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之叶落有声》 第1章 人生若能永不见 六岁的叶落第一次踏进朔家,朔爸爸正在厨房眯着眼睛摘菜花,朔妈妈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从中间人手中将她领了进去,嘴里寒暄着,“快进来,吃完饭再回去。”可手里却像抓小鸡一样揪皱了她的肩膀,一个看似激动的回身,把她甩到沙发上,将中间人一屁股怼出半米,中间人尴尬地站在门外,看着她粗壮的身子直挠头,“不了,不了,我们还得回去交差。” 朔妈妈伸出头冲着中间人匆匆而逃的背影喊了声,“吃完饭再走啊。”赶紧关上了门。 叶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嘴角微微翘起,接受朔妈妈的审视,“这丫头真好看!”她窜进厨房,在朔爸爸耳边唠叨了几句,笑得直不起腰,隐隐听见,“……咱家这么穷,要是她给明生当媳妇,连彩礼都省了,何况每个月还有不少抚养费……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有病啊,她家人宁愿出钱,也不肯养,不行,我得带她去瞧瞧,别是传染病……” 朔妈妈口中的“明生”此时正坐在木桶、菜板临时搭起的小书桌后,隔着半块油腻的窗帘偷偷看她,两人冷嗖嗖的目光撞在一起,朔明生哼了一声,对眼前这个弃物般的小娃娃不屑一顾,虽然她的脸精致光洁,像闪着光的白瓷,但毕竟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长得再好看,他这个穷小子也是看不上的。 很快,当他知道这个小娃娃一个月的抚养费抵得上他家一年收入的时候,总是又忍不住偷偷看她,想知道她从哪来,会到哪去,是不是真像妈妈说的,要给他做媳妇。 叶落看着满脸鄙夷的朔明生,淡淡地别过脸去,年纪尚小的她还不知道,这个睫毛扑闪的小男孩将是她一生的羁绊。人常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却说,人生若能永不见。 朔家的日子并不难熬,毕竟那个所谓“父亲”给了充分的便利,不仅让朔家日子蒸蒸日上,也让朔明生和她顺利进入了伽南最好的学校,从小学到中学,时光飞逝,朔家的小瓦房变成了三室一厅的小洋房,粗陋的朔妈妈也开始学习美容保养,成了一个精致的胖子。朔爸爸的木疙瘩象棋变成了紫水晶定制款,窗帘后的小男孩身姿越拔越高,却仍是一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 叶落靠在飘窗上,双手重叠似乎藏着什么压在胸前,嘴角有浅笑,慵懒的阳光洒在脸上,跳动着斑驳的影,她觉得此时的自已真的好像母亲,那么安静,那么从容,永远有磨不灭的笑容。 待她回神,朔明生正环着双手,满眼审视地盯着她。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 “这是我家,我爱进就进。”朔明生的标准回答。 “哼!”叶落从不与他争论房间属性,她从小就明白什么叫寄人篱下,好在朔家待她不错,就连一向吝啬的朔妈妈也没在她身上打过主意。 朔明生抓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已对视,“不准别过脸!” 叶落撇撇嘴,下巴被他固定地死死的,看他眼中的戏谑皱了皱眉,睹气似的闭上眼,“懒得看你!” “不准闭眼!”朔明生声音冷傲,明明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却像是个拥有全世界的暴君,叶落不为所动,一副奈我何的得意劲,朔明生狡黠一笑,“闭着眼,是想我亲你吗,媳妇?” 第2章 先下手为强 啥? 叶落狐疑地张开眼,正对上眼前不断放大的帅脸,本能抬手,被朔明生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叶落低下头,看着压在自已胸前的咸猪手,猛抽一口气,眼看一声震天吼正以排山倒海之势而来,朔明生不知哪来灵光,身子一倾,用自已的血肉之唇堵住了风暴中心。 猩红暴怒在眼眸中翻滚沸腾,叶落呜呜地捶打着他的背,朔明生有些手足无措,许是唇上的香甜太让人痴迷,他一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一手搂着她的背,欺身上前。 “咔嚓!” 不知哪来的声音,朔明生一个恍神,叶落趁势将他推开,满眼怒火瞪着他,而后者若无其事地露出舌尖,在嘴角舔了舔,叶落脸上又羞又烧,眼中竟溢满泪光,闪得朔明生心中一慌。 门外,朔妈妈笑嘻嘻地放下手机,“炒菜油烟大,我帮你们把门关上哈……” 叶落气得快要吐血,朔明生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兴致勃勃地凝视着她,仿佛要用目光将她熔化,但她眼里的抗拒又是那么刺眼,如水的眸子里映出的是他自私扭曲的嘴脸,怎么会这样?她不知道自已的心意吗? 朔明生高傲地抬起头,“无趣!逗一下就把你吓成这样!” 他转过身,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身后是叶落急切追到他面前的声音,怎么,她后悔了吗?失望中有欣喜之火燎原。一定是女人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一定是舍不得他走又追上来了,朔明生正琢磨着如何应对她的哀求,是冷酷霸道的暴君脸,还是温润如水的小清新…… 啪! 正窃喜时,脸上突然挨了火辣辣的巴掌,朔明生惊疑地瞪着眼,长这么大还没人打过他,无数暴虐的情绪喷薄而出,却被叶落一张幽怨、苦恨的愁容生生堵了回去,怎么,伤到她了吗? 他伸手去摸她受伤的小脸,却是一个倔强的转身。 “嗨!”说时迟,那迟快,朔明生大长腿一迈,抢先堵在门口,叶落一头撞在他的胸膛里,脸上的红霞烧得更甚。 朔明生听到自已杂乱的心跳,不知该说什么,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叶落,对不起!” 可叶落并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我保证,我会对你负责,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说罢,双手用力将她揉入怀中。 “走开!” 朔明生摇着她的肩膀,“叶落,你不喜欢我吗?”这才注意到,她的骨架这么纤瘦,仿佛一捏就碎,惹人心疼。 “不喜欢!”叶落夺门而出,没注意到衣兜有块白色纸片飘落到地板上,门外偷听的朔妈妈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吓得一个踉跄,尴尬陪笑,叶落被她的笑声激得更恼,跑得更快。 “唉,这孩子”朔妈妈推搡着朔明生,“快去追啊!” 朔明生不动声色地将纸片藏在身后,脸上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神秘笑容,淡淡说了句,“她会回来的。” 朔妈妈满脸疑惑,“这丫头,该不是外面有人了吧?啧啧,青春期的女孩子容易吃亏,你可看紧了,不行的话,就先下手为强……” 第3章 这么快就搞上了 朔明生眼底的失落猛然收紧,反复揉捏着手中的纸片,笃定,“她会心甘情愿嫁给我的……” 朔明生面上冷漠,眼神却时刻围着叶落转,所以当朔妈妈说叶落外面有人的时候,他直接忽略了,什么人能逃出他的一双慧眼,他看着掌心的纸片,这才是叶落的心结所在,也许跨过了这道坎,她就能学会接受这个世界,也接受他。 纸片久经岁月已有些暗淡,上面是一个女人的铅笔画头像,模样和叶落有几分相似,依稀听过叶落的身世,说她是某个富商的私生女,家底颇丰,生父待她也有些情意,但因为继母的原因,一直没来看过她,朔明生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果不其然,叶落摸着夜色灰溜溜地回到朔家,小小的她不怕浪迹天涯,而怕丢了最重要的东西——唯一一点关于母亲的记忆。 一开门,酥肉的香气扑面而来,叶落的肚子应景地嗷了一声,打开灯,看床头摆着两个精致的碗碟,饿狼扑食般奔了进去,全然没有注意到阴影里翘着二郎腿优雅地晃着水杯的朔明生。 等她三下五除二吃得差不多,朔明生体贴地递上温水,叶落吓得一惊,满嘴的酥肉吞不进、吐不出,呜呜直捶胸口,样子十分滑稽。朔明生好心帮她扶着胸顺了顺气,没想到她的眼睛瞪得更圆,身子抖更厉害。 叶落扭身打他,被他顺势一推,伏在床框上,朔明生见她依旧痛苦地皱着眉,想是卡在喉咙里的酥肉还没下去,单手撑在她身侧,猛得在她背上一击。 “啊!”叶落一声畅快的吐息,肉团吐了出来,朔明生紧张的情绪去了大半,长舒一口气,倒在她身侧,问道,“舒服了吧?” 叶落像大难蒙释般,翻着白眼瘫成一堆,嘴里含糊道,“嗯……要死了……” 两人并排倒在床上,呼呼喘着大气,满室的寂静被他们的喘息声冲得一干二净。 忽然,朔明生一个机灵,转头盯着门缝里两只不怀好意的眼睛,“眼睛”理亏地拉上门,只听隐隐传来朔妈妈的声音,“死孩子,这么快就搞上了……” 朔明生嘴角轻轻勾起,这一室的喘息是有些暧昧,正沉浸在自已羞答答的小幻想里,却看见叶落几近杀人的眼神在头顶越放越大…… “打我干嘛?”朔明生故意坏笑,“我刚救了你啊……” 叶落甩着枕头,“你是要杀我!想用酥肉噎死我!” 朔明生跳起想扑住她,无奈初中小男生的身板并无优势,很快被叶落反扑,叶落因为早长,从小惯用武力,她不知道这种优势很快就会消失,她唯“武”独尊的优越感,也会随着高中时代的到来,被海拔突破一米八的朔明生碾压殆尽。 叶落对外宣称的身份是朔明生的表妹,从小到大,品学兼优、兴趣广泛的她一直是让人痛恨的“别人家的孩子”。 朔明生虽然极具天赋,但自小穷苦的生活环境限制了他的眼界,让他在与同龄人的起跑中有些力不从心,在叶落面前更是被打压得一败涂地。 看叶落随手捏住一根吸管,随便剪剪弄弄,就能像长笛一样吹奏,随手倒几杯白水,就能敲出灵动的音乐,朔明生又急又恼,暗中较劲,而叶落对这一切却浑然不知。 属于她的舞台已经被越来越耀眼的朔明生占领,他正以一种引人注目的姿态闯入她的视线,让她有种心跳不已、辗转反侧的慌乱。 第4章 脱缰的高中时代 “欢迎新生代表朔明生发言!” 高中时代像脱缰的野马,狂奔而来,叶落坐在在一排区域,看台上意气风发、激扬文字的少年,目光仿佛被他的磁场吸引,情不自禁地向他飘去,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再不能心无旁骛地看他,她的心里有一个虚无的影子,而这个影子遇见他时就会落到他的脚下,与他的身姿合为一体,仰视着他从心上走过,收藏起每道斑驳,暗暗回味。 叶落想得入神,没注意朔明生已经演讲完毕,被他一屁股怼得下巴砸在桌子上,“给我挪个位!” 叶落识趣地往里挪了挪,双手交叉抵在下巴,眼神偷偷瞄他。 朔明生越来越俊逸丰郎的脸浮现一个邪魅的笑容,“想看就看,别偷偷摸摸的……”他靠在她耳边,轻轻吐了口气,“媳妇!” 今天是开学典礼,全校师生齐聚,叶落羞赧地咬着唇,眼里的欢喜不经意溢了出来,嘴里强硬,“再胡说,我撕了你。” 朔明生又靠近了一点,“来啊,先撕上衣,还是裤子?” “哼!”叶落捂住发烫的脸蛋,自觉逃离到另一侧的座位,因为校长在台上讲话,她只得低着头、弯着身子快步挪动,一不小心,裤子被梯腿划了道长口,撕拉一声,几多尴尬。 朔明生眼神一紧,正要冲过去,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叶落身侧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一把将她扶住,叶落顺着这只白皙的手背向上看去,手的主人正愣神地盯着她,她也是一怔,这个男人长得竟不输朔明生半分,黑亮挺拔的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温润如水的眸子映着她有些失礼的模样,削薄的唇轻轻抿起,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谢……谢谢。”叶落慌乱地收回目光。 叶落想从他身旁越过,不小心又踢到他脚上,感觉脚下有个软乎乎的东西,急忙跳脚,毫无防备地身子一沉,重心向一侧偏去,又稳稳地落回大手掌控。 “抱歉抱歉”叶落急于摆脱眼前的尴尬,却被手的主人牵引着在身边落座,“你的腿划伤了。”声音很好听。 叶落点点头,“不碍事。” 另一端的朔明生眼睛快眯成一条缝,像两道银鞭,落在她脸上火辣辣的,叶落狡黠一笑,故意往男人身边靠了靠,声音也软下来,娇羞地摆弄着裤脚,露出半截光滑的小腿,“呀,突然有点疼了……” 朔明生压抑着情绪,仿佛能听到他骨节摩擦的响声。 身后有低语传来,“这谁家绿茶啊,招术真够老套的。” “接下来,该是俯身看伤口,不小心露沟了吧。” “露沟?那得有才行啊……” “哈哈……什么妖都敢打森森的主意,真是气死我了……” 叶落疑惑地转过脸,她还不知道,身边这个长相惊艳的男人就是伽南一中女生梦嫁榜第一名,林森,以家势、颜值、气度与“头脑王者”朔明生并称“一中双神”,但论综合得分,林氏继承人林森自然更甚一筹。 “同学!”林森开口了,“我知道你故意摔倒是为了接近我,但我恐怕不能喜欢你,因为……” 啥?叶落一头雾水,自恋吧帅哥。 身后叽叽喳喳笑成一片,林森摆出一张认真脸,“因为……” 第5章 说你喜欢流氓 “因为你大爷!”叶落莫名其妙,本想气一气朔明生,结果自已变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没天理,“因为你脑子有病,自恋狂!”叶落哼得一声推开他,这下轮到林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叶落跑到桂花树旁,不顾形象地抽打着嫩黄色花瓣,沾了一身桂花香。 “是谁这么没素质,拿花花草草出气?”朔明生紧随而至。 叶落翻他一眼,别过脸去,乌云密布的嘴角又像跑出一丝光亮,云开见日,不经意地勾起一道弧道,“走开,不然抽你!” 朔明生呼地一声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肢,“怎么就没见你对我温柔过。” 叶落挣扎了几下,被他箍得更紧,“流氓!” “说你喜欢流氓。”朔明生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春水一般让她心神荡漾。 “我不喜欢流……” “氓”字还没说出口,叶落便被已高她一头多的朔明生打横抱起,在空中甩了个弧度,叶落本能地圈住他的脖子,额头撞在他的下巴上,心又是一阵乱跳,“放……” 叶落觉得自已不断下坠,话还没说完,脚已经踩在地上,而身子却被朔明生死死圈在怀里,自已像个大宝宝一样靠着朔明生的手臂坐在他腿上,任他拿起自已受伤的小腿左看右看,“划了道印,没事!” 叶落羞答答地低着头,说话也没了底气,“放开啊!” 朔明生嗅着她身上醉人的桂花香,痴痴地说,“你还没说你喜欢流氓。” “我不喜欢流氓。”叶落咬着唇,眼睛眨了几次,吱吱唔唔凑到朔明生耳边,“我喜欢……你!” 朔明生脸上绽放着明媚笑容,越长大越沉稳的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过,那么纯净、那么毫无防备,“叶落,我说过,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叶落低下头,浅浅地笑,“我知道。” 如此温馨的时刻,本该以一个甜蜜浪漫的吻来结尾,安静的操场上却无端涌入很多聒噪的女生,她们指着叶落哀嚎一片,“看啊,那女的又勾引小生了。” “不要脸,刚被大森拒绝,又打小生主意。我的小生啊,你可不要被那个绿茶骗了……” 朔明生厌恶地瞪了那群女生一眼,带叶落离开,不知为何,冲着人群中笑得人畜无害的林森露出一个危险的眼神,而林森也同样高傲地扬起下巴。真是一种奇怪的心态,许久之后,当林森再次回忆起那天的情景,仍不明白,一向平易近人的自已为何偏偏对朔明生有着挥不尽的敌意,也许是他眼里的光过于刺眼,也许是看到了某些让自已心悸的东西。 开学典礼之后,新生陆续回到各自教室,与自已即将共处三年的同窗碰面,叶落抿着笑意、心神恍惚地找到座位,这才发现同桌竟是刚才的“自恋狂”,而朔明生坐在与她间隔一排的位置。 “哼!”叶落翻了林森一个白眼,心想,让她当着众人出丑的仇是一定要报的。门外女生嚣攘着叠成一堆,举着手机嗷嗷叫,“森森,我要给你生猴子!” 林森腼腆地挠着头。 “嘁!”叶落挖苦道,“像你这种家势好点的小白脸肯定认为全世界的女人都爱你吧,整天沉浸在被人追捧的虚荣里,看女人为你疯狂,为你嚎叫,为你拼抢,心情很好吧,靠虚荣活着的生物……” 林森被她说得低下头,“不是那样的,我……我也很无奈……” “明明很享受这种世人瞩目的感觉,装什么受伤?” “我其实很讨厌这种生活。” “讨厌?” “嗯。”林森看着门外的洪水猛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生怕她们的热情烧死自已。 叶落两眼一转,计上心来,在他耳边吧啦吧啦,指手画脚,最后,重重地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放心,听我的,这样,这样,以后保准没人再来纠缠你……” 朔明生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眉心微微拱起,叶落感觉到身侧有道灼热的目光,原来是朔明生快要喷火的眼神,冲他做个鬼脸,扔了张纸条,“等着看傻子吧,哈哈哈。” 朔明生沉下脸,借着桌子的遮挡将纸条揉了个稀碎。 第6章 不顾一切的对手 不多日校园里陆续贴出一些奇怪的小海报,写着林森的奇闻秩事,他的“媳妇们”自觉组成“爱森敢死队”,誓死捍卫大森的名誉,而叶落作为头号嫌疑人时刻被无数双眼睛紧盯。 她悠闲地瞄着海报上的内容,从家族诅咒到继承权,从性格缺陷到某些功能障碍,详细列举了“林森不能嫁的108条理由”,更有甚者,直接揭露林森的美貌是一张人皮面具,其下是幼时遭遇火灾后的恐怖面容,还贴心地附了一张骇人的照片。 “可以,可以。”叶落吸了口朔明生的奶茶,“这小故事编得有模有样。” 朔明生一目十行,点评,“幼稚!” “可笑林森那个傻子,还真的敢于自黑。钱是个好东西,可惜买不到脑子。” “幼稚!”朔明生这句话针对林森,原以为是个智商超商,能为自已高中生活带来点挑战的对手,竟然是个傻子。 疯言疯语不断蔓延,连八卦小报也开始报导,林家动作不断,主动进行干预,不多久权威媒体出来澄清,奇怪的是,澄清了几次竟变了风向,集体收声,任由小报乱发。 叶落感慨,“啧啧,林森看似柔润,在家里也是有话语权的啊。” 姑娘集体阵亡在一片幻想稀碎中,“不,我不相信森森是个妖怪……” 噗!叶落掩嘴,冲着朔明生笑,“真是离谱啊。” 一个腰圆膀大的女生借着体格优势冲出防线,站在林森课桌边,林森往叶落投去求助的目光,叶落假装没看见,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溜达开了。 “森森,我要给你生猪猪!”林森的小脑袋淹没在女生胸前春光里,“我不信,你的脸怎么会是假的?”她伸手在他脸上扒拉,滑腻的手感让她娇声连连,“好滑,好软,我就说,森森的帅脸怎么可能是假的?” 突然,下颚处撕出一道裂口,叶落和朔明生皆是眼神一紧,不会弄假成真了吧。 “啊!”女生惊叫一声,果然从林森脸上撕下一块人皮,“妈呀!”她头也不回冲出教室,门外的女生也都如惊鸟般四散而去。 林森捂着脸,叶落想上去看个究竟,被朔明生拉住,脱下外套罩在林森头上,带他出了教室,门外有几个学生打扮但气质独特的人从不同方向涌来,他们耳边挂着对讲设备,朔明生拉住叶落,示意她离开。 林森隔着外套闷声说了句,“谢谢!” 朔明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傻子有点意思,从此,校园里再无林森的传说,他不仅能安心做个不被打扰的普通人,还是个被人鄙视的弱势典型。 叶落说,“若一个人能放下自尊,是否表示勘破红尘。” 朔明生不及细想,看着她被阳光镀上金边的轮廓,随便答了句,“若一个人能放下所爱,才是勘破红尘。” “那一个人随随便便放下自尊代表什么?” 朔明生勾起唇角,眼中燃烧着好战的火焰,一字一顿,“代表他是一个不顾一切的对手!” 第7章 入了谁的坑 对手?从无交集的两个人谈何对手,叶落以为将计就计坏了林森的名声,但看他的配合程度远超预期,“仅仅只是为了摆脱纠缠吗?为什么不转去封闭的贵族学校?” “那样就成了逃兵。” 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的任性吧,随便操纵舆论,操纵人心,想成龙便成龙,想成虫便成虫,而他自已的模样只有只有知道。 很快,叶落明白,自以为整垮了林森,其实是将朔明生推到了风口浪尖,小生迅速取代大森成为伽南一中女生梦嫁榜榜首,每日承受着蜂儿蝶儿的追逐,而林森则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叶落,真该好好谢谢你,替我想出这么好的主意,不然,我可要被烦死了,扔情书都扔得胳膊疼……” 叶落像吞了苍蝇一般,有苦难言,现在不仅朔明生成了风云人物,自已也变成众矢之的,一靠近朔明生就像千夫所指的罪人,受万民唾弃、孤立。 朔明生的脸越来越冷,每天说话也不过一两句,叶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可如何是好。 林森故意捉弄她,“吃醋啊?” 哼,叶落看着被花丛簇拥的朔明生,气得直砸桌子。 “你主意最多,要不,也让他像我一样,搞些隐疾、毁容什么的,效果挺好,你看我,现在多轻松,真得谢谢你……来,请你喝奶茶……” 叶落狠劲踩他的脚,“少装白痴,都是你害的。” 林森换上一抹忧郁的神色,柔声说道,“我讲的哪句不对,干嘛踩我?” 朔明生远远看见两人交头接耳,已是不悦,被粉墙围在中心动弹不得,更是难受,咬着牙狠狠盯着林森和叶落,叶落被他看得心烦,冲林森大喊,“都是你害的,我们又不是你那种有钱人,能随意操纵舆论,谁知道八卦的度在哪,说不定一辈子澄清不了,一辈子背黑锅,再说了,上哪找第二个朔明生来接盘……” 叶落噼里啪啦一顿宣泄,林森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挖好了坑,她居然不跳,眸光一闪,话锋回转,“要不,你假装他的女朋友,让其他人知难而退?” “我?”叶落冷笑,凭长相还是不错的,但若是被人扒出寄养以及那些过去,她不怕被人嘲弄,但不能忍受母亲被人任意品评,“呵,我这个穷丫头凭什么让人知难而退,怕不是被人当成活靶子往死里整吧。”叶落转过头,食指指着林森,不住唏嘘,“我说你这个人,又小气又恶毒,整我一次还不够,处处挖坑,坏出渣了……” “我……”第一次被人给予如此评价,林森自觉好笑,咧着嘴讲不出话来。 叶落琢磨着他的话,“话说回来,我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啊?”伽南一中除了朔明生,自然还有个耀眼的女神,叶氏集团独女叶清秋,说到她,脑中念头一闪而过,她自然是不行的,叶落不想和她扯上任何关系。 “算了吧,我相信明生。”几经挣扎,叶落缴械,决定采用最消极的策略:静观其变。 林森浅浅一笑,有些事她还未察觉,朔明生早就暗中与叶清秋相识,连他也差点被朔明生生人勿近的样子骗了。 第8章 这才是我的故事 纸终究包不住火,当朔明生和叶清秋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叶落有些失落,仿佛内心有块软肉被人狠狠剜去,朔明生说是逢场作戏,借她挡枪,但叶落看得出来,他眼里的欲望像滚滚溶浆,藏也藏不住,他变了,终是变了。 “我明白,叶氏千金可以给你很多便利,道理我都懂,可是……”叶落低着头,怕眼里的泪光暴露她此时的脆弱,“可是凭你的条件,自然有很多名门争抢,为什么偏偏是姓叶的,你难道不知道她和我的关系?” 朔明生将她颤抖的身体圈在怀里,“我当然知道,就因为她和你的关系,我才会接近她,我要把属于你的一切都还给你!”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从我看见你母亲小像的那一刻起,我就立下愿望,帮你找回失去的一切,叶傅从抛妻弃女该有报应。” 叶落有些气结,她竟不知如何与朔明生讲道理,“不是这样的,我母亲因为事故毁容,但父亲从来没有抛弃她,我记得,有一天母亲很开心,她说父亲要带她去参加高层晚宴,父亲陪她挑选最漂亮的礼服,她反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已,那是从未有过的从容,她说,她觉得幸福……” 朔明生感觉手背上有温热的液体落下,圈住叶落的怀抱又紧了紧。 “可是那天母亲并没有去,她带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只留下一纸离婚协议。”叶落从未与人说起自已的过去,把埋在心底的旧事挖出来晒晒竟也是一件轻松自在的事,仿佛卸下千斤担,阴霾的天仿佛有了丝丝光亮。“几年后,母亲去世了,父亲要接我回去,可他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妹妹,我不想做别人的肉中刺,拒绝回去,父亲只好把我寄养在你家,这才是我故事,是爱,是成全,不是报仇,不是恨!” 朔明生的身体有些僵直,是他看错了叶落,还是看错了自已,叶落不着痕迹地抹去眼泪,挤出一个倔强的笑容,“明生,你要是喜欢叶清秋,就和她在一起吧,不要因为同情而迁就我,也不要拿我当借口,君子坦荡荡,即使你娶了别人,我也祝福你。” 千万情绪有脑中沸腾,朔明生眼中的色彩越来越复杂,“你不恨吗?” “我不恨,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是私生女,我的父母因爱而在一起,因爱而分开,因爱而成全,我敬佩他们……” “因爱而另娶他人?”朔明生冷嘲。 叶落第一次觉得离自已如此之近的朔明生,想法竟离自已如此之远,“我那时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稀记得母亲带我走后每日如惊弓之鸟,总是半夜醒来一坐就坐到天亮,直到电视上播出父亲再婚的消息,那晚她睡得好安稳……” 朔明生没有说话,他隐约觉得叶落母亲的离开似乎藏着什么秘密,苍穹之下,相顾无言,万千情绪,无从开口。 只见,远处的灌木丛中有道银光一闪而过…… 第9章 听墙脚 远处的灌木丛中有道银光一闪而过,林森摊开手掌遮住身旁两道呆滞的目光,“看傻了吗?” 身旁男子年纪与他相仿,但模样稍显稚嫩,“这就是白梅的女儿?” 白梅正是叶落的母亲。 林森没有忽略他眼中的惊艳与贪婪,一巴掌呼在他脸上,“看够了就回去,说好了陪我打球,怎么跑来听墙脚了?” “表哥,你真有意思,明明是你带的头。” 男子拧开瓶盖,背对着远处的叶落和朔明生坐了下来,喃喃自语,“白梅的女儿故意远离叶家,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不应该啊,白梅死的时候她还不到六岁,心智哪有那么成熟?” 林森一把掰过男子的脑袋,夹在怀中,也许是被林森平日里淡漠温润的模样欺骗了,男子没有防备,生生吃了痛楚,嗔怪道,“干嘛啊表哥?” “我警告你,不准伤害她。” “表哥,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小角色,根本左右不了什么,而且,连叶傅从都不得不放弃的人,你就别逞强了……” 平心而论,林家的实力与叶家不相上下,当年,若是叶傅从若是能保下妻女,也不会有后来的另娶他人,所以,林森想趟这浑水,未免高估自已了。 “说什么!”林森在脑壳上重重一击,“管好你的嘴,别让那东西再出来害人。” 男子弯下腰,双手曲过头顶,“哪敢,哪敢啊,我哪敢坑嫂子……” 林森舒了口气,听他说起“嫂子”时,情不自禁地望向叶落的方向,但她和朔明生已不在那里,大榕树下空空荡荡。 林森略显失望地垂下眼,男子开始打理起被他揉皱的衣角,漫不经心地问,“嫂子叫啥啊?” 林森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叶落!” “哦,要是你不在了,我能追她吗?” 林森心中猛然一痛,要是他不在了,他会不在吗? 哗啦!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还是带着果粒的黄雨,男子一跃而起,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叶落手中的桶装果汁踹得满天飞洒,黏黏答答的果汁溅得到处都是,男子头发上首当其冲,果汁顺着鬓角滴到眼睛,模样很是狰狞。 林森快步挡在叶落和男子中间,挡住她,寒暄,“叶落,这么巧?” “哼!”叶落将饮料瓶子往林森怀里扔去,“赔我的果汁!” 男子呜哇一声,上前抗议,“赔老子的衣服!” 叶落看他刘海乱槽槽地贴在前额上,五官扭成一团,嫌弃地转过脸,指着林森怒道,“我不是什么嫂子,跟你们也没关系,麻烦下次背后议论的时候不要提到我的名字,谢谢!” 林森脸上火辣辣地烧,嘴唇一张一翕说不出话,这狼狈的场景显然不是表白的时机,但有些话如果憋在心里不说,可能永远也没了机会。 “叶落……”林森声音有些颤抖,为何有种生离死别的心痛,像一道转瞬即逝的光,叶落忍不住望向他,却又狠心转身。 也许某些事早就注定了吧。 第10章 追不上的人 朔明生不确定叶落有没有听懂林森和男子的对话,但他听得真切,白梅,叶傅从,不得不放弃,那东西……六岁的叶落到底遭遇了什么,他想知道。 “明生,我想问你一件事。”当叶落郑重地抛出这句话时,朔明生心里有些慌乱,她从来都不是傻子,是他太自以为是,以为能瞒天过海,达成目的。 “好。”他眉眼弯弯,好不温柔,多年未见的柔情再次攀上眼角,叶落心里不禁绽开一朵粉色鸢尾,轻轻地挠着,酥酥痒痒,刚才的怨气一下子消了大半,声音也柔和几分,“你还和叶清秋在一起?” 来了,她终于还是发现了,朔明生早已想好了应对之法,不动声色地答道,“我们只是一起参加模拟创业大赛,你别多想。” 叶落不予置评,点点头,朔明生以为她总是对自已绝对信任,一句解释就能让她安心;以为她总是对自已绝对依赖,一句宽慰就能让她释怀,以为她还是好哄好瞒的小女孩,但她早已悄悄长大。 当叶落和林森一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三天后,他觉得自已快要疯了,那么无助,那么卑微,一切无从下手,只能焦躁,只能等待,他恨自已没用,恨自已弱小,恨自已不能掌控一切。 叶清秋无意间向他透露,叶落和林森一起组队去旧金山参加太空城市设计创意大赛,朔明生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拿着钢笔的手止不住颤抖,小指连着心一起悲鸣,一起悸动,他想即刻奔到她的面前,却恨自已连个签证都搞定不了,是贫穷让他生如蚍蜉,是贫穷让他的人生处处围堵。 “明生……” 朔明生扶着额头,目视远方,故作平静地说道,“太空城市啊,好有趣的命题……” 叶清秋抢过话头,拍着手笑道,“是啊,明生,我们也参加吧。” 朔明生没有回答,眼中的精明一闪而过,他说想为叶落找回失去的一切,其实也是为自已谋得一切,就算叶落拒绝,他也要将一切拱手奉上。 林森和叶落已经离开三天,避开所有人的打扰,在一处清静的度假屋内休养,创意大赛开始后他们就要被强制与参赛选手入住指定酒店,即便是林氏继承人也没有特权。 “吃点水果吧。”林森试探地上前,见叶落没有抗拒,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叶落抱着设计稿涂涂画画,林森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哇,神一般的队友啊。” 叶落习惯性地靠在他肩上,“以前,我总喜欢这样靠着明生……” 林森心头一紧,她竟主动与自已搭话,还是最敏感的话题,他小心应对着,“你们一起长大,感情很好。”林森心中又惊又喜,自那晚被浇了一身果汁,叶落一直刻意疏远他,不多久,她竟然又主动请他帮忙,他自然知晓原因,但此前的阴霾还是因为她的出现一扫而空。 叶落叹息,“但他的心思我越来越追不上。” 林森耐心地听着,这个时候他更适合做一个听众。 “林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第11章 信我就别问 “好!”他拿过一个靠枕垫在她腰后,叶落愣了一下,而后浅浅地笑了,“你除了自恋也没什么缺点,温润如玉贵公子……” 林森对这个评价很是得意,却故作委屈地抱怨,“可惜我这个贵公子硬是被你污蔑成了卡西莫多。” “活该!”叶落一向嘴巴不服软,林森不与她争辩,等待她发问,叶落犹豫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男人在老婆毁容离开后另娶他人,你会谴责他吗?” 林森眼神微紧,她居然问了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故意插科打诨,“这个啊,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喜不喜欢你?” 凭叶落的性格,她自会狠狠瞪他一眼,骂一句自恋狂,但此时,她异常悲恫地扬着脸,眼角在泪滑出,林森自知开错了玩笑,有些人有些事,不敢轻易触碰,一旦拿起,又不死不休,就像叶落,藏着对父母的情感,又始终不肯释怀,她真的不恨吗?林森好怕,怕朔明生的引导会激起她心中的魔鬼,让她仇恨,让她困入死局。 “我不会谴责。” 叶落好奇地望向他,林森继续说道,“人的一生只需要一个瞬间、一次相遇、一段回忆、一点遗憾,便可永久回味,叶落,你要相信那些让人铭记的瞬间,别让猜疑和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怎么会这样想,和朔明生截然不同。 “林森!”叶落激动地抓住他的衣角,却因用力地猛,一头栽进他怀里,“林森,你知道我父母的事,对不对,那天,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什么叫不得不放弃?是有人逼迫对不对,是谁?告诉我,求求你!” 林森抚过她脸上零散的碎发,“叶落,答应我,不要问,我不能说。” “求求你,告诉我!”从未如此卑微,从未如此请求,从未用过如此让人心痛的字眼,叶落控制不了自已,回忆像一张网越收越紧,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 “叶落,你信我吗?” “信!”叶落毫不犹豫,她相信林森看似温润的外表下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如水般沉静强大,让人心安。 “信我就不要问。” 脑中冲撞着各种零碎字眼,怎么理也理不出头绪,叶落觉得自已仿佛置身泥沼,在各种猜测失落中越陷越深。 “头好疼……”叶落痛苦地低吟。 林森觉得自已有些残忍,但这种残忍与叶落母亲当初的选择如出一辙,希望保护自已珍视的人。突然,他瞄到落地窗外有道人影,叶落也随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 “明生!”叶落直起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眼中迸出一抹喜色,而朔明生则面色铁青地站在落地窗外,尴尬的气氛让周遭温度急剧下降,仿佛眼角眉梢都结了层厚厚的冰霜花,不得舒展。 叶落注意到朔明生身后缓缓移步上前的叶清秋,眼里的醋意毫不掩饰。 朔明生冷冷地开口,“出来!” 虽然听不真切,但凭两人的熟悉程度,一个口型足矣。 叶落向外走去,虽极力掩饰,但她轻快的步伐已出卖了她,只要见到朔明生,所有悲伤都会散去,只要见过朔明生,所有仇恨都能忘记,林森勾起唇,这样挺好,不是吗? 第12章 请到此醒来 四人相顾无言,叶清秋那无处安放的双手绕了绕,假装从朔明生胳膊里抽出,叶落小嘴抽了一下,故意讥俏,“约会啊?” 叶清秋害羞地低下头,不说话,让朔明生回答,她也想知道,在朔明生心里自已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而朔明生更关心另一件事,他冷冷地对着叶落,“能耐了?和野男人同居连个招呼都不打。” “胡说!”叶落生气地扬起脸,朔明生注意到她眼角有淡淡的泪痕,五脏六腑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一阵扭曲。 很快,他收起松动,“哪句胡说了?是能耐,还是同居?” 叶落像吃了苍蝇,明明是他和叶清秋暧昧不清,逃出来不过是不想看他们天天腻歪,而今,却成了自已背叛在先,叶落狠下心,拉起林森的手,“不是野男人,是我男朋友。” 朔明生只觉眼前一片浑浊,无数寒流从脚底直逼脑门,所过之处,阵阵颤栗,每寸肌肤都在结冰、破碎,每滴血液都在逆流、消融,每分意识都在被叶落刺目的笑脸取代,“男朋友?” 苦笑。 朔明生曾说,人只要体会过挥霍放纵的感觉就不可能再回到清淡恬静的人生,叶清秋让他明白权势的意义。 叶落问他,“什么是权势的意义?” 他说,“它能让我随时随地奔向你,你在美国,我就能去找你……” 一切或许真的早就注定了,叶落想,她早已接受了朔明生和叶清秋成双成对,自已和林森修成果的结局,似乎达到了帕累托最优,让四个人的幸福指数最高。大学毕业典礼上,林森向她求婚,但浪漫的海棠花雨下出现的人却是朔明生,灯光恍惚得一塌糊涂,自她和林森恋爱后就破坏腐烂的世界,开始一点一点发出新芽,一点点开出小花,叶落知道,她的心里终究只能住下一个人。 林森站在阴影里,叶落看不见他脸上的泪,那是他此生最绝望最无奈的时刻,比死还难受。第一次见面时那句“我恐怕不能喜欢你”一遍遍涌上心头,那一刻,他用笑掩饰落寞,而现在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在没人注意的角落,祭奠自已注定有始无终的爱情。 “同学,我知道你故意摔倒是为了接近我,但我恐怕不能喜欢你,因为……” “叶落,我爱你!”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叶落睁了睁眼,看清面前的是朔明生,脸上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如果结局注定是好,过程无论多难熬,我都会笑!” 朔明生拥她入怀,而他身后的叶清秋脸色却无比难看。 林森催促着两人一毕业就结婚,还帮忙张罗婚礼,他说,“除了新郎不是我,感觉和自已结婚没有两样。” 她不知道为何一直与叶清秋交往突然成为她的新郎,她不知道为何一向对她关怀体贴的林森会突然成为她婚礼上的看客,叶落没有问他退出的理由,他不想说的事没人能逼他。 时光飞逝,光阴的流转好像梦境一般,新婚之夜并非童话的结局,而是噩梦的开始,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个人每件事,叶落都不想再记起,都不想再经历,如果人生如梦,请到此醒来。 第13章 她好像流产了 “闭嘴,朔明生,你滚!” “让我滚,让你的野男人来爱你吗……”他疯狂地摇着她的肩膀,看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雪白,像陪葬的祭品般骇人,“叶落,叶落!”他看她的眼慢慢合上,露出一道窄窄的缝,她还清醒着吗。 叮咚,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朔明生抱着叶落冲向门边,与门外张望的叶清秋撞了个满怀。 “啊!”叶清秋惊叫着捂住嘴,被遮住的嘴角得意地勾起,“姐姐怎么了?” 叶落与叶清秋的关系对朔明生来说并不是秘密,叶傅从续弦后生下的正是叶清秋,加上叶傅从将叶家老宅和叶氏集团一半股份作为嫁妆送给叶落,两人的关系更加呼之欲出。 叶落不知道,一向与她保持距离的父亲为何突然高调起来,不仅大手笔陪嫁,还公开与她见面,见面时说的那些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他说,“小秋是你的妹妹,危难时帮她一把。” 叶落靠在后座上,眯着脸,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看叶清秋温柔地挽着朔明生的胳膊,泫然欲泣,“明生,姐姐是不是小产了?” 这话激得朔明生一惊,脸上落寞的神情瞬间被嗜血的凶残取代,“野种没了才好。” 叶落冷冷地看着他们,既不想解释也无力解释,她没有怀孕,她只是…… 叶清秋摆出可爱的小拳拳敲打着朔明生的肩膀,“不行,你不能欺负我姐姐……” 叶落好笑,她们不过是见面的情谊,怎么听着倒像是患难与共的好姐妹了。 叶清秋继续说道,“我好不容易才求父亲与姐姐相认,还给她股权、房子,我……”她娇羞地低下头,偷偷磨蹭着朔明生的肩膀,“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我想你过得好点……” 朔明生身子一僵,叶落看到他的睫毛扑闪不定,说什么野男人,你们这对狗男女当着正房的面调情,怎么就有脸了,可惜她现在虚弱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喘着粗气,胸中郁结。 朔明生注意到叶落因愤怒而颤抖的手指,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叶落有些疑惑地望向他,喘息不似刚才粗重,朔明生你到底怎么了,说爱,偏要折磨,说不爱,又不能放下。 很快,车子到达医院,朔明生抱着叶落一路小跑,叶清秋蹬着高跟鞋,在后面气得直跺脚,“明生,你慢点,等等我……” 终于找到值班医生,叶落脸上已全无血色,朔明生草草交待两句,“医生,我……她好像流产了……” 医院紧急组织抢救,红色的抢救室指示灯照在叶清秋脸上,十分诡异,她弱柳扶风地倒在朔明生怀里,“哎呀,跑得我脚都磨破了。”见朔明生没反应,又说,“明生,你别难过,姐姐还年轻,还会给生你很多很多孩子的。” 明生明生地叫,叶清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打朔明生和叶落结婚后也从未改口叫过他姐夫,就连交往时亲密的小动作也不曾戒掉。 朔明生脑中乱成一团,一边深陷在叶落怀孕的痛苦中,一边纠结在害她流产的悔恨中。 第14章 可你干净吗 十分钟后,医生推了推厚重的镜片,走出手术室,约摸四十来岁,模样敦厚,朔明生腾地冲了上去,“医生!” 看到朔明生,医生脸色立马垮了下来,操着一口豪迈的东北腔,“你是病人家属吗?怎么还喝酒了?” 朔明生点点头,“是夫妻”。 医生被他酒气喷得一脸,摇手扇了扇,撇撇嘴,“喝醉了家暴啊?” 一旁的叶清秋气势汹汹地上前,“怎么这样没有礼貌,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谁啊?”医生耿直地怼了回去。 叶清秋气得掐起腰,看朔明生皱了皱眉又急忙放下,问医生,“你就说,我姐姐是不是流产了?” “流产?”医生呵呵地笑起来,拍了拍朔明生的肩膀,“她没有怀孕,是被玻璃划伤了大腿,已经处理好转去病房了。” 朔明生拳头一紧,指尖带着悔恨和自责深深扎进肉里。 病房里,叶落面色惨白,双手环在胸前,似在等待朔明生的到来,叶清秋斜了一眼,急忙搂住朔明生的胳膊,抢先一步跨进病房,“姐姐,我们来看你了。”这模样,他们倒像是一对。 叶落看都没有看她,对着朔明生发号施令,“让她出去,你留下,关门。” 叶清秋故作可怜地抹着眼泪,“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要赶我走?” 这话此地无银三百两,夫妻间说点悄悄话,你个未婚的姑娘好意思偷听?搞得你们才是夫妻一样,朔明生没有阻挡,请叶清秋出去,叶清秋扒在门外,并未离开,叶落看门缝下晃动的碎影,失望地摇摇头,她这个便宜妹妹真不是省油的灯。 “朔明生,我和叶清秋你选一个,选她,我走,绝不多言。” 朔明生沉默。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离婚协议我早就签好了,在你笔记本下……” 说到这,朔明生终于绷不住,“你想和林森一起?” “既然离婚,我跟谁一起不关你事,同样,你跟谁一起也不关我事……” 门外的叶清秋兴奋地嘴快要撅成零型,很快,她就是名副其实的朔太太,当初为了博得朔明生的好感,不惜让出一半股份,也是值了,以后这些她都会一一讨回来。 “做梦,你死都是我的人!”朔明生的话给了她当头一击。 “你以为我是娇滴滴的小女人,任你摆布?”叶落有些激愤,见朔明生转身要走,迅速调整好情绪,说道,“我知道,你因为林森心里有疙瘩,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清清白白,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朔明生果然被她震住,眼神逐渐向她身上集中,“你有野心,我懂,你和叶清秋逢场作戏,我也懂,但这不代表我能容忍自已的丈夫天天烂醉在别人的温柔乡里,天天用鄙视怨怼的目光看我!” 不,她不懂,他没有什么野心,一个小小的叶氏集团他还不放在眼里,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 叶落冷不防解开衣襟,露出雪白香肩,朔明生下腹立刻涌上一股热浪,“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叶清秋,我的身子干干净净,心也干干净净……” 朔明生修长的手指触向她的皮肤,滑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品尝,鼻尖滑过的地方比最名贵的丝绸还要柔软舒服,叶落捧起他的脸,他以为她要吻他,微微扬起下巴,小舌蠢蠢欲动,却听她说,“可你干净吗?” 第15章 真的怀孕了 原以为医院表明心迹,能换得朔明生浪子回头,而后他与叶落确实有过一瞬间的温存,但很快,又变成了不沾家的浪荡客,叶落哭过、恨过、挣扎过、报复过、逃跑过、反抗过,始终逃不出朔明生的掌控。 结婚两年,随着叶傅从的离世,朔明生逐步掌握叶氏核心,实力越来越强,见叶落性子渐渐磨平,逐步放松了对她的监控,当叶落不哭不闹满脸喜色地窝在老宅里过着一个人的小日子时,他这个所谓的正牌丈夫却坐不住了。 一纸检验报告啪得摔在茶机上,她却连起码的羞愧都没有,高傲地昂着头,朔明生气得牙痒痒,扬了几次手,始终不忍心打他最心疼的小女人,所有憋屈和愤怒只能咽回肚里,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你怀孕了?” 这次是真的怀孕了。 叶落冷笑一声,检验报告写得清清楚楚,没必要多此一问。 “一个月内,你和林森见面三次,是他的?” 叶落环着双手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两年不回家,朔总今天回来,就是问这个?” 朔明生的表情变化不定,叶落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更多信息,却发现眼前的这个人陌生地让她无法辨认。 没有暴跳如雷,没有恶语相向,朔明生静静地看着她,等时间流过,等岁月苍白,叶落的心不自觉揪起,为什么她从朔明生眼中看到了疲惫,为什么这个触碰不到的男人让人如此心疼。 叶落直了直身子,无数个寂静的夜她缩在床头,借着微弱的灯光,静静编织着与朔明生的未来,她早已想出千万个原谅他的理由。 唉,说什么原谅不原谅,不过是最后的倔强,从她决心做一个“单身妈妈”起,她就知道自已这辈子是栽在朔明生手里了,不死不休。 朔明生没给她任何多言的机会,下了命令,“我给你安排了特护病房,去那里安心待产吧。” 开始,叶落心中窃喜,觉得朔明生心中有她,也不枉自已冒险一博,可是当叶清秋耀武扬威地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她面前时,当自已七个月的孩子被生生挖去,还附带一颗左肾作为利息时,她才知道自已多么愚蠢。 一幕幕撕心的画片快速掠过,即便是回忆,叶落也不敢多加停留,真的太血腥,真的太残忍,那种痛,经年后再次想起,仍让人瑟瑟发抖。 “朔明生,你对不起我!”漫天风雪里,她沤出鲜血。 无数个夜,朔明生不断徘徊于与她擦身的那天,看着她的车在崖边画出一道绝望的弧线,“不!叶落,叶落!”一次次哭喊着醒来,他终于明白血肉被生生挖去的痛苦,“不……”他终于知道自已也能流出泪来。 他一遍遍望向她消失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连滚带爬地在雪地里狂奔了两天两夜,没有人知道他找到汽车残骸时又哭又笑的疯癫模样,没能人知道他挖了多少雪,找到他时,他倒在自已挖好的大坑里,十指见骨,凝血成冰,脸上带着看不穿的诡异笑容。 是爱,是恨,一切终归散尽,而另一个故事从伽北开始了。 第16章 另一个故事 三年后。 今夜,伽北市的天幕亮如白昼,一道道彩色光束快速上升,伴着巨响分裂成无数细密光点,四散开来。 盛放、凋谢,周而复始,经久不歇。 叶落借着水晶帘幕的遮挡瞥了眼楼下,宾客多数向露台涌去,即使是看惯风月的富家名门,也不禁被漫天烟火吸引,她理了理裙摆,准备出场,华美繁复的礼服虽然合体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压抑。 深呼一口气,感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身上,抬起头,对上男人清可见底的眸子,柔声唤他,“白泽。” 白泽把手搭在叶落腰间,轻轻在她眉梢落下一吻,“生日快乐!” 可今天并不是她的生日,叶落神色复杂地垂下眼眸。 喧嚣渐消,宴会厅里有舒缓的音乐飘来,愈发明朗,宾客缓缓移至大厅,随着镁光指引望向二楼,叶落轻移莲步与白泽一并立在光束中央,纯手工定制的奢华礼服随着动作光华流转,像氤氲白光的圣洁天使,有最温婉的笑容,最勾魂的容颜。 白泽举起话筒,“感谢各位参加小落的生日宴……今天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决定请大家见证……” “小落”是白泽给她的称呼,就像曾经的那个人,他不知道他的每声呼唤都能勾起她心底的痛。三年前的今天,她被白泽从断头崖下救起,天寒地冻,银粟漫天,叶落犹记得他不可置信的眼神,是啊,一个刚被挖去胎儿和左肾的女人是如何坠落断头崖,艰难匍匐于漫天风雪中,死死抓住他的裤角,以求最后一线生机…… 广场上穿着破洞牛仔的男青年正借着满天烟火向女孩求婚,人群簇拥着他们抱在一起,女孩脸颊飞上好看的红霞。 大街小巷挂满了彩色琉璃灯,人们看着写满心愿的孔明灯徐徐而上,如星子跳跃,如眸光流连,甚是美好。 白泽牵着叶落的左手缓缓俯身,他如水的眸光深深倒映在她眼波中,长睫每一次振动都如纷乱的丝线缠着心口,叶落脚下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突然有些害怕他那个“重要的决定”。 来不及阻止,白泽已经单膝跪地,“小落,请你嫁给我!” 宾客兴奋地吹着口哨,音乐渐渐被一阵阵整齐的欢呼声盖过,“嫁给他,嫁给他……” 叶落又撤了半步,左手被白泽紧紧拉住,他的目光如温柔蔓延的藤蔓将她紧紧缚住,借着角度的遮挡,叶落轻轻摇了摇头。 白泽拍着她的手背,用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安慰道,“留下吧,小落,我会给你幸福……” 不,白泽,你应该遇见更好的人,你应该有温柔善良的妻子,有调皮可爱的孩子,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而这些,我都给不了,叶落扶住剧烈收紧的心口,绝望地想。长时间受寒和身体损伤让她无生育,心底的恨更是挥之不去,愈发觉得自己像一具行走的枯骨。 愣神之际,白泽已将戒指扣在她手上,叶落挣扎了一下,反被他抓住,拉入怀中,宾客以为她答应了白泽的求婚,打开香槟庆祝,连白泽自己也以为留住了她的心。 “相信我!”湿热的气息喷在耳边,挠得她忍不住低下头,恰似一抹娇羞,让白泽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小落,我爱你……” 不,不信了,再也不会信任何人了。 渐渐地,广场上簇拥的人群开始散开,音乐一浪高过一浪,被围在中间的人最先倒下,像推倒的多米诺骨排,死死咬住每一个想逃离的人,将他们次第掀翻,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第17章 请你恨我 大厅里出现了小小的骚动,“他们怎么了?”声音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宾客望向广场,琉璃灯悉数炸裂,喷溅出无数光点,漫天飘舞的孔明灯此刻也像苏醒的魔鬼一般,万目睚眦,如一个个燃爆的火球冲向地面。 上一秒还在烟花下憧憬美好的人们,抽搐着倒在地上,落下的灰烬像漫天飘洒的冥雪,为逝者唱起黑色挽歌。嘈杂的音乐不知疲倦地震荡着,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人们渐渐不支的体力、愈行愈缓的步子和终将逝去的生命。 “啊……”随着一声尖锐的惊呼,宾客四处逃窜。 白泽护住叶落,招呼白九速去查看,闻声而来的保镖迅速开辟一条逃生通道,报告“直升机已就位。” 一伙全副武装的黑衣人鱼贯而入,“一个不留!”他们扛着重型武器在宴会厅里肆意屠戮,尖叫、哀嚎用最恶毒的方式折磨耳膜。 “苏雅?”白泽盯着领头的黑衣女子,咬着牙,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炸裂的火球从露台冲了进来,滋滋沥沥,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气味,白泽脱下外套遮住叶落露在外面的皮肤,“先走!” 保镖簇拥着他们向两个不同方向奔去,叶落本能地抓住他,白泽深深咬住她的唇瓣,“别怕!”叶落追着他的气息,不忍抽离,唇齿之间荡开一朵腥红的蔷薇,心脏急速收紧,双眼因窒息而迷蒙,仿佛这是燃尽生命的一吻。 “对不起!”她的喉咙里勉强发出几个依稀可辨的音节,一滴咸涩的泪顺着脸颊,融化在两人舌尖,白泽脸上的喜悦幸福一点一点被惊恐取代,最后是完全慌乱、绝望的死灰色,叶落第一次看见,人的脸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褪色、枯萎,就像生命被抽干,就像灵魂被焚烬。 白泽看着她,余光又扫了扫不速而至的苏雅,聪明如他,应该了然心中,苏雅如何能突破严密的安保系统,如何能在他精心准备的琉璃灯上安装炸药,一定是有内应狼狈为奸,而这个“内应”就是他痴爱的女人。 叶落帮苏雅混过安保,苏雅帮她离开伽北,不,不可能,不会是这样,不该是这样,苏雅骗不过他,没人能骗过他。白泽痛彻心扉,“不!”叶落用力推开他,任他撕心裂肺地低吼。 借着枪弹的掩护,叶落很快移至天台,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顿住,回望,还想再看他一眼,不敢言语,不敢呼吸,她望着白泽,仿佛时光已在两人眸光中穿越了几个轮回。 白泽压抑着痛苦和慌乱,迅速收起脸上的颓色,冲她温柔地笑,试图用这种方式挽留,叶落望着他,又似望穿他,眼神茫然无聚,最后一眼,原谅她的贪心。 她是修罗场里爬出的厉鬼,却仍贪恋枯骨开出的鸢尾。一千个日日夜夜,无法忘记那种血肉抽离的痛苦,无法忍受亲人的背叛,无法原谅那个亲手将她送上死路的枕边人。近一年来,头痛发作地越来越频繁,虽然白泽给了她最好的照顾,但身体的损伤就像已覆之水,无法挽回,不甘心,不甘心! 叶落摩挲着被白泽焐得温热的戒指,反反复复,内心终有一处柔软被彻底击碎,直升机起飞的最后时刻,她用尽全力大喊,“白泽,请你恨我,一定要恨我!” 不自觉咬破了舌尖,终是忍住撕心之痛摘下戒指,奋力扔入无边夜色中,急坠深渊的戒指正如沉沦黑暗的人,万劫不复。 白泽,请你一定要恨我! 第18章 鬼,有鬼 她叫叶落,是一个三年前本该命丧手术台的“死人”。 站在叶氏集团的大楼前,玻璃幕墙亮彻如新,新换的公司徽标更是奢华气派,叶落一笔一画瞄过徽标上每个字,“朔秋集团”,心底冷笑,朔明生,我的好丈夫,叶清秋,我的好妹妹,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将你们侵吞叶氏财产、暗地苟合的丑事公之于众。 心念至此,一抹恨意直达眼底。 “明生,小家伙又踢我了……”叶清秋一手挽着朔明生的胳膊,一手环着自己并未显怀的肚子,笑容明媚,朔明生的万年冰山脸难得挤出一丝笑容,眼角眉梢却是叶落与他结婚四年从未见过的柔情,那是年少时才有的模样。 他捞着叶清秋的腰,小心翼翼挪下台阶。 叶清秋嗔笑,“没事啦明生,我自己能走……” 恨吗?婊子配狗本就天才地久,眼前的一切早就在意料之中。不恨吗?为何她的指节深陷,捏得自己骨肉作响。 “麻麻……”一个软糯的声音挠得叶落心里一酥,管家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肉丸紧随而至,小肉丸伸出手,搂住叶清秋的脖子,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叫叶清秋妈妈。 嗡……脑中一滞,世界顷刻颠覆,所有的光源瞬间熄灭,只有眼前这一派温馨幸福之景,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在眼前无限放大…… 叶落和朔明生结婚四年,好不容易有了结晶,却被她至信至爱的丈夫亲手断送,而朔明生和叶清秋短短三年,竟然有了两个孩子,爱与不爱的界限真的这么清晰?她对丈夫的爱恋关怀就真的贱如尘埃、一文不值? 叶落恨不能咬碎银牙,朔明生,到底是为什么,你骗得我好惨,说什么只要叶氏集团,叶傅从死后明明把集团给了她,他却还是和叶清秋纠缠不休。 “啊!”叶清秋捂住嘴,双瞳急速放大。 糟了,被发现了。 “鬼,有鬼,那边……”叶清秋指向叶落藏身的方向,朔明生缩了缩瞳孔,是恨意,她再熟悉不过,他每次折磨她时,都是这个样子。 不,不能被发现,叶落大脑飞转,只贴身带了把匕首,现在交锋肯定落败。 保镖在朔明生的示意下向她走来,叶落一步步隐身于花坛后,刚退了几步便撞到一堵肉墙,紧接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圆球顺着她的腰麻利地爬到她肩上。 “喂……”叶落正想抗议,倏尔眼前一黑,一副残留着雄性气息的墨镜稳稳卡在她的鼻梁上。 “妈咪”小肉圆蹭着叶落的头发,在她脸上吧唧一口,“你跟照片一模一样”。 没来及说话,一双粗砺的大手顺着她的丰臀游走,嘿嘿邪笑。 叶落强压怒火,瞪着说话的男人,他的五官刀刻般坚毅立体,嘴角噙着的笑放荡暖昧,眼里的精光像是在看待宰的猎物,一头嚣张的棕发,仿佛站在云端的王者,锁骨隐约露出半道疤痕,让人不敢小觑。 心念飞转,叶落确信从末见过这个人,而他做的一切却好像是在帮自已解围。 朔明生紧随保镖而来,男人已牵着叶落的手融入人流,就像闲逛的一家三口,悠闲自在地在大街上漫步。终是一擦肩的错过,她没有看见朔明生莹亮的眸子,像灰烬里蹿出的火龙,烧破了整片天空。 心扑扑直跳,她已经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三年,再见这繁华浮世、众生百相,内心既有波澜,更多是沧桑,感慨物是人非,难追流年过往,徒留锥心之伤。 “明生……”叶清秋抱着孩子一副弱不禁风的娇人模样,依在朔明生肩头,“那是不是……” 第19章 你的条件 朔明生否定地很干脆,不带一丝温度,“不是,你太累,眼花了,回去休息。” 叶清秋脸色有些难堪,朔明生刚才冲向花坛时的紧张、急切,以及看见那个人时的愤怒、仇恨,怎能让她不多想,为什么那个人身后的女人那么像叶落,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像一场美梦,快要醒了吗?绝对不行。 叶清秋挽住朔明生的胳膊,被刘海遮住的眼睛不带一丝温度,“明生,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陪我……” 转过街角的瞬间,叶落又看向朔明生的方向,他还在一瞬不瞬地追着她的背影,幸亏小肉圆趴在她头上,差点与他对视,而他身旁倚着的叶清秋分外刺眼,让她哼地一声,转身决绝。 叶落长舒口气,男人讥诮,“你还知道害怕。” 叶落没想理他,也没打算道谢,刚趁乱占她便宜,就当扯平了。 “小肉圆,赶紧从我身上下来。”叶落抓着小肉圆的胳膊,想把她从身上弄下来,她却像扎根的爬墙虎一般,扭着小屁股,哼哼唧唧,“妈咪,你弄疼我了。” 哪有这么顽皮的小姑娘,跟个小猴子一样,叶落愤愤地想。 突然,男人虎扑上来,一手撑在叶落身侧,将她桎梏在他与墙面之间。小肉圆哇地一声捂住眼,小奶音羞个不停。 壁咚?叶落脑袋一懵,抬腿问候他兄弟,反被他捉住脚腕提起,越提越高,她有些吃不住,怒道,“你要干嘛?” 他嘴角一扬,靠在她耳边,缓缓吐出一个长音,“要!”这个场景在他脑中盘旋了六年,居然成了现实。 啥?叶落脸上一热,骂他,“臭流氓。” 他半点也不生气,好整以暇地看她在他的禁锢内慌忙打转,悠悠吐气,字字如针,“叶落!” 知道她的身份?叶落又飞速在脑中过了一遍,百分之两百确定,不认识他,甚至没见过他。 “你是谁?” 他的食指顺着叶落额间碎发一直滑到下颌,似玩味地盯着她,“你居然没死……” 听这话叶落气不打一处来,她很该死吗,“抱歉,让你失望了。”趁他不备,叶落猛掐他腰间软肉,借机逃离他的绝对空间,一把抓住头上的小肉圆,威吓,“你别过来,不然,我把她甩到马路上……” 男人强忍笑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闷声,没有一丝着急或让步的迹象,一点点向她逼近。这笑让人莫名其妙。 “嘿!”叶落大喝一声。 “妈咪,你在干嘛啊?”头上的小肉圆不耐烦地揪着她的头发,麻糍般的小肉手在她眼睛上扒来扒去。 僵持了几秒,男人主动接过小肉圆,解除了她的囧境,小肉圆从他怀里挣出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嘴嘟得老高,长睫上似乎也沾了水气,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妈咪……”她拉着叶落的上衣,将领口扯得跟橡皮糖一样,男人伸着脑袋,直勾勾盯着叶落胸前春光,看得眉毛直抖。 “流氓!”叶落捂住胸口。 男人嘁了一声,丢给她一张名片,“叶落,我可以帮你!” 顾兴宇,顾氏集团执行董事,顾氏集团成立较晚,大概在她怀孕之后横空出世,那时她已被朔明生囚禁,所以对它知之甚少,甚至连公司负责人都不曾晤面。 叶落冷笑,“你的条件?”不相信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和不用付款的施舍。 顾兴宇挑着眉,眼带春桃,冲她妩媚一笑,“换你嫁给我啊!”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叶落一脚正中他要害,看他弓腰抽成一团,不屑,以为她还是六年前怀抱美梦的傻姑娘吗?现在的她是阎王殿走过一遭的魔鬼,是为复仇而生的活死人。 顾兴宇唏嘘半天,“叶落,你就那么想亲近我兄弟,第二次了,啊?” 叶落眼角闪过一道鄙夷。 仇恨让人变得愚蠢,变得执念,变得不顾一切,她不需要帮忙,也不想全身而退,她回来这里只有一个信念,为她死去的孩子报仇! 第20章 静夜杀机 伽南市四季常春,与伽北终年积雪不同,伽南更适合生活。因此,虽近十月,叶家老宅仍隐于层层繁花之中,鲜妍绚丽的秋海棠衬得老宅有些斑驳黯淡,白色外墙似无人打理,微微泛黄,爬山虎已顺着外柱爬到了三楼窗框,窗口漏出的帘子是叶落最不喜欢的深紫色,往上一层曾是她与朔明生的婚房,现在窗扇紧闭,里面黑压压一片。 让人意外的是,朔明生和叶清秋在她“死”后,居然一直住在这里,省去了不少麻烦。 老宅是叶落父母所有,母亲毁容离开后,一直荒废,直到父亲将半个叶氏集团和老宅一并作为嫁妆给了她。 百米之外有一处闲置的酒窖,叶落最爱鼓捣海棠酒,味道差强人意,每当她满心欢喜地捧着亲手酿制的海棠酒到朔明生面前,期待他能有一个如沐春风的温柔眼神时,他总是几个月见不到人影,偶尔回来一次,脸上是终年不化的寒冰,眼里是万年不变的冷芒。曾以为是他性格使然,以为是自己手艺不精,现在想来,就算她有逆天巧手,也终得不到朔明生半点真心,因为他眼里的人根本不是她,只有她傻傻地迷失在经年的圈套中。 酒窖入口已经结满了蜘蛛网,想必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了,朔明生和叶清秋一定想不到,这里还藏着一条与保姆房连通的密道。叶落虽技艺不精,但十分注重海棠酒的品质,经常没日没夜地呆在酒窖里监测各项指标,为方便出入,凿了这里。只要知道所有房门的密钥,就能从这里直入老宅。朔明生对老宅的事从不关心,也很少回来,自然不会知道密道的存在。 准备好工具,叶落一时兴起,顺手抹了点红果浆在眼睛上,只待月上梢头。 依计潜入老宅,原先婚房已经闲置,一时摸不清朔明生和叶清秋住处,叶落躲在书房,静待时机。 入夜,两人似有争吵,先后进入书房。 砰地一声,房门重重关上,叶清秋娇滴滴的声音最先传来,“明生,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今天看见……看见叶……那些东西我看着害怕才让张妈扔掉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落暗自好笑,叶清秋怕是见到她以为见了鬼,做贼心虚,当年,飞车撞她的狠辣哪里去了。 朔明生声音很冷,“出去!我还要工作!” 这个自大孤僻的男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稍不合心意,便周身散着拒人千里的寒气,让人打脚底发怵,工作是他最惯用的撵人借口。 叶清秋没一点眼力见,叨叨个不停,“你是不是还想着她,你不能想她,你该恨她!” 是啊,叶落心里像坠了块巨石,压抑得不得了,叶清秋说得对,他该恨她,所有的殷勤追求、爱慕相依到忽然反目、刀俎相向,若不是从心底恨她,哪会这么绝情? 朔明生一向讨厌被人忤逆,此时的他有些烦躁,言语中尽是压抑,再一次下达逐客令。叶清秋咬着牙,“你别忘了她是怎么伤害你……” 第21章 扒皮吸血 “我当然不会忘!”朔明生低吼着打断她,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叶落握紧拳头,他们在说什么,她什么时候伤害过朔明生,一向待他至情至真,别说伤害,就连半点违逆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清秋见朔明生动怒,眸光一闪,假装抽泣几声,声如雨打,酝酿好久,吐露心迹,“明生,我们的婚礼会如期举行的,对吧?” 轰隆! 叶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脑中一滞,时间仿佛漏摆了一个节拍,未及理清的思绪现在更乱,她屏住呼吸,等待着朔明生的答案。 她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希望前嫌尽释,与朔明生重归于好,还希望朔明生心中的人只有她?叶落问自已,到底在期待什么。 良久,沉默。 叶清秋的声音镇定得可怕,带着点阴雨天渗入骨血的凉气,幽幽飘来,“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 见朔明生没有搭话,叶清秋有点生气,话风一转,语气里透着威胁,“你别忘了,叶家的一切还在我手中!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面对朔明生的冷脸,叶清秋居然没哭没闹,完全出乎叶落的意料,看来,三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不仅让叶家亡女浴血重生,也让叶清秋蜕变进阶。 叶落有些糊涂,自大无畏的朔明生居然有吃瘪的时候,朔明生在她“死”后自然继承叶氏集团,叶清秋凭什么跳过朔明生掌控叶家?还有他在找什么? 叶落能感觉到朔明生的愤怒,他最痛恨的事就是被别人戳脊梁骨,哪怕你说的是事实也不行,他是绝对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神。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像是隐忍着某种情绪,指节和肌肉的摩擦声响得瘆人。 叶清秋的抽泣声渐渐弱下去,她在斟酌,试图拿捏朔明生的情绪,“明生,对不起,自从怀孕以后,我的脾气就有些暴躁,都是因为在乎你……”说完,嘤嘤而泣。 厉害了,叶落不禁要为叶清秋的无耻和心机鼓掌,她不动声色地打出“怀孕”这张王牌,朔明生你们连孩子都生了,还不想给名份,做梦! 朔明生扶着叶清秋的肩膀,安慰。 叶清秋看形势松动,趁势追击,喉头哽咽,“我……我不想我的孩子……被人叫野种……” 朔明生果然上套,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叶清秋不肯罢休,趁势追击,“我求求你,就当看在我为你,为你牺牲……的情分上也不行吗?” 朔明生终于缴械投降,温柔地靠在她耳边,“你不要胡思乱想,这样,我好心疼,我怎么会想着那个害死我全家的女人,我恨不得扒她的皮,吸她的血……” 扒她的皮?吸她的血?叶落脑中翻江倒海,乱成一团,害死朔明生全家?……这些字眼反复盘旋,反复轰鸣,恨不得将她脑壳震碎,“不……不会的……” 叶落扶住剧痛的脑袋,手中军刀啪嗒一声掉在柜子里。 “谁!”朔明生闻声,警惕地向书柜靠近。 第22章 死是不够的 说时迟那时快,叶落强忍晕眩,冲出书柜,反手握刀,对着朔明生的颈动脉劈去,朔明生见状本能躲闪,虽躲到过害,却没躲过血光之灾,叶落这一刀深深插入他的肩胛骨。 叶清秋尖叫,“鬼!” 哈!她不是叫救命,而是叫鬼,也许是叶落眼上的血妆太逼真,让她笃定眼前的是索命的厉鬼。 朔明生按住叶落握着刀柄的手,用力扭转,一股巧妙的力道将她圈梏在怀中,动弹不得,叶落血目凶光地望着朔明生,他先是满目狰狞地回望,因疼痛而抽搐的眼角有屠戮残暴的味道,继而锋火渐熄,仿佛千军溃败偃旗息鼓,最后是一汪黑如深渊的死水,只有她的影子摇晃、飘零…… 痛,受伤的是他,但叶落的心仿佛却被人揪住狠狠揉捏一样。朔明生的身体在颤抖,虚弱地扶着桌角,好想抱住他,可明明应该恨他,非常非常恨他。 叶落咬紧牙,再次拔刀,刀身死死卡在他的肩胛骨上,朔明生脸色时白时灰,额角沁出的汗珠混着血水染红了大片衣领,叶落忍住不看他,转向叶清秋,叶清秋一边向外呼救,一边拿着高尔夫球杆乱挥,让她不能近身。叶落早已抱定同归于尽的打算,脚下猛得加速助跑,叶清秋惊恐地望向身后敞开的窗户,她知道叶落是要抱着她一同坠楼。 朔明生拼尽全力大喊,“不要!”伤口因挣扎而撕裂,血色流溢。 叶落已如离弦之箭,势不可挡,旧仇宿怨今天都要了结,“你害死了我未出生的孩子,这账,要还……”叶清秋慌恐、绝望的表情让人非常满意,叶落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她奔去。 突然一股力道拉着叶落急速向后,带着刺鼻气味的棉布捂住她的口鼻,让她神识不清,一个戴着面具的虚影拖着她离开,不,就差一点,她的复仇就差一点,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坏了她的好事。 虚影带着叶落退至保姆房,叶落挣扎着拉住门框,闻声而至的佣人和保镖举着各种武器向他们涌来,眼看要被抓个正着。 叶落心里咒骂,该死的王八蛋,老娘让你陪葬。她死死拉住门框不肯松手,虚影略带诧异地望着她,吸入乙醚的人居然还能使出如此大的力气。 知道吗?是恨,是一刻也不敢放弃的恨支撑着她走到今天,差一点就能杀了那对狗男女。 虚影似看透叶落心中所想,俯下身,明明很近,声音却如远在天边,听不真切,“死是不够的,真正的复仇是……” 虚影来者不善,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叶清秋现在死掉,叶家的股份最终将落入朔明生手中,于他,将多一个更难应付的对手,他要的东西再无可能得到。 叶落的手臂终于无力垂下,缓缓关上的大门将追击的人群关在那面,就像关上了一个尘封错乱的旧世界。死是不够的,拔刀的那一刻她体会到了复仇的畅快,但这种畅快似乎太过短暂,对,死是不够的,真正的复仇应该是……哀莫大于心死。 把朔明生和叶清秋的心一点一点碾碎。 第23章 惊梦 张嘴,喉头烟烧,发不出声音;挣扎,躯体软似蒲棉,不听使唤;求救,偌大无际的黑暗除了穿梭的风就只剩自己,她是在哪儿……。 远处有光,一点点向她飘来,如星火燎原,将黑暗焚起一隅,光点飘飘洒洒,渐渐拼凑出那年光景…… 十月的天气看似秋高气爽,但秋风入骨,让人瑟瑟发抖。窗外的梧桐终于落下最后一片倔强的叶子,光秃秃的树干投进斑驳的影子,像监狱的栅栏,将她锁在这一方进退无路的小天地。 朔明生以安胎的名义断了叶落与外界一切联系,心好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已经在医院住了半年多,朔明生总是躲着她,在她睡着时才肯出现,小家伙七个月大,不分昼夜折腾得她无法安眠,医生护士各种理由回避,不肯透露孩子的情况,但她知道肚子里一定是个精力充沛的小宝贝。 叶落每天坚持按时就寝,让他们都以为她睡着了,默默享受朔明生陪伴着的安静时光,她不敢睁眼,怕一睁眼朔明生就走了。 是梦吗?也许吧。 她相信朔明生心里还是有她的,只是气不过这个“野种”,叶落调皮地笑了,她打算让这个“野种”多折磨朔明生一会,谁让他两年不回家,成天赖在外面的脂粉堆里。 叶落笑着笑着又沉默了,她不知道朔明生是否会回头,就算他执意分开,有个孩子也是寄托,这不正是她原先的打算吗?就算做个孤独的单身妈妈,也比带着遗憾离开要幸福得多。 咳咳! 直到有一天,来了位不速之各,朔明生搭在她手上的指尖倏然一紧,疼得她差点叫出声,他转身的风带着海棠花的味道,是他不曾看过一眼的海棠花的味道。 缥缈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的黑暗中漏出星星点点,像是故意避开她。 “朔先生,您答应的东西,老板现在就要!” “我们说好,等孩子生下来……” 等孩子生下来?是在说她吗?叶落试图走近,听个真切,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闷响,像拳脚过招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下,退回来。很快,朔明生回来了,他脸上有些挂彩,一个劲地舔着嘴角。 叶落不敢多问他的事情,怕他发现自已装睡,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没有等到朔明生,却等到了叶清秋。 一帮眼生的医生强行闯入,二话不说,要给她注射麻醉。 “你们做什么?我是孕妇……” 叶清秋从医生护士中探出头,笑得花枝乱颤。 “叶清秋你想害我?明生不会放过你!” 叶清秋笑意更甚,“想害你的不是我,是你心心念念的朔明生,他把你……”叶清秋的手指在叶落隆起的肚皮上来回拉扯,留下骇人的血痕,叶落的肚子本就撑得皮薄,仿佛要被她修剪尖利的指甲划烂一般,终于,她的手指停在叶落左腰,“……把你的这里……卖了!” 开什么玩笑! 第24章 还是梦 这也许是天底下最让人笑不出的笑话了,朔明生什么时候穷到要靠卖老婆的肾过日子,叶落好想一句国骂把她怼回去,可那晚零碎的对话突出跳出脑海,不知不觉,泪盈于睫。 是的,她相信,总有一样东西值得朔明生牺牲她……和她的孩子,他们之间,总是少了什么。 “叶清秋,你也是要当妈的人,怎么能这么残忍……”叶清秋挺着个大肚子,动作丝毫未受影响,敏捷地跳到医生身后,得意地望着她的可怜样。 麻醉剂很快发挥作用,一道白光在头顶急速炸开,叶落觉得自已像悬浮空中的微尘,飘飘摇摇,终不落地。 天地一色,天人一色,万物一色,她想,自已应该已经融化在大千世界中,成了一道虚无的光。 是梦吗?还是梦吧。 