着那只手，脸上冒出冷汗，狼狈地苦笑，「果然如我所料，这玩意的来源是──」 「你想知道吗？」一脸惬意的笑容，长满胡渣的下巴，怎么看都只是个走错路的酒醉大叔，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殿里。 雷尔夫。 「是你？」康奈尔打量他。「你是渥拉菲克人吧？」 雷尔夫笑而不答，然后用嘲讽的口气说：「既然都已经架设『恶寒』那种比针孔还低级的犯罪工具了，你们还出手干涉地球人的事情，不算违反游戏规则吗？」 「要不是因为有鼠辈在我们背后搞小动作，还做出这种整人玩具，我需要陪那些人在这里耍猴戏吗？」康奈尔语调轻蔑，指着「潘朵拉之钥」。 「嘿嘿！臭小子，你想在这里打起来就是了，那老子可是绝对奉陪，反正牌都摊开来啦！」雷尔夫头冒青筋，摩拳擦掌。 康奈尔冷笑，「既然你知道『恶寒』的存在，还闯进别人的地盘，难道以为自己会有胜算？」 「不打打看怎么知道？我要上囉！」雷尔夫咧嘴而笑，竟充满必胜的自信。 遽然，文森凭空出现在康奈尔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康奈尔听完后脸色凝重，对雷尔夫说：「下次再跟你好好『讨教』，今天就算你好运吧，还不到你客死异乡的忌日。」 「就这样走掉？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潘朵拉之钥』可是能够弄垮『恶寒』哦！」 「那你就尽管试试看吧，本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恕不奉陪。」 「……」雷尔夫表情冷酷，盯着他看。 康奈尔与文森从大殿上平空消失。从头到尾，安琪拉与其他人都是看得一怔一愣。 「英迦勒斯的女王陛下！」雷尔夫大声说。 「你是……」安琪拉这才回神。 「我是雷尔夫。」他行礼，微笑道：「像这样正式的见面，还是第一次吧？」 在场无人没听过雷尔夫的名号，因此立时起了一阵骚动。其中三年前参与过那场世界会议的人，出来证实了雷尔夫的身分。 第499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 (3) 「时间不多，由我来教妳如何使用『潘朵拉之钥』，请移驾到了望台上去吧。」 「等等，阁下很了解『潘朵拉之钥』？那么在那之前，本女王想先弄清楚，『潘朵拉之钥』到底是什么东西？」 雷尔夫顿了一下，「坦白说，现在不是谈这种事的时候。」 「我父王过世了，就因为牵扯上『潘朵拉之钥』这种事。」 听见女王这句话，蜜雪儿为之扼腕，底下大臣一片唏嘘，目光下垂。 雷尔夫也默然不语。 「因为我是个没用的救世主，所以害父王替我挡了无数责难，因为我是个没用的女儿，才会连累父王身陷危险，结果我还一头热的，以为自己真的能拯救世界，到头来，连自己的父亲都保护不了。」安琪拉语气虽然平静，但任谁都听得出来，里面充满了懊悔与愧疚。 「那些不是妳的错，只因为妳在瞳使徒里比较特别。」雷尔夫淡然地说。 安琪拉不语了一会，「阁下似乎不愿详谈我想知道的事，所以我……」 一名官员跑进殿里，跪地禀报女王：「雷西法特发动攻击了，我军开始全面应战！」 「我现在就回指挥中心！」安琪拉走下阶梯。 下一秒，雷尔夫出现在阶梯下面，神情严肃的说：「女王陛下，想起过去的初衷吧，妳拥有只有妳才能达成的使命，只要能解除星基因危机，瞳使徒的武装将会失去作用，这场战争也就不得不终止了。」 安琪拉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我明白了。」 了望台上，「潘朵拉之钥」飘浮半空，在夜幕中熠熠闪亮。高台周围与底下，跪满文武百官与护卫宫女，恭迎女王登上台阶。 在众所注目中，那傲骨玉肌的身影来到光芒底下，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雷尔夫。雷尔夫向她点点头，表示「请开始吧」。 安琪拉闭上双眸，做出祈祷的高贵身姿，准备发动身为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那交握的手心里发出幽光，雪白的肌肤浮现光痕，衣衫随风飘动，无数光粒正往她的背部凝聚，转眼间，一双白色的金属羽翼霍然展开，巨大的闪亮姿态划破了夜幕。接着夜空犹如漫天星尘洒落，一时间光焰万丈，彷彿黑夜要转成了白昼，直叫人动心骇目，现场掀起一片赞叹惊呼。 英迦勒斯边境烽火绵延数十里，战砲火光映亮天际。 即使才刚与「曙光」打完仗，人族两大强国一爆发冲突，战争规模仍然震天撼地。双方虽然势均力敌，但正当战况陷入胶着时，竟发生出人意料的演变──一支堪称梦魇一般的军队──「曙光」闯入了战场，那些机械瞳使徒从英迦勒斯军的侧翼进行突击，打乱了英迦勒斯军的阵形。 