再次睁开眼,车外是急速变化的风景,从孤独摇曳的枯枝到阻道难行的白雪,这是到伽北市了吗? “小马?”叶落扶着还没拔掉的导尿管,脑中一片空白,眼神空洞地望向身旁猛踩油门的司机。 小马是叶家辞退的保镖,为何此时会出现? 身体是撕裂般的疼痛,颠簸的路途让叶落忍不住抽气,小马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太太,我是来救你的,有人要害你……” 呵,当然知道有人要害她,就是叶清秋嘛,她已经急不可待地向她表明身份,到她面前示威了。 “我的孩子……”叶落告诉自己不是悲伤的时候,但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溢,“还在吗?” 小马吸了口气,没有回答,这就是他给的答案吧。 叶落抖着发白龟裂的嘴唇问,“朔明生知道吗?”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希望得到怎样的答案。 小马抹了把眼泪,“太太你先别说话了,现在没时间解释……”他紧张地双手颤抖,快握不住方向盘。 叶落心泛苦涩,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不忍心告诉我,还是不敢告诉我。 “抓稳!”车身轰隆一声,像脱缰的凶兽,在夜幕中狂奔。 前有凶途坎坷难行,后有追兵穷追不舍,三辆改装过的越野车从两侧将两人围住,小马左避右让,被逼入死角,轮胎与碎石摩擦,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冲出去!” 小马瞄准时机,车尾将左侧越野车扫出数米,原地打转,右侧越野车趁势而上,车头与他们正面相撞,这种两败俱伤的策略对他们非常不利,另一辆蛰伏已久的黑车突然发力,直直撞上左侧车门,巨大的撞击力使车身严重变形,小马被卡在驾驶座上,痛苦地低吼着。 “撑得住吗?” “呜……呜……啊……”小马呼吸急促,像溺水的人,张着嘴,贪婪地索取空气,说话间,叶落注意到他胸口大片血迹,胸骨刺入了肺部,如果不及时处理,必死无疑。 围追的车辆重整队型,准备发起新一轮进攻,后视镜映出大片靠近的车流,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第25章 我们合作 叶清秋、朔明生,今生的恨,就让我化作厉鬼来讨,叶落望着如墨前程,凄然一笑,就是死也不要落到你们手中。 她压着小马卡死的腿控制油门,小马指着后方车流,不停摇头。 害怕?还是不想死?小马说不出话。 男人真是可笑,平日里一副主宰世界的模样,却连视死如归的勇气都没有,生死关头还不如个女人。 车流越靠越近,三辆先锋车再次调整攻势,靠后的一辆突然调转车头,从一旁小道先行离开,另外两辆猛轰油门,从两侧撞击而来。 擦身而过的瞬间,只一眼,叶落清楚地看见,溜走的那辆车上坐着的是叶清秋。自已默许了她与自已的丈夫纠缠不休,默许了她的趾高气昂,换来的却是赶尽杀绝。为什么要走?叶落握紧拳头,不看看我赴死的惨状吗?还是怕我的血溅到你身上,没日没夜地缠着你? 叶落笑得身形虚浮,指尖带着仇恨狠狠扎进肉里,一口血染污了衣襟,她想,何必多此一举,让她死在手术台上不是更直截了当? 没有时间了,不知哪来的力气,叶落按住小马的腿,车身如离弦之箭,冲向断头崖,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 车流紧随而至,车上下来的人正是……朔明生! 呵,朔明生,连你也来观摩我的死状,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当年主动靠近我的人是你,主动娶我的人是你,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什么时候委屈过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出卖我还不够,还要害死我的孩子,若有来生,必要你血债血偿! “朔明生!”叶落尖叫着,睁开眼。 前尘烟消,原来是梦。 入夜的风吹得她一个激灵。 飘窗上倚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虚影,修长发白的指腹圈着半瓶百乐廷,悠悠开口,“做梦都在想男人!” 顾兴宇,把她从老宅拖走的虚影就是他。 夜色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色,丝丝飘起的棕发像一头意气风发的雄师,璀璨的华灯在他身后黯然失色。他晃着酒瓶,开口道,“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不等叶落拒绝,便开始了自顾自的表演,“啊!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朔秋何时亡,何时亡啊何时亡,看我最近忙不忙……” 呸! 脑袋晕晕沉沉,但昏迷前的话记忆犹新,死是不够的,叶落问他,“顾兴宇,你跟踪我,有什么目的?” 他收起玩世不恭的脸,叶落想,这一次,他会给出一个诚实的回答,果然,他走到床边,眼里烧着好战的火焰,“我要朔明生的一切!” 好,我们合作,死太便宜他了,我要他尝尽爱而不得、背叛绝望、一无所有的苦,叶落仿佛听到自已心底的骂,犹在耳边。 顾兴宇盯着叶落,眼里的光闪烁不定,混着酒精的男性气味越贴越近,“干嘛?”叶落喝住他。 他邪魅一笑,一口酒气吐到叶落脸上,拉着长音,道,“干!” 第26章 这样的叶落 死,只是瞬间的感受,要让朔明生也尝尽心碎成渣、生无可恋的滋味,让叶清秋知道被亲人背叛、走投无路的绝望,把他们加在自已身上的痛苦加倍还回去,做一个看得见、猜不着的“鬼”。 叶落看见自已的笑容扭曲得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她疯狂的复仇计划。 三年时间,样貌虽没有大的改变,但变化妆容却可以让人的气质变得不同,叶落狐疑地晃着脑袋,她不确定新的角色是否适合她。 不久,她以实习生叶落的身份加入顾氏旗下恩佳影视公司,新的形象她还不太适应,每次照镜子都有种想要吐槽的冲动。 原先温婉秀气的眉眼被修饰得高挑丰润,荡着勾人的神韵,小巧的五官变得立体分明,皮肤是叶家独特的粉白色,白里透粉,含羞可人,低调朴素的穿衣风格变成了时尚妩媚的豪放派,言行举止也经过特殊训练,不再生涩、畏缩。 顾兴宇对她现在的样子很是满意,来来回回看了几圈,嘴里啧啧有词,“了不得,了不得,你竟然是这样的叶落。” 什么叫“这样的叶落”,叶落无暇深究,权当是溢美之词,于是抛出一记娇羞的嗔笑,“顾总,真会讨人欢心。” “不,不”他摇摇头,“你这个语气,有点……”他皱着眉,思索很久,蹦出一个欠抽的词,“风尘,对,有点风尘了……”他抚平叶落的嘴角,纠正她笑的弧度,说道“矜持一点!” 呸,又要放浪形骸,又要矜持温婉,男人随心所欲地给女人贴上各种标签,今天要软妹,明天要御姐,天天都要新鲜感,也不看看自己嫩不嫩,鲜不鲜…… 顾兴宇似乎感受到她的腹诽,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鼻涕挂在下巴上,十分狼狈。 叶落抿嘴偷笑,他斜了一眼,转过身,肩膀抖个不停,也忍不住笑了。 准备就绪,下一步,就是接近朔明生。 机会很快到来,伽南市长筹划了一个主题为“为爱而生”的慈善晚会,邀请伽南市名流,顾兴宇和朔明生都在邀请之列,叶落挽着顾兴宇的胳膊摇曳生姿,听他小声念叨,“女人有三宝,长腿、深沟、小细腰,身要扭、臀要翘,一言不合就晕倒……” 叶落掐住他小臂,警告他,“闭嘴!” 顾兴宇盯着来来往往的女宾,这边打招呼,那边吹口哨,活脱脱流氓样。叶落嫌弃地甩开他,他却抓住叶落的手暗中发力,一个略有深意的眼神转瞬即逝。 记者不停变化角度,贪婪地捕捉着每个人的表情,突然场上一阵骚乱,记者成堆涌向入口处。 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叶落想,身体却比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心脏无休止地狂跳,震地耳膜作痛。 在这伽南哪有什么万众瞩目的大人物,如果非要拉出一个,只能是那个牵动着伽南各个产业的原叶氏集团千金和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姐夫”了,叶落摒息凝望,露出下巴优雅的弧线,顾兴宇暗自勾唇。 果然,有人大喊,“朔总来啦!” 第27章 一面之缘 朔明生携着叶清秋施款款而来,叶清秋一袭白裙,锁骨若隐若现,典雅又不失娇媚,大腹便便,“孕”味十足,脖颈上故意漏出的吊坠是一个定制的“s”图案,与朔字映衬。 衣料是特殊工艺的丝绸,微微反光,边角由金丝勾勒,华美而不庸俗,长长的裙摆铺绽在红地毯上,流光溢彩,近看,却又是最朴素的雪白色。 许久不见,她出落地愈发灵秀。 她身侧的朔明生着一身低调黑色礼服,内搭的马甲衬得他身姿更加高挺,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美如神作的五官已足以吸引在场迷妹。 准备进场的女宾纷纷转身与他打招呼,内场的女宾也一个个急不可耐地探出头,现场差点失控。 他们果然是一丘之貉,这么快又勾搭成奸了,书房遇袭的事,朔明生封锁了一切消息,没有对外公开,两人也像没事人一样,高调出席各种场合,看朔明生清傲的模样,那晚的吃瘪和刀伤真如幻觉,说出来都没人信。 叶落嘁地一声,看着同样气度不凡的顾兴宇,替他不平,“这些人什么眼光,朔明生到你面前差远了……” 顾兴宇目光深邃地望向朔明生,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嘴角的弧度古怪地另人头皮发麻,像一头瞄准猎物准备大快朵颐的凶兽。 这样的顾兴宇让人若有所思。 觉察到叶落的目光,他一秒变脸,嬉笑着搂住她,“我女人真会说话!” “呸,谁是你女人,我们是纯洁的合作关系。” 他推着叶落向内场走去,像是故意回避朔明生,“对对对,我们是纯结合、作的关系……” 现在确实不是见面的时候,亡妻华丽归来,总得来点特别的噱头才行,叶落自嘲地想,却不知一切早在顾兴宇的算计中。 叶清秋忙着和熟稔的贵妇们打招呼,没注意到远处的他们。朔明生的目光却冰冷得像一道银鞭,一一穿过攒动的人流,狠狠落在叶落身上,嵌入骨肉难以摆脱。 又是这种微妙的感觉,三年来,一直被白泽保护起来未曾踏出伽北一步的她,却仍天天被这种如丝般纠结、如雾般迷散、如刀般冰冷的目光缠绕,无法挣脱。 被发现了吗? 不可能,化完妆,她的气质样貌变化不小,与之前清汤寡水的懦弱样完全是南辕北辙,朔明生怎么会发现。再说了,谁能想到一个死了三年的人会突然冒出来。 狐疑间,叶落左躲右闪,试图摆脱朔明生的目光,慢慢挪到顾兴宇身侧,这才发现,朔明生目光深锁的人不是她,而是顾兴宇,顾兴宇同样目光灼灼地昂着头,高调宣战,仿佛电光火石、刀枪剑戟在两人目光中胶着、拼杀。 “顾兴宇,你们有仇?” 顾兴宇不着痕迹地收起目光,嘴角浮现一抹骇人的笑意,一字一顿道,“一面之缘”。 朔明生一向隐忍,不轻易展现喜怒,可今天,他的愤怒、仇恨、厌恶表现地那么彻底,全然不留退路,他们之间绝不是“一面之缘”这么简单。 第28章 晚宴遇袭 宾客缓缓移步内场,市长众星捧月般应付各方寒暄,“感谢各位拨冗前来……” 视频里播放着公益宣传片,大抵是说畸形孩童给家庭带来的巨大伤悲,很多家庭没有能力支付产检、筛查费用,母亲缺少优生知识,直接导致了畸形儿的出现,主题“为爱而生”即是倡导建立健全孕妇关怀。 叶落带头鼓掌,没有人能体会母亲对孩子的牵挂,当年,朔明生阻断一切胎儿消息,让她对自己的孩子一无所知,甚至连它是男是女,健不健康都不知道,至今想来,心中仍有一处,痛不能自已。 思绪无端勾起,眼角竟有些湿热,恨恨地望向朔明生。 他携叶清秋坐在前排,借着直播屏幕暗中观察,这是他惯用的小伎俩,后排的人以为能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其实,全场的动向都在他掌控之中。觉察到叶落的目光,他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叶落。 看见了吗,我回来了,叶落斜着眼睥他,心中的得意很快被一抹羞愤取代,又是审视的目光,像一只钢针狠狠扎进肉里,反复挑弄,讨厌他审视的目光,也不想看他和叶清秋亲近的背影,叶落气得跺了下脚,借故离开,“顾兴宇,我想去洗手间。” 顾兴宇耸耸肩,算是应允,他指着走廊,示意叶落自已过去。 哼,居然不陪女伴,一点也不绅士,叶落瞪他一眼,余气未消,他却狡黠笑之,如果叶落能提防随她一起离场的两个男人,也许会明白顾兴宇若有深意的笑容。 宴会厅很大,走廊蜿蜒延伸,小细跟踩在地毯上,没有一点声响,一胖一瘦两个男人随叶落一路到了洗手间门口,叶落未多想,只当是内急的宾客,毕意是市长的局,不信会有人如此大胆。 补好妆,估摸讲话该结束了,准备回去,一拉开门,便被一股大力推了回来,还没看清眼前状况,一双肥厚油腻的大手沿着小腹直奔她胸前柔软。 不容分说,叶落操起门后拖把对着死胖子猛击,胖子抱住头蹦哒,有些呆呆傻傻,叶落趋机夺门而出,前脚前迈出半步,一脚钻心之痛正中腹部,一股大力携着她重重摔在地上,一阵猛咳,半天缓不过劲。 瘦子收回脚,动了动脖子,嘎巴嘎巴的音效很是骇人,他捏着拳头恶狠狠地对胖子说,“出去看着,没用的东西……” 瘦子走到叶落身边,露骨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因咳嗽而剧烈起伏的胸脯,他一脚踩住叶落的裙角作为支点,一脚抬起,沿着裙衩将裙摆掀到腿根,白皙修长的大腿暴露无疑,粉色蕾丝底裤若隐若现。瘦子眼中猥琐淫靡的兽欲再也掩饰不住,像只发情的公狗,不停地吐着舌头。 叶落挥起手袋戳他眼睛,他不躲不避,盯着叶落胸前涌动的春光,眼中的火越烧越旺,“带劲!” 说罢,他松开皮带,猛得向她扑去,混着烟油的难闻气味让人胃中一阵翻腾,叶落挣扎着反被他逼入墙角,手脚被他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滚开,我是顾兴宇的人,他不会放过你!”叶落假借顾兴宇的威风怒斥。 瘦子奸笑,完全忽略她的声音,急不可耐地拉着她的手向下身伸去,一股臭气混着污浊的呼吸正正喷在叶落脸上,越发急促,“来吧,小宝贝,老子胀得要炸了……” 第29章 难不成骗你的人 “医生,她怎么还不醒?” 脑中兹地一声,像重新插上电源,周遭声音、图像渐渐清晰,叶落缓缓睁开眼。 “明生?”她脱口而出。 顾兴宇坐单手扶额,像头快要喷火的怒龙,“我连妞都没管,守了你一晚上,你一睁眼就喊朔明生?别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 医生见情形有些尴尬,收拾好药箱,匆匆离去。 叶落生气地別过脸,“用不着你说教!”,转头的空档,有意无意地瞥了瞥空无一人的走廊,期待的事似乎没有发生。 什么是真实,不用刻意提醒的感受才是真实,就像某些人总会无端钻进思绪,得时刻提醒自已才能记得去恨他。 “有力气生气,就是没事啦。”顾兴宇摊开双手,翘起二郎腿,一副刻薄老板的尖酸模样,“既然如此,那就来谈谈正事,明天有个试镜……” 叶落满脑子都在纠结遇险的事,越想越烦躁,愤懑地打断他,“不去,肿得跟猪头似的。” 顾兴宇眼珠一转,安慰道,“放心,谁敢动老子的女人,就是找死!” 叶落腾地转过身,凝视着他的眼睛,“顾兴宇,你最好能给我一个交待。” 顾兴宇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他不相信这个被前夫耍得团团转的蠢女人会知晓他的用意,一瞬的诧异很快恢复平静,顾兴宇拍着胸脯,“保证给你出气!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啦。” 明明知道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故意嬉皮笑脸蒙混,叶落决定跟他摊牌,“从晚会开始,你就故意招蜂引蝶让我同你一起成为焦点,让我暴露于朔明生的视线下,你心思活泛,不可能注意不到两个男人尾随我去洗手间,那么长时间,你不来找我,难道不是故意设计我和朔明生相遇……” “设计?”顾兴宇佯装无辜,狡辩,“我能设计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你会遇险,也不知道朔明生会去救你……” 叶落有些不耐烦,“顾兴宇,既然是合作,就不要玩阴招,你要朔明生的一切,我会帮你。” 顾兴宇甩了甩嚣张的棕发,斜眼睨她,尽是不屑,“叶落,我为什么要阴你,你有什么值得我阴……”他的目光镭射一般,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个遍,叶落挺直脊梁接受他的鄙视。 是啊,来去一身轻,叶家的一切都给了朔明生,还剩下什么,一身皮囊,一副躯壳,还是一颗破碎黑化的心? 顾兴宇挑起她的下巴,嘟嘴比了个吻,笑容轻浮,“难不成骗你的人啊?”他双手撑在叶落两侧,贪婪地掠夺她面前的空气,突如其来的压抑感让叶落本能地侧过脸,顾兴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语气霸道,“我想要你,随时可以……” 语罢,在她唇上啄一口,叶落羞得银牙紧咬,却挣扎不脱他暧昧的姿势,顾兴宇扭着腰渐渐拉近与叶落的距离,仿佛要将她一点一点揉进他的胸膛。故意用这种方式折磨她,表明他所言非虚,没错,顾兴宇处于绝对优势,可以随时随地以任何方式结果了她。 叶落垂下眼,不与他争锋。 第30章 只要你听话 今晚的事,顾兴宇否认地很坚决,是真的冤枉了他,还是他藏得太深,沉迷猫鼠游戏,享受默默主宰命运的乐趣,不想过早暴露,他笑,笑得颠倒众生,笑得英气逼人。 他得意地勾着唇,一格一格拉开与叶落之间的距离,细心地给她掖好被角,扶她睡下,叶落调整呼吸,“顾兴宇,我看不透你。” 他俯下身,靠近叶落的耳朵,声音魅惑却冷如寒霜,“聪明的女人让男人不愿靠近,朔明生没教过你吗?”他依旧笑得从容,“我从不欺负女人,只要……你听话!” 顾兴宇为她整理好鬓角,调暗床头灯,像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但他映在墙上的影子分明是一个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魔王。 虽然不承认,但今晚的事确实是他所为,为的就是试探曾经的叶落、今天的叶落在朔明生心中到底占几分位置,试探她有没有资格成为自已的筹码,显然,结果正中他下怀。看着朔明生抽动的眼角,这场爱恨交织的大戏真是精彩。意外的是,叶落竟一眼看穿他的伎俩,与印象中的傻女人形象天差地别,着实让人惊喜,这场戏将更有意思。 顾兴宇离开了,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的步子次第亮起,次第熄灭,就像生命中路过的那些人、那些事,点亮你的心扉,带走你的悲喜,蓦然转身,将心事一一封存,那些渐行渐远的步子不知归途,那些背道而行的身影再无归期。 叶落闭上眼,微笑,就算一直往前走,一直走,绕过地球一圈,背靠背的两个人终会面对面拥抱。 心念纠缠,久久转不出过往,她一向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此时,却有两行苦涩的泪水顺着眼角沾湿了枕头,空寂的双眼在万物喑哑的夜色里煎熬许久,终不知这眼泪为何而流。 所谓的试镜完全是走过场,叶落随便摆了几个动作,连遮丑的墨镜都没摘,就直接进入终面,有机会和国际知名导演杨全安合作。然而,她坐在副驾驶位上,并没感到什么喜悦。 顾兴宇夸张地咧着嘴,“叶美人,等你拍完《人鱼泪》成了国际巨星,我顾兴宇想见你一面都得提前预约……” 《人鱼泪》是顾氏旗下恩佳影视投资拍摄的年度大戏,热门ip,又有杨导加持,业界呼声很高,但可惜的是,顾氏没能拿下原著小说的版权,被朔秋集团分了一杯羹。 叶落的心情并不美丽,愣愣地看着顾兴宇的独角戏,朔秋集团虽然难缠,但顾氏门路甚广,加上顾兴宇手段非常,若真想拿个版权,不是难事,分明是他故意放水,这其中玄机何在? 顾兴宇见她不搭话,挑着眉,“怎么啦,我们的叶大明星好像不高兴啊?” 叶落不喜欢拐弯抹角,问道,“顾兴宇,《人鱼泪》应该不会上映吧?” 顾兴宇锱铢必较,典型的奸商嘴脸,他才不会放着赚钱的买卖与别人分享,唯一的可能,这是他挖的坑,目的是拖垮朔明生,当然一部电影还没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他肯定还有后招。 第31章 幻听 顾兴宇收起笑脸,脸上渐渐渗出一股寒气,望着远方的视线突然收回,狡黠一笑,猛踩油门,惯性将叶落重重摔在靠背上,刚想抗议,他一个漂亮的漂移将车稳稳停在街角梧桐树下。 “顾……”未等叶落开口,被顾兴宇一把拉入怀中,湿热的唇毫无征兆地紧贴上来,叶落恍过神,抬手扇他,被他抚住掌心,修长的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沿着她的指缝轻轻划入,十指相扣,身体被安全带拉住,扭成难受的姿势,顾兴宇身体前倾费力地伸着脑袋也好不到哪去。 叶落不满地瞪着他,“顾兴宇,你发什么神经?” 顾兴宇的表情蓦然伤感,眼底涌动的复杂情绪让人动容,叶落有些疑惑,他不说话,落叶映在他的眼睛里,像簌簌而下的风雪,顾兴宇直直地望向叶落的眼睛,她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有些慌乱发白的脸,大手扶上她的后脑,郑重的样子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叶落,”他说,“我收回之前的话……” 之前的什么话,叶落从来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大家只是相互利用。 也许是她的困惑与不屑表现得太明显,顾兴宇有些恼怒地将叶落与他十指相扣的右手别到她腰后,用力一推,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他倒去,长长的睫毛扫过她的眼睛,酥酥痒痒,带着烟草香味的鼻息喷在她脸上,灼得她脸皮发热,车内温度逐渐升高,叶落难受地别过脑袋,想逃脱他灼人的目光。 顾兴宇没有拉近与她的距离,玩味似的盯着叶落气鼓鼓的脸,突然发力一口咬住她的耳垂,滑腻的舌尖沿着耳廓攻城掠地,像含着什么山珍海味一般想吮干它每一点滋味,“叶落,聪明的女人像罂粟,让人不敢靠近,可一旦尝过滋味又欲罢不能!” 叶落没有反驳,顾兴宇眼里的光像一个狂热的战士,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敌强我弱,暂且以退为进,静观其变。 顾兴宇拉着叶落的头发,强迫与他对视,叶落吃痛地哼了一声,他咽了声口水,“叶落,我又想要你了!” “又”这个字分外刺耳,叶落不明白他何以说出又字,也没兴趣探究。 惊恐地睁大眼睛,幸好墨镜遮住了她的窘态,尴尬地咳了两声,“你弄疼我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服软、博同情吗? 果然,顾兴宇没继续为难她,松开她的手,摇下车窗,他额前飘起的碎发,跳动着晶莹的暖光,像层层荡起的涟漪,衬得五官更加立体俊朗。 此时,叶落才注意到,顾兴宇的右耳缀着一颗白金打造的狼头耳钉,闪着野性不羁的光芒。 顾兴宇得意地瞥了身边的小女人一眼,然而叶落并没注意到他故意显摆的帅气外表以及高冷霸道的装逼总裁范,双手抱环转向一边,只想快点结束这尴尬的同行。 “我要把你拴在身边!” “啊?”叶落吃了一惊,但他好像什么也没有说,是自已幻听了。 顾兴宇重新系好安全带,冲向飘飘洒洒的落叶中,车外是温暖的阳光,和煦的风,平淡的景,寂静的空气,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他就那样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观察后视镜时,眼角也没再扫过叶落,倒是她按着扑扑的心脏,有些矫情了。 真的是幻听啊。 第32章 他居然在笑 试镜之后,安排了一个非正式晚宴,朔明生带着旗下艺人韩秀娥参加,没见到叶清秋的身影,她拖着个肚子不适合这种推杯换盏的场合。 叶落故意挑了件天蓝色礼服,正面看是大方得体的长裙,腰间精湛的彩金图纹衬得纤腰盈盈;后面看是豪放大胆的露背设计,左腰疤痕处特地纹了一朵西府海棠,花冠红艳,似少女娇颜;侧面看是布料轻柔的抹胸,像丰硕压枝的果实,随着步子若隐若现。脸上是金粉打底的精灵妆面,恰好遮了眼角伤痕,灵动却不妖俗。 顾兴宇盯着她,喉结抖动频繁,原本搭在她腰上的手总是不老实地往胸前饱满滑去,叶落警告他,“顾兴宇,如果不想我当众扇你,就老实点!” 顾兴宇向她耳边呼了口热气,下巴懒洋洋地挂在她肩上,一脸无奈地嘟着嘴,“叶落,我好像中了你的毒……”眨了眨眼睛,忽视她眼中的鄙夷,开始发表示爱宣言,“我对女人很纵容,要什么给什么,只要听话……” “哦!”叶落只顾盯着朔明生的方向,没空搭理他。 朔明生携着韩秀娥姗姗来迟,韩秀娥是朔秋影业力捧的新人,中韩混血,长相甜美,与叶落一同竞争《人鱼泪》女主角,说来好笑,明明是个坑,大家却挤破头往里跳,跳不进去的还记恨不甘。 韩秀娥挽着朔明生小鸟依人、娇羞明艳,像一颗初生的鲜嫩果实,引得一帮老痴汉口水直流,朔明生体贴地将她护在身边,用身躯挡去大半不怀好意的目光。叶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论对叶清秋还是韩秀娥,他都表现得像个温柔的绅士,对她却总是若即若离,欲说还休。 迎面而来的时候,叶落鬼使神差地拉住顾兴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炫耀似的看着朔明生,而后者万年冰山脸,没有一丝动容,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点到即止,就像看着一个与自已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叶落并不意外,书房遇袭后,以朔明生的性格肯定早将她的来路翻了个底朝天,说不定早就想好杀招,斩草除根。倒是他身旁的韩秀娥伸直了脖子,眼睛瞪得贼溜溜圆。看来,她把叶落的行为当成了挑衅,孰知,后者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叶落心底冷笑,终于知道朔明生为什么总是对她苦大仇深了,原来他衷爱绿茶婊,披着温柔可人的外表,浪荡着虎豹熊罴的心,就像叶清秋,就像韩秀娥,幸好他不爱她,这简直是对她高尚人格的最好肯定。 韩秀娥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与叶落擦身时,脚下一滑,倒入朔明生怀中,朔明生面无波澜地扶她起来,不知哪根筋搭错,叶落突然想起顾兴宇之前说的话,“女人有三宝,长腿、深沟、小细腰,身要扭、臀要翘,一言不合就晕倒……”噗嗤笑出声,顺带喷了点鼻涕,不偏不倚挂在韩秀娥手臂上,这是有多囧,朔明生平静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震惊,他厌恶地甩开手,韩秀娥捂着脸惊叫,跑向洗手间,叶落则一脸淡定地站在原地,无辜的眼神在朔明生身上转了几转,他也同样审视地望着她,顾兴宇则没事人一样拿着手帕给她擦鼻子。 怕什么,既然宣战了,就决不退缩。 朔明生的睫毛一直在抖,在脸上投下大片阴影,是疑惑、愤怒,还是震惊、激奋?看不懂,从来就没有人懂过他。 叶落咬住下唇,强忍笑意,指了指洗手间方向,朔明生饶有深意地盯着她,良久,转身向洗手间方向而去,转身的瞬间,叶落分明看见,他在笑,他居然在笑…… 第33章 针锋相对 叶落和韩秀娥无疑是晚宴焦点,两人之间不仅是女主角之争,也是顾氏集团和朔秋集团的暗战。 杨全安顶着锃亮的小光头,殷勤地穿棱于叶落和韩秀娥之间,为新剧选角亲力亲为,全然没有国际名导的架子。 韩秀娥一副娇弱无力的小女人姿态,恨不得把自已镶进朔明生怀里,朔明生若无其事地与宾客招呼,走到顾兴宇身边时,眸光倏然冷却。 叶落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行为惹恼了他,但他的强大气场似乎只凌驾于顾兴宇身上,叶落幸灾乐祸地看着顾兴宇,后者一副无所畏惧的嚣张模样,迎着朔明生的冷瞳没心没肺的笑。 叶落暗叫不好,朔明生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与顾兴宇对峙良久,实则衡量双方势力,她自然知道朔明生的实力,叶氏本就家大业大,是扼住伽南经济命脉的商业帝国,加上朔明生三年来的谋划经营,首屈一指的地位更是不容质疑,倒是顾兴宇,一个空降的后起之秀,何以与之抗衡,更让朔明生有所忌惮,处处掣肘,他的出现总有些阴谋的味道。 她太了解朔明生,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击即中,直斩七寸,此时,他斟酌许久,必然没有制胜的把握,也就不便与顾兴宇明面上翻脸,顾兴宇心思玲珑,自然看透这层意思,率先伸手向朔明生示好。 朔明生五指并拢,在他指尖轻轻触了下,以示迎合,如果交锋到此为止,两虎也算相安无事,哪知朔明生大手顺势扶上顾兴宇的肩膀,反复擦了擦,扑闪扑闪的睫毛像雨后震颤的蝴蝶翅膀,折射着水气濛濛的光晕,像是故意放慢动作。 顾兴宇挑着眉,不甘示弱,嘴里小声嘀咕,“男人三个好:升官、发财、死老婆,朔总都占了,干嘛还哭丧着脸……”朔明生明显不悦,身旁的韩秀娥也闻到火药味,像装了弹簧一般,蹭得从朔明生怀里弹起,挺直脑袋,大气不敢喘一下。 朔明生在叶落宣告死亡后继承半个叶氏集团,加上与叶清秋的关系,一路青云直上,外人看来,他已经将偌大的叶氏收入囊中,总有些人喜欢恶意揣测,把他的一切都视为两位叶家千金的帮衬,这样的声音越多,他对叶家、对叶落就越抵触,当然,这些都只是看客最肤浅的揣测罢了。 顾兴宇对激怒朔明生这件事很是享受,吊儿郎当地晃着脑袋,“你娶了叶落三年都没留个种,老婆刚死,孩子就生了,现在,二胎都怀了……啧啧……还是正牌千金更能耐……” 这年头,男人也流行打嘴炮了。 顾兴宇这话够狠,他靠着自已的聪明果敢一步步接手叶家事务,集团上下无一不信服,无一不称赞,他这一番描绘不仅给朔明生贴上了心思歹毒、私生活不检的缺德鬼标贴,顺带连叶清秋勾搭姐夫一并骂了。 身旁的贵妇个个竖着耳朵,所谓上流社会一向对这种花边八卦乐此不疲,虽然顾兴宇的话有些偏颇,但跟小三鬼混的事可没冤枉他,叶落一脸恨意地睇着朔明生,想起那天在书房里他与叶清秋的对话,自己的一切遭遇都是拜他和叶清秋所赐。 叶落抱着顾兴宇的胳膊,故意娇嗔,“朔总才不是这样的人,都怪朔太太红颜命薄,不会生养……听说还摘了颗肾,不能服侍老公……”她故意凑到朔明生耳边,“听说我和她长得很像,刚好我也叫叶落……” 原本只是故意嘲讽,没想朔明生嘴角抽动,眼里是无边无际的落寞,还有讲不清的沉痛、悲切,无端扰乱了叶落的思绪。 顾兴宇眼底的嘲弄忽然收紧,转向身旁的女人,像一个迷失在漫天大雾里的旅人,久久找不到光源,叶落心想,我又没说他,他怎么一脸生无可恋的愁苦样,叶落晃了晃他的胳膊,急于离开这是非之地,提醒道,“别让杨导久等了……” 顾兴宇闻言没有恋战,挽住叶落,风风火火地向包厢走去,故意撞向朔明生肩上伤口处,两步之后转身掸了掸被他碰过的地方,食指比枪瞄准他的眉心,砰! 朔明生星目泛光,立在原地久久没有挪步。 第34章 剩饭? 哭? 你再磨磨蹭蹭我才要哭,五脏六腑都烧得火热,“快!”叶落含糊地吐出一个字节,他似乎听懂了,不再压抑自已的情绪,放肆啃噬着她的每寸肌肤…… 就在两人放飞自我,准备一同踏上巅峰的时候,一瓢冷水从天而降,身上的男人一个哆嗦,咒骂道,“该死!” 脸上被冰冷的水浇过,意识有些清醒,但视线依然模糊,看不清身上与她坦诚相见的男人,只能羞赧地推开他。叶落不知道,刚才与自已一同驰骋的人竟是朔明生。 身体总是比大脑诚实,大脑会被纷繁的情绪左右,会逞强,会说谎,但身体不会。 朔明生一张清冷的脸,没有喜怒,尽管他的话像被毒火粹过一般,带着拒人千里的杀气,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松动,像一张永远打不碎的面具。他抿着嘴,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劲,呼呼地喘着大气。 杨全安被扔在茶机边上,身体呈奇怪的姿势扭成一团,不能动弹,嘴里塞着沙发垫,这个混蛋居然敢下药。 顾兴宇将水盆往地上一扔,嘴角噙笑,眼里隐隐有些水气不易察觉,若不是刚才两个黑衣人缠住他,怎么能让朔明生有时间假戏真做,他心头滴血,语气仍是霸道不羁,“朔总需求旺盛啊,居然给我女朋友下药!” 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兴宇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摆了朔明生一道,他喋喋不休,“啧啧,也难怪,老婆死了,小三又怀了,朔总当然得自已找乐子……” 朔明生一把拉过被褥,将叶落包裹地严严实实,鱼贯而入的记者只拍到他周身寒气的冰冷眼神,没拍到她的半点春光。 顾兴宇还想使坏,说罢“放开我女朋友!”上前扯被角,执意要让叶落的脸暴露在记者的闪光灯下。 叶落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拉扯,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牙齿纵然不够锋利,也足够撕开一道血口,顾兴宇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瞪着她,铁锤大小的拳头直奔她面门而去,原本就夹着一抷邪火,她还敢火上烧油,顾兴宇怒骂,“你他妈是被干爽了,敢咬我!” 说时迟那时快,朔明生单手成掌,像优雅绽放的水母,将他的铁拳紧紧吸住,一个巧力,将他整个人顶了回去。 朔明生对着拍照的记者声音冰冷,“不想死的,滚远点!” 娱乐头条固然重要,晋升加薪人人图之,但若惹恼了朔明生,一切都是泡影,记者摆摆样子,搞几张照片糊弄糊弄顾兴宇就算完事了,谁还真敢跟朔明生较劲,眼下,他还是动辄天翻的王者,至少,在这伽南,他是至高的神。 记者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灰溜溜地退了出去,只剩顾兴宇杵在床边,甚是碍眼。 尽管拳头被朔明生死死捏住,他依旧嘴炮不停,“朔总喜欢吃剩饭,如何?有没有闻到我的味道,我比你更卖力……” 剩饭? 第35章 咱且走着瞧 何曾相似的情形,如梦魇一般轮回重现,一次次将她推向深渊之缘,一次次将她缚住拉回,只要躺在朔明生怀里,她就不会死,如果让她死掉了,还怎么折磨她、羞辱她? 叶落心底唏嘘一声,朔明生,我对于你到底算什么?是可笑、可怜、可气、可恨又该伤、该痛、该死、该扔的玩物吗?是你宣泄的死物?黑暗总是给人很多灵感,让人突然顿悟很多道理,看透很多人,想通很多事。 不知睡了多久,叫醒她的是刺眼的阳光和陌生的房间,筋骨像被碾碎了一般,可恨,朔明生竟然趁人之危,以前他总是像踩过狗屎一样躲着她,现在居然主动要了她,他也被人下药了吗,人真是会变。 叶落冷笑,外界都知朔明生前妻死于小产,谁曾想他们从未有过肌肤之亲,这是朔明生狠心逼她一尸两命的原因吗?可惜,他不知道那孩子其实是…… 厨房已备好早点,不见别墅主人的踪影。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颗糖,这种鸵鸟精神果然很朔明生,以为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随随便便原谅他? 叶落知道,酒店对峙后,自已已经失去了顾兴宇这棵大树,至少在外人看来她和顾兴宇已经决裂,投到了朔明生麾下。 叶落揉着蒙圈的脑袋,这怕又是顾兴宇的诡计,但是攀上朔明生的关系,不正是她期待的结果吗?何必置气,忍气吞声的事早已习以为常,既然朔明生看穿了她的身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朔明生和叶清秋很快就会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代价,咱且走着瞧。 朔明生安排的人一直守在门口,在她收拾好准备离开时,探出小脑袋,“姐姐,早!” 叶落脸上一抽,朔明生,你对我还真“好”!若换了别人,轻易都能打发了,偏偏是他,马飞,小马的儿子,打不得,骂不得,甩不开,还得看在小马的情面上好好照顾他,这招棋真妙,攻心为上。只是心疼马飞,还不知道朔明生和叶清秋就是逼死他父亲的真凶,即使知道,也不忍将仇恨压在一个天真的孩子身上。 “马飞,你吃饭了吗?”叶落问。 马飞蹦哒到面前,看着一桌子的美味口水直流,“没呢,哥哥说,姐姐是好人,会给我吃的,让我跟着姐姐,保护姐姐……”说什么保护,摆明了人形监控。 马飞绞着手指偷瞄,叶落注意到他脖子和手臂上隐约露出些伤痕,像是长期遭受毒打所致,是谁,狠心对孩子下手? 马飞推着叶落到餐桌旁坐下,自已也坐在旁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见叶落拿了颗水蛋,连忙大喊,“姐姐吃饭,飞飞也吃饭。”说罢,抓了片火腿狼吞虎咽。 叶落苦笑,这小子察言观色的本领拿捏得刚好,若不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长大了肯定是个人精,而且,看他大快朵颐的侧脸,长得还不耐嘛。虽然已经十五岁,但智商却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第36章 饭后闲逛 饭后,马飞揣度着叶落到处去逛,俨然一个开心果,叶落看着他童心烂漫的模样竟也生出几分愉悦。马飞拉着她,“姐姐不要赶飞飞走,坏姐姐会打我的。” “坏姐姐?”叶落挑着眉,他说的是叶清秋吧。 马飞重重点头,“坏姐姐给我下毒,骂我野种,让我滚远点……” 下毒?叶落看他气鼓鼓的样子,眼里没少积怨,能在一个天真的灵魂里沉淀下这些污秽的东西,叶清秋定然没少作恶。马飞身上的伤痕,朔明生必然察觉,但他只是睁只眼闭只眼,难保两人暗地里有什么勾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故意作戏。 正愣神,马飞的手机震动,他笑得嘴咧成一条线,“嗯嗯,哥哥是我,姐姐挺好的,我们在吃油角呢……”听不到电话里如何回应,但看马飞眉飞色舞的开心模样,叶落眼前竟不自觉浮现出朔明生一本正经的大冰脸。 “姐姐笑了呢,哥哥快看!”马飞冷不丁将手机转向叶落。 我的天,他竟然开了摄像头,叶落触不及防地对上朔明生弯起的眼眸,一脸尴尬,朔明生棕灰色的眸子像破云而出的星子,光芒愈盛,熠熠生辉。两相对望,两人都没有开口,叶落不知道自已是什么表情,但看朔明生故作平静却云雾蒸腾的眼睛以及烧红的耳根,想,这应该就是她的模样。不知为何,睫上氤氲起一团白光,嘴角不住上扬…… 马飞转过手机,“哥哥,姐姐带我吃了……” 嘟!嘟! 朔明生居然挂了电话,马飞兴冲冲直起的身子瞬间塌了下去,瘪着嘴埋怨,“我还没说完……” 叶落拍着他的脑袋,说,“我们该回去了。” 酒店门事件后,没漏出一丝消息,世界平静得让人窒息,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顾兴宇一方也没有任何动作,让人费解。 说来邪门,这厢刚想起顾兴宇,那厢手机屏幕上就亮起了他吐着舌头的脸,这是顾兴宇本尊亲自换上的头像,摆拍了两个小时,筛掉一百张备选,最终留下的他认为最萌帅、最性感、最有舔屏欲望的照片。 叶落无奈按下接听键,顾兴宇虽然极力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但他微微颤抖的鼻息很快暴露了情绪,他说,“闹够了就回来,你还真想和姓朔的过日子啊?” 这话好像搞错了身份,不跟姓朔的过日子,也不能跟你过啊。 叶落答道,“不烦顾总费心,我的事自已解决。” “女人,你要想清楚自已在做什么!”他喝酒了,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酒嗝,让本该严肃的威胁显得有些空洞滑稽。 叶落反问,“顾总都替我想好了,我还需要想什么?” 顾兴宇对她的忤逆非常不满,语速越来越快,各种恶毒的话像放鞭炮一样蹦了出来,叶落将音量调零,他的谩骂很快被周围嘈杂的人声淹没,他太啰嗦,不像朔明生,好坏不多说,威胁是最无聊最无用的暴力,徒然拉低自已的层次。 顿了一会,叶落重新拿起手机,对方已经挂机了! 她催促马飞,“走了。” 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37章 不记得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六年了……” “我真的不知道。”叶落想推开与他的距离,无奈他的怀抱坚硬如铁、炙热如焚,顾兴宇对她的抗拒很不满,叶落见势服软,不想与他在大街上争执,谁知道这是不是设计好的,“我经常头痛,可能影响了记忆……” 头痛是真,影响记忆却是托辞,顾兴宇的耐心在几番来回中消磨殆尽,拖着叶落往车里塞,叶落小声说道,“你又发什么神经?怕我倒戈吗?” 顾兴宇还没来及解释,便被一只骨节分明、指腹修长的大手拎起来甩到一边,他的脸涨得通红,仿佛一个快要煮沸的大铁炉,脖子上的经脉颤颤地跳动着,鼻翼一张一翕,眼睛死死盯住来人,“朔总又来纠缠我女人。” “我女人”这个称呼着实让人恼火,朔明生胸口剧烈起伏,不知是因为怒火翻腾,还是因为下车急奔,顾兴宇的人正准备进入实战状态,瞬间却被一群比他们更“黑”的人制服。 马飞呜地冲到朔明生怀里,“哥哥,飞飞肚子疼。”朔明生安排保镖带他去医院,马飞星目闪烁地望向叶落,想与她同行。 叶落瞥了一眼形势,顾兴宇借酒虚张声势,朔明生有备而来,现在闹起来,朔明生明显占上风,若是让他得了便宜,不就等于亲手给朔秋送了一城,绝对不行,她不能走。 叶落将顾兴宇推开,暗中挤眉示意,顾兴宇三分薄醉,此时也已清醒,看她右手握拳拇指向下连比两次,别人看来是骂他下作,可顾兴宇知道,她是说自已选定了下下策,就算与朔明生同归于尽也再所不辞。 顾兴宇怒道,“蠢货!” 朔明生提步向上,扶住叶落的肩膀,叶落身体一颤,眼底的怨恨一闪而过,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她理所当然地倚着朔明生这座大山。 顾兴宇也毫不示弱地上前一步,两人像三明治一般将叶落夹在中间,他贴在叶落耳边,“想清楚!” 朔明生高傲地别过脸,眼角余光冷冷扫过他的可怜样,“loser!” 顾兴宇猛得抓住叶落的手,却被朔明生扼住手腕暗中发力,两方人马剑拔弩张,像点燃了引线,爆炸只在毫末之间。 “女人,等他不要你了,回来找我……”这话原来是想讽刺朔明生抛妻养小三,勾起叶落过住恨意,没想被朔明生踩了尾巴,反咬一口,“顾总喜欢吃剩饭?” 朔明生还挺记仇嘛,顾兴宇气鼓着腮帮子,但看见叶落扶住他的手推了推,暗中使了个眼色,不再发难。不管何时建立的默契,只要两人绞杀朔明生的心未变,这种不用言明的同盟关系就一直存在。 许是察觉到两人间的互动,朔明生有些不悦,揽着叶落的肩膀将她甩到身后。 残月晓风,顾兴宇微醺的醉意彻底清醒,冷冷地盯住朔明生,两道颀长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两把尘封许久的利剑,静待出鞘。 月光闪过,带着寒意让人腿股发颤,身后小弟们举着家伙什佝偻着身子,交错的影子乱成一团。 第38章 爱,折磨 僵持之间,叶落突然从后面搂住朔明生的腰,清泠的声音带着尾音,“回去好不好?” 朔明生背对着她,看不到这句话其实是对着顾兴宇说的,她拇指向下冲着顾兴宇晃了晃,故技重施,请他离开。 顾兴宇心头一阵剧颤,这种感觉又来了。 他依稀记得上次心痛是在六年前,彼时叶落和朔明生结婚的那天,看烟火绚烂、气球满天,他抽尽了所有能买到的烟,待烟味散尽,叶家的一切也随着他调往国外而永远成为过去。 又该离开了,这一次还是他走吗?顾兴宇嘴角泛起冷傲,两只拳头碰在一起,冲叶落狡黠地笑。 朔明生极其讨厌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互动,不由控制地掐住叶落的脖子,正要用力,看叶落恨意弥漫的眼还带了点轻蔑、阴鸷,猛得收手,垂下头,藏起眸光,怕别人看见他一瞬间的慌乱。 顾兴宇瞳孔缩紧,心中冷嘲,姓朔的,抓紧时间逞凶吧,你的好日子不多了,就连你手里唯诺受辱的女人也将投进别人的怀抱,高傲的你除了可悲,还能剩下什么? 叶落对朔明生加在身上的痛不以为意,仿佛他在为自已掸掸灰、拉拉衣角那般随意,她倚在朔明生身上,声音不带一丝情绪,“走吧!” 朔明生极力控制自已,怕自已忍不住紧紧抱住她,所有的伪装溃不成军。 一直以来自已明明是为了保护她,却不断把她推向深渊,逼入绝境,甚至差点要了她的命。 到底该怎样,自已又能怎样。 叶落随朔明生上了车,透过车窗望向顾兴宇,两人皆是难以捉摸的笑容,一切映在朔明生眼中如刀剐一般,他握紧拳头,身体绷成一条直线,必须做点什么争回游戏的主动权。 “你回来啦?”朔明生心中窃笑,以为自已冷不丁问出一句,会让叶落以为暴露身份而阵脚大乱,想看她慌乱的模样,分外有趣。 没想到,叶落轻轻地“嗯”了一声,朔明生准备好的一串说辞突然没了用场,车内陷入尴尬的沉默。 叶落本就不是容易熟络的人,三年的空白期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无话不说的两个人,现在连开口都成了需要细细斟酌的头疼事。 朔明生看着眼前变换的道路,心中感慨,跟现在的叶落聊天是件很累的事,以前的她说个不停,自已“嗯啊”几声也不会觉得尴尬,现在两人好像互换了角色,有些恨这个只会“嗯”的女人,也恨那个让她变成这样的只会“嗯”的男人。 “怎么,现在不想杀我了?”满脑子的影像急速划过,各种爱恋痴缠涌上心头,留在嘴边的却是这句不冷不热的挑衅,朔明生有些讨厌自已的性格。 叶落轻轻地笑,“想!” 一个字足以击碎朔明生所有的防线,他僵硬地握着方向盘,连路线错了也没有察觉。 叶落继续说道,“但我发现了更好的方法折磨你……” 第39章 我是在玩你 朔明生闻言转向她,她的脸上转动着从未注意到的光华,是夜色的斑斓,还是灯影的云雾,像诡计得逞的小女孩,是她刚遇见他时的模样。 而遇见他之后呢? 之后就越来越小心翼翼,越来越患得患失,是他一点一点磨平了叶落的棱角,让她从无忧无虑的少女变成了凄凄惨惨的怨妇。 朔明生回想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竟发现自已一点也不恨这个给他全家带来灾祸的仇人,相反,心中有一处柔软始终将她包裹其中。 她有什么错呢,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除了背叛他这件事,实在找不出什么迁怒她的理由,一切都是自已的选择。 叶落看着他脸上渐渐浮现的失落、纠结,满意地笑了,“朔明生你后悔吗?三年来,是不是每天都在想我,留着我的东西睹物思人,失去的才知珍惜……” 她不断靠近,优雅的杏桃花香随着她的动作扑满鼻翼,朔明生盯着她柔情似水的姿态,眉眼盈盈的风情,身体却蓦地冷却。 不,她变了。 “叶……”没等他开口,叶落的食指划过他的领口,悠悠打圈,“这个游戏你敢玩吗?” 朔明生有些恍惚,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以前的她见此情形早就缄口,但现在的她似乎很是得意,叫嚣着,“一个爱上你口中‘荡妇’的游戏……” 还用玩吗?朔明生必输无疑,爱与不爱根本无需检验,放与不放才是他此生最大的纠结,就像他年少时说过的那句话:若能放下所爱,才是勘破红尘。 他放不下所爱,也放不下欲望,或者说欲望也是他爱的一部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朔明生摆出一贯的冷傲,借羞辱她掩饰内心的挣扎,“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有什么资格陪我玩游戏?” 叶落哈哈大笑,指着他的鼻尖,“朔明生你弄错了,是你主动爬上我的床,怎么样,我的滋味比起叶清秋如何?” 朔明生气恼地盯着她胸前颤动的春光,印象中乖巧温顺的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果然,放荡无耻才是她的本性。 “无话可说了吗?你连别墅都找好了,难道不是为了金屋藏娇?” 被说中心事,朔明生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不喜欢将心事显露于人,更怕被人看穿,仿佛脱掉铠甲任人宰割的废柴。 “朔明生,你也不过如此!”叶落勾起一抹冷笑,“以前觉得你无所不能,现在看来,就像蝼蚁一般羸弱……”叶落有些咄咄逼人,“不过,有一个问题请你一定要回答……” 不用听问题,朔明生脱口而出,“爱过!” 叶落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三年不见,你傻得可爱,”朔明生老脸一红,恨自已舌根不听使唤,从再见到她起就有些难以自制,总是做出些连自已都解释不了的事,莫名地生气,莫名地担心,莫名地失措,莫名地发呆,莫名地回忆…… “听好了,我的问题是,你在叶家找什么?” 朔明生立刻警惕起来,良久,“叶落,你在玩火!” “我是在玩你!” 人生竟有一刻如此挫败,他竟然拿眼前耀武扬威的小女人没有一点办法。 沉默。 第40章 回我们曾经的婚房 叶落眼珠子骨碌一转,“这么说,你是在找东西了?” 朔明生拒绝回答。 “不说也没关系,我会找到答案……” 叶落伸出手示意朔明生,“新的游戏要换新的身份,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叶落,一个不具名的小演员……从今天起将是你的噩梦……” 后者不太情愿地撇撇嘴,在她手心拍了一下,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一切不都还在他的掌控中吗?除了三年前那个人突然出现带来的意外,她一直是他掌心的猎物却不自知。 叶落按住他的方向盘,讨厌他意味不明的笑,“停车!” 朔明生乖乖把车停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车门上锁她开也开不了,气恼的样子仿佛年少,有那么一瞬,他想,时间要是真能倒回过去,未尝不好。 朔明生单手支在方向盘上,冷冷地说,“你还是那么笨。” 他的侧脸不似顾兴宇那般硬朗诡谲,闪着柔和的光,带着生人勿近的清冷,有丝丝人畜无害的错觉,叶落愤愤地想,当年要不是被这张脸骗了,何至于痛不欲生,她忘了,让她沉迷的何止是这张脸,他整个人都是毒药。 重新定义两人之间的关系后,能说的话自然多了,惯于隐藏自已的朔明生也不吝于开口交流,叶落觉得是自已反客为主掌握了主动权,朔明生却想这是劫后余生,多一份庆幸。 叶落被他怼得一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轻蔑,熟悉的厌恶,熟悉的冷漠……以为他变了,真真可笑,他一定有新的阴谋,就像为了进入叶家对她百般殷勤一样,他虚伪的面具早就附骨而生。 叶落瞪着朔明生,忽尔勾起唇,“是啊,我要是不笨,怎么会被你骗,你知道被生生挖了胎儿在冰天雪地里像蛆一样爬着是什么滋味,你知道整整一年时间眼泪止不住地流是什么滋味,你知道看着自已丈夫和小三的孩子满地跑是什么滋味,你知道无法再接受这个世界、无法再接受自已是什么滋味,你知道从希望、失望到绝望是什么滋味,你知道背弃自已是什么滋味……” 朔明生耐心地听着,睫毛微微颤栗。 叶落转过头,怕自已发红的眼眶和溢出眼角的泪暴露了她的懦弱,以为自已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撕开伤口碾压过去的苦难,但是真的好痛,她还没有练成铁石心肠、刀枪不入。 叶落很快调整状态,弱柳从风般抬眸一笑,“这些滋味我都要还给你和你心爱的叶清秋,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也尝尝人间的酸辣。” 朔明生波澜不惊,就像在听音乐剧,端着优雅的神情。 “朔明生,你真的很讨厌!”以前的你优雅如神,现在的你冷漠如冰,那审视的眼神永远是在看一个罪人,带着厌恶,带着恨,叶落恼火万分,“我要下车!” 朔明生不理会她的叫嚣,一脚油门向别墅奔去,他的决定不容置喙。 叶落眼神清亮,在朔明生脸上转了几转,突然开口,“今晚,我想回叶宅,回我们曾经的婚房……” 仿佛炸雷,朔明生狐疑地抬起头,有点意思,这个变换不定的小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第41章 小女人的诡计 她用指尖勾勒着他的下颚线,神情迷离,“你一直锁着那间婚房,是不是在等我回去,做我们没有做完的事……” 没有做完的事? 新婚之夜,枯坐成骨。白天是朔明生空降在花雨下,牵过她的手许诺一生一世,眼中只有她的影子,看繁花,听鸟语,恍然如梦;晚上是朔明生喝得烂醉亲手毁掉了她精心布置的婚房,说着她听不懂的咒骂,砸掉了象征着爱情天长地久的长明灯,任她哭求,转身而去,只留下一片狼藉与她如火的嫁衣,泣血而眠。 他欠她一杯合卺酒,欠她一句相思言,欠她一夜溶溶月,欠她三年共枕眠,说什么没做完的事,实在太多太多…… 叶落的声音细软动听,比最灵动的清泉还要悦耳。 朔明生不拒绝与她继续这个有趣的游戏,有些事不能说出口,只待她自已发掘。他确信,游戏结束的那一天,她将败得一塌糊涂,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脚下。 叶落望着沉稳淡定的朔明生,知道他决不是随便妥协这么简单,就像当初并肩而行却暗怀鬼胎,走过玫瑰簇拥的红毯,终点却不是天荒地老。 朔明生想了想,变换路线驶向叶家老宅。 后视镜里映出叶落勾起的嘴角,一向自负孤僻的朔明生今日频频被她左右,着实让人意外,三年不见,她好像不了解这个男人了。 车子停在叶家门外,朔明生先一步下车绅士地为叶落打开车门,叶落抱住朔明生的腰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朔明生瞟见她望向二楼的挑衅目光,却未制止她的动作。 叶落盯着二楼站成寒松的叶清秋,越发肆无忌惮地在朔明生身上摩挲,虽隔着十万八千里,但她似乎能看见叶清秋气急败坏的脸,就连指骨揉捏的声音都那么明显,今晚对她将注定是个不眠夜。 想想她挽着自已丈夫的手,明生明生地叫,看她几近昏迷,却只顾向“姐夫”撒娇,会痛吗,这点痛连利息都算不上。 叶落的手缓缓伸进朔明生的裤兜,一点一点向他的私人领地靠近,朔明生的呼吸有些乱了节奏,正想在她额上烙下一吻,却被她巧妙地躲开了。 叶落灵巧地跳出一步,晃动着手里的车钥匙,在朔明生略带惊愕的目光中,跃进驾驶室,开着朔明生的座驾,一溜烟没了影。 她竟然偷了他的车钥匙,竟然只是为了偷他的车钥匙。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等朔明生回过神来,她已经劫持着他的座驾一溜烟跑了。 朔明生掏出手机,才想起压根没存过她的号码,此时才知什么叫羞恼又无奈,只能看这个女人牵着他的心魂一路狂奔。 叶落看着后视镜中越来越模糊的朔明生,漆黑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潭,暗藏着波诡云谲。 刚才跳开之前,她发现了朔明生身体的变化,呼出的浊气烫得灼人。今晚他是忍心折磨大着肚子的叶清秋,还是忍心折磨他自已呢? 第42章 简直不要太笨 门外有些响动,张妈提着小碎步抖抖擞擞地走到床边,看叶落白腻冰冷的脸蛋,止不住一愣,竟是种摄人心魄的美,难怪总是被人惦记着。 “小姐……”她试着叫了声。 叶落身形未动,只是眼珠向她斜了斜,一道光亮从眼底烧出了光采,她怎么在这,她不是应该死了吗?难道说她是顾兴宇的人,又或者…… 张妈见她不搭话,“小姐,我拿了换洗的衣服来……”说完,把衣物放在床边准备离开,忽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在床边,边抹眼泪边哭嚎,“小姐,我对不起你啊……我这把没用的老骨头……贪生怕死……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姓顾的欺负……” 叶落看着她神形欠佳的表演,嘴角勾起一丝狡黠,张妈哭了一会,见她既不说话也不撵人,只是失魂落魄地呆坐着,皱着眉头起身,找了个“准备午饭”的理由匆匆离去。 隔壁房间,男人翘着二郎腿,一脸惬意地听着张妈的描述,想象着叶落生死可恋的死人脸,这个大言不惭要“玩他”的女人,话音未落就被耍了,简直不要太笨。 男人随意地抓起桌上的瓜子嗑了起来,以前他从不碰这些东西,今天不知怎么就破了例,说不出的兴奋,想笑,想大笑,男人自在地闭上眼,沉浸在对昨夜缠绵的回味中…… 夜很迷人,她更迷人…… 只听旁边轰隆一声,男人想都没想冲了过去,越急越抓瞎,门把手好巧不巧勾住他的马甲扣,一个用劲,撕出半个豁口。 叶落的房间已空无一人,窗帘被拉到一边,阳光刺得眼睛剧痛,窗口大开,风吹着窗帘扑腾起来,像一只招摇的手,仿佛在说,“来啊,她在这,她跳下去了……” 男人惊慌地奔向窗口探出头,只见满地碎屑,没有血迹,怎么回事? 身后张妈“啊”一声,只见叶落从门后走了出来,不带一丝血色的唇勉强张开,“朔明生,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舍不得我啊?” 男人一挥手示意张妈出去,问道,“你早知道是我?” 叶落裹着条薄被,香肩流光、酥胸半露,脸上渐渐恢复了一点神采,“张妈可不是个好演员,又哭又笑,一双眼睛转个不停……” 朔明生不说话,他就是这样,叶落早已习惯,明明一手烂牌,偏要装出一副高冷狩猎的姿态,等着对方瓜怂投降;明明一手枪炮,又要装出一副可怜受挫的怂样,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朔明生脱掉被勾坏的马甲,叶落警惕地缩了缩瞳孔,朔明生魅笑着上前一步,“昨晚怎么样?关了灯他比我更好?” 叶落一愣,“昨晚?”思路还没理明白,只记得被顾兴宇打了一巴掌晕了过去,眉间不由得浮上一抹厌恶。 朔明生看她的愣神的反应很是满意,她好像很抗拒顾兴宇,原来他们之间不似想象那般亲密。 叶落琢磨着他的话,灵台顿时清明,“关了灯他比我更好”这话似乎暴露了什么。 “朔明生,你真无耻,居然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 第43章 不嫌我脏了? “不也因此救了你吗?还是你希望我昨晚不要出现,成全你和顾兴宇的好事?”朔明生一点也不脸红,明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好意思舔着脸邀功。 “恶心!”叶落骂道。 朔明生不与她争口舌高低,故意盯着她的沟晕转移话题,“你穿成这样,是不是想让我重现一下昨晚的情景?” 细细想来,就算是装了窃听器,朔明生也不及赶来,最好的解释就是,他在她走后,紧随而至,想起自已临走前那点坏心思,叶落脸上飞上两团红晕,胸前的薄布往高处拢了拢,“怎么?你不嫌我脏了吗?” 朔明生原本心情大好,被她一说,前尘往事又上心头,气鼓鼓地摔掉马甲,离她而去,他还是介意的,叶落心中有些失落,有些事明明是构陷,却无从解释。 饭桌上,朔明生满脸的厌恶、嫌弃,筷子掰掉了好几根,以前他从不会把喜怒表现地如此明显,叶落想,这该不会是个假的朔明生吧。 “朔明生,现在的你,像个怨妇,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老公身心飘荡在外,而又无能为力的那种……”叶落故意讥俏他。 朔明生筷子一扔,说道,“吃不下,看见你就饱了。” 叶落换了身衣服,光彩照人,她没有细想,张妈准备的衣服为何刚好是她的尺码,自然也不会知道别墅里的每件衣服都是朔明生亲自挑选的,至于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朔明生的解释是,“关你屁事!” 叶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比不过小三,打不过老公,放不下自尊……” “说够了吗?”朔明生一脸冷霜地盯住她。 以前被他眼神一瞪,立刻像泻了气的小绵羊,现在,叶落反而觉得激怒他很有趣,满脸写着“你能拿我怎样”的得意劲,“不够,不够,给你个眼神自已体会……” 朔明生冷笑,“你和顾兴宇暗地里勾结,一步一步走近我身边,真当我什么也不知道?”原本不想戳穿她,只因她轻挑的眼神着实刺进了他的心底,“从宴会到酒店,偶遇、挑衅、双簧,环环相逼,目的是让我带你回叶宅……” 叶落心里哔了狗了,回叶宅只是随口一说,为的是给他和叶清秋添点堵,到他嘴里就成了心机深重,不过他的这个猜测和自已不谋而合,难保一切不是顾兴宇设的局,将她一点一点推向叶家。 朔明生继续说道,“叶宅有你要的东西?” 叶落隐约感觉到他在试探,他所说的“东西”正是他留在叶宅的原因,虽然自已掌握的信息尚少,但不妨诈他一诈,“不也是你要的吗?” 朔明生脸色大变,腾地一声扑在桌面上,像一头猎食的猛虎,怒目眈眈地审视着她,“我早说过你在玩火,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哦?”叶落故作轻松,想从他嘴口套出更多消息,朔明生顿了顿,立刻意识到她在虚晃,她若知道真相,怎么可能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朔明生笑着摇摇头。 诡计多端的小女人。 第44章 缺个床伴 叶落以为自已懂他,其实他还是像谜一样,也许他根本就是个神经病,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推测,前一秒戳穿了她混入叶宅的“阴谋”,后一秒竟主动“邀”她回叶家长住。 朔明生靠在座位上闭目小憩,现在他已经基本确定她不是为那东西而来,甚至不知道那东西的存在,此时,不妨借她的手弄清一些绕在心头已久的谜团,朔明生勾起唇,“你还是那么傻!” 冷不丁被抛出一句嘲讽,身边的叶落横起眉毛,“挑衅?” 朔明生浅浅地睡去,眉毛舒展成好看的孤度,荡漾着安心和满足的笑容,这一刻即是安宁。 叶落看痴了他的睡颜,破天荒地没有捣乱。也许闭上眼,两人才能平静地呆着,他看不见她眼里的嗔怨纠缠,她看不见他眼里的冷漠冰霜。 愿岁月安祥,无争无乱。 滋滋,手机震动,惊扰了叶落。 她拿起一看,大呼不好,是恩佳影视监察部“女魔头”杨姗,不情愿地接起电话。 一通臭骂震得她脑袋翁翁响,“叶落,你多久不上班了,不想混了是吧……” 朔明生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热闹,叶落被他幸灾乐祸的模样刺激,恶向胆边生,回嘴道,“不上班了,我辞职不干了。” 对面可不答应,暴跳如雷,一连串脏话噼里啪啦,“……你可别忘了,你签的是死契,想辞职,等死吧!” 叶落被骂得狗血淋头,当初被顾兴宇忽悠得云里雾里,以为只是造一个假身份,没想过什么死契不死契的,叶落故意逞强,“辞就辞了,还能弄死我不成?”她转向朔明生,卖好,“朔总,我这个不具名的小演员想要跳槽,您会接受的,对吧?” 朔明生摇了摇食指,“我不缺演员,缺个床伴,叶小姐,考虑下。” 他的领口微微张开,露出冬蜜般诱人的颜色,朔明生故意伸了伸脖子,让春光漏得更显眼些。 叶落怒盻着他,忽尔眼波一转,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翻着,朔明生眼神一紧,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目光像两把时刻准备刺穿她的利剑,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叶落不动声色地拉开与他的距离,拨通顾兴宇的电话,屏幕故意斜着一角,漏出那张吐着舌头的脸。 朔明生不悦地吸了口气,直起身子。 电话那头,顾兴宇没好气地吼着,“干嘛呢,老子正办事呢,有屁快放!” 叶落一愣,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但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哼哼呀呀的声音时,脸腾地一下僵了,顾兴宇居然在这种时候接电话,她硬着头皮往下演,无比娇羞地倚在门框上,“顾总,呜呜,我也好想你……” 那头,顾兴宇按着女人的脑袋忙得云里雾里,骂道,“谁特么想你了,跟你的朔明生等死吧。” 叶落心道,这顾兴宇火气不小,她不知道,此时顾兴宇正顶着两个熊猫眼,昨晚被揍得体无完肤,心中邪火一团。 “顾总,你好讨厌,跟人家开这种玩笑。” 顾兴宇快要攀上巅峰,有些不受控制地低吼着,“干死你,叶落,老子干死你!给老子叫,大声叫……” 不堪入耳,无奈叶落还得拿着电话陪笑,“呵呵呵……”真是自讨苦吃。 第45章 买衣服 大理石桌面的凉意透过皮肤丝丝入心,叶落就那样安静地躺着,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死物,许久,朔明生将她拎起,一言不发。 一个浑浑噩噩的早晨,一个爱恨纠缠的午后,一个相顾陌路的黄昏……正如两个人一路走来,笑过闹过后的沉默真真让人痛得窒息。 朔明生率先打破沉默,“该回去了。” 他没有问叶落有没有改变主意,既然同意了,老宅就是一定要回的。 叶落挑挑眉,“真的长住吗?” “看你喜欢。” 看自已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叶落犹豫了一下,“我要带点衣服。” “不用了,那边有。” 叶落一口拒绝,“我可不穿别人的旧衣服。” 朔明生抖了抖眉,那是他无奈时的小动作,女人总是很多小心思,一点细节也可以牵出整座冰山,打个哈欠都能联想到爱不爱她。 不一会两人出现在伽南最高档的德尚国际,这里是会员制,非一般顾客可以入内。 叶落咬着唇,极力让自已不发出咿咿呀呀的惊叹,以免在朔明生面前掉了面子,但她不知道,自已因过分激动早抓皱了朔明生的衣角。 朔明生故意带她去钻石会员专区,那里装修考究,随处一个休息椅都出自名家之手,随处一盏吊灯都流转着珠光宝气的奢华。 店员远远望见朔明生,先是拳头抵在下巴上呜呜地摆着花痴脸,而后一涌而来,“朔总,您看看,新到的重工长裙……” 叶落难以自制地伸出手,刚触到裙边就被朔明生瞪了一眼,摇摇头,“满大街的高仿。” “朔总,您看看,早春定制小礼服,樱花系列,气质款……” 朔明生扫了一眼,步子未停,叶落眼巴巴地被他拽向下一家…… 如此反复,叶落没了兴致,“你是来买衣服的,还是散步的?” 朔明生嘴角浮着意味不明的笑,“买衣服。” “为什么看都不看?” 朔明生拽着她行到顶楼,停在一家没有任何标志的门店前,用下巴指了指,“里面!” 叶落左右打量一番,门面包着黑金板,零星点缀几颗鸽血红宝石,有种生冷拒人的感觉。 叶落顿了顿,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该不会是朔明生故意整她,“看这装修风格,跟我好像不搭。” 叶落要走,朔明生擒住她的肩膀,连拖带拽地拎了进去,叶落急得大骂,“什么鬼地方,让我出去!” 穿过门厅珠帘,豁然开朗,里面星火跃然,恍如梦幻,偌大的地方,裙子不过百件,全是纯手工定制款,模特在衣裙的映衬下仿佛有了生气,一忧一笑都透着摄人心魄的美。 叶落被震撼得没了脾气,辗转于每个模特身边,也如欲乘风而去的仙子一般,旋转,浅笑。 朔明生底眼划过一抹惊艳,那漆黑如夜的眼眸因眼前的女子而星子跳跃、熠熠生辉。 突然,一声尖细娇媚的女声传来,“吵死了,哪来的乡巴佬,没见过裙子吗?” 叶落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火辣的棕发美女晃着腰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身后,还跟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第46章 意外收获 “该回去了!” 是啊,叶清秋的电话已经催了四次,一天不见踪影,没去公司,也不回家,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是个女人也该知道,男人的心飞了。 一路无话,叶落脑中盘旋着与叶清秋相见时的情景,设想着各种应对之法,想象着怎样将她打入谷底,痛不欲生。 然而等她到老宅时,才发现一切臆想都是徒劳,因为叶清秋根本没有出现,她说有点累,先睡了。 管家将叶落引至客房,朔明生去书房处理公务。 叶落特意换上了朔明生的衬衫,两条光洁的长腿交错成诱人的线条。袖子太长,索性将袖子从腋下绕过,在胸前系成结,莹莹如玉的双臂散发着诱人的香甜,不用出声就已胜过万千柔语。 她赤着脚向书房走去,白玉般的纤足踏在地板上的每一步,都似清风拂过,撩拨醉了满池莲心。 老宅共有四层,顶层原是她们的婚房,现已闲置,三楼是书房和客房,二楼是餐厅和保姆房,一楼是会客厅。 她一边走着,一边暗自观察。自上次书房夜袭后,与外界连通的通道已全部换锁并加装了安全门。 叶落走过正中的一间客房时,里面传来叶清秋的声音,“听见没有,我现在不方便,不要再打电话来!” 叶落惊喜地挑挑眉,意外收获啊。 叶清秋啪得推倒了什么,大喊,“最后一次,明天下午老地方,别再来烦我!” 许久,里面没了动静,叶落快速离开,脚下的步子愈发轻盈起来,料想明天下午会有好事发生。 朔明生正在书房处理电邮,消失一天,邮件已经好几页,叶落嫩白的小脚丫子刚一靠近,便被他打横抱起,扔进柔软的沙发里,而后像不曾起身一般继续办公。 叶落借势横陈玉体,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却没想朔明生眼皮也没抬。 “朔总请我来长住,是为了让我监督你好好工作吗?” 朔明生没有搭话,叶落翘起兰花指勾着茶机上的水杯,假装喝水,晶莹的液体却“不小心”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沾湿了衣襟,映出涌动的春光。 朔明生仍然无动于衷。 叶落一跃而起,伏在朔明生背上,轻咬着他的耳垂,“朔总,干嘛这么矜持啊,怕你老婆偷听吗?你难道忘了我们昨晚的温存了?昨晚,你好坏……” 故意把“偷听”两个字说得很重、很大声。 门上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人慌了手脚撞在上面,叶落满意地抽离朔明生的身子,一股清冷的风趁势而入,依稀怀念刚才的温度。 半阖的杏眼对上微斜的长眸,女人乖谬狡黠的得意被男人洞悉一切的诡笑冲刷得一干二净。 朔明生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大腿,模拟着敲击键盘的动作,一点一点加深的眸色,像无法言喻的深渊仿佛要将她吸了进去。 门缝里碎影闪过,咚咚的脚步声像鼓锤一般砸在叶落心上。叶落像被解咒的木偶一般,周身一个机灵,啪得打掉朔明生的手,落荒而逃。 第47章 算计 朔明生赶到时,衣衫不整的叶落正被顾兴宇高高举起,她绝望地闭上眼,像等待行刑的死囚,泪水浸湿的眼线和睫毛膏在脸上划出两道长长的沟壑,腮红粉底混成一团,口红随着顾兴宇的吻印得到处都是,像一个个羞耻的烙印,狠狠烫在朔明生心里。 他发疯似的将顾兴宇两个还没痊愈的熊猫眼揍成了猪头脸。 遭遇一通拳脚,顾兴宇有些清醒,他看见叶落蜷在马桶旁抖成一团,裸露的皮肤上青紫交加,血痕交错,他皱了皱眉,拳头狠狠捏紧。 被算计了。 顾兴宇回忆着刚才的事,一早叶落约他见面,新号码与他打听来的一致,声音没错,号码没错,他屁颠屁颠地赶到了约定的咖啡馆,紧接着,店员例行送上饮品,他等得百无聊赖,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之后,头晕,记忆到此中断。再醒来,他竟在厕所里对叶落做了这种事。 肯定是咖啡有问题,他食指指着天花板吼道,“老子一定炸平这里!” 朔明生没空看他逞凶,要带叶落走,而叶落却如惊慌的幼兽,不住地往角落里缩。 她回避着他的每一次碰触,朔明生递过的外套被她冷冷推开,伸出的怀抱被她刻意躲开,几次碰壁,朔明生的脸阴鸷下来,看到自已的女人如此不堪的模样,他的心痛得无法言喻,“嫌不够丢人是吧!” 好恨,恨这个让他心痛的女人,为什么每次见面都是这么一派春风大泄的模样,自已不在时候她又是怎样的放荡,不管是自愿还是胁迫,她让自已蒙尘,就是将他的心一刀一刀活剐。 叶落闻言,眼泪流得更凶,憋屈、羞愧一股脑奔腾而出。 顾兴宇踉踉跄跄地扶上洗脸台,冰凉的水让他更加清醒,“外面都是记者,让她怎么走?” 朔明生顿了顿,响动的确引来不少围观者,但大多是普通消费者,没有顾兴宇的说的记者,不过顾兴宇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打了个电话,洗手间外迅速清理出一条道路来。 “现在可以走了吗?”叶落扶着朔明生的手,颤颤巍巍地起身,目光悲凉地让朔明生所有的悲愤都结成了冰,不忍苛责。 顾兴宇抹了把嘴角的血珠,“从后门,去假日酒店,2010房……” “你再特么多嘴,我抽死你!”朔明生外套一扔,拳脚带风向顾兴宇飞去,顾兴宇虽然受伤,但脑子清醒后,朔明生也讨到半分便宜,他可是十五岁就混出名头的小魔王,最不惧的就是打架。 几招下来,顾兴宇擒住朔明生的手臂,扭身抵住他的膝盖,“姓朔的,今天的事老子没完……” 说罢,一脚将他踹出数米,趁势抱着叶落向后门奔去,门外的保镖在朔明生的授意下全力维持外部秩序,反倒给了顾兴宇逃跑之机。 顾兴宇一路狂飚,向紧临的假日酒店2010房奔去,那里是他的地盘。 既然是算计,肯定环环相扣,即使朔明生一路护送叶落出了咖啡馆,路上必然有埋伏好的人马,他从来只把砝码压在自已身上,到自已的地盘才会安全。 第48章 幕后黑手 为叶落清理干净,她还是一言不发地缩成一团,手脚冷得像冰,不住地颤抖着,顾兴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却抖得更加厉害。 “别怕,我不是故意的,是被人下了药……”费力地解释着,他恨自已没有好好上学,该展现语言魅力的时候,却笨拙到舌头打结。 叶落听不进他的解释,无力地抗争,“走开……别碰我……” “别哭了,老子又没碰你,干嘛哭得跟狗一样。” 叶落不理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女人的眼泪真是世上最可怕的武器,让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让男人痛得手足无措。 “啊!”顾兴宇狂躁地揪着头发,一头骄傲的棕发被他揪得像鸡窝一样,他觉得自已的血液快要凝固,心脏也快要窒息,好像有一只线虫在心里钻进钻出,五脏六腑都痛得要死! “哭有什么用,你能靠眼泪报仇吗?”顾兴宇一向自傲,今天被人算计,甚至还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这种憋屈与他狂拽酷炫的风格极其不符。 “别哭了,老子帮你出这口恶气,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你打电话约我,怎么……”实在没脸再重复一遍自已被人扔进厕所的糗事,直接跳过,“怎么你会刚好出现?” 叶落睁开眼,睫上的水珠牵出根根丝线,有些阻碍了视线,她眨了眨,又灰心地垂下,良久,迸出一句话,“我觉得自已好没用!” 顾兴宇一拍大腿,“你是没用!你不仅没用,还没眼光,撇下我去找姓朔的,你知不知道,只有我才是真心帮你……” 顾兴宇训人的时候一套套的。 嗯? 叶落恍惚地望向他,这话听得耳熟,好像叶清秋也和朔明生说过类似的话。 各取所需才是合作的基础,任何不求回报的帮助都是耍流氓。 “快点,说清楚今天的事,我想姓朔的马上就要找来了。” “是我轻敌了。”叶落喃喃自语。 “谁是敌?” “叶清秋,是她引我去洗手间……” “臭婊子,敢在老子头拉屎……”话未说完,顾兴宇手机响起,他听了几句,脸色变了又变,“这么快就把监控毁了,人呢?什么,跑了?”