第500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 (4) 这变化叫英迦勒斯军措手不及，虽然他们紧急将「反女神法则」推上战场，但在雷西法特与「曙光」两军夹攻之下，英迦勒斯军还是伤亡惨重，情势转眼变得一面倒向雷西法特！ 「再重覆一遍，所有人听令，行动目标转成抹杀亚瑟！」 圣纳海这里，当圣瞳准备展开行动时，指挥车里忽然收到一则影像，画面上的人竟是──黑色旋风！ 相信你们收到这则影像，心中感到非常讶异吧？本人要在这里告诉圣瞳的各位──你们的目标与方向是错误的，所有努力将会化为泡影，在尽头等着你们的只有绝望。 依照圣瞳原本的设想，是期待能够解开「真理之眼」的谜，再从中寻找解救地球的可能性吧？请抛弃这个天真的幻想，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早在三年多前──不，或许在更早以前吧？就已经有两个不为人知的计划，在暗处里蕴酿发酵，它们是解决异星侵略的唯一方法，而其中一个就是── 抹杀「真理之眼」的持有者。 我得感谢你们把我带来这里，一切都照我的计划在进行着，接下来我准备要执行刚才说的方法，如果你们认为来得及阻止我，就尽管追上来吧。 影像也传送到了每个人的通讯设备上，看完这则影像，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影像断讯后，车上的后勤人员向尤撒汇报：「目前联络不到亚瑟本人，无法确认影像内容的真假，但通过电脑分析核对后，确定影像本身没有经过伪造处理，那个人身上的铠甲属于黑色旋风没错。」 尤撒当机立断，下令：「无论如何，各队一定要阻止亚瑟的行动，如果亚瑟不听从指挥，就将他就地处决，以免坏了圣瞳大事。」 他的决定立刻引来妲华与蜜拉贝儿的不满。妲华激动愤慨的说：「我认为这一定是误会！既然我们还无法确定影片真假，那么黑色旋风也有可能是别人假扮的吧？如果真是如此，虽然不清楚背后的原因，那个人无非是企图害我们自相残杀！」 「黑色旋风只可能是亚瑟，不然还会是谁？」 对于尤撒的反问，妲华哑口无言；毕竟每位瞳使徒的武装铠甲都不相同，也无法轻易仿造，难怪尤撒会这么认为。 尤撒接着说：「我也不愿相信亚瑟会背叛我们，不过别怪我无情，这里如同战场，可不是玩家家酒的地方，我身为前线指挥者，必须顾及任务的达成，还有确保所有人员的安全，只要出现可能造成危险的因素，我就只能下令排除。何况，就算要我无视影像内容，但亚瑟现在已经脱离部队掌控，却是事实。」 「这……」 第501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 (5) 既然亚瑟扬言抹除「真理之眼」持有者的性命，那么他的前进方向必然与圣瞳的目标一致，所以各队伍接令之后，马上往亚瑟失去联系时的位置聚集──一座雄伟高大的神殿某角。当大家到达它的大厅会合，准备分头去追亚瑟时，蜜拉贝儿竟跳出来，张开手挡住大家的去路。 「秒杀妹，妳这是做什么？」阿尔文问她。 蜜拉贝儿对大家说：「不觉得奇怪吗？既然亚瑟穿着黑色旋风的铠甲，代表他发动过十字架武装，那为何圣纳海境内的超机师没有发觉，警报器也应该早就响了吧？最不自然的地方是，为何他还要特地换上武装才传送影像给我们？」 众人听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蜜拉贝儿相信亚瑟，他绝对不会杀害自己的母亲，就算是为了拯救世界这种理由。蜜拉贝儿也相信，亚瑟擅自行动一定有他的考量，我想支持他的决定，所以，如果大家无论如何要追上他，那么请先通过蜜拉贝儿这一关。」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各自拿出武器，面对着她摆出武姿，「对不起了，蜜拉贝儿，任务就是任务，如果为了个人因素违反命令，我们就失去站在这里的理由了。」 这时，几名圣瞳成员忽然被「某人」击昏，接着他们就看见，那白发身影走向蜜拉贝儿，转身与她并肩作战。 「真拿妳没办法，只好陪妳了。」妲华舞动那把「对机甲巨枪」，指向圣瞳的同伴们。 「谢谢妳，妲华。」蜜拉贝儿对她微笑。 「如果这是妳们的决定，我们也只好──」阿尔文推了推眼镜，向队员下令：「大家上，捉住她们。」 双方开战！ 在那里，母后就在那里，我感觉得到她…… 亚瑟凭着一种莫名的直觉，沿着神殿里的廊道前进，去追踪那种感觉。他途中看见许多机械瞳使徒的残骸，不禁提高警觉：「难道有谁来过了？」 他来到一座位于廊道末端的大厅，首先跃进他眼帘里的，竟是一个再熟悉不过、此时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蓓姬。 金发的蓓姬，和他完全一样的发色，而且十分自然，令人忘却她曾经黑发的印象。 「为何妳会在这里？妳的头发是……」亚瑟瞠目结舌，盯着她。 蓓姬笑了笑，说：「为何我会在这里？当然都是设计好的，你想听吗？我会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你。」 「什么意思？」亚瑟脸色变得凝重。 「可惜，还是让你赶上了，再晚来一步就刚刚好了。枉费我侵入你的通讯设备，断除你和圣瞳的联系，还耍了点小聪明，想让他们拖住你一点时间。」 第502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 (6) 「为何妳要这么做？」他越来越困惑。 「因为我们和母亲──爱琳王妃一样，都是『第三级瞳使徒』，在一定距离内，就可以感应到彼此的存在。」 「第三级瞳使徒？我们的母亲？」亚瑟怔然。 「对，你不是第一级瞳使徒，而是第三级瞳使徒，你的『空』是第三级瞳使徒的力量，也因为如此，我们那份属于第一级瞳使徒的表象能力，才一直无法提升，甚至在觉醒为第三级瞳使徒后，层级反而会出现降低的情形，这点你自己也有所察觉吧──啊？忘了正式的自我介绍，我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好久不见了，哥哥。」她微笑，双手拉起裙襬行礼。 「妳是在开我玩笑吗？」 「也难怪你无法相信，小时候因为『某个理由』，我被雷西法特王与爱琳王妃舍弃了。虽然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在你脑海里，有关于我的记忆，都被雷西法特王抹消掉了，皇室族谱上也没有我的名字，所以你才会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生子』。在光苗事件那时候，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哦，虽说我戴了黑色假发伪装，但你一直没有认出我，可是害我难过得很呢。」 听起来有着痛苦回忆的过往，蓓姬却用稀松平常的口气说出来，如果一切是事实，那她现在的心境一定是…… 「那个『某个理由』是什么？」亚瑟当然无法立刻相信蓓姬所言；英迦勒斯王舍弃过他一次，所以就不用提了，但一向慈祥温柔的爱琳王妃，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我明白你疑惑的是什么，我也清楚你现在的心情──跟我进来吧。」蓓姬转身往大厅深处走。 亚瑟跟上去后，一见到里面的景象，当场愣在原地；四周都是管线与仪器设备，最前方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玻璃柱，里面充满某种液体，包覆着飘浮其中的女人躯体──那女人正是爱琳王妃。 「母后？」亚瑟内心的震惊，全写在脸上，脚步不自觉就向前踏了出去。他心急火燎，想要把爱琳放出来，所以四处摸索旁边的仪器。 「住手，你想现在就害死她吗？」蓓姬出声制止他。 「什么意思？」 「你都看见这幅情景了，难道还不明白？」 经她这么一说，亚瑟猛然想起还在鬼雄岛上时的凯莉；两人的情形一模一样，她们身上彷彿都背负着某种沉重的东西，束缚着她们，使她们无法得到「解脱」。 「跟我讲清楚所有事情。」亚瑟以一种半命令似的口气对她说。 「我会的，这样你待会才能下定决心，和我一样的决心。」蓓姬没等他发问，就继续说：「你知道吗？要解除星基因危机只有两个方法，一直到此时此刻，它们都同时被某人进行着。第一个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断绝『真理之眼』持有者的性命。 第503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 (7) 「另一个是最困难的方法，异星人口中的『噬器』、『壳』、『核』──也就是所有的第一级、第二级、第三级瞳使徒，必须在同一时间发动武装，导致『恶寒』系统负荷过重，从而发生断路毁损，这方法乍听之下好像很简单，但毕竟只是理论罢了，事实上全世界的瞳使徒有可能同时一起发动武装吗？不可能，所以真的要实行的话，只能用人工方式来营造。 「第一个得知这个方法的人，就是雷西法特王，所以他在研究异星科技的权威──白洞机构中又成立了一个秘密单位，也就是白洞机构的真正运作核心，一直以来，瞒着世人进行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曙光大计』。神秘势力『曙光』正是雷西法特王一手建立，为了实现『曙光大计』。这个计划最困难的地方，在于需要许多棋子。 「第一个棋子，是华德伯爵的人工瞳使徒研究，由于盖瑞子爵的背叛，雷西法特王得到了数据，后来甚至超越华德的成果。这棋子是为了用来制造『噬器』──负责在最前线『掠夺』资源的第一级瞳使徒，使计划中第一级瞳使徒的部分能够受控在手。