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顾兴宇气得像头发怒的公牛,两个鼻孔里快喷出火来,“死的都给老子拖回来……” 叮咚! 未等顾兴宇细问,朔明生接踵而来。他孤身一人,脸色不好。 一进门,质问叶落,“我查过了,是你打电话约的顾兴宇,你竟然想着法子跟野男人私会。” 叶落的心沉入深渊,她不懂如此显而易见的栽赃,朔明生为何看不破,在他心里自已就是个下贱的娼妓,变着法的给她戴绿帽。 “骂够了吗,骂够了就滚!” 顾兴宇听不下去,“私会需要在厕所?私会需要弄得一身伤?你要是长点脑子,还是想想自已为什么会出现那里吧。” 叶落舔了舔有些红肿的双唇,顾兴宇看得心神一漾,那是他刚才吮吸的杰作,他也濯着自已的双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叶落的味道。 “是叶清秋,她先给顾兴宇下药绑在洗手间,又引我去……” “够了!”朔明生打断他,“你还想嫁祸清秋,我看过监控,明明是你约的顾兴宇,和他前后脚去了洗手间……” 第49章 彻底沉沦 叶落真心觉得和朔明生沟通是一件费时、费心又费力的事,他声音驱散所有空气,让人窒息。 “你说是就是吧。” 终于不再坚持,她不需要朔明生的理解,也不奢求他的包容,更不需要他的帮助,不信就不信吧,反正从来也没信过,早已习以为常。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就像叶落愤懑不平的心,可终是落地无声,湮入尘埃,无从寻起。千丝万缕的雨线为天地织出一层薄纱,蒙住了眼,也蒙住了心。 朔明生像一计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想发难又底气不足,看叶落眉眼消沉,听她悠悠开口,“朔总已经为未婚妻洗脱了罪名,可以离开了。” “你……” 叶落眉头一挑,清清冷冷,“我?我什么,我跟谁约会,跟谁上床,不用给朔总先写个申请吧。” “你既然是我公司的艺人,就要维护良好的形象,别给公司摸黑。”朔明生顺着她的思路,慌不择言。 雨幕中亮起霓虹,映在眼里,似火烧,似火燎。叶落昂起头,将眼泪逼回,“朔明生,你若是为了叶清秋来羞辱我,你已经做到了,请离开。至于和你公司的合约,我一方签字不算数,你撕了便是。别再来烦我了,与你,我没过过一天开心的日子……” 开头那一句“朔明生”直呼大名,已让人心凉了半截,最后那一句“与你没过过一天开心日子”又像一纸沉重的审判,让本就罪孽深重的人万劫不复。他哪有资格再来造次,所有的苦难因他而起,是他的野心让叶落卷入纷争,他才是朔家的“扫把星”。 “不好了,楼下来了好多记者,把出口都围上了……” 顾兴宇气得一拳砸在对讲机上,“姓朔的,是不是你特么的把记者招来的?” 叶落望着朔明生,眼中的悲凉渐渐褪去,眸子抖了又抖,看无数光影在眼前闪现,是新婚夜的冷遇,是施暴时的残酷,是死亡前的诅咒…… 自从和他结婚,世界就是无尽的灰暗,如果说对他还有一丝温存,那么从此刻起,这一丝温存也被他亲手葬送了。 从来都是她错估了朔明生的心。 他从来没有相信过她,从来没有。人心那么小,怎么装得下两个人,她从来都是备胎。 “朔明生……” 每一次直呼其名都像是刽子手行刑前的叫嚣,告诉他,她已举起屠刀,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已在她的折磨里一点点粉身碎骨。 “在咖啡馆见面是你的助理蓝思订下的,你给的手机我只用过这么一次,我不会未卜先知,更不能事先通知顾兴宇见面。我说是有人设局,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多说无益。” 叶落向顾兴宇使了个眼色,而后者迅速靠到她身边,“至于你说的视频,我记得咖啡馆墙上有个时钟,刚好在我右边,虽说光线昏暗,但只要你想查,一定能发现剪辑的痕迹。我没有约会顾兴宇,我是追着叶清秋去的洗手间,因为前一晚我听到她说要去‘老地方’交易,想来都是圈套吧!” 第50章 带我走,我就是你的 记者很快涌到门边,熙熙闹闹一片,“顾总,请问和您在女厕所幽会的是您的正牌女友吗?” “为什么在女厕,是不是您的特殊癖好?” 顾兴宇阻在朔明生和叶落之间,“你看到了,记者来得这么快,这就是我不让你带她走,而让她来酒店暂避的原因。” 朔明生不置一言,此时此刻他还在捍卫叶清秋的完美形象,叶落对他彻底死心。她从后面搂住顾兴宇的腰,眼神空洞地望向朔明生,字字泣血,“顾兴宇,带我走,我就是你的。” 她不想以一个过街老鼠的形象出现在叶清秋面前,她的复仇计划不该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要论失败的原因,总是逃不过对朔明生尚存的幻想。 下次再见,绝不会如此地狼狈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和顾兴宇沆瀣一气,你知不知道他……” 叶落冷冷地打断他,“知道什么,知道他有很多女人,知道他心狠手辣,那又怎样,至少他操着那些女人的时候,叫的是我的名字,你呢?你和我在一起时,想的却是别人。凡错都是我的错,你的叶清秋永远那么无辜,那么清纯。呸!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枉我还为你……”叶落喉头一哽,往事既已成尘,何必再提。 再不会坚持了,再清白的身子也换不回负心人,既然得不到他的心,苦苦坚守又为了什么,不如如他所言,试一回浪荡娼狂,只要能报仇,真的放下一切又何防? 她催促顾兴宇离开。 顾兴宇选定2010房自然事出有因,因为这里早留了一条通往外界的暗道。 叶落靠在顾兴宇肩头,眼神像幽魂一般盯着朔明生,像无数钻入灵魂无限延展的粘虫,往他最深最痛的神经咬去,他被眼前的一幕骇得头皮发麻,双腿像被地下伸出的无形的手紧紧抓住。 都说女人是上帝用肋骨造的,男人何尝不是女人最隐秘最重要的肋骨,但是,从今天起,她将成为真正的厉鬼,淬尽最后的情分,断骨重生。 “顾兴宇,帮我,只要你让我变强,我就做你的女人。” 记者一涌而入,闪光灯在暗淡的雨夜里像闪电一样刺痛着眼睛,朔明生揉了揉耳朵,明明没有打雷,为什么他耳边嗡嗡作响,只见人影幢幢,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世界像为他按下暂停键,一遍遍回放着叶落幽冷的眼神,“顾兴宇,帮我,只要你让我变强,我就做你的女人,做你的女人……”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全世界的黄连都被他尽数吞下,可他动不了,被巨大而深沉的阴影笼罩着,动不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最痛苦的不是伤痕累累,是回望过去无计消除,纵然时光倒回,他仍然不得不再次重复着原来的轨迹,看她一步步走远。 树上的叶在雨中飘飘摇摇,他伸出手,它却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落入别人掌中。无论多少残叶风逐,无论他怎样变换位置,终是错过。 第51章 登记结婚 叶清秋摩挲着胸前的s型吊坠,眼里有道诡异的银光一闪而过,朔明生坐在她对面的办公室里,百叶窗遮得严严实实。 叶落消失已经一个月,他每天都像丢了魂一般,比三年前从雪地里被拣回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清秋嗤笑,她想要的终是她的。 内线电话想起,温柔的女声,“明生,可别忘了今天是一个重要的大日子哦,我们该出发了。” 朔明生叹了口气,拿起外套,像一个无比沮丧的旅人,迷失在茫茫沙海中,找不到方向,看不见终点,日复一日地走着,身心俱疲。 他和叶清秋并排坐在后座,没有交流。 叶清秋攀上他的肩头,“明生,今天之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阻隔了。” 朔明生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半分,只是呆呆地看着手表,看分针和秒针相遇又分离,相遇又分离…… “登记之后,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叶清秋见朔明生并无波澜,又加了句,“一年后,父亲的遗嘱生效,到时,我就能把名下所有的股份转给你,安心做你的好太太,做孩子的好母亲,陪他们长大,陪你变老……” 朔明生还是一副三心二意的模样,叶清秋吻上他被时光雕刻得更加完美的侧脸,小奶喵般撒着娇,“到时候我的头发白了,脸也皱了,明生,呜呜,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车子在民政局停下,朔明生先一步下车为她开门,绅士地弯着腰,搭着她的手,却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民政局已经安排普通职工回避,由领导亲自接待,例行流程之后,两个红彤彤的小本子交到他们手中。 叶清秋开心地扑到朔明生怀里,朔明生却说,他想去趟洗手间,如此重要的时刻,他竟留她一人等候。 领导办完业务,笑着道几句恭喜,刚走出叶清秋的视线,神情倏尔垮了下去。 一旁的休息室里,早有人等候。 顾兴宇食指成环,不耐烦地弹着信封,“宋局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这话不是对着刚进来的“宋星友”,而是对着角落里哭丧着脸的男人说的。 他才是真正的宋星友。 宋星友浑身像长了虱子满不自在,他本不是贪财之人,无奈有个坏病,嗜酒。 久混官场的人或多或少有些酒瘾,既是升官的敲门砖,也是联络感情的必杀技。但这酒喝多了不是好事,就像眼前这位,一不小心被顾兴宇抓住了小辫梢,拍几张左拥右抱的照片。这年头,网络暴力厉害得很,任你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宋星友深谙此理,既然着了道就顺手“帮”个小忙。反正他自始至终也没露面,不怕朔明生翻后账,要怪就怪他们那些有钱人,什么都要走后门,搞特权,自作自受。 冒牌的宋星友冲顾兴宇比了个ok的手势。 顾兴宇伸个懒腰,“宋局长,这件事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保你平安。” “谢谢,谢谢顾总!”当了半辈子领导,都快忘了怎么点头哈腰。 顾兴宇冲着一旁补妆的女子耳语,“宋局长这么识时务,不如你跟了他吧。” 宋星友看着浅笑的女子,惊得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你,是你!” “我?”悠悠花枝摇曳,白暂的长腿若隐若现,每跨一步万千风情,“好歹一夜露水夫妻,宋局长可别忘了人家。” “你们设计我!”宋星友老眼含泪,悔恨顿足。 顾兴宇没空听他废话,脚下一旋,外套猛得向后甩起,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喝道,“走!今天我女人毕业考核。” 第52章 终极测试 车身沿着山路蛇行而上,停在一座看似破败的别墅前。 顾兴宇没按门铃,径直下到负一层,推开蛛网盘绕的铁门,烛火随着他的步子渐次亮起,尽头处是八个通亮的数字,唯有“九”是灰色的。 “怎么样?” “叶小姐聪慧过人,今天已经是最后一课了。” 顾兴宇坐到监控前,看他的心尖尖正和梅姨坐在小房间里,房间风格前卫,海报露骨,有很强的暗示意味,只听梅姨说,“今天要学的是,如何撩拨女人……” 顾兴宇噗嗤一声,陪同的小助教笑他大惊小怪,“这些都是基础课程。” “那前面八课是撩啥?” “撩男人喽,男人有八种,要色不要人的,要色又要人的,要利不要人的,要利又要人的,要心不要人的,要心又要人的……” 顾兴宇掰着手指数了数,“这才六种啊。” “还有两种是什么都要和什么都不要的。” 顾兴宇挠挠头,给自己对号入座,“我是要色、要利、要心、要人,什么都要的。” 小助理咯咯地笑着。 梅姨,一个说不清来历,却有着极高江湖地位的女人,经她调教的女子无一不是倾国倾城的小妖精,准确地拿捏着男人的七寸,将他们牢牢抓在手里,上至高官夫人,下至帮派头目。世界掌握在男人手中,而男人掌握在她教出的女人手中。 梅姨行踪诡变,不随便收学生,只讲缘分,恰好,叶落随了她的眼缘。 顾兴宇盯着屏幕一瞬不瞬,叶落脸上虽然戴着面部管理器,但这私毫不影响她勾人心魄的魅力,如丝的媚眼轻轻扫过,一张一合的双唇闪着晶莹粉白的光,比香甜的布丁还要诱人,比最烈的美酒还要醉人。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穿透屏幕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那双可口的唇…… “么哇!”顾兴宇一口亲在布满灰尘的屏幕上,像一朵放肆绽开的红莲,不安的小舌缓缓伸出,像迎风摇曳的花蕊,反复画着圈圈,呢喃着,“叶落,你个妖精……” “呵呵。”助教捂着嘴笑。 顾兴宇惊醒,舔着一嘴灰莫名其妙,再看屏幕,叶落正和一面容姣好的女子拥在一起,两条灵蛇般修长的白腿缠绕在一起,叶落一手掐着纤腰,一手支在下颚前,勾魂的兰花指摇着摇,对他喊,“来啊,兴宇……” 顾兴宇身子一颤,再看时,叶落正和女子交谈,“这……” 催眠? “顾总发现了?”助教得意地解释道,“这是梅姨的杀手锏,从不外传,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叶小姐。” 顾兴宇转身,不敢再看,怕一不小心又露了囧态,“我去休息室等她。” 助教看似二十来岁的光景,早在风月场中混成了人精,一眼就看出顾兴宇对叶落的心思,她扒在顾兴宇耳边,“顾总,你想不想和叶小姐开个小玩笑,顺便检验一下我们的培训成果?” 顾兴宇兴致大好,示意她说下去。 “那边有个特别的房间,您去看看?” 第53章 人贩子? “本台快讯,七里湖惊现两具浮尸,均为25岁左右女性,背部留有字母a印迹,身份待查……” 朔明生喝了口粥,眼睛似看非看地望向电视。 叶清秋递上几片番茄,“明生,今天法国销售商过来签投资意向书,这个项目对公司战略转型非常重要……” 朔明生打断她,“知道了。” 叶落已从他的世界消失36天,比起三年的远观,这种无从看起的失落感让人更加无望,就连一向坚韧冷静的朔明生也会止不住地想,她是不是遭遇了意外,会不会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想不开。 不过,朔明生就是朔明生,更多时候,他还是把精力放在寻找上,找不到叶落还有顾兴宇,不信她能藏一辈子。 他想得太入神,没注意到叶清秋的目光越来越冷,“明生,最近出了好些女性遇害的案子,我有些害怕……” “家里很安全。” “我是说……昨天回来的时候,好像被车尾随了……” 朔明生狐疑地望了她一眼,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她说谎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昨天她约王夫人打牌,坐她的车回来,王夫人是总警司的老妈,明里暗里,一堆保镖,别说尾随,连个苍蝇都难飞过。 “你安心呆在家里,我多派点人手。” “明生,不能陪我吗?”叶清秋挺着孕肚,步履艰难地从椅子上起身,“我想你陪我,我们是夫妻。” 朔明生安抚似的扶她重新坐好,“我先去趟公司,为签约做点准备。”说罢,拎上钥匙出了门。 叶清秋看着他颀长的身影,眼中无比留恋,爱他是种瘾,是欲罢不能的牵扯,是撕心裂肺的诱惑,是将告不治的痼疾,是逃无可逃的折磨。这种美好要是只属于她该多好。 她定了定神,拨出一串神秘号码,“最近死了很多女人,不差一个叶落,找到她,解决掉!” 法国代表团下午才到,朔明生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徘徊,那是他和叶落曾经住过的地方,两个小小身影牵着手踩着碎影有说有笑。突然,他脚下顿住,皱了皱眉,急忙调转方向向另一边走去。 他不敢回忆,更不敢回去,不知道自已该爱,还是该恨。满街春色洗不尽眼底寂寞,春风又过,碎影摇落,而今只留他一人望着空荡荡的长街,不知所往。 如果能再见到她,他想,就让所有愚蠢的犹豫都见鬼去吧,他要把她宠成那个初见时的少女,因为这种思念的痛苦远比愤怒煎熬千倍万倍。 突然,街角出现几个形迹可疑的便衣男,他们低着头,通过衣领处隐藏的对讲器互通信息,朔明生本能地隐于树后。 男子遮住嘴,“天黑了,工蜂回巢,工蜂回巢。” 朔明生望到街角停了辆面包车,几个精壮的男人正扛着一个滚来滚去的大麻袋向车里扔。 人贩子? 朔明生灵光乍现,脑中陡然迸出叶落蜷缩在麻袋里痛苦挣扎的模样,那个笨的不可救药的蠢女人会不会也像这样被人卖去山里? 浮尸? 一个更可怕的想法让朔明生脚下生风,他想起早上的新闻,快步奔了上去,迎风一脚,将领头发号施令的便衣男踢倒在地,几个男人急速涌来,将朔明生围住,司机趁势而逃。 “哥们,是不是认错人了?”男子一跃而起,客气地向朔明生俯身,身后一众小弟叫嚣,“怎么随便打人?” “报警!” “对,一定得报警!” 朔明生扬起下巴,现在的人贩子都这么牛了,还敢报警? 第54章 秘密通话 “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警察看着不断看表的朔明生,心道,有钱人真拽,当警察局是他家,一言不合就说赶时间。 “朔先生,由于事发路段是监控盲区,你说的情况无法立即查证,但是……” 朔明生不悦地掏出手机,又按掉,一听“但是”准没好事,但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打给叶清秋。 “但是您打了黄悦先生。” 那个带头的便衣男叫黄悦,名字有些耳熟,回味间,觉得他的样子似乎在哪见过。 小警员递了杯水,缓解一下紧张气氛,“黄先生应邀参加伽南击剑表演赛,当时正在那里组织训练,我们也找到了您说的面包车,里面只有护具……” 黄悦,伽北人,一个名字滑到嘴边呼之欲出,白泽。 三年前叶落从伽北逃出时,利用苏雅重创了白泽的势力,而后他也下落不明。朔明生心知不是巧合,但又说不上两者有什么关联,第一反应,脱身为妙。 “既然如此,后续事宜请律师跟你们联系,我还有事。” “朔先生,请等一下……” 朔明生怒目圆睁,“怎么,要你们局长亲自来送我吗?” 小警员尴尬地咽了口唾沫,“不不,您……您的衣服皱了,我给您拍拍。” 朔明生路过休息室,黄悦早就等在他离去的必经之路上,“与朔总有些误会,耽误您的时间,晚上可否赏脸吃个便饭?” 朔明生目不斜视,当没听见一般,大步向前。 黄悦追了上去,“朔总,是我家老板想见您,他在找一个人,您应该有兴趣。” 朔明生停住,微微向着他的方向侧了个角度,显然他对这话题很感兴趣。 “他找的人,叫叶落……” 话音未落,朔明生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滑动,在“叶清秋”的名字上停了一下,又迅速上翻,拨通蓝思的电话,“下午的仪式我无法参加,你安排一下。” 这边刚挂了电话,那边叶清秋的电话打了进来,速度之快让人乍舌,“明生,下午的仪式很重要,法国诺曼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你不出席会显得我们很没有诚意。” “这么重要的仪式你亲自去吧。” “我……”叶清秋想说自已挺个大肚子不方便,可那边已是嘟嘟的盲音。 “黄悦,我现在就要见他。” 黄悦听出他话中急切,双唇抿成一条线,“老板晚上的航班,不如,先安排你们视频通话,如何?” 朔明生点点头,很快休息室成了临时会客厅。 屏幕啪得点亮,白泽的脸渐渐调整到合适角度,再往旁边看,身后隐约摆着呼吸机和吊瓶。 白泽弯起星目,许久不见,他的脸庞更加瘦削,肤色更深,像经历了一场难熬的酷暑,眼里的光更加坚韧,又似浴火淬炼而生的利刃,少了书生气,多了沧桑感。 “朔先生好久不见……” “我们见过吗?”朔明生一见他由心底生出一种厌恶,就是这个男人整整三年时间,像只跟屁虫一样,日日缠着叶落,在他看得见的地方,看不见的地方殷勤卖弄他的宠爱,甚至还想要求婚……可惜,还是着了道。 “朔先生真会开玩笑,过去三年里,你的眼线一直潜伏在我身边,而你也借着各种由头,明里暗里来过伽北34次,最后一次是苏雅出现那天,那个女人并不是个奉守承诺的盟友,小落能安全离开,多亏了你的帮助。” 朔明生外翻的步子渐渐收回,正正对向白泽,这一次,他认真审视着这个看似柔软的男人,原来他的身体里也藏着一个强大的灵魂。 第55章 贝蛇 “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是想与你合作,我知道,小落失踪了。” 小落,小落,以前朔明生也喜欢这样叫,揉着她的头发,看她气鼓鼓地吹着脸,像一个可爱的小包子。自从白泽出现,他就摒弃了这个称呼,不为别的,就是讨厌别人用过的东西。 “怎么合作?” “我的人一直跟着顾兴宇,他现在和一个叫悠悠的模特在一起,小落不在他身边,我也遍寻无果……” 白泽甚至让手下去街上抓来身形相似的女子,他猜想叶落可能变换身份或妆容,混在人群中。抓来的女人确认不是后,会得到一大笔钱妥善安置,今天在街上与朔明生撞见,正因如此。 “我知道,朔先生也在找她。” “没有。”朔明生拒绝,一是凭他的能力,不需要合作;二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真心不待见白泽;三是男人的自尊和好强,他不承认自已对叶落的情分,“我才不管她死活。” 白泽想笑,却咳了出来,“咳咳,抱歉,刚做了个小手术。” 朔明生看他气息弗稳,嘴唇白得瘆人,心里骂道,叶落不知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要飞来找她,心念转过,闪出他们吴侬软语的画面,顿时火烧。 “朔先生,小落需要你的保护。”白泽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金色硬币,硬币边上有个小孔,背面刻着蛇形图腾,“三年前,我在山崖下发现了这个……” 朔明生眼神一紧,他注意到白泽指尖沾着鲜红,他刚才咳血了。 白泽不动声色地蜷起手指,将硬币转向他,“应该是枚吊坠,这个图案,我想先生总应该记得……” 朔明生顺着他的指引,盯着眼前不断放大的图腾,不知不觉,双手成拳,用力抓皱了衣服。 “这是……” 这个图案形似一条盘踞吐信的长蛇,细看,蛇身由无数血口利齿的小蛇组成,蛇身立在山峦云雾之上,血口大张,势欲吞天。 朔明生清楚地听见自已冰冷而低沉的声音,像入夜的风侵入骨髓,“贝蛇集团。” 贝蛇集团,活跃于中东的神秘组织,三年前,初出茅庐的朔明生意外与它产生交集,从此,日夜煎熬。 如果说,世界上最毒的蛇是贝氏海蛇,数分钟致人死亡,贝蛇集团则可以在数分钟内让人尝尽上万种死法的痛苦,却求死不得。它热衷于玩弄人心,也许是强大到无与伦比,所以更加沉湎于死亡的艺术。 朔明生缓缓这吐出四个字,一股莫名的风入骨而来,心脏急速收紧,瞬间结成了冰。 “三年前的坠崖事件是他们干的。”朔明生大怒,它明明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不仅如此,”白泽提醒他,“三年来他们从未沉睡,一直环伺于小落周围,现在……”白泽清楚自已的状况,“请你保护好小落。我还没查出原因,但可以确定,集团里有人想要她的命。” “你怎么了?”一向生人勿近,不喜多言的朔明生主动关心起白泽的状况。 白泽不语,他想,这个朔明生也是个外冷内热的男子吧。 第56章 狩猎开始 话分两头,叶清秋放下电话火急火燎地出了门,与法国人的交易不止公司战略这么简单,绝不能中断,不然,她会有大麻烦,否则那个人…… 一想到那个人,叶清秋狠狠地打个寒噤,那个人会让她看着自已是怎么一点一点走向生命终结的。 “喂,叶总,您好,您预定的鹦璃已经到货……” 叶清秋算算时间,法国人的航班两小时后才落地,她正好可以试试新衣服,这套鹦璃是她心心念念盼了两年的独家订制,正适合出席这种重要场合。 “我派人去取。” “叶总,今天设计师刚好来店里做宣传,如果您试穿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现场修改哦。” 叶清秋眼前一亮,“好,我现在过去。” 店员小姐放下电话,嘟着莹亮的小嘴,眼睛快眯成两颗桃心,顾兴宇在她的小鼻子上轻轻一点,“我看你今天桃花扑面,运势不错。” “真的吗?” 顾兴宇郑重地点点头,一旁的悠悠翻着白眼转向全身镜,装模作样地摆弄着新做的发型。 “当然,你觉得你今天会走什么运呢?” “桃花运!”店员小姐嘤嘤嘤地绞着小手绢。 悠悠看看她胸前存货,又看看自已,不屑地挺直腰板,将沟挤得更深。 顾兴宇收回食指在她面摇了摇,“不对。” “我一定是太好运,才能见到伽南最帅的钻石王老五,”店员小姐恨不得爬上去,抱着他的帅脸狂舔,“真的好帅啊……” 顾兴宇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店员小姐立马尖叫一声,像点了火的蹿天猴,一跃而起,“啊,我要晕了。”顾兴宇上前,“晕在我的怀里。” 悠悠实在看不下去,干呕一声,“差不多得了啊。” “小姐,你看我女朋友那么凶,我是不是该换一个?” 店员小姐看着双手掐腰,一脸虎样的悠悠,害怕地往顾兴宇怀里钻了钻,不敢多言。顾兴宇不放过她,抬起她的下巴,深情告白,“我觉得换你更合适。” “我?”简直幸福得要晕过去。 顾兴宇又说,“我知道是我唐突了,但小姐的美貌让我迷失了自我,让我不知所措……”顾兴宇大道理不会讲,吵架和撩妹天赋异禀,“当然,一句话并不足以表示我的诚意……”他甩出一张黑卡,“拿去,随便刷。” 电影里的情节在一个普通的店员身上再现,开心得嗷嗷乱叫。 店员小姐沉浸在美梦中,难以自制地搂上他的腰,樱花色香唇不断靠近,顾兴宇点在她的小脑门上一点,“调皮!我就叫你小调皮吧。” 悠悠气得直跺脚,“够了够了,恶心到家了。” “小调皮,可别忘了我告诉你的事哦。”顾兴宇吮着她的香唇,一股清洌的男性气味让店员小姐迷得云里雾里。 “放心吧。”店员小姐一番耳语,顾兴宇乐得合不拢嘴。 试衣间里的置物柜后有道隔层,只需要利用叶清秋换衣服的空档,就能轻易拿到她包里的东西,借时店员小姐借故让她离开试衣间,别说黑个手机,生个孩子的时间都够了。 狩猎开始! 第57章 手机里的秘密 顾兴宇得意地晃着手中的电子设备,“有了这个,叶清秋的所有通话都尽在我们掌握中了,我先来看看……” “喂!”悠悠还在回忆刚才的事,“你不会真看上那女的了吧,都没给我随便花。” 顾兴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着,语带轻狂,“有命拿,也得有命花。” “啊?”悠悠知道顾兴宇一向杀伐绝情,他手里的女人从不敢造次,自已被他近来的柔情迷晕了头,有些混淆自已的位置,经他一提醒,才知身边的男人还是那个披着人皮的暴君,“她也没怎么啊……你不会……” 顾兴宇一拍大腿,“我靠,叶清秋还存着小黄片,这个欲求不满的假清高……” 他点击播放,车内顿时迤逦一片,顾兴宇嘿嘿地吻住悠悠,“人都让你睡了,还要什么花?” 车子绕了几圈停在顾兴宇的连排别墅前,别墅内外相通,里里外外围了几层,越深入越像迷宫,即便设计得如此复杂,仍然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密室藏在地下,包了层特制的钢板,就算遇到大爆炸都不用怕。 穿过层层安保,顾兴宇将同步器放到叶落眼前,叶落刚要伸手去拿,他却笑嘻嘻地缩了回去,“小尖尖,这东西可不能白给。” 叶落抛出一记温婉的笑容,像置身春天的花海,阳光和煦地照着,五颜六色的肥皂泡缓缓升起,而她低着头,轻轻嗅了一口花香,倾世温柔。 顾兴宇喉结一紧。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注定是你此生所爱。不管你怎样转身,怎样逃离,命运的手总是会将你们拉向一起。如果有幸遇上这个人,请放弃所有无谓的挣扎,静待时光的决断。 “亲我一下。”顾兴宇撅起嘴巴,脖子伸得老长。 叶落勾了勾鬓边碎发,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问道,“确定吗?” 顾兴宇想到之前口水横流的倒霉样,慌忙摆手,“算了算了,你有毒。” 叶落接过同步器,听顾兴宇指挥,“往下,往下,唉,对喽,点进去。” 一声声娇喘和粗重的喘息划破静谧,叶落慌乱抬眼对上顾兴宇得逞的贱笑,她拿出一个粉色小瓶,轻轻一喷,顾兴宇跃后半米,“又来?梅姨到底给了你多少东西?” 口水止不住地决堤而出,顾兴宇捧着脸,呜呜地跑了。 同步器共有两个窗口,一个实时同步叶清秋手机动态,一个可以如幽灵一般浏览她的手机文件而不被察觉。 叶落惊讶地发现,叶清秋竟然在朔明生的办公室和书房安装了摄像头,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同时,侵入了他的手机。 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思忖间,叶清秋拨通了电话,“蓝思,航班到了吗?” 蓝思的声音,叶落认得,“刚刚落地,正在等行李。” “直接带来总部,由我亲自接待。” 蓝思应了声好,挂了电话,叶落琢磨着她们的对话,似乎只是普通的工作往来,但直觉又说哪里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呢? 突然,灵光一现,叶落深色水眸轻轻弯起,她记得,刚才是蓝思先挂的电话,一般的员工怎么敢话没说两句就挂掉老板的电话。 她们一定有问题。 第58章 荒唐夜(上) 朔秋集团与法国人的合作进展顺利,签定意向书后,着手拍摄宣传样片。 “什么,让我出镜?”朔明生不悦。 叶清秋乖巧地依偎在他肩上,声音很轻,“是啊,诺曼主打健康和爱,受众包括孕妇、婴幼儿、奶爸……我们非常合适,而且,我们的影响力比一般明星更大,也更真实……” “诺曼只是个零食生产商,你一直高看它,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叶清秋委屈地憋红了脸,“你怎么会这样问呢?我只是觉得这个产业很有前景,能丰富我们的企业形象……” 朔明生有些怀疑,自上次叶落咖啡馆约会事件后,他查过监控视频,的确被人动了手脚,咖啡馆的工作人员暗中收过叶清秋的钱,以为能逃之夭夭,也被他抓了回来。他不动她,是因为对她肚里的孩子有所亏欠,要不是因为…… “好,你说拍就拍吧。” 叶清秋得意地挽住他,“对了,天天也要去,就当是家庭旅行了。” 朔明生鼻子浪得老高,提到天天,他心里像被利爪狠狠划了一道,很痛,很难受。 天天是他的儿子,或者说可能是他的儿子,或者说就是他的儿子,一切还得从他和叶落结婚两年的那天晚上说起…… 叶落做了精致的菜肴叫他回家,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已经许久没有给他找过麻烦了,她安静地呆在自已的世界里,连叶傅从的葬礼也没有出席,或许她根本不关心那个只会给赡养费的“爸爸”吧。 整日窝在老宅,与她的花花草草为伴,看风过枝桠,花冠起舞,她也跟着旋转。 “明生,晚上回来吃饭吧,我做了我最爱吃的酥肉……” 嗯?这并不是有诚意的邀请。 朔明生嘴角勾起,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鼓着腮帮子的可爱模样无时无刻不在心上,只是,最近太忙了。 叶傅从去世不久,一股陌生势力随即对叶氏集团进行打压,甚至有狙击叶氏股价的动向,朔明生刚接手不久,即便智谋果敢如他,仍捉襟见肘。而且,听说叶落近日与林森交往密切,越是境况危急,越是添堵。 朔明生愤愤地想,他是忽略了那个丫头,正好借着机会,看看她,不,教训她。 他回了个“ok”的手势。 叶落没想到,喊打喊杀的朔明生能如此平静地与她对话,没有猜疑,没有挖苦,没有责问,直接应了她的请求。 很好,不枉她费尽心机。 “叶落,你真的要这样做吗?”林森看她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一次一次给朔明生机会,那个虚伪、虚荣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叶落重重点头,“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我还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幸福的感觉,满足的感觉……” 她细心地摆好香氛,味道绵长但后劲霸道,今晚就靠它了。 林森给她泼了盆冷水,“就算成功了,你以为单身妈妈的日子好过吗?” 叶落轻盈地跳跃在灶台前,一双巧手上上下下翻出花来,像故事里的海螺姑娘,不一会儿,一道香气扑鼻的飞鸿踏雪摆在眼前,她把盘子举到林森的鼻子下,扇了扇,而林森配合着,用力一吸。 “所以啊,趁现在多多贿赂一下林公子,以后好去投奔你啊。” 第59章 小小马屁精 朔明生对叶清秋的话半信半疑,即便着了迷药,也不至于对做过的事全然不知,而且,他查过,当日的香氛可让人昏迷,却不能让人动情。 直到,朔禹天出世。 那时,正是贝蛇集团发出最后通牒的日子,“朔先生,您答应的东西不能再拖了。” 朔明生早有打算,只要再有一天,他就能安排叶落出境,虽然暂时无法与强大的贝蛇集团抗衡,但保住叶落绝非难事。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贝蛇集团似乎洞悉了他的意图,提前行动,诱他离开,趁机伤害叶落。 当他从伽北的寒冬中醒来时,眼角沿着泪痕结成的冰棱还没完全消融,叶清秋却告诉他,他们的孩子早产了。 那个他一直拒绝的孩子如此迫不及待地与他见面。 他拒绝相信。 朔明生在他一岁时,偷偷做了亲子鉴定,竟然真是他的儿子。从此,命运的轨迹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他看他与自已越来越相似的眉眼,不甚欢喜,可一想到他的出生,又万般抗拒,他居然和叶清秋有了儿子? 多么讽刺。 孩子两岁便送去全托,逢年过节回来几次,眼不见为净,而他与叶清秋和朔明生的相处方式也很值得玩味。 这次,因要拍摄广告,四岁的朔禹天将和他的父母一起飞往玻利维亚,而他也提前结束牢狱般的全托生活,重回叶家。记得,他上一次回来正是叶落回归的日子,那天他因为发烧,在家休养了一个星期。 一进门,他便从管家的怀里挣脱,笑嘻嘻地蹭着叶清秋撒娇,“麻麻,你又变美了,皮肤这么滑,又白又嫩,天天好羡慕啊……” 软糯糯的小脸蛋嵌着两颗黑晶般耀眼的眸子,这么漂亮的小宝贝真心招人喜欢,叶清秋宠溺地揉着他的小脑袋,看到朔明生嫌弃地别开目光,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而这个笑容正好被朔禹天捕获,他小小的身体打了个寒噤,求救似的望向他不苟言笑的老爸,而后者像座大冰山一样岿然不动。 唉。这个老爸好像一直都不喜欢他。 “粑粑,粑粑,玻利维亚在哪啊,天天好想去……” 话音未落,朔明生起身上楼了,留下朔禹天迎风飘散,满头黑线。 “麻麻,玻……” 叶清秋追着朔明生的背影,笑容渐收,与刚才和乐融融的样子判若两人。 朔禹天吓得赶紧噤声,奔向管家,“阿财叔,你越来越帅了,快带我去休息吧。” 管家被他逗乐,正要带他离开,却听叶清秋说,“最近学校都教了什么,去写一篇二百字的小故事,写不完不准睡觉。” 同龄的孩子还在和稀泥,他已经要写二百字的小故事了,朔禹天无奈摊摊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正准备骄傲地攥紧小拳头,比一个“欧耶”的励志宝宝表情,却听叶清秋回身加了句,“对了,记得要用英语写哦。” 宝宝委屈,但宝宝不哭,朔禹天捂住胸口,冲管家摆摆手,“别管我,我行!” 第60章 人鱼泪 拍摄地定于玻利维亚乌尤尼盐沼,也就是传说中的“天堂之镜”,朔禹天一下车,呜啊呜啊叫个不停,撒着脚丫子往盐沼上跑。 “云彩,快看啊,我踩着云彩……” 朔明生的目光随着他的笑声延伸,这里果然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无风的湛蓝天幕下,飘荡着轻纱般细软纯净的云雾,一定是最高明的画家才能将这神来一笔拿捏得不错分毫。 除了净和静,再也容不下别的杂念。 “穿上鞋子!”朔禹天不听劝告,柔嫩的小脚丫在盐沼上溅起绵絮。 远处数道光柱拔地而起,人们不自觉地向光柱移步,越接近越惊叹。湛蓝的天空渐渐被无数彩色光球渲染得五颜六色,美如梦幻。难得一见的巨型珊瑚悬浮在半空中,迎接着人们惊艳的目光。 “哇!海洋世界吗?”朔禹天兴奋地跳来跳去,胖嘟嘟的小屁股一颤一颤,随即而至的朔明生和叶清秋也是瞪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奇异景象。 天堂怎么成了海洋天堂? 忽而,光束湮灭,碎成无数跳动的亮白光点,像水波潋滟的湖面,光点越跳越急,礁石开始震颤,疯长的海草像一道平地而起的帐幕将眼前景象遮住。 脚下明明平静安宁,心却因眼前景象像遭遇了海啸一般,人们焦急地伸长脖子,窥探账幕后会有怎样一派景象。 “地震了吗?”朔禹天牵住爸爸的手,将半个身子隐在他强健的身躯后,而朔明生因事发突然,一时忘记嫌弃这个便宜儿子,本能地抚住他的小脑袋。 叶清秋圆目微瞠,全然没有娇滴滴的小女人姿态,倒像一个迎风而立的嗜血凶徒。 海草升到五人高时突然急转而下,地面变成了闪着光点的深蓝色,正前方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金色贝壳,贝壳张开,一只白皙匀称的手臂闪着光晕在深色的幕景里十分显眼。 人们惊呼。 助理小跑而来,“朔总,是影视公司在取景拍摄。” 朔明生听罢,正要转身,却听见人群齐齐“哇”了一声,朔禹天惊叫,“美人鱼耶!” 环佩相碰的声音如流水般倾泻而来,贝壳上的美人鱼随着音乐起身,光点聚集在她的周围,像童话里走出的公主,腰间的流苏不停撞击,给人恍惚迷离的感觉,而左腰上那枚时隐时现的海棠花印迹,红得像心头热血。 朔明生移不开步了,这个身影即便生出条鱼尾,他也无比熟悉,愣神间,巨大的鱼尾如浆一般在无水的天幕中划动,一张魂牵梦绕的脸带着香风逆流而来,朔明生忍不住伸出手,将浮在眼前的女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叶落,能再见到你,真好!青梅竹马是你,情窦初开是你,午夜梦回是你,心碎成殇是你,再见还是你,真好! 留在我身边,让我来保护你,朔明生坚定地想,这一次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想不到,消失一个多月的叶落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可她穿越时光的眉眼间那若有若无的轻蔑,却让他的笑容泛起几分苦涩的味道。叶落贴在他胸前嘤咛一声,一个柔媚的眼神,一声杂乱的低吟,眼角有晶莹的泪光。 人鱼泪,从来都是王子蚀心的毒药。 第61章 神秘男子 夜漆黑如墨,男人倚在阳台上,指尖的香烟快要燃尽,他却始终没有递到嘴边,似乎更喜欢这种凉风入骨、烟草飘香的感觉。 可身后的女人并不买账,存心扰乱他的静谧时光,带着哭腔抱怨,“我不管,我就要那个女人死,你不是也很讨厌她吗?” 男人撵灭烟头,没有说话。 叶清秋挺着大肚子从后面抱住她,却因肚子的阻隔,两只手将将触到他的腰间,像抱着一个与身型严重不搭的玩偶,显得有些滑稽。 男人转过身,抚着她越来越鼓的肚皮,眼中的光无端升起,“孩子快出生了吧?” 叶清秋身子一颤,他是要孩子,还是只要孩子? “和法国人的合作进展如何?” “前期顺利,第一批产品已经面世,目前正在进军欧美市场……” “很好”男人笑得诡异,像午夜里开出的黑色大丽花,带着血腥和死亡的味道。 叶清秋也很纳闷,诺曼只是个不出彩的零食商,为什么达伍煞费苦心地将朔秋集团和它绑在一起,或者说是利用朔秋集团将它绑上贼船,它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呢? 男人拿了条薄毯披在她肩上,看她愁云惨淡的模样就像在看一只逗趣的猫狗,把心思拉回最初的话题上,“弄死个女人,这点小事,不用特地来找我。” 叶清秋知道,她亲自上门,似乎打破了两人之间约定俗成的界限,他是个危险的存在,是她无法掌控,也根本不该触碰的人。原本她只需要完成两人之间的交易,功成身退,就能得到想要的人和一切,而现在叶落一次次搅动着她的神经,看着她与朔明生你侬我侬持续升温,叶清秋嫉妒得发狂。 自叶落再次出现,身边似乎多了很多神秘力量,摇身一变成了“天堂里的人鱼公主”,被各路媒体吹捧,事业爱情一路飘红,她的算计在她面前都成了不堪一击的小儿科,不得已,只好寻求他的帮助。 他吻上她因愤怒而跳动的额角,安抚道,“有什么事,让蓝思转达就行了。别累坏了我的小宝贝。”他埋首于她的秀发里,轻轻嗅了一口。 叶清秋咬住他裸露的脖颈,假装生气,“你不会是看上蓝思了吧,想见她,不想见我?” “小宝贝,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叶清秋急切地抓住他的双手,恨不得跪下乞求,“达伍,帮我!” 这个叫做达伍的男人从阴影里显出五官深邃的轮廓,皮肤颜色较深,是一张地地道道的东亚面孔,他熟练地发出一串字符,“好了,你回去等好消息吧。” 叶清秋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知道,只要这个男人肯出手,叶落一定死无葬身之地。顾兴宇怎么样,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小子。朔明生又能怎么样,要是有办法,三年前就不会眼睁睁地看叶落少了颗肾。 达伍吮着叶清秋口的蜜津,像哄着宠爱的孩子,“小宝贝,中东不太平,我得回去一趟,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就回来,到时候……”,“干得你半年下不了床。” 叶清秋打了个颤栗,她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被这个男人吃干抹净的情形,反反复复,不分昼夜,至今想起,仍不自觉脚下一软。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双情意拳拳的眼睛泛着水光,在醉人的夜风里,格外舒心,达伍吻上她的眼睛,告别。 而与他擦身的瞬间,叶清秋嫌弃地蹙眉,待他出门后,她揪起袖口在眼上反复擦了擦,眼线睫毛膏糊成一团,烧得眼底猩红可怖。 明明是沁人的烟草香,她却觉得好臭,连呼吸都臭。 第62章 致命信息 杨全安离开,韩秀娥瘫坐在漆黑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散着男女欢爱的味道,通过鼻孔钻入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她刚才受辱的一幕真实存在,并且将继续存在下去。 门缝闪开,一道浸在光晕中的身影缓缓落座于她身边的皮椅上,等她哭得没了力气,才开口,“秀娥,怎么哭了?”淡淡的语气,不带一丝情绪,像冒着寒气的冰,又硬又冷。 韩秀娥红着眼,无法开口,说她勾引杨全安,拿身体换角色反被要挟,成为免费的发泄品,这种撕开伤口的倾诉方式无疑是再次伤害。 叶清秋没有开灯,黑暗中的对话更容易敞开心扉。她首先打开话匣子,我看见杨导从房间里出去,手里拿着女人的内衣反复嗅着,因为好奇才进来看看……” 韩秀娥捂住青紫交错的胸口,心道,她看见了?这种遮丑的方式在黑暗中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韩秀娥自知没必要再隐瞒,她后悔自已存有愚蠢的奢望,害怕杨全安无底线的索求,也恨自已攀不上朔明生的高枝,她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朔明生不行,叶清秋或许可以。 她知道,叶清秋和叶落不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叶清秋不是善类,但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她会小心应对。 “杨全安是个混蛋,他手里有很多女星的黑料,但多数是他故意设计的圈套,他用这些要挟我们,奴役我们,我……”韩秀娥犹豫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曾经做过蠢事,被他拍了视频……” “哦?”叶清秋很感兴趣,问,“有叶落的料吗?” 韩秀娥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目标果然是叶落,传闻说叶落还仅长得像朔明生前妻,还刚好同名,彼时叶清秋和朔明生还没对外公开已登记结婚的事实,韩秀娥自然认为,叶落是叶清秋搞定朔明生的绊脚石。 “叶总,请你帮我摆脱杨全安的威胁,我知道很多事情,可以扳倒叶落。” 叶清秋应允。 “我记得选角那晚,叶落咬了顾兴宇后跑到地下车库,并上了杨全安的车。”韩秀娥厌恶地冷哼,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那个混蛋的车上有很多好东西,我不信他没招呼叶落。” 叶清秋对韩秀娥的话深信不疑,她清楚记得,那晚朔明生一夜未归,时间正好吻合,虽然理不清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无疑是因为她,错不了,“还有呢?” “之后朔总也追了出去,直到饭局结束,手机一直无人接听,那天肯定发生了什么,我有个同住的记者朋友,说过一些朔总出轨的醉话,但后来反口。” 韩秀娥的泪已被风干,脸上绷得难受,眼睛似被两只无形的手拼命向后扯着眼角,像两只死气沉沉的圆珠,流出骇人的神色,阴冷恐怖,她自嘲,“我是个卑微的小角色,我问不出原委,叶总肯定能,那个记者叫……” 叶清秋对这些信息很满意,接下来,她想听听杨全安怎么说。 第63章 谈好价钱 因朔明生一直住在叶落那里,她几乎没有时间留意叶清秋的动向,将同步器认真收好,生怕朔明生发现。除了拍戏,朔明生几乎24小时将她锁在视线里,真的是…… “你好烦啊……”她抱怨。 朔明生充耳不闻,这一次他一定要保她万全,决不允许三年前的事再次发生。 “连洗澡都要看吗?” 朔明生摊开手,“我很乐意。” “走开啦!”一张大浴巾从天而降,盖在他头上,像动画里的幽灵,朔明生抖了抖头发,说,“你弄乱了我的发型,看来,得跟你一块洗洗了。” 叶落眼急手快,将浴室反锁,“你去楼下洗啦,我要泡澡。” 朔明生听了会水声,没有异常,守在客厅里,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陪她。叶落泡着花瓣,时不时踢几朵水花,惹得朔明生嘴角泛起笑意。 叶落听着均匀的键盘声,脸上笑意更甚,她伸手在身旁墙砖上摸索,咯噔,仿佛齿轮重合,她一个巧力将墙砖取下,拿出包在防水袋里的同步器。 叶清秋果然又按耐不住了。 她连线顾兴宇,要买他手上的黑料,顾兴宇看到提示器上叶落在线,故意胡侃起来。 “叶落是我女人,我怎么会卖她的黑料。”顾兴宇料想叶落肯定是一脸抽搐的凶悍样,乐得合不拢嘴,她跟朔明生打得火热将他丢在一边,还不许过嘴瘾了吗? 叶清秋对他的拒绝并不意外,他想顾兴宇捏着叶落的底,肯定不是发善心,“明人不说暗话,我搞她的原因很简单,她勾引我老公,像这种烂货,顾总还会稀罕?” 叶落冷笑,天道好轮回,叶清秋终有一天也能说出别人勾引她老公的蠢话,她自已不就是所谓的“烂货”无疑。 “我这个人念旧,玩过的东西不舍得扔。”顾兴宇说得煞有介事,好像两人之间真有一段旧情。 “我相信天底下没有谈不成的买卖,只有不到位的价钱。”叶清秋势在必得,“顾总开个价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顾兴宇眼珠一转,谈钱太小儿科,他要的是整个朔秋集团,故意抱怨起来,“投了五个亿,《人鱼泪》还没开拍,朔秋集团就挖了我的女主角,损失不可估量……” 叶清秋语气不屑,“原来是这件事,按《人鱼泪》签下的对赌协议,顾总最多入账二十亿,那么,我就还你二十亿,再加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何?” 稳赚不赔的买卖,顾兴宇想,叶清秋真舍得下血本,“不过,你哪来的二十亿?”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顾总只管坐等收钱,很快,我会上线一部新戏《人鱼公主和霸道总裁》,由韩秀娥主演,而她也将取代叶落跻身一线,成为顾氏旗下的新星,如果顾总喜欢,她也会是您的新宠。” 顾兴宇对她的语气十分不满,他挑女人有自已的眼光,岂是别人说宠就宠的。 叶落挠挠头,朔明生最听不得关于她的绯闻,要是黑料集中爆发,不知道又会在两人之间掀起怎样波澜,她一定要思量再三,不能让叶清秋得意过头。 啪! 顾兴宇一拍桌子,“成交!” 第64章 风口浪尖 舆论传得沸沸扬扬,数百个被买通的公众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描绘着叶落的上位黑历史,还给她安上了一段被父母出卖的悲惨童年。其中最火的要数“五散人”写的《她没有翅膀,只能张开腿飞翔》。 故事中,叶落出身低微,从小被亲生父母卖给一个中年单身美国人山姆,并随他去国外生活,白天,她是山姆的保姆,洗衣做饭出卖劳力,晚上,她是山姆的床伴,被酗酒暴力的山姆百般折磨。 幸运的是,她因长相出众得到顾兴宇青睐,并有机会和他出席慈善晚会,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不分场合地展示暴露穿着,被两名惯犯袭击,朔明生好心救了她,却换来一场恶梦。因为她有一张酷似朔明生前妻的脸,连名字都一模一样,朔明生前妻早亡的遗憾在她身上得到弥补。 从此,叶落脚踩两条船,在朔明生和顾兴宇之间左右逢源,不久,《人鱼泪》选角,她风骚的细胞又开始躁动,不惜出卖身体,收买杨全安,被抓奸在床。可惜,朔明生醉倒在她的温柔乡里,很快原谅了她,为了她不惜与顾兴宇正面冲突……视频、通话记录、照片,应有尽有,由不得人不信。 精彩,精彩,叶落连连鼓掌,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被抹黑得体无完肤,更可气的是,有图有视频,毫无辩驳的余地。 朔明生对蓝思的办事效率十分不满,“如果明天还能见过那些东西,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叶落眼底划过一抹狡黠,蓝思怕早就是叶清秋的人了,那日在咖啡馆,她和顾兴宇不期而遇,又被媒体纠缠,时间、地点配合得刚好,得多亏了她的协助吧。 黑料一发接着一发,叶落立在风口浪尖,大有山雨欲来之势,顾兴宇时不时在一旁煽风点火,今天被拍到忧郁买醉,明天又被拍到睹物思人,还经常站在假日酒店2010的房里望着两人“偷情”的咖啡馆发呆…… 幸亏有他,叶落事件热度不减,渐渐地,她开始在朔明生面前表现出焦虑、紧张的情绪,从最开始的满不在乎,到夜夜惊醒失眠,朔明生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撕扯,一滴一滴沥干鲜血。 又是一个凉风夜,叶落从朔明生怀里睁开眼,漆黑的夜色里,她眸中的冷光带着复杂情绪,像急流的水一遍遍从悬崖上冲撞下来,所有的爱恨过往积在眼底,像深渊,像火海,像地狱…… 她喃喃自语,“明生,求你相信我……我没有……真的没有……”她卑微的话语和空洞残忍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仿佛那些话不是出自她的口,而是事先录好的声音。 朔明生模糊中醒来,将叶落抱得更紧,“别怕,这一次,我会保护好你!”叶清秋、贝蛇集团、顾兴宇……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你,也抢不走你。 叶落环上他的腰,呓语一般,“明生,我们有个孩子的……” “什么?”朔明生大惊,睡意全无,他将装睡的叶落拉了起来,“我们有个孩子?” 第65章 清明节 叶落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哈欠,“什么啊,老公……”说完,在他肩上蹭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下,她故意用了以前的称呼,听得朔明生心头狠狠一拧,无数疑问涌来,又惊又喜,又恼又悔,像云端的过山车,忽上忽下,压得心脏快要停跳。 叶落转着迷濛的双眼,一脸蒙圈地望着兴奋得像个孩子的朔明生,他激动地手足无措,掀开被子踏在冰凉的地板上,又回身替她盖好被子,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一边拍着脑袋,一边傻笑,“我们有孩子……有孩子……” 叶落微微传出鼾声,听朔明生折腾了一会,又贴着她的背睡下,他靠在她边,不知道她在装睡,温柔地叫着,“小落,小落……原谅我……” 叶落心底冷嘲,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个世界没有原谅,只有爱和妥协,如果不爱了,自然也不需再妥协。 此时抛出“孩子”的事,既是试探,试探朔明生在三年前的坠崖中扮演了何种角色,也是点火,加快朔明生与叶清秋反目。 叶落假装醒来,揉着眼睛问,“明生,你说什么,什么原谅?” 朔明生见她醒了,反而退怯,不敢追问孩子的事,就算他们真的有孩子,也已经不在了。 嗡嗡,朔明生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叶清秋发来的短信,这么晚了还不睡,这是被小三困扰的妻子该有的模样吧,叶落冷冷地眄了一眼,叶清秋写道明天清明节全家要一起去给朔明生的父母扫墓。 说到朔明生的父母,在叶落坠崖后不久去世,因为煤气中毒,叶落曾追查过两人的死因,没有发现异常,但她清楚记得,叶清秋说过,她是害死朔明生全家的凶手,难道朔氏夫妇的死有什么隐情? 朔明生看到短信,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神盯着屏幕上的字越来越沉重。 清明节…… 父母的脸渐渐浮现,母亲掐着腰对弄翻了酱油瓶的父亲大声斥责,不多久又靠在他的耳边哈哈大笑。那一年,他失去了叶落,失去了父母,所有的伤口只能自已舔舐,从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丝挫败,那一年,他站在寂静的天幕下,看繁花落尽,看万物成灰…… 喉头因愤怒而紧绷,身体微微震颤,叶落斜了斜眼睛,一条短信能让朔明生失控,养父母的死因肯定不像外界报道的那么简单,他们虽然不是叶落的亲生父母,一心想着捞点抚养费,占点小便宜,但绝对没有苛待叶落,他们是市井里善良前行的普通人。 叶落的眼角有些湿润,朔妈妈站在门口偷拍,举着手机的可爱模样仿佛就在昨天,却再也看不见,三年了,突然很想念他们,盯着棋盘推着眼镜的朔爸爸,现在还痴迷象棋吗? 朔明生将叶落紧紧抱在怀里,额头靠在贴近她心脏的地方,喃喃念叨着听不清的模糊语言,他听到她强烈而真实的心跳,温柔的瞳孔深处,所有思想湮没,只有世界无声,岁月静好。 第66章 一团乱麻 朔明生早早离开别墅,出门前还不忘折腾叶落一番,叶落翻着白眼,他到底发什么疯,不是说去扫墓吗,怎么还有心思做这种事。 加在身上的力度越来越重,恨不得将她撞碎,叶落想,他的每次冲撞都是带着恨的吧。 她盯着天花板发呆,全身像报废了一般,顾兴宇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趁着朔明生不在,给她打来电话。 痞气的声音十分张扬,像遇到了什么开心事,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他的喜悦,“小尖尖,你想我了吗?” 讨厌这个称呼,像某个不可言喻的部位,带着强烈暗示意味,叶落不出声,希望他多点自知,自觉跳过这段生硬的开场白。 顾兴宇知道时间宝贵,直入主题,“小尖尖,朔明生收购了几家主流媒体势头很猛,想不到,你的事这么快就摆平了……” 这种雷厉风行的作派的确很符合他的气质,没有什么是钱搞不定的,如果不行,就买下它。 顾兴宇抱怨,“叶清秋太让我失望了,还以为达……”顾兴宇原本想说,还以为达伍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话到一半突然卡了壳,有些事,叶落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叶落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停顿,看破却不点破,听他继续说道,“还以为她能跟姓朔的死磕,磕一半,怂了!” 叶落虽然被朔明生严密“保护”起来,但也知道外界情况,她不相信叶清秋会半途而废,就像战争刚开始,扔了颗炸弹,跑了,这不可能。 顾兴宇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下星期是朔禹天的生日宴……” 朔禹天?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叶落在脑子里搜罗一通,终于想起,这不就是朔明生家的小肉丸吗? “你和我都在邀请之列。” 叶落来了兴致,顾氏是《人鱼泪》的投资方之一,算得上合作伙伴,理应受邀,而她也被邀请就值得玩味了,“居然邀请了我这个黑料缠身的小演员?” “当然不是看得起你,”顾兴宇叮嘱她,“今天朔家家宴,朔明生应该没有时间去找你,你找个机会溜出来,我派车接应,详谈。” “什么不能电话里说,有时间讲废话,事情早说完了。”叶落不想和顾兴宇见面,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留下的把柄越少越好。 “少废话!”顾兴宇感觉到她的抗拒,非常不爽,“现在就出来,车子等在花圃拐角!” 叶落摆出一副泼妇模样,瞪着眼正要骂回去,门板被拍得通通响,“姐姐,姐姐,飞飞来啦!” 这算什么,朔明生不在的时候,眼线也一刻不离,前脚刚走,另一个人形监控上线。 叶落听到马飞的呼声,手机一个不稳摔在地上,冷汗直滴,朔明生这个心思缜密的男人,他走了,把马飞弄回来,又是个难搞的人形监控。叶落本来就因为小马的死对马飞就心怀怜悯,再加上夜市里马飞因她被顾兴宇踹了一脚,有点心疼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可怜孩子。 地板上传来顾兴宇的怒吼,“小尖尖,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叶落怕马飞听见,急忙一脚板踹了上去,顾兴宇大喊,“摔电话就算了,还踹我的帅脸,呜呜呜!” 叶落这才发现,刚才不小心按了视频通话,顾兴宇正咬牙切齿地倒在地上,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让人脊背发凉的杀气,叶落学着朔明生的样子拍拍脑袋,生活啊,一团乱麻。 第67章 爱恨之渊 马飞以为叶落不开心,担心地拍门,“姐姐,你是不是讨厌飞飞了,怎么不开门?”他急得哇哇大哭,哭累了打电话给朔明生,“哥哥,姐姐生气了,把自已锁起来,不出声,也不理飞飞,飞飞好害怕……” 电话那头,朔明生一身黑衣,目光逐行扫过墓碑上的字,他的父母躺在那个阴冷的土堆里,不知年月,那日的情景在脑中飞旋,世界倾刻关上灯,四顾黑暗。 那时,他刚刚确定叶落在伽北的下落,偷偷去那里呆了两天,就是那两天,叶清秋打来电话,说朔氏夫妇因煤气中毒在家中身亡。 老两口一直以为叶落在医院待产,满怀期待地迎接自已第一个孙子、孙女,不知他们从哪里知道,叶落怀的是龙凤胎,又惊又喜,天天变着花样给叶落做好吃的,但都被朔明生挡在了医院外。 突然,朔明生心中一痛,想起叶落昨日呓语,她说他们有孩子的,难道那对龙凤胎是他的孩子,怎么可能。 爱恨之渊步步维艰的爱侣,泥沼深潭苦苦挣扎的夫妻,摧心摧肝是为了什么,相爱相杀又是为了什么。明知下不了手偏要狠心折磨,明知爱不对人偏要禁锢豪夺,世上哪有什么爱恨两难,不过是天平两端的欲望和爱失去了平衡。欲望占了上风便是恨,欲望敛住锋芒便是爱。 “哥哥,姐姐把自已锁起来了……” 朔明生心里烦得要命,都是因为她,她还敢闹脾气把自已关起来…… 朔明生转身,准备向别墅奔去。 叶清秋瞪直了眼,食指点着他的鼻尖大骂,“朔明生,这里躺着的是你的亲生父母,是小天的爷爷奶奶,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你也要去找那个贱女人吗?” 朔禹天看叶清秋气急败坏的样子,眼里的泪滴转了几转很快决堤,他小小的身体抱住朔明生的大腿,像个甩也甩不掉的树袋熊,“爸爸,不要丢下天天和妈妈!不要丢下天天和妈妈啊!” 朔明生一向不喜欢这个儿子,甩脸就走,叶清秋双手伸展挡在他身前,“你玩女人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你要是再去找她,别怪我不客气,你别忘了,你要的东西还在我手上,如果不想让她死,就乖乖留下!” 那东西…… 朔明生深黑的眸中迸出危险的光,那东西还要折磨他多久。 叶清秋指着朔明生凶相毕露,“你别忘了,都是叶落那个扫把星害死你父母,要不是她,你父母也不会被组织灭口!要不是她,你也不会跟去伽北,连父母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朔明生些许恍惚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这个理由让他煎熬数年,可那个女人自已不也是可怜的受害者吗?他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不能再失去她。 对,不能失去她。他这样想着,脚下生风。 叶清秋失控地大叫,“朔明生,你会后悔的!” 后悔吗?与叶落分隔两地的三年,他一天比一天后悔。 一旁的朔禹天,小小的眼里承载着超越年龄的悲戚和愤恨,他的爸爸妈妈如果离婚了,他会不会成为没人要的孤儿? 第68章 不可饶恕的错误 朔明生风尘仆仆地站在她面前,叶落吃惊,“今天不是扫墓和家宴吗,你怎么来了?” 朔明生不知自已怎么到了别墅,瞳孔里弥漫着棕色浓雾,异常诡异,他看着自已的双手紧紧掐住叶落的脖子,嗜血的眼神里有泪缓缓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她惊恐鄙夷的脸上。 “叶落,都是你,从你出现,就注定是一场浩劫,如果没有你,爸妈不会死……” 叶落倔强地伸长脖子,承受着他的暴虐,脸色因缺氧而变得青灰,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爱与恨的边缘如履薄冰,他爱她,爱得缠绵悱恻、笑颜明媚,他恨她,恨得铭心刻骨、扒皮抽筋,爱恨之间到底隔了什么,是一句话,一首歌,还是一个念头? 叶落渐渐松开扎入他皮肤里带着血滴的指甲,原本推搡的双臂,一点一点软垂下来。 “小落,小落!”朔明生在她眼神涣散之前收手,他懊恼地砸着自已胸口,怎么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已,瞳孔里棕色的光慢慢退去,像潮起潮落,消失无踪。 “我做了什么?”朔明生望着自已行凶的双手发呆,以前,他以为是爱得太深,才会抓狂,才会失控,而这一次,他清楚地意识到,刚刚,就在刚刚,他断片儿了,从离开墓园开始,一点也想不起来,像一场疯狂的幻觉,沉溺于仇恨和弑杀中,不死不休。 叶落大口呼气,冷冷地回应,“你做了什么?不过就是像以前一样掐死我嘛!” “我……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叶落抚着脖子水眸望向他,“刚刚你的眼睛变成了棕色。” 刚才的一幕再次浮上脑海,朔明生被自已的行为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最后一刻及时放手,他会不会掐死这个害他心痛的女人呢? 朔明生倒进沙发,带着隐忍不发的怒气,沙发立时凹陷,将他包裹,像母亲柔软的怀抱,“我要出去一趟,这几天你安心呆在家里……” 下个星期是朔禹天的生日宴。说起生日宴,正是拉拢各方关系的手段,也是巩固地位向外界示威的方式,现在顾氏集团风头正盛,大有迎头赶上之势,朔明生除非有天大的事,否则不该在这个当口出远门。 叶落从未见过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万千话语到嘴边又咽下,静静地抚摸着脖子上的红痕,站在他身边,朔明生终于开口,声音像历经沧桑的老者,沙哑,哽咽,穿越时空的古老风声,带着阴沉的味道,在空气弥漫开来,像一场离愁的开端,心字成灰。 朔明生垂着头,无比沮丧,他好怕,怕自已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三天后,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去老宅外的花圃里,找到我给你的东西,离开!” 叶落揣摩着他的话,若有所思,一时忘了生气。 朔明生招招手,将叶落拉进怀里,下巴温柔地蹭着她的头发,不说话,只是慢慢蹭着,一点一点,心思飘远。 那张尘封已久的邀请函是时候拿出来见见光了。 叶落瘪嘴,老宅在叶清秋的眼皮底下,让她去那种地方找东西,不是自寻死路? 第69章 吃了你 “你的生日,新的密码是你的生日!”朔明生眼里的光陌生又熟悉,像无际的宇宙,包含人世间所有情感,又像渺小的尘埃,小得只映下一个人的影子。他说的密码是通向老宅保姆房的暗道,有了密码,就可以直入老宅。 他好像很累,一句话不肯多说,叶落觉得这样颓废的朔明生很无趣,心里压抑得不得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他温柔地勾起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 “告诉我!朔明生,告诉我!”莫名地烦躁起来,游戏提前结束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明明还没有分出胜负,叶落紧张地抓住朔明生的手,“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不行,绝对不行,她还没有把他踩在脚下,还没让他听到心碎的声音,还没让他经历骨肉分离的痛苦,还没让他和叶清秋尝到背叛和仇恨的滋味……他怎么能把生命提前预支? 朔明生用一个深入灵魂的吻代替回答,“小落,你是担心我吗?” 叶落一个绵长又带着厌恶的眼神不经意流了出来,朔明生脸上的神采越来越黯淡,她还恨着吧,眼里的恨是掩饰不了的。 “告诉我你有什么心愿?” 心愿啊,叶落想,曾经的她只想和朔明生相伴白头,现在的她只想让朔明生血债血偿,愿望都是虚无的幻想,她想要的,会一步一步徐徐图之。 叶落脸上的担忧顿时化作凛冽和麻木,“你是想死前给我谋个出路?” 朔明生被他问得一愣,摇摇头,他又没说会死,女人的心思跳跃真快。 “好,我今晚就去老宅,看看你到底给我留了什么?” 叶落赌气地冲出门,被朔明生临空抱起,他含住她撅得老高的小嘴,“生什么气啊,我又没说我会死,只是怕出去久了,你等得着急,让你去法国玩几天。问你的心愿,是想回来时,给你一个惊喜。” 她望着他坚毅的轮廓,被吸肿得小嘴像樱桃般诱人,朔明生呼吸有些急促,这呼吸她已经十分熟悉,她急忙躲开他贪婪的眼神,却被两道凉薄的唇映在脸上,下一秒,扑天盖地的柔情蜜意混着男性气息涌来,叶落勾住他的脖子,截住他的呼吸,卷入口中,这是他动情的味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生个孩子吧!”朔明生不知道叶落身体因长期受寒已经不能生育。 听到他的话,叶落清亮的眼睛忽而阖上,再睁开时,已是满目疮痍。 生个孩子?好啊,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呢,就像当年的叶清秋一样,小三和正牌同时有了身孕,此时的你,又会怎样抉择? “你老婆孩子等你回家吃饭呢!我这里小锅冰凉就不留你了。” 朔明生靠近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带着他独有的迷人味道喷在脸上,酥酥痒痒,他望着她,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望着山珍海味,满眼绿光。 饿狗扑食?叶落浑身一哆嗦。 “能埋饱肚子的,不是食物,而是你……” 第70章 暴乱(上) 第二天一早,朔明生走得很急,叶落联系顾兴宇,让他追查原因,顾兴宇还没听清指令,直接回了句,“没空啊,小尖尖,我在机场,马上飞去天水……” 叶落一通臭骂,顾兴宇不接招,“你说什么,信号不好……嘟嘟……” 顾兴宇挂了电话,让你踩我的帅脸,让你不出来见我,哼,老子是只有脾气的小狼狗,不是小奶猫。 一旁的悠悠精心磨着指甲,见顾兴宇冷落了叶落,急忙凑上去,“顾总,你就带我去嘛,总得有人照顾你嘛!” 顾兴宇看时间不早,伸出攫了行李,准备过安检,悠悠摸了摸肚子,眼睛垂下,跟在顾兴宇身边有些日子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做安全措施,怎么就一直没动静呢,除了孩子,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小模特还能靠什么拴住顾兴宇这样的浪荡公子? 悠悠追着顾兴宇的身影,伸出手指划过自已的侧脸,是她不美吗,还是身材不好,不嫩不年轻?为什么眼前的人总像隔着千山万水,抓也抓不住。小姐妹羡慕她有了好归宿,她却苦笑,纵若世界五光十彩,她的内心始终惨淡无光,但她依然相信爱,她对顾兴宇的感情越来越纯粹,熙熙攘攘利来利往,而她只想留在他身边。 叶落缩在摇椅里,试图将零碎信息拼凑点蛛丝马迹,为什么朔明生和顾兴宇相继离开,天水有什么?突然一阵骚乱阻断了她的思绪。 “贱人,滚蛋!无耻小三自杀谢罪!”几百号人在楼下举着横幅示威。 叶落蹙眉,别墅大门上被臭鸡蛋扔了个遍,保镖身上挂着黄色粘滞的蛋液,炮仗、冲天猴、烟花不断从阳台丢进房间,炸得噼啪作响,领队的保镖匆匆跑上来,“对不起,叶小姐,请您先行离开。” 几百号人密密麻麻围成一团,场面十分震撼,不用想,肯定是叶清秋捣的鬼,趁朔明生不在,又开始作妖,目前这个混乱场面来看,就算她被乱棍打死都无法追责。 叶落换了身不起眼的老气衣服随保镖前往安全屋,几个眼尖的闹事分子挤到车前,“看啊,贱女人想跑。” 大批人流涌了过来,臭鸡蛋、碎石子一拥而上,人群中几个身手好的大块头迅速转移到保镖身边,将保镖牵制住。 “糟了,都是高手。”领队通过对讲发号施令,“不要手下留情,对方是职业打手……” 人流聚在车前,铁棒、长针齐上阵,车窗很快出现裂痕,车胎也被钢针扎爆,走不了了。 “打电话给朔先生。”距离报警已过去十分钟,警察仍不见踪影,领队想如此有预谋的事件,事先肯定买通了警察,等叶落被打伤甚至打死的时候,再出来收拾残局,到时,随便拉几个人垫背,结果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领队望向后座闭目沉思的叶落,她淡然地勾起唇,仿佛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像看破了生死,毫无畏惧,需是这样独特的女子才能让朔先生那样的人魂牵梦绕吧。 第71章 暴乱(中) 空气瞬间凝固起来,领队手心直冒冷汗,仿佛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到,如果今天叶落出事,他,他的兄弟,他的家人,是不是也要一起陪葬。 朔明生的电话一直盲音,“嘟……” “再打!” 人群越喊越激奋,“贱人,滚出来!” “扒光她!” “要男人,我们满足你,哈哈哈!” 车子快要被冲撞的人流掀翻,领队叮嘱叶落,“叶小姐,人太多,我们以退为上,一会突围的时候,你跟在我身后,山脚有辆备用车,我带你离开……” 叶落冷哼一声,“明知有上百号人,为什么只派出一辆车?被围攻是预料之中吧。”领队和车上的人皆是一惊,刚才场面混乱,他们只顾听从领队安排,未及细想,经叶落提点,回过神,这种冒然出击的方式实在愚蠢至极,叶落追问,“领队先生,你是要带我去哪呢?” 领队额上冷汗直冒,他以为能趁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叶落带到叶清秋手上,现在,经她抖开,车上的人知晓大概,要是朔明生追究起来,他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头儿……这是怎么一回事?”车上其他保镖开始动摇,他们不相信领队会背叛朔明生,毕竟朔明生除了是他们的雇主,也是他们的恩人。 领队揪着头发,肩膀剧烈颤抖,“我对不起朔先生,是……我的孩子病了……” “头儿,你糊涂啊,需要钱,朔先生肯定会帮你的啊。” “不,不是钱的事……”领队成熟的脸上写着与年龄不相衬的沧桑,想到孩子,他黝黑的皮肤泛起粉色的荣光,铁汉柔情,莫过于此。 叶落双手交叉放在膝上,“不是为钱,是为什么呢?”她很好奇,叶清秋手里有什么朔明生掌握不了的东西。 领队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药!” 叶落脑中灵光一现,像是快抓住什么,忽而又像倾泻而出的沙流,瞬间没了影。 “我的孩子得了树人病,是一种免疫系统疾病,服用维他命a已经无法遏制,只有叶清秋,她给我合成药能够阻断角质化,再通过手术将角质层切除,就能永久根治……对不起,我真的无法接受,可爱的孩子怎么会长出那么恐怖的手脚……” 叶落摇摇头,“你被叶清秋利用了,树人病无药可救!” 领队不信,他认定叶清秋是孩子的救星,“叶小姐,真的有药,我的孩子已经没有再恶化了……” 叶落还想说什么,忽而一个天旋地转,整个人腾空倒了过来,“头儿,车翻了!” 纵然他是个心怀不轨的奸细,危难面前仍是兄弟们最信任的人。 “叶小姐,对不起了!”领队在众人惊诧的目光将叶落双手紧紧缚住。 “头儿,我们不能对不起朔先生……” “管不了那么多了,事后,我会以死谢罪!” 被摔进角落的手机响起铃声,领队坚定的心被队友一声呼喊击得粉碎,“头儿,朔先生来电话了!” 第72章 暴乱(下) “着火了!” 汽车周围突然蹿起火苗,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倒完汽油迅速回到人群中,互通手势,示意任务完成。领队想拽着叶落下车,带去向叶清秋交差,但车门被火龙盘踞,“遭了。” 招摇的火舌像恶魔的触手,炙热,危险,人流急速散开,有的撂下牌子落荒而逃,有的吓傻了在原地发呆,有的拿着手机录相,更有活泛的直接打开直播…… 此时,朔明生电话刚刚接通,他刚过安检,看到屏幕上两个未接来电,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什么事?” “着火了,叶小姐的车着火了,我们困在车里……” “迟帅呢,让他接电话!”朔明生的声音有些颤抖,像风里急驰的快车,带着回声。 迟帅是领队的名字,他咬着牙,不敢听朔明生的声音,先开口,“对不起,朔先生,我会拿命来抵!” 朔明生眼睑微微颤了一下,不停舔着嘴唇,而后握着手机的手忽然坚硬如铁,像一支重剑冲出剑鞘在机场杂乱的人流中狂奔,劈出一条通道,边跑边吼,“谁要你的贱命,如果她有事,我把你全家剁成肉泥,喂狗!” 迟帅眼底映着火光,一条条放肆的火舌像凶猛的巨兽贴着车窗划过,牵出骇人的垂涎,仿佛听到骨肉烧成焦炭的噼啪声,高温将叶落皮肤灼得红亮,而他还在犹豫。 “车子快爆炸了……”车内闷得让人窒息,叶落头痛难忍,意识开始模糊,仍强撑着说话,她问迟帅,“如果你被烧死了,叶清秋还会救你的孩子吗?” 火焰阻挡了视线,如果她冒然冲出去,被人当头泼下汽油,瞬间就会烧成焦炭,而迟帅如果肯合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叶落被粉丝团围攻的事很快占据头条,警方在众多质疑声中不好再拖延,开始干预。 朔明生飞奔在航站楼冰冷的连廊上,灯光倾城而下,像离人的泪光,绝望无助,无休无止。心痛的感觉好熟悉,就像多年前叶落和林森飞去美国的那一天,他想象着飞机划破蓝天时挂着的白练,够不到,抓不住,时间的海起起伏伏,而叶落是那海上蒸腾起的白雾,一个转身又要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叶落,叶落!”他发疯似的大喊,比三年前的那个雪夜还要痛彻心扉,天地间秽色弥散,像一缕深色薄纱,将世界囫囵罩住,为这场无声的葬礼,默哀。 叶清秋连线着手下发来的视频,嘴角夸张地咧开,像邪恶的裂口女,让人胆寒,那个该死的女人终于完蛋了。 屏幕晃了晃,镜头旋转着落地,一片漆黑,叶清秋焦急地大喊,“干什么?”笨手笨脚的家伙,怎么能让她错过叶落被炸成碎渣的精彩瞬间。 数秒的嘈杂后,手下捡起手机,畏畏缩缩,“对不起,手机掉了……” 屏幕重新转向火海,倒翻的汽车已经烧得只剩框架,浓烟四起,火龙冲天。突然车身冲出一股热波,轰隆一声,车身像被撕裂了一般,无数碎片飞溅,惊恐的人群伴着凄厉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后退,留在现在的横幅被火浪一点,跐溜一下碎成火星随风而散。 火光、血光四处飞溅,哀嚎、尖叫恸如未日,而这一切随着警车和救护车的到来渐渐湮灭…… 叶清秋满意地关上手机,那个女人已经烧成炭渣了,“朔明生,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第73章 雨夜凶光 天色渐晚,一道电光贴着窗棂炸开,豆大的雨点接连落下,将灰色的尘埃和血迹冲向不知名的地方。 明明才七点,却黑得不见一丝光亮,路灯似乎也坏了。迟帅拖着被碎片划得血肉模糊的残腿,一步一步向叶清秋指定的地点挪去,他愤懑地举着拳头,毫不留力地砸向自已,他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只要救了儿子,他就再无脸面活在世上。 出于保镖的直觉,他总感觉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黢黑的天幕上翻滚着厚厚的云层,又一道闪光亮起,像魔鬼锋利的白牙,借着光亮,他看清前方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叶总,您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办完了,请把药给我!” 他太急切,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临近生产的孕妇怎么会一个人在雷电交加的夜晚与他碰面。 女人侧着身,假装在怀里摸索,迟帅欣喜地上前一步,却被一个阴森枪口抵住,他本能跳开,一道灵巧的弧线,跳到柱子后。 砰砰连发,子弹穿入木桩,发出刺鼻的硝烟味。迟帅忽然连跨数步,跃到女人身边,俯身肘击,巨大力道让女人连退数米,强而有力的手臂沿着女人摔出的弧线,死死捏住她的手腕发力,瞬间缴了枪,形势逆转。 迟帅举起枪,将她制住,“叶总让你来杀我?” 女人抚着嘴角的淤青,抽出肚子里的包袱,摆出格斗架势,没了那些劳什子的束缚,她才施展得开,随着一声霸气十足的低喝,一条修长的白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枪踢落,女人瞅准他腿上伤口,一阵猛踹。 大片血光喷涌而出,迟帅吃力格挡,快要招架不住。“叶总要我的命可以,只要把药给我,我绝不多活!” 女人根本不听他废话,足尖点着他的伤口,飞身跃起,一个漂亮的回旋,将他踢倒,长腿抬起,落下,砸在他颈部椎骨上,咔嚓一声,迟帅伏在地上再没有爬起来。 女人若无其事地拍掉衣上灰尘,不料,一支改装后短径消音手枪悄无声息地抵在她的眉尾,未及反应,颈上一阵刺痛,像一支细针钻入皮下,紧接着,浑身无力地瘫坐石凳上。 奇怪,身体不能动弹,头脑却非常清晰,她看着主使的男人从阴影中显出身形,朔明生,那个美若神祗的中国男人,许久不见,想不到成熟后的他更加迷人。 “加娅,贝蛇集团的三把锋刃之一,怎么连这种小单都接?”朔明生踢着毫无反应的迟帅,优雅地坐下,雷电暴雨在他身后仿佛最寻常的摆设,衬托得他的脸更加迷人魅惑。 加娅抛出一计风情的笑容,“因为想念,所以回来,三年前与你的相遇是我人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时刻。那时的你青涩幼嫩,像一只会咬人的小狗,而现在的你成熟神秘,是诱人的雄狮,让我疯狂迷恋。” 朔明生对她的夸奖不以为意,因为他想听的不是这些。 第74章 谁敢动我的叶落,我就要谁下地狱 跟班将加娅毫无知觉的手指一根根分开,在石桌上摆好,朔明生语气阴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错或不答,就少一根手指,手指剁完了,剁耳朵,耳朵没了,还有鼻子和眼……” 加娅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紧盯着朔明生凉薄阴鸷的眼,她确定,他不是在恐吓她。“朔先生,你变了,变得好可怕,以前,你的锋芒藏在心里,现在,你是个乱咬人的疯子。” 不,不是疯子,是让人颤抖,想要臣服的王者。 “废话太多,一根!” 没有尖叫,没有反抗,加娅身上没有知觉,瞪大眼睛看小指从手掌分离,血光溅在她的脸上,顺着脸颊流到嘴里,她吮着自已的血液,那腥涩的味道,在雨夜里比泥土的腥气更让作呕。 “朔先生,我是组织的锋刃,废了我,你就是和整个贝蛇集团为敌。” 朔明生淡淡回了句,“没有手的锋刃很快会被新人取代,现在这个动荡时刻,组织怎么会为了一个废物到处树敌?” 加娅昂起头,他说动荡时刻,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些年,她为组织卖命,仇家不少,如果真的失去双手,她不敢想,为钱而已,何必赔上性命。 “是伍达派我来的,老首领重病,他是组织的接班人,我不知道原因,只知道要杀了这个来拿药的男人,灭口。” “还有呢?和叶清秋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按照指令装成孕妇的样子,至于原因,你脚下的男人应该更清楚。”她用下巴指了指迟帅。 朔明生转向迟帅,“弄醒他。” 刚才他明明可以早些出手,却故意等到迟帅被加娅制服,加娅那一脚踢在他的颈椎上,下半辈子只好在床上度过了吧,要怪就怪他动了不该动的人,打了不该打的主意。 “谁敢动我的叶落,我就要谁下地狱。”朔明生一语破天,电闪雷鸣间倾盆大雨如命运一般暴烈而至。 迟帅有了知觉,看见朔明生牙齿剧烈颤抖,“朔……朔先生……都怪我……” 懒得跟他浪费时间,手下徐杰将迟帅扶坐起来,“少废话,问什么,你答什么。” 迟帅连连点头,这才发现除了眼睛能转,脖子以下毫无知觉,“怎么会这样?”脖子剧痛,他隐约记起,刚才加娅一脚落下,好像听到了骨碎的声音,“我瘫了?”两行老泪比暴雨更一发不可收拾,“我是个废人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徐杰抢先一步捏住他的下巴,阻止他咬舌的动作。 朔明生不屑地看着这个身强如铁的壮汉,白长了一身腱子肉,意志弱得像鸡脆骨,“你死了,你的家人也是死路一条。” 想到家人,想到被病痛折磨的儿子,迟帅寻死的意志弱了几分。 “告诉我,汽车爆炸前发生了什么?” 朔明生回到爆炸现场,汽车残骸里并没有尸骨,奇怪的是车身附近伏了不少焦尸,查看现场视频,刚好是爆炸前八秒影像消失,通过技术手段恢复后,隐约可听到闷哼和拳脚声,实在奇怪。 迟帅流出几分犹疑,吱吱唔唔,“我……我也不知道。” 第75章 爆炸前的八秒 眼看火势越烧越猛,迟帅在叶落的暗示下似乎转过弯来,如果他死了,叶清秋自然不会救他的儿子,白白送了人情不说,还送了命。 他脱下外套罩在叶落头上,“叶小姐,请忍耐一下,我带你冲出去,这样防止烧伤。” 叶落应了一声,顾不得手上的绳子还没解开,准备随他一同冲出去,其他保镖见迟帅收回理智,也都各自撞自车门准备逃命,混乱间,没人注意到,迟帅偷偷从裤兜里掏出一瓶药水,在叶落脸上抹了一把,叶落随即晕了过去,因为叶落的脑袋被外套包着,没人察觉。 他抱着私心,既然暗的不行,就来明的,一样可以趁乱带走叶落。 火门推开,迟帅背着叶落一跃而起,将将落地时健步疾走,两人隐于石雕后,分秒之间,呼吸未及平复,轰隆一声,车身炸得四分五裂。 迟帅的腿被碎片划伤,嘶吼一声,数道人影闪过,迟帅脑袋一歪,看到车身旁围着一圈焦尸,一个流里流气的瘦麻杆男人正跪在地上左哭右拜,“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啊,我只是收钱办事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上有老下有……” 突然噤声,麻杆男脖子一僵,抽搐一下,死了。与此同时,迟帅闭上眼,晕了。 再醒来时,警车和救护车正在清理残局,伤者被带走问话,他们说好像遭到了袭击,在爆炸前就晕了,除了被爆炸殃及的几具焦尸外,那个趴在车身上的瘦小男人也引起了警方注意,他身体完整地扑在车身残骸上,就像爆炸后被人一脚踹上去一般。 迟帅因为躲在石雕后,搜救人员没能及时发现,彼时叶落下落不明,他料想,叶落可能先他一步醒来,跑了。既然如此,他决定铤而走险,按照与叶清秋的约定赴约,诈她一诈。 这才有了雨夜与加娅和朔明生的相遇。 “是谁打晕你?” “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清……” 爆炸现场没留下蛛丝马迹,除了迟帅的足迹,什么也没有,朔明生以为找到迟帅就能找到叶落,没想到,她又消失了,被一伙不知名的神秘力量带走。 会是谁呢? 思忖间,迟帅抱住朔明生的大腿,“朔先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我愿意用命来抵……” 朔明生的眼里是从未流露过的暴戾和残忍,他声音很轻,像死神的召唤,阴气入骨,“你的命于我一文不值!” 迟帅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没想到一向温文儒雅的朔明生有一天竟也能露出如此骇人的嘴脸,像撕掉人皮的恶魔,每个眼神都是杀人的利器。 “求求你,朔先生,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朔明生不为所动,你是个废人是你活该。 他不想再做敛尽锋芒的老好人,一次次让你们这些蝼蚁爬到头上叫嚣,一次次让你们这些蠢材有机会伤害他的叶落,一次次让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废物扰乱他的计划。 所以,他必须亮出利齿,撕烂所有潜伏的敌人。 “我……”迟帅在朔明生抬脚的一刻用尽全力大喊,“我知道叶小姐在哪,我知道……” 朔明生一双锐目映入他的眼睛,每一滴雨声似乎都在提醒他,如果敢撒谎,就像这落下的雨滴,摔成渣。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第76章 从未尝过的感觉 叶落躺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双眼紧闭。屋子又脏又乱蛛网织结,废弃了很久,唯有这张床整洁干净,临时捡来的稻草铺了一层又一层,为了让床上的人睡得舒服,特意加了新买的褥子。 雨脚渐弱,随云飘行,精致的脸庞随着越来越亮的天色越发耀眼,一只修长的手指沿着叶落光洁的侧脸细细描摹,青春的眉眼被时光晕染得更加灵秀动人,记忆里恬淡的时光夜夜牵着月色搅弄斑驳记忆。远处可望而不可及的人,近处可及而不敢望的人,渐渐合为一体,躺在他的眼前,听她的呼吸微弱而真实。 手指的主人似乎很享受这种声音,情不自禁将耳朵附了上去,雨夜的空气格外香甜,不知她的唇齿间是不是也这般让人流连? 他这样想着,侧过脸将嘴唇递了上去,他热的像火,她冷得像冰,冰与火轻轻碰在一起,她的睫毛在夜风里颤抖,像飘落的雪花,在他心里荡开一抹清沁的凉意,转瞬即逝的畅快让人回味,又无从回味。 “你回来这么久,为什么从来没问过我的下落?” 叶落的手指开始颤抖,她要醒来了。 男人咬住嘴唇,舌尖沿着唇廓滑过,这种味道实在太诱人,是他从未尝过的感觉,胸中不知为何积聚了一团闷火,越烧越烈,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冰铸的人儿彻底融化。 “朔明生来了!”手下催促。 男人将叶落白嫩的小手篡住,反复摩挲,“我得走了,等我回来!” 朔明生从迟帅嘴里得知,他将外套套在叶落头上,外套里有部手机,可以定位。他们跟着定位追到木屋外,外套被随意丢在地上。 一向谨慎的朔明生不疑有诈,带头冲进屋里,屋子因为破旧漏雨湿气很重,唯有梁下空地干净整洁,与屋内杂乱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 朔明生一眼望到床上的女子,“小落,醒醒,快醒醒!” 叶落手臂上有烧伤,经过简单处理仍然红得发亮,结痂经朔明生拉扯,露出血淋淋的白肉,她痛得拧眉,本能缩回手,却被朔明生拉得紧紧的。 “痛啊!”迷迷糊糊抗议着。 朔明生被她一斥,吓得急得甩手,暗骂自已蠢笨,“对不起小落,我弄疼你了。” 叶落嘟着嘴,将醒未醒时,眼神迷离,唇上泛着粉色光点,与窗外雨滴相得益彰,朔明生拉着她被绳结绕红的手腕仔细端详,那手颜色如玉,白璧无瑕,白里透出的红润像新葱上映着露水的红衣,晶莹剔透,不知怎么,朔明生心中一动,倾身含住她的手指,像含着美味的虾钳,吮干吃尽。 叶落被手上的异样感觉惊醒,看朔明生含着她的手指连忙抽回,可惜为时已晚,朔明生的唇覆上她的小指。 “不行啊,上面有……”上面有麻药,叶落话音未落,朔明生眼皮轻轻阖上,叶落本能折起手臂挡在胸前,怕朔明生晕倒砸在她身上,哪知朔明生的鼻尖刚贴上她的手臂时,眼睛蓦地睁开,不仅没晕,反而隐隐漫上一层诡异的浅棕色。 他垂坠的手掌猛得掐住她的脖子,像变了个人。 叶落抓着他的手,难以呼吸,“怎……怎么会这样?” 第77章 不能再推迟的出行 叶落伸长脖子,对准朔明生虎口处狠狠咬去,朔明生吃痛得一颤,眼中异色褪去,他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已的双手,这双刚刚在叶落玉脖上烙下红痕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微颤着。 他急切转身生怕叶落看见他此时异样,而叶落眯着眼,盯着他的背影死咬不放,刚才的事太诡异,为什么他舔了麻药没有晕倒,眼睛却变了色,眼睛变色后,整个人好像不受控制了。 叶落不敢想,好像有扇门打开,漏出光,可她不敢看,怕看见让自已动摇的东西。 “我要出趟远门……”朔明生明显觉察到自已身体的异样,这趟出行不能再推迟了。 说起出远门,他不是一早就出门了吗,叶落看看天色,阴雨初歇,大约是到了晚上,难道说他是为了她又专程跑回来。 叶落低下头,看身上衣着完好,回想上午暴乱的情景,她记得是迟帅假意带她下车时对她用了迷药,后面的事有些模糊,又有些印象,好像有个人一直对她说话,在耳边却听不清。 叶落撩了撩额间碎发,指尖划过脸颊,隐约有股香味,不是女人的香水味,而是男人常用的爱马仕大地,男人可能对香味不太敏感,但女人绝不会认错,她想这个房里在朔明生到来之前,还有个男人,会是谁呢? 朔明生打断她的思绪,“跟我一块去。” “去哪?”叶落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好奇,他讳莫如深的出行竟要带上她一起,是担心留她一个人会出什么意外吗。 “天水!” “哦!”叶落心念飞转,这个名字和顾兴宇要去的地方一模一样,一瞬间,她觉得在自已的这场复仇游戏中,存在着太多的未知因素,她似乎成了陪练,一种莫名的挫败感,一种不能将朔明生玩弄于股掌的失落感,“不去,片场不能请假!” 朔明生盯着她不说话,发飚前的沉默。 叶落强行解释,“我的戏份比较重,随便请假会影响进度,给公司带来损失……” 姑奶奶你能扯得靠谱点吗,还给公司带来损失,公司倒了你才高兴吧。 “就当你炸死了。” “……” 叶落被炸死的消息霸占一天热搜,很快被澄清,因为警方没有在现场发现她的遗骸,朔明生拨通杨全安的电话,“叶落以后不去片场了。”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而后一通抱怨,“……怎么能没有一点职业道德,说不来就不来,我们百十来号人怎么办?” 朔明生没想到杨全安这么大反应,杨全安自已都没想到,一听叶落不来了,知道她还活着内心开始躁动,但一想到以后再没机会一亲芳泽,心里像放了头洪水猛兽,乱不择言。 “随便把她写死了大结局,不结局就毁容,找替身,再不行还有抠图后期,要我教你们做事?” 叶落听得直翻白眼,有这种老板是上辈子毁灭银河系了吧,“朔明生,你不讲理的时候比泼妇还可怕!” 朔明生不接受批评,“我说的就是理!” 叶落勉强支起身,肩上伤口撕裂,有血珠溢出,朔明生听她轻咛一声,拖着她的纤腰将人抱了起来,手掌滑过圆润的臀部,四目交接时,喉咙里一声明显的吞咽声分外尴尬。 叶落像只受伤的小可爱,缩在他怀里,不敢乱蹭,这个男人饥饿的时候,会将她吞得骨头都不剩。 第78章 一股厕所味 杨全安将朔明生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叶清秋,叶清秋刚飞上云端的心情瞬间坠落,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居然没被烧死,也没被炸死,又回到了朔明生身边,从派出的人失联开始,她就觉知变数,真的又生枝节了。 加娅中断了与她的联系,达伍留在中东对她不理不问,身边隐藏的棋子是时候启用了,“下周六是朔禹天的生日宴,我要一份足够精彩的大礼。” 叶落随朔明生乘坐红眼航班飞去天水。肩上的烧伤让她无法安眠,即便是在朔明生特别订制的豪华软卧上,左右也找不着舒服的睡姿。 朔明生适时地抓住她的手,防止她挠破因结痂而发痒的伤口,“忍一忍,一会就到了。” 叶落睡得昏沉,手脚不老实地蹬来蹬去,朔明生只得整夜抓着她的手,她的手又小又软,想起在木屋捏着她的手指吮吸的情景,好看的嘴角一勾,抬起笔直的长腿将她整个人牢牢夹住,前后的布帘无风而动,朔明生轻咳一声,布帘似乎颤了一下,恢复平静。 空气中有股熟悉的香味,微甜、微辣、微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朔明生抬起叶落的手闻了闻,是香味,是她手上沾着的香味,现在消失了,却从布帘后传过来。 他一跃而起,臂展如风,扫过布帘,什么也没有,这是他的包机,没有外部人员,他相信将叶落救出火海的人就在这架航行的飞机上。 “出来吧!”朔明生拿出随身军刀,正是叶落在书房扎进他身体的那把,顺着香气一点点向机舱尾部走去,除了卫生间,一眼望到头的偌大空间里全无藏身之处,一门之隔外,他反手握刀,准备随时攻击,“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卫生间里没有动静,朔明生一边试探门把手,一边诱敌,“做好事不留名,救了人还要跑!” 跑字刚说出口,朔明生抬脚狠踹,卫生间的门吱吱敞开,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种讲不出的淡淡香气。 洗漱台上放着一瓶打开的爱马仕…… 朔明生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在来时的卧舱方向,一阵小跑,掀开帘子见叶落睡相安详。 是谁?谁刚刚戏弄了他? 朔明生下令,“机上混入了可疑人员,彻底清查。” 空荡的机舱里回荡着机长的声音,“朔先生请回到座位,天水机场到了,我们正在准备降落。” 叶落睡得美美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一醒来看见朔明生气鼓鼓的脸,捂着嘴,“做恶梦啦,气成这样?”指尖停在鼻尖处,顿了顿,上飞机前淡淡的香气还在,现在已经全然是另一个味道,像朔明生的味道,她想着朔明生握住她的手相拥而眠,眨眨眼,低笑。 不过这个动作落在朔明生又成了另一番解读,他以为她喜欢那个男人的味道。 “爱马仕大地,你喜欢?” 叶落被问地一愣,“你懂香水?” 朔明生恨得牙痒痒,“哦,不懂,如果你喜欢,可以多去几次卫生间……” 叶落被他的话搞得莫名其妙,像被大人捉弄的孩子,瘪着小嘴,美目流转。 那一天,朔明生下令,朔秋集团所有行政楼的厕所里的香熏都换成大地香水,他要让叶落知道,那个不知是谁的野男人身上只有一股厕所味,看她再掰着手指闻味的时候会不会想吐。 第79章 诡异的拍卖 两人一丝不挂并排躺在绒毯下,周围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探,空气尴尬得快要凝固,朔明生故意往叶落靠了靠,叶落环着胸,想用眼神震慑他,他悠闲地露出自已性感锁骨,故意显摆。 嘁! 这是一场诡异的拍卖,天价入场费将有限位置留给了处于社会顶层的人,无论是政要、商人、军人、黑道还是大隐于世的神秘家族,只要他们来到这里,就会被要求“坦诚相见”,防止夹带武器和偷拍设备,每个人允许携带一位同伴,一起度过两天的美好时光。 这两天里,他们被圈禁在各自的领地里,吃喝拉撒不得越线,这里有最先进的新风系统、循环系统、电子系统,也有最顶级的厨师和服务,没有人会嫌日子过得漫长又无聊,除非他是活腻歪了。 朔明生因为叶落的事推迟一天到来,这不重要,只要不错过最后的重头戏,就不算晚。 舞台上渐渐安静下来,一道耀眼的火彩让每个帘幕里的人都伸长了脑袋,叶落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与此同时,身侧缓缓显现两个悬在空中的操作界面,一块巨型钻石沿着中轴旋转,下面是两个按钮,分别写着“加价”和“放弃”。 叶落试探性地伸出手,手指沿着按钮的方向滑了过去,“影像?”叶落像个好奇宝宝,伸手又戳了一下。 朔明生勾唇,“是最尖端的投射技术。” 大屏幕上响起倒计时,咚,咚! 女主持人兴奋地欢呼,“哇呜,还没介绍就有客人竞价了!” 叶落不知自已闯了祸,看自已帘幕外的灯亮起,“什么情况?” 舞台上传来一阵激昂旋律,女人的声音也无比兴奋,“各位客人,您现在所见到的是诅咒系列的最后一件拍品,光明之山,据说已有3000年历史,被它克死的王族不胜枚举,它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世纪初的英皇太后葬礼上……18号客人20亿一次……” 叶落手指一哆嗦,刚才戳戳两下,20亿没了,她垂着眼,偷瞄朔明生,后者将手掌覆在她的小脑袋上,像摸着一只可爱的小奶猫,笑容沉稳,语气却似乎在调侃她,“忘了告诉你,是美金……” 叶落惊得下巴与眼珠齐飞,20亿美金得把朔秋卖了吧。心里求爹爹拜奶奶快来个冤大头接过去吧,“谁要这种不吉利的东西”,一不小心腹诽出声。 “……三次成交!” 朔明生接过话头,“我也不喜欢这种不吉利的东西!”他在绒毯下抓住她的手,凭她挣扎几次还是被牢牢攥在手里,她的手指滑腻细长,似乎少了什么。 戒指,少了一枚戒指。 “我们的婚戒呢?” “扔了!” 见朔明生眼神冷得要杀人,叶落摸了摸他的手,连忙反咬一口,“你不也扔了吗?” 她的小手挠得他心猿意马,一股奇怪的感觉顺着指尖直达心底,他含住她的唇,湿软有力的舌尖沿着她的齿关细细描摹。 “我亲你了,你也亲啊!” 嘴里的空气被朔明生吸干,叶落憋得小脸通红,“流氓!” “说你喜欢流氓。” “我不喜欢流氓……”灵台一道急光,叶落惊得一颤,无数嫩黄花瓣跨越时空而来,身边的他依然笑靥明媚,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已凑到他的耳边,讲出那句话,“我不喜欢流氓,我喜欢你!” 两人对视一眼,像想起什么,同时低下头,心绪翻滚。 第80章 上帝之手 气氛有些沉闷,叶落转了几次没有开口,朔明生沉浸在自已的思维中,像在思考什么。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舞台上拍卖还在继续,“……最后一把吸血之刃被99号客人夺得,接下来就是本次拍卖的重头戏了,当当当,上帝之手!” 朔明生惊起,情绪一下高涨起来,这个上帝之手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吧。叶落左右望了望,虽然光线太暗看不见什么,但她想,顾兴宇应该也在这个神秘会场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上帝的手?”叶落点着唇,“刚才的吸血之刃是十七世纪血腥女伯爵打造,刀锋如钩,刀柄铸着一个人面兽身翅膀张开的诡异雕像,传说这把刀是用处女的腿骨铸成,曾割开上千少女的喉咙,因为被它割开的伤口会流血不止,所以得名,按这个套路,上帝的手应该与血腥杀戮相反,被它摸过的伤口会痊愈?” “差不多”,叶落没想到随便扯淡能得到朔明生的肯定,小小得意,“不过它不是手,而是一个研发团队,它研制的药剂足以颠覆人类认知,因此被称作上帝之手。” 虽然看不真切,但现场气氛明显不同,低沉的欢呼声渐渐连成一片,“上帝之手,上帝之手!” 叶落被突然涌起的可怕欢呼声吓到,“朔明生,你是不是参加了什么邪教组织?” “是啊,我们脱光光是为了接下来的变态入教仪式。”朔明生说的煞有介事,叶落吓得缩成一团,这种阴森、诡异的阵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到底是谁,要干什么?” 随手掷出一个朔秋集团,这还是印象中那个为名为利攀附叶清秋的穷小子吗? “你不是朔明生!”叶落想起他的话,既然有颠覆人类认知的药剂,自然也能造出一个假的朔明生,“如果你不是假的,怎么会狠心折磨我,怎么会任由叶清秋伤害我?” 叶落激奋中从床榻滚过,勉强站起来,又一个踉跄跌入旁边客人的帘幕中,朔明生眼神一紧。 遭了!这里的客人都不愿暴露身份,如果被人看穿必取其性命,最可怕的是,你永远不知道身边躺着的是谁,他们是哪方势力,实力是不是在你之上? 朔明生伸手扑了个空,眼看叶落拥着绒毯倒向了旁边的大床,他再次扑抓,终于抓住绒毯一角用力抽回,毯子里的女人却因突然加之的力道旋了几圈,滚进了别人的怀抱,对方也同样什么都没有穿。 惊叫声再次响起,女主持人不耐烦地挥手,“18号客人第三次警告!” 随着她抬手,无数光刀拔地而起,将朔明生的18号帘帐围住,像一个闪着光圈的牢笼,光刀碰到的物件倾刻成灰。 叶落从对面探出头,朔明生急忙阻止,“别过来,危险!” 她泪眼婆娑被身后伸出的手拦腰抱回。 朔明生表情狰狞,像在嘶吼,可她什么也听不见,同样,他也听不见她的话,世界陷入可怕的静谧,像黑色的坟场,他居然被主办方用这种方式“禁言”了。 他恶狠狠地望向台上,好大的胆子。 女主持人依旧谈笑风生,“接下来请看,黑玉断续膏……” 第81章 鬼才相信 武侠小说中的神药在现实中出现,腐肉生香、断骨重续,朔明生无暇顾及,正要使用直联特权,叶落从旁边探出头来,嘴唇一张一合,他什么也听不见,笑嘻嘻地缩了回去。 原本只属于他的香肩玉颈公然暴露于另一个人眼中,虽然有烫伤,依然是他最享受的美景,朔明生气得发狂,通过床边弹起的特殊装置输入密码,哔得一声,朔明生大喝,“19号是谁?” “对不起先生,客人的身份是机密。” “我洛月再问一次,19号是谁?” 那头响起杂音,像碰倒了茶杯,几人窃窃私语,“是洛月先生?” “就是那个横行欧洲的洛月吗?” 数秒后,一个略显老成的声音接起电话,“您好,19号客人登记的名字是白泽……” 朔明生双拳紧握,白泽?那个残废也来了,还是紧挨着他的19号……他恨恨地望向台上女人,绛影,一定是你干的好事。 白泽将毯子撕成两半,一半给叶落做了件临时露肩小礼服,一件遮住自已的重要部位,他行动不便,安静地躺着。 叶落又愧疚又心疼,摸着他的膝盖,眼泪打转,“对不起白泽,如果不是我,苏雅没有机会伤害你。”她以为白泽的腿是被苏雅弄断的。 白泽宠溺地笑着,柔得像光,在黑暗地方也让人眼前一亮,“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小心摔断的?” 叶落抬起头,他看起来柔柔弱弱,彬彬有礼,从不挑战危险项目,怎么会摔断腿,“不可能,你都很少出门。” 叶落爬到他身边,白泽抚着她肩膀上的伤痕,眼里的怜惜和心疼毫不掩饰,“疼吗?” “不疼!” 叶落还是更关心他的腿是怎么断的。 “不打紧,从坡上滚下去,被大石头压断的。” 越说叶落心里越乱,好好的,怎么会从坡上滚下去呢,白泽笑得眼睛弯起,示意她不要再问,先听主持人的介绍。 “接下来请看,黑玉断续膏,中国的武侠描绘了一种让腐肉生香、断骨重生的神药,而上帝之手将它变成了现实……” 叶落随着白泽灼热的目光一同望向显示屏,巴掌大的黑金小盒缓缓打开,露出晶莹剔透的黑色晶状药膏。 “真的这么神奇?” “当然,上帝从不说谎……” 叶落猜想白泽定是为它而来,伸手按下“加价”键,与白泽相视一笑,眼里的坚定让过去亲密无相的岁月浮现眼前,朔明生夜不能寐的三年却是他最开心的时刻,因为有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从天而降,让他惊,让他喜,像深入骨髓的烙印,无法割离。 “19号十亿一次。” 原来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十亿美金起拍,当然,这个竞价按钮也不是随便都有人按的。 隔壁灯亮,“18号三十亿!” 靠,叶落骂了一句,朔明生到底有几个朔秋集团能卖,如果成交后拿不出钱,会不会被砍死。 当然不会,因为这里的每笔交易需要预存保证金,成交后直接扣除,保证金不足则无法竞价,这意味着,朔明生账上真金白钱躺着五十亿美金。 叶落饶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说他是朔明生,鬼才信呢!” 第82章 你是最好的 白泽见叶落犹豫,想她可能担心自已的财力不足以与朔明生争雄,笑了笑,亲自加价。 朔明生不甘示弱,两边的灯,你亮过来,他亮过去,女主持人绛影乐得合不拢嘴,即便是最顶级的地下拍卖,能破百亿的都算奇迹。 巴掌大的一瓶药,真的至于吗,叫价已经能建一座新城了。 叶落撩起帘子冲朔明生比出暂停手势,朔明生瞟了一眼,假装没看见,砰砰连按,叶落气得竖起中指,“故意找茬是吧!” 朔明生更狠,直接掀开毯子,躺成大字,女人,让我教教你竖中指的含义。 叶落又羞又恼,叫价已冲向天文数字,一串的零数也数不清,“怎么办?”朔明生按得浑身带劲,场上唏嘘不已,数字每变一次,场上就嘘一声。 白泽神情不似刚才轻松,再叫下去,恐怕…… 果然,系统显示,“保证金不足!” 白泽心里叹了口气,黯然神伤,是他低估了朔明生,还是高估了自已? 台上花束漫天,烟火点缀,一阵欢呼。 叶落安慰白泽,“别灰心,不就一瓶药吗,还有机会的。” 白泽摇摇头,没有机会了,能出现在这里的拍品都是绝版,世间独一无二。 他掀起侧帘向朔明生打了个招呼,叶落像只暴怒的小猴子,跳上跳下,牙齿磨得咯咯响。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坐在轮椅上了。” 叶落无比失落,即便白泽表现得云淡风轻,她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刚才他可是赌上了全部身家,就为一次重新站立的机会,都怪朔明生,什么都要争。 “小落,过来,”叶落靠在白泽身边,眼里泪光闪烁,白泽捏着她的指腹,问,“记得吗,你离开的时候,把我送你的戒指丢了。” 记得,当然记得,在离别的飞机上用力一掷,丢进了茫茫夜色里,不知所踪。 “我找到了,因为不给带进来,所以先藏了起来。”他兴奋地像个孩子,眼里是挚洁的光。 找到了,用了整整三年时间。 “傻瓜。”叶落突然惊讶地捂住嘴巴,她记得飞机下是连绵山峦,该不会,“你该不会是为了找戒指才摔断了腿!” 难以置信,会有人傻到跑遍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地域,不顾高山急流,不顾丛林野兽,就为了一枚戒指? 白泽害羞地缄言。 “傻瓜啊!”叶落的小拳头细碎落下,白泽却像沐浴春风般享受着。 朔明生恨得眼都直了,前后不过几分钟,叶落跟白泽闹得不亦乐乎,当他死了吗? “那枚戒指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我对你的爱,也是独一无二的,你愿意吗,跟我回伽北,虽然那里很冷,但我们的家很暖……” 叶落泪如雨下,“傻瓜,不是让你恨我吗?我是不是又连累你,让你受伤了?” “没有,真的没有”两人拥在一起,静静看着对方,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对她毫无保留,而她却利用他,甚至害他断了腿成了废人。 “白泽,我说过你应该遇到更好的人!” “你就是最好的。” 嘈杂的拍卖场在他们眼里一片寂静,彼此的心跳真实有力,情多情少,绵绵若存,终躲不开的是命运的际遇。 第83章 不过是想证明他爱你 拍品通过传送装置从朔明生床边升起,交到他手上,因为是超大额成交,系统自动解除对他的禁锢,朔明生将叶落提了回来,不顾她肩上的伤,痛得她嗷嗷直叫。 白泽不能动弹,恨意如刀子一般向朔明生飞去。 “你个残废也想和我争?”他举着黑金盒子,威如神尊,眼里尽是对凡人的不屑。 叶落咬住他的肩狠狠撕开一块皮肉,“你不是朔明生,你是魔鬼!” “你!”朔明生眼里的浅棕色如潮水般漫开,叶落吓得连连后退,又来了,他的眼睛又变色了,白泽也注意到这一变化,将叶落护在怀里,孰知,这个举动让朔明生眼里的棕色越发浓郁。 朔明生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掐上她的脖子,叶落眼睛因充血泛红,白泽无计可施,一个手刀砍向朔明生的后颈,同时按响警铃。 棕色眼睛的朔明生除了暴怒,没有任何理性思维,被击中要害晕倒,随即警卫赶来。 看似柔弱的白泽手刀力道丝毫不逊于职业打手,叶落躲在他身后,看警卫七手八脚地将朔明生抬起。 “他会怎样?” “敢在这里捣乱的人,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 “啊?”叶落想这是不是要杀了他的意思,急忙阻止警卫,紧紧抱住朔明生的腰,“不要杀他,我们闹着玩的。” 她乞求似地望向白泽,白泽没想到她会扑出去救人,此时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点头,“抱歉,我不小心碰到了警报。” 警卫相互看了看,又望望台上女人,施施然离开。 叶落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救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就算他不是朔明生,甚或是杀害朔明生的杀手,她还是舍不得他死,就像人的本能,不用大脑来决定。 “你原谅他了?”白泽问。 “没有。”叶落倔强地否认,“我只是,只是不能让他死得这么容易,他还没尝到我心碎的滋味。” 白泽笑而不语,多么幼稚的理由,什么心碎的滋味,那是爱人才会有的感觉,你不过是想证明他爱你罢了。 “看!”叶落指着地上的黑金盒子,“那个什么膏,我给你擦上!” “别拿!”白泽阻止她,“拍卖还没结束,如果你没经过买主同意就拿过来,是公然抢夺,坏了规矩,我们都无法离开。” “这……” 黑玉断续膏就在眼前,却不能用,若是等朔明生醒来,他怎么能给,这不是悖论吗? “算了,小落,只要有你,不要也罢。” 白泽的爱从不掩饰,他用满城盛景向她求婚,相处的三年,他对她无微不至,原谅她的所有叛逆,就连摔断了腿也毫无怨言,就像他说的,他的爱独一无二,此生再不能遇上像他这么傻的人。 拍卖还在继续,“最后一件拍品,神的晚宴,老规矩,价高者得。” “神的晚宴,一顿饭?吃完长生不老?” 白泽点了点她的鼻子,“是与上帝之手的首脑共进晚餐的机会,你想知道的,你想要的,他都能满足你。” “都能满足吗?”叶落在白泽的界面上点击“加价”,又想起什么,跳到朔明生床上,同样按下“加价”,“我要问他,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他,上帝之手!” 第84章 神的晚宴 今年的晚宴与以往不同,朔明生并未见到上帝之手的首领,更谈不上面对面交流,他带着面具和变声装置,中间隔着一道水墙,水波飘来荡去,连他的身形都看不真切。 “难道今年的成交价不够高,所以连首领的真容都见不到?”朔明生不满地抱怨,按以往惯例,首领不该如此薄待客人。 “咳咳,抱歉朔先生,啊不,应该叫你洛月先生……” 想不到小小的朔明生竟然还有这么一重可怕的身份。 “我怕把小病传染给你,不得已有此安排,作为补偿,你可以获得双倍数量的提问机会。”变声器传出的声音像过了电一般颤颤巍巍,即便音色低郁,仍能听出这是个沉稳有度的人。 “小病?还有你治不好的小病,我还以为你随便捯饬点药就能包治百病。” 面具在脸上颤了颤,首领笑了,“洛月先生真会说笑。好了,时间不多,我们开始吧,先尝尝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开口汤。” 朔明生尝了一口,评价,“一般!” 首领优雅地拿起调羹,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与他纠结。 “第一个问题,什么药剂会使人丧失意志,眼睛变成棕色?” 面具下的绝美唇角轻轻勾起,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上帝之手的每款产品与客人都有保密协议,至于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你说它叫x,它就叫x。” 这个回答看似敷衍,其实已经给出了朔明生想要的答案,他承认确实存在这种药剂并且已出售,证实了朔明生受人控制的猜想。 “第二个问题,怎么摆脱这种药剂的控制?” 一个精致小瓶从餐桌中间的机关里缓缓升起,这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第三个问题,上帝之手能不能起死回生?” “生死之间的界限不可逾越,起死回生只是一个自我安慰的伪命题。洛月先生请不要浪费机会和我探讨无意义的死亡,上帝之手从来只触碰活人。” 朔明生完全没把他的话放进耳里,他已经完成此行目的,剩下的不重要。 首领看出他脸上的轻纵,故意引导他,“据我所知,mg在拓展中东业务时遇到阻力,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一个制药的跟他能有什么合作,难道他在暗示…… 神的晚宴主菜即将揭晓。 另一边,叶落将黑玉断续膏递给白泽,“刚才送来两套赴宴的衣服,说明主办方认可我也是18号房间的客人,我把拍品给你应该不算偷也不算抢吧。” 白泽按住她要打开盒子的手,“他没带你进去,你就不算客人,小落,上帝之手是个神秘又可怕的组织,如果我们在他的地盘擅自动了他们的东西,就算治好双腿,还是会被打断的……” 叶落一时不知怎么办,白泽将药膏放到一边,握住她的手,“小落,跟我走,回伽北,好不好?” 满是恳切的目光里星河璀璨,叶落看着那些跳跃的星子,渐渐露出笑容,兴奋和泪水同时决了堤,浩浩荡荡,从心底倾泻而出,白泽勾住她的脖子吻了上去,此时,他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他是爱她爱到发狂的疯子。 第85章 尘封的笑容 宴会厅里朔明生正试探着首领的态度,对方却突然一言不发,像是盯着一旁的监视器出神。 水墙里浪纹翻来翻去,颜色混成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朔明生唤了几声,对方回过神。 “抱歉,洛月先生我身体不适需要提前离席了,你还有最后一个提问的机会。” 席间,朔明生已将解药饮下,一阵说不出的畅快,心里压着的散不开的愁云和怒火顿时一片清明,同时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期待。 “好,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何时见过面?” 他看出来了? 面具上的黑色羽毛沿着红宝石周围勾勒出眼睛轮廓,像一个空荡荡的血窟窿,“有趣!”首领拍着手,“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朔明生没有实锤,只是隐约觉得这个首领好熟悉好熟悉,让他从心底燃起澎湃斗志。他捏住餐刀刀柄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掷向水墙,刀身稳稳地插在玻璃上。 首领见势不妙,黑袍猛甩站了起来,“洛月,你要与我为敌?” “想见见你这位老朋友!”声落,餐叉又起,顺着餐刀轨迹将它打入玻璃墙内,巨幅玻璃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击出缺口,水流从这个指尖宽的小缝汹涌而出,巨大压力让玻璃墙幕碎了满地。 没了水墙的阻隔,朔明生三步并两步,向首领奔去,苍白的指尖即将触到面具上的黑色羽毛,面具下的眼惊恐愤怒,带着不可置信的恨意。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首领冷哼一声,倒向身后甬道没了踪影。 “晚宴结束了,请回。” 朔明生望着黑压压的洞口,约摸十几米高,而那个人就从这一片黑暗中匿了踪影。 身旁监视器还停留在18号帘幕里的影像,叶落和白泽忘情地吻在一起,她温柔地笑着,时而含羞,时而水眸盈盈,这是他的小落,是他梦里挥不去的笑容,是他现实里再寻不回的旧梦。 他没想到他的叶落还能那样笑着,只是眼睛里换了个人。 心像放在刀俎上,每份柔情都是血淋淋的利刃,一刀一刀将他的心切成片,片成丝,剁成沫,烧成灰…… 上帝之手的首领也是望着她的笑愣神吗? “客人,请回到大厅。” 他不知自已怎样迈开步子,只觉得回去的路太长,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 叶落倚在白泽胸口,两人脸上的绯红是罪恶的印迹,清楚昭示着刚才的一切,朔明生擒住叶落的手腕将她从白泽身上抽离。 他望着白泽冷笑,像个高傲的王者,不,能拍得神的晚宴的人就是最强者,“你个残废也敢跟我争!” “闭嘴!”叶落不允许他用这种侮辱的字眼说一个至纯至真的人,他不是残废,他是有担当的男人,“朔明生你越来越讨厌,不过是有了个朔秋集团,当自已多了不起,别忘了,你只是个市井里的穷小子。” 朔明生眼神阴鸷,“因为我是个穷小子,你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 “我没有!”叶落越发激动,不过,现在争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甩不掉朔明生的手,只能扬着脸,假装不屑,“说不上背叛,因为我从来就没 第86章 说你是狗 为什么,为什么吃了解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已,随着那句“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双手又覆上她的脖子。 叶落抬眼,“朔明生你就是个靠女人上位的混蛋,小人得志,你是叶清秋身边摇尾乞食的狗!” “你说什么!” “说你是狗!” 叶落抬手一巴掌打在朔明生脸上,他脸上立刻泛出五道鲜红的掌印,世界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巴掌安静下来,四目交错间,光影混乱,天旋地转,无数回忆从两人眼中划过,是水深,是火海,是不能呼吸的挣扎。 朔明生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定下来,脸上的悲愤之色隐了下去,恢复正常,“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吗?” 他的隐忍,他的委屈,他的谋划,他的等待,被她一语说成了笑话。 “是!”叶落趁势退到白泽身边,朔明生还想抓她,被白泽挡了回去。“你在我眼里就是条狗。” “叶落,终有一天,你会后悔讲出这样的话。” “我不后悔,”她指着腰间,“这里有两道疤,你不会忘了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背叛,有什么资格让我后悔?” 主持人宣布拍卖结束,无数道刺目光源亮起,在众人抬手瞬间,帘幕内机关启动,没有照面,没有交流,所有客人被送回客房。 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叶落想抓却什么也抓不住,惶恐间被一个坚实的肩膀紧紧护住,分秒间,三人落入一张五米宽的水床。 一声闷哼,叶落看着被她压在身下的朔明生,嫌弃地跳开。 “白泽,我们走。” 朔明生一言不发,挡住她,她一脑袋磕在他肩膀上,余气未消。 此时,已到下榻的客房,不似拍卖场中经过严格安检,不准携带任何利器,白泽趁两人对峙时,捏住床头的水果刀,向朔明生颈上飞去。 叶落只觉得有一道冰冷的光贴着头顶飞过,随后血珠溅到脸上,朔明生冷眼回眸,脖间喷出的血像绽开的烈焰。 白泽露出一个无比残忍的笑,因朔明生的遮挡,这个笑没有落入叶落眼中,朔明生抚住伤口,眼神收紧。 一个唯唯诺诺书生气的男人,居然一刀划破了他的颈动脉,他怎么能让叶落跟这种人在一起。 “走!” 朔明生架着被血雾喷了满脸的叶落,向门外走去。 白泽因双腿不便,悻悻地坐在床上,眼里烧着猩红的残火,拳头握得咯吱响,这种狠劲比刀口舔血的职业杀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落,不要跟他走。”他的声音依然温和,如沐春风,像一个配音的灵偶,诱惑着猎物走入他的陷阱。 “走!” 朔明生强行提了口气,将叶落拖出房间,等待多时的徐杰带两人一溜烟没了影。 因为车内装着不透光的挡板,徐杰看不到后方情况,叶落抹了抹脸上的血,看着鲜红手掌不住发抖,这是死亡的颜色,三年前那个雪夜的恐惧和悲愤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 “血……血……” 朔明生你要死了吗? 第87章 你不要死 “去医院……”叶落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刚才的一切全部抛诸脑后,眼前只有被鲜血支配的恐惧,朔明生要死了?她的目的就要达成了,但为何心好痛,仿佛泉眼般奔流而出的是自已的血。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嘴唇因失血而发白,脸色寂如死灰,骄傲的朔明生低垂着眉眼,眼中的疯狂不再,像一潭死水。 “小落,我们的游戏,你赢了。” 他记得她翘着指尖,秀口轻启的模样,纵然轻狂,纵然妖媚,都是他爱的模样。 “不要,不要死……” 朔明生闭上眼,搭在脖子上的手软垂下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向叶落怀里。 车窗外是逐渐褪色的风景,犹记得那个花雨下深情相望的男人,他的笑让天地晦暗。旧时的阳光里,他骄傲的神情,狡黠的笑容,便是整个青春。 而今这个男人倒在她怀里,在风干泪涸的微雨时节,将从她的生命里被彻底抹去。 叶落只觉得一股血流直冲头顶,整个人却冷得发抖,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落下,比窗外的雨还要细密,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沾满了前襟。 “朔明生,你不要死!” 朔明生轻咳一声,叶落欣喜地将他扶起,用力拍打隔板,“去医院啊,听到没有,去医院……” 徐杰听不到后面对话,只听到隔板被人拍得咚咚响,眼中泛起一抹异色,脑中浮现一派生命大和谐的动人画面,心道,老板真是精力旺盛。 叶落拍了一会不见回应,也不见车子掉头,气得大骂徐杰傻叉。 朔明生身体抖成一团,叶落将衣服按在他伤口上,抱紧他,哭成了泪人。 叶落被薅出来时,身上只穿了件主办方提供的衣服,此时脱下,顾不得一丝不挂,朔明生贴着她绵软的大腿,幽幽开口,“哭什么,我死了你该高兴才对。” 叶落一直哭,没心思跟他说话,车门打不开,窗户也砸不开,只能将他抱得更紧,好像这样能让生命流逝得慢一点。 朔明生将随身的黑金盒子递给她,“拿去给白泽吧。我死了,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说什么傻话,她要是想跟他在一起,还用苦等三年回来寻你。 叶落哭得香肩频颤,泪眼婆娑,朦胧中抓住朔明生的手,“你别动了,让血流得慢点。” 朔明生闻着她身上的香气,身体燥热起来。 “怎么这么烫?”她探上他的头,心里转过百种可能,没有一种不是悲剧收尾。 他真的要死了吗,所有爱恨以这种随意的方式终结了吗? 朔明生将盒子往她手里塞了塞,叶落像个没有意志的木偶,除了抱紧他,别无所求。 “拿着。” “别说话了,坚持住。” 朔明生在她怀里动了动,“坚持什么,坚持不要被你勒死?” 叶落被怼得一愣,看见怀里的朔明生一双明媚的双眸带着丝丝邪魅,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她被血污遮蔽的脸在他清亮的眼中显得有些滑稽。 “你……你……” 第88章 老板体力就是好 “我?我什么?”朔明生将身上覆住的衣服扔向一边,看他生龙活虎的模样,哪像快要死了。 “你骗我!混蛋!” 彻底没了衣服的遮挡,叶落大好春光尽数展现于朔明生眼前,他勾着绝美的唇,眼珠子恨不到长到叶落身上,认认真真地看,一毫一厘地看。 “啊!”叶落惊叫着捂住双峰,空荡的车厢里毫无遮挡,而朔明生还枕在她的大腿上。 朔明生大手握住她的纤腰,五指成掌用力揉搓,恨不得搓掉她一层皮。 “放开我。” 女人的挣扎在男人看来只是逗趣的玩意,越是刚烈的野马越激发征服的快感。 大手顺着峰峦一路向上,停在叶落满是血污的脸上,静静地看着,笑容逐渐加深,而叶落趁他消停之际,跳到边上,抱成一团。 她不明白,白泽那一刀明明划破了他的动脉,血流如飞箭般四散开来,为什么他会安然无事。 朔明生举着手里的小盒子,道,“上帝之手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他借着抚住伤口的动作偷偷上了药。 名不虚传不假,要怪也怪白泽那一刀划得太浅,虽然视觉效果足够震撼,却不足以致命。 车子骤然停下,轰隆一声,叶落从后座甩了出去,朔明生手疾眼快将她捞入怀里,一双惊恐万状的眸子在朔明生脸上转了转,正要发难,车门咔哒一声,徐杰探身,“老板,酒店到了,前方大雾,我们得在这里过夜……夜……咦?” 他五指并拢弯于胸前,身体微微前彻像个绅士,可惜,一秒变逗包,吓得嗷嗷乱叫,因为他看见叶落正像个初生的婴儿般蜷在朔明生怀里,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看到不该看的,这以后还怎么混。 “啊,那个,天好黑,什么也看不见,对,对,我什么也看不见。”徐杰颤抖着关上车门,想在朔明生发怒前开溜。 谁知,预想中的关门声并没有传来,朔明生一条笔直的大长腿正正抵在车门上,“打扰到我了。” 闻言,徐杰脑中浮出一个画面,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双膝代替双脚前行,边哭边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嗯?” “不,不,老板……”徐杰转了半天实在编不下去,大声喝道,“老板对不起!我以为……完……完……事了……” 叶落羞得满脸通红,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朔明生故意拖延时间,让她窘态更甚,徐杰抬了抬眼,等待发落,这个小动作被朔明生看见,将叶落盖在肩上的衣服往脖子上拉了拉,一点肉味也不想与人分享。 “还不去开间房,我和叶小姐还要事要做!” 叶落生气地在他伤口上咬了一口,淡淡的清甜,让她亮出的利齿触到皮肤时忘了用力。 徐杰看两人柔情蜜意的模样,一路小跑。 不久,某个神秘组织里传出一张男性战力排行,洛月独占榜首,只因徐杰小兄弟总是双手卷成小喇叭,不停吹嘘,“整整三天啊,鼻血流了一脸,老板体力就是好!” 第89章 你怎么那么有钱 套房内,叶落亮出小爪子,“给我!” 朔明生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将裹在腰间的浴巾一拉,飞身将她在下面,“这么心急?” “滚开啊,我说盒子给我。” “刚才给你,你不要,现在可没那么好说了。” 叶落推开身上的男人,将他羞人的躯体用被子遮好,“我现在要了。” “我不给了。” “你……” “我怎么了,我是混蛋,我是穷小子,这盒子是我刚刚花了两千亿买回来的,你想要,拿钱来啊。” 叶落只记得屏幕上一串数也数不清的零,没想到竟有两千亿之多,怪不得白泽拼尽全力也没能拍下。 “朔明生,你怎么那么有钱?” 朔明生故意亮出他的蜜色皮肤,作出性感撩人的姿态,比封面的男模还要养眼。 这算什么,这点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她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天天自以为是地嚷着报仇报仇,孰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因为我傍了个有钱的女人啊。”朔明生故意拿话激她。 叶落不傻,“胡说,把朔秋集团卖了也不过二十亿。” 朔明生笑而不语。 “算了,我不管你的钱怎么来的,把盒子给我。” “好啊。”盒子伸到叶落眼前,却在好伸手时迅速收回,朔明生把玩着这个黑金物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叶落想说她没钱,又觉得这种直白的对话很伤人。 朔明生看她为难的样子,“没钱啊,没关系,可以分期肉偿,一次算你十万,每天三次,就是……”他像个老神棍捏着指诀装腔作势,“哇,1826年啊,啧啧,看这小身板,一天三次是高估你了……” “够了。”怎么能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她又不是任人估价的商品,“讲点靠谱的!” “打个一折。” 听着很吸引人,可算一算,一折也得182年啊,叶落气得直翻白眼,朔明生还在议价。 “0.1折?0.01折?世界上怎么有我这么好说话的人,真是亏得内裤都不剩了,哈哈。” 叶落狡黠一笑,将他反扑,整个人压了上去,朔明生按住她白皙的肩膀,听她说,“成交!”脸上立时绽开了花,一抹猥琐又不失优雅的笑容将他的俊颜点缀得更加诱人,是那种一眼入骨的震撼之美。 他嗅着她的发香,沿着耳垂的敏感点发力,“两年够我们解锁所有姿势了。” 叶落急忙挡住他,“东西先拿来……” 朔明生立时严肃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拿到盒子就跑。” 被说中心思,叶落气得咬住嘴唇,目光心虚得飘向地板上。 朔明生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已对视,他眼里写着焦虑和深情,可无论是怎样的凝望,最后的倒影都只有她,“你知道这盒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她并不关心,她只想治好白泽的腿,弥补心中的一点亏欠。 “不就是一盒治跌打的特效药吗?” 他大手一挥露出一个残忍的表情,身上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像展翅高飞的鹏鸟,真的,飞走了。 “啊!”叶落对着他毫无保留的男性躯体又踢又挠,大骂,“流氓,变态,暴露狂!” 第90章 我怎么知道 朔明生看她矫情的模样,挖苦,“睡了那么多次,还会害羞?”说完,伸手解开她的浴袍。 叶落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朔明生扒出她腰间软肉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他擒住她空中乱挥的手,一点点拉到腰间,叶落以为她要向那个地方探去,提膝问候了他祖宗。 朔明生感觉周身像来了次冰桶挑战,滋滋冒着寒气,叶落被他狰狞的模样吓到,眼泪在眼眶里转悠,梅姨说过,对付爱你的男人最简单,哪怕伤害自已也要让他们心痛。 “我累了,不想,不想那个……”叶落像个受了委屈,又不敢与大人翻脸的孩子,气鼓鼓地证明着自已没有生气。 朔明生像掰河蚌一样把她弓起来的身子掰平,指着腰间旧伤让她看,叶落睇了眼,两道皱起的眉立时炸毛般跳了起来,“不见了,我的疤不见了。” 再看看身后,左侧伤口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朵红色的海棠花纹身妖艳而诡异。她抬起头,求助似的望向朔明生,大脑似乎已经跟不上节奏,从参加这场奇怪的拍卖会开始,就有一种见鬼的感觉。 梅姨亲传的迷药在朔明生面前毫无用处,相反,使他更加暴怒,而暴怒的他不仅行为失控,眼睛还会变成黄棕色,飞机上神秘的香水味与木屋里救他的人是否有甚关联,拍卖会上的各种机遇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白泽,药膏,为什么一切事件最终又落回她身上? “记得吗,在车上,我抱你的时候偷偷给你擦了药”朔明生的话唤起了她的记忆,自然也包括赤身抱着他,哭着求他不要死的那段,叶落咳了咳,低调地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药真的能生腐肉、续断骨,你不觉得很恐怖吗?这完全不是人类该有的东西,已经不能用现有的生物知识来解释了。” 叶落并不觉得恐怖,相反,她认为,“这种救死扶伤的东西可以造福人类。” 她显然没看穿问题所在,朔明生引导她,“这种超越人类最尖端生物学认知的产物,并非出自科学家之手,而是一个讲不清来路的神秘组织……” 叶落脸上逐渐显出深思的神色。 朔明生问她,“你真的要把这盒东西交给白泽?这种东西一旦被有歹心之流拿到,后果……” 与其整日防着她,不如晓之以理,让她主动放弃偷药的念头,叶落暗自点头,并不是她不信任白泽,而是怕这东西给他带来噩运,她望着朔明生,想听听他的解决之法。 朔明生在她耳边低语一番,叶落心中连连叫绝,这货真不是个善茬。 “嘿,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合拍?”叶落惊叹他的脑回路,像看个傻子一样嗤之以鼻,他搭上她的肩,“要是房事也能这么合拍就好了。” 叶落巧妙地欠身,让他的手掌从肩上滑了下去。 不出半天,朔明生拿来一个一模一样的黑金盒子,嘱咐道,“中间这块是黑玉断续膏,其余都是对人身体无害的合成油脂。” 按照正常人的使用习惯,盒中膏体一般都从中间开始挖,叶落问他,“这东西要涂在骨头上?难不成把肉划开露出骨头?” 朔明生一副我怎么知道的欠抽表情。 第91章 叶落,你这个骗子 朔明生带着叶落给白泽送药,白泽不信他会如此好心,害得叶落费了好一番口水。 他当然不会如此好心,朔明生哂笑着,此举一来遂了叶落心愿,让两人之间关系缓和,一来让白泽成为各方势力追逐的目标,替自已挡箭。 心眼真多。 朔明生挑挑眉,流出一个该走了的眼神。叶落乖乖告别,“白泽,你好好照顾自已。”最近她收敛得很,似乎觉察到了他身份不一般,想一步探察更多。 白泽抓住她的手,眼里星河璀璨,“小落,不是说好跟我回伽北吗?” 哪有说好,不过是笑了笑嘛,叶落为难地瞄了瞄朔明生,朔明生手掌立起,重剑一般将两人搭在一起的手斩断,“你的腿已经好了,还不滚。” 既然窥探到了朔明生势力分毫,白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偷偷将戒指塞给叶落,这等小动作逃不过朔明生的眼睛,他将戒指捏在指尖把玩,随着一个响指,戒指弹起,砸在白泽脸上。 白泽被异物砸到,头本能地偏向一边,再回看时,叶落已被朔明生拽出了门。 “对不起,白泽!”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却震得他的心越来越痛。 又是对不起,又是对不起,像那日盛宴上的离别,再温柔的笑容也唤不回一个要走的人,她说要报仇,要让那个男人生不如死,可他看到的却是她亲昵地依在他身边,听他发出的每个号令,乖巧地像只宠物。 “叶落,你这个骗子。”白泽的面部肌肉剧变抽搐着,滑到嘴里的泪比她刚离开那会更酸更苦更涩了。 “骗子,骗子!” 她一边说着无法原谅,一边依靠在男人肩上,她的拒绝,她的为他着想,都是因为她还爱着朔明生。 骗子! ------------ 回到家已是三天后,朔禹天的生日宴近在眼前。因为别墅卷入爆炸案,朔明生不想惹麻烦,带着叶落住进酒店,警局方面打点妥当,舆论并没有揪着叶落死缠烂打。 叶落泡在浴缸里,一边吹着泡泡,一边嗅着花瓣,久违的轻松和自在。她不用再出演《人鱼泪》,突然没了工作,好像有点慌啊,她没心没肺地笑着。 顾兴宇的天水之行并未与她碰面,倒也不奇怪,那种地下拍卖会,买家身份都是保密的,要不是被朔明生推了一把,她也不会碰巧掀了白泽的帘子。 叶落看着镜墙上映出的婀娜身姿,水雾为霜,更添一分清灵。 朔明生破天荒地没来打扰,他一回来就抱着电脑飞快地敲个不停,总有处理不完的公务。 叶落趁机给顾兴宇发了条消息,对方隔了大半天不回复,叶落不好长时间霸占浴室,只好先放弃这次连线机会。 朔明生手机刚开机,叶清秋的夺命扣一个接一个。 “明生,明晚是小天的生日宴……” 朔明生打断她,“我还在外地出差,可能回不去了。” “你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没有啊。”朔明生坚决否认,除非叶清秋承认黑了他的手机,不然凭什么肯定他回来了。 叶落啃着苹果,一边幸灾乐祸,一边作壁上观。 第92章 你是第一,永远都是 叶清秋终究是叶清秋,她没有被朔明生的小把戏迷惑,语气依旧轻柔,“表姐赶来参加小天的生日宴,你知道她一向挑剔,住不惯我们的客房,所以,我只好陪她住酒店了……” 叶落啃苹果的动作停了下来,竖起耳朵,果然叶清秋说道,“时光酒店”正是他们入住的那间。 朔明生与叶落的眼神撞在一起。 “我们住在1601,刚刚上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和你很像。” 隔壁!叶落和朔明生住在1603,事情这么凑巧,必有蹊跷。 挂了电话,叶落捂着嘴偷笑,“你老婆御夫有道啊,这么快就跟来了。” 叮咚!话音未落,门铃响起。 “你猜,是不是叶清秋呢?” 朔明生通过猫眼看了看,有些头疼,他头疼的不是叶清秋突然出现,而是,她入住酒店徐杰为什么没有报告呢?这事得好好查查。 叶落笑得快要把持不住,“我要躲进衣柜吗?” 朔明生将她抵在墙上,嘴唇附下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女人此刻紧张地全身紧绷。她不信,叶清秋就在门外,他还有心思做那种事。 朔明生一个雅邪的笑容,火力全开,被巨大压力笼罩着的叶落看看他,又看看门板,一头雾水,他们明明相敬如宾、恩爱有佳,朔明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用手背挡住男人不断进攻的唇,“你想利用我试探叶清秋对你的爱,如果她吃醋发狂,你就顺势哄她,一番生命大和谐,不仅抵销了你在外乱搞的糊涂账,两个人的感情也能更进一步。” 朔明生被她生命大和谐的说法逗乐,戳着她的小脑袋,“瞎说!” 叶落不依不饶,“我说错了吗,你又想利用我做你的踏脚石!” 又想? 朔明生两道俊逸的眉的微微蹙起,原来在她心中从未放弃对过往的恨。 叶清秋叫来酒店经理和警察,“我和丈夫通话时,听他大喊了一声,像是遭遇了袭击,请开门,协助警察先生调查。” 核对证件后,所有人不疑有诈。 最佳女演员啊,叶落自愧弗如。 朔明生钻入她裙底的手猛然缩回,叶清秋故意叫了很多人,如果爆出绯闻,无疑再次将叶落推向风口浪尖,爆炸事件的余波刚刚平息,无数深藏的暗涌正在默默窥视。航站楼上那声撕心裂肺的哀吼,犹在耳边。他决不允许叶落再落入险境。 “躲起来!” 叶落有些失望,他还是怕她这个小三伤了正牌的心,“在你心里,叶清秋永远排在第一位。” “说什么呢?”没时间解释了,他狠狠在她嘴上吮了一口,“记住,你是第一,永远都是!” 警察、酒店经理、叶清秋,一起冲进房间时,朔明生霸气地坐在正对着门的沙发上,双手平铺在身侧,二郎腿高高跷起,淡然地看着眼前各怀鬼胎的人。 警察和经理收了叶清秋的好处,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就敢闯朔明生的房间,他们自知惹了不该惹的人,急于辩解的模样有些可笑。 “朔先生,我们接到报案,特来确认您的安全。” 朔明生耸耸肩,“确认完了,可以滚了。” 得此大赦,经理跑得最快,叶清秋却挡住他们的退路,经理一个急刹,差点撞到叶清秋的大肚子上。 “等等!” 第93章 掐死她 “等等!”叶清秋的目光像条毒蛇一个劲地往能藏身的角落里钻,“凶徒可能还在房间里,我丈夫被他挟持了。” 几个混任务的小警员面面相觑,说好捧个人场,怎么越玩越大?他们只带了执法记录仪,没带实弹啊。 朔明生猛得站起,“够了,没有人挟持我,倒是你们一直在骚扰我。” 经理自知理亏,从叶清秋身后绕了过去,“门开了,这里没我什么事,我还有个会……” 带头的警察见经理溜了,自已也不想当出头鸟,反过来抱怨叶清秋,“小两口家务事差不多得了,别让我们跟着成了笑话。” 叶清秋一时成了孤立无援的光杆司令,朔明生一步步靠近她,叶落躲在柜子里,两人的动作刚好落入眼中。 叶清秋关上门,叶落紧张地不敢呼吸,纠结着如果他们抱在一起,自已是要打断他们的缠绵悱恻,还是免费看一场活春宫。 “明生,你回来了,电话关机,消息不回,要不是刚好在酒店遇见,我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叶清秋一直走的是口蜜腹剑的路线,她知性大度的模样,像画中走出的仙女。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他瞄着她的大肚子,“安心待产吧。” 叶落随着朔明生的话,目光滑到叶清秋的肚子上,她快生了吧,命运的轮回似乎在某处找到了交合,三年前她被褫夺胎儿,三年后叶清秋也该用同样的方式来偿还。 “你怎么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叶清秋拉近与朔明生的距离,有意无意地拨弄着头发,发丝扫过朔明生的脸颊,他的鼻尖因为异物刺激微微皱起,像个优雅的刺猬。 空气中有股微苦的味道,顺着风向一直飘到叶落鼻子里。 叶清秋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明生,叶落是不是在这里?” 朔明生高傲的表情渐渐沉沦下去,眼皮越拉越低,“是……”他拉着长音,说话的样子有些奇怪。 “是不是在那里?”叶清秋的手指对准柜子,像一支利箭,正正地插在叶落的脑门上,原来她一早就发现了。 “明生,叶落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她背叛了你,害死你全家,你不会忘了吧?” 朔明生回答,“我怎么会忘。”厚重而苍凉的声音像从坟墓里飘来。 叶清秋满意地勾着唇,“既然如此,那就去,掐死她!” 掐死她? 各种思绪铺天盖地地涌来,掐死你,掐死你,无数次朔明生的手覆上的脖子,那种刻骨的仇恨誓要将她扒皮抽骨。 她记得,他的眼睛会变成棕色,诡异的棕色。 她屏住呼吸,看朔明生一步步靠近,叶清秋兰花指撑在额头,一副豪门名媛的派头,欲语还休。 眼看朔明生就在眼前,叶落正要破门而出,徐杰先一步冲了进来。 “老板!” 脚步声接踵而至,叶清秋被齐刷刷的人影请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 “叶总,这里不安全,请先离开。” 朔明生还在不断靠近,他故意放慢的动作像恐怖片里被附身的恶魔,邪魅的模样随着衣柜打开展现于叶落眼前。 他邪恶的利爪再次覆上她的脖子,无数次挣扎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像条干涸的鱼,等待着他的凌迟…… 第94章 生日宴前夕 她用力擒住他的手腕,想阻止他进一步行凶。 然而,预想中的暴虐却没有到来,朔明生覆上她脖子的手沿着她修长的脖颈稳稳停在两颊,像捧着无比珍贵的珠宝,静静欣赏着她惊疑、震惊的可爱表情。 叶落提在胸口的巨石缓缓放下,朔明生张开的眼眸里带着调皮任性的光。 不是棕色,他的眼睛不是棕色! 冥冥中好像抓住了什么,朔明生和叶清秋的关系,来不及细想,整个人被朔明生推进柜子里,“小落,我们试试在柜里做的感觉……” 喂!哎喂! 叶清秋被徐杰控制了整晚,不知他是朔明生从哪找来的小弟,软硬不吃,坚决不买她的账。 “放开我,房间里有暴徒,明生有危险。” 徐杰撇着嘴,眼神从头斜到地板,老板提前发来命令,千叮万嘱闲人勿扰。别看他年约二十五六,已是全美射击冠军,小伙子个子不到一米八,长相英朗,意气风发。他搓了搓鼻子,心道,能让老板有危险的暴徒还没出生,但是能让老板上火的女人房间里就有一个。 徐杰虽然年轻,手下倒养了几个小弟,这些小弟没学得他的枪法,八卦本事尽得精髓,他们贴在门板上,恨自已不是顺风耳,不能将老板的威武雄姿悉数听在耳里。 “听啊,那女的又叫了。” “啊啊,我也好想……”年龄最小的黑皮扒下肩头的衣服,冲鸟哥抛了个媚眼,“想哥哥爱……” “呕!”鸟哥被他妖娆的模样恶心到了。 徐杰踢下大皮鞋,啪啪打在几个人背上,“皮一下很开心是吧?滚去站哨。” 叶清秋隐约听见嬉闹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朔明生不是应该已经把叶落掐死了吗? 翌日,叶清秋被表姐张莎莉叫醒,一屋子的人没了踪影,朔明生也同样消失,她向那个半开的衣柜走去,内衣、袜子、毛巾扔了一地。 越走近,一股带着咸腥的薄汗味越明显,她已不是未经人事的深闺少女,当然知道这种味道是什么。 “朔明生,你为什么没掐死她?” 叶清秋两片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似怨非怨,似恨非恨,微微抿起,像一个胜券在握的恶毒皇后,仿佛试衣镜里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王子将利剑刺进公主心房的暗黑画面。 因为别墅被毁,加上晚上是朔禹天的生日宴,朔明生将叶落带回了家,顾兴宇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自天水之行后再也联系不上,叶落骂道,“不靠谱的猪队友。” 朔禹天早早回家,穿上小礼服打扮得像个小绅士,他站在二楼的回廊上,看着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光芒万丈,华彩逼人,这伽南的商业帝国,这叶家的诱人财富,映在他稚嫩的眼睛里,比任何一个玩具都让他着迷。 朔明生的座驾高调驶入,挽着他的娇俏女人频频发笑,却不是他的母亲,她兴奋得意的模样像在宣布主权,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财富、亲情、地位、家庭化作泡影。 朔禹天小小的身体里,仇恨的种子早已生根萌芽。 第95章 又见小肉圆 生日宴邀请了伽南名流,隆重程度比市长的晚宴有过之而无不及,顾兴宇带着女儿顾冷月姗姗来迟,叶落盯着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她穿着香槟色蕾丝镂空小礼服,头上的水晶蝴蝶发饰高贵不失童真,许久不见,顽皮猴成了亭亭少女。 她见到叶落,高冷的小脸一秒破功,“妈咪!”童稚的声音像流水像环佩,清脆悦耳。 宾客目光齐齐聚在她身上,目送她挣脱顾兴宇的手,攀上叶落的肩头,叶落尴尬地遮住脸,“下去,下去,认错人啦。” 无论是何种地位,何种性别,何种身份的人,对八卦都有一种天生的喜爱,他们很好奇,这个从顾兴宇身边挣脱的女孩为什么叫叶落妈咪,而叶落为什么又是朔明生的座上宾。 人群中传出低语,“这女孩长得跟叶小姐很像。” 一个心宽体胖的贵妇人晃着手上亮晶晶的鸽子蛋,“这个叶落是个不入流的小明星,戏就拍了一部,绯闻却铺天盖地,跟顾兴宇和朔明生都有一腿。” “是啊是啊,为了角色出卖身体,跟导演也睡过。” 目光轻浮的男士被女士们的对话吸引,看着叶落的目光越来越邪恶,她明明穿着款式典雅的礼服却像被扒光了一样裸露于众人之前,全身不自在。 顾冷月趴在叶落耳边,“妈咪,爸比让我告诉你……” 爸比? 叶落本能地望向朔明生,他正端着酒杯与宾客寒暄,想想不对,又望向顾兴宇。 觉察到她的目光,顾兴宇睹气似的躺到人墙后,见叶落不再看他,捏起小叉子对准盘子里的乳酪蛋糕戳戳戳,“戳死你个没良心的。” 叶落扶着肩上的顾冷月防止她摔下来,“小肉圆子你爸比好像不开心。” 顾冷月小手搭在眉间望了望,“唉,男人都有些幼稚的小情绪,这不重要啦。” 叶落被她的话逗乐,没想到稚嫩的嘴里也能吐出这么老成持重的话。 “妈咪,你要记住,不要喝陌生人递来的东西。” “为什么?” 可能是年纪小的关系,顾冷月说不清楚原委,一言以蔽之,“总之,不喝就对了。” 好吧,叶落嘴角抽了抽,这霸道的小模样还真是随了顾兴宇。 顾兴宇拆解完蛋糕,再回眸时叶落已不在原地,他四处望了望,突然一只手搭在肩上,带着熟悉的幽香,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傲娇的直了直身子,故意不回头,等对方先开口。 “顾兴宇,好久不见啊。” 顾兴宇像个扭捏的大姑娘,故意转向朔明生的方向,让他看见自已与叶落重叠在一起的背影。 “哟,叶小姐啊,有朔总罩着,跟我套什么近乎?” 叶落端起被他蹂躏成渣的蛋糕苦笑,“多大仇?” “不死不休。”他的话带着极深的恨意,像是在直言与某人之间的关系。 “小肉圆说你让我小心,为什么?” 顾冷月不高兴地嘟起小嘴,撒娇的神情与叶落如出一辙,“妈咪,人家虽然有点小肉肉,但不叫小肉圆,人家叫顾冷月啦。” “好好好”叶落抚了抚小冷月的头,下巴指着顾兴宇,让他有话快说。 “哼!”顾兴宇一扭头,“跟你没话说。” 吆喂! 第96章 人鱼公主的终章(上) 叶落拿起叉子刷刷比划了两下,“顾兴宇,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娘们叽叽的。” 也许是声音大了些,也许是叶落和顾兴宇的碰面本来就惹人注意,所有的目光再次成功被吸引,朔明生捏着杯脚的手指渐渐收拢在一起,杯子里的红酒被震得不停摇晃。 顾冷月抓着他的裤缝,“爸比,别闹!”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顾兴宇被这个情人一声嗔怪治得服服帖贴,宠溺地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 叶落看着他们羡煞旁人的相处日常,一句话在嘴边犹豫良久终是吞了回去,她想问顾冷月的妈妈在哪,又觉得,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已的故事,刨根究底不仅没有意义,还很伤人。 作为生日宴的主角,亮相之后就再没有朔禹天的戏份,他摸摸索索地跟在朔明生身后,将他谈笑风生进退有度的模样映在脑海里,幻想着有一天自已也能站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 朔明生在人群中穿梭,个子矮小的朔禹天被身边来来回回地身影挡在原地,一张张笑脸带着虚伪的褶子,一件件华服裹着空虚的灵魂,像无数道冰冷的铁栏将他囚禁在黑暗的角落里,抬头是看不懂的笑,低头是最孤独的影。 顾不得翩翩有礼的形象,他逃也似的往叶清秋旁边挤去,孩子对母亲的依赖和信任远胜于父亲。 叶清秋和韩秀娥聊得起劲,没注意到望着她们一脸委屈的朔禹天。 “秀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叶清秋举起酒杯,“提前为你庆祝,唯一的人鱼公主。” 