但要将机械瞳使徒变成如假包换的第一级瞳使徒，必须拥有一种特殊认証码，就像是人类的dna一样，每位第一级瞳使徒身上的都不一样，所以雷西法特王不断企图发动战争，从着名的人全蚀灾难、世界联军、到曙光战争，全是为了强夺特殊认証码，然后将认証码输进机械瞳使徒体内，使它们成为完整的第一级瞳使徒。 「再来是职司星基因之『操控与管制』的『壳』──第二级瞳使徒的部分，棋子是天使教的『潘朵拉之钥』，用来帮助安琪拉发挥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最后是掌管星基因之『传输与统合』的『核』──第三级瞳使徒，棋子就是母亲跟你我三人。原本，第三级瞳使徒的世代传承，通常是单传而且历代皆为女性，或许是因为异星人低估了地球上『轮回』的力量吧？在我们这一代，轮回中不知出了什么误差，第三级瞳使徒以双胞胎的形式诞生了，这对双胞胎就是──你跟我。 「雷西法特王实行『曙光大计』，本来就是为了解除星基因危机，所以在权衡之下，决定舍弃身为女儿的我，以断绝我们这一代的第三级瞳使徒，只留下爱琳王妃，跟你这位『虚有其表』的第三级瞳使徒。」 听到这里，亚瑟忍不住咒骂：「雷西法特王果然是冷血残酷的魔王，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过，当年在我和母后觉醒后，同样遭到他的舍弃，这件事和妳的解释就矛盾了不是吗？」 第504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 (8) 「那只是在演戏罢了，为了将爱琳王妃藏到这里来──说到这里，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吧，」她望向玻璃柱，「其实爱琳王妃──我们的母后早就『死亡』了，和华德伯爵的女儿凯莉一样，一直以来，都是倚赖『女神守护』的共享而『活着』。」 「妳说谎，妳在骗我吧？」亚瑟脸色刷为惨白，口气激动。 蓓姬不答，只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亚瑟跪倒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他凝视着玻璃柱内的母亲，全身不停颤抖。等真实感逐渐袭上脑海，情绪更是痛不欲生。 「等等，为何妳和雷西法特王会知道这么多真相？」他声音沙哑的问。 「因为我已经『完全觉醒』为第三级瞳使徒──也就是『完整的核』，除了得到凌驾所有瞳使徒的力量，『核』还给了我异星科技的知识，所以，只要再稍做调查与推理，就能知道所有真相了。至于雷西法特王，我猜应该是爱琳王妃告诉他的，以她全部的性命。」 「妳意思是说，母后的死跟这件事有关？」 「既然第三级瞳使徒拥有全部的异星科技知识，异星人为了防止机密外泄，便设下一种『保护装置』──当第三级瞳使徒提及异星机密时，任何一种『表达』方式，例如语言文字，都将自动转化成『乱码』，强行『解开』它的话，第三级瞳使徒将会自我毁灭。因为你我都是第三级瞳使徒，所以现在才能像这样对话。我想，爱琳王妃是为了解救星基因危机，才会选择牺牲自己，将真相都告诉雷西法特王，而雷西法特王为了实现她的愿望，也才会化身魔王，策划出『曙光大计』。」 说到这里，蓓姬叹了口气，「我被当成『弃子』对待，差点被杀害那一天，多亏负责处决我的那个人是个利欲薰心之辈，把我卖给了人口贩子，我才得以活到今天。本来，换成任何人都会恨这对父母吧？但是自从我知道真相以后，却怎样也恨不起来了，现在的我，只想完成母后的遗愿……」 亚瑟脸色变得铁青，「妳说要完成母后的遗愿，方法只有两个，难道妳是打算──」 蓓姬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也是因为碍于『保护装置』，除了『表达』的重刑以外，第三级瞳使徒无法自我了断，我想当年母后一方面也是想藉此自刎，然后以生为平凡人的幸福姿态，死在雷西法特王怀里，没想到却被雷西法特王以『女神守护』挽回一命。所以，现在只能由我断绝她的性命，然后再叫你杀了我。」 「开什么玩笑，这就是妳刚才说的决心？」 第505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 (9) 「对，这是雷西法特王一直做不到的事，他深爱着妻子爱琳，所以才会选择『曙光大计』，不惜与世界为敌，就算此刻也还在外面奋斗，不过，这次雷西法特王整个平安夜的如意算盘，很可能还是会惨遭滑铁卢，因为就我所知，异星人已经察觉他的计划了，而且安琪拉的力量问题也还是未知数──总之，开始吧，我要先动手了。」蓓姬望着爱琳，脚步走向玻璃柱体。 亚瑟伸手拦住她，厉声说：「我不能让妳杀掉我们的母亲！」 