韩秀娥端着酒杯,眉头轻锁。 叶落主演的《人鱼泪》先发制人,抢先攻占各大平台,她虽然口碑跌入谷底,但因长相清丽,绯闻对象又是两位帅气逼人、迷一般的霸道总裁,一时间成为青年男女追捧对象。《人鱼公主和霸道总裁》初期势头很好,但后劲不足,逐渐被剧本、演技、制作俱佳的《人鱼泪》以碾压态势超越。 近期,《人鱼泪》爆出提前收官,宣传势头更劲,叶落莫名其妙地成了炙手可热的小花,而她,努力上进的韩秀娥只能是别人的陪衬品和垫脚石。每每谈到《人鱼泪》,她的浮夸做作都会被作为反面教材狠狠批判一番。 不过,叶清秋总对她说,一时得失算不了什么。 叶清秋抚着越来越圆的肚子,心里很是滋味,十年前,叶落就已风光无限,挂着私生女骂名的她不仅得到父亲叶傅从的百般照顾,更得到校园神话“大森”“小生”的青睐,海棠花雨下的求婚让她成为全校流传最久的爱情童话,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依旧被死死踩在脚下痛不欲生,叶清秋遮着嘴,脸上的笑意透到眼角溢了出来,叶落信誓旦旦地说要报仇,结果呢?连她的面都没见上,就被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爱或不爱从来都不是她叶清秋关心的问题,她要做的,就是将看中的一切握在掌中。 “秀娥,抬起头,别像个发焉的茄子。”叶清秋将上周时装秀新出的高定款胸针送给韩秀娥,翠绿色的螳螂造型十分新颖,翅膀上的金边和眼睛里的钻石处处透着心机和高贵。 韩秀娥十分欢喜,当即将胸针别在裙子上。 叶清秋借着替她整理领口的机会,暗中转动螳螂尾部的机关。 “叶……叶总,这是……” 第97章 人鱼公主的终章(中) “一会我会安排娱性节目,到时候,你找机会把药下到叶落酒里……” 韩秀娥虽然嫉妒叶落,但不至于昏了头要杀人,她想一定是叶清秋打算借她的手行凶,不仅除了叶落,也除了她这个潜在威胁。 “叶总,这里都有监控,下毒这种伎俩很容易被看穿。” “放心吧,这不是毒药,只是会让肌肉在短时间内剧烈收缩,让叶落在一会的表演中因抽筋而溺水,无法检测,看起来完全是一场意外。” 韩秀娥没有被她的三言两语诱惑,细细思量,“即便是溺水,现场有这么多观众,不至于会死啊。” 叶清秋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拍拍她,“照我说的做,剩下的不用管,我自有办法让这一帮看客都变成瞎子。” 胸前的翡翠螳螂被震得抖了抖,像是在替她点头。 朔禹天将两人对话悉数听了去,想来想去,脑袋中只有一个字,“死!”让叶落那个抢走他爸爸,破坏他家庭的坏女人去死,小孩子并没有严密的逻辑,喜恶大过理智。 “咳咳!”叶清秋出现在聚光灯下,众星拱月般微微欠身,致意,“感谢各位参加小天的生日宴,今天不仅是他的生日,也是朔秋旗下两位人鱼公主的重要日子,《人鱼泪》收视大卖,《人鱼公主和霸道总裁》紧随其后,接下来,有请两位人鱼公主为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视觉盛宴。” 灯光打在叶落和韩秀娥身上,韩秀娥抬起小臂向周围挥手,叶落一脸蒙圈,不知道叶清秋所谓的视觉盛宴是个什么鬼,不过,不管是什么,她都没打算配合。 宾客们齐齐鼓掌,将叶落本来就乱的脑子吵得更乱了。 灯光将众人视线引向院子里的泳池,无数白色小灯泡将泳池边缘一圈圈围起来,仿佛置身星河,韩秀娥端了杯酒递给叶落,向她示好,“叶小姐,不用紧张,就是穿上人鱼尾巴在水里摆几个造型,宣传一下。” 叶落以为被她看轻,斗志满满,立刻放下犹豫,要与她一争高下。韩秀娥将酒杯往前面递了递,叶落想起顾冷月的话,既不接过杯子,也不拒绝,只是一直盯着她笑。 韩秀娥被笑得头皮发麻,脸上程式化的笑容死机了。 叶清秋一直有意回避与叶落之间的正面接触,那些利用公司职权、正牌身份刁难、打压青涩小明星的戏码实在太low,动不动就摆架子,甩耳光,有什么意义呢,是嫌自已老公跟小三接触太少,缺机会嘘寒问暖吗?不,要斗就要斗得她永不翻身,这才是正牌该有的样子。 自书房遇袭后,她就知晓叶落还活着的事实,看她一步步以小演员的身份走进朔秋,走近朔明生,看他们金屋藏娇,看他们出双入对,不哭,不闹,甚至连见面机会都不给叶落。看似佛系的处理方式,实则暗潮汹涌,叶落一点一点走进她的陷阱,直到差点丧命于粉丝疯狂的行径下。 叶落和韩秀娥换好衣服,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一眼,一个自恃游泳技能在线,一个自恃荣耀志在必得,一齐蹿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像晶莹剔透的玛瑙般银光闪闪,两位人鱼公主在水中亮相,热情地向观众打着招呼。 韩秀娥一眼找到混在观众中的朔明生,冲他摆弄风情,极致妩媚,而朔明生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她,停在叶落身上,叶落得意地将鱼尾翘起,重重落下,溅起大片水花。 第98章 人鱼公主的终章(下) 叶清秋望着两人互不相让的模样,不动声色地靠向朔明生,正是应了那句话,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今晚,就是她这个渔人收网的时候。 顾兴宇冲着水中身姿妖娆的叶落偷偷望了眼,转身时,却寻不见顾冷月的身影。雄鹰般锐利的眼光急切地向各个角落扫去,在人迹罕至的灌木丛一角仿佛有声微弱的挣扎。顾兴宇快步向那里跑去。人影一晃,顾冷月头上的水晶发饰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顾兴宇心下无他,一个箭步再次向前追去。 叶落冲着人群云淡风轻地笑着,一双眼睛清澈如水,殊不知水能化出万种风情,宾客似乎更喜欢她这种冷淡风,渐渐把韩秀娥当成了背景和陪衬。 韩秀娥继续变换着造型,脸上挂着专业的笑容,不可否认,她有野心也有实力,是一个有天赋的演员,即便心中不甘,也没有在宾客面前表现出分毫。 她情不自禁地望向被叶落随手丢在桌上的酒杯,恨自己犹豫,如果刚才叶落喝下那杯酒,哪能有现在的得意劲。 叶落注意到她的目光,心道,多亏顾兴宇提醒,那杯酒果然有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顾兴宇人呢? 思绪在此处顿了顿,再次抬眼时,朔明生变了个位置,往池边挪了挪,他两只眼里清楚地写着不高兴,很不高兴,为什么叶落往顾兴宇的位置看去,还很失落,难道她的风情都是为了给那个男人看吗? 叶落憋了口气,狠狠往水里扎了个猛子,以此来逃避朔明生拷问般的目光。 可奇怪地是,当她甩着沾满水珠的秀发钻出水面,在宾客们难以自持的惊叹中向朔明生的位置抛出一个香吻时,那里却空空如也。 朔明生竟然也不见了。 只留下叶清秋一脸怨毒地盯着她。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叶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看到朔明生大步流星地向更黑更远的角落跑去,而他前面似乎还有一个同样熟悉的影子。 像深埋在心里的某粒种子,叶落猛得一惊,脑中绽开一道光,随着这道光,深埋的种子破土而出。 原来,那个影子就像那段尘封的回忆,不是逝去,而是被她选择性遗忘了。 叶落虚浮在水下的腿颤抖着,快要失去平衡,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森,那个传言中举家迁往国外的人,居然此时出现了? 她恨不能立刻跳上岸,此时却听得头顶绽开一声巨响,一个明艳的火球从空中坠下,落在水池边的老榕树上,火苗顺着长须狂奔而下,像被点燃的引线,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颗炸弹从土里炸裂。 宾客们四处逃散,那些所谓的上层人士此时全然没了教养和谦让,像一头头凶猛的野兽,不顾一切逃离危险。 老榕树上被人烧了火油,遇火后烧得极快,很快倒向一边,引燃电线,被星河包裹的游泳池瞬间连成了火海,一个个白色灯泡,噼里啪啦,碎片四溅。 韩秀娥惊得大叫,可宾客只顾逃命,没人管她,整个宴会场乱成一团。 叶落不顾皮肤被火舌灼伤的刺痛奋力向岸边游去,可此时,她却惊讶地发现,四肢突然抽搐,整个人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像卷蛋卷一样卷了起来。 叶清秋举起她不曾饮下的那杯酒,凭空向她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怎么会这样,叶落不管怎么用力也划不出半点距离,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了。她明明没喝那杯酒,怎么还会中了圈套。 叶清秋将酒洒向大地,不管是童话还是现实,人鱼公主都化作了泡沫。 这就是她要的结局。 第99章 自恋的女儿 叶落和韩秀娥被人从水中救起的时候像油锅里滚过的丸子,皮肤裹上一层锃亮的焦黄色。 叶落因为突如其来的抽搐未能及时避险,套在身上的鱼尾被火烧过后与皮肤紧紧粘在一起,焦黑的血迹触目惊心。 韩秀娥一直护着脸,手上的皮肤毁了大半。 朔明生焦急地踱步于icu外,当晚他看见一个与林森极其相似的人,随后追了出去,不多时宴会上发生骚乱,经调查,从天而降的火球来自一台投**准的无人机,现场引燃的灯泡、电线都是按照原订计划布置摆放的,并且得到了他的首肯。 “查,沿路所有监控,无人机来历,可疑人员统统彻查……”那个背影,这次意外,两者不可能没有关联,朔明生望着重症室门上那道刺眼的红光,心猛得缩成一团。 要不是那个影子引开他,他一定能第一时间救起叶落。 懊恼间,顾兴宇带着小冷月姗姗来迟,顾兴宇脸上故作轻松,但无端加快的步频和拉大的步距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焦急。 顾冷月趴在他肩上远远探出头来,“妈咪会没事的对吗?” 她长长的睫毛挂着水珠,像雨里打过的残叶。顾兴宇心思转了转,故意当着朔明生的面问顾冷月,“宝贝,你刚才去哪了,爸比怎么找不到你?” 朔明生看了看顾兴宇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看她乌亮的眼睛,圆嘟嘟的脸蛋,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总觉得像某个熟悉的人,但又一时叫不出名字。 他盯着她,顾冷月往顾兴宇怀里缩了缩,不满地撅着嘴,“爸比,那个怪叔叔一直盯着人家,好讨厌哦。” 朔明生尴尬地蹙眉,将目光移向一边。 顾冷月趴在顾兴宇耳边,“刚才有个小男孩抢了我头上的小蝴蝶,我去追他,可是他跑着跑着不见了,我个子矮,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自已在哪,也不敢出声,只好躲在草丛里,后来,爸比就来救我了。” 顾冷月眨着大眼睛,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好像自已做了件了不起的事,需要爸比的表扬,顾兴宇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宝贝真聪明。” 顾冷月很是受用地昂起小脑袋,一副我棒我棒我最棒的得意模样,可一秒,她又想到躲在抢救室里的叶落,笑容立刻垮了下来,“希望妈咪也跟我一样聪明,不会有事。” “当然了。”顾兴宇安慰她,“妈咪和你都是最棒的。” 朔明生此时听得明白,顾冷月叫叶落妈咪,叫顾兴宇爸比,而顾兴宇在她面前丝毫不避讳与叶落的关系,甚至有意识地将三人是一家的意识灌输给她。 似乎想通了什么,朔明生又望了一眼顾冷月,他竟然发现,这个小女孩跟年幼的叶落的极其相似,还记得六岁的叶落第一次到他家时,她坐在沙发上安静地扫视着每个人的模样,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是叶落的女儿?”这话问顾兴宇,顾冷月却抢先回答,“你这个怪叔叔不仅好色,还很笨,我当然是我妈咪的女儿了。” 朔明生盯着她,不说话,顾冷月心虚被他不怒自威的模样吓到,软咩咩地搂住顾兴宇的脖子,他盯着她,挪不开眼睛,心道,这孩子就连自恋起来都跟叶落一个样。 第100章 调查开始 “爸比,我们离这个怪叔叔远一点。” 朔明生挡住两人去路,立刻招来顾冷月的恨意,她瞪着眼睛,一本正经地数落他,“虽然你很帅,但是我也得说,你真的很讨厌。” 朔明生没空和她计较,他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叶落的女儿?” 顾兴宇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轻蔑的神情仅维系了数秒,渐渐褪去,比起将朔明生踩在脚下,他更想要的是顾冷月…… 他放下顾冷月,让她自已去玩,趁两人独处时,临时组了段说辞,“朔总真会开玩笑,这些年你的眼睛长在叶落身上,她有没有孩子,你还不清楚吗?” 朔明生望着小冷月蹦跶的身影,坚硬的心不知被什么融化了,嘴角掀起丝丝苦涩的笑意。 是啊,三年来,叶落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下,她怎么可能和顾兴宇有孩子呢。 抢救室的灯突然熄灭,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叶落满脸纱布被推了出来,顾冷月抱着冰冷的手术车哭成了泪人,“妈咪,你疼不疼啊。” 叶落试着张嘴,可整张脸像从绞肉机下过了一遍,刺痛难忍,她的眼睛胀得红红的,尝试了好久,无法发声。 朔明生心里刀绞一般,顾兴宇捂着顾冷月的眼睛,将她圈进怀里。 不多久,韩秀娥也被推了出来,她的脸几乎没有受到伤害,手臂和身上的疤痕比较严重。 两人分别推去不同病房,因为烧伤病人需要隔离,防止感染,朔明生和顾兴宇被挡在了玻璃房外。 一拳带着所有情绪撞在玻璃上,叶落被声音吸引,目光向门外的两个人飘去。 顾兴宇撑着玻璃,看叶落被裹成了木乃伊,又气又心疼,嘴唇不住颤抖着,朔明生站在旁边,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谁干的?”顾兴宇的话像粹过毒的冰,又阴又冷。 朔明生没有回答,但心里约摸有了答案。 叶落身体有不明原因的抽搐现象,医生怀疑可能误服了什么药剂,说到药剂,朔明生首先联想到上帝之手,但很快又否定了,因为监控视频表明,叶落跟他分开后,没有碰过任何食物和饮料。 就在不久前,徐杰打来电话,说当晚除了工作人员,还有朔禹天曾进过休息室,里面放着表演时会用到的人鱼服装,遗憾的是,衣服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无法确认是否被做过手脚。经过排查,工作人员未发现可疑,倒是朔禹天右手突然没了知觉,十分古怪。 朔明生不等徐杰说完已挂了电话,想想,朔禹天右手突然没了知觉加上顾冷月说的引开她的小男孩,他心中在朔禹天身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也许现在拿着朔禹天的照片跟顾冷月确认,就能立刻知晓答案,但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就等于告诉顾兴宇是朔禹天害了叶落。以顾兴宇的性格,他一定会把朔禹天剥层皮。 朔明生不确定,或者说还存在幻想,这一切都是误会,朔禹天,他的儿子,是替人背了黑锅。 第101章 护犊子 床架在两人纠缠中摇得咯吱作响。 “妈咪,宝贝来看你了。我要进来喽。”顾冷月象征性地拍了拍门,随即扭动门锁。 顾兴宇和叶落你来我往的招势旋即停止,紧张地对视一眼后,顾兴宇像被入骨的钢针扎了一下,猛然跳到墙脚。叶落一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顾冷月扎进叶落怀里,“妈咪,你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叶落紧张地看了眼缩在墙脚拉裤链的顾兴宇,他褪下的裤腰上似乎有道疤痕,那疤痕叶落再熟悉不过,她摸向自已如今只留下一朵西府海棠的左腰,要不是上帝之手的药,这里除了海棠,也应该有一道一样的疤。 顾冷月随着她的目光,抱怨起来,“爸比,你怎么能在妈咪的病房里随地大小便呢?”像个小大人,顾冷月走向顾兴宇一手掐腰,一手揪着他的耳朵,“罚站一分钟。” 顾兴宇哈着腰,“好好好,都怪爸比没忍住,宝贝不要生气,好吗?” 顾冷月点点头,“好吧,原谅你了,罚站一秒钟。” “谢谢宝贝。” 顾兴宇低眉顺眼的样子简直可以用谄媚来形容,像古代媚主的老太监,轻声细语,大气不敢喘。 叶落惊叹,“看不出,你原来是个女儿奴。”她摸着顾冷月的小脑袋,眼神奸诈无比地锁定顾兴宇,“我好像找到治你的方法了。” 顾冷宇哼地一声,脸上一丝丝违逆的表情被顾冷月捕捉,她勾勾手指,“爸比,你哼什么,是不是不服,再罚一分钟。” “没有,绝对没有。”顾兴宇瘪着嘴,继续去墙边面壁。 叶落心道,可以啊,训父有方,“冷月……” 顾冷月撒娇地摇着肩膀,抬着小脑袋,一脸期待,“叫人家宝贝啦。” 呕,叶落心底暗暗吐槽一声,顾兴宇教的都什么孩子啊,但脸上挂着迷妹的表情,巴结顾冷月,“宝贝,你为什么叫我妈咪?” “照片啊,你和照片一模一样。”顾冷月打开脖子上的吊坠,里面是一张叶落高中时代的照片。呵,说自已跟高中时代一模一样,真是抬举她这个老阿姨了。 吊坠刚滑到叶落掌心,没等她看清,被顾兴宇抽走,“宝贝,一分钟到了,我们不要打扰妈咪休息。” 顾冷月想了想,像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好吧,妈咪好好休息,才能变漂亮。” 呃,连孩子都嫌她丑吗,叶落头上垂下三根黑线。 虽然只一眼,但叶落还是记得,照片上是她高一迎新会后和朔明生并立在杏花旁的情景,一旁的朔明生被剪掉了,只留下她嗅着杏花香的笑脸。她记得顾兴宇反复问她是否记得他,难道他们是高中同学? 看来,她该调查的人不是林森,而是顾兴宇,为什么一个自称旧相识的人,会成为贝蛇集团的代理人,会成为催命的刽子手,会有一道和她一样的伤疤。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世界那么大,为什么传说中呼风唤雨的贝蛇集团会偏偏找上她? 真的只能怪她倒霉吗? 第102章 该做的,还在继续 顾兴宇将顾冷月拉出来,质问朔禹天,“今晚你故意引开我,为什么?”顾冷月在一旁帮腔作势地点头。 朔禹天一个劲地往朔明生怀里钻,他知道,只要他表现出害怕惊慌,大人们就不会把他怎么样,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啊。 “姓朔的,你要袒护自己的儿子吗?” 顾冷月点着头,“就是就是,坏孩子和怪叔叔果然是一家人。” 朔禹天冲着小冷月龇牙咧嘴,一副要撕了她的霸道模样,顾冷月也不是吃素的,与他针尖对麦芒地比划起来,两人似乎都拿着无形的剑器,在对方身上使劲戳。 “我是要查清楚这件事,一个孩子能做什么?”朔明生的这句反问连自己都恍惚了,如果朔禹天真的在演出服装上倒了某种药剂,药剂通过皮肤引发全身性肌肉痉挛,再配合火灾及调虎离山的时机,叶落的意外跟他的确脱不了干系。 朔明生有太多疑问,可是不方便当着叶落的面说出来,此时她需要的是静养,而不是接二连三的刺激。 顾兴宇看透他的心思,故意挑事,“就在这说清楚,我们都想知道答案。” 朔明生傲娇地睨了他一眼,不作回答。 朔禹天见朔明生不再与顾兴宇辩驳,主动接过话茬,“我,我没有故意引开你,我只是想跟她恶作剧一下。” 顾冷月哼了一声,“你跟怪叔叔一样,讨厌!” 朔禹天的解释是意料之中,谁也不会将阴谋诡计和一个只有四岁的小孩联系在一起,至于恶作剧,则容易接受得多。 朔明生吞了口唾沫,极为纠结地望着叶落,他知道,一个疑点可以用恶作剧来解释,那么,刻意避开安保进入休息室也是恶作剧吗?他心有千万汹涌,却不能在叶落面前表现出分毫。 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虽然与他不算亲厚,但血缘至亲不容置喙,一边是自己此生至爱,分分合合,几番离散,再不能允许一丝一毫的意外发生。 叶落睁着眼,喉咙因浓烟灼伤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盯住他,眼睛因用力而挣得通红,血丝缠绕,情状可怖。仿佛听到她说,“你不是说谁敢动我,就让谁下地狱吗?” 一遍一遍,虽无声,却字字如刀,拷问灵魂。 朔明生深吸了一口气,抓住叶落缠着纱布的手重重按下,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说,相信我。 相信他?相信他。 对视间,万千话语无声胜有声,不用争论,不用狡辩,他该做的,自然会做,不惜一切。 那么,她该做的呢,说好的复仇,还在继续吗?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喂,谁让你们进来的,病人要休息。”护士将他们赶了出去,顺手关了门,叶落一双枯寂的眼,被阻隔于房门后,就像她忽而沉浮的心,浮起,落下,没人知道里面到底穿着什么。 冷月撒娇地拱着护士姐姐,“不是你说妈咪想见我吗?” “我?”护士想了一下,“哦,我是说病人想见朔总,是另一位病人啦。请这边走。” 另一位病人正是韩秀娥,她点名要见朔明生意欲何为?朔禹天紧紧跟在朔明生旁边不敢大意,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了顾兴宇的俎上肉。 朔明生留恋地回眸,透过玻璃看到叶落静如死灰的眼睛,心像被人生生剜了去。 第103章 你放弃了吗 朔明生带着朔禹天去见韩秀娥,即便是他那样的人物,对自已四岁的小儿子仍然没有戒心,顾兴宇和顾冷月被挡在门外,顾冷月粉白的脸蛋贴在百叶窗遮蔽的玻璃上偷听,恨不得把自已融进玻璃里。 顾兴宇一把捞过她,“宝贝,你想看她,还是想看妈咪。” 顾冷月眼睛一转,头也不回地跳到他身上,“当然看妈咪了。” 叶落躺在床上,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无法思考,脑中空白一片,只要稍微一动念头,一点色彩,一点片断,都让她抓狂,而最难受的是,所有的情绪都无法宣泄,她只能像个木乃伊一样死寂地躺着。 她没想到脚步声去而返往,顾兴宇痞坏的笑容此时看着竟分外舒心,让人免不住生出泪来,顾冷月着急地挥着小手,希望叶落注意到她,一边挥一边喊,“妈咪,宝贝来看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小孩子可能还不知道烧伤对女人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故,毁掉的不仅是脸蛋还有嗓子,即便经过数次植皮手术,她也再不可能穿上美美的无袖短裙。 顾兴宇看着满头纱布的叶落,睫毛频闪,眼里有不明的情绪流转,靠武力十五岁就在华人街称雄的他不是没见过比这血腥的画面,只是谁敢想像这种东西会有一天真真实实地落在自已身边,落在自已魂牵梦绕的人身上。 他顿了很久,问了一句,“何苦?” 报复的方式本就简单直白,何必兜兜转转,就算你走过再多的弯路,吃过再多的苦头,也不一定能再与曾经的人遇上。你想证明的事,就算证明了又能怎样,究竟,报复是你想要的结果,还是你寻回过往的方式? 叶落干裂的嘴唇艰难分开,有一股气流,或者说音节勉强从喉咙里发出来,像低吼,像哽咽,难以分辨。 曾经桀骜不训的女子如今满目疮痍地躺在病床上,眼中的无限的风光成了一滩恶臭浑浊的死水,回想初见、再见时的情形,顾兴宇不解,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兽怎么把自已弄得这么惨。 顾冷月抱着叶落的手,小心地吹着,“妈咪别怕,很快就好了。” 顾兴宇喃喃自语,“帮你接近朔明生,带你见梅姨,把你一个人留在伽南……这一切都错了吗?要不是我,你和朔明生就不会那么多纠葛,要不是我,你不会自恃学了本领掉以轻心,要不是我,你不会一次比一次凶险,是我,是我利用你,是我害了你……” 顾冷月虽然听不明白,但看顾兴宇神情,忙上前安慰,“爸比,妈咪已经很难受了,你不要在她面前乱说话……” 叶落闻言,目光飘向顾冷月,眼中的焦点在她身上一点一点聚集,她喜欢这个孩子,粉嘟嘟,甜腻腻,如果不是缠着纱布,她一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好好亲亲她的小脸蛋。 可惜现实中没有如果,她已经是个废人,输得一败涂地的废人。 仅有的光熄灭,叶落轻轻阖上眼睛,一向不服输的她,此时,竟想到了死。 叶落,你放弃了吗? 第104章 她终于来了 韩秀娥怕自已失掉朔秋集团这个大东家,想先发制人向朔明生卖惨,朔明生一句“每年按朔秋旗下艺人的最高收入支付安置费,且不用接通告”把韩秀娥激动得连声感激。失去价值的艺人对公司毫无用处,朔明生肯厚待她这个负担,算得上最仁义的东家了。 朔明生返回叶落病房时,正赶上护士换药,顾兴宇和顾冷月被一块轰了出来, “朔明生,有多远滚多远,叶落不想见你。” 顾兴宇的宣战被朔明生直接无视,他靠在玻璃上,护士拉下百叶窗,断了他的念想。 朔禹天神情有些异常,咬得唇瓣溢出了血珠,都没有察觉,一边他既希望叶落死掉,另一边,又担心叶落真的死了,朔明生会惩罚他。 正想着,朔明生手机响了,那头,徐杰语焉不详,吱吱唔唔地让朔明生回去一趟,有些事要他亲自处理。 此时,朔禹天才知害怕,小手紧张地搓成一团,朔明生的眼神突然落到他身上,像一根绳索紧紧缠住,不敢呼吸,朔明生越看越深,最后的眼神近乎要将他剁碎。 叶落换了药需要休息,护士让所有人回避,医院晚上有专人值班,不需要陪护,也谢绝亲友探病。 一干人等施施然出了医院,各奔东西,朔明生赶往与徐杰约定的地点,而顾兴宇则拨出了一串久久不敢触碰的号码,那一头几声之后才接通,顾兴宇调整好语气,尽量不暴露半分情绪,小心翼翼地打着招呼,“喂,表哥,是我……” 叶落换完药,痛得睡不着,护士站里小护士一个接一个睡去,刚刚通知亲友回避的护士从某间没挂牌的门后,迎出一个披着风衣的大肚子女人。 正是叶清秋。 她脱掉外套,露出医院病服,带着满面笑容向叶落病房走去。 一股熟悉的香气将叶落吸引,房门推开前,叶清秋的笑声已先至,她摆弄着自已的卷发,纵然不够顺滑,也好过叶落烧成枯杆的伤疤;她摸着自已的脸庞,纵然不够惊世,也好过叶落纱布缠绕的鬼脸;她伸展着白皙的手臂,纵然略显丰腴,也好叶落比枯木更丑的四肢。 “跟我斗?你凭什么?” 她来了,终于来了,叶落没想到,第一次正面交锋居然是这种情境,她像个烂在泥里的可怜虫,任她羞辱,任她蹂躏,任她碾压。 “叶落,滋味如何啊?”叶清秋一点也不介意暴露于监控下,反正监控只能拍到图像,又拍不到声音,她完全可以解释说自已在医生产检,顺便看望一下叶落,毕竟她也算朔秋新签的艺人。 “你是不是很恨我,恨不得杀了我。”叶清秋毫不掩饰地笑着,这些年她有太多话要说,“高一那年我十四岁,第一眼看见明生,我就喜欢他,喜欢得难以自拔,为了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为了讨他欢心,我甚至想过放弃一切……” 叶清秋的思绪飘回那段对她而言并不算美好的记忆。 第105章 叶清秋的独角戏 “可是他的心里只有你,我恨,恨不得杀了你。” 叶落睁着眼,眼中翻滚着和不甘,她说不出话,喉咙里是沙哑的低吼,叶清秋看着她那副半死不活的可怜样很是受用。 “书房那晚我真的很意外,你居然还活着,叶落,你都走了三年,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死?”病房成了叶清秋的独角戏,叶落无法答话,只能死死盯住她的脸,听她那些所谓的委屈和苦水。 “看看你自已,什么都没有,而我呢”叶清秋张开双臂,一副君临天下的威风模样,“我有丈夫,有孩子,有地位,有名望……”她抚着自已高挺的肚子,炫耀地抬起下巴,不可否认,现在的她的确是世人眼中的幸福女人。 “哦,我怎么忘了,你也有过孩子,两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这话让叶落激愤万分,喉咙里的呜咽声越来越急促,身体也不顾疼痛地拍打起来,叶清秋就是想看她这副痛苦的样子,一个细节都不想漏掉。 叶清秋背对着监控,从怀里掏出一个圆柱形容器,里面是两团暗黑黄的人形污物,难道说? 里面的死胎是她的孩子? 叶落咬着牙,拼尽全力地叫着,“不!”因用力过猛,伤口撕裂,血水混着泪水将脸上的纱布染红一片。 叶清秋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故意将矛头拉回朔禹天身上,“你一定很奇怪,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怎么会中招了,哈哈,这还多亏了我的宝贝儿子,他在你的衣服上动了手脚……” 叶落果然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很好,她要是杀了朔禹天就更好了,到时,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等着她。 叶清秋不知从哪掏一个圆形底座,叶落双目撑大,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叶清秋手里拿着的容器竟然是一个便携式榨汁机。 无数咒骂如鲠在喉,叶落流干了泪,眼球刺痛难忍,叶清秋不紧不慢地按下开始按钮,一声声尖利的机械声在冰冷的病房里格外刺耳,像鬼怪的撕咬,将两团死肉搅成烂泥。 一股无以名状的情绪直冲大脑,压抑得无法呼吸,叶落觉得那一刀刀,一声声都划在自已身上,比火烧更痛,更灼烈,终是一声痛呼,晕了过去。 叶清秋冷笑,自始至终她都与叶落保持着较远距离,此时,她也没有上前查看,只是在心里祈祷着,叶落,你可千万别死,折磨你实在太有趣,这种乐趣我还想多体验几次。 叶清秋煞有介事地招呼护士,“去看看,她晕了。” 护士不敢大意,立刻通知医生组织抢救,叶清秋趁乱从后门离开。 黑色捷豹上,司机故意压低帽檐,像一个经验丰富的侦察兵,巧妙避开所有监控,作为贝蛇的三把锋刃之一,他对叶清秋磨磨唧唧的处理方式很不解。 “叶小姐,加娅失败了,还有我,取她的性命,易如反掌……” “不行!”叶清秋拒绝,曾经她因为叶落得势而失控,恳求达伍出手除掉叶落,可是,当加娅失手后,她发现,身边似乎隐藏着未知势力,冒然出手,后果不可预料。 叶清秋细细思量,除了达伍这条路,她还得为自已好好谋划一番。 第106章 松了口气 朔明生听完徐杰的话,脸色大变,所有证据都表明,当晚的事与朔禹天脱不了关系,徐杰在现场找到一只翡翠螳螂,上面除了特制药剂还有朔禹天没擦掉的指纹。 朔禹天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但他小小的身体抖成一团,在比自已高出许多的人墙中瑟瑟发抖,“我……我……。” 他不敢说出真相,那晚他听到叶清秋和韩秀娥的对话,而韩秀娥又好巧不巧地将翡翠螳螂掉在了他身边,要是朔明生知道这些,会不会把他剁碎,反正他本来就不得父母的欢心,生在豪门,却活得像个孤儿。 朔明生不断收紧的眼神像他渐渐流逝的耐心,越来越锐利,越来越恐怖,“说!” 一个字,阴冷刺耳,像铜锣在头顶冷不丁地撞击,震得灵魂都在发颤,朔禹天没见过朔明生如此狠戾的模样,以前的他虽冷,不与人亲近,但绝不像现在,全身都透着杀气。 “是……是秀娥姐姐……给我的……”朔禹天声音越说越小,朔明生的眸色越来越深。 徐杰歪着脑袋思考,螳螂上还有一个小巧的指纹,像是女性,“比对一下指纹就知道了。” 话不多说,徐杰办事效率惊人,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已经有了结果,“指纹是韩秀娥的……” 朔禹天悬着的心落了一半,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突然又想到,韩秀娥伤得较轻,如果对峙,她不承认怎么办? 天色已晚,医院谢绝访客,大批记者藏在医院外守株待兔,朔明生不想此时多事,嘱咐徐杰去见韩秀娥。 不久,朔明生接到消息,“老板,韩秀娥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正在抢救。” “是嘛,这就有意思了。”她伤得不重,怎么会突然感染,朔明生撑着下巴,脸色微变,“叶落那边有什么情况?” “晚上,叶清秋来过,不过她一直与叶小姐保持距离,所以我们的人没有出手。” “我问她什么情况?” “叶小姐……指标突然恶化,经过抢救,已经没事了。” “为什么不报告?”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一晚上,徐杰既要找线索,又要查可疑人员,分身无暇,一时疏忽,听说叶落没有大碍,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老板,医院来电,韩秀娥死了。” 朔禹天长舒一口气,小小的他开始相信那句话,“连老天都在帮我。”可惜,他这一秒的表情变化被朔明生尽收眼底,两道无形的光在四目间交汇,朔明生有些恍惚,这个超越年龄、老成得可怕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查清楚她的死因,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徐杰领了命令,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朔明生和朔禹天,墙上的监视器闪着诡异的光,忽明忽暗,照在两个人脸上,就像晦涩不明的心。 朔明生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自已的儿子,虽然他主观上拒绝承认与他的关系,并且一直刻意保持距离,但他清楚地很,这是他的儿子,如假包换。 他看了很久,心里猛然一惊,那张稚嫩无瑕的脸上,似乎还有另一个影子…… 第107章 讨厌的怪叔叔 叶落的病情基本稳定,本来三到四天换一次药,被无端叫停,她在顾兴宇的安排下转去顾氏控股的私人医院。 朔明生风风火火地来兴师问罪,叶落已经能进食,顾兴宇端着汤碗小心翼翼地喂着,顾冷月在床头柜上拍着小手,“妈咪好棒,吃多多,好得快。” 有那么一瞬恍惚,好像这才是和睦的一家三口,尤其是顾冷月那张酷似叶落的脸,让他看着非常不爽。 “出去,我有话对她说。”顾兴宇对他的话直接无视,更加温柔地吹着汤匙,顾冷月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朔明生,“怪叔叔好没礼貌,不知道要敲门吗?” 朔明生的气势被她甜糯的声音消去大半,竟斜眼看了一眼房门。 叶落不满地瞟了朔明生一眼,继续喝着顾兴宇递来的汤,朔明生何时受过这种冷遇,这种羞辱不亚于老婆当街与奸夫秀恩爱。 他从怀里掏出从上帝之手拍来的黑玉断续膏,“这药你应该记得,涂上。” 叶落望都没望那黑金盒子,推开顾兴宇的手,做了个要休息的动作,“我要睡会。” 顾冷月体贴地拉过被角,拍着叶落的头,“妈咪乖,好好休息,别着凉了。” 朔明生尴尬地伸着手,心里怒吼着,女人你知不知道,拒绝这盒药意味着什么,难道你想顶着满身疤痕过完下半生? “喂!”朔明生刚喂了一声,顾冷月食指搭在唇边认真地说,“嘘!再吵我让爸比把你扔出去。” 沉默许久的顾兴宇安抚好叶落,将朔明生“请”了出去,朔明生盯着叶落,不肯挪步,顾兴宇勾起唇,“她是病人,需要休息,有话我们出去说。” 他抱着顾冷月,和朔明生一起出了门,看得出,他关门的动作很轻,的确用了心思,但朔明生心里却泛起一股又酸又苦的味道。 “叶落不想见你,请你以后别来影响她的心情。” 朔明生大怒,“顾兴宇别忘了你对她做过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挖了她的肾。你的人引开我,然后……然后……” 顾兴宇淡淡地笑着,“是吗?你看护不力倒怪到我头上了。” “你一直都是有目的地接近她,说,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顾兴宇反问,随即侧着脸望他,“我想要你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顾冷月抱着顾兴宇,小脚丫在朔明生裤腿上印出一个脏兮兮的脚印,她撅着鼻子,“怪叔叔是狗,汪汪汪。” “你再说一遍!”朔明生一把将顾冷月提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小手擦着他的侧脸划过,相似的轮廓,相似的场景,无数光怪陆离再次涌上心头,朔明生蓦得想起拍卖会上叶落的那巴掌,还有那句,“说你是狗!” 他带给她的痛,是永生不可磨灭的吧,也许,她真的不想见他,也许,不见能为她换得片刻安逸,可是,她安逸了,自已如何才能得到救赎。 一瞬间,朔明生顿住,像人生的路,以前的他一往直前,而现在,他注意到身后有很多曲曲折折的路口,他迈出的步子犹豫了,他想回头,也许眼前的影子只是虚无,就算一直跑也追不上,也许他的叶落还在身后,等他转身。 “滚开!”顾兴宇一拳打在朔明生胸口,将他推了出去,顾冷月落进他怀里,嘤嘤地抽泣,“爸比,他真的好讨厌,把我的裙子撕坏了。” “是啊,我也觉得他好讨厌,那我们让他消失好不好?” “嗯。”顾冷月重重点头。 第108章 对簿 面对挑衅,朔明生毫不示弱,一副与顾兴宇死磕到底的架势,叶落咯吱拉开房门,目光在两人间回换。 良久,狠辣的眸子停在顾兴宇身上,虽然隔着纱布,两人还是很察觉出她脸上的寒霜,走廊的灯像被披上一层黑色的挽纱,从几人所站的位置开始,向远处铺展,世界渐次褪了色彩。 她的胳膊僵硬地抬起,对准顾兴宇,语气似嘲讽又似绝望,“是你拿了我的肾?” 顾冷月似乎还不能理解她的话,只觉得此时的叶落很可怕,她试着叫了声,“妈咪。”没有回应。 叶落继续追问,“也是你害死我没出生的孩子?你和叶清秋……”她一直记得伽北的雪夜中一路追奔而来的是朔明生,理所当然地认为朔明生是主谋,还有医院的对话,神秘人说的老板现在就要要的东西。 神秘人? 叶落脑中一声炸雷,那道痞气的声线,隔了许久再次想来,竟与顾兴宇些相似,两重未知的影子快要重合,又未能完全重合,是叶落不敢将他们拼在一起,她想知道,又害怕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医院,那东西,老板现在就要。”叶落模仿听到的声音,虽是女声,语气语调却分毫不差,顾兴宇和朔明生皆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叶落竟然知道他们见过面。 尤其是朔明生,他似乎明白了叶落回城的第一天与他举刀相向的原因,明白了她看他的眼神里为什么总是夹着柔情与仇恨,明白了她与他定下的愚蠢的游戏,明白了她为什么越接近他越想逃跑…… “叶清秋说你把我的肾卖了,原来是真的,可是……”她通红的眼里溢出泪滴,“可是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那是你……”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叶落突然噤声,情绪不明。 顾冷月断断续续听懂了一些,小奶音叫着,“妈咪,没人伤害我,我在……” 叶落一个眼神吓得她赶紧闭嘴,“我不是你妈咪!” 顾冷月被吓得哇哇大哭,顾兴宇抽了抽嘴角,心里唉了口气,心说这烂摊子怎么赶一块去了,“叶落,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 一般的套路都是女主角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可叶落并没急于拒绝他,倒是朔明生抢先一步,“你有什么可解释的,那晚,要不是你的人引开我,你们怎么会有机会伤害小落?” 朔明生转向叶落,他想,也许借着这个机会澄清误会,能减少叶落对他的恨,“三年前,我一边与顾兴宇背后的势力斡旋,一边暗中安排你离开,没想到,他们知晓了我的计划,先下手,我追到伽北时,正看见你的车从悬崖边划过……” “呵,朔明生你推得倒干净,我什么时候知晓你的计划了,又什么时候下手了,别给老子戴高帽。” 叶落琢磨着两人的话,似乎都漏掉了一个关键人物,叶清秋。她在三年前的阴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第109章 灯下黑 叶落关上门,脑子里有很多想法,却突然乱作一团,只差一个关键的线头就能抽丝剥茧。 朔明生和顾兴宇在门外依旧剑拔弩张。 “你敢说,三年前不是你的人故意引开我?”当时,朔明生手下抓到一个满头癞子的小子,那小子开始硬气,可惜在他手里没挨过一天,统统招供,说他们是顾兴宇派来的人,而且身上拿出了一个人身蛇尾的神秘徽标。 这个徽标朔明生此前并没有见过,也查不出来历,但癞头说,这是贝蛇集团的分支,他们在伽南的首领化名顾兴宇。 “是又如何,可我没有伤害叶落,引开你,是因为……” “因为什么?” 三年前,顾兴宇知道首领动手的时间,却无力与首领为敌,彼时,他对叶落只是依稀留恋,并没到为她不顾生死的地步,因此,他日思夜想终于想出了权益之计,也就是他唯一能为叶落做的事,救下她的孩子。 他知道叶落必死,一方面为她留下血脉,一方面为自己留个念想。可这件事,不能让朔明生知道,他将顾冷月揽得更紧,这个酷似叶落的孩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夺去。 “因为你身边有鬼……”顾兴宇将矛头指向朔明生身边的人,那晚,他分明看见,叶清秋和达伍关系匪浅。 自贝蛇老首领重病,他的次子达伍气焰嚣张,暗中拉拢老首领的心腹,不能拉拢的就打压排挤,甚至秘密杀害。 长子基亚负气出走,秘密创立了另一支分支,也是顾兴宇所在的娲蛇,娲蛇一直致力于将贝蛇不见光的产业合法化,待羽翼丰满时,就从组织脱离。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想独立谈何容易,娲蛇不仅没有跳出组织,反而成了老首领的秘密亲兵,成为他制约达伍的秘密武器。 所以,虽同属贝蛇,叶清秋并不知道顾兴宇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顾兴宇对叶清秋也是除之后快的态度。 顾兴宇不想与朔明生地多纠缠,毕竟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你是不敢想,还是不愿想,叶氏医院里,什么人能入无人之境对叶落出手,还有这次,连你都被谢绝夜访,什么人又能深夜出现,将叶落气晕。还有,叶落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不会因为无关痛痒的小事大动肝火,朔明生,别整天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谁是罪人,还不知道呢?” 一番说辞让朔明生心思动荡,百叶窗里漏出叶落哀寞的眼睛,残碎的睫毛频频闪动,像在思考着什么,忽又猛得阖上眼,痛苦万分,像触到了什么不该触的记忆。 “我将叶落转来顾氏的医院是为她好,你要想知道原因,不妨从自己身边查起。” 灯下黑! 朔明生竟忽略了自己身边的人,他知道叶清秋对他下药,却没有深究,他一直刻意逃避叶清秋和朔禹天那对母子,一是不想让她再有机会拿叶傅从的秘密和叶落的身世威胁他,二是不想与她有过多瓜葛。 现在想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疑点重重,若真要查,还得从叶家开始…… 第110章 坦白 朔明生要留下黑金盒子被顾兴宇拒绝了,他说,“你如果真想让叶落开心,就为她找出真相。” 送走朔明生,顾兴宇将顾冷月安排好,一个人进了叶落病房,小心锁好门窗。 叶落睁开眼,眼中神采流转,全然没有了病人的颓废,她抬手起身的动作愈发灵活,不似开始时,一有动作就疼得丝丝抽痛。 顾兴宇与她互换了眼神,“已经把医院的线索给他了。” 叶落点点头,此前一直监听叶清秋的电话没有收获,直到叶落烧伤,叶清秋似乎有恃无恐,终于被他们抓住了把柄。 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约叶清秋见面,而叶清秋似乎焦躁地很,一连给蓝思打了几个电话,都是要那女人的性命。蓝思觉得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加上之前无端出现的两具女尸,警察一直跟的紧,她建议叶清秋先答应女人的条件,再找机会下手。 叶清秋语气不善,她说女人像幽灵一样折磨她,贪得无厌,不能再给她机会,不如借着浮尸案把她一并解决掉。而她们见面的地点就是叶落原先住的那家医院。 叶落没有多说,突然的沉寂让顾兴宇觉得,两人之间有了间隙,“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叶落不否认,刚才朔明生和顾兴宇的对话,的确让她对三年前的事有了新的思量。 “其实,我来自一个神秘组织,一个非常可怕,无恶不作的组织,我们的首领病了,需要一颗肾,于是选中了你。”顾兴宇一字一句说得很慢,试探着叶落的态度,“这件事本来由我负责,可惜,就像故事里那样,所有的组织都存在权力斗争,首领的儿子为了抢功,抢了这份差事,他心狠手辣,我怕他杀了你,所以先下手,引开朔明生,没想到,还是让首领的儿子抢了先……” 顾兴宇故意隐去孩子的部分,他不想让叶落知道顾冷月的身世,既然她已经接受孩子死掉的事实,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进时间吧。 “你是说害我的人是首领的儿子,不是朔明生?”叶落无法接受,“那晚,追我的明明是他,是他将我逼下了悬崖。” “也许出了什么差池,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三年前伽南出逃的夜晚再次浮上脑海,司机小马在三辆车的围追冲撞下,命丧当场,叶落拼尽最后一口气,冲进了伽北漫天风雪里,她看得清楚,车流上下来的人明明是朔明生,错不了。 “叶清秋,难道是叶清秋?”三辆领头的车里,叶清秋看到车流后从小道逃走了,难道是叶清秋,她怕被朔明生撞见,“他是来救我的?” 顾兴宇听不出“他”与“她”的区别,以为叶落说叶清秋救她,急忙打断,“不可能,她是首领儿子的……” 首领儿子的……女人? 多可笑,朔明生对叶落的所谓背叛耿耿于怀,却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养了便宜儿子。还二胎?不嫌绿帽难堪,尽管生。 “原来是她……”所有线索串成一线,叶落终于明白,原来在背后捣鬼的人一直是她。 第111章 身份依旧是谜 “那么你呢,你要什么?”叶落质问顾兴宇。 “我……”顾兴宇知道自己奔着朔明生而来,想接管他的势力,成为伽南最大的霸主,让伽南成组织在中国的根据地,可后来,他心里全是对朔明生的嫉妒和恨,自己的怦然心动无疾而终,再次心动依旧撞了南墙。而现在,他要的是对叶落的补偿,为他曾经犯下的错和即将犯下的错,所做的补偿。 “你想要我另一颗肾?”叶落想可能是他们首领的病情出现反复,不得已,顾兴宇再次出现,否则,她对他还有什么价值可言呢? 顾兴宇急忙否认,“不,不是的,我从来就没想过伤害你,那一年我看着你和朔明生结婚……我去了美国,本打算永远不再回来的……” 那一年?叶落有些糊涂,说得他们好像旧相识一样。 顾兴宇将缠满纱布的叶落紧紧抱在怀里,她惊呼,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被顾兴宇突然动情的样子吓到,“第一眼,在篮球场上,你浇了我一头橙汁……呵呵呵,害得老子泡了一年的澄汁浴,一闻那味道,就想到你……” 记忆飘回那年,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抱着篮球的少年,谁会把记忆分给那些自以为无关紧要的人呢? “你还是不记得。”顾兴宇失望地贴着她缠着纱布的脸。 叶落推开他,“好了,等做完正事,再慢慢叙旧。” 顾兴宇点头,确认了四下无人后,与叶落低语,“你身上的伤口正在以超过常人十倍的速度愈合,马上可以拆线,这是……”顾兴宇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特效药你涂在伤口上,就能痊愈。” 叶落拒绝朔明生的药,一是为了留下疤痕让叶清秋掉以轻心,二是为了让朔明生不扰乱她的计划,可是当顾兴宇拿出特效药,说能让伤疤愈合时,她一下子想到了上帝之手,问道,“什么药,哪来的?” 顾兴宇没正面回答,只说是黑市买的。 “多少钱?”朔明生那盒药拍了二千亿,如果流到黑市,身份不得十倍百倍地涨。 顾兴宇嬉笑着,“没事,不用还,也不用以身相许……” 叶落注意到他玩世不恭的笑容里,藏着一丝怯懦和投机,“你和上帝之手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谁?”他的身份依旧是谜。 顾兴宇被戳穿,很是烦躁,“等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道。” 突然,顾冷月啪啪地拍门,“爸比,我不要小弟弟,你不要弄疼我妈咪。” 啥?啥?啥? 叶落和顾兴宇显然都听懂了顾冷月的话,悠悠捂着顾冷月的嘴,“小祖宗诶,不能乱讲的。” “悠悠阿姨……” “叫姐姐!” 顾冷月闪着大眼睛,“悠悠姐姐,不是你说的吗?刚才你自言自语,说他们要是有了孩子,你就没戏了。” 悠悠差点给跪,顾兴宇开了门,悠悠见叶落裹得像个木乃伊,嘿嘿傻笑,“顾总,冷月不肯睡觉,要你抱着睡。” 顾兴宇看了看叶落,顾冷月急忙掰过他的脸,“爸比,妈咪该休息了,你不要欺负她……” “我哪有欺负她。”顾兴宇苦笑,自己都是被她指挥得团团转的。 “有的,就像你打悠悠姐姐那样,疼得她啊啊叫。” “啊?”顾兴宇不记得什么时候打过悠悠啊,突然明白顾冷月说得可能是另一码事,脸绿成了浩克。 第112章 不可能的婚礼 朔明生将注意力放回叶清秋身上,着手调查。 宴会火灾后朔禹天被送回寄宿学校,他清楚记得朔明生将他递给管家时那个决绝的眼神,恐怖这辈子他都没有机会得到朔明生的父爱了。 媒体陆续曝出叶落重伤的照片,有皮肉焦红像被人生生剐了血肉的,有四肢干枯像烧败的柴火棍子的…… 叶清秋饶有兴味地翻着照片,食欲大振,仿佛这些恶心的照片是至美的下酒菜。 奇怪地是,管家黄有财竟也看得一瞬不瞬,要说男人对这种毁了容的女人应该不屑一顾才对。 叶清秋注意到他的视线,只见他眉头微微拢起,手心不停地蹭着裤腿,大有惋惜的意味。 叶清秋记得自己设计叶落和顾兴宇,假装打电话约“神秘人”见面那晚,管家偷偷趴在朔明生书房外窥探,手情不自禁地做起了不可描述的动作。 “可惜了,”叶清秋心情大好,一向不屑与管家多言的她,主动打开话匣子,“烧成这样,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吧。” 管家阿财看得入神,喉咙竟咽了口唾沫。 叶清秋嫌弃地嗤笑,烧成这样,还下得去手。“阿财,把汤碗收拾一下。” 管家回过神,拎着餐具准备离开医院,出门的瞬间与一护士擦身而过,听得她说,“叶总,蓝小姐来了。” 管家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叶清秋对蓝思的到来并不意外,随着预产期临近,蓝思愈发紧张,要是孩子出什么意外,达伍不会放过她。叶清秋一方面沉浸在手握王牌的得意中,一方面也开始担忧孩子出生后,她会不会失去靠山或者被达伍灭口。 “蓝思,交待你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蓝思面色很冷,似乎很不乐意听她差遣,“现在不是高调举行婚礼的时机,老板不希望他的孩子受到过多关注。” “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他去了中东,媒体又不知道?”叶清秋期待这个婚礼期待得发疯,她就想看看叶落伤心至死的样子。她不停地放猛料,看看哪根才是压死叶落的最后稻草。 “叶总,请不要被暂时的得意冲昏了头。” “你什么态度,别忘了,我是达伍的女人,你敢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是你别忘了,你一边享受着达伍给你的光环,一边又想成为朔明生的女人。贪婪!” 叶清被蓝思至冷的语气震慑住,沉默半晌。 蓝思继续说道,“最近,跟法国零食商的合作进展缓慢,老板很不高兴,如果你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尽管任性。” 叶清秋一惊,最近跟诺曼的合作食品在进入阿拉伯国家时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她一直封锁消息,没想到还是让蓝思知道了,既然她知道,达伍肯定也知道了。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平安生下孩子,其他的事不用想,也不该想。” 叶清秋不甘地咬紧牙,手掌轻轻抚上肚皮。 蓝思向来厌恶医院的药水味,也厌恶叶清秋不知深浅的脾气,他恨达伍选择了叶清秋,敢恨自己不是完璧,一早就将自己从那个只碰干净女人的男人的候选名单上除名。 “好自为知。”蓝思最后一句话,带着极深的怨念,本该与达伍并肩而立的她,现在只能成为叶清秋的看门狗,这岂是她要的结局。 第113章 三个人的博弈 蓝思去而复返,叶清秋垮下的身形吓得一震,挺得笔直,以为她又有什么训斥。 “对了,那个女人已经搞定了。” 叶清秋大喜,那个女人一死,当年的事再没有把柄。蓝思对她形喜于色的样子分外反感,心道,这些年要不是自己在一旁指导,像叶清秋这种程度的玩家能活到几级。 不久,伽南江边垂钓的市民发现一具面容被毁的女性尸体,该女曾经整容,假体经过长时间浸泡刺穿面部,惨不忍睹,虽然女尸身上没有字母印迹,但因身份不明,非本市失踪人口,与之前两具浮尸并案处理,称为“418浮尸案”。 这类案件并没引起朔明生的注意,毕竟每天都在死人,他也不是救世主。蓝思作为公司代表,看望叶清秋,表达心意,合乎情理。她因咖啡馆约见叶落一事受到朔明生冷遇,被叶清秋收入麾下,与叶清秋亲近,并无不妥。 叶落消息频频见报,让他十分低落,更郁闷的是,他发现发布消息的元凶就是叶落自己,原本他已将失火的报道清理,只留下一则关于火情的简短说明,而经叶落一掺和,各种八卦铺天盖地。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仅如此,叶落还跳过顾兴宇派人私下调查林森的下落,这说明,她已经不信任顾兴宇,想另换帮手。 近几日,叶清秋沉浸于莫知的喜悦中,心情大好,不仅对医护人员态度亲和,连私自闯入的记者都没有追究。她大方地放出自己即将临盆的消息,甚至透露和朔明生领证的信息。 叶清秋自作聪明,假意让管家替她拿着换洗的私人物品,让他进入自己房间,她知道管家私下里经常卖些小道消息给八卦媒体,故意在与他通话时,假装与友人交谈,似是而非地说,“呵呵,伽南掌舵人隐婚的消息,怎么也值十来万吧。” 果然,管家对叶清秋和朔明生从天而降的结婚证看红了眼,偷偷拍了照。 各届炸了锅,叶清秋和朔明生挽手同行的照片与叶落恐怖的面容摆在一起,媒体淋漓尽致地泼洒着自己的想象力,将三个人的故事描绘得有声有色。 奇怪地是,朔明生并未出手阻止,叶清秋以为他默许了,孰不知,这才是她祸起之源。 蓝思生气地摔了平板,立该质问叶清秋,而叶清秋则将一切推到管家身上,自己扮演受害者角色,无论蓝思怎样晓以利害,她永远一句,“我被孩子折磨得日夜难眠,哪有心思做那些。”让蓝思哑口无言。 蓝思手忙脚乱地给叶清秋擦屁股,叶清秋则沉浸在践踏叶落的美梦中,她一点也不介意朔明生对她的冷漠,甚至不介意住院后,他一次也没来看过,她看着照片里那对相拥的身影,男人的白衬衫干净纯美,但不及他俊逸的脸庞,叶清秋看得痴迷,她想那张脸上要是能多点笑容就好了,“快了,你就快是我的了,完完全全只属于我。” 第114章 死者的来信 人在得意时最容易犯错,叶清秋自然也是如此,她在医院里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日日念着胜利经,不亦乐乎。但她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每月五月底都会发生的一件事。 朔明生在叶清秋住院待产后,回到叶家老宅,叶落住在顾氏医院,不让他进入,他一回到与叶落共同呆过的小窝,免不了触景伤情,日日感慨,所幸回到书房,将自己沉溺于工作的海洋。 管家偷拍了结婚证,见朔明生回来,有些心虚,举手投足间处处出错,见朔明生没有追究的意思,纳闷的同时,也暗笑自己命好,没被发现。 日子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各方势力都在积极谋划,像三道不同方向发出的射线,是否交汇,何时交汇,如何交汇,都不可知。 叶落扔掉了病房里所有的镜子,用布条包起了所有的不锈钢反光面,以前她觉得《天龙八部》里马夫人被自己的样子吓死是无稽之谈,现在,她想,丑成这样就算不吓死,也会气郁而亡。 朔明生的眼线几乎霸占了同楼层的所有病床,顾兴宇气得直跳脚,要把他们统统赶出去,院长推着老花镜后背发凉,“我们是医院,哪有赶走病人的道理?” “我的医院,我说不收就不收。” “顾总,这样做有违医德,可能,可能会关门的。” “谁敢关我的门。来试试。” 叶落无心搭理他们,摸着满脸疤痕,说,“搞成这样,不就是让人看的吗?赶走他们,又有新的招术,算了,大不了给他们多缝几针,敲点医药费。” 朔明生每日接收着叶落的动向,苦涩的滋味似曾相识,不知现在的她是否还会像三年前那样,在伽北的雪夜里遥望南方,遥望有他的方向。 想到三年前,朔明生的心急速下坠,旧人旧景浮上心头,最痛的除了失去叶落,还有失去父母,现在想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一味将父母的死归咎到叶落头上,甚至想不起任何详尽调查的细节,真的只是因为服食了丧失心智的药吗? 叮咚! 久不见客的叶家老宅迎来一位绿衣的客人,朔明生透过书房的窗户向下望了望,他觉得这个绿衣长脸的中年人十分眼熟,好像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敲门。已经三年了。 管家从他手里接过一个文件袋,文件将按照惯例被送进叶清秋的房间。 朔明生食指弯曲,抵在嘴唇处,这是他一贯的思考动作。 突然他快步出了房间。“那个绿衣服的人是谁?” “哦,那是快递员。” “快递员?为什么不穿制服?” 管家望着远去的绿色背影,低语,“是哦,去年好像也没穿。” 从管家手里接过文件袋,快递单上的寄件人处只写了一个“叶”字,地址联系方式为空,而收件人写的是叶清秋亲启,地址联系方式同样为空。 朔明生眸光如冰,聚集在文件袋上,猛然用力撕开。 泛黄的信纸上首行赫然写着,“清秋爱女”,朔明生大惊,叶清秋父母已亡,谁会用爱女称呼她。 朔明生迅速翻到落款处,手上不禁一颤,上面写着,“永远爱你的父亲,叶傅从。” 这,这是一封死人寄来的信? 第115章 妈咪变成蝴蝶飞走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叶落已经能正常行走,她暗中寻找林森的事既不能让顾兴宇察觉,也不能让朔明生的眼线知道。 医院里,病人不好好躺在病床上,轮番在叶落病房门口溜达也算奇景,叶落观察几天,终于让她找到了破绽。 朔明生的眼线中男性居多,加上顾兴宇授意,没事给他们做个胃镜、灌个肠,女的早跑没了影,叶落转了转手腕,见时机成熟,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硅胶面具。 几个眼线一边打牌,一边盯着叶落动向,她像往常一样去了洗手间,无人陪同。 “嘿,跟去看看。” “不用,厕所那有人守着。” 的确如他所说,四个糙爷们在女厕所门口开了牌局,吓得小护士不敢靠近。 叶落端着一盆瓶瓶罐罐,准备洗漱,四个人斜了一眼,待她进去后,领头的壮汉闻着自已刚从牙缝里抠出的碎肉,呸了一声,“他妈烧成这样,还用得着洗吗?” 叶落气得银牙紧咬,说女人不在乎自已的样貌,纯属扯淡。 叶落打开水龙头,让水空流,自已则躲在厕所隔间里换好衣服,人皮面具加上帽子和外套的遮挡,不细看根本看不出破绽。 当班的小护士手牵着手一起上厕所,她们对门口几尊大神还是忌惮的。 小护士一大早迷迷糊糊给男友发短信,听到门板响了两声,警觉地抬起头,不抬还好,这一抬魂没了大半,门板下的缝隙里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啊!”小护士拍着门板弄出很大声响,同来的姐妹急忙问她,“怎么了?” “有色狼,有色狼,趴在地上偷看。” “啊?”几人大惊,年纪稍长的护士长首先镇定下来,“别怕,我们一起出去,看他们还敢在医院里行凶。” 门外的盯梢听到叫声冲了进去,与出来的护士碰了个照面,小护士不分青红皂白捂着脸,“他们偷看我上厕所。” “谁偷看你了?” 护士长操起保洁阿姨通厕所的大拖把,一股浓浓的屎尿味糊了几个人一脸,“报警,快报警!” 医生、保安、病人纷纷被争吵声吸引,涌了过来,顾兴宇本就对朔明生的人意见很大,院长本着救死扶伤的医者之道对他们极尽包容,如今搞出这样的事,再没理由将他们留在医院里。 护士长带头大喊,“滚出去,滚出去!” 几个壮汉看似魁梧,被众人一吓,心里打起鼓来,“我们是病人,凭什么赶我们走?” “你们喝酒打牌,哪里像病人?” “死八婆,就你话多。” “想继续住也行,打断你们的腿,让你们住到发霉。” 叶落混在人群里,狐假虎威,幸好面具遮住了她的笑容,让她看起来一脸凝重,不至于暴露。 几个人被医生护士围攻,一时将叶落忘到了九宵云外,同层的病友听到异响,纷纷出来支援,双方势均力敌,互不相让,这场闹剧直到警察出现才逐渐平息。 而就在大家被分别带走问话时,叶落早就顶着一张假脸开溜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翻阅监控后,也没有人能解释她消失的原因。 顾冷月盯着厕所敞开的窗户,哇哇大哭,“妈咪变成蝴蝶飞走了。” 第116章 头……好疼 厕所的垃圾桶里找到一张揉碎的男人画像,也就是说,小护士看到的人脸是这张纸。 顾兴宇躺进舒软的老板椅,长长地舒了口气,“叶落啊叶落,我该拿你怎么办?”他曾说聪明的女人像罂粟让人欲罢不能,而叶落比罂粟更可怕,她是时间沉淀下的新型毒品,尝一口,入了心,便终身无药可医。 虽然知道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顾兴宇还是无法找出叶落的下落。看时间一点点流逝,心绪翻滚。 另一边,叶落出了医院,赶到城郊与私家侦探约定的地点,侦探陈柯眉眼清爽,脑门却油光发亮,很是显眼。 “你好,委托人,请里面坐,放心这是我的私人公寓,不会有无关人士。” 陈柯拿出调查报告和一沓厚厚的发票,分列两边,叶落正要去拿报告,被他大手按住,下巴指了指发票。 叶落一看,什么餐饮、住宿,还有足底按摩,陈柯解释,“放松足底能刺激我的大脑,提高工作效率。” “先来点干货,我看值不值这个价。” 陈柯像个势利的店小二,见到不差钱的主子两眼放光,“好勒,您听好,林森三年前离开伽南,并非举家迁往美国定居,而是逃难……” 见叶落瞳孔一亮,脸色却丝毫不惊,陈柯心道,这人长相平平,不显山露水,遇事竟如此镇定,“林氏集团遭到神秘财团打压,股价大跌,不久,其产业陆续被分拆出售,成了一盘散沙。同时,林森父亲被美国合作公司以商业泄密罪起诉,林森和母亲一起去美国陪同应诉,从此再无音讯。” 陈柯指了指调查报告,“详细内容都在里面,这个数。”他比出五根手指,叶落给他打了张欠条,陈柯惊得眼珠子快要砸到桌上。 “见过赖皮的,没见过赖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你这张纸值五千?” 叶落拿起笔,准备修改,“五千?我还以为是五万,写错了。” 陈柯夺过去看了看,纸上根本什么也没写。 “靠,敢耍老子。”陈柯从桌下抽出一把切西瓜的长刀,叶落盯着他,问,“你确定要这样做?” “出来混,总得有点武器傍身。”陈柯毫不示弱地回瞪,只是越看越觉得她的眼里深潭暗涌,星辰回旋,越看越深陷,像一股无形的吸力,将他全身的力气都抽了去。 “说得也对,你就不奇怪我怎么敢一个人随你进来?” 陈柯尚不明白她话中含义,突然大叫一声,仿佛看到一条黑色水龙,身披星甲,一飞而出,从叶落的眼睛里直直钻入他的眼中。 “不要,不要……”他大叫着,手中做着向外拉扯的动作,挣扎着倒在地上。 叶落收回目光,头痛剧烈,仿佛被人当头一刀,脑壳炸裂般疼痛,记得梅姨叮嘱过她,“强行催眠会加重你的头痛,严重时,恐怕有生命危险。” 叶落拿起报告,趁陈柯还没清醒,快步离开公寓,身体却在起身的瞬间,如高楼倾塌,轰然倒下。 “头……好疼。” 叶落俯身倒下,身体却在着地前,被一双温柔的手拖住,凭借最后一点意识,叶落隐约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像一件精雕细琢的完美艺术品,将阳光背在身后,金芒万丈。 房间里,怎么……还有人? 第117章 如梦终如幻 “谁?” “是我!”朔明生的声音近在耳畔,却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陈柯明明说没有外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缓了缓神,叶落觉得头痛渐渐缓解,睁开眼时,自已正躺在朔明生怀里,人皮面具和外套被扔在一边。 指尖在脸上划过,有湿濡的感觉,叶落急忙捂住脸,“走开。” 公寓很暗,窗口的光漏进一个方形图案,浮尘在微光里飞旋,叶落逃到离窗口最远的角落,身体不自觉地缩成一团。 “是我。”朔明生又叫了一声,以为叶落误以为他是坏人,孰不知,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叶落像狗一样伏在地上,原先的如瀑乌发成了疤痕和死皮,她手脚并用,向面具和外套爬去,面具重新隐藏起面容的那刻,她如蒙大赦,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滚落。 “不要这样。”朔明生再次将叶落拉进怀里,他的胸膛坚实有力,心跳却有些慌乱,脸上有几道突兀的光点,像水面泛起的波光。 哭了? 叶落不知自已睡了多久,只觉得一切像梦幻,运筹帷幄的朔明生居然在她晕厥时偷偷地哭了。 “走开,不用你可怜。” 叶落捡起地上的调查报告,跌跌撞撞地准备离开,却被朔明生拦腰抱起。他将黑金盒子递到她眼前,叶落起疑,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给她这个? 不过,她暂时还不需要。 “受不起。”叶落拍掉他不断靠近的手,刚刚结痂的伤口因突然的大力碰撞,痛得钻心。 朔明生急忙将她干枯的鬼手放在嘴边,轻轻吹着,那模样比自已受伤还难受。 “不用你假惺惺。” “我对你,没有半点虚假。”朔明生突然郑重的模样,让叶落憋得半天说不出话,只觉得胸口郁结,一股无法言喻的痛苦在体内冲撞,恨不得将她撕碎,无数过往穿心而过,痛不欲生,他居然敢说没有半点虚假。 “朔明生,要点脸,从嫁给你开始,就是我的噩梦。” 朔明生无话可辩,不仅是她的噩梦,也是他的噩梦。 “你不停地折磨我,羞辱我,为了名利,你和叶清秋勾搭成奸,像两只烦人的苍蝇,在我的世界里绕来绕去,满身屎味!” 名利? 朔明生苦笑,纵然高中时代的他刚刚在mg崭露头角,但他身上的光环早已让叶氏集团难望其项背,他要的名利,岂是叶清秋给得起的? “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信任?” “我对你的信任,都被你亲手葬送了。” 她不止一次骂他靠女人上位,朔明生闭上眼,紧阖的双唇动了动,像把无数要说的话嚼碎在嘴里,咽了下去。 踏浪而来的人鱼公主,微笑着张开双臂,飞向他的怀抱,如梦般的场景一次次浮上心头,小窝里两人温情的时光,他以为找回了失落的青葱岁月,却不想如梦终如幻,泡影终须灭。 “我以为你愿意回来,愿意呆在我身边,就是原谅我,是我太……” “做梦!”叶落回答地干脆,“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第118章 所以你就和她相亲相爱 女人吵架的时候,什么狠话都敢说出口,相反,男人就显得成熟得多。 朔明生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他的指尖冷得像冰,叶落越推,他抱得越紧。 “够了,别再演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亏你下得去手。” 朔明生将她从怀里拉开,与她对望,他的眼中似有柔情,似有怜惜,似有痛苦,似有不甘。 随着叶落一声惊呼,两个人相拥着倒向布满灰尘的书桌,泛黄的书页落了一地,随着浮尘一起,在微光里起舞。 不管他的眼里有什么,都是爱的倒影。 “放开我。” 朔明生抓住她的手臂,又怕弄疼她,只能依靠身体的力量将她死死压住,“小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爱的样子。请你相信我,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爱你。不,我求求你,求你相信我……” 他卑微的模样,让叶落眼角溢出了泪,与空气中不知哪里落下的水滴融为一体,沿着黑黄的的侧脸,跌进无边的夜里。 “求你相信我……等到事情过去,我会告诉你真相,我真的,真的没有对不起你。” “不用求我,如果你有苦衷,就老老实实告诉我。”叶落性格直率,向来不喜欢那些苦情的戏码,没有什么真相是她不敢面对的,没有什么危险是她不敢经历的,当然,也没有什么误会是她不肯原谅的。 朔明生盯着她的眼,待确定她眼中的执着后,终于开口,“我和叶清秋在一起是为了守护你母亲留下的秘密。” 叶落不明白。 “叶清秋在叶傅从死后,得到了你母亲的遗物……” 叶落打断他,“可是除了一张小像,我母亲并没有留下遗物。” “不,不仅有,还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非常可怕。你母亲不想让你受到牵连,所以有所隐瞒,这也是我不肯告诉你的原因。”朔明生言词切切,不像说谎,时至今日,他亦没有必要说谎。 “什么遗物?” 朔明生摇摇头,“不知道,东西到了叶清秋手上,她以此要挟,在与她的博弈中,我竟然不知道自已被她做了手脚,直到清明那天,我又一次失控,要杀了你。” “你说你要杀我,是因为失控?不可能,即便是催眠也不可能持续那么长时间。” “有可能,不是催眠,是上帝之手,叶清秋得到了某种控制神经系统的特殊药剂,用在了我身上。” 上帝之手宛如荒诞故事般的存在,叶落是见识过的,这么想来,朔明生那次不能再推迟的出行似乎说得通,难怪他会说自已可能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凭你的实力,会怕叶清秋?就算明的不行,暗的总能让她服服帖帖吧。” “不能,如果我动了她,她就会将你母亲的遗物公诸于众,而这个遗物很可能会威胁你的性命。”朔明生说到一半,竟有些难为情地压低了声音,“而且……而且我那时误服了药,不可能违逆她……” 叶落看他脸上泛起的两道绯红,有种酸涩的感觉,“所以你就和她生了孩子,相亲相爱?” 第119章 故事编得不错 “没有,绝对没有。”朔明生急忙否认,“以前只是情绪失控,我知道自已在做什么,无法自制,只有清明那次,出现了记忆断层,也正是那次,让我发现了自已被下药的秘密。” “哦,故事编得不错。”叶落的话让朔明生跌落谷底。 按照他的说法,结合之前了解到的信息,因为贝蛇集团的老首领需要叶落的肾,间接害死了她没出生的孩子,朔明生因为要保护叶母遗物和叶清秋周旋,反被控制,两件事完全不搭嘎,碰在一起纯属巧合? 朔明生强调,“我没有编,这是事实。” “事实?事实是你和叶清秋和我孩子的死毫无关系?事实是你和叶清秋追着我一路跑到伽北纯属巧合?” “是我的失误,我不知道贝蛇集团会抢先一步夺走你的肾,也不知道叶清秋去过伽北……”朔明生一直迁怒于贝蛇,迁怒于顾兴宇,却没想到从身边的柔弱女人下手。他早该知道,叶清秋既然能拿到上帝之手的东西,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那你现在知道了?”叶落的语气中带着质问,带着指责,是人是鬼,你该看得清了。 “是,我知道了,是……是叶清秋……”朔明生终于想通,为什么贝蛇会赶在叶落出境的前一天出手,是因为他身边有暗线。 “你犹豫了,”叶落对朔明生迟疑的语气非常不满,“你是不相信,还是不愿相信叶清秋是蛇蝎美人?” “没有犹豫,我是想到让你受了那么苦,心里难受。” 不说还好,一说,叶落的眼泪又像开了闸门。无人问津时,再多苦难也能一人咽下,但若有人问一声寒暖,坚强的心便被融掉了铠甲,露出千疮百孔。 朔明生再次递上黑金盒子,叶落垂下眼眸,“不,没有这么容易,她还没有付出代价。”叶落说的她,自然是指叶清秋。 朔明生微笑着点点头,只是笑容里有些东西一言难尽。他修长的手指划向她的领口,灵巧地解开。 叶落像只受惊的小兽,抓住他的手,她手上的伤疤触目惊心,叶落看了一眼,急忙将手藏到身侧。 “朔明生,你干什么?” 朔明生没有回答,手指又划向第二颗纽扣,解开。 “喂,我都这样了,你还下得去手,你是有多饥渴,叶清秋没喂饱你吗?” 朔明生扯下她的人皮面具,将两片略显僵硬的唇瓣含在舌尖,惩罚似的,又吮又咬。 “呜……你……放开……” “不放,放开它们又乱说话了。”唇齿间语言有些模糊,但叶落听得明白,“不说……呜……了……” 吮尽了她口中的蜜汁,朔明生微微笑着,笑了一次不够,想到叶落刚才的怂样,又笑了一次。 叶落惊叹于这个男人的定力,连自已都不敢看的恶心的脸,他竟然乐得出来。 朔明生将她的上衣解开,像剥粽子一样一气呵成,因为住院的关系,叶落没穿内衣,失去上衣的遮挡,整个身子暴露于朔明生眼前。可惜的是,这具身体并不像以前一样白皙晶莹,倒像根炸糊了的油条。 “不要。”叶落拿手去挡,双手比身上更恐怖。 叶落将身子弓起,侧向一边,想避开朔明生的视线,却被他小心地掰回,随后是一个湿润的吻。 “啊!”叶落按住朔明生不断向下的脑袋,“不行,现在不行。” 第120章 将就一下,不怪你 顾兴宇寻不到叶落,不惜动用隐秘力量,可是当他结束与基亚的通话时,叶落竟好端端地出现在他面前,身后站着一脸餮足的朔明生。 混惯风月的顾兴宇当然知道朔明生的神情意味着什么,只是他看着叶落的模样皱了皱眉,这小树人一般的干瘪女人,他自问下不去口。 朔明生在叶落耳边用只能两人可闻的声音低语,随后离开。 顾兴宇有些头痛,一连串的急转让他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 “他跟你说什么?” 见叶落态度不配合,顾兴宇暗中勾了勾手指,让手下跟踪朔明生。 叶落拿出怀里的调查报告,盯着封面思索良久,首先是陈柯的办案能力,陈柯虽然是个狗头侦探,但像找个人这样的小案子他应该搞得定。其次是朔明生的出现,他既然能掌握她的行踪,能出现在陈柯的公寓,这份调查报告会不会授意于他,那么还有打开的必要吗? 顾兴宇抢过调查报告,一目十行,很快翻到尾页,大骂,“哪个混蛋搞的,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演,说我掠夺林家大部分产业,取而代之,这种东西你能信?”将报告扔给叶落,又加了句,“我要夺也夺那个朔明生,把他整得倾家荡产,去风俗店做公关。” 调查报告事实清楚、证据详实,顾兴宇的辩白显得有些无力。 “刚那混蛋跟你说什么?”叶落还是不答,顾兴宇急得跳脚,“到底说什么?” 他说药还没涂完,晚上继续,但这种话叶落自然是不能跟顾兴宇说的,只能看他暴躁地踱来踱去,一副爱莫能助的狠心样。 “你……你居然还相信他,朔明生就特么是个混蛋。你……你是个傻叉!” 没人喜欢听别人骂自己,叶落也一样,躺在病床上,每个表情都在叫着,“我要休息,你快滚蛋。”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天,下水道都翻了两遍,你倒好,和朔明生勾搭上了。” “喂,不是勾搭,只是碰巧遇上。” “哟喂,终于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舌头被他吸麻了呢。” 