蓓姬眼神放柔，「你想清楚，这么做可以解除星基因危机，也能阻止雷西法特王继续为害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得到解脱跟救赎，你也可以好好活下去，不过……以后结婚可别生女儿，否则在我们相处这段日子，我苦心紧盯着你的『后宫化人际关系』，就白费啦。」 「笨蛋！问题在于我根本不希望妳死啊！」亚瑟吼道。 蓓姬呆了一下，双眸直盯着亚瑟。 「我都想起来了，我们小时候常常手牵手一起玩，虽然曾经被消除记忆，但现在我好不容易才找回妳这个妹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妳死，放任妳做出弒亲这种罪孽深重的傻事！」 蓓姬缓缓低下头，然后抽泣了起来，「谢谢……像我这样狠心冷血的妹妹，到最后还能跟你相认，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亚瑟看她哭得涕泗纵横，好是心疼，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傻瓜，打从我们出生开始，一切就密不可分了，血缘是这样，命运也是这样，妳叫我怎么舍得伤害妳？让我们再好好想想吧，一定能找出其他解决方法，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蓓姬推开他，摇摇头，泪脸苦笑着，「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请你忘了我这个妹妹吧，这个不值得妳疼爱的妹妹。」 她冷不防发动武装，化身成白色流星，冲向玻璃柱！ 「住手！」亚瑟急忙变身黑色旋风，及时挡住她。两股强悍的力量、两道发光的身影就这么僵持对峙。 「以第三级瞳使徒的力量，对付第三级瞳使徒的力量，根本只是铁球撞铁球、鸡蛋撞鸡蛋！快停手让开吧！」蓓姬大喊。 「是吗？那如果加上我这招呢──」亚瑟右手浮现仙术祷文的光痕，周围旋绕着数条带状的仙法阵。 「那是什么？」蓓姬张大眼眸。 「仙术，一直隐藏在世界的尽头、地球最后的那片净土，不曾受过星基因所记录，一个真正前所未有的力量，任何瞳使徒配备都不是它的对手！」 这正是剎那与悠远「送」给亚瑟的见面礼。经过临时抱佛脚的训练，亚瑟才勉强及时练成，为了在紧要关头，得以发挥作用。 第506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 (10)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蓓姬身旁同时浮现数具瞳使徒武器，全都瞄准亚瑟。 「妳呀！别再说什么『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那种想法太悲观了，妳就好好看着我的新力量吧，看着这个世人所不知道、却一直真真实实存在于我们世界的『希望』！」亚瑟正色厉声的说。 「希望并不等于奇迹，只有奇迹才能两全其美！」 「一个希望不等于奇迹，那两个呢？三个呢？一百个总行了吧，没有好好活下去，怎么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一百个希望？」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说的『希望』吧！」蓓姬冲向他。 于是两人在半空中战斗起来，但没多久就如亚瑟所言，蓓姬那堪称无敌的白色流星之力，在仙术面前毫无招架之力，一剎那间就被亚瑟击倒在地上。 亚瑟立刻趁机扑向她，压制她的身体，并且抓住她的双手不放。 「放开我！」蓓姬拼命挣扎。 「我不会再放开妳的手了，因为我要好好纠正妳遗传到老爸的那种偏激性格，用我这辈子所有的时间！」 蓓姬脸蛋浮现恼羞的红晕，叫道：「要是我认真起来，你才挡不住我，因为你只是『虚有其表』的第三级瞳使徒，而我可是『真#8231;第三级瞳使徒』哦！」 「加个『真』字就很了不起啊，妳以为是新发售的电玩游戏吗？反正我是妳老哥，所以妳要听我的话！」 「哼！别忘记我们是双胞胎，你只是比我早一分钟出生而已，如果再投胎一次，说不定就换成是我当姊姊！」她倔强地驳回。 「对！」亚瑟大声吼道：「就算再投胎一次，我还是要跟妳当兄妹，所以妳干嘛在这辈子就急着跟我分开！」 蓓姬停了。 她的武装自动解除，露出那张泪痕密布的脸蛋。她拼命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的说：「讨厌啦……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这样叫我怎么……」 亚瑟也解除了武装，再度抱住她，这次紧到让她无法再推开自己。 