舌头被他吸麻了,顾兴宇这形容词用的让叶落心脏扑通扑通跳,不久前的那幕缠绵浮现眼前,让她打了个寒噤。 好巧不巧,这个小动作被顾兴宇尽收眼底,“我靠,你是多久没尝肉味了,抱着那种烂货不放手。” “差不多得了,满嘴喷粪。” “我喷粪?说我喷粪?”顾兴宇掐着腰,瞪着眼,戏精上身,“你偷偷摸摸出去浪,还说我喷粪,看看,看看,你这拿的什么,搞上一个朔明生不够,还要找林森,你是有多饥渴,找林森,双飞吗?” “喂,你够了,我忍你不代表我没脾气。” 叶落原是独自行动,因没有林森下落,故将调查报告透露给顾兴宇知道,顺便解释了自己一天的去向,没想到他却吃错药,炮轰个不停。 “谢谢你说了我想说的话,老子忍你不代表没脾气。” 顾兴宇突然发飙的模样和街上吵架的悍妇没有区别,无理取闹。 “你忍我什么了?”叶落反问。 “忍你……”顾兴宇一跃而起,压到叶落身上,一手扯她的上衣,一手扯自己的裤带,“忍你老是勾引我,刺激我……” “喂!”虽然这个理由让她哭笑不得,但顾兴宇接下来的话更让欲哭无泪。 “虽然你现在很恶心,但老子将就一下,不怪你……” 第121章 女儿奴 床架在两人纠缠中摇得咯吱作响。 “妈咪,宝贝来看你了。我要进来喽。”顾冷月象征性地拍了拍门,随即扭动门锁。 顾兴宇和叶落你来我往的招势旋即停止,紧张地对视一眼后,顾兴宇像被入骨的钢针扎了一下,猛然跳到墙脚。叶落一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顾冷月扎进叶落怀里,“妈咪,你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叶落紧张地看了眼缩在墙脚拉裤链的顾兴宇,他褪下的裤腰上似乎有道疤痕,那疤痕叶落再熟悉不过,她摸向自已如今只留下一朵西府海棠的左腰,要不是上帝之手的药,这里除了海棠,也应该有一道一样的疤。 顾冷月随着她的目光,抱怨起来,“爸比,你怎么能在妈咪的病房里随地大小便呢?”像个小大人,顾冷月走向顾兴宇一手掐腰,一手揪着他的耳朵,“罚站一分钟。” 顾兴宇哈着腰,“好好好,都怪爸比没忍住,宝贝不要生气,好吗?” 顾冷月点点头,“好吧,原谅你了,罚站一秒钟。” “谢谢宝贝。” 顾兴宇低眉顺眼的样子简直可以用谄媚来形容,像古代媚主的老太监,轻声细语,大气不敢喘。 叶落惊叹,“看不出,你原来是个女儿奴。”她摸着顾冷月的小脑袋,眼神奸诈无比地锁定顾兴宇,“我好像找到治你的方法了。” 顾冷宇哼地一声,脸上一丝丝违逆的表情被顾冷月捕捉,她勾勾手指,“爸比,你哼什么,是不是不服,再罚一分钟。” “没有,绝对没有。”顾兴宇瘪着嘴,继续去墙边面壁。 叶落心道,可以啊,训父有方,“冷月……” 顾冷月撒娇地摇着肩膀,抬着小脑袋,一脸期待,“叫人家宝贝啦。” 呕,叶落心底暗暗吐槽一声,顾兴宇教的都什么孩子啊,但脸上挂着迷妹的表情,巴结顾冷月,“宝贝,你为什么叫我妈咪?” “照片啊,你和照片一模一样。”顾冷月打开脖子上的吊坠,里面是一张叶落高中时代的照片。呵,说自已跟高中时代一模一样,真是抬举她这个老阿姨了。 吊坠刚滑到叶落掌心,没等她看清,被顾兴宇抽走,“宝贝,一分钟到了,我们不要打扰妈咪休息。” 顾冷月想了想,像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好吧,妈咪好好休息,才能变漂亮。” 呃,连孩子都嫌她丑吗,叶落头上垂下三根黑线。 虽然只一眼,但叶落还是记得,照片上是她高一迎新会后和朔明生并立在杏花旁的情景,一旁的朔明生被剪掉了,只留下她嗅着杏花香的笑脸。她记得顾兴宇反复问她是否记得他,难道他们是高中同学? 看来,她该调查的人不是林森,而是顾兴宇,为什么一个自称旧相识的人,会成为贝蛇集团的代理人,会成为催命的刽子手,会有一道和她一样的伤疤。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世界那么大,为什么传说中呼风唤雨的贝蛇集团会偏偏找上她? 真的只能怪她倒霉吗? 第122章 侦察与反侦察 林森的下落依然成谜,知道他离开伽南的真相后,叶落并没有放弃寻找,虽然他帮不上什么忙,但叶落想,即便他正在泥沼里挣扎,自已也该帮他一把,毕竟,他也曾那样不遗余力地帮她。 陈柯意外收到叶落五万元酬劳,千恩万谢,“我差点发出江湖追杀令。” 叶落心里翻了个白眼,“上次的事……” 叶落想问朔明生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公寓,陈柯抢先答道,“放心,顾客偶尔手头紧我完全可以理解,上次的事绝不会影响您在我心中的上帝形象。我依然全心全意为您服务。” 呵,叶落苦笑,要是摘了人皮面具,只怕你的上帝比魔鬼还可怕。“就这样吧。” 叶落交了委托,陈柯装模作样的研读起来,时而托腮冥想,时而频频点头,终于,“了解了,尽快给您结果。” 叶落在他起身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陈柯走到门口又折回,“那个,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开车了。” “哦,那不如,您送我一程,您看,这天气,等公交晒死个人了。” 叶落一直假发遮面,尽量不让他发现自已脸上的破绽,天气太热,她怕硅胶一晒会发出异味,自然不敢与陈柯多呆,掏出一张红票,“拿去,打车。” 陈柯嘿嘿地捏着票子,在门外的休息区掏出手机,叶落趁他不注意快速移步到他身后。 “……是是是,我要回去了,要不要等您过来……她说开车了……” 陈柯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叶落,那么,他又是在向谁报告行踪呢。 陈柯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有钱人的票子真好赚,哈!哈……里路亚……”谁想,一转身,看到叶落那张冰冷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脸色却比死人还灰,“哈,哈……喽啊……” “等谁过来?” 陈柯别别扭扭地藏起手机,“没有谁,我……等我妈……这不挣了钱,要孝敬长辈嘛。” 叶落靠得更近,“等你妈从坟里爬出来,还是烧给她?”早就调查过陈柯的底,无父无母无女人的三无屌丝,凭借小聪明在侦探界小有名气,叶落原以为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不会引人注意,可还是被人盯上了。 “咋说话呢?”陈柯假装生气想跑,被叶落一双眼睛死死盯住。 “别看,别看!”他吓得抱住头,上次被叶落一看,差点把自已舌头扯断。 “告诉我,等谁!” “唉呀,外面太热,我们去里面喝个东西慢慢聊。”陈柯的小聪明在叶落的简单粗暴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怕热,我让你冷啊。”叶落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眯起,像是某种危险信号。 “别看,别看。”陈柯像只胆小的乌龟,说完话,缩回壳里。“我不能讲,但你能自已看,他马上来。” “别耍花样。”叶落警告他。 像他这么滑头的人,自然是两边都不得罪,叶落不担心他出卖自已。 不多时,一衣着考究的男子出现,陈柯将委托书交给他后,迅速离开。 一辆黑色轿车在男子身侧停下,车窗摇下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委托书接了过去,叶落看得清楚,那车窗后露出的半张脸,她绝不会认错。 正是朔明生。 第123章 眼中钉,肉中刺 叶落没有当场揭穿朔明生操纵陈柯的事实,而是悄悄闪身离开,因为她想知道,朔明生笔下的顾兴宇会是什么样子。 叶清秋不负所望,在得意忘形的路上越走越远,结婚证曝光的事被蓝思及时压制,没有造成较大负面影响,加上叶清秋临近预产期,伍达没有追究,反而将蓝思狠狠骂了一通。 蓝思坐了冷板凳,对叶清秋态度九十度大变,几乎没有交流,可叶清秋却将这一切归于两个字“嫉妒”。 蓝思是伍达手下兼半个红颜,跟随他多年尽心尽力,不仅没有名分还得为他的风流账保驾护航。所以叶清秋觉得,蓝思看她的目光带着女人的私心,嫉妒她能成为达伍的女人,得到他的爱和纵容。 一个人呆在医院的日子实在太无聊,叶清秋突然阴恻恻地笑起来,心情不顺的时候当然得折磨叶落找乐子了。她将一团糊糊状的东西寄到顾氏医院,想象着叶落惊慌哭泣的模样,很是受用。 她将别人视为眼中钉,孰不知,也有人早将她看做了肉中刺。 两个穿着花哨的男人在叶清秋的医院外徘徊了许久,一个虎背熊腰,穿着图案诡异的汗衫、大裤衩,一个精瘦矮小,胸前挂着浮夸的大金链子。 他们虽然样貌迥异,但只要稍有动作,那快要撑爆汗衫的胸肌一样抢眼,这一身油亮的腱子肉可不是随便去健身房打打渔就能整出来的。 “是那女的干的?” “错不了。” “特么有点钱了不起了,敢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胖子啐了一口,一脚板将地上的蚂蚁碾得稀碎。 瘦子围着大门走了两圈,停住,“医院六点换班,但大部分人会赶在五点半去食堂吃饭,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混进九层vip专区。” 胖子好像没什么智商,连连称是,“跟我想得一样。” 突然,他拿起石头往胖子头上磕了一下,胖子伸手挡,血哗哗地透过指缝里往外冒,他苦着脸,“大哥,你干啥啊。” “装成病人混进去啊。” 胖子一听,有理,接过石头又补了一下,“这样更逼真,得进急诊了吧。” “呃……”瘦子挠挠头,“可我们不用去急诊啊,急诊在东区,住院在西区……” 瘦子话没说完,胖子气得一跺脚,将石头跺得粉碎,“敢砸老子,找死了。” 喂,是你自已砸的,好不啦?瘦子望着被跺得灰飞烟灭的石头,继续说道,“你的鞋没事吧,这个月手气不好,没钱给你买新的。” “大哥,鞋没事,脚疼……”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到了挂号处。 另一边,叶清秋正百无聊赖地剥着葡萄,听门口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气得扔掉葡萄,“吵死了,吵死了,一群笨手笨脚的废物,我把你们都炒掉。” 脚步声停在门边,叶清秋警觉起来,悄悄拿起手机拨通蓝思号码,“有……” 话音未落,门被踹开,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站在门口。 “你是谁?” “叶清秋,不认识我了吗?”女人正要摘下帽子和人皮面具,突然被身后胖子一掌劈晕。 叶清秋彻底懵了,“你……你又是谁?” “是你祖宗,说,谁是叶清秋?”胖子一脸横劲,眼神却单纯地像个小孩。 叶清秋见来人不善,慌忙指着地上的女人说,“她,是她!” 胖子二话不说,扛起地上的女人回去交差。 第124章 到底在干什么 朔明生跟着叶落一路来到叶氏医院,刚进门就听得医院警铃大作,心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快步跑向人群聚集的地方。 “……对对,跟熊一样的男人,扛着个女人走了……” “不知道那女人是谁,这是她的帽子……” “对了,那胖子一直在问叶总的房号……” 朔明生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叶落伪装用的帽子吗,他揪住正在配合调查的医生,“他们去哪了?” 医生一看是朔明生恭敬地答道,“往城郊去了,快,快去把监控拿给朔总。” 小警员呆滞地看着刚才还懒懒散散的白衣天使们,此时像吃了急救包,满血复活,一旁的领队拍拍他,“小伙子,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我想,这个案子不用我们费心了。” 果然,三分钟后,案情大白,叶落因收到叶清秋的挑衅邮包赶到医院对质,不巧被突然冒出的凶徒当成叶清秋带走了。 徐杰靠在朔明生耳边,“这个胖子是勾离的人。” “勾离?怎么会惹上他们?”朔明生正纳闷,徐杰电话响了,他听完后脸色大变。 “怎么了?”朔明生从未见过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打起鼓。 “小……小天少爷被人抢走了……” “什么?” 社会上有很多人贩子偷孩子、抢孩子的新闻,可谁敢对他的孩子下手,不对,哪里不对。 “是……是个胖子……把我们的人都打伤了……” 徐杰指着监控上的人,竟然是同一个,那个胖子不仅带走叶落,还带走了朔禹天。不对,他要找的是叶清秋,朔明生咬着牙,这明显是冲他来的。 一切就像找不到头的线团,越扯越乱,朔明生第一个想到的是顾兴宇,借着勾离的名义,浑水摸鱼,可又一个电话搅乱了他的思绪。 徐杰惊得手机掉在地上,双眼空洞洞的像丢了魂。 朔明生捡起手机,那头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喂,先生,您在听吗?请您尽快过来确认死者身份……” “谁死了?”朔明生听得出自已声音有些颤抖,原本嘈杂的人群被他这句并不算大声的问话震住,像商量好似的,一齐望向徐杰,等着他的回答。 突然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徐杰知道自已接下来的话可能激起千层浪,甚至狂风暴雨。 “警察局说发现了一具女尸,面容被毁,但通过技术手段复原后,很像……很像叶落小姐。” 眉宇间的忧思凝固在这一秒,一向有神的眼神像蒙了层红纱,曾经干涸的泪水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不可能,不可能。”他边走,边说,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急,落下的泪滴越来越大,曾经那个笑颜明媚的女孩,被他亲手雕琢成满身伤痕,前一秒,脑中还是她穿着碎花裙甩着马尾的模样,下一秒就成了褪去褶皱的铮铮白骨,“不,我到底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啊?” 她笑着抽落满地杏花,朔明生伸出手,指尖穿过她乌亮的发丝,抚上她的脑袋,她转身,是一张遍布疤痕的脸。朔明生将她拥在怀里,可那张脸瞬间碎成了满地光点。 “为什么,连这样的叶落都不肯留给我?” 朔明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忍住,抱住双膝蜷成一团。 第125章 把你的命卖给我 叶落醒来时,身处一个没有窗子的房间,没有光,不知道时间。她摸索着向墙边走去,只听“哎呀”一声,踩到一个软软的小东西。 伸手摸了摸,好像是个孩子。 “嘿,醒醒。该不会死了吧。”叶落被疤痕包裹着的手在他幼嫩的脸上磨来磨去。 小男孩终于忍不住,“走开啦,好疼。” 叶落记得声音,“你是朔禹天?” 朔禹天抓住叶落那双粗砺的手,以为是位不相识的长者,“你怎么认识我?” “我……”叶落本想表明身份,想到朔禹天对她自带敌意,既然他没认出来,自已也不想多事,“我听他们说绑了朔家的孩子。” “哼,肯定是为了要钱,要是敢伤害我,我一定把他们统统杀掉。” 叶落被朔禹天的语气吓到,“小孩子说什么杀不杀的。” “阿姨,你要是救了我,我会给你很多钱。” 叶落对种贿赂方式有些无语,当她是三岁的孩子吗,“我自身难保,怎么救你?” 朔禹天想了想,“不怕,一会你可以保护我,如果你受伤了,我会养你一辈子,让你衣食无忧,如果你死了,我会照顾你的家人,让他们过上好生活。” 叶落震惊于朔禹天的想法,“你是说让我给你当替死鬼?”为什么小小年纪把生命视为草芥,在他的世界里有钱就是一切。 “不是当替死鬼,是把你的命卖给我。” “靠,你有病吧。”叶落骂了句脏话,自觉离他远远的,这孩子有毒。 唯一的铁门缓缓打开,胖子从外面开了灯,叶落此时才看清屋内情况,屋子说不上干净,但很整齐。 因她带着人皮面具,朔禹天没认出她,但他一眼认出了将他抢来的胖子,畏畏缩缩地躲在叶落身后。 胖子态度极其恶劣,随手捏了根铁棒敲得噼里啪啦,随后用力掰弯,身上的肌肉因用力爆出一个个小丘,吓得朔禹天浑身颤抖。 “叶清秋是吧?”他问。 叶落被他问得云里雾里,没有答话。 胖子误将她的沉默理解为高傲,“你挺横啊!”胖子像握球拍一样将铁棒两端握在手里,见叶落不吱声,一拍子招呼到她肚子上。 叶落疼得闷哼一声,吸着冷气,“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 “我是你祖宗。”胖子呼呼挥着铁棒,铁棒擦着叶落的脸划过,顾得了眼前顾不得后面,背上被狠狠砸了几拍子,叶落疼得趴在地上,只觉一股腥气盘踞喉头,快要呕了出来。 胖子对她吃痛的模样很是满意,“知道祖宗的厉害了吧。” 叶落不停干咳,嘴角在血珠溢出。 胖子一脚踩住她的背,叶落立时吐了口老血。 “看你还敢给我们扣屎盆子!” 冤呐,叶落被踩得喘不过气,连喊冤的力气都没有。 胖子见叶落招架不住,将目光锁在朔禹天身上,像提小鸡仔一般把他提了起来,朔禹天吓得直蹬腿,“别开我,我给你钱,很多钱。” “呸,祖宗差你那点破钱。” 眼看铁棒向着朔禹天后脑打去,叶落全力扑起,一把抱住胖子的腿,“大哥,有话好说,他还小,会打死他的……” 朔禹天看着满脸鲜血的叶落,吓得不敢出声。 第126章 跟你妈一样不要脸 胖子乐呵着,“这才对嘛,瞧你刚才那横劲,老子就火大。”说完,将朔禹天放了下来。“叶清秋,我问你,谁给你的胆子往我们身上扣屎盆子?” 叶落将朔禹天藏在身后,强撑精神与胖子周旋,她原想找着机会,对他强行催眠,无奈胖子又高又壮,她能只望见他的下巴。 “大哥,有话好说,首先,我不叫叶清秋,你们认错人了……” “什么?”胖子惊得把铁棒一扔,“你不叫叶清秋?”他抓着朔禹天,问,“你别说,你不叫朔禹天,不是她儿子?” 朔禹天看看叶落,“我不是她儿子……” 胖子闻言暴怒,操起铁棒,拉好架势,“敢耍我,当我是傻叉吗?” 叶落双手合十,将落下的铁棒稳稳接住,“不敢,不敢,我真的不是叶清秋,所以他不是我儿子,但他是朔禹天。” 这么说胖子似乎懂了,但朔禹天不高兴了,他们摆明了找叶清秋和朔禹天的麻烦,叶落这么说不等于自己跑了,却把他拉了垫背。 “她胡说,她是叶清秋,她是我麻麻。” “次奥”叶落再一次刷新了对朔禹天的认知,这小孩子简直坏到没朋友。 胖子被他们出尔反尔的对话绕得晕头转向,“这么不老实,打一顿就好了。” “别别别”叶落急忙拦下,“算了,这个问题我们放一放,先说说扣屎盆子的事吧。” 不说还好,一说胖子气得腮帮子鼓起来,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但叶落只听清最后一句,“……你杀人,竟敢嫁祸到我们头上。” 叶清秋杀了人? 叶落见胖子脑子似乎有点转不开,故意投其所好,跟他套近乎,“大哥,你说叶清秋杀了谁啊?怎么嫁祸给你们的?” 胖子聊起来,嘴上没把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伽南河上的女尸就是你搞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算到我们头上,做梦!” 伽南河上的女尸,叶落记得,新闻陆续报道发现三具浮尸,按胖子的意思,这第三具应该是叶清秋杀的。 “这……这点小事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至于绑架、寻仇吗?” 说到这,胖子义愤填膺,“哼,放到以前根本不叫事,可现在,现在……有点复杂……” “怎么复杂?” 这事解释起来似乎很考验智商,胖子尝试了几次,气得一挥手,“就是复杂,总之,叶清秋你让老子倒霉,老子也不让你好过。” “哦。”不好过就不好过,反正她不是叶清秋,叶落看看朔禹天,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泛着冷冽的光飘向叶落,叶落心说,这孩子不会又动什么歪心思吧。 “叔叔,你要怎么不让我麻麻好过?” 胖子想了想,“她害我被老大责骂,我要打到她皮开肉绽,不,是**开花。” 叶落浑身一凉,不知道朔禹天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反正,他听完后,眼里的光闪了又闪。忽然一把抱住叶落,大喊,“麻麻,都是你活该,我也帮不了你了。” 胖子一听,竖起大拇指,“小孩,你说得对。” 叶落看了沉寂许久的铁棒在眼前缓缓升起,冲朔禹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死孩子,你拿我当挡箭牌,跟你妈一样不要脸。” 朔禹天讳莫如深地笑着,胖子把她当成叶清秋撒了气,自然不会找他的麻烦了。 第127章 死亡真相 朔明生不知自己怎么来到警察局,在街边不知名的角落蹲了好一会,来来往往的风带不走他眼里的泪,只留下一道道血痕,像记忆的伤,刀刀深刻。 “朔先生,这是我们技术人员合成的人像。” 朔明生看了一眼,眼里的泪盈满长睫,这不是叶落还能是谁,除了长相,身高、体重数据都完全吻合。 见朔明生一直强压悲恸,徐杰只好代他问话,“人是怎么没的?” “机械性窒息,后抛尸河里。” 朔明生一拳砸在桌上,刚泡的热茶溅到他手背上,浑然不觉。 “尸体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周前……” “什么?”熠熠神采从朔明生颓败的眼睛里破土而出,“一周前……”叶落被带走不过半小时前的事,尸体怎么会是一周前发现的。 警员显然不了解他的心理波动,继续说道,“是啊,尸体是一周前发现的,因为我们的技术专家在美国住院,所以鉴定结果晚出了一周。” 徐杰这下明白,原来是一场乌龙,看着老板红里带惨的危险眼神,他抢先给警员抡了一拳,“一周前的事,你特么现在来报丧?” 警员被打得莫名其妙,“今天才合成了死者人像,因为酷似叶落小姐,所以请几位来核实情况……” 徐杰将桌上的报告一扫而落,“酷似你个头,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女的这么丑,比叶小姐差得远了。” “啊?”警员看了又看,明明就一模一样啊。 “笨蛋!”徐杰挥起调查报告给他一个醍醐灌顶,而后偷偷瞄向朔明生,见他暴起的青筋渐渐隐了去,终于舒了口气。 徐杰望着一帮面面相觑的呆头警探,想,你们倒霉事小,我可不想陪葬。 “走!”既然确定死者不是叶落,朔明生自然没心思停留,他还得马不停蹄地去找叶落。 小警员看不懂朔明生的情绪转换,刚来时明明伤心地要死,怎么眨眼间就换了张冷凝的脸。 “朔先生,还有……” 徐杰好不容易挨过一关,急忙打断,“还有什么,还有没表扬你们棒棒哒是吧?一群蠢蛋,这个根本不是叶落小姐,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小警员初出茅庐,尚不懂世故权衡,他挡住一脚迈出门槛的朔明生,“朔先生,死者身上有你的名片和照片,所以我们第一时间联系你……” 照片和名片藏在特制的小盒里,贴身保管,所以,尸体虽然泡了一天,但照片和名片几乎没有受损。 朔明生和徐杰顿了顿,目光向小警员手里的证据薄飘去,名片是朔明生的无疑,可这些照片…… “照片全是偷拍的。” “是啊,没有一张是看镜头的,我们找朔先生来就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叶小姐为什么要偷拍您?” 徐杰不乐意了,“告诉你了,死的不是叶小姐,小子,说话小心点。” 叶落自烧伤后一直封锁消息,行踪成谜,因此警员误以为她一周前发现的浮尸是她也不为过,听了徐杰的话,才知自已犯了忌讳,纷纷缄口。 朔明生盯着照片,这些照片大多是他在公司周围活动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上个月…… “也许是某个疯狂的粉丝吧。”徐杰对他老板的魅力是最了解的。 “不,照片持续到上个月,正是……”朔明生眼中一亮,转向徐杰,“正是小天的生日宴那天……” 第128章 不如你先把我儿子弄死 胖子拿起掰弯的铁棒一点一点向叶落靠近,叶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后还有个朔禹天虎视眈眈地借刀杀人。 “大哥,有话好商量。” 胖子脑子不灵,但是个讲究人,喜欢以理服人,不过,“这世上还没有敢跟我讲道理的人……因为,讲不过我的,都死了。” “那讲过你的呢?” “死得更快。” 叶落心里百感交流,这回是秀才遇上兵,免不了受点皮肉之苦了。 嘿嘿嘿,胖子一说动武,激动地浑身肌肉都在颤,看他那电线杆一般粗的大腿,叶落无端咳了两咳,要命啊。 朔禹天像个没事人一样躲在一旁看戏。 “叶清秋,你害我们兄弟被调去看仓库,我们就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什么鬼,叶落擦着落下的铁棒躲到胖子身后,“大哥,这样打有意思吗,人常说,祸不及家人,但是像叶清秋这样的坏蛋,就应该让她家破人亡对不对?” 胖子转了半天逮不着叶落,但是听到她的话,铁棒拍在自已手上,轰隆一声,“说得对!” 朔禹天一听,吓得跳起来,抓着叶落不放,“麻麻,你疯了吗?”他低声语,“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的。” 叶落不买他账,继续跟胖子斡旋,“你把我打死了,出一时的气,之后呢,再不高兴了怎么办。不如这样,你先把我儿子弄死,让我伤心,让我哭泣,让我生不如死……” 叶落一边抹着泪,一边冲朔禹天做鬼脸,“小屁孩,敢阴我?” “你好恶毒!”朔禹天气得直跺脚,扑通一声抱住胖子的大腿,哭成了泪人,“叔叔,我还是个孩子啊,我什么都没做……” “要怪就怪你是叶清秋的孩子。” 叶落连连点头,“对对,说得对。” 胖子举起大铁棒,眼看就要向朔禹天后脑砸去,巨大阴影投下,朔禹天沾湿的睫毛抖了抖,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叶落心里突然一阵剧痛。 眼见棒子落下,叶落将朔禹天拖到身后,胖子扑了个空,笨重地身体冲向墙壁,撞得灰尘扑扑落下。 奇怪的是,这一撞,墙壁那边传来一声更亮的巨响,灰尘呛得叶落和朔禹天直不起腰。 “嘿,打不过我,就去欺负女人小孩了吗?”墙壁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胖子一听像只发怒的棕熊,憋足劲吼了声,“闭上你的臭嘴,看老子把你打成肉饼……” “来啊,小粉猪,让我看看你的小屁股洗干净了没?” 胖子步子大而急促,一脚踹开隔壁房门,叶落和朔禹天探出头,门外是个封闭的开阔空间,好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房子? 朔禹天撒下叶落,率先逃命,叶落三步并两步,捂住他的嘴,指了指门外晃动的人影,用眼神示意,看到没,有看守。 朔禹天点点头,门外有海风的腥咸味道飘来,叶落警告朔禹天,“别耍花招,我会带你出去。” 两人达成默契,一起向隔壁房间走去,刚才那道男声,似乎是他们逃出去的希望。 第129章 妖镜的证词 浮尸案因为与朔明生牵上干系,风头又起,轰动伽南,警察迫于压力加紧破案。 不久,勾离二部发出视频,声称对前两次案件负责。勾离疑似恐怖组织,多年来一直行走在社会边缘,因为内部夺权斗争分成两派,一派仍为勾离,一派独立出去,自称勾离二部,誓要拨乱反正。 而早前出现在医院的胖子就是勾离二部的人。 徐杰喃喃自语,“取个勾离二部的名字,是够二的。” 叶清秋一直不肯透露绑架当天,胖子是冲着她来的,只说躲在屋子里见到一个女人被胖子打晕带走了。 警方抓紧核实第三具浮尸身份,终于在城市论坛上找到了线索,一名为“妖镜”的网友反复发帖说自已女友长相酷似女明星叶落,甚至还连载过歪歪叶落的爱情动作小说。 妖镜是一名在职研究生,目前在一家小公司里做文职,他见到朔明生时激动地像条哈巴狗,“朔总,早知道是您要见我,我一定饭都不吃赶过来,都怪那些破警察非要拉我吃饭,耽误时间。” 说到吃饭,这个妖镜一看警察上门调查浮尸身份,又是拿劲,又是拖延,硬是逼着小警员请他吃了顿牛肉汤,说边吃边聊,汤喝完了,有用的信息一字未露。 小警员气得牙齿磨得嘎嘣脆,朔明生二话不说,提着他的领口,丢进办公室,房门一关。 扑通扑通,房间里桌椅板凳交响曲响个不停,妖镜哀嚎震天,众人在门外翘首行注目礼。 “这样……会不会不妥?” “这种人打死活该,他拿劲不就是想要钱吗?” 刚说完,朔明生捏了张纸巾,擦完手狠狠丢在一边,妖镜捂着两个熊猫眼紧随其后,头也不敢抬。 “这位妖先生问,什么时候做笔录?”朔明生一回眸,妖镜吓得差点跪下去,双手抱头。 徐杰提着妖镜,“我老板最近烦躁得很,你最好有自知之明。” 妖镜快要哭了,“是是是,我说,什么都说。” 强光一打,妖镜吓得捂住脸,“我女朋友叫小姿,她真的,真的长得和叶落一模一样,《人鱼泪》刚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当了小演员。”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我们很早就分手了,大概四五年前吧,她越来越奇怪,整天神神秘秘找不着人,而且,而且她还不让我碰她,我一碰她,她就像见鬼一样嗷嗷叫,警察同志,你们要相信我,我是个正常男人,她越是拒绝我,我就越想要,所以才写了那些歪歪小说……” “就只是写了小说?” “我……我还强行跟她那个了……别看她长得清纯,骨子里贱得很,早就不是处了。” “谁问你这个。”小警员看朔明生脸色不妙,急忙呵止他。 “她长得好看,又有钱,哪看得上我。” “她家庭状况如何?” “哪有家庭,都死了,孤儿一个,不过我说,女人长得漂亮确实有用,你别看她初中毕业,没正经工作,但赚钱快着呢,还在西山买了房……” 第130章 袭胸的男人 叶落抱着朔禹天蹑手蹑脚地向隔壁房间走去,只见胖子捏着铁棒两端,愣是将掰弯的铁棒又给掰直愣了。 朔禹天趴在叶落耳边,“他是不是傻?” 叶落捂住他的嘴,“净说大实话。” 那个声音浑厚的男子整个人匿在阴影里,只听得到爽朗的笑声和铁链声,“哈哈哈,最二的小傻猪。” 胖子的铁棒打在男人的血肉之躯上发出闷响,“让你横,让你横!” 男人除了笑,没有多言。 叶落走近些,看见一身高与胖子相仿,但身形匀称得多的男人被铁链拴在墙上,他暗中用铁链缠住铁棒,又故意让铁棒落在自已身上,虽然动静吓人,但实际落到身上的力道全在掌握之中。 胖子打了一会,满头大汗,朔禹天急得拉过叶落的耳朵,小声说,“你快想方法,他要被打死了,还怎么帮我们?” 不拉还好,这一拉,朔禹天直接将叶落的脸拉歪了。 “啊!你的脸会动!”朔禹天一声尖叫,吸引了胖子和男人的注意,男人流苏般的额发在黑与白的边缘划过,随后一双深邃的眸子从阴影里显现出来,饶有兴味地盯着叶落和朔禹天。 胖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对别人打断他耍威风很是不满,将自已脸皮扯得老高,吼道,“没见过脸会动啊,看啊,我也会动。” 叶落心快跳到嗓子眼,朔禹天像见了鬼一样在她怀里挣扎,“放开我,你快放开我,你是妖怪……” “别吵吵!”胖子走到叶落身边,低下头,仔细打量她,“一脸的血……”他伸出手指在她脸上擦了擦,叶落整张脸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移动,胖子大惊,“真会动!” 他又搓了搓,叶落耳后人皮面具的接缝处全部裂开,整张脸被胖子一推,推到了头顶。 胖子吓得连连后退,身后的男人却向前一步,看着叶落,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装神弄鬼!”胖子用力一扯,将叶落的人皮面具整张扯开,面具被一股大力扔向远处,瘫成一团。 叶落布满疤痕的脸无遮无掩地暴露在众人眼前,朔禹天吓得慌不择路,一转头,撞在墙壁上,半天回不过神。 胖子顿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男人狡黠一笑,双手盘住铁链用力跳起,双腿夹着胖子的脖子在空中旋了几道,将胖子掀翻在地。 胖子摔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叶落快步上前,盯着胖子的眼睛,念念有词,“带我们离开……” 胖子因疼痛而绞在一起的眉头渐渐松开,再看时,一派清明,他说,“好……” 叶落一个踉跄,扶住门,男人手疾眼快,长腿抬起,拖住她倒下的身子。叶落抓着那条匀称有力的长腿慢慢坐下,顺着胸口扶了几次,缓过劲来。 强行催眠会加重头痛,严重时有性命之忧,好在胖子意志不强,控制他并不费力。 叶落休息好,发现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口。 第131章 我带你们嫂子去洗澡 朔明生赶到小姿在西山的住所时,消防车挡住了入口。 “半小时前,这里失火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朔明生望着滚滚浓烟,告诉徐杰,“烧成灰都给我翻一遍。” “老板,勾离二部的据点找到了,在海边一个废弃的仓库。另外,叶清秋……要生了……” 朔明生的眼神斜向右下方,无比残忍。 “要生了?盯住进出医院的人。” 行至半路,手下汇报,仓库已经拿下,没发现叶落和朔禹天,但是找到了叶落的人皮面具和衣服。 朔明生气得猛砸司机座椅,“停车,我来开。” 徐杰默默地摇上车窗,系好安全带,果然朔明生一脚油门,汽车绝尘而去,高速行驶带来的细碎震动,让徐杰免不了想起电影里的情景,仿佛车身已经碎成铁屑,而他的老板还在握紧方向盘一路火花带闪电。 叶落坐在男人肩上一路狂奔,怀里的朔禹天吐得天昏地暗,“我们要去哪啊?” 叶落也不知道,揪着男人的耳朵喊道,“喂,放我们下来,已经安全啦!” 男人置若罔闻,在余晖的映照里自由奔跑。 那一日,伽南大大小小的直播平台被一对反差萌夫妻刷屏了,男人身约两米,魁梧有力,一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在妻子的揉捏下变了形。 女人身形娇小,头上裹着层层纱巾,在风里拖着长长的尾翼,宛如仙裾。 怀里的孩子一脸青苦,像个呆萌的小受气包,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惊慌无措地瞪着周围的世界。 在他们身后,跟着体形巨大的小弟。 “这是什么宣传活动?” “有摄影机吗?” “啊?给我拍得美美哒……” 男人一路奔跑,观众一路叫好,像银幕里的马拉松运动员,在一片鼓舞和喝彩中冲向终点。 叶落扒拉着男人的眼睛,“喂,你是要去哪?” 眼见男人拐进了层林阴蔽的小路,叶落恨不得直接戳瞎他的眼睛,可怀里抱着朔禹天,只剩一只手,挥了半天,杀招都被他一一化解。 四人在一壮丽的庄园前停下,看似平淡的田园建筑,里面豁然开朗,五米高的水晶吊灯在头灯大放异彩,比叶家老宅更华丽雍容。 叶落透着薄纱透出小声惊叹,男人一路无阻来到门前。 “咳!咳!” 随着他的声音,大小物什后探出头来,是一群二十当头的毛头小子。 “哥,你回来了?” “哟,这从哪弄来的阿拉伯嫂子,还裹着面纱。” 叶落高高地坐在男人肩上,故意将朔禹天往怀里紧了紧,挡住自已的脸。 男人哈哈大笑,将朔禹天从叶落怀里捏了出来,扔在沙发上,“给他洗洗,小心点,他可是个有钱的主儿。” 得勒,小子们七手八脚地拖着朔禹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五马分尸。 “不准你伤害他!” 身后的胖子得到叶落指示,一脚踹向男人,男人没有防备,小山一般的身子倒向一边,眼前的茶机瞬间碎成了玻璃渣。 几个孩子不知使了什么花样,从身上抽出铜索,在胖子身后转了几圈,将他锁住。 男人点点头,“干得不错,你们先陪他玩玩,我带你们嫂子去洗澡……” 第132章 狭路相逢心成空 叶落听到楼下有闷声打斗的迹响,苏离同样警觉,裹了条浴巾出来,却未关上水龙头。 他解开叶落,告诉她,“自已躲起来。” 房间一眼望到头,往哪躲,看着叶落为难的表情,苏离将她引到窗边,“我放你下去,躲到空调台上。” 也许是安顿叶落耽搁了时间,凶徒破门而入时,苏离刚刚拉上窗帘。 他望着来人有一刹那的惊诧,“哟,大妹夫来了,稀客啊。” 叶落缩在飘窗下面不敢出声,只听通通几声,墙面被撞得灰皮乱飞,苏离的声音越来越沉重,丝丝抽着冷气,“大妹夫病好了,拿我撒气来了。” 来人没有回应,只是拳拳到肉,招招生风,像是带着很深的仇恨,苏离新伤旧患,在他手下过不了几招,逐渐败下阵来,“都是一家人,有话好说,别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房间沉寂了好一会,叶落以为来人擒了苏离准备离开,冷不丁头顶传来窗帘拉开的声响,他们望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人!” 密林深处,一支不知来历的车队正全速而来,头顶的声音同样看见,指着那里,“有人来了。” “撤!”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叶落心里一惊,这个声音好不熟悉,怎么会是他,他怎么成为苏离的大妹夫? 车队越来越近,领头的男子先一步跳到假山后埋伏,一切被藏在高处的叶落尽收眼底,她定了定神,认清那个男人正是与陈柯接头的那个,徐杰。 这么说,赶来的是朔明生的人。 叶落借着空调架的支撑爬向窗口,岂知,看似简单的动作真的做起来难如登天,尤其是无意中望向楼下的一眼,高空悬吊的恐惧让叶落一分神,半只脚滑了出去,挂在三四楼之间。 “啊!” 狭路相逢的两路人马,同时注意到吊在上空的人影。 正待撤离的“匪首”抬起头,对上叶落探究的眼睛,两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叶落又惊又喜,惊的是,来找苏离麻烦的人竟然是白泽,他什么时候成了苏离的大妹夫;喜的是,白泽的腿已经痊愈,他脚下生风,身姿比从前更加矫健。 白泽见到叶落身体猛地一颤,他不敢相信,那个窈窕牵魂的背影竟然换了张无比骇人的脸,除了那双灵动的眼睛,再难找寻昔日点滴。 “走!” 什么,虽然距离很远,但叶落还是看清了那个让她心凉成冰的口型,他说走,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竟然说走。 苏离一声怒吼,肌肉爆起,将身上的麻绳撑到极限,嘭地一声断成碎条,他快步走到飘窗下,伸开双臂,“别怕,下来,我一定能接住你。” 叶落望着苏离焦急的神情,又望望白泽冷漠的脸,眼前不知怎么浮上一层雾气,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善良如水的男人变成了坚冰,是被她寒透了心吗? 假山后,徐杰急得直抓脑袋。 叶落渐渐体力不支,颤抖的手指沿着支架滑落,空中有几滴晶莹的泪闪过,只是风一吹,没了踪影。 随着一声尖利的巨响,叶落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带着久违的海棠花香…… 你还在! 第133章 突然倒戈的大舅子 “明生!”情不自禁叫出这个名字,身体却擦着他的胸膛缓缓坠落,伸出手,他没有回应,只是强忍着苦涩的笑意,一脸温柔地看着摔在地上的她。 叶落拍拍屁股爬起来,只见朔明生双手无力垂下,碰一下,没有反应,像两条假手,在风中荡来荡去。 “走吧,他们人多。”手下催促白泽离开,徐杰一跃而出拦住他的去路,车队上下来一帮全副武装的男人,迅速将白泽围住。 苏离扶住朔明生,一脸震惊,“你这小身板也敢伸手去接,看来双手得废了。” 叶落在一旁不知所措,反复咀嚼着苏离的话,下落的巨大冲力将朔明生双手废了? “哪去啊,白先生?”徐杰口气不算友好,“搅了我们几桩生意,这账还没算,就想跑?” 白泽本为苏离而来,此时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人没抓到,自已还和朔明生碰了个顶头。 苏离见白泽被团团围住,将受伤的朔明生捏在怀里。 “喂,你干什么?”叶落拍着苏离的背抗议。 朔明生因剧痛脸色惨白,几乎虚脱,仍强撑力气瞟向叶落,“快说话,小落。” 苏离见朔明生不反抗,手上力道轻了轻,让他可以呼吸。 “放了白泽,不然捏断朔明生的脖子。” 突然的逆转不仅让白泽傻了眼,也让徐杰一脸懵,刚才还抢着去救叶落不惜反抗白泽的大块头,怎么转眼就将老板挟持了。 “让他们走。”白泽明显处于下风,人数、武器都压不住朔明生,但朔明生说让他们走。 叶落看着白泽决绝的背影,默默闭上眼,就像三年前临行时的一眼,她是不是也曾这样无情,这样让人百感难平? 白泽顿了顿,转过的侧脸刚刚露出一半,突又像想起什么,猛得收回,迈出的步子头也不回。 徐杰带人分立两边,虎视眈眈地看着白泽远去,待他走远,苏离松开了手。 徐杰快步跃起,一个后旋,击中苏离下巴,苏离本就身上带伤,吃他一脚,顿时眼冒金星,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神。 叶落扶住朔明生,见他两只手毫无力道,急得喉头哽咽,“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朔明生想摸她的头,试了几次,胳膊抖了抖,始终抬不起来,像两根摇摇欲坠的义肢。 徐杰看看满脸疤痕的叶落,又看看手不能抬的朔明生,一脚又踹在苏离身上,撒气。 “混蛋!大混蛋!都是你把老板害成这样。” 苏离擦着嘴角,眼睛直勾勾瞪着小他一圈的徐杰,骂道,“靠,关我屁事。” “是你放走白泽。” 苏离直起身,身体的阴影将徐杰遮住,像一只体形庞大的棕熊,好像一巴掌就能让徐杰再也回不来。 “我是他大舅子,难道帮你们让我妹守寡?” “放屁!” “你放得挺响,还很臭!”苏离怼起人来,竟有些呆萌。 朔明生在一旁翻着白眼,“你们是不是应该先送我去医院?” 第134章 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对对对”叶落托着朔明生的手,他的手软垂下来,似乎没有托的必要,她又去环他的腰,好像也不太合适。 朔明生吻着她犯难的小脑袋,“不用,我自已可以。” 徐杰和苏离斜着眼,看到此情此景,齐齐身子一抖,“恶心,那么丑还下得去嘴。” 徐杰吓得捂住嘴,指向苏离,“不是我说的。” “有句话叫祸从口出。” 苏离不以为意。 众人正要离开时,只听一声清脆的童音似带着哭腔,远远跑来,“粑粑,天天好想你……” “粑粑?”苏离笑得口水乱喷,“母猪配屎,还有个叫舔舔的儿子……” 朔明生脸色乌黑,叶落和徐杰只觉无端起了阵阴风,不自觉地裹紧外套,朔明生抬起头,虽然他超过一米八,但面对苏离,像个弱不禁风的孩子。 不过,说他弱不禁风的人估计是嫌命长,他阴凝的眸子里,诡波翻滚,苏离挑衅地笑着,“粑粑要打人,用屎糊我一脸吗?” 很多年后,叶落和苏离坐在伽南无星的夜空下,她问,“你是不是欠抽,故意激怒朔明生?” 苏离哈哈大笑,“我以为他手废了,失策失策啊。” 没等苏离看清眼前疾风如何涌动,尘沙如何旋空,只觉一抹残影在眼前凌空一跃,而后,他的下巴直接飞出卡槽,悠悠打着秋千。 朔明生小退一步,冷冷地说,“如他所愿,丢到猪圈,用屎糊一脸,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苏离呜呜托着下巴,因下颚无法闭合,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朔禹天吐着舌头,冲他喊,“活该。” 叶落则有些顾虑,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勾离二部的仓库里,要不是他及时吸引胖子注意,她和朔禹天早被打死了。 治服了苏离,朔明生疲惫地靠在叶落肩头。“再不去医院,我就能直接截肢了。” 是是是,叶落拍拍苏离,“你慢慢享受。” “呜呜呜……” 朔明生并无大碍,休息几天就能出院,不过他赖着叶落,不让她离开。 “你害我受伤,得照顾我到出院为止。” 叶落原以为几天时间很容易挨过,可朔明生似乎没有轻易放过她的意思。端茶倒水这些小事自然不成问题,问题是,他总是故意在去厕所前支开徐杰,让叶落扶他去男厕。 “你转过去干嘛,又不是没见过。” 叶落在朔明生腰上摸了半天,猛得拉下裤腿,露出半截体态完美的大腿,“好啦,脱掉啦,你对着马桶尿。” “对不准,你帮我扶着。”朔明生面无表情地说着,看叶落局促的模样,不忘打趣,“就当自已是护工,别整天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我想乱七八糟……” 叶落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上帝之手的药不仅让她恢复如初,更让她的肌肤光洁滑嫩,柔若初生,一颦一笑更加动人。 朔明生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心魂荡漾,想,等他痊愈了一定把她压在床上好好揉捏一番,看看她的脸是不是比想象的更软,更滑。 想着,想着,叶落指着朔明生,“哦,说我想乱七八糟,你……你……才……” 第135章 突然的情话 朔明生身子一倾,将她挤在厕所的小隔间里,一吻入心。 叶落被牢牢地固定在冰凉的墙壁上,他晃着脑袋,边吻边变换姿势,眼睛不忘观察她的表情。 “喜欢吗?” “不喜欢!” 他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舌尖钻进唇齿间连番进攻,她脸上的紧张渐渐褪去,浮上一抹媚惑的桃红。 “坐上来,自已动。” 朔明生的声音像远古飘来的魔咒,叶落无法控制自已飘摇的心,鬼使神差般抚上他小麦色的胸膛,一定是被他催眠了,叶落闭上眼,以梦为马,纵情驰骋…… “粑粑……” “小少爷你不能进去。” 徐杰阻止不及,朔禹天冲进病房,恰巧,朔明生和叶落从外面回来,见叶落恢复了容貌,朔禹天气鼓鼓地盯着她。 “谁让你来的,不用上学吗?”朔明生语气严厉。 守在男厕外的兄弟勾了勾食指撞在一起,给徐杰打暗号,徐杰了然,老板肯定又去那个……上厕所了,他似乎特别偏爱半封闭场所。 朔禹天有些委屈,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了出来,“学校组织六一活动,麻麻去不了,粑粑一定要去哦。” “让管家带你去,我受伤了。” 叶落见朔明生跟孩子讲话时眼也不抬,莫名地有些心酸,想到这个孩子口口声声拿钱买命,视他人如无物,想必也是因为得不到父母关爱催生的畸形性格。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跟孩子去吧。” 朔明生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明白嚷着报仇的她怎么对叶清秋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 很快,叶落给了他答案,“毕竟是你的孩子啊。” “只是个意外……” 朔禹天显然听懂了这句,哇地一声,抱住朔明生大腿,“麻麻要生小弟弟,粑粑要娶小老婆,没人喜欢我,没人想要我,我是意外,你们都讨厌的意外……” 朔禹天哭得身子一颤一颤,鼻涕流了一脸好不狼狈。 叶落啧啧几声,心里烦躁得很,冲朔明生嚷道,“就算是意外,也是你搞出来的意外,是你的,你就得负责。” “我只对你负责。”朔明生斩钉截铁,一次次错地,一次次误解,他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心意,“这辈子我只还你的债,其他人,下辈子再说。” 叶落被他突然的情话,搞得愣在原地。 他扶住她呆滞的身体,当着众人的面,吻上她晶莹柔软的香唇,一遍遍描摹,一遍遍吸吮,攫取着那让他思之辗转的味道,“以前,我对不起你,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成为伤害你的理由,所以我不想辩解,但是,从现在起,我发誓,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守护,也是要守护的人,我的一切,包括生命,都属于你……” 叶落更傻眼,竟任由他大庭广众下侵取芳泽,从前的事,虽不明晰,但她渐渐感觉到朔明生并非元凶,就像顾兴宇证实的那样,三年前,朔明生是赶来救她,并非杀她,因为滞留伽北,他甚至没见到父母最后一面…… 咸咸的液体溢满睫毛,虽然她没说话,但朔明生从她动容的眼神里看懂了她的心,她相信了。 可惜,如此温情的时刻并未停留很久,叶落的眸子倏尔张开,反拉住朔明生的胳膊,惊吼道,“你好了,什么时候好的,你好了,为什么还让我帮你上厕所……” 徐杰在门外,一阵狂汗。 朔禹天哭着跑出去,“你们太过分了。” 第136章 有钱人的生活很乱的 顾兴宇得到消息,赶到朔禹天的学校,假借为顾冷月转学之名,给学校捐了笔钱。 “呀,下面好热闹啊。”顾兴宇背对校长,面色阴冷,语气故作欣喜。 校长刚拿到一笔大额捐建费,笑得合不拢嘴,“是我们的六一活动,顾冷月小朋友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和他们一块玩。” 顾兴宇一眼瞄到人群中显眼的朔明生和叶落,这一对俊男美女混在宝妈宝爸中,硬是把别人逼成了摆设,“真的吗,太好了,我带孩子去转转看。” “顾先生不嫌弃的话,我带你们过去。” 有校长领路,当然再好不过。 顾兴宇作为特别来宾出现在舞台中央,顾冷月笑着向叶落挥手,“妈咪,我在这里!” 朔禹天本来不高兴和叶落一块来,不过当他们三个人一块出现,颜值碾压全校师生时,朔禹天在同学的羡慕眼光中挽着叶落和朔明生的手,透出小小的骄傲。 听到顾冷月的话,众人目光集中在叶落身上,人群中有人中认出朔明生,“我想起来了,那个是朔秋集团的总裁,从没见他来过学校啊。” “是啊,好像真的是朔先生。” “旁边的是叶总吗?” “她们真的是一对啊?” “是啊,虽然没办婚礼,但结婚证已经曝光了。” “不对啊,听说叶总怀孕,要生了?” “你看她肚子平平,是不是生过了。” “切,你们不看娱乐的吗,那个根本不是叶清秋,是上次被烧的小三明星,叶落……” 议论愈演愈烈,对着叶落指指点点,人们一向对小三这类的敏感词高度关注,而且多半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全盘否定。 朔禹天气得甩开叶落的手,躲到朔明生身后,叶落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像被全世界孤立了一般。 她低着头,不敢朔明生的眼睛,至少在他伸出手给她依靠的肩膀前,她怕在他眼里看到犹豫和畏缩。只是,朔明生没给她机会逃避,俯身吻上她的唇。 她的头发铺在他扬起的脸庞上,像给他戴了假发,叶落噗嗤笑出声,笑他的模样像个长发及肩的美人。 “哈,笑了。”朔明生宠溺地望着她。 叶落闻言,急忙收回笑容,故作委屈,“我还是先回去吧,不想影响你们父子俩的欢乐时光,给孩子不好的回忆……” “有你的回忆才称得上美好……” 周围闪光灯急速变幻,朔明生在一片惊呼中狂撒狗粮。 朔禹天拉着朔明生的衣角,焦急地催促,“粑粑,好多人拍照,麻麻看到会不高兴的。” 何止不高兴,叶清秋要是看到朔禹天找叶落当妈,应该会气到吐血吧。 顾冷月撅着小屁股匆匆跑到叶落身边,“妈咪,你怎么和这个坏孩子和坏叔叔在一起,他们都好讨厌的……” 朔明生盯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小对头,顾冷月同样斜着脸注视她,两人齐齐塌着唇,“哼!” “妈咪啊,跟坏人会学坏的,不要跟他们玩。”顾冷月拉着叶落,向台上的顾兴宇走去,叶落回头向朔明生抛去求救的目光,朔明生追着叶落和她一起上了台。 台下议论纷纷,“不是说领了证吗,怎么这么明目张胆?” “唉,有钱人的生活很乱的……” 第137章 六一汇演 校长及时救场,安排萌宝才艺展示,叶落站在朔明生和顾兴宇中间,眼睛若无其事地望向正前方,和假装不小心路过的宝爸宝妈们打招呼。 顾兴宇上来瞄准朔明生,拿他开刀,“朔总好闲啊,老婆都要生了,还有心情参加六一活动。” 朔禹天嘟着嘴,在学校一向没什么朋友的他,以后除了孤独还得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朔明生转向叶落,“老婆,你什么时候有的?” “啊?”叶落被问得一懵,“你们不要扯上我好吧。” 顾兴宇靠在叶落耳边,“朔明生骗了你,千万别相信他,陈柯的报告我看了,全是胡扯……” “报告?” “说我偷了你的肾,腰上的疤就是证明,全是胡扯,我没有……” 原本顾兴宇找到了陈柯,知道她背后调查他的事,可是关于他的那份报告,她根本没见过,没来得及收货,就背勾离二部的胖子当成叶清秋绑走了。 “我没见过什么报告。” 朔明生在一旁帮腔,“狗头侦探的报告,顾总当什么真呢。” 顾兴宇不当真,怕的是叶落当真。 舞台边传来一阵欢呼,小朋友表演的可爱舞蹈萌得不要不要,顾冷月拍着顾兴宇的大长腿,“爸比,我也要跳,我们一起跳,小喵喵……” 顾兴宇看着叶落,心底有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他究竟要不要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她呢。 朔禹天看顾冷月撒娇,不甘示弱,“小女孩就会喵喵喵。” 顾冷月指着他,“你会吗?你就会吹牛。” “我会心算,会书法,会英语演讲……” “有什么用呢,那是大人的东西,跟小孩有什么关系?” 朔禹天被她带进沟里,想了想,挺着胸脯,“我还会翻跟头。” 顾冷月想了想,“勉强算一个吧。” 老师拿着麦克风,问,“还有哪位小朋友要来展示的?” 朔禹天和顾冷月一齐举手,争先恐后地喊着,“我,我!” “请小朋友和家长一起上来。” 朔明生和顾兴宇用眼角瞄着对方,互相较劲。 “哇,”才师咪着花痴眼,“今天太幸运了,请到伽南年轻有为的两位总裁,请问两位要和孩子一起表演什么节目呢。” 顾冷月抢过老师的话筒,小奶音唱着,“小喵喵……” 台下哄堂大笑。 老师看着顾兴宇帅到没朋友的脸,激动地差点咬着小手绢,“哇,好期待呢,有请叱咤商场的顾总为大家带来小喵喵。” 朔明生忍不住笑出声,叶落白了他一眼,“别笑,马上轮到你。”话刚说完,她笑得比朔明生更厉害。 顾兴宇看着满脸期待的顾冷月,心说,上辈子欠了你了。 “爸比,我们去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 “猫猫耳朵和裙裙……” “噗……”叶落和朔明生笑得更大声,朔禹天也露出豁牙,嘿嘿地拉着叶落和朔明生的手。 “下面有请朔禹天小朋友和他的家长做好准备,朔禹天小朋友,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呢?” 朔禹天自豪地清清嗓子,“翻跟头。” “需要服装和道具吗?” “嗯,可以来个火圈。” 后台传来顾兴宇的声音,“那不叫翻跟头,叫大马猴!” 朔明生黑着脸,他儿子是让他当众表演钻火圈吗? 第138章 约个饭,慢慢谈 叶落因为对火心有余悸,未参加朔禹天的演出,顾兴宇趁朔家父子准备道具的空档,偷偷找上她。 叶落有心回避,故意打趣,“你怎么还不换上猫耳朵啊?” 顾兴宇将叶落逼到无人角落,一颗颗松开衣扣。 “你干嘛?你再不住手我要叫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你顾氏的脸不要,你女儿的脸总得护着吧,” 顾兴宇捂住她的嘴,“想什么呢,我再混蛋,也不能在这里对你……对你那个啊……” 顾兴宇松开腰带,指着腰间疤痕说,“我知道你看到了,这个疤跟你有关系,但不是我……” 没等他说完,一股大力将他掀了出去,顾兴宇望着气势汹汹的朔明生,吃痛地揉着快被他踢断的老腰,“嘛呢,不会好好说话吗?” “再来招惹叶落,让你生不如死。” “哟,mg的天才工程师,气势十足啊。” 叶落捕捉到关键信息,什么mg的天才工程师? 朔明生显然不想让他继续多话,一脚踩在他小腹上,看他痛苦地蜷起。 叶落拉住朔明生,“够了,这里是幼儿园。”她确认关紧更衣室的门。 顾兴宇小声对朔明生说,“除非你打死我,不然你刚才的行为只会激起叶落的好奇,让她不断向我靠近。” “那你就去死吧。”朔明生一脚高高抬起,正以疾风之势落下,叶落猛得推开他,“你疯了吗?”还是,他还被药物控制着? 叶落抚着他的脸,看他眼睛黑得像两颗晶亮的黑曜石。 顾兴宇漫不经心地回答,“很明显,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叶落震惊。 “别听他胡说。”朔明生否认。 叶落摆摆手,“别吵了,一会演出结束,我们约个时间,边吃边聊好吗?” 朔明生和顾兴宇不应声,朔禹天和顾冷月拍着门板,齐声喊道,“爸比,粑粑,轮到我们上台了。” 顾兴宇哼了一声,不知往口袋里塞了什么,理了理发型,抛给朔明生一个不屑的眼神。 叶落抚额,“你们真是够了。” 顾兴宇递给她一个飞吻,“等我,宝贝。” 顾冷月学着他的模样,伸出手掌在唇边一吹,“等我,妈咪。” 朔禹天打着顾冷月的小屁股,“是我麻麻。” “啊?”好像哪里不对啊,叶落望向朔明生,“这孩子咋了,妈都不认识了?” 朔明生清楚,朔禹天自小养在外面,与父母都不亲厚,“父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空壳般的概念,没有爱,也就没有内涵。 顾冷月生气地一脚踢到朔禹天脸上,“走开啊,小色狼,敢摸我屁股。” 朔禹天乐呵呵地看着她,被人骂还那么开心,叶落看着朔禹天纯净的笑容,内心有些复杂。不管大人做过什么,孩子终究是孩子,内心空无杂物,爱或者恨,都是外部世界给予他的。 “下面有请顾冷月小朋友和他的爸爸,为我们带来舞蹈学猫叫。” 朔明生鼓掌的模样更像是喝倒彩,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真的很想看看顾兴宇这只小懒猫是怎么撒得一手好娇,骗得他的叶落团团转。 第139章 两只老狐狸 叶落捂着嘴同样不厚道地笑了。 顾冷月带着可爱的猫耳朵,摇着小爪子跟观众打招呼,粉色的小舌头吐来吐去,顾兴宇西装革履地跟在她身后。 顾冷月生气地踩在他脚上,“爸比,不是说好扮喵喵吗,你怎么不换衣服。” 顾兴宇看着她露在外面藕节般的小胳膊,胸前两团微微隆起的胖肉,撇撇嘴,让他穿成这样,还不如杀了他,他灵机一动,“爸比扮演的是你的小主人。” 他吸了吸鼻涕,摆出一个坏笑,“看这个坏笑,满意吗?” 顾冷月点点头,脸上阴云散去,笑嘻嘻地撅起小屁股,又扭又跳。 顾兴宇从兜里掏出纸牌,冲朔明生挑衅地笑着,朔明生转身在叶落脸上亲了一口,顾兴宇气得干瞪眼。 “干嘛呢?”顾冷月叮嘱叶落一定要把她跳舞的视频录得漂漂亮亮,叶落不敢怠慢,举着手机一丝不苟,就算被朔明生占了便宜,也只敢小声嗔怒,生怕声被视频收了去。 顾兴宇远远看着他们,心里一凉,公然打情骂俏,视众人为无物。 顾兴宇起手一串花式洗牌连回旋飞牌,看得大家眼花缭乱,可叶落举着手机镜头只给顾冷月,他气得挤到顾冷月前头,长腿一屈,手上动作连发,只见一条纸牌长龙在空中打着旋儿向叶落飞去。 叶落伸出头,正要怪谁挡了镜头,只见一条长龙向自已冲来,惊得脚下一滑向外倒去,朔明生接过飞来的纸牌,指尖跳跃,随后在空中拉出一个爱心,又迅速合到一起,向顾兴宇扔去。 台下一片叫好。 “哇,太精彩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还没看清楚呢。” “太帅了。” 顾兴宇脚下回旋,在台上转了个圈,将纸牌重新拿在手里,接着一串花切,观众看不过瘾,纷纷怂恿朔明生上台合演。 顾冷月被自已老爸抢了风头,气得咬住他的屁股,“爸比,我讨厌你。” 朔禹天冲到台上,一连翻了几个跟头,好像所有的喝彩声都是为他而来,叶落和朔明生被他突然的人来疯弄懵了。 “嘿,是不是该你了?”叶落推着朔明生,朔明生歪着脑袋,看台上乱成一团。 顾兴宇又甩出一条长龙,探到朔明生眼前,“嘿,还不上来翻跟头。” 观众以为是两人之间的互动,笑得前仰后合。 顾冷月气得眼泪打转,不理顾兴宇,顾兴宇一路追她下了台,报幕老师在一边傻了眼,节目……就这样无缝切换了。 朔禹天翻跟头翻得正起劲,见朔明生一把甩掉外套,他扶着晕乎乎的脑袋,站定,以为朔明生要来个空翻,激动地鼓掌。 有了顾兴宇的铺垫,朔明生这一翻,翻得好是理所应当,翻得不好是出丑丢人,多少人拿着手机等着看他笑话,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禁欲系总裁是怎么在台上放飞自我的。 哪知,朔明生并未像想象中那样腾空跃起,而是将外套扭成一团,蘸着刚抬来的墨汁,在身后主题板上玩起了书法。 “哇,字如其人啊,一看这字,就想嫁给他。” 叶落看着被顾冷月揪着耳朵,脸快紫成茄子的顾兴宇,笑道,“两只老狐狸,这只有文化的技高一筹啊。” 第140章 肾,我已经还了 六一汇演之后,朔明生和顾兴宇在叶落的揣掇下难得坐到一起。 顾冷月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整晚赖在叶落怀里,一看见顾兴宇就泪眼汪汪。 朔禹天第一次和朔明生一起玩耍,心情大好,比以往活跃、开朗,他偷偷扒在叶落耳边,告诉她,“你要是不破坏我的家庭,不让我成为孤儿,我就和你做朋友。” 叶落捏着他的小手,打趣他,“哦,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谢谢你的高抬贵手。” 顾兴宇没抢着风头,还被顾冷月骂,耳朵一直红红的,好像一边大一边小,肿了。他侧着脸,刻意将另一边帅脸对向朔明生。 “您好,这是本店的开口汤,请慢用。” 朔禹天见服务员端来造型诱人的美味,兴奋地站在卡座上,朔明生一个冷眼,喝道,“没规矩。” 朔禹天吓得一屁股跌在板凳上,维持了一天的笑容顷刻烟消云散,委屈地眼睛不敢抬,顾冷月被朔明生突然冷脸吓到,忘了生气,呆呆地望着他。 顾兴宇急忙抚住顾冷月的头,“宝贝是不是吓到了,不是说你的。” 朔禹天看着与自已年龄相仿的顾冷月,在父亲怀里百般呵护,而自已跟自已父亲仅有的交流就是被他训斥,是不是应了那句话,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不过,他的父母好像也没什么感情,想到这,朔禹天哇地一声哭了,学着顾冷月的样子,将小男子汉的威严抛到九霄云外。 “不吃,滚蛋。”朔明生对这个孩子打心里厌恶,一想到他是自已和叶清秋的孩子,每条神经都在拒绝。 “你凶什么?小孩子不调皮还叫小孩子吗,再说了,他又没怎么滴?”叶落冷眉立起,冲朔明生吼着。 朔禹天吓得突然噤声,泪眼朦胧地望着叶落,以前朔明生训斥他时,叶清秋从不帮衬,甚至在一旁幸灾乐祸,而今天,叶落居然保护他,这种感觉,真的好温暖,好奇妙。 朔明生被叶落一训,立刻像泄气的皮球,安静地做他的美男子,这世间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抵如此吧。 “乖,坐好了吃饭。”叶落细心地为朔禹天递上餐具,还为他铺好餐巾,防止油污弄脏衣服,顾冷月看在眼里,着急地喊,“妈咪,我也要,我也要戴蝴蝶结。” 朔禹天偷偷斜着眼,看叶落,她额前落下的刘海随意地挂在眉边,真的很好看,灯光照在她脸上,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朔禹天慢慢咧开嘴,喊了声,“妈咪……” 叶落愣住,随后,吻上他的额头,说,“乖。” 朔明生心里翻江倒海,如果不是他的失误,他和叶落的孩子应该和朔禹天一般年纪,他恨恨地望向顾兴宇。 不过,顾兴宇没觉察到他的目光,只是将顾冷月抱回怀里,越抱越紧,怯生生地看着叶落,生怕她会抢走一样。 叶落分好餐具,冲着朔明生和顾兴宇摆出笑脸,“好啦,说好坐下来谈,都有什么要说的。” 朔明生脸上一僵,语气冰冷,“要谈,先把孩子和你的肾还回来。” 叶落唉了口气,他又旧事重提,没想到顾兴宇垂着眼,无比落寞地护着怀里的顾冷月,“肾,我已经还了。” 第141章 这个目标有点小 顾兴宇挑了挑眉看向叶落,“三年前,我原本想用自已的肾为你挡灾,可是,移植手术后不久出现了明显排斥反应,首领病危,达伍借机找到你,以此邀功。” 叶落和朔明生对这个解释很是意外,但顾兴宇腰上的疤不假。 “我那时身体未愈,保不下你。” 叶落再次顾兴宇那张略显瘦削的脸,他脸上稚气未脱,却已是孩子的父亲,“你到底是谁?” 顾兴宇平静地回望,“等你自已想起来。” 朔明生坐在一边,显然他们刚才那番“眉来眼去”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他咳了咳,“我没时间在这里看你们调情,有话快说。” 叶落有点讨厌他冷冰冰的样子,顾冷月抢先一步,指着他的鼻子说,“没礼貌。” 那小眼神一翻一瞪,和叶落入如出一辙,朔明生心里酸溜溜地难受。 朔禹天盯着刚上来的火焰冰淇淋,怯生生地蹭着叶落的胳膊,“我能吃那个吗?” “当然啦。”叶落把冰淇淋端到朔禹天面前。 朔明生不太高兴,“小孩子少吃冰的东西。” 叶落盯着他,瞳孔微缩,“偶尔吃一下,怎么了?” 朔禹天不敢说话,卯足劲拼命吃。 叶落见朔明生眼神凶横地看着朔禹天,挡住他的目光,“你不要总是那么凶,吓到孩子的。” “我有凶吗?”朔明生翘起长腿,还是那个优雅的美男子。 “行了,今天不是为了讨论你凶不凶,”叶落郑重地看着他们,“三年的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想错怪一个好人。” 顾兴宇瞟了瞟朔明生,“三年前,我除了当回跑腿,什么也没做,都是伍达做的,对了,他是叶清秋的姘头,我想,你还是问问朔总,毕竟他们同床共枕了三年,感情好得连对方身上有几根毛都知道。” “不准在孩子面前开黄腔。” 顾兴宇施施然靠在一边,转移了矛盾,让他说,他也不想说。 朔明生看两个孩子吃得正欢,似乎根本不关心他们在讨厌,也是,毕竟只有四岁,能翻出什么花来? “我被药物控制,这点你已经知道了。三年前,我刚刚起步,无力与贝蛇抗衡,即便是现在,我都不敢说能有绝对把握战胜它,所以,我选择退,带你离开,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提前行动……” 叶落点点头,这些她基本已经知道,但总觉得少了什么,就算一副完整的油画,哪怕只有指甲的留白,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这一次,你们有什么打算,除了斗来斗去,还想要什么?” 顾兴宇假借叶落之名谋夺朔明生的一切,只是随着事情的发展,他更倒向叶落一边。朔明生与叶清秋面合心不合,但又始终不肯与她反目,他为什么要怕那个女人。一切的一切,说得通,又说不通,到底是哪里少了一个关键环节呢? “要钱喽,”顾兴宇痞笑着,“我是商人,当然为利而来,能吃掉朔秋集团成为伽南一哥,就是我的目的。”顾兴宇说一半留一半,目的没错,原因却只字未提。 朔明生露出不屑的神情,“这个目标有点小。” “哦,那你呢,让我听听你的大目标。” 第142章 合成的全家福 朔明生不回答。 顾兴宇又问了句,“让我猜猜?帮她报仇?” 叶落满眼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却听他斩钉截铁地说,“幼稚!” “哪里幼稚了,你来教教我。”顾兴宇看叶落面有不快,故意紧逼,试图激怒朔明生。 “报仇不是非生即死,也不是以命抵命,你口口声声说报仇,其实是把小落往深渊里推。” 他习惯性叫出“小落”,眼神坚定,叶落相信,他的话不是撒谎,也不是危言耸听,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她杀了你的孩子,你也要杀了她的孩子?”朔明生指着朔禹天,“她的孩子就在这里,你动手啊。”他随手扔来的餐刀撞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叶落猛得一惊,看见朔禹天惊恐的眼神,心头坚硬的寒冰瞬间融化了。 “下不了手?” 叶落咬着唇,不回答,她的确下不了手,一个年幼的孩子,一个不被父母疼爱,性格畸形的孩子,凭什么要为母亲的错买单呢。 朔明生又问,“既然不杀她的孩子,那就挖她的肾,她就在医院里,现在去,剖开她的肚子,一尸两命,走,我带你去。” 朔明生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快要将她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你疯了吗?”叶落看他几近发狂的样子,猛得甩开。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报仇嘛,不然呢,你要怎么报仇?” 叶落突然站了起来,“对,这就是我想要的,走,我们现在就去,杀了她,一尸两命!” 朔禹天和顾冷月边吃边玩,原本尽兴,被周围突然急转的气压影响到,“妈咪,你怎么站起来了,好可怕。” 叶落看着顾冷月可爱的脸,眼泪不自觉溢了出来,“我不应该报仇吗,如果不是她,我的孩子也该像他们这么大了,可是,我竟然到现在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朔明生在她怀孕期间严密封锁消息,叶落像个傀儡一样呆在他画好的圈子里,他不用看,也知道叶落此时正用无比怨恨的目光看他。 “如果你知道那是你的孩子,还会给叶清秋机会吗?” “就算那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会全力保护你们,三年的事,真的,是我没想到的。” 叶落闻言,刚才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落了下来。 “小落,我们的孩子是对龙凤胎。”朔明生的声音无比温柔。 顾兴宇惊得弄翻了盘子。 “爸比,你好笨啊,衣服都脏了。” 朔明生追着他躲闪的眼神,看顾冷月举着小手擦干净他的袖口,那张脸和叶落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别人看不出,他怎么会看不出。 “顾兴宇,顾冷月……”他冷冷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 “吃饱了,该回去了,等你想好了要不要报仇,再联系,我一定全力支持。”顾兴宇抱起顾冷月,着急避开所有人的眼神。 朔明生拦住他,看着他怀里的顾冷月问,指向叶落,“你为什么叫她妈咪?” “因为照片啊,爸比钱包里还有我们的全家福。” 朔明生不容分说,抢过顾兴宇的钱包,里面正是一家三口的合照,只是,叶落没有看镜头。 “合成的?” “关你屁事啊。” 第143章 我们应该没有以后了 好好的一顿饭吃成这样,朔明生抚上顾冷月的脸,顾兴宇浓眉吊起,一脚踹向朔明生命门。 两人倏然剑拔弩张,朔禹天吓到钻到桌子底下,叶落抱住他,“你们怎么了,又不是小孩子,说打就打。” 顾冷月见叶落生气了,忙护住自已爸爸,“妈咪,不要骂爸比,是坏叔叔摸我,他是大色狼。” 叶落惊疑一声,有些不解地望向朔明生。 “不吃,就走,打什么打,事没谈两句,毛病一个比一个多。”叶落满心的疑问还没来及解开,被他们带偏了一晚上。 两个人胸口剧烈起伏,似刚经过一场激战,气势互不相让。 顾兴宇舔了舔嘴角,“跟他能谈出什么结果,你看不出来他护着叶清秋吗?每句话都在暗示你不要报仇。” “我没有护着她,只是现在你们还不能伤害她。”朔明生解释。 “不能伤害她,哈,是因为她怀着你的孩子,还是像三年前一样,你要安排她离开?那可真是巧了。” 叶落虽然相信朔明生,但在这件事上的想法和顾兴宇一致,她也觉得朔明生诸多推辞,是在袒护叶清秋,为她争取时间。 “行了,别说了,谈得拢是朋友,谈不拢也不做敌人。”叶落转向朔明生,“既然三年前的事跟你无关,那么,这次,也请你不要插手。” 朔明生眼神急切,“你相信他了?不是那样的。”他摇头的动作真诚又无奈。 “我不是相信谁,只是有自已的判断。你可以不帮忙,但也不要捣乱。”叶落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算是结束对话。 朔明生贴到她耳边,“相信我,现在不能动她,绝对不能。” “哦?”叶落苦笑一声,眼眸黯然垂下,“给我个理由。” “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哼”叶落转身,甩起的头发从他脸上划过,像一个无声的巴掌。“以后?我想这事件之后,我们应该没有以后了。” “走开。”顾兴宇擒着叶落的肩膀,借机讨好,“叶清秋快要生了,现在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呵,他怕惹上达伍,我可不怕,达伍也是我的目标,我不能让他的孩子出生。” 叶落点点头,达伍的孩子一旦出生,他作为继承人的基础更加巩固,这对顾兴宇和基亚很不利。 “不行,我说不行,不是因为怕达伍,而是……”朔明生急得额上沁出一层薄汗,暴起的青筋像一道狰狞的疤痕。 “因为什么?”顾兴宇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朔明生一拳挥上去,“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为了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叶落隐约记得在朔明生和叶清秋的对话中提到过这种说法。 “什么东西?”她问。 朔明生摇摇头,又一记重拳向顾兴宇挥去,顾兴宇抱着顾冷月连连躲闪,有些被动。 “爸比,这个坏叔叔真是够了,打他,打他啊。” 顾兴宇闻言,脚下快速变换,还没看清是怎么移动,一脚飞起,只见朔明生脸上印出一个大大的脚印。 顾冷月兴奋地连连鼓掌,“爸比,好棒。” 第144章 信里的秘密 叶落迅速移到两人中间,顾兴宇抬起的脚在她眼前停住,额前的碎发动了动,“等他讲清楚,你把他打死了,我都不管。” 朔明生脸上吃了一脚,微微肿起,一只眼睛频繁抽动。 “说清楚,什么东西?” “让他说。”朔明生下巴一指,甩锅给顾兴宇,顾兴宇把头一扭,满脸不屑。 “你说。” “让他走,我就说。” “呵,怕我知道,还是怕我拆穿你。”顾兴宇丝毫不让。 叶落抚着顾冷月的头,“宝贝,困不困,我们回家好不好。” 顾冷月适时地打了个大哈欠,叶落示意顾兴宇离开。 “妈咪,我们一块走。”顾冷月拉着叶落,朔明生在桌子下面一脸期待地看着叶落,他也想像这样跟妈妈撒娇。 叶落不语,脸色明显不悦。 “好好,我走,你别生气,又气得头疼了。”顾兴宇带着顾冷月离开,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 朔明生拿出几张信纸,递给叶落,叶落看后,脸色大变,这些信,竟然是叶傅从写的,而且时间是几天前。 “有人假冒父亲的名义给叶清秋写信?”叶落的第一想法。 “不,这些信的确是叶傅从写的,从三年前开始,每年一封。”朔明生将三张信纸依次摆开。 叶落一一读完后,瘫软在卡座上。每封信的内容大致相同,开头都是相似的话,“清秋爱女,希望你还记得曾有过我这个父亲……” “往下看。” “他说,叶清秋知道了他的秘密,希望她能顾念亲情,不要生事,否则,恐有性命之忧,但是,他没说是什么事。”叶落似乎想起了什么,“父亲将一半股份转给我之后不久去世,而且,他还说,让我放过叶清秋,呵,我一直不明白,应该是她放过我,怎么是我放过她呢?” 朔明生一手遮着肿起的半边脸,一手指向信纸,“这些信都是叶傅从死前留下的,还有很多,通过不同的时光邮局寄给叶清秋。” “原来如此,到底是什么秘密呢?为什么会有性命之忧?” “我想和你的身世有关,你的母亲白梅曾是上帝之手的科研大触。” 叶落惊得张大嘴,全身血液像灌了铅一样急速下沉,压得身体无法动弹。“上帝之手,那个一瓶药剂动可倾国的上帝之手……” 朔明生点点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追查,总算找到了点眉目,白梅并非正常途径离开组织,而且她出逃前,带走了一瓶药剂,代号瘟疫,极有可能是高浓度萃取的未知病毒。” “所以呢,这和我,和叶家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在她带走的那瓶病毒,下落不明。” “在叶清秋手上?”叶落抬起眼,“你是怕,把她逼急了,她会和我们同归于尽?” 朔明生摇摇头,“这药怕是已经成了她的筹码,换了什么,我不知道。” “所以,我们暂时不能动她,是不是,这样说,你满意吗?”叶落冷笑一声,“因为要拯救全世界,所以我的丧子之痛微不足道,是吗?朔明生,那些人关我屁事。” “小落,你疯了吗?”朔明生脸上的红痕越来越明显,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 “我早就疯了。”叶落甩袖而去,只听朔明生颤抖着双肩大喊,“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孩子还活着呢……” 第145章 把她交给法律 叶落快步折回,揪着他的袖口,“我的孩子还活着?”眼里星光点点,映着昏暗的灯光,有些苍凉。 朔明生原本只是一个大胆推测,看到叶落情绪失控,情不自禁说出口,说出的话,此时已覆水难收,“我,我发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叶落急切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痛。 “给我点时间,让我查清楚。” “好好”叶落连声应允,“你告诉我,是什么线索,我们一起查。” 朔明生想了想,“再等上两天……” “等等等,你知不知道我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你到底有没有钱索,还是又在骗我,为叶清秋争取时间?” “相信我。” “我能相信你吗?”叶落情绪越发激动,一把将朔明生推得老远。 “别急,把信看完,好吗?”叶落的脾气让他又爱又恨,在她眼里,这个世界总是非黑即白,好人应该得到善果,坏人应该得到报应。 叶落抓起信纸,快速浏览,三来年,叶傅从一直劝叶清秋放弃,不要将秘密公布,更不要以秘密作为筹码为自已谋求什么,而且,他反复警告叶清秋不要打叶落的主意。 “你不也说过,叶傅从临死前叮嘱你,放叶清秋一条生路,你要让他死不瞑目。” 叶落呼喊着,拳头砸向朔明生,夜风清冷,她纤瘦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强撑苦痛。 “你到底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朔明生将梨花带雨的叶落揽向自已,“我发誓,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一定将过去那个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朔明生狠狠打死,然后还给你一个事无不言的朔明生。” 叶落抚着他被顾兴宇踢肿的半边脸,眉头微蹙,“如果我告诉你孩子是你的,你就不会……” 朔明生按住她的唇,“是我的错,记得吗,前阵子,河上发现几具女尸。” 叶落抬起头,“记得,胖子曾说叶清秋杀了人,嫁祸给他们,难道死的那些就是……” “只有第三具被毁的尸体是她干的,警方通过技术手段还原了死者长相,她叫小姿,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嗯,我在她家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包括三年前的视频,就是新婚之夜,叶清秋给我看的那段,你……不,她假扮的‘你’和别人偷情的视频,你说跟我在一起是利用我,只要整垮叶清秋就和我分手……” “这种鬼话,你信了?”叶落难以置信。 “对不起,我当时完全懵了,我接受不了你的背叛,而且,我好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加上叶清秋给我下了药,我的脑子从那时起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恨你,更恨你。” 不用说,后面的事,叶落已经知道了。 朔明生拉着叶落的手,紧紧攥在自已温厚的掌心里,“小落,把叶清秋交给法律,我们不值得为她脏了手。” “嗯?”这话不像他的风格,叶落犹豫了。 “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可能活着。”两人拥在一起。 朔禹天从餐厅里探出头来,一串对白他只听懂了最后一句,他们的孩子快要回来了。 他看着朔明生高大的背影,默默叫了句,“粑粑。”脑中浮起叶清秋的影像,朔禹天使劲摇了摇头,冲着叶落虚无的影子喊了声,“麻麻。” 你要是我麻麻该多好。 第146章 保大还是保小 “老板,叶清秋不肯进手术室,一定要见你……”徐杰的声音有些慌乱,毕意这个孩子很重要,不容有失。 朔明生放下电话,长睫在脸上投下大片阴影,遮住了表情。 “什么事?”叶落问。 “叶清秋要见我。” 另一边,叶清秋捂着肚子哀叫,“达伍呢,他回来没有。” 蓝思不屑地环着双臂靠在墙边,“联系不上他。” 叶清秋夸张地皱着眉,蓝思想是不是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都这么矫情,要是换了她,一定能很好完成任务,哪用得着呼天抢地。 “打电话给朔明生,让他来。” “让他来干嘛,这是达伍的孩子。”蓝思越来越讨厌这个女人,一脚踩着达伍,另一脚还不忘勾搭朔明生的小船。 “快去啊,我要疼死了,老婆生孩子她不应该来吗?” “你搞清楚自已的身份。”蓝思留下一句威胁,头也不回地站到一边,医生急得忙将叶清秋推进产房,“叶小姐,你胎位不正,要抓紧手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对孩子也不好。” “胎位不正?”叶清秋惊得从手术车上弹起来,“不行,”她扯着医生的绿色手术衣,“让朔明生过来,他要签字的,不是吗?” “手续已经办好了。”蓝思气得恨不得一掌劈晕了。 “不行。”叶清秋自有盘算,她既担心达伍卸磨杀驴,又担心蓝思暗中使坏,现在加上胎位不正的借口,她死活不肯进手术室,执意要等朔明生出现,至少,朔明生能保住她的命。“我要见朔明生,一定要见朔明生。” 朔明生和叶落很快赶到医院,看到手术手上穿着病服的叶清秋,她仍是一脸得意地望向叶落,一边抚着自已的肚子,一边露出优雅的假笑。 “明生,我好怕,肚子好疼……” 朔明生斥开医生,自已站在手术车边,安抚,“别怕,快进去吧。” 离得近了,叶清秋惊叫着抚着他的脸庞,“你的脸,怎么……怎么肿了?”她满怀恨意地望向叶落。 就在此时,一直跟在身后的朔禹天颤巍巍爬上手术车,乖巧地贴在叶清秋身侧,“麻麻,是我不小心弄伤粑粑了。” 叶落和朔明生被朔禹天的话吸引,投去两道探寻的目光,叶清秋本是嘴边一问,无心细究,拉着朔明生撒娇,“明生,他们说我胎位不正,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怎么会呢?”见医生露出焦急的神色,朔明生催促叶清秋立刻开始手术。 “不行,我怕,万一,万一……你保大还是保小?” 叶落见两人腻歪的样子,无力望天,一旁的蓝思也同样翻了白眼望向地板。 朔明生勾起唇,抛给叶落一个搞怪的眼神。明明全世界都知道孩子是达伍的,她偏在绿帽老公面前矫情得要死。 “当然是保大了。”朔明生露出一个肯定的表情,冲她点头。 叶清秋满意地笑了。 “叶小姐,得抓紧时间了。” 朔禹天在一旁喊着,“麻麻,加油。” “呵呵,”叶清秋连看都没看他。 第147章 手术室外的狂欢 朔明生弄走了叶清秋,走向蓝思,“晚上要你加班,辛苦了。” “不辛苦。”蓝思急忙收回环在胸前的双手,恭恭敬敬地将自已从墙上撕下来,站来,“叶总有吩咐,再晚我都得出现。” “你为这个孩子真是操碎了心,不如,等孩子出生后,你做他的妈妈吧。” “啊?”蓝思先是震惊后是欣喜,最后满面波涛掩于平静,“怎么,我怎么能……”嘴上明明拒绝,眼里却是挡也挡不住的兴奋,两颗晶亮的眸子望向朔明生,带着不该属于她的血腥的光。 朔明生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你对他这么好,从他没出生就这么照顾他,当然得认你做干妈了。” 蓝思连连摆手,“不敢,不敢,都是我应该做的,哪敢邀功?” “什么邀功,明明是你的应得的。”朔明生的话深深扎进蓝思心里,她望向手术室,红色的灯光映在她眼里,十分诡异。 “应得的,是啊,我应得的,如果不是我脏了身子,哪有她什么事……”蓝思望着朔明生的眼,有些晕眩,情不自禁将心里的忿怨说了出来。 朔明生咳了声,蓝思回过神。 叶落挑衅地盯着朔明生,“朔总跟下属亲如一家,另人羡慕啊。” 蓝思看了眼叶落,急忙藏起脸上的残忍,低着头跟朔明生告别,“朔总,有你在这里陪叶总,我放心了,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好。”朔明生挥着手,一直到她出门才慢慢放下。 “哼。”叶落随着他的目光,“人都走了,想看,不如去追啊。” 朔明生莫名地笑了,将她抵在墙上,眼里映着她泛红的脸,瞪得圆圆的水眸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她眼里的他,迅速放大,递过红色唇瓣,吻在她的眼睛上。 “小落,你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刚才还眼都不眨地盯着蓝思,现在就看我看不够了。”叶落一直记得第一次与蓝思见面,遇到顾兴宇继而与朔明生决裂的事,对蓝思心存芥蒂,加上她对叶清秋态度蛮横,所以,她觉得蓝思身份并不一般。 “她啊……”朔明生笑着,点住叶落的鼻子,“你吃她的干醋?” “你太看得起自已了。” “不是吗,你觉得我刚才的话是暗示她做我的女人?” 叶落倔强地用脑袋砸向朔明生被打肿的脸,“滚一边去。” 朔禹天看了半天,眼珠骨碌一转,急忙挤到朔明生和叶落中间,抱住叶落的大腿,“麻麻,我……” “我不是你麻麻。”叶落觉得朔禹天有些奇怪,前几天还对她恨得咬牙切齿,今天突然就倒戈偏帮她了,还厚着脸皮套近乎,难道在他心里“麻麻”是一个谁都能用的称呼。 朔禹天眨着星星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叶落。 “你看不出,蓝思心里住着魔鬼吗?” 叶落无奈地摇摇头,“你们父子都不正常吧,说话莫名其妙。” 朔明生不怒反笑,对着被逼急的叶落,慢慢道来,“她心里的人不是我,是那个孩子的父亲。”他的手指向手术室。 叶落看了眼,想,“那不还是你吗?” 突然,她神情一顿,露出一个惊疑的眼神,看向朔明生,“难道那孩子不是你的?” 朔明生点点头,用一个吻,奖励她现在才反应过来的小脑袋。 “耐心点,今晚不知是谁的狂欢。” 第148章 胖子的心事 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叶落平静的心再掀波澜,朔明生紧紧握住她的手。 正巧,徐杰追着苏离踏着月光赶来。 “你怎么来了?”朔明生问徐杰。 徐杰指着怒气冲冲的苏离,“是他,一定要过来。” 朔明生的目光转向苏离,前几日将他扔进猪圈,再见时总觉得空气中飘着一股猪屎味,叶落虚掩着鼻子。 苏离看见朔明生大笑不止,“我去,谁把你打了?”他贴到叶落旁边,“是不是老婆你干的?棒!”自从一众小弟将叶落称作嫂子,他自已就改不了口。 “走开,跟你不熟。”叶落挽着朔明生,让苏离有些疑惑,才多久不见,她的心就飘回朔明生身上了。 “有事说事。” 苏离确是有事而来,没空拿朔明生打趣,“胖子不见了。” 勾离二部的胖子自从被叶落催眠,乖乖跟着苏离,听话得很,怎么会不见呢。 徐杰上前一步,“是他哥瘦杆带走的,我怕他们今天来捣乱,所以过来看看。” 朔明生略略思考一番,觉得凭瘦杆的智商不会冒冒失失来医院送死,可是他们又急于报复叶清秋,能从哪里下手呢。 叶落插了句嘴,“那胖子是怎么回事啊,干嘛那么恨叶清秋,出来混的,背个锅不正常吗?” 话刚说完,只觉医院静得可怕,走廊里闪过阴森诡异的光,冷风往不可知的尽头吹去,叶落后背一凉,慌忙回头,什么也没有,“好,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苏离挡在叶落身侧,“怎么,嫌朔明生这小身板没有安全感了,有哥啊。”他大手一拍,胸肌抖动。 “我可没那样说。” 苏离笑着,“勾离二部是从勾离分裂出去的小团体,只有十几个人,以瘦杆为首,他有个傻弟弟胖球,本来相安无事,怪只怪胖球有个爱吃醋的老婆,偏偏他又爱她爱得要死,老婆一有什么不开心,他就急得像个疯子。” 苏离突然停了下来,跟朔明生换了个眼神,叶落听得入神,没注意到,朔禹天打了个喷嚏,靠在叶落腿边。 苏离大喝,“小色狼,一边呆着去,别见谁漂亮摸谁。” 朔禹天被他吓得呆住,朔明生推头他的脑袋,把他交给徐杰,“护好他。”他说的是“护”,徐杰本能戒备起来。 苏离继续说道,“就像勾离二部声明中说的,前两次的浮尸案是他们所为,原因是那两个女人跟胖球暧昧不清,翻了他老婆的醋坛子,而第三次是背了叶清秋的黑锅。胖球老婆非说第三个是胖球养的三儿,被胖球灭口,所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唉,这事出就出在离家出走上,她老婆性格好强,易生口角,出走当日就因与人生事,被扔进河里淹死了,所以,胖球一心找叶清秋报仇……” “听起来,是个悲伤的故事。” “瘦杆见胖球越来越疯癫,也是什么都不顾了,陪他疯一回。”苏离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空气突然安静,走廊尽头的头泡闪了一下,熄灭,整条光路像被一张不断靠近的黑暗之口慢慢吞灭,只留下头上一盏孤灯。 “好像有股腥味……” 第149章 血色祭礼(上)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携着花香不知飘往何处。 自孩子的一声啼哭后,手术室内再无动静,也没人出来,闪着的红色指示灯在头顶孤灯的映衬下,更加诡异,像划开的伤口,被一双无形的手用力撕开。 徐杰护着朔禹天退到掩体后面,预伏人马做好准备。 “警察呢?” “都躲在外面,让我们打前阵。” 朔明生无声地笑了笑,望着那道薄窄的房门,“有意思,竟然在我们眼皮底下溜进去了。” 苏离同样抬着眼,念念有词,“你说,里面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呢,孩子也不哭,设备也不响……”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一起看看?”朔明生向苏离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苏离自言自语,“追女人没见你跟我客气?” 正要动身,头顶最后一缕灯光熄灭,随后,房门缓缓打开,白光溢出,一个皮肤颜色较深的男人抱着孩子,与他逗趣,门外上膛的枪管与他来说只是一个个待响的礼炮,孩子闭着眼,小嘴一动一动,似乎对这种欢迎礼并不感冒。 “看啊,这些枪都是迎接你降生的礼炮,砰,里面喷出彩带,你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刚出生的孩子都不会回应。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医生的尸体,绿色的手术服被血得通红,叶清秋由专人接管,已经缝合好伤口,看样子,达伍不打算要她的命。 “按照你们中国人的习俗,出生的时候不能见血光,意思是讨个好彩头,可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血色才是最隆重的欢迎礼,像生命一般虔诚。”达伍在头顶比出复杂的手势,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朔明生暗中给徐杰指令,达伍明明没看向他,却洞悉他的一切。 “想不到,我苦心寻找的mg天才设计师竟然一直就在我眼前,真是讽刺。” 再次听到mg这样的字眼,叶落微微倾身,向屋内望去,达伍同样注意到她,“叶落,你跟你妈妈一样是个害人精,你们到哪,哪里就有人因瘟疫而死去。” 瘟疫?这不是传说中的药剂吗?虽然达伍的话有些另人费解,但每个字都有所指。 叶落没有反驳,黑暗的世界里,他处于光明中心,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叶落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怕了?不敢说话?平时,你不是厉害得很,把我的小宝贝欺负得遍体鳞伤……”达伍的目光飘向仍处于麻醉中的叶清秋,温柔的模样既像一位慈爱的父亲,也像一位体贴的丈夫。 “既然你们都在,就为我的孩子送上一份庆生礼吧,”原本熟睡的婴儿闻言睁开眼,眼上带着一层薄薄的蓝色薄膜,像个泡皱了的玩偶,“看啊,他好奇的模样好像在说,他很喜欢。” “逼逼完了没?”苏离大喝一声,扛起徐杰背来的重型机枪,对准达伍,“老子礼物带来了,你接好!” 一众人握紧武器,势如弦上之箭,只待一声令下,将屋里避无可避的达伍来个瓮中捉鳖。达伍毫不畏惧,对于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来说,应该早就觉察到自己已被朔明生围住,全无退路,可他却悠哉得很。 朔明生和苏离不敢怠慢,一点一点向房间挪去。 第150章 血色祭礼(中) 达伍深邃的眼睛透过人群锁定叶落,笑得人毛骨悚然,朔明生动了几步,拦住苏离,示意自已先过去。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达伍的眼睛,“不愧是mg的至宝,胆识过人。你过来,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叶落拉住他,“不要。”里面危不可测,达伍如此淡定,肯定早有埋伏了。 朔明生摇摇头,将她交给苏离,“别怕。” “嘿,小个子,虽然我还没和你喝过酒,但是你随我的眼缘。”苏离的话让气氛有些缓和,朔明生拍拍他,“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不客气。”呵,还真敢答应。 叶落扑到朔明生身上,告诉他,“我和你一起去,他刚才的话分别是针对我和我妈妈。” 达伍笑着,“是啊,你和你妈妈一样讨厌,我不明白那老头为什么要放你一马,是因为你的肾能救他吗?” “你知道我妈妈的事?”朔明生想阻止叶落发问,但为时已晚,她已经冲到门边,毫无畏惧地直视达伍。 达伍与她近在咫尺,却触碰不到,因为刚才灯光太暗,走近时才发现房门口被一块玻璃状的透明物挡住,屋里的手术设备闪着诡异的光,一排又一排的仪表和显示器像是个某个操作台。 “你就带了这么四个人?一会儿打起来,流弹都避不开。”叶落故意这样说,将屋里的信息传递给朔明生。 可她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因为在她快步上前时,朔明生已经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达伍看到两人形影不离的模样,说道,“怕什么,这家医院是我建的,在这里,你们不可能伤到我。”他一只手摊开,笑问,“要不要开枪试试。” 朔明生扫视屋内布局,眉头锁起,这和他印象中的手术室截然不同,处处透着不和谐,为什么空间变大,为什么仪表增多,为什么只有很少的手术设备,剩下的全是黯淡的显示屏,而眼前的玻璃墙也不普通材质。 叶落见朔明生低眉沉思,故意吸引达伍注意,为他争取时间,徐杰等人从后方包抄,真真将达伍的手术室围了个团团转。 “嘿,你认认我或者我妈妈吗?” “那个肮脏的贱女人有什么资格走进我的视线?”达伍看着怀中又睡熟的婴儿,用食指封住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的宝贝睡着了。” “喂,你嘴巴干净点。”叶落故意给他找不痛快,巴不得他自动打开玻璃墙。 达伍将食指转向她,比着夸张的口型,“小声点。” “你骂别人脏,你的女人叶清秋还给别人生过孩子呢。” 朔禹天蹲在徐杰怀里,听到叶落的话瑟瑟发抖,现在的事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人人羡慕的太子爷,转眼就成了众人笑柄,爸爸爱三,妈妈偷汉。 叶落继续指着他怀里的孩子,“你抱着别人的孩子,还笑得出来,就不怕头上绿成草。” 达伍眉目一皱,审视着怀里的孩子,过了一会儿,脸上表情松动,“别想激怒我,我一向只配干净的女人……” “干净的女人,那她的孩子怎么解释?” 达伍笑而不语。 第151章 血色祭礼(下) 叶落迟疑着,本想激怒达伍,逼他正面交锋,却意外牵出了让她心痛不已的内幕,他说他只碰干净的女人。 干净的女人? “你和叶清秋,没有……”她转向朔明生。 朔明生摇摇头,“其实我一直不太确定,和你见面的那晚,明明是你,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变成了叶清秋,我记得没有碰过她,可身体……” 叶落涌出两行热泪,撑着太阳穴,让自已强行镇定下来,“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弄晕了你,拿到你的精……” “这么说……”朔明生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眼望向朔禹天,“那是我们的孩子。” 叶落有些痴愣,朔禹天就算不是朔明生的孩子,也有可能是叶清秋和别人生的,她犹豫着,并没有急于靠近。 “那是我的孩子,只能是我和你的。”朔明生激动地咧开嘴,因为不相信叶清秋,他特意做过亲子鉴定,朔禹天是他的孩子。 身后一帮看戏的观众脑筋急速运转,看到男女主角相拥而泣,恨不得拍手鼓掌。 叶落呜地一声,将朔禹天从徐杰怀里抱了过来,又是疼又是亲,朔禹天虽然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轻声冲叶落叫了句,“麻麻。”幸福来得太突然,他的小手用力揽住叶落,“你真的是我麻麻。” “好感人,”达伍发出啧啧声,“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朔明生望着手术台上的叶清秋,眼中烧着怒火,“三年前,原来是你搞的鬼。” 达伍似乎很喜欢他发怒的模样,因为难得一见,他英挺的眉带着戾气更显威严,怒火燃烧的眼神更明亮更诱人,映衬得他脸上的线条更加深邃更加清晰,“是啊,我的小宝贝居然能想出这么有趣的点子,看你们闹来闹去,真是有意思!” “闭嘴,混蛋。”谈及孩子就是触碰叶落的底线,她突然狂躁起来,叶清秋居然把他的孩子放在身边养成了一个心性冰冷的人,而她,跟自已的儿子对面不相识,差点把他送上死路。 “闭嘴?闭嘴你怎么知道另一个孩子的下落呢?” “她也活着?”朔明生曾说她怀的是龙凤胎,想不到另一个女宝也还活着。 “来啊,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伸出手放在门上……” 叶落心急如焚,手比脑子更快一步向玻璃伸去。 “不要。”朔明生握住她的手,用身体将她与门隔开,他却重心不稳,摔在门上,身体触碰玻璃门的瞬间,无数金属触手从墙里伸出来,把他缚住。触手缠上他的脖子,越收越紧,朔明生难以呼吸,脸色立刻泛上一黑紫。 他勉强说出,“另一个孩子是顾……顾冷月……”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也对,天才嘛,我不该小瞧你。”达伍起身,将孩子放进摇篮,按下红色按钮,所有仪表和显示屏开始运转,闪着陆离的光。 “走!”朔明生用尽全力推开叶落,只觉脚下剧烈震荡,无数裂缝自墙根拔地而起,像迅速游走的爬山虎,包满整座大楼,沙石滚落,埋伏在外围的人员迅速撤离。 “地震了吗?” 第152章 起始亦是终 徐杰和苏离凭借技艺,沿着触手根部扫射,想救下朔明生,可是子弹无论是射到墙上还是门上,都以诡异的角度反弹回去,误伤甚广。 “走!”喉咙里勉强发出一个音节,朔明生指着叶落,让徐杰带她离开。 苏离按住徐杰的手,“别打了,这是特殊材质,打不断的。” 叶落握住朔明生的手,扑倒在他面前,“明生,我错了,错的好离谱,求你不要离开我,三年了,我每天都在煎熬,真的没有勇气再回到过去没有你的日子,求你,坚持住……” 朔明生垂下头,嘴唇一张一合,却没声音,可叶落看得懂,他说,“好……” “坚持住。”叶落沿着金属触手,拼命撕扯,徐杰和苏离见枪不好使,抽出匕首用力凿去,金属碰撞火花四溅。 突然,屋里的灯熄灭,达伍慵懒的声音慢慢响起,“十,九……” “不要。”明明没到结束,却仿佛看到尽头,心底生出一层绝望,让悲凉浸透每个毛孔,叶落拼命地哭喊着,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就在眼前,却又要离她而去。“明生,我该怎么样……” 朔明生抽曲的手掌从束缚中伸出,握住叶落的手,依旧是浅浅的笑,带着安心和满足闭上眼,脑袋歪向一边。 “啊!”叶落抱着头,哭得直不起身,只觉全身的血液顿时向头顶涌去,尖叫一声,晕在朔明生脚下。 “救不了了”苏离抱上叶落,提醒徐杰离开。 “不行,老板的命就是我的命,我绝不能扔下他。” 脚下震荡得越来越急,倒计时还在继续,“三,二……” “他已经死了,照顾好他的老婆孩子,比陪葬更有意义。” “不行。”徐杰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攀上朔明生的腰,抱住他不放。 三,二,一! 随着一声清脆的警报,整个房间像一只巨兽晃了晃,缓缓起身,徐杰死死抱住朔明生,苏离叹了一声,携着晕倒的叶落冲出沙尘。 就在他们离开之时,整间医院轰隆一声,碎成渣石。 “地震吗?” “不是!”苏离指着废墟中缓缓升起的不明飞行物,说,“这间医院在建造时居然藏了一架飞行器。” 突然巨响,引来市民围观,“看啊,那是什么,ufo?” 不是ufo,而是医院里的手术室不用翅膀也能飞走了。飞行器下方伸出无数金属触角,像一只飞行着巨大蜘蛛,十分吓人。 徐杰抱着朔明生一路急升,突然,飞行器在空中顿住,头顶的红色光波四处扫了扫,似乎在向下面围观的路人打招呼。 苏离大喊,“快跑,它要扔炸弹!” 人群尖叫着散开,警察慌忙躲进车内寻求支援。 可是,飞行器只是停在空中,触手动了动,像是挥手告别。 苏离带着晕死过去的叶落奔逃,飞行器悬在空中,没有任何动作。苏离跑得累了,喘着粗气停下来,恰巧此时,顾兴宇赶来。 “上车!” 苏离刚拉开车门,只见,飞行器上所有触手迅速收回,朔明生和徐杰在空中打着旋儿,急速坠落。 “扔下来了?死了?”苏离不敢相信。 顾兴宇目不转睛地望着半空,握住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 第153章 摔成了肉泥 “不好了,她口眼流血,怎么回事?”苏离将叶落放进车里,感觉手上黏黏糊糊,再看时,叶落两行血泪垂到胸前,嘴角亦是一条长长的血壑。 顾兴宇看着朔明生和徐杰坠落的方向,却把车转向另一边,“她一直头疼,可能旧伤发作了,先去医院。” “好,朔明生他们,我派人去找。” 顾兴宇表面应了声好,偷偷拿出手机,发出讯息,安排手下抢先寻找。 苏离刚拨出电话,顾兴宇假装突然想起,对他说,“你快打,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用一下,我有一位朋友是脑科专家……” 苏离一听二话不说,把手机递给他,“你先联系,我一会再派人去找。”如此一来,顾兴宇便占了先机,即便是尸体,他也要赶在苏离前头找到。 “你那朋友靠谱吗?”苏离对治病救人这种事向来没底,让他越货杀人还差不多。 “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那就好。”苏离放下心,随顾兴宇去了医院。 眼看叶落被一众医生护士接了过去,苏离原想跟顾兴宇告别去寻找朔明生下落,转念一想,问顾兴宇,“你怎么刚好经过?” “很明显,我是特意赶来救你们的。”顾兴宇毫不避讳。 “你知道晚上会发生意外?” “达伍是贝蛇的一支,就像勾离二部和你们,同气连枝,虽然不齿于他拉帮结派自立门户,但关起门来,毕竟还是一家人。” 苏离点点头,“我也是这意思,我打他们怎么样都不过分,但别人想动他们,就得先问过我,不过,这样说,你是赶来帮他的?” 顾兴宇转了转脑袋,无奈皱起眉,“不要扯开话题好吗,我是说,我想掌握他们的动向轻而易举,中东形势正紧张之时,达伍趁叶清秋生产之际匆匆赶来伽南,我当然能收到消息。” 苏离恍然大悟,“达伍杀了二部的瘦杆,我替他报仇,你不会帮他吧。” “你报你的,关我什么事。” 苏离满意地点点头,“就喜欢你这种脑子活的。” 嗡,怀中手机响了一下,顾兴宇见苏离没有起疑,急忙说,“不聊了,我去充会电,估计要关机了。” “正好,我去跟胖子聊聊天,瘦杆死后,他跟丢了魂一样,还把媳妇打了,我正好趁机把他收回来。”苏离说得眉飞色舞。 “你不担心叶落?” “唉呀,生死有命,你不是说你朋友是专家吗,我相信你。” 顾兴宇对这种神经大条的人简直无语。 送走他,顾兴宇迫不及待地拨出电话,“喂,找到了吗?” 手下报告,“找到了,已经死了。” “真的?”顾兴宇激动地眼放精光。 “两具尸体,一具摔成肉泥,一具较好,已确认是朔明生的手下徐杰。” 徐杰死了,朔明生摔成了肉泥?顾兴宇越想越得意,脸上的喜色再也藏不住。 “什么事这么开心?”一个优雅的男声冷不丁从背后响起,顾兴宇躬身致意,叫道,“哥,你怎么来了,叶落怎么样?啊,我多此一问,有你在她当然没事了。” 男声没有回应。 第154章 新的代理人 “哥,朔明生死了,我现在是伽南的王,以后,我们合作愉快!”顾兴宇伸出的手悬在空中,久久没有等来男人的回握。 “你打算怎么处置叶落?”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男声不紧不慢,依旧端着优雅和从容。 “那我们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约定?”男人转过身,他的模样和三年前并无变化,反而更多了一分气度和冷峻,依旧让人移不开眼,林森,顾兴宇渐行渐远的表哥,真的好久不见。他冷笑着,“一句玩笑话,算不上什么约定。” 顾兴宇深吸了口气,那句“哦,要是你不在了,我能追她吗?”终是一句戏言。 “她脑子里动脉瘤破裂,引发脑出血,可能会有后遗症。”林森像在说一件与已无关的事,事实上,确实与他无关。事隔几年,顾兴宇愈发觉得,他这个表哥比他要冷上千倍万倍,而与他相关的事更是思之心痛。 “你也治不好吗,你可是……” “这是天意。”林森面色冷酷。 顾兴宇不再言语,他早已不是那个与他一起打球,一起谈天说地的表哥,他是至高的人物,是他攀不起的人。 “好,我知道了。” “听说你们帮会出了些问题,是不是该回去一趟?” “回美国?”顾兴宇不解,这是赶他走的意思吗?可伽南现在群龙无首,把他赶走了,谁来掌握伽南势力,成为林森在伽南的合作伙伴,还是说,“你想吞了伽南的势力,跟贝蛇为敌?”他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林森摇摇头,“我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人,比你更适合接手贝蛇。” “哦?”林森过河拆桥的本事真是让顾兴宇大开眼界,“可你要知道,贝蛇不是一般的组织,不是随便扶植个代理人就能觊觎的?” 林森露出一个无比可怕的眼神,对顾兴宇这句不恭敬的提醒听得清楚,听得明白,“我也不是随便能置疑的。” 顾兴宇哑巴吃黄连,白忙一场被林森一脚踢开,心里十分不甘。 林森看透他的心思,“不久,我会帮助叶落会恢复叶傅从女儿的身份,得到属于她的股份。” “难道你……” “是的,我要扶持她成为我在伽南的伙伴。” “不可能,你不会把你的勾当告诉她的,如果她知道了,绝对不会帮你。” 林森摆摆手,很有自信地说,“她没得选择,只能帮我,或者换个说法,依附于我。” 顾兴宇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凭什么叶落会接手朔秋集团,凭什么又要依附于他? “你的疑问,时间会为你解答。”林森拿出两张隔天晚上的机票,看看表,“还有24个小时,够你收拾行李的了。” “可我不想走。”顾兴宇第一次忤逆林森的意愿,他不能走,他走了,不仅白忙一场,更是把叶落交给了恶魔。 “叶落已经知道朔禹天和顾冷月是她的孩子,如果等她醒来,你还有机会抚养顾冷月吗?”林森的话戳中顾兴宇软肋,“悠悠对你死心塌地,带上她和孩子去美国过快活日子吧。” 顾兴宇直勾勾地盯着两张机票,顾冷月是他的命,他舍不得。 第155章 物是人非 一年后。 朔秋集团大楼外的集团徽标重新更换为叶氏集团,总裁室里一个束着麦穗马尾的女人正目不转睛地浏览当日邮件。员工忙碌地走来走去。 “悠悠,进来一下。” 悠悠踩着恨天高姿态妖娆地踏进总裁办公室,“叶总,有什么吩咐?” 叶落含着笑,一双水眸带着丝丝嗔怪望向她,“跟我瞎客气。” “你是老板,我怕你炒我鱿鱼。” “我敢吗,让你流落街头,受了委屈,顾兴宇回来还不骂死我?” 说到顾兴宇,悠悠脸上的光黯淡下去,他走了一年,音讯全无,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叶落自知戳中了她的伤心事,忙转移话题,“今天是明生和徐杰的祭日,我想去看看他。” “好,我去订花,顺便叫上小娘炮。” “什么小娘炮?” “小禹天啊,天天麻麻,麻麻地叫,不是小娘炮是什么?” 叶落噗嗤一声,见她从阴郁中回过神,悠悠安心地笑了。 一年前,叶落刚醒来时,闻知朔明生死讯,整整一个月不发一言,整个人形如枯木,是朔禹天唤醒了她,悠悠知道,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 “不行,我不能死,我还要照顾我的孩子,找回我的女儿……”叶落喃喃自语,拼命吃饭,拼命运动,在林森的帮助下不仅成功恢复身份接手朔秋集团,更是把上下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叶氏集团的名号飞得更远。 唯一遗憾,是寻不到顾兴宇下落。 悠悠有了叶落的收留,渐渐成长为职场女性,不用再跟欢场的公子哥逢迎作戏,再说了,有了顾兴宇,她也没心思再搭理别人。 给自已放了一天假,叶落和悠悠去了墓园,这是她第一次去那里,那里不仅躺着朔明生和徐杰,还躺着叶傅从和朔明生的父母。 墓园设计复杂,为了迎合市场,推出高定豪宅,叶落和悠悠在布局复杂的景观里绕来绕去,仿佛进了桃花阵,竟然迷了路。 “出不去了,什么情况?”来回几圈,悠悠的脚后磨出红痕,“从草坪上踩过去。” 悠悠带着叶落一路披荆斩棘,终于来到一条开阔的小路上,“几根花花草草难不倒我。”悠悠自豪地挺着自已的36d。 “是啊,你最厉害。”叶落有些笑不出来,刚见过朔明生,前尘旧景浮上心头,略有苦涩,花又红,草又盛,他却再不能站在阳光里冲她浅浅的笑,正伤感着,悠悠惊叫一声。 叶落快步上前,只见路边杂草中躺着一块半碎的墓碑,大片红漆像血一般将原本金漆小字全部盖住,隐约能辨别出上面是一对夫妻的照片。 “朔?”悠悠眯着眼,勉强读出一个字。 “是朔明生的父母……”叶落深吸一口气,朔明生生前,每年都会祭拜,弄成这样一定是这一年内的事,但是看红漆的颜色不似新痕,叶落有些头痛,“谁会跟死人过不去呢?” 悠悠捂着嘴,“朔明生死后,没人来祭拜吗?” 早就各鸟兽散,叶落望着残垣碎碑,喊出了自已二十多年想叫却不敢叫的称呼,“爸,妈,是你们有话要说?” 第156章 淡淡的海棠花香 “叶总,晚上的聚餐,您确定出席吗?”助理送签文件时,叶落正愁怎么推掉林森晚上的邀约,正巧,借口从天而降。 “当然,和法国零食商诺曼的合作并不愉快,也许我们该换个伙伴。”叶落故意说给林森听,与诺曼的合作是叶清秋定下的,自她失踪后便一直停滞不前,叶落想甩掉这块鸡肋,却发现公司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都是以向健康零食转型为基础,强行割肉,损失太大。 助理离开后,林森若无其事地踱到她身后,“这么说,晚上要去工作,又不能陪我吃饭了?” 叶落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两颗莹亮的眸子轻轻弯起,“真是不好意思呢。” 林森抚上她的长发,叶落后背一僵,有些抗拒地甩了甩头,林森按住她的太阳穴,柔声说,“别动。” “怎么了,我头上沾了东西吗?” “是啊。”林森俯下身,将脸埋入她的秀发中,轻嗅着,“沾了我的吻。” 叶落慌乱从他手中挣脱,“我先去换衣服,一会儿出发。” 林森上前一步,将她桎梏在自已与办公桌之间,双手环到她身后,整个人贴了上去,男人特有的味道和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钻入她的鼻腔,叶落眉头皱起,身体后倾,扭成难受的姿势。 “这是拒绝的意思吗?”林森带着笑意,可眼里分明是比冰刀还刺目的冷光。 叶落推脱,“外面都看着呢,别这样。”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看,就可以这样?”林森的手掌顺着她笔挺的后背一直向下滑去,真丝连衣裙不仅将叶落完美的身材展示无疑,手感也是极佳。林森脸上的笑越来越深,薄凉的唇不断靠近。 “你知道我并没有那样想。” 林森不断侵入的唇停在半空,眼睛盯着她,待确认了她脸上的薄怒时,神情黯淡下来,“朔明生已经死了,我还没有机会吗?”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他生,我陪他生,他死,我心作他的坟。”叶落勇敢地回视着他,不再逃避,眼里是道不尽的沧桑变化。 大学毕业那年,她明明答应了林森的求婚,下定决心从朔明生的世界消失,让他作叶家的好女婿,自己做林家的好媳妇,各得美满,可偏偏,林森将她推了回去,从此,苦难深陷,再难抽身。 当明晰一切尽释前嫌,朔明生却从此在她心里再难磨灭。 “小落,我错了,我那时年轻,以为那样是给你幸福。”林森将叶落抱紧,被她推开。 “那不是你该用的称呼,请叫我叶落。”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 叶落看他愁眉紧锁的模样,心底生出一丝异样,不是心软,而是想快点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也许是我们从未亲近过吧。” 通通通,林森还想解释,敲门声响。 助理压低的声音传来,“你干什么,没看见叶总正忙吗?” 通通通,敲门声并未理睬小助理的抱怨。 叶落整了整衣服,应声,“请进。” 助理身侧闪进一个高大的身影,身材与朔明生相仿,只是……叶落的目光划向他的脸庞,并不出挑的单凤眼配上略塌的鼻梁,加上稀疏的眉毛,与脸型极不相衬的嘴唇,拼出一副平平的相貌。 叶落眨了眨,虽然身材出众,但相貌着实普通了一些。 “叶总您好,我是新来的信息员,我叫洛月。” 林森听见这个名字,狭长的眸子在他身上转了转,露出鄙夷的神情,他长得太普通,若不是叫了这个名字,丢在人群中,都没人愿意多看一眼。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林森比叶落先发问,好像他才是叶氏集团的总裁,洛月看了看叶落,见她点头,忙回答,“网络部工程师。” “是不是叫洛月都是技术天才。”林森自言自语,见众人疑惑地望着他,解释,“哦,我们公司也有个叫洛月的,专业很强。” 洛月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望着叶落,从眉毛到眼睛,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他一靠近,空气中似有股淡淡的海棠花香,叶落望向他的眼睛,那一道窄窄的狭缝中似乎沉淀了时光,越细看,越流光溢彩。 “洛月……”叶落情不自禁地叫着他的名字。 “是的,叶总,很荣幸加入贵公司,希望我们相处愉快。”洛月郑重地向她鞠了个躬,搞得叶落哭笑不得。 “洛先生是哪儿的人?” “华裔美国人,在国外长大,刚刚回国发展,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 林森故意拉近与叶落的距离,看洛月没有反应,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能出现在总裁室,并站在叶总身后的男人,应该是叶总传说中的蓝颜知己,林氏集团总裁林森先生了。” “好眼力。”林森不吝夸奖,似乎对洛月很感兴趣,“洛先生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发展?” 叶落一听不乐意,“当着我的面挖人,不太好吧。” 林森嘿嘿笑着,“无论叶氏出什么价,我都出双倍,你看如何?” 洛月站在原地,眼睛转了转,“这是终极面试的题目吗?按照套路,我应该断然拒绝,然后从对公司的忠诚度方面作答,对吗?”他望向叶落,叶落赞许地点点头。 林森的试探被他轻易化解了。一般人轻易拒绝高薪肯定招人怀疑,而他却答得滴水不漏。 “我的电脑知道有限,洛先生不介意的话,做我的私人助理如何?”叶落抛出橄榄枝,洛月激动地连连点头,“能得到叶总的赏识,三生有幸。” 林森“嗯?”一声,抚住叶落的肩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想从她脸上任何的微表情看出她此时心境。可看了一会,叶落只是浅浅地笑着,纯净得像蓝天白云,海波不兴。 “你看上他了?”林森问。 叶落点点头,“不错的小伙子。” “炒了他,我当你的私人助理,如何?” 叶落一愣,“哪敢啊……”没等她说完,洛月抢过话头,“我想除非林氏集团倒闭了,不然林总是没有机会和我这种底层民众抢饭碗的。” 林森笑而不语。 洛月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又说,“刚听苏助说,叶总您晚上有个聚餐,算算换衣服化妆的时间,我想我们该出发了。” 叶落乐得嘴巴快撅成鹅蛋,看了眼吃瘪的林森,冲他挥手告别。 第157章 愉快的聚餐 漂亮的单身成功女性总是让人遐想,叶落原本只是把聚餐当个借口,没想到林森执意要送她过来。 “像她这样的女人哪会找个老公管着自己,天天换男人,不知道多开心。” 刚推开门,几位老板笑容僵在脸上,又污邪又尴尬。 叶落假装没听见,走到自己的座位,洛月跟在她身侧,也找了个位置。 几个老男人相互打着眼色,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像是在说,看,我没说错吧,又换了个小鲜肉。 最胖的男人先开口,满脸油光在灯光下像包层保鲜膜,五十岁的年纪脸上一条褶子都没有,“我刚看到林总的车经过,怎么不一起来?” “他还有事,送我过来,就走了。” 胖子的老婆眼勾勾地看着洛月,撩起头发,露出她那张虽然跑赢了岁月,却仍留下过多防腐剂痕迹的脸,娇笑着,“林总,该不会是看您身边有位小帅哥,吃醋了吧。” “小帅哥?”叶落撑着下巴打量洛月,洛月双手撑在膝上,坐得笔直,同样目光灼灼地回望她。 叶落转向胖子的老婆,见她情状风骚,隐隐有些不快,“韩太太怕是对帅有什么误解吧。” 韩太太一愣,在场的几位听出叶落语气不善,忙插科打诨,“别顾着说话了,快上菜吧,叫服务员。” 韩太太向老公撒着娇,一边扯着他的衣角,一边小声说,“她什么意思吗,说我眼光差,还不是变着法骂你,我眼光差才会看上你,说明你不行……” 叶落听得一清二楚,可她并不在意,倒是洛月摸了摸下巴,目光向窗外飘去,这个小动作并未逃过叶落的眼睛。她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溢出几颗滚烫的水珠,滴在手背上竟浑然不觉。 菜品陆续上齐,推杯换盏间谈生意似乎成了附庸。 “叶总不胜酒力,这杯我来代劳吧。”整个晚上洛月为叶落挡了不下十余次,在场的人纷纷将矛头指向他。 “看来不喝倒这位洛先生,我们今晚是没机会见识叶总的风采了。”可惜十余杯下肚,洛月越喝越精神,其他人却喝了脸,开始胡言乱语。 韩太太憋了一肚子气,首先发难,“都是出来见世面的女人,哪有不能喝的,叶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滴酒不沾,不会是有了吧?” 朔明生死了一年,叶落恢复身份后一直以单身露面,说她有了,不是骂她偷人吗? 洛月借着酒劲拦在叶落前面发声,“不喝不代表有了,但韩太太喝了这么多杯,肯定是没有啦。” 韩老板一听,脸色大变,不仅是他,连叶落都直起了身子。 韩太太嫁过去快二十年一直没能生育,韩生守着庞大家业无人继承,两人闹也闹过,治也治过,就是不见喜讯,随着年龄的增长,韩生愈发焦虑,偷偷在外面养了几个私生子,韩太太因为自己不能生育,有苦难言,只能默默忍受。 洛月竟然在大庭广众重提她的伤心事让她难堪。果然,韩太太脸色立刻拉了下来,连带着韩生都有些不悦。 叶落借着纸巾的遮挡望向洛月,“这么撕开别人的伤口,真的好吗?” 洛月眯着眼睛,笑容无邪,“什么伤口啊,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是不是踩到了雷区……” 叶落见他人畜无害的笑容,略有深意地笑了。 气氛倾刻冷了下来,清清嗓子都显得突兀,韩生的好友,许总急忙救场,“叶总来尝尝这道刚上的甜品,听说你们叶氏集团也有涉足甜品,还是和法国零售商诺曼的合作项目。” 韩太太甩开韩生的手,“是啊,还是你那个死鬼老公跟二房牵头的项目。” 洛月一听又不淡定,“二房?朔先生只有一个老婆,哪来的二房?” 叶落闻言不仅不怒,反而露出少女含春般甜醉的笑容,望着洛月,“你刚回国,对我的八卦知道得还挺多。” “那自然,”洛月得意地说,“卖身前当然得摸摸老板的底。” 韩太太得势不饶人,翘着兰花指,一手的珠光宝气也没将她泛黄松弛的皮肤拉上档次,“洛先生从国外回来可能不知道,叶氏集团以前叫朔秋集团,朔是朔明生,秋是叶清秋,就是叶总同父异母的妹妹……” “够了。”韩生喝止她,女人间的小口角可当作调味剂,若是一味剑拔弩张,这生意还怎么谈? 韩太太对刚才的事怀恨在心,不肯放过叶落,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两人还领了证呢……” 洛月哈哈大笑,翻出手机图片,“你说的是这张结婚证吧?” 韩太太得意地点头,“不止呢,还有两人进出民政局的照片,这算坐实了吧。” 在场的人脸上都不太好,今晚的主角是叶落,几家为竞争伽南商业地块的合作项目,想拉她入伙,经韩太太这么一闹,若叶落甩手而去,他们劝都没有脸劝。 叶落当众被人揭了黑底,一言不发,饶有兴味地望着洛月,听他是不是还有话说。 洛月将图片放大,放在转台上,“这你也信啊,你们看这张结婚证……” 众人看了一轮,众脸蒙圈。 “这证,没毛病啊……” “怎么没毛病?”洛月说,“伽南的结婚证标准尺寸是12乘9,意思长长久久,而钢印直径4.2,理论上应该占长度的三分之一多一点,但是这张……”洛月调出网格线,经比对,一目了然,“刚好三分之一,差了0.2。” 众人鼓起掌来,“厉害啊,洛先生,凭肉眼能看见这么微小的差别。” 韩太太不信,“别听他乱说,我曾亲耳听叶清秋说她和朔明生领证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叶清秋的确和朔明生领证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领的是个假证,叶落看着洛月,“你什么时候看出是假的?” “一眼就看出来啦,这是天才的本能。” 韩太太还想说话,许总见势给韩生递了杯酒,“老弟啊,你太太好像喝醉了,不如,先送她回家?” 韩生明了他的用意,抱歉离开,叶落拍了拍手,“今晚真是高兴,不仅有幸和这么多商业大佬合作,更是甩掉了我亡夫背了许久的黑锅,在此,向各位表示感谢,至于合作的事……” 众人屏住呼吸。 “合作的事,我们尽快签约。” 洛月看着叶落的背影,浅浅勾起嘴角,正笑着,叶落猛一回身,冲他眨了眨眼。 洛月只觉一阵晕眩,胸口狂跳。 第158章 爱他就要欺负他 “叶总,不能这样……”洛月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缠绵尾音,与其说是拒绝,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招术。 叶落一把将洛月拉到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明明给了我那么多暗示,不是想我认出你吗?” 洛月好不容易弄掉套在头上的外套,喉咙里发出粗嘎的吞咽声。就在他解除束缚的瞬间,叶落精亮的眸子又披上一声朦胧的薄纱,微微眯起。 她拉着洛月的右手,虎口处有道浅浅的旧痕,“这是小时候为了拉住踩空的我,不小心蹭到墙上的,当场就掉了一块指尖大小的血肉。” 洛月见她似醉非醉,不再辩驳,“你知道了?” “我又不是傻子。” 叶落扑进洛月怀里,洛月含住她滚烫的唇,关上灯…… 翌日。 叶落睡到十点,阳光照在她的睫毛上,投下好看的阴影,在枕头上轻轻晃动。洛月半个身子被她压住,不敢动弹,默默地凝视着她的睡颜,偶有几根发丝垂到脸上,他便小心翼翼地拨开。 叶落轻哼一声,细软的小手抚上他的胸膛,眉头皱起,顺着人鱼线一路向下,叶落倏尔张开眼,看洛月微笑着跟她挥手。 她拉着被角快速弹开,“你怎么在这?” 洛月看她震惊的模样,以为跟自己开玩笑,“你昨晚喝多了,一直脱我衣服,就这样喽。” “啊,流氓!”叶落又打又踢,洛月懵了几秒,忽然捂住胸口,嘤嘤嘤晃着肩膀,“你,你对人家做了这种事,还打人。” 叶落抬着眼,看着这个比自己戏还足的男人。 “昨天,你明明说喜欢我,又是亲亲,又是抱抱,今天,就变成了流氓,不行,你要对我负责,我还是第一次。” “噗!”叶落撇嘴,他说他第一次,看着满身青紫,手法不知道多老道,叶落拿过钱包,抽出一沓钞票扔在他身边,“都拿去,昨天的事不准跟任何人提。” “叶总,你怎么这样,昨天还一个劲地夸我厉害,怎么一夜露水这么薄情?” “少废话,趁我喝醉占便宜,我没炒了你就不错了。” “昨天喝醉的明明是我,是你借酒占我便宜,不行,你一定要对我负责。” 房东兄妹听到动静扒在门外偷听。 “好像吵起来了。”妹妹说。 “听着,砸东西,好好宰他们一笔。” “他们不会真的……唉,我的初恋啊,臭水沟般的回忆……”妹妹正伤感,门突然拉开,叶落和洛月一前一后,衣冠整洁,相继出了门。 洛月笑嘻嘻地和房东打招呼,“早啊,每天都看见你。” 妹妹一改往日的花痴脸,像死了旺财一样摇摇头,“孽缘,孽缘。” 洛月看叶落拉开驾驶室的门,动作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忙追上去大喊,“叶总,等等我……” 哥哥拍拍妹妹,“这年头,男人和女人一样现实,放心,哥一定好好挣钱,等你成了环球连锁民宿ceo,什么样的男人不像小鱼苗一样,呼啦呼啦地组团来……” 叶落见洛月追来,急忙按下门锁,可惜,洛月更快一步,拉开车门,一笑无辜地坐在她身侧,“我觉得这个位置以后就是我的专属了。” 叶落斜着眼,问他“哪来的自信?” “身体和灵魂全都这么说。” 有那一瞬,叶落对自己的判断有些怀疑,那个人有可能像洛月这般吊儿郎当吗?他总是冷着眼看尘世落尽,哪怕天崩地裂,也能有丝丝动容,让他这样不顾形象的装傻充愣,得需要回炉重生吧。 “我现在要去中心城开会,你要么现在回去给你一天假,要么去公司我把你放在地铁站打车……” “不要嘛,”洛月声音软下来,“我们刚刚才建立了亲密友谊,应该找机会多接触一下。” 叶落望着洛月低垂的头颅,露出调皮的笑容,而在他灿若星河的眸子再次扬起时,迅速换上一层冷色,像突然旋开了冷气开关,整个人从内而外透着冷酷两个字。 “叶总,不如我们打个赌,我说你是喜欢我的……”洛月狡黠地笑着,盯着叶落的眼睛,想从她眼中找到漏洞。 时空仿佛扭曲,曾经威严地施予她的王者,现在调换了身份,卑微地奉上自己的赌约。 叶落问他,“有意思吗?” “有你的每一天,就是意义。”洛月冷不丁吐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叶落只觉眼中氲起一股暖流,像两道薄薄的水幕,为世界加了道浪漫的滤镜。 “好。”叶落爽快答应,车子起步的同时,嘴角划过一丝不意察觉的笑容。 中心城的会议由地产新贵万华主持,见叶落到来,殷勤地迎上去。 “叶总,好久不见,不知道您这位贵人还记不记得我?” 叶落点点头,随洛月一同进入会议室,推介刚刚开始,韩生一众也早已列席,纷纷向叶落致意。 新的项目叫冰雪奇缘,是一个占地100公顷,集商业、旅游、娱乐、餐饮等为一体的综合体,最大的特色和卖点是增加了十二个专为情侣打造的主题小镇,近年来,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商业项目势头很好,所以冰雪奇缘是叶氏集团未来两年投资重点。 灯光亮起时,主讲人将焦点推到叶落身上,“新一季的项目有叶氏集团保驾护航,万某深感荣幸,同时也知责任重大,一定倾尽全力,给各位股东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叶落看他那副溜须拍马的模样,就知没有好事,果然,他又说,“只是根据最新测算结果,需追加300亿,也就是说,各位股东要按照持股比例,上浮10%……”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如果追加投资,需要重新测算风险系数。” “对,等新的结果出来,我们再决定要不要投。” 万华有些为难,“地块已经拍下来,如果推迟建设,每天一睁眼,淌走的都是真金白银,而且我们和政府签定了建设合约,推迟工期要支付高额违约金。” “这确实是个难题。”说到钱,大家各成一派,谨慎起来。 “不知道大股东叶氏集团有什么想法?” 叶落扫了眼众人,斜飞的眼线带着风情转向洛月,“这个问题我们做风险评估的时候考虑过,接下来,就请我的助理洛月先生为大家详细解答。” 洛月张着嘴,眼里带着不可置信,怎么了,戏弄我很有趣吗? 第159章 喜欢我怎么了 洛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起身,“就算万总说的,这个项目很有潜力,追加300亿不仅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也在预算之中。谢谢,我解答完毕。” “啊?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要跟着叶氏追加投资吗?” “不行,风险太大了,杠杆率这么高,怎么死都不知道。” 叶落瞪着眼,狠狠踩着洛月的足尖,“可以啊,一句话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票子。” “300亿而已,不够可以找我借啊。”洛月使出一记歪头杀,叶落甘拜下风。 “叶总,请问,洛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说,这300亿由叶氏集团兜底?”万华精明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叶落顿想了想,经过一年发展加上林森的扶持,叶氏集团总资产不过50亿,前期已投入300亿,如果再追加300亿,负债率过高,一旦银团断贷,集团顷刻瓦解,所以,这种自杀式投资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叶落唉了口气,正要拒绝,洛月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按住她的手,“这钱我出,作为投资入股,加入叶氏怎么样?”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这个昨天刚见的小助理好大的口气。 不容她细想,洛月突然起身,“大家好,我其实是叶氏新的合作伙伴,这300亿将作为投资入股,之后我将持有叶氏30%的股份。” “喂,我同意了吗?”叶落抗议。 众人唏嘘,“哇,300亿才换三成股份,叶氏这下赚大发了。” 连叶落都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笔巨划算的买卖,可是,她同意了吗?洛月凭什么自作主张。 洛月依旧笑得人神倾倒,暗暗抓住叶落的手,“三成股份比你少一成,比林森多一成,以后,请你们多多指教了。” 叶落恍然,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徐徐图之,步步为营,果然很朔明生,这一刻叶落坚信,就算他换了张人畜无害的脸,还是那颗诡计多端的心。 “洛总,客气客气。” “啊,你说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是不是得多接触接触呢?” 叶落抽回手,不发一言,耐心看他演。 “首先,按照公司福利是不是得给我配一台座驾和一间别墅啊,不过现在资源有些紧,我不介意和叶总共用的。”洛月一脸认真地说完。 叶落掏出车钥匙、房钥匙,“给你。” 洛月捂着嘴,“我虽然会开车,但其实没有中国驾照,而且我还是个路痴,所以,以后还得麻烦叶总去哪稍上我……” “可以。”叶落顿了顿,“你没话跟我说吗,比如你的身份?” “我觉得那些并不重要,我是我,就够了。”洛月留下一句晦涩难懂的话。 不多时,洛月注资叶氏的消息传得铺天盖地,叶氏股价一路飘高,林森打来电话时,叶落正和洛月在餐厅吃饭。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注资?”林森像吃了火药,直入主题。 “冰雪城的项目需要追加投资,事出突然,没时间跟你商量。”叶落将手机拉得半米远,怕林森的火药味顺着手机屏飘过来。 “是没时间商量,还是压根不想跟我商量,我听说,你给了洛月三成股份……” 叶落没有否认,见叶落一脸不情愿,洛月抢过手机,“喂,林总,以后大家都是同事,还请多多指教。” 叶落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乱来,毕竟叶氏能重振辉煌全靠林森一手扶持,洛月给出一个暖暖的笑容,告诉她放心。 “指教是当然,你逾矩的地方真不少。”林森对洛月突然入股这件事反应极大,字字都咬得用力,带着极大恨意。 “是嘛,时代在变,规矩也在变,跟着节奏来才不会落伍。”洛月说得轻松,叶落的脸色已经灰成大理石面。 “别急着用股东的口吻跟我说话,不过是媒体放出的消息,合同还没签,你以为你真是股东了。” 洛月不急不躁,“从消息放出到现在,叶氏的股价已经涨停,如果现在出来澄清消息子虚乌云,不仅叶氏的投资者信心受挫,连带冰雪城,以及冰雪城背后的一众股东,全都要受影响。林总,你确定要坚持你的想法?” 他说的正是症结所在,叶落咬着牙,抢过电话,“林森,对不起,这一次就让他加入吧。箭已在弦上,不发,只会误伤自己。” “你……”林森气得挂掉电话。 洛月抚着叶落的长发,“别难过,我这样做自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叶落问。 “还记得陈柯的调查报告吗?上面说林森去了美国陪父母应诉,其名下大部分产业为顾兴宇所有……” “记得,可那不是……”叶落疑惑地看着洛月,那不是朔明生为了离间她和顾兴宇故意编造的故事吗,为了让她猜疑顾兴宇,为了得到林家的一切,使了阴招。 洛月郑重的样子让叶落跟着紧张起来,他说,“那报告里的每个字都是真的,林森去了美国,不过所谓泄密案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他以此为借口,离开了三年。而后,顾兴宇名下的产业大多来自林氏也不假,但顾兴宇莫名其妙地消失后,顾氏的产业辗转又落到了林森手里……” 叶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因为头疾晕了近一个月,醒来时顾兴宇不知所踪,悠悠说他带着顾冷月回了美国。叶落一直觉得,他是为了带走顾冷月故意逃走,却不知道这里面可能还有隐情。 “你想,林森一个落魄的富二代,凭什么一回来就风生水起,他在美国的父母并没有传出什么东山再起的动人事迹啊?” 叶落纠结地唉了口气,一过度思考,脑壳就疼得难受,她撑着额头,露出难受的神色,“所以呢?” “所以,我要进入叶氏,我要弄清楚,林森在你身边到底打什么主意?”洛月靠近叶落,魅惑的声音撩拨得她心弦一颤,“你不会单纯地以为他喜欢你吧?” “老娘魅力无限, 第160章 红果果的挑衅 林森怒气冲冲地踏进叶落的办公室,不用抬头,一股强烈的低气压,仿佛头顶结了层厚厚的冰霜。 “为什么让他入股?”林森直奔主题。 叶落放下看了一半的文件,“之前我已经解释了,冰雪城的项目需要一大笔钱……” “要多少我出,让他滚蛋。”林森一改往日的好脾气,整个人像只气急败坏的恶犬。 “他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冤大头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叶落故作轻松,但她心里已对林森十分起疑,按理说,有人肯给公司钱,他应该高兴才对,难道真如洛月说的,他对叶氏另有所图。 林森听出叶落话中的试探,快步上前,按住她欲拉开距离的肩膀,“叶氏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是我们的共同的家,拉个外人进来像什么话?” 他的眼里光芒万丈,显得叶落小小的身体有些单薄,不过她扬起倔强的脸,不让自已的慌乱肆意妄为,“我们的家还有无限可能,不用单单在叶氏这一棵树上吊死。” 林森意气的嘴角微微有些抽动,他没想到叶落会顺着他的话借坡下驴,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握住叶落的手,“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以后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叶落笑着倚进他怀里,对着门外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放肆地笑着。 瞥见林森进了叶落办公室的洛月,若无其事地在周围溜达,待看见她倚进他怀里时再也忍受不了,提着文员小刘的养生壶冲了进去。 林森刚刚抚上叶落的后脑,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到,一转身,只见洛月那个黑面神一脸冷漠地盯着他。 “谁让你进来了。”林森一手搭在叶落肩上,身体直起。 叶落从他怀里解脱出来,鼻尖飘过淡淡的大地香水味,忽然想起某日在飞机上,朔明生曾下令整个行政楼的厕所都换上大地香,害得林森初次来公司时被保安当成了厕所偷香的贼。 想着想着,叶落笑出声来。 洛月和林森斜着眼向她,这一笑在两个男人眼里有了两种意思。 林森首先发难,“你现在只是总裁助理,这里不是你该进的地方。” 洛月举着手里少女心满满的养生壶,在林森一路注视下放到叶落桌上,“昨晚风大,你老是踢被子,喝点姜茶祛祛寒……” 姜片、红枣配上几块冰糖变幻出奇妙色彩,映在叶落眼里格外好看,而她一抬头对上洛月的眸子,这种色彩仿佛有了温度,有了生命。 林森盯着两人的眸子立刻变了色,他说踢被子,还能暗示地再明显一点吗,叶落拿着精致的的小壶把玩,对洛月的话未加辩驳。 林森露出一抹赤红的目光,“你们昨晚……”是妒忌。 洛月又近一步,抚着养生壶和叶落的手似碰非碰地触在一起,“昨晚谈成了一笔几百的项目,当然得喝点酒庆祝一下。” “你喝酒了?”林森透出的疑惑和震惊未加丝毫掩饰,“你明明说对酒精过敏……”却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流连酒乡,彻夜不归。 林森目光里透出的光带着一点浅浅的贪婪和爱慕,而这份贪婪在碰上叶落和朔明生后,迅速放大成无休无止的凶戮,占满了整双眼睛。 空气中渗透着一丝浓重的阴戾,员工交头接耳地在门外张望,他们说“叶总品味太差了,放着大帅哥不要,看上了一个长相平平的小白脸。” “不是啊,洛月先生属于耐看型,而且身材一极棒,脱掉更棒……” 小姑娘捧着花痴脸,被林森一个眼神吓退。 突然,他低下头,阻断洛月的视线,让自已处于她的视线中央,“除了你们睡过这件事,还有什么要告诉我?” 叶落闻言站了起来,牵起林森的手,“你生气了?” 肌肤相触的瞬间,林森明显僵了一下,随着她温柔的声音,他眼里的戾气渐渐褪去,露出凝视珍宝般的爱怜。 “晚上吃个饭吧。”没有温度的几个字,像林森此刻的心。 洛月抢先道,“好啊,听者有份。” 林森露出一个只有洛月能看见的阴恻恻的笑容,“如果你请客的话,我愿意赏脸。” 三人相继出了办公室,一群花痴粉跟在身后,一路行注目礼。 “我敢打赌,他们晚上必有一掐。” “这还用赌吗?” 悠悠扭着花肢无声无息地站到众人中间,突然清了清嗓子,“都太闲了是吧,要不要晚上留下加班啊。” 叶落听到悠悠的大嗓门,远远回头,冲她摇了摇手机。悠悠一看,是她发来的一串地址,这意思,是让她晚上去捣乱? 不敢,不敢,不知为何,悠悠一见林森就冷得他分外阴冷,分外诡异,也许是久混欢场的直觉吧,像他那样皮笑肉不笑的人,她不想招惹。悠悠回了个拒绝的表情。 叶落看着洛月和林森两尊冷厉的大神,一时头大,晚上这顿饭注定不轻松。 叶落本来要开车,可林森说晚上可能要喝酒,不如请司机代劳,叶落本想拒绝,可林森一副阴森森的样子让她有些害怕,懊恼自已是不是做得有些过火,就算他带着目的,至少现在并没有表现出来,她何必急着撕破脸呢。 想着,想着,叶落态度有所缓和,带头同意了林森的提议,“好吧,我们去喝两杯,庆祝新朋友入伙。” 林森冷嗤一声,他喝酒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欢迎洛月。 两人一左一右将叶落夹在中间,一向会来事儿的司机今天似乎也觉察到气氛不对,不敢多言。 很快,车子停在绿都饭店门口,林森和洛月都不愿先下车。叶落推推洛月,“你在右边,你先下。” 洛月注意到林森脸上轻谩的表情,冲他扬了扬下巴,“一起啊。” 叶落笑道,“如果你们不想吃饭,现在回去还得及。” 洛月露出一个卖萌的表情,林森刚没头没脑来了句,“饭当然要吃,不吃饱怎么看好戏……” 第161章 鸿门宴 落座后,叶落趁两人不备偷偷在桌下粘了个监听器,而后借故去了洗手间。她一走,洛月和林森之间的火药桶立刻引燃。 “想不到你还活着,传说中的贝蛇不过如此,我看它不应该叫最毒的蛇,应该叫最瞎的蛇。”两人对峙,谁先开口谁就已经输了,因为这暴露了他的不自信。 “哦?这段话应该录下来,让那些冷血动物听听!”洛月语气里,三分调侃七分意味不明。 “说到冷血……”林森顿了顿,“你放着父母惨死的悬案到现在没有结果,是不是压根就不放在心上,我听说,不久前,他们的墓碑被人泼了红漆。” 叶落的眉心微微一颤,能说出这话的多半是元凶跑不了,朔明生父母的墓碑被破坏,她只是偶然发现,并且一直没有公开调查,林森能知道,必然脱不了干系了。 洛月不为所动,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是你吗?” “不是!”林森回答得干脆,“这世上有还有一个恨透了他们的人,你懂的。” 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听筒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叶落的心脏在胸腔里四处乱撞,既然林森不是凶手,那么这世上那个恨透了他们的人是谁呢,他们的死是不是与她有关? 几声杯碟相撞的清碎声响,林森开口,“多年以前,你因为一段子虚乌有的视频冷落了叶落,甚至不愿意碰她,贞洁在你心里是不是很重要,或者说这是你的心结?” 叶落理好头发,本来要出去,没想到林森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她迈出的步子缩了回去,整个身体颤抖着,双手撑在大理石面上才不至于摔倒。她命运的转折点,究竟缘何?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洛月没有回答。 林森又说,“不过后来,你好像走出来了,是爱吗?还是欲望?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真的知道什么是爱情?” 他是怎么样的人,叶落同样好奇。 对话渐渐变成了林森的独角戏,叶落适时出来。 “你们聊什么呢,很投机的样子。”叶落问。 林森垂着头阴冷一笑,“聊一聊我们的高中往事。” 洛月脸色微白,不知道刚才哪句话刺痛了他的神经,会是那句吗,叶落心里有些害怕,指尖缩了缩,试着靠近洛月,而洛月脸上礼貌的笑容竟然敛住了,带着一丝阴霾往旁边挪了挪。 叶落心里一痛。 一切落尽林森眼里,他说,“我们刚才讨论到一个有趣的话题,对于一般人来说情人之间的主动背叛无法原谅,但如果是被动的呢?小落。” “被动?”叶落听出他有所指,这个问题让洛月脸上的霾色更深,“拿我来说,最终还是选择原谅,只要他的心里还是我。” 洛月抬起头,眸了里浅浅的棕色让叶落一怔,为什么他的眼睛又染上了棕色,那个药还没解吗? 叶落不着痕迹地按住朔明生的手,轻轻放在自己手上,“我的丈夫一年前意外去世,虽然我们之间分分合合,但我希望他能知道,从始至终,我只有他一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只属于他。当我误会他爱上别人的时候,选择用试管婴儿的方法留下我们的孩子,说到底,还是希望对他的爱能无限延伸。” 一番话让洛月紧张的神色放缓,眼里的杂色全部褪尽,他凝视着叶落,嘴角微微勾起,“我想你的丈夫从始至终也只有你一个,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两片微润的唇不断靠近,迷离的眼神像两块带着魔力的磁铁相互吸引,眼看着他们就要贴到一起,林森端起酒杯隔在他们中间,“为你……们的大度干杯。” 洛月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顿住,红色液体里,林森的嘴脸扭曲成一团,他拧眉,目光死死盯住那团杂乱的光影,突然他抬起头,姿态高傲地对着林森说,“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 林森将杯子举到叶落嘴边晃了晃,叶落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既然你知道了,我有机会成为你的伙伴吗?” 叶落饮了杯酒,两颊泛上粉色的红晕,衣领处露出的精致的锁骨在灯光照射下愈发白嫩,林森盯着她,眼里的欲色越来越重,而叶落竟然觉得一股说不清的奇妙感觉在身体里冲撞,让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抓住什么,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曾经经历过。 洛月正要回答,一张嘴,舌根发颤,整个口腔软软的不听使唤,他扶住额头,看叶落已经瘫软成一团,而林森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 “洛先生好像醉了,我在这里开了房,不如上去休息一会?” 洛月没法拒绝,牙齿不住地打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又想拒绝又美妙无比,特别是身体触到叶落的瞬间,那滑腻的牛奶肌让他所有的压制顷刻破功。 服务生帮忙把洛月扶进房间,而林森抱着叶落紧随而到。 “林总,需要准备解酒药或者叫医生吗?” 林森给了丰厚小费,服务员接过小费乐呵呵地走了,不再多言。 “我们三个从高中开始纠缠不休,现在又绑在一起,人生其实很有趣,”林森将醒酒器拿了上来,自斟自饮起来,他看着瓶子里妖艳的红色,张狂地笑着,瓶底有一颗透明的药丸,他毫不在意,依旧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这药叫上帝之吻,今天晚上,就让我们把一切都交给上帝来决定。” 言罢,林森爬到叶落身边,撕开她的衣领,整个人贴了上去。 胸口闷得发慌,林森第一次亲身体验自己的药,果然强劲,他看着被他缠在沙发上的洛月,“上帝吻过的孩子会沉睡,在梦里他们将得到幸福。” 叶落脸上泛上一层更深的潮红,红得发烫,此时的她刚刚从沉睡中醒来,整个人哆哆嗦嗦抖成一团,不顾一切地往身边的物件上贴,像一道强力胶,粘上了不肯放手。 林森睡意沉沉,凭借最后一丝意志解开衬衫,等叶落攀上他的身体,他安心地闭上眼,任自己进入美梦。 梦里,有一个因欲而颤抖的女人,还有一个绑在椅子上的男人。 第162章 不能在同样的坑里跌倒两次 叶落躺在宽阔的软床里不知睡了多久,神秘人走到她身边凝视了一会儿,卸下身上的变音器,露出本来面目。 明净的玻璃映出他的脸,那张经年不曾改变的脸庞曾是多少女孩的梦想,“为什么偏偏是你?“他坐在床边,虎口停在叶落下颚处,大姆指在她脸上认真摩挲着,”一个人若是有了软肋离死亡也就不远了。强刚必须坚如金刚石,一丝杂质都是绝不允许的。“ 叶落依旧睡得香沉,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所以,我不允许自已有软肋……“林森抽回手,脸上痴迷的表情逐渐被一丝狰狞和冷厉取代,”你只能是我的工作,不能做我的女人……“ 门外传来响动,像一道道门被次第推开,越来越近,林森藏好工具伏倒在床边,刚做完这一切,门被人一脚踹开,洛月直奔叶落而去。 她的上衣几乎被撕成布条,身上有几道或轻或重的青紫,“小落……“对于呼喊,没有回应,她安静得跟死掉了一样。 林森伺机睁开眼,佯装惊恐地看着一切,“我怎么在这?” “别装了,一切都是你的把戏!”洛月揪住林森的衣领,将他抵在玻璃上,下面是百米高楼,车水马龙,“你……” 没等洛月说完,叶落的手指动了动,发出几声低吟,洛月一把将林森丢出数米,抱住叶落,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林森,别打我的主意,我绝不会与你为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勾当,如果你还不死心,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丢下一句冰冷的警告,洛月在叶落将醒未醒时带她离开,他不想她看到肮脏的一幕,不想她有任何误会,鬼门关闯过的人实在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误会和猜疑上。 林森望着他们的背影,故意挑衅,“朔明生,你不觉得她脏吗,想想她被其他男人压在身下浪叫的样子,她的身上都是别人的尿味……“ 洛月回过身,“你身上都是人渣味。” 林森看着两人越来越远,气得化掌为拳,狠狠砸向地面,“失败了,他的药失败了,朔明生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对叶落狼狈的模样毫无嫌弃,”朔明生对px36产生了抗药性,我命令你们立刻升级。“ 洛月带着叶落一路下行,到停车场时,叶落刚好清醒,她抚着胸口惊恐地看着洛月,眼里不仅有羞愧还有害怕。 “别怕,我们现在回家。“洛月安慰着。 叶落紧张地不敢呼吸,身上传来的剧痛让她不敢乱动,生怕一动就是一串破碎的呻吟,牵动洛月敏感的神经。 “是不是哪不舒服?“ 叶落摇摇头,嗓子干得难受,她不敢出声,因为不确定是否一开口就是沙哑的声音,如果那样,就是在暗示洛月昨晚她叫得很卖力。 “不舒服就说出来。“洛月对她怯懦的样子有些恼火,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叶落咬着唇,这是她无助时的小动作,“渴……“一个字的试探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她清了清嗓子,”我有点喝。“ 原来是渴了,洛月舒了口气,递给她一瓶水。 叶落拿着瓶子,眼珠子在洛月脸上转来转去,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情绪控制得很好,眼睛也不是棕色,做事也很有条理。 “有没有哪不舒服?“洛月发动车子。 “我应该哪里不舒服吗?”叶落轻轻直了直身子,好像没有哪里不适,可昨晚……她真的有些迷糊了。 “想什么呢?”洛月敲了敲她的脑袋,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我有些晕……” “晕?”洛月踩了脚刹车,停下来仔细查看,一会摸摸她的额头,一会看看她的眼睛,“那我们去医院。” “不是!”