「我能够得到新的力量，是因为我和崑仑虚交换了对等的代价──顺从天命轮回，解除星基因危机──所以我可以向妳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制造奇迹给妳看，不用再牺牲任何人。」 「嗯……」蓓姬将脸埋进亚瑟的胸膛，更深的。 「走，我们回家吧。」亚瑟温声说。 「回家？我们早就没有『家』了啊。」 「有妳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妳的家，怎么会没有家？」 「绕口令啊你？」蓓姬破涕为笑。 亚瑟自己也忍俊不禁，与她一起捧腹笑了起来。 第507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 (11) 骤然间，爱琳王妃所在的玻璃柱体发出刺眼光芒。两人见到这情景，顿感错愕。 「怎么回事？」 「抓紧我的手！」亚瑟急忙叫道。 光芒一瞬间就变得强烈无比，将两人完全吞没── 你听见了吗？好像有谁在说话？ 嗯，听见了，一个好怀念、好温柔的声音…… 原来如此，真的好温柔…… 妈妈…… 「地震？是地震！」 同一时间，位于大厅里的圣瞳一行人，感到地板剧烈地摇晃起来，周围墙缝还渗出一种奇特的光芒。他们见情况不对，急忙逃出神殿。 背后立刻追来土石崩塌的巨响，等跑到了远处回头一看，那座雄伟的建筑转眼成为废墟，乱石堆积如山，此时那些奇异光芒也正逐渐消褪不见。 「亚瑟……」蜜拉贝儿愣怔地望着那座乱石山。 「放心吧，那位少爷从以前就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妲华摸摸她的头，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神殿，「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圣纳海的警报放声作响，接着他们就接到撤退命令，于是一行人趁着混乱离开圣纳海。路上妲华笑咪咪的对蜜拉贝儿说：「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还把圣瞳最重要的任务搞砸，这下子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我们趁这个机会脱离圣瞳，到处去旅行吧？」 「可是……」蜜拉贝儿低头犹豫，「事情是我引起的，不该连累到妲华，不过既然妳这么说的话……」 在一旁听见她们的对话，阿尔文连忙说：「我会帮妳们求情，别离开圣瞳！」 「我是开玩笑的啦！」妲华哈哈大笑。 阿尔文才刚松了口气，却又听见妲华若无其事的说：「不过，我要带秒杀妹去旅行是真的，我预谋──不，我计画很久了，连机票都买好了呢。」 「妳说什么？」阿尔文脸上浮现今生今世最具人性，却是最难看的表情。 此时在指挥车上的尤撒，叹了口气，「都把圣瞳当成什么了？真是一群令人伤脑筋的部属啊。」他咧笑苦笑。 「话说回来，『真理之眼』现在的下落难道……」 「潘朵拉之钥」的光芒底下，安琪拉冒身大汗，跪在地上喘息，旁边蜜雪儿及宫女们一直想上前照顾她，但都被她婉拒了。 她无法发动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无论试多少次，一直到筋疲力尽，都是同样的结果。周围的众臣都是心急如禁，拼命祈祷女王陛下能够成功，偏偏这时英迦勒斯军节节败退的消息，传回了宫里，这下子他们必须更倚赖女王的努力了，指望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能够解除敌军的十字架武装。 第508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 (12) 蜜雪儿看见安琪拉这种情形，心里不禁猜想，公主很可能是因为受到康奈尔那晚的言语影响，导致内心动摇，才不能专心一意的发动力量。想到这里，蜜雪儿不由得也慌了阵脚，毕竟心病只能心药医啊…… 「女王陛下，加油！」一名宫女忍不住脱口而出，原以为自己会遭到大官责骂，没想到因为她出声的关系，大家都开始为安琪拉吶喊加油。 那些激励声温暖地注进安琪拉心里，令她感动不已，接着她听见蜜雪儿对她大喊： 「公主！相信妳自己，相信妳至今所感受到的一切，这样就足够了！」 闻言，安琪拉愣了一下，眼神随即绽放光辉，她重新站了起来，恢复祈祷的身姿，再次试着发动力量。羽翼张开，光痕浮现，接着众人目睹安琪拉与「潘朵拉之钥」之间出现一条光线连结，彷彿产生了共鸣，两边都发出耀眼的光芒，于是黑夜又一次被点亮起来。下一秒，宛如施放烟火一般，「潘朵拉之钥」向四面八方的天际射出光砲，就这么在空中四散开来，远远飞了出去。 那些光砲像流星雨般落在战场上，不分敌我，所有瞳使徒的武装纷纷自动解除，于是英迦勒斯军立刻趁势派出战舰坦克，猛轰雷西法特军与「曙光」的机械瞳使徒。不过，雷西法特军也是有备而来，并非全部依靠瞳使徒的力量，他们也立刻换成地球武器上阵，于是双方大战再起。在势均力敌之下，一时间仍然打得昏天暗地，英迦勒斯的危机还没完全解除。 宫里的安琪拉停止发动力量后，才意识到自己体力已经耗尽，当场就昏倒在地上。蜜雪儿与宫女慌忙上前照料她，想要送她回寝殿休息，但安琪拉甦醒后坚持回去作战指挥中心，即使众臣苦劝仍然不听。 就在此时，作战中心传来一则振奋人心的消息──科萨德鲁的血族大军前来救援英迦勒斯，好比洪水来势汹汹，他们一冲进战场，就将雷西法特军杀得溃不成军、片甲不留，转眼局势整个逆转，最后他们再和英迦勒斯军联手，击退雷西法特军与「曙光」军队，并且追杀数里之远。 宫里此刻到处都是欢呼声，大家满脸开心地簇拥着女王。安琪拉脸上又是喜笑颜开，又是如释重负；这个平安夜对她而言，真是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晚，想当然尔，必定会令她终生难忘。 「第二级瞳使徒的力量，原本可不是这种用法哦──也罢，今天就先这样吧。」雷尔夫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接着身影消逝在黑暗之中，悄然地离开现场。 一名官员来报：「女王陛下，有请妳到作战中心一趟，血族的新任皇帝希望与妳通讯面谈。」 第509章 第三级瞳使徒 命运交锋（13） (1) 等安琪拉与众臣到达会议室，通讯萤幕已经都准备妥当了，画面上那个凛凛身影正端坐在王位上等候着安琪拉。 安琪拉好奇地端详萤幕上的身影；这个人就是新任的血族皇帝，华丽的帝服下没藏住女性独有的曲线，但面孔倒是用薄纱好好遮着，令人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科萨德鲁的皇帝陛下，感谢你们遵守盟约，前来救援敝国。」安琪拉由衷的表示。 「血族乃是誓约的种族，这么做是应该的──」血族皇帝客套话说到一半，忽然改变口气，「对不起，可以请其他人都离开吗？我想单独和妳谈话。」 安琪拉虽然感到有点纳闷，不过还是依言照做，最后会议室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及画面上的血族皇帝。血族皇帝将脸上的薄纱掀开了，安琪拉一看见血族皇帝的真面目，不禁欣喜若狂，失声叫了出来：「丽莎？丽莎！真的是妳吗？」 「当然是本小姐囉，有什么好怀疑的。」萤幕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正露出那一如往昔的小恶魔笑容。 安琪拉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涕流满面，害丽莎顿时变得手忙脚乱。 「妳怎么哭了？谁敢欺负妳，本小姐立刻让他变成干尸！」丽莎此刻无法像往常一样抱着她安慰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丽莎大笨蛋！丽莎大笨蛋！丽莎大笨蛋！亚瑟也是大笨蛋！」安琪拉像个小孩子一样纵声大叫，完全失去女王端庄的姿态。 丽莎这才明白，安琪拉是在气自己跟亚瑟的不告而别，于是她连声跟安琪拉赔罪。安琪拉看见丽恨那副恨不得跳出萤光幕的模样，才破涕为笑。 丽莎那张总是充满自信的脸蛋，此时只剩疚色，「我的宝贝公主，从头到尾，我们都不是有意要欺骗妳──」 「停！我不想听妳解释！」安琪拉伸手挡住丽莎画面上的嘴。 受到安琪拉这句话的打击，丽莎不由得露出黯然的表情，心情整个消沉下去后，却听见安琪拉又补上一句：「因为我根本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希望有一天你们能再回到我身边，或许彼此的心境无法完全像以前一样，但是只要能偶尔见见面，谈天说笑，我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妳原谅我们了？」丽莎大喜过望。 安琪拉失笑，「我不是说过了，我从没有怪你们的意思。不过我好惊讶，没想到丽莎居然是血族皇帝，难怪轻轻松松的，就把尔德曼家经营得有声有色。说到这个，是什么样的因缘际会，让妳来到英迦勒斯啊？」 「因缘际会？这就说来话长了。」丽莎抠抠脸颊，苦笑着回答。她总不能承认，一开始只是因为好玩吧？ 「总之，我要代表英迦勒斯向妳致上最高的敬意，真的非常谢谢妳。」安琪拉极其诚恳地向丽莎行礼。 「我也说过了啊，血族乃是誓约之种族，何况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丽莎说谎。 其实血族在出兵之前，曾受到科萨德鲁众臣的极力反对，理由是因为，当初两国的盟约是出于要抵抗雷西法特所召集的人族联军，为了悍卫真相，可以算是大义之师，但这次战争纯粹起因于英迦勒斯与雷西法特的私怨，如果要血族出兵，根本师出无名。 于是为了说服那群老顽固，丽莎不惜供出自己曾在英迦勒斯「隐居」的事实，告诉众臣自己有多么了解英迦勒斯，有多么了解英迦勒斯先王与现任女王的正直为人，并点破雷西法特的阴谋可能，如此的费了好一番功夫说服，才终于得以派兵前来。 接下来，她的处境恐怕会如近臣当初所警告，落人口舌把柄，看来她有得折腾啦，也罢，反正她也是有了面对皇族间勾心斗角的觉悟，才会回来继任帝位。 「对了，亚瑟人呢？」其实安琪拉从刚才就忍不住要问。 「他……」丽莎收起笑容，「他在平安夜随着圣瞳组织一起行动，要去救他的母亲，但听说途中发生了意外，目前人失去联系，而且下落不明……」 「怎么会……」安琪拉脸色凝重，那纤手揪住自己的胸口，眼眶不自觉溼润。 「虽然如此，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得到他人平安无事，相信着总有一天他会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丽莎口吻充满了信心。 「真的？」安琪拉愣愣地看着丽莎。 「在那之前，我们就用笑容来等待他吧。」丽莎抿嘴一笑。 「嗯！」安琪拉点点头，笑颜逐开。 黎明来到，第一道曙光穿过绵绵乌云，射在圣纳海那座崩坍的神殿上，光芒先是徐徐扩散，然后转眼间就洒遍大地，天空原本的大片乌云消逝无踪。 附近的山壁悬崖上，轩辕剎那与女娲悠远伫立在那里，彷彿在等候着谁，过了一会，两人忽然望见了什么，脸上露出喜色，接着便带着那张笑容转身从景色中消失。 故事，才要开始而已呢。 一年后── 吉玛奈王国皇宫，鸟语花香的花园里，安娜正亲自照料着那两个小婴儿，宫女们紧紧围绕在她身旁，争相观看女王陛下的孩子。 「好可爱哦！妳们看妳们看，两个好像都在笑耶！」女孩们的赞叹声，你一句我一句的。 两个小婴儿正甜甜地熟睡着，稚嫩脸蛋上有着苹果色的红晕，彷彿天使般的睡容煞是惹人疼爱。 「要健康平安的长大唷。」安娜脸上洋溢着成为人母的喜悦，注视孩子的眼神充满了温柔，每一个举止都是细心至极的呵护。每当处理完繁忙的国务，哪怕只有一丁点空档，安娜也会飞奔到两个孩子身边，将自己的关爱表露得一览无遗。 狄克走了过来，向安娜行礼，然后说：「属下有事情向女王陛下禀报。」 安娜将孩子交给侍女们，然后离开凉亭，往安静的地方走。她一边引以为傲的对狄克说：「你看，我家这对双胞胎多可爱啊，男孩子像亚瑟，女孩子像我哦。」 「还真是特别的双胞胎。」狄克口气一贯平淡的回答。 「对吧对吧！」安娜笑着说。 「这就是地球人所谓母性的光辉吗？」 「没错没错。」下一秒，她收敛笑脸，恢复成坐在王位上时的表情，「开始汇报吧。」 「今天凌晨时分，吉玛奈与史考皮欧王国的末日塔，接连发生原因不明的爆炸，处于半毁损状态，目前尚无进一步的调查报告，只知道超机师的力量出现受到影响的迹象，在武装发动与星谴的进行等方面，都不再像以前那么顺利。」 「怎么可能会……」安娜感到诧异，「那你对这个消息的看法如何？」 「虽然目前尚未有人发现其他末日塔，但如果先假设地球上不只这两座塔，那么，爆炸就很可能是人为所造成。」 「有道理，就因为这两座末日塔处于半公开状态，所以『凶手』才得以下手，否则不会这么巧才对。反过来想，如果还有其他末日塔存在，也会因此而曝光，然而事实上并没有──话说回来，就算真的是人为造成，那会是谁？末日塔固若金汤，而且具有自我修复能力，对方是用什么方法办到的？」 「想必是连异星人也料想不到的力量吧。」 「在星基因的监控下，世上还有这种力量？虽说事实就在眼前……」 「这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真的有人拥有这种力量，那他做这件事的目的为何？末日塔爆炸给世界带来的影响，最坏的情况可想而知，歼灭瞳使徒的声浪将会再度掀起，世界恐怕又要不安宁了。」安娜面露忧色。 「危机也是转机，除了要看世人如何面对此事，我想，『凶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也是重要关键。」狄克意味深长。 「对了，你也是瞳使徒，力量同样有受到影响吧？」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瞳使徒吧？我只不过是能使用十字架武装罢了。」狄克若无其事的回答，脸上闪过一抹桀黠。 「装模作样。」她狐疑地盯了狄克一下。 她转首，望向那片万里无云的天空，眼神若有所思： 「今晚，又要迎来新的平安夜了，但愿真的会是个平安的夜晚。」 这一定也是你所希望吧？ 亚瑟。 （全书完） 《天才少女的地球领域：星基因危机》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