眼看洛月调转方向,叶落有些不知所措了,“我,我想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洛月看着她又悲又怕的模样,“昨晚,昨晚叶清秋在我们三个人的茶水里下了药,之后,你懂的……” 叶落摇摇头,眼泪快要溢出来,“我不懂,不懂。” “就是那个……”洛月极力掩饰情绪,装出又气又恼的样子。 “哪个?“叶落急得快要哭了,差点抱成一团。 “好啦。“洛月露出笑容,”自已的身体自已不知道吗?“ “我就是没啥感觉才觉得奇怪,”叶落如释重负,言归正传,“你刚才说叶清秋,她不是失踪了吗?“ “昨天晚上我觉察到茶水有问题,在林森对你下手前赶到,奇怪的是林森自已也中了药,我带你去冲凉,想缓角药性,没想到中了浴室里的迷香。之后有人以叶清秋的名义,把你带走,直到早上我才醒来。“ 叶落理了理,“你早上看到了什么?“ “看到林森和你倒在一起,然后我就把你带走了。“ “林森呢?“ “我哪有心思管他死活。“洛月暗中瞄了叶落一眼,听她自言自语,“应该没事,叶清秋跟他又没有仇。” “呵呵“洛月爬上四档,在空荡的马路上飞驰,”真好骗。“ 叶落露出不悦的神色。 “你难道看不出来,一切都是林森的诡计,他故意扯出叶清秋,掩饰他做过的事。”洛月郑重的样子有些可怕,眼里的光随着车外的风影忽明忽明,让叶落心里七上八下。 “掩饰什么事?” “他对我下药了,曾经叶清秋用在我身上的药,他之所以在你身上做文章,做出一副你被人占有的假象,是为了激怒我,激发身体的药性,让我变回以前那个失控的人。”洛月说着,带着深深的恨意。 “可你为什么没事呢?“叶落有理解不了,如他所说,她也曾看见他的眼睛变成棕色,为什么之后没有失控呢。 “因为我不允许自已在同样的坑里跌倒两次。“ 叶落惊讶地望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五官虽然不及朔明生精致,但这副王者归来的气度让人过目不忘。 洛月靠在她耳边,眸色暧昧,叶落抱住自已,缩得更紧,“怎么了。“ 洛月问她,“为什么你不好奇,林森日日缠在你身边,口口说爱你,却始终不肯碰你呢?“ 第163章 好饿好饿,真的好饿 叶落被他的话吸引,“为什么?” 洛月一双寒到灵魂的眸子紧紧禁锢在她身上,良久,“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叶落眼看车子拐向洛月的出租屋方向,急忙按住他的手,“等等,为什么他和叶清秋有一样的药。” “喂,你该关心的不应该是为什么他不碰你,却又死缠着你吗?”洛月两道寒芒让她不自在。 叶落眼珠一转,一脸认真地说,“我想他可能是个太监吧,或者知道自已比不过你,不想丢人。” 洛月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眼里的惊疑慢慢变成得意,“算你对。” 叶落见他乐了,立刻摆出一副狗腿样,“那么,他为什么有药呢?” “这很简单,因为他就是上帝之手。” 拍卖会场诡异的一幕再次浮上眼帘,叶落的嘴巴惊讶地张成零形,“那个上帝之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为什么会在我们身边徘徊?” “他一直有意向与我合作,至于你?可能你身上还有什么秘密吧。” 叶落粗略地消化了一下他的话,又问,“跟你合作什么?你又是谁?” 洛月假装没听见,故意弄出一道刺耳的烧胎声,叶落身体左右晃了晃,向一边倒去,吃痛地揉着手臂。 “叶总,我现在算不算叶氏的第二大股东?” 对洛月突然正经的样子有些迟疑,“钱都收了,当然算。有你的注资,叶氏又跃上了新台阶。” “既然我是股东,那么,我就要有股东的待遇,办公室、住宿、代步车自然不用说,还要……” 叶落紧张地揪着裙摆,好奇他还会有怎样狮子大开口的要求,“要什么?” “要叶氏和法国零食商的合作项目。”洛月眯着眼,光影在他脸上留下好看的线条,将他的脸庞勾勒得更加完美。 “那个项目由林森负责,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叶落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那个项目在叶清秋失踪后本该叫停,一年来不仅没有盈利,反而成为一笔巨大的开销。林森接手后,执意继续,还亲自接手,“是不是那个项目有问题?” 洛月说,“我以前没察觉,只当是个普通的合作,可叶清秋走后项目不仅没停还由林森接手,让我有些疑惑,所以我想拿过来,好好查查。” “那个项目吃掉了公司大笔财富,会不会是个空壳?” “不会这么简单。”洛月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 “既然这样,你去查吧,不过我不敢保证林森会乖乖放手,把项目让给你。”叶落这话摆放做个甩手掌柜,不参与他们之间的斗争。 “喂,公司不是你的,出了事你都不爱搭理的,让我去查。”洛月抗议。 “肯定是你们那些什么破组织之间的破事,我不想参与。” 洛月露出一个阴戾无比的笑,死死盯着叶落,而后猛加油门奔回出租房,没等她从半晕的状态清醒过来,抱着她直奔楼上,一脚踹开房门。 房东两姐弟被一阵阴风惊醒,看着气势汹汹的洛月像鬼魅一般飘进房间。 “姐,快看,要杀人了。”弟弟急得拖鞋踢向一边,穿了几次没穿进去,只能赤着脚跟在洛月身后。“妈呀,这要杀了人,以后生意还怎么做啊。” “少废话,拿着刀,上去看看。”姐姐从后厨拿了几把砍刀,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远远地,只瞟一见一个暴怒的身影,将纤细的女人往床上一扔,随后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门紧紧关上。 “警告你,不准乱来!”弟弟将门板踢得通通响。 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尖叫。 “我已经报警了,你不要想不开。” 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喊得口干舌燥,不多时警察赶来,全体武装戒备。 “里面情况如何?” 姐姐举着砍刀,表情夸张,“一片哀嚎啊,那女的叫得不成样子。” 谈判专家上线,“朋友,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 没等他说完,姐姐大喊,“再难的事,也不要搞出人命。” “同志,靠后,别碍事。”一个帅气的小警员上前清场,姐姐立刻放出两颗桃心眼,“好的,好的,小同志,你一定要帮帮忙,我们还要做生意的。” “放心,靠后。”小警员没多看她,姐姐在他转身时立刻拉住他的手,“唉呀,小同志,我吓晕了,你扶我一下。” 房间传来几重交叠的呼吸,间或夹杂着肌肤厮磨的沙沙声,“吵死了,滚远点。” “里面是极度危险分子啊。”谈判专家被骂得一怔,迅速作出判断,“准备武力破门。” “有病。”随着一声近科狰狞的低吼,洛月喘着粗气,骂了出来。 轰隆一声,房门应声而破,一群人围在床前,看洛月露出的半截壮硕的肩膀,忍不住放大瞳孔,露出惊叹的神色。 而他身下的叶落,娇艳欲滴的脸上飘上点点红桃,薄薄的汗丝泛着晶莹的光,美艳之外还带着强烈的诱惑,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欢爱味道,是个男人都该明白发生了什么。 洛月被人打断心情不佳,裹着半截被单坐在床上与众人对峙,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先生,请出示你的证件。”小警员腰杆挺得笔直,一副威武的模样在洛月冷厉的目光中像遇火的冰,渐渐化成不成形的水。 姐姐急忙探出头,邀功似的挤到小警员旁边,“小帅哥,哦,不,小同志,他是我的租客,证件押在我这里。” 警察核对了下信息,“美籍啊?”语气立刻阴阳怪气起来,“床单里面是谁,是不是招嫖了?” 很多人渣丈着外国人的身份,以为自已是特权阶级,在中国肆意欺负中国女人。 “那女的,听到没,请出示证件。” 叶落在被子里狠狠掐住洛月大腿,刚被他欺负了不说,还当着众人的面被当成特殊职业。 这点疼痛对洛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的大手抚上叶落,明知外面都是人,她不敢乱动,被洛月吃豆腐,也不敢吭声。 “快点,听到没有!”叶落被催促得不足如何是好。“说你呢,出示证件。” 洛月拍拍她紧绷的身体,让她不用紧张。随后拿起手机,这个动作,让在场的警察紧张起来,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洛月。 姐弟俩吓得抱成一团,“不是吧,真要杀人啦。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小警员一手举枪,一手拦住姐弟两人,“后退。” 姐姐吓得当场晕倒,呜呼一声,“我的家业要亡了。”倒在小警员怀里。 洛月以众人不可见的角度,暗中拨通一个号码。 “放下手机,不然算你拒捕。”领头的态度很横,洛月不慌不乱,按下免提键,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陈健,你特么给我捣摊子还少吗,你算说拒捕啊,都特么滚远点,再惹麻烦,我不会给你擦屁股!” 领头的正是叫陈健,手下交头接耳,“头儿,好像是局长的声音。” “是局长的声音,我们先把枪放下,有话好说。” “头儿,就算是招嫖,没多大点事,不用拿枪,放下,放下……” 洛月看着一帮怂人,对着话筒,说,“陈队长好像不太情愿,是不是还要看我的证件啊?” 局长的声音再次传来,“看你特么的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还不快回来,沙雕!” 陈健尴尬地站在原地,洛月指了指门外,“我和女朋友租住在这里,做点男女朋友间该做的事,不犯法吧,倒是这对房东姐弟,莫名其妙报假警,你们应该好好做个口供。” 既然洛月给了台阶,一众人不好再停留,叶落终于长长舒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洛月。 洛月晃了晃手机,还在通话中,她暴虐的脾气生生咽了回去,强忍着暂不发作。 “刚才你的人带了执法记录仪,如果有任何照片或者视频流出去……” “不会,绝对不会。” 洛月满意地挂了电话,眨着妖魅的眼睛,在叶落半露的前胸流连,刚才激战到一半,被挠了兴致,现在战意更浓。 “小落,我们继续吧。”洛月带着浓烈情欲的呼吸喷在叶落脸上,“我真的想要你,疯狂地想要你。” 叶落莫名其妙地被一股大力压住,“等下,洛……不对,明……不对,我该叫你什么?” 洛月露出一外邪恶的笑容,富有磁性地声音挠得她整个人痒痒的,缩成一团,“一会儿要是想我快点就叫洛月,要是想我深点就叫明生,要是舒服得刚刚好,随你怎么叫。” 叶落羞红了脸,狠狠咬往洛月肩膀,将自已埋进被子里。 姐弟俩被问完话,心情低落,还好留了小警员的联系方式,聊表安慰。 等到日落西山,洛月和叶落终于走出房间,姐姐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像一个被丈夫背叛的原配,眼里的委屈和强悍兼而有之,“你……” “我?”洛月不解。 “亏我信任你,居然干这种龌蹉事,不要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会原谅你,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崩塌了。” 洛月和叶落面面相觑,说得好像他们有什么一样。 “姐,别说了,他们不是普通人。”老弟刚刚被警察折腾了一通,事没整没明,但道理想通了,就是这个洛月不简单,能直接给局长打电话,吓得一帮人灰溜溜地滚蛋了。 姐姐自怨自艾地演了半天,指着洛月,“你走,房子我不租了,限你一天滚蛋,现在,我只要一想到你和好,那样,那样,我就想吐!” 洛月丢下一沓钞票,“没什么行李,这是房租,晚上不会回来了,你重新租给别人吧。” 姐姐哭坐在上,看洛月牵着叶落的手,活脱脱一副老公带小三私奔,原配伤心哭断肠的戏码,“你走,走了就别回来。” “姐,他说不回来了。”弟弟的脑回路相对正常,对姐姐暗恋到失恋的过程全然不知。 洛月拿着叶落的车钥匙,像是拿着自已的所有物。施施然上了车,问她,“你现在住哪?” 叶落看他一副主人的姿态,“我答应收留你了吗?” “我可以交租。” “不差钱。” 洛月吻上她的耳垂,“我可以交粮。” “不差……”叶落面上一红,“滚蛋。我家不欢迎你。” 洛月不急不躁,“我看见你包里有一张天景小区的门禁卡,只要我开车去那里,再向保安稍微一打听,他一定对你这位美女总裁记忆犹新。”说罢,车子脱缰而去,洛月边打方向,边调侃叶落,“要是保安问我是谁,我就说是你的相好。” “你敢?” “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有什么不敢。” 叶落气得像只鼓鼓的河豚,“暂住可以,不过你要睡客房,且约法三章。” 洛月果断答应,先进了家门,至于什么法什么章,还不是他说了算。 “你睡客房,没有我的允许,自动与我保持一米以上距离。做什么,吃什么,我说得算,你可以不吃,但你不能当着我的面流露不满情绪。” 洛月连连点头。 看似和谐的沟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打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沙发上。 “我饿了。”洛月抚着肚皮,一脸可怜。 叶落点点头,“我也饿了。” “那去做饭啊。”洛月哀怨地看了眼厨房。 “不想做。” “我去。”洛月正要起身,叶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准碰我的厨房。” “那出去吃?”洛月问。 “不想动。”叶落像个霜打的茄子。 “我好饿,饿得受不了了。”洛月突然转过头,眼里放着绿光,像一只饥肠辘辘的饿狼,而叶落就是他衷爱的食物。 叶落无端感到一股寒意,往旁边缩了缩,“别那样看我。” “我真的饿了,”洛月像只窥视已久的凶兽,找准机会,一击跃起,将叶落压在身下。 舌尖滑过她带着甜味的脖间,“好甜……” 叶落捂着脸,“一米,一米。”白天刚被折腾一通,现在又来,她只觉得腰酸背痛,双腿胀得抬不起来,整个人像被重物撵过一次,快要散架了。 “我好饿,要用你填饱肚子……你不用动,我来……” 说完,叶落整个人被翻了起来,整个人在沙发上跳了跳,她绝望地闭上眼,“又来?” 第164章 遗憾的告白 洛月试图接手与法国零食商诺曼的合作项目,林森一改从前的随性心态,卡得很死。 “我现在是叶氏第二大股东,这个项目由我说得算,如果你执意负责,我有权叫停这个项目。”洛月在会议室里开门见山,他一向对与林森的对话表现得不耐烦。 叶落在一旁帮腔,“这个项目一直亏损,而且与公司业务没有什么联系,应该可以建议董事会叫停。” 林森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意,眉头时而皱起,表现出担忧和不舍,时而吊起,表现出愤怒和憎恶,“诺曼主打健康零食理念,前期打入各国市场确实耗费我们不少时间和财力,但是这些付出现在已经有了回报。” 林森打开演示文稿,叶落和洛月没想到他准备得这么充分,有理有据,林森对前期费用花销、市场规划等方面作了详细讲解,并且指出,“不久前,我们在这个零食的包装上进行了改进,所有包装纸都是一个有趣的折纸,无论是成人和小孩都可以根据包装纸折出自己喜欢的图案,特定的复杂的组合模型,还被我们赋予特殊含义和奖励,现在已经成为情侣间示爱的重要道具……” 叶落尴尬地看着林森脸上闪过的红红绿绿,幻灯片结束的那一刻,她收起疑惑和震惊的表情,表现出一个伙伴该有的自豪,鼓掌,“哇,太棒了,没想到你在这个项目上花了这么多心思。” 林森看着她,似乎有些不高兴,“前期工作大多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在前人的大树下好乘凉罢了。” 叶落扫了眼洛月,示意他开口,洛月扔出一沓资料,“这是诺曼三年来的财务报表,从合作前就已经开始亏损,一年来,我们投进去的钱,不仅没有用来购置新的生产线,反而卖掉了部分设备,用于还债。” “新的合作产品与他们原来的产品没有联系,所以卖掉一部分设备是情理之中,至于亏损,不过是账面亏损,不用在意。因为诺曼这些年一直在尝试新的项目,负债过多,研发费用过高,造成暂时亏损,但这些会随着时间推移有所改变,我们的项目很快就会开始盈利……”林森自信满满,可洛月并不看好,对他的迷之自信表现得极不信任。 “很快是多快,这个项目一年的亏损额是公司净利润的五倍,不仅拖垮了公司的财务报表,甚至砸了叶氏的招牌。这个项目是林总负责的,就像林总的孩子,你不舍得打他,不舍得置疑他,可以让我来代劳,我会用最专业的水准把这项目里里外外给你分析个透彻,看看他是不是个有潜力的孩子。”洛月寸步不让。 叶落在一旁,虽然她也对项目存疑,并且有心帮助洛月,但是看在林森的面子上,不能将这种厚此薄彼表现得太明显,所以,她适时地终止了这场快要演变成吵架的辩论。 “数字已经说明一切,林总不适合继续负责这个项目,应该由我接手。”洛月说。 “公司不能放任这样一个前景不明的项目继续存在,而且它的健康零食理念和公司的业务没有一点关系,所有……”叶落见林森的脸上依旧是桀骜的神色,知道他不会轻易放手,态度渐渐严肃起来。 林森见叶落明显帮偏洛月,气得咬紧腮帮,“十天,我只要十天的时间,我保证这个项目会成为整个叶氏最赚钱的项目。” 叶落露出不信任的表情,但看见林森高傲的模样,硬是将自己的顾虑吞进肚子。 洛月敲着桌子,翘起二郎腿,露出自己绝美的侧脸,侧脸在墙上投出一个放大的影子,将众人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影子的嘴巴动了动,“叶氏现在最赚钱的项目是冰雪城,预计每年30亿净利润,你的项目要超过就意味着,它未来十天要完成从负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三百的飞跃,单看这些数据,可能吗?” 林森拍着胸脯,“不是可能,是一定,这种事不是你这种眼光短小的小人物能明白的。” 洛月对他的话来了兴趣,短短十天完成这样一个目标,无异于蚍蜉撼树,他倒要看看林森是怎样的一个目光长远,又是怎样将这个不可能变成一定。 叶落见洛月不再坚持,暂时让林森占了上风,知道他已经放弃了对法国项目的争取,她对林森说,“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这个项目我们就十天后再谈。” 林森笑得无比瘆人,脸上的光在灯光的映衬下闪动着紫色阴影,像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吸血恶魔,惨白的脸孔衬着眼眶如血般殷红,嘴唇四周泛着一圈乌青。 “林森,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林森死死盯着她,眼里的不屑和鄙夷似曾相识,就像当年朔明生望着她的眼神,她在他眼里像正在经历一场凌迟,从胸口处被生生剖开,从皮肤到内脏,每一滴血,每一块肉,每一丝纹理都被他踩在脚下,肆意折辱。 “小落,你不信任我。” 冷不丁丢下这么一句话,林森拂袖而去。 叶落急忙追了出去,来不及细想,她只是觉得就算林森是上帝之手,他有心搬出叶清秋,有心编出一段谎话,就是暂时不想撕破脸,如果她先斩断两方的关系,是不是将自己处于被动呢。 “林森,我只是就事论事,如果我的哪句话伤害到你,请你原谅,我们认识快十年,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 林森头也不回进了电梯,叶落在门关上的一秒也冲了进去,洛月出现时,电梯门将将关上,他气恼得跺着脚,看电梯显示面板的数字逐层下降。 林森依旧表现得极不友好。 叶落解释,“我真的只是就事论事,那个项目一直在亏钱,如果我装作不知道,不闻不问,才是对你的不负责任。我甚至想,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是不是需要钱,是不是被人欺骗?” 林森淡淡回了句,“劳您费心了。”想要在最近楼层下去。 叶落急忙挡住控制面板,只要门一开启,她立刻按下关门键,气势汹汹地凝视着林森的眼睛,“我是关心你,怎么还变成我的不是了。” “算了吧,你关心的人只有他。”以前是朔明生,现在是洛月,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在你心里永远排在第一位。 “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我,不仅治我的病,还帮我恢复身份,帮我拿回叶氏,是你,我才有今天的一切,我怎么会不信任你?我只是不了解那个项目的状况,既然它像你说的那么有潜力,我当然乐意让宽继续下去。是我没有弄清楚,怪我好不好,我向你陪罪好不好,请你吃饭?” 林森冷嗤一声,“我不想跟你吃饭,看着你跟他眉来眼去,我吃不下。你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关心好,为什么昨天从酒店走后,连个电话都没有,把我一个留在那里。” 叶落没想到他突然又扯回昨天的事,稍稍怔神,“昨天?其实昨天的事我到现在都有点懵,只觉得头昏沉沉,好像睡了很久,昨天到底怎么了?”叶落故意不说清楚昨天的事,想试一试林森的反应,林森何尝不是想从她嘴里套出话来,看看洛月是怎么跟她说的。 “你不知道?” “有个人把我们都弄晕了,不过好在没得手,我们三个都平安无事。”叶落言简意赅。 林森对她的态度缓了缓,“是叶清秋,她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惜没能得手。你啊,就那样跟洛月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万一她再回来,我多危险,你想过吗?” 叶落一脸无辜,“我那时晕了,是被抱走的。” 说到抱走,林森二话不说将她把横抱起,叶落明显怔了一下,而她也清楚地看见林森的脖子向后缩了缩,带着些许抗拒,好像有些抵触与她的接触,以前不是这样的,好像有哪里不对。 “放我下来啊。”叶落边嗔边推,同时观察林森的动作和表情。 “不放,能让他抱不能让我抱吗?”是了,叶落看得清楚,林森的话虽然极致温柔,带着强宠的柔情蜜意,可是他的神情很冷漠,眼里没有一丁点笑意。 电梯一直行至负二层,林森带叶落上了车,而这时手机响起,叶落的手机被林森扔到后座。 “你刚说向我陪罪,还算不算话?”林森问。 “当然。”叶落强装笑意,其实她很怕,同时,也很好奇,林森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她想与他接触得久一点,希望能看出破绽。 “好,既然算话,那么你今晚的时间属于我。”说罢,林森向某个不知名的别墅区驶去。 呼吸莫名急促起来,林森带着叶落驶过一排排别墅区,最后停在一条小河前,河水安静得几乎没有声音,只有风声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林森和叶落各自站在属于自己的角落,没有向对方靠近。 “记得吗,高中时候,我们来过,一晃,快十年了。” 叶落点点头,“那个时候的大森可是全校女生追捧的对象,啊,不对,现在的大森依然众多魅力女性的梦中情人。” 林森试探着伸出手,将叶落拉进怀里,“那么,现在的大森是不是你的梦中情人呢?” 叶落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紧张地不敢呼吸,“我,我可不是什么魅力女性。” “小落,到今天还要拒绝我吗,为什么你可以接受一次次伤害你的朔明生,却不能尝试着接受我呢?” 呃,告别吗? 叶落被这突然逆转的形势搞得有点懵,林森带她来这里,是为了表白,可他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 “你是在表白吗?”叶落决定不拐弯抹角,既然他能使出这种招数,她也该出其不意,才能应对。 林森点头,“当然了,还能在明显一点吗?” 叶落故意岔开话题,“你不知道表白要准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气球,拼成我的剪影,一齐飞上天吗,在气球绽放的刹那,花瓣、金粉将我簇拥,而后,才是你的出现。” 林森挑了挑眉,没想到她用这种反客为主,一切反倒成了他的错,是他不够重视,过于草率地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了,所以,她拒绝的理由完全赖到了他身上。 “你的剪影在我眼睛里,在我心里,我会把她刻在每一个与你共度的瞬间,不止九千九百九十九个。” 叶落一怔,林森似乎又将难题抛给她,正为难时,忽然想到洛月曾问过她,为什么林森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始终不肯碰她,而且,她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想法。三年前,她让林森帮助她做试管婴儿,如果他是坏人,如果他真的爱她,他为什么不趁机把孩子换成自己的。 “不,你不会的。”叶落摇摇头,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林森不会跟她在一起,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他的表白,他的深情,全是假象,他一定另有目的。“你如果愿意跟我在一起,毕业那年,我向你表白的时候,你就会接受我,那么,那天出现的人就该是你,而不是朔明生。我们会过着幸福的生活,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我,我知道你放不下他,所以……” “所以成全?那为什么现在不成全?”叶落反问。 “因为我发现我放不下你……” 叶落看林森额上沁出几滴薄汗,眼神左右摆动起来,又说,“那时候我明明答应你,和你去国外生活,再也不见朔明生,可你还是放手了,你根本就不像你说的那样爱我。” “小落,听我解释。” 叶落只是虚张声势,见林森慌乱起来,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你一定有什么没告诉我,那个时候你不得不离开,现在你又不得不回来。如果,我们之间连这点坦诚都没有,还谈什么未来。”叶落极力镇定,表现出很强的气场,让林森不敢妄动,他不知道叶落知道什么,而她偏偏又是他动不得的人。 “所以,在你愿意把一切告诉我之前,我们之间没有可能。”叶落的拒绝不着痕迹,不把话说死,看似留了余地,其实没有余地,因为林森这种人怎么可能把一切和盘托出。 林森怔怔地看着她,心脏扑通扑通,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好像那年杏花树下,她旋着美丽的弧线,从此,梦中都是那日的香气。 第165章 是你让人铁石心肠 林森和洛月相继下了车,叶落捧着破碎的衣衫最后从车里出来,她看着并肩而立的洛月和林森,向前一步的脚停在空中,而后收回,她不知道该走向哪个? 洛月看她犹豫的样子更加恼火,难道之前的情投意合都是错觉,她和林森相处一会儿就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罅隙。 “过来!”洛月催促着。 叶落捧着衣物,破碎的风还是从缝隙灌了进去,吹得心头微凉。不知道为什么,洛月气恼的样子让她有难受,深埋三年的苦痛再次破土而出,牢牢占据她的心里。 他桀骜地挥着手让她过去,像个失去所有物的愤怒的主人,而不是走过来,牵住她,问她有没有受伤。他的眼神永远像在看一个罪人,可她明明没有罪,她什么也没做,既没有对不起他,更没有轻贱自己。 叶落拒绝地昂着头,“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是他的错,是他的缺失让她受伤,是他的缺失让别人有机可趁,叶落越想越坚定,她从来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却在危急关心不见人影的男人。 洛月没想到她是这种回应,死死咬着牙关,脸部肌肉因用力而略有扭曲,在月光下像一张可怖的面具。 林森向叶落伸出手。 叶落轻蔑地瞟了一眼,两个男人,一个脸上是愤怒,带着对她无来由的恨,一个脸上是冷,伸着手却等女人主动。她从来都不是被人选择的附属物,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有思想有感情的人。 “哼!”叶落冷笑,为什么不让这个两人见识见识她的强大,连生死都不顾的人,何苦被感情束缚陷入一场自己看不清方向的博弈,如果游戏有不得不继续的理由,她为什么不能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 洛月? 叶落勇敢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眼里的怒和恨渐渐被一层不可置信的犹疑取代,扭曲的五官因情绪变化向另一层极端变幻,最终是肉眼可见的恐惧。 林森? 叶落将转向旁边,他绅士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被无视后的尴尬促使他的五指微微蜷曲,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颈上显出一条因用力而突起的青筋。 这些叶落以前忽略的细节,在她痛定思痛后,一目了然。她曾懵懵懂懂地徘徊于别人的游戏中,伤得体无完肤,当她冷下心肠,再看一切时,似乎找到了自己处处受制,事事被动的原因。 游戏讲的是规则,不是主观感情。 叶落站得笔直,眸光越来越强硬,曾经是两个男人争抢的猎物,现在正以猎人的姿态与他们站在一起,英姿雄发,她的气场私毫无保留地向四周发散而去,让两个男人同时怔住。 “既然你们都说喜欢我,不如比一比,我只要最强的那个。” 洛月气得快要发疯,他不相信这种话会出自叶落之口,可这一切偏偏切切实实地发生在眼前。 林森同样震惊地不敢妄自动作,他知道叶落的心思,此时的这番话是不是故意激怒洛月,让他做他们感情的试金石。 叶落款款而来,月光洒在她身上,像一层薄纱,将她曼妙的曲线勾勒地更加完美,袅袅而来的女子面带桃红,眼角干涸的泪痕像一道飞扬的眼线,将她的眼中的神采衬托得更加诱人。 洛月和林森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仅惊叹于她婉如仙子般出尘的姿态,更惊叹于她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的心性。 “小落?”洛月最先在这场三人的对峙中败下阵来,他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把,为什么叶落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冷酷的样子像个陌生人,不,比陌生人还可怕。 林森静静地在一旁观察,叶落眼里的冷厉他曾在无数心怀诡道的人身上看到,除了女人。他没想到,女人除了争强善妒、懦弱苦楚的嘴脸,还能像她这般威厉,他按着越跳越乱的胸口,好像有某种不可控的情愫正在心底生根萌发。 让你欺负是因为爱她,不让你欺负,你连指责我的资格都没有。 叶落在两人呆若木鸡的惊诧目光中,跳上林森的车,一脚油门在寂静的林子里趁风飞奔。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叶落越开越快,仪表盘上的指针几次跑到临界,我不是你们想拉拢就拉拢,想利用就利用的傻子,想要与我合作,得看我的心情。 她不管不顾直奔住处而去,她想,你们能伤害我是因为我给你们机会,往后,再没有人能说我一句不是,因为,我不允许。 叶落换了房门密码,任洛月在外面又吵又叫,无动于衷,他有本事就硬闯,没本事就不要作威作福,叶落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任手机响得掉到了地上,装作没听见。 她摆弄着梦幻的泡沫,想,自己的一生不也像这泡沫一样梦幻吗,看似光鲜的出生,拥有着普通人不敢想象的财富,可实际上,脆弱的只是一滴水,一根针,一阵风都能让她生世飘零。 叶落用力张开手臂,在眼前横扫,堆叠在一起的泡沫被她摧残地四处纷处,“我不是泡沫,我要做捏碎泡沫的这只手。”她将手背上的泡沫吹开,冷冷地说。 突然,砰得一声巨响,客厅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四处飞奔,最后停在浴室的门前。 浴室的门猛得推开,叶落望着洛月气喘吁吁的样子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她的身子半隐半露,对洛月的到来没有一丝惊慌,对自己的窘境也没有一丝羞怯。 洛月按住她的脑袋,查看她的瞳孔和口腔,“林森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药,你……” 叶落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撕出一块带血的皮肉吐在地上,看也不看,冷冷地说,“明明是你给的良药,怎么怪到别人头上?” 洛月嘶得抽了声冷气,看着手背上狰狞的伤口,眉头越锁越紧,“我给的良药?” “是啊,叫铁石心肠药。” 洛月听出叶落是在跟自己怄气,“对不起,我晚上着急了,可能语气重了些……” “不用道歉,我不在意。”叶落恍若无人继续吹着肥皂泡,泡泡上映出她撅着嘴吹气的可爱模样,明明是一副让人会心一笑的美好画面,洛月心里却万分沉重,这不是他的叶落,这个女人好冷。 洛月按住她的肩膀,涂满肥皂的身体让他动作一滑,整个人冲向叶落怀里,洛月趁势吻住她的唇。 叶落眼神一紧,手掌在他的吻凑上来前挡在两人之间,洛月吻在她的手掌上,“小落,今天晚上,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那个时候我刚刚定位到你的位置,正在马不停蹄地赶来,没觉察到手机响……” “哦,我知道了。”叶落摆摆手,对这个解释不以为意。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洛月以为她不相信他的话,故意找借口敷衍她,急忙解释,可叶落似乎对他的话没有什么兴趣。 “哦,我信。” “真的吗?”洛月心里放下一块巨石,眉头依旧紧张地搅在一起,因为叶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太轻松,太无所谓。 “真的。”叶落洗干净,从池子里站起身来,春光在洛月面前展露无疑,她捏起粉色浴袍,随意套在身上,修长的手指从粉色袖口下缓缓伸出,一摇一摆间皆是平淡,又皆是风情。她不知道,这些她每日都在重复的小动作,在洛月眼里是一种无声的勾引,他的目光越跟越紧,最后吸附在叶落身上再也挪不开,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向她靠近。 洛月抱住叶落盈盈一握的纤腰,她正要涂沫精油的动作一顿,淡淡的香气在两人之间慢慢晕开。 “小落,你真美。” “谢谢。”叶落的停顿仅仅维持了数妙,接着,她继续打理着头发,发丝不分轻重地从洛月脸上扫过,被他一次次卷进舌尖吮吸。 “喂,你的口水弄臭了我的头发。”叶落语气不悦地猛得一甩头,恶狠狠地盯着洛月。 洛月被突抽离的温度弄得一怔,追着她的身影上前,“小落,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叶落看着洛月可怜兮兮的样子,冷笑。 洛月想抱住她,再次被她躲开了,叶落慢慢拉开身上的浴袍,冲洛月勾勾手指,“是不是想要我?” 洛月误以为叶落的动作是爱人间的情趣,点点头。 “求我啊,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就满足你。”叶落放声大笑,笑了一会,突然面色一冷,无比阴寒地盯着洛月,“或者,你也可以强迫我,用你所谓的男人的身体优势,欺侮我……” “你在说什么?”洛月被她的话搞得莫名奇妙,现在的叶落不仅形骸放浪,还疯言疯语。 “要我再说一遍?想要,就求我。来舔我的脚丫子,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等我爱抚你。” 洛月怔住了,完全不明白她到底说的是气话,还是真实所想。 浴袍顺着叶落完美的曲线滑到脚边,叶落走到全身镜前,欣赏着自己曼妙的身姿,“真是一副皮囊,你不要,可有得是人要……” “小落,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像失心疯一样。”洛月再次检查了身体,“没有用药迹象,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说了,是因为你。你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在到处找原因,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啊。”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小落,你不要这样吓我。”洛月卑微地求着。 叶落绷起脸,“可怕吗?这就是你曾经的,不,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嘴脸。冷酷吗?习惯就好,你不要问我到底怎么了,只要记住我爱你,心里有你,就够了。” “什么?”洛月被她的话闹得完全摸不着北,这就是他在她心里的样子? 叶落点点头,“你只要记住我爱你,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好,就算我跟别的女人,哦不,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也是因为爱你,保护你。”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笑得洛月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这些都是他曾经告诉叶落的话,现在这些话换了主人,送还回他身上,真的,有些可笑了。 叶落见洛月被触动,继续,“所以,不要问,不要怨,记住我爱你,快乐地过完你的下半生吧。” 这世上并无一种爱,只需要寥寥数语,就能弥补陪伴缺失的遗憾,就算有,也只是空有爱的外壳罢了。 “小落,不是你想的那样……”洛月根本没有说话机会,叶落步步紧逼。 “你要机会重来,我给你了,可结果呢,我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结局,没有陪伴,没有保护,没有关心,有的只是恐惧和责怪,”她怒视着洛月,一字一顿,“我现在才明白,一次次给你机会,让你伤害我,才是真正的下贱!” 洛月哑口无言。他在叶落心里完全是个言胜于行的暴君,不顾他人死活,妄动干戈。 叶落转身,自己进了房间,“我以前是多想不开,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找个男人给自己遭罪,哈哈哈,真是蠢哭……” 洛月听得一声房门关闭的声响,眼里水光潋滟,他以为攀上叶清秋为叶落暗中筹谋,是保护她,是为她好,可在她眼里都成了滥情的借口。 叶落关了灯,以前的她会哭,会失眠,会想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恼了朔明生不开心,可今天的她,只想睡觉,心太累,需要休息。 她惹恼了他吗?是的,故意的,咋地。 洛月顺着门框轻轻滑坐在地上,往日里悲悲戚戚的小女人似乎与他换了个角色,他捂着胸口,原来被人数落的滋味那么苦涩,原来她的心里是那么得痛。 “小落,我好像突然什么都明白了。”洛月自言自语。 客厅的落地窗被洛月敲碎,呼呼的风声携着满地碎片,奏着欢快的歌曲,像是回应,可房里的叶落却再没有回答。 她真的睡了,对他的冷暖再无多问。 第166章 冰雪城的项目进展顺利,洛月的资金很快到位,林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阻拦,很快,洛月以股东身份进入叶氏。 叶落发现,集团包括其他公司的未婚女青年借口去副总办公室送文件的次数明显增多。洛月弯着眼,笑得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柴犬。 昨天晚上她睡下后,竟然真的睡着了,而洛月则在门外呆了一夜,早晨起来听他一直吸鼻涕,可能感冒了,不过,叶落并没有多看他一眼,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关注,自己开上车来了公司。 穿着超短裙的小助理不小心将签字笔掉在脚边,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捡,而是冲着洛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后弯着身子向下,裙子慢慢拉向腿根,春光无限。 叶落气得狠踢了一脚沙发,穿过短裙的女生都知道,捡东西时双腿同时弯曲,下蹲,她分明是故意走光。 同样气愤的还有等在外面的短发女子,女子看得眼生,好像是韩生公司的联络员,她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迫不及待地闯进洛月办公室,“洛总。” 打了声招呼,洛月抬头,见她面色泛红,气息杂乱,问,“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这么红?” 短发女子被他一问,兴奋地捂住脸,冷淡风的洛月是在关心她吗? 小助理被冷落在一旁,眼珠一转,闪过一抹诡色,“西姐有什么事吗?送文件的话放在我那里就好,先登记一下。” 陈西不悦地瞥了眼白竹,两人几乎同岁,白竹也一直因为这个原因,对她态度倨傲,现在当着洛月的面一口一个姐,不是变相说她老吗? 陈西自然不是省油的灯,说,“文件已经放你桌上了,快去登记吧。” “啊?”白竹一愣,原本是为了打发陈西离洛月远点,现在反成了她支走她的理由。 洛月点点头,冲白竹挥挥手,“去吧。” 陈西心里简直开心得要爆炸,洛月让白竹走,是不是再次给她机会独处,她是有机会的,对,一定是。 洛月虽然不是一眼看得出的帅哥,长相到林森面前差得远了,但越看越舒服,无论身材、侧颜、地位都无可挑衅,听说他一出手就给公司投了300亿,这是十个叶氏集团啊,陈西想,他的财富应该远远超出想象。 “洛总,电话里我听出您嗓子有些沙哑,还打了个喷嚏,我想您可能感冒了,所以,顺便带了点治风寒的药。” 洛月抬头的空隙,看见叶落躲在百叶窗后,面布阴云,目光在他和陈西身上转来转去,最后轻蔑地一咧嘴,盯着陈西手里的小罐子目光冷却。 陈西殷勤地递上保温桶,故意放慢动作,观察洛月的反应,如果他直言拒绝就是对自己没意思,如果他主动接过去,就是对自己极有好感,如果他不主动也不拒绝,就是对自己并非十分中意,但也不讨厌,处于观察边缘。 洛月见她犹犹豫豫,暗中瞄了眼叶落,随后指了指自己的专属茶杯。 “是要倒进去吗?”陈西受宠若惊,他这反应应该算主动吧,那就是对自己有意思喽,陈西激动地手开始颤抖,感冒药洒出了几滴,溅到洛月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洛总,我真是太笨了。”陈西的手攀上洛月的领带,她颤抖着,紧张地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洛月随意抽了张纸巾,一边打理着胸前的狼藉,一边安抚陈西无处安放的双手,陈西望着覆在自己手上的极为好看的大手,像吃了什么辛辣的食物,不停地舔着嘴唇。 洛月假装无意地看了眼她的嘴,“据我所知,即使是号称可食用的唇膏,里面仍然带有对人体有害的成分,比如铅、汞……” 陈西听着他的话,激动地快要哭出来,他这么赤裸裸地关心,分明是在撩她啊。 洛月望着叶落抿唇微怒的样子,眉头颤了颤,抿嘴的时候,唇膏会不会进入口腔里呢? “洛,洛总,趁热喝吧。”陈西紧张地快要不会说话,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即使有过三段恋情,现在洛月无意识的温柔对她来说仍是初恋般的心动。 洛月端着茶杯,做出一副陶醉的样子,深深嗅了一口,而后皱着眉,一双无辜的小眼睛无比灵动地望着陈西,“好像很苦的样子哦。” “啊?我加了甘草,应该是甜的。”陈西腼腆地颔首。 “可是,我还是觉得会苦,不如你喂我吧。”洛月那副小可怜模样,比任何圆毛动作都要可爱,凡是个女人见到这种表情的男人都难以招架。 洛月瞄着屏幕里自己的影像倒影,嘟了嘟嘴,不知道这种风格叶落会不会喜欢。 陈西望着时不时做个鬼脸,带点小动作的洛月,心砰砰狂跳,虽然他的目光没在身上,但他这副模样明显是做给别人看,而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个,陈西想着,露出一个无比甜蜜的笑容,像热恋中的小女人,连呼吸都是甜甜的。 洛月认真地闻了闻感冒药,放在一边,“这药我还是先不喝了,也许我得的是热感冒,不是风寒呢?” 陈西精亮的眸子闪了闪,而后光芒四射,“洛总,你该不会是怕药苦吧。” 洛月哈哈大笑,“被你发现了。” 陈西也捂着嘴,跟着笑了。 叶落看两人笑成一团,气得拉上帘子,重重地摔进沙发里,呼吸粗重,可惜叶落只看见他们打情骂俏,却没看出洛月的笑没有一次深达眼底,他的目光始终锁在她身上,而她并未发现。 见叶落拉了帘子,洛月无心继续与陈西的无聊游戏,“好了,你先回去吧。” 陈西纳闷,两人刚刚亲近了些,已经能开一些简单的玩笑,洛月怎么突然又生疏起来,“洛总,我还做了……” “可以了,出去。” 陈西被洛月突然冷脸吓得一怔,她安慰自己,不要着急,这也许是他的试探,想让她自己更主动些,又或者,她们的进度快了些,让他还有些顾虑,不管是怎样,她都不应该慌乱,陈西想着,匆匆与洛月告了别,只要洛月还单身一日,她都有机会,徐徐图之。 离开洛月的办公室,白竹一直等在门口,刚才室内的一切也落入了她的眼中。 白竹将文件重重摔在桌上,“这都什么啊,错字连篇,排版不对,章也不对,你是做白日梦的时候弄的吗?” 陈西冷冷地看着她,向上方翻了个白眼,“是不是白日梦,谁知道呢?”女人之间的这种冷嘲热讽可以统称为嫉妒,白竹见一向生人勿近的洛月与陈西打得火热,气得恨不得冲进去,狠狠扇她几耳光,再给她脸上刻上“不要脸”这三个字。 不过生气归生气,陈西摇着腰肢缓缓离开,白竹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毫无办法。 不对,她不是毫无办法。 白竹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喂,我是洛总的助理白竹,我有事要找……” 陈西喜笑颜开地准备回公司,可是刚走出叶氏集团大楼不久,一伙不知名的人群莫名其妙地向她涌来。她在人群中被撞得左躲右闪,“请让一下,唉……怎么踩我……” 很快,陈西发现,这伙人不仅故意冲撞她,踩她,还有意无意地拉她的包,扯她的衣服,更可怕的是,他们将她死死围在中央,外围的人将周围路人有目的地驱散。 觉察到不对,陈西果断掏出手机暗中报警。 可惜,包链刚刚拉开,整个包包便被旁边一体型巨大的高中拽了过去,头朝下,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在了地上。 “干什么啊?”陈西有些害怕,大叫救命。 “小妞,你长得这么好看,陪我们哥几个玩玩。”说完,靠近她的几个人开始动手动脚。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探着头张望了几眼,被外围几个长相凶悍的男人吓回,“看什么看,眼珠子不想要了。” 路人一听,恨不得连滚带爬跑得越快越快。 “求求你们,帮我报警……”陈西叫着,她在人墙里渺小得连伸出脑袋都是奢望,同样,她的声音在几个男人看来就跟蚊子叫一样,根本入不了耳。 “小妞,省点力气,呆会有你叫的时候。” 陈西的衣领被一双大手撕出长口,锁骨链勒得颈上一痛,随后,断开,掉在了地上。 男人的足尖在那条精致的天鹅链子上反复碾弄,陈西眼眶酸胀,朦朦水气中,她仿佛看见男人足下践踏着的是她自己。 陈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哥,钱,手机都给你们,不够,我家里有,求求你们开个价,放过我吧。” “开个价?”男人们哈哈大笑,“这个价恐怕你给不起。” “我给得起,给得起,我男朋友是公司总裁,很有钱,只要你开个价,我一定给得起,求求你们放过我。”陈西死马当活马医,紧急关头,只要先保命,什么有利,说什么。 男人来了兴趣,“你男朋友是这里的总裁?”他指着气派的写字楼,不可置信。 “是,是,他是洛月,你要是不信,可以让我给他打个电话。”陈西仿佛看到了生机,凭借洛月的旗号,就算不能镇住他们,哪怕给她一次通话的机话,她也能求救。 男人中走出一个相貌威严的小个子,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陈西看见他走到角落打了个电话。 这一招果然奏效,他们犹豫了,不敢动她,悬着心稍稍放了一点,不过,很快,美梦被现实击得粉碎,小个子回来,冲两边使了个眼神。 陈西被一件带着汗臭味的衣服蒙住脑袋,她忍住快要窒息的痛苦,抵死挣扎,“求求你们,我真的有钱,我男朋友……啊……” 肚子上狠狠挨了一拳,小个子的声音传来,“这年头,小三都这么狂了吗,大喊大叫。” 陈西尖叫着,不知道他们要带她去哪,紧紧趴在地上,几个人哪容她放肆,七手八脚把她抬了起来。、 “大哥,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是什么小三,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男朋友是不是叫洛月,叶氏集团的新总裁?” 陈西犹豫着点点头,“对,可我不是小三。” “是他就对了,出钱搞你的就是他正牌女友,你这个小三不冤。” “什么正牌女友,他单身……”陈西说着说着漏了菜,自己到底招了谁了,从哪里冒出个正牌女友。 “他单身,哈哈哈,你不是他女朋友吗?” 陈西欲哭无泪,这可让她如何是好,越描越黑,说也说不清了。 “大哥,求你放过我吧,真的是误会,我做错了什么,我改还不行吗?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陈西被扔进一辆快速行驶的汽车,脸上的妆被泪水染得一塌糊涂,男人粗嘎的笑声在车厢放肆回荡,“我靠,这特么是什么鬼,丑死了。” “嫌弃的让开,让我先来。” 陈西绝望地闭上眼,身上的衣料被一只只不同的手扯撕着,她听见男人边笑边骂,“就这活,一百万,太特么值了。老大,以后多搞点这样的好事……” 陈西攥紧拳头,他们说值一百万,难道,今天的一切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而这个人就是洛月所谓的正牌女友,这个正牌女友到底是谁呢? 会不会……她眼神一紧,与洛月亲近的女人只有一个,叶落,难道是她? 另一边,叶落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谁说我坏话?” 洛月摸着无辜脸,闯进叶落办公室,“一个喷嚏说明有人想你。” 叶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啊,说得对,一定是林森在想我。” “怎么会是他?”洛月假装生气,这个世上会默默关注她,想念她,思念她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他,那个林森不过是图谋不轨罢了。 “不是他,难道是你,你的陈西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是不是有点过分。” “陈西是谁?”洛月假装不知。 “就是你的新相好。” “什么相好”洛月对于激怒叶落这件事似乎很享受,见叶落不说话了,急忙抱住她,“怎么了,吃醋,不会吧。” 叶落瞪他一眼,“吃你醋,下辈子吧。” 第167章 无中生有的指控 “不是吃醋,你怎么双眼泛红,跟个妒妇一样……”洛月轻轻抚平她因愤怒而翘起的唇瓣。 叶落固执地撅着嘴。 洛月伸出头,一脸满足地吻了上去,叶落生气地推开他,“刚撩完别人又来撩我,怎么,没女人会死啊。” 洛月大呼冤枉,“刚刚是故意做给你看的,不然你怎么会撅着小嘴等我来亲呢,媳妇?” 叶落的心跳得厉害。他们第一次被动接吻后,他也是这样叫她,好像从一开始他都笃定,她会是他的女人。 “还生气吗?”洛月像看着一件珍宝,将叶落捧在手心仔细打量,“还生气的话,我再来帮你吸吸,把你的气都吸出来,就不会鼓鼓的了。” “走开!”叶落一副吃惊的模样,不可置信地望着洛月。 洛月抬头脸,并不完美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拼出一个完美的笑容,看得叶落嘴角也跟着他不自觉勾起,“我请你吃饭,算做赔罪好吗?”洛月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叶落没好气地挤兑他,“这是谁想你呢?刚才的小西西还是小竹竹?” 洛月假装思想,“我们也许是她们争风吃醋,一起在骂我。” 叶落笑出声,洛月见她面上缓和,趁势拉着她的手,“到饭点了……” “喂,才十点,到什么饭点?” 洛月得意地摸着下巴,“先来个早午茶开开胃,接着才是正餐。” 叶落被他连拖带拽拉去一家新开的餐厅,“对面就是以后的冰雪城……” “所以呢?”叶落看他露出一个不轨的笑容,知道又入了他的坑,他不会好端端地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所以,我把这个餐厅买下了。以后,你在冰雪城的魔天城堡里办公,而我就可以坐在这里看你。” “幼稚!”叶落终于有机会把这个他常用在她身上的词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洛月对她记仇的性格早有预料,笑得眼睛完全眯成了两道缝,“幼稚一点才与你更般配啊。” 随着一声响指,穿着考究的服务生端着金灿灿的碗碟鱼贯而入,他们围着桌子站成一排,脸上挂着职业微笑。叶落被他们的笑容盯得有些发疹,“对不起,我们还没点餐。” 洛月按住她的手,“是我点的,你从这里挑出四道菜,而这四道菜将包含一个秘密。” “啊?什么意思?”叶落被洛月突然抛出的谜题搞得有些懵,挑出四道菜这句她明白,可什么叫这四道菜包含一个秘密呢? 洛月牵着她的手,抬起她的食指,逐个扫过微笑的服务生,“来,从他们中选四个……” 叶落白他一眼,抽出手,服务生见他们动作亲密,眼底的笑毫不掩饰,他们怎么看都像是打情骂俏的情侣,而洛月似乎有意维持这种假象。 “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洛月扫了眼连成一排的服务生,相同的装扮,相同的体型,相同的神态,简直就像分身术,看得人头大,“唉呀随便吧,就一二三四。” 得到指令,排在最前面的四个人往前上步,剩下的无声离开,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转身的瞬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叶落有些好奇,她起身,自己打开了第一道菜,“这是?芹菜炒肉丝?”精致的盘子里居然放了这么一道普通的家常菜。 洛月点点头,叶落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紧接着,她又打开第二道,“这是参片?”参片沿着边缘整齐地摆出一个圆,里面是同样方法一层一层堆叠起来的参片,最上方放着一颗卖相极佳的红樱桃,“确定这是菜?” 叶落一向没什么耐心,见洛月一脸高深的样子,又迫不及待地打开第三道,第三道更凶残,竟然直接在盘子中间放了个白萝卜。 “第一道至少还能叫个菜,第二个再简单胜在摆盘,勉强算个凉菜,这第三道直接上原材料了,第四道该整些啥呢?” 洛月用下巴指了指,示意她打开。 叶落先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确定自己想不出,才动手开盖,哪知盖子开了一半,自己竟笑出声,第四盘里面放了一面镜子,“这是不是叫空空如也,连原材料也没了。” “明明有东西,怎么是空空如也呢?” “难道第四盘叫镜子?”叶落完全摸不清洛月的套路,他想耍自己简直就像逗只蛐蛐那么容易。 “在你开盖的一瞬间,你没从镜子里面看到什么吗?” 叶落想了想,“能看到什么,不就是我的手吗?” 洛月咧开嘴,“恭喜你答对了。” “所以,这个秘密是,菜是怎么来的,是靠自己的双手一步步变出来的,对吗?” 洛月正要解释,包间的门被强行推开。 领班快步奔向洛月,“对不起,洛先生,这些警察来找叶总,怎么拦也拦不住。” 洛月挥挥手不与他为难,倒是面前的警察气势汹汹,反而有几分眼熟,这不是上次报错丧的那个臭小子吗?又来找麻烦了。 警员直奔叶落,“你好,叶小姐,你涉嫌一桩故意伤害案,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什么故意伤害?”叶落如坠五里迷雾。 洛月盯着一众不善的来客,气得咬紧牙,如果这领头的小警员是个女人,他有理由相信她这样做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他明明是个男人,却一次一次打脸于他,只能说话他活腻歪了。 “你是跟我杠上了是吧,哪都有你?”洛月非常不满,连带着话语里带着一层浓厚的寒厉,让所有人心头狂颤。 小警员疑惑地望着他,“请问这位先生是?” 洛月恍然大悟,现在的他不是朔明生而是洛月,一个背景隐秘的低调男人,许是这个原因,小警员才直接闯入了他与叶落的用处包厢。 小警员看着洛月突然释然的表情,心头猛得一松,他明明是个长相普通,算不上威严的男人,却让人有一种想要跪拜的冲动,见过此世面的小警员当然知道,那是强者的气息。 见洛月不回答,小警员转向叶落,“叶小姐,你涉嫌雇凶伤害陈西小姐,我们有证人证言,请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可笑!”洛月将他突然上步的动作挡了回去,“凭几句所谓的证人证言就来抓人,我也可以说自己是叶小姐的证人,证明她没有伤人,你们是不是该放了她呢?” 叶落听到陈西受伤的消息十分意外,她明明看她好端端地离开叶氏,怎么这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就受伤了呢,而且警察还说跟她有关,实在糊涂。 “陈西怎么了?”叶落问。 “叶小姐,你跟我们走一趟,自然就知道了。”小警员见叶落语气温柔,态度渐渐缓和下来,见洛月对他们没有最初的敌意,赶紧松口气。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怎么还谈起条件了?”洛月一句反问,众人赶紧闭上嘴,只觉一股阴风吹来,从脚底蹿出的寒气直奔天灵盖,把他们死死冻住。 叶落拦住他,“既然如此,我跟你们走一趟。” 幸亏叶落配合,一众人差点扒下抱大腿,她身上的暖阳再次把他们冻僵的心孵醒。 一路上,洛月面色黑的可以与车漆比肩,众人大气不敢喘,小警员为缓解尴尬,主动与叶落搭起话来,由于,叶落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西在上午离开叶氏后被一伙身份不明的男人带到偏僻地段凌辱,不仅抢了她的财物,还对她进行非人折磨,时间长达两个小时。陈西因为听到凶徒打电话与买家沟通,知道雇凶的是洛月的女朋友,加上平时与洛月亲近的女人只有叶落一个,所以她推测雇凶伤害她的人就是叶落,动机是妒忌洛月衷情于她。 叶落听完,啧啧两声,竟有些无从解释,她既不是洛月的女朋友,也没有雇凶,而且妒忌这个词用得实在是过于自负。 洛月不屑地说,“陈西是谁?我女朋友为什么妒忌她?” 一众人大眼瞪小眼,同样无从解释。 两人很快到了警察局,陈西裹着棉毯,头发乱糟糟地缩成一团,脸上尤其是眼睛周围大片青紫,真个脸肿得变了形,原来精致的妆容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睫毛膏和眼线晕染得一塌糊涂。 “陈西?”叶落试探着叫了一声,陈西身子猛得一颤,眼神无比愤恨地盯着叶落,“别过来,就是她,快抓她,她是凶手,快抓她。” 叶落被一通乱拳挠得近不得身,混乱间,陈西断裂的指甲从她颈上滑过。叶落轻呼一声,洛月急忙上前,捉住陈西的手。 陈西突然被一股大手捉住,本能地挣扎,但是当她看清捉她的人是洛月时,眼神无比依恋地软绵下来,温柔地盯着洛月,水眸溢出的泪光把晕开的妆容冲洗得更加惨不忍睹。更骇人的是她的脸上被人用一种特殊颜料写上了“不要脸”三个字,怎么洗也洗不掉。 “洛总,你要为我做主啊,我……”陈西泣不成声。 “你凭什么说是叶落雇凶伤你?”洛月语气并不良善,甚至带着点怒气,陈西吓得眼神急摆,现在的她像一个残破的没有价值的花瓶,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向主人要价。 “我……我听到他们说的……” “怎么说的?”小警员见洛月问话比他们有效率得多,暗中打手势,不让叶落上前。在他们到来前,陈西除了指责叶落,什么也不肯说。 “说我勾引你,所以你的女朋友要教训我,给了他们很多钱……”陈西说到一半,情绪突然失控,整个人捂着脸哭得快要不能呼吸。 “我的女朋友?”洛月情不自禁地望了望叶落,从他回归后,身边的女人有且只有一个,就是叶落,所以,说到他的女朋友,连他自己都觉得应该是且只能是叶落。 叶落摆摆手,“我没有。上午我一直在公司,后来和你在一起,没离开过。”叶落的解释有些苍白,因为有些不是非要自己亲自动手的,既然是雇凶伤人,只要钞票到位,人在哪,不重要。 小警言招呼文员准备审讯,“叶小姐,目前来看,你的嫌疑最大,请配合我们调查,接下来,我们会问你一些问题……” 洛月一把将叶落抱在怀里,指着众人骂道,“手拿开,她不是凶手,你们要是再骚扰我们别怪我不客气,让你们局长过来!” 众人包括陈西在内,惊讶地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洛先生,也请您配合调查。” “我可以配合,但是我警告你,如果我的叶落感到一点不自在,你们就等着滚蛋吧。” 我的叶落? 这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陈西,她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洛月看都没看,而警察只是让叶落配合审讯,他就紧张地跳脚,早上明明还跟她眉来眼去的男人心里怎么就装了别人呢? 叶落见气氛紧张,怕双方克服不住,爆发冲突,急忙解围,“我也可以配合调查,我刚才已经说了,今天上午我一直在公司,陈西小姐走后,我一直在和洛先生交谈,中途没有离开,之后,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我们去餐厅吃饭,就是你们找到我的那间餐厅。” 说到餐厅,刚才聊起的那四道菜包含的秘密,还没有解开,就被打断,想到这,叶落无奈地看了洛月一眼,而洛月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目光同样炯炯地回应,好像在说,放心,很快就会结束。 “那么,请问,中途接过或者打过电话吗?” 洛月抢先回答,“没有,我可以证明,她没有和任何人通过电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 陈西听着他们的话,如果真像他所说,中途没有和任何人通过电话,那么雇凶伤人的就不可能是叶落。知道这个结果,她好不甘。 小警员让出一条道,“感谢你们的配合,如果案件有新进展,还请两位继续配合调查。” 叶落点点头,而洛月则有些不悦,恨不得一步就迈出警察局大门,离开这个跟他犯冲的鬼地方。 陈西望着洛月转身的背影,眼泪簌簌掉了下来,为什么他这么绝情,一句简单的关心都吝啬于她。 突然闯入的警员与洛月撞了个满怀,“头儿,抓到了,那几个凶徒……他们交待说主谋叫叶落……” “什,什么?” 陈西那波刚平,这波又是什么路数? 第168章 成了真正的主谋 叶落不自觉地望了洛月一眼,好像在问,“他说的是我吗?” 警察将犯傻的叶落拦下,“对不起叶姐,可能还得请你再待一会。” 洛月十分不悦,“刚才说得很清楚,她全程没跟外界联系过,既然那女的说凶徒曾经跟幕后雇主通过电话,那么这也间接证明她不是凶手。” 那女的? 洛月据理力争的样子让陈西的心碎成粉末,而他那副连名字也不想叫的嫌弃样更是将这团粉末挫骨扬灰。 陈西将自己裹得更紧,杂乱的发间射出两道危险的眸光,直直盯住叶落,恨不得像两根银针从她的死穴飞入直接毙命。为什么叶落享受着洛月的爱,却不用受到被人凌辱的折磨,为什么她得不到洛月一个眼神,却因为他受尽不该有的痛。 她好恨,好恨。 “没关系,我今天不去公司,可以在这里多呆一会。”叶落迈出的步子折回椅子边,缓缓坐下,她望着缩成一团的陈西,眼里许多不忍,可此时千言万语都显得矫情,毕竟前一秒她还在心里暗骂她勾引洛月。 陈西突然抬起头,怨毒的眼睛像两个黑洞洞的深渊将叶落紧紧吸附,而她脸上那三个歪歪扭扭的汉字更是刺耳,“不要脸!” 会是谁呢,叶落想,谁会比她更痴恋朔明生,痴恋到不让别人靠近的地步,而且这三个字似乎是在宣誓主权。单身的洛月自然没有女朋友,但是换成朔明生的身份则不同,他有叶清秋,那个名义上的老婆。 想到这,叶落有些慌乱,失踪许久的叶清秋真的回来了吗,上次酒店被迷晕的事,林森曾嫁祸叶清秋,也许这次还是别人在借她的名义逞凶。这样想似乎更能安慰自己,叶落心理上还是拒绝与叶清秋碰面的。 “叶小姐,感谢您的配合,我们现在正在组织对凶徒的审讯。” “我可以旁听吗?”叶落问。 小警员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 叶落通过不停跳动的屏幕清楚地看着审讯室内发生的一切,一个模样凶悍,手臂和后背爬满纹身的粗壮男人不屑地翘着二郎腿。 “警察同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老实点!”敲桌子、威吓这些简单在的套路在他面前似乎没有作用,警察越是精神抖擞地卖弄着自己的审讯技巧,他就越是得意地笑。 “你们为什么袭击陈西女士?” 壮汉对警察的问题非常不满,“警察同志,我们一步一步来,首先,你该先问我有没有同伙……” 警察刚一瞪眼,“少废……”壮汉立马打断他自问自答起来,“我交待,有,我有同伙,一共八个人。” 两个审讯员相视一眼,立刻提笔记录。 壮汉无惧无畏,嘴里像装了迫击炮,吐个不停,“接下来,再问动机,”他见警察一抬手,立刻堆笑,做出讨饶的动作,“我也交待,雇凶,我们收了雇主100万。” 审讯员没想到过程这么顺利,笔下忙个不停。 “再接下来,问过程,这个就有意思了,我给你们好好讲讲……” 叶落若有所思地望着毫无惧色的壮汉,问洛月,“你看他这套说辞有多少可信?” 洛月让她先不要说话,“注意听,接下来才是重点。” 壮汉先是丢出一个无比淫邪的笑容,而后目光在女速记员身上来回游走,不安分的小舌频频冒着红星,在嘴角周围发出啧啧水声。 “老实点。” “讲得口干了,舔舔嘴巴也不行吗?”壮汉望着女速记员,手掌在自己壮硕的胸肌上来回抚摸。 “特么叫你老实点,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见女同事被轻薄,是个男人此时都应该放两句狠话,就算动手是心有顾虑的,态度绝不能怂,不然以后怎么在局里混。 “讲得胸闷,揉一揉。” “要不要我来帮你揉?” 壮汉嘿嘿两声,“不劳警察同志的大架了,刚讲到哪,哦,过程,我们几个知道她去了叶氏集团,就在叶氏门口堵她,把她带到我们的据点,跟她玩了一会。”壮汉停了一下,“我知道你们肯定要问,是怎么玩的,别急,最有意思的部分来了。我们几个先是轮着上,而后,你知道,人太多了,那女的叫嗷嗷的太烦人,而且声音巨难听,真不知道那个有钱人看上她什么,松得一逼……” “谁让你说这个,”见女速记员羞得不敢抬头,笔头都快拿不稳,警员急忙打断他,“说,谁是雇主?你们怎么联系的?” “我一早就说了,雇主姓叶,叫叶落,就是叶氏集团的美女总裁,她说那女的勾引她男朋友,所以要治一治她,让她以后不敢乱骚。我们通过电话联系,具体的你得问老大,因为每次通话都是他负责的,哦,我们老大就是个子最矮的那个。警察同志,我知道的都交待了,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壮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神色中没有一点犹豫和害怕。 叶落不解,“就算是实情,也得想一想,回忆一下,他说得这么流畅就像事先背好的一样。” 洛月赞成她的说法,“很明显,这是栽赃。陈西的话已经完全洗脱了叶落的嫌弃,因为受害人不存在说谎的可能,现在突然冒出一帮凶徒,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嫁祸了。” 小警员点点头,“我们会继续调查运营商那边的记录,只要证明当时与他们通话的不是叶小姐,叶小姐的嫌疑就可以完全洗清了。” “那还等什么?”洛月催促。 小警员对他的态度敢怒不敢言,洛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警察局天生犯冲,一进来就一肚子火气。 呵,他当然一肚子火气,第一次误传了叶落的死讯,害他在众人面情洋相百出,这一次把叶落当成了雇凶伤人的主谋,洛月扫了眼四周,原来不是跟这里犯冲,是这里的傻子总是跟他过不去。 “头儿,又有新进展,陈西小姐说想起了新的线索。” 原本打算离开的洛月和叶落再次被阻,他们只得又折回陈西那里。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陈西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很多,她平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水,整个人不再畏畏缩缩,目光不似刚才游离悲戚,反增了几分视死如归的气魄。 视死如归? 叶落很好奇,自己怎么会用了这么一个词,可陈西微微昂起的头和眼神中若有若有的决绝,分明在说,她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但有一个目标一定要达成。 很快,叶落知道了这个目标,这个让陈西视死如归的目光就是她。 “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了,当时,那些凶徒所谓的通话可能是个假象,目的是为主谋造出不在场证明,我当时只听到一方的声音,看到他做出正在通话的动作,因而做出了他在和主谋打电话的判断,这很可能是个圈套。”陈西说得坚决。 可这样一来,嫌疑再次回到了叶落身上。 “陈西?”叶落不解,她为什么突然间对她有了很深的敌意,陈西所谓的“为主谋造出不在场证明”分明指的就是叶落,因为她刚刚才凭通话这个细节洗脱了嫌弃。 洛月不再淡定,目光炯炯地锁着陈西,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她此时的矛头就是叶落,所谓想起了新的细节不过是翻供,拉叶落下水而已。 这个女人甚是可疑。她一开始明明表现了很强的悲痛,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可现在,她是什么时候和那帮凶徒达成了默契呢? “刚才有谁来过,谁接触过她?”洛月的问题让人摸不着头脑,警察局是办公场所不是大街,当然只有警察来过,可这里也不是完全封闭的,所以,其他组的人过来也不奇怪,要问谁来过,局里的警察都可能来过。 见无人回答,洛月气不可遏,“你们居然把重要证人单独留在这里?” 叶落抚住洛月的手,她也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算计她,不仅如此,她甚至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叶清秋,如果洛月把事情闹开,他是朔明生这件事也将纸包不住火。 “算了,假的真不了,随他们查去。”叶落想息事宁人。 “头儿,通话手机找到了,那个时段没有通话记录。” 陈西眼睛一亮,“我想的果然没错,他们故意装出通话的样子为主谋制造不在场证明。” 来通报的小伙子对小警员使了个眼色,“头儿,那个凶犯交待的跟她说的一样,他说叶落让他假装通话,制造不在场证明。” “胡说八道。”洛月实在忍受不了他们猪一般的推理,“说了是栽赃,随便拿部手机出来就成铁证了,那是不是随便再找出有通话记录的手机来就能翻案了,逻辑根本不成立。”洛月非常不耐烦,“我警告你们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现在非常生气,你们这帮废物。你们真想破案还是去查查谁买通了那帮凶徒吧。” “冷静点,这样于事无补。”叶落拉住洛月,小声说,“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我知道是谁……” 洛月在一众警员大气不敢喘的静谧中乖乖地牵起叶落的手,就像一只暴怒的猫咪被突然掐住了后颈肉,乖得人神共愤。 陈西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按出了血痕也不自知。 “我觉得有可能是叶清秋。”叶落开门见山,虽然网上曝光了叶清秋和朔明生的结婚证系伪造的消息,但在叶清秋心里,她应该还是会认为自己是朔明生的妻子,所以会出手教训勾引她老公的人。 洛月听到叶清秋这个名字立刻警惕起来,上次林森下药想嫁祸给叶清秋被他识破,这一次会不会又是障眼法。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破案,但是你得帮我。”叶落说。 “破案的事交给我,我不信谁敢在我头上动土。”洛月对自己的实力超有自信。 虽然不知道他确切的身份,但既然他活跃于公众视野,叶落思来想去,觉得最好不要曝光他的隐秘势力,“不用大动干戈,只需要一件小事就可以了。” “哦?”洛月有些奇怪,“什么小事?” “把我留在这里。” 把你留在这里,留在警察局?洛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听从她的建议,“我才不会把你留在这个鬼地方。” “不,你听我说。”叶落附在洛月耳边一阵低语,围观的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哇,好甜。 得到洛月的默许,叶落转过身,“既然我嫌疑最大,我愿意留下配合调查。”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一个愣头青掏出手拷,被洛月一个眼神吓得差点叫娘。 “叶小姐,我们会依法暂扣您48小时。” 陈西望着被警察带走的叶落,轻轻勾起唇,她没想到叶落会这么容易屈服,这一天的苦难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弥补,她的内心无比满足。 可惜,这一切没能逃出洛月的眼睛。果然是阴谋,事情因他而起,祸端却落在叶落身上,他实在恨自己,现在唯有找出真相,早点带她回家。 “陈西小姐您作为重要证人是否需要申请警方保护?” “保护?现在保护我是不是有些多余?”陈西亮出自己的身上的青紫和脸上洗不掉的三个字,现在的她就像破碎的瓦片,保护起来有什么意义。“不用,我要回家。” 陈西暗暗望了洛月一眼,见他同样望着自己,死灰般的心又燃起火苗,烧得自己五脏俱痛。 洛月扫过陈西身上每一处,他在想,刚才警员反映除了一个实习女警,没有人靠近过陈西,而那个实习女警是叶落曾经的粉丝一直在为叶落抱不平,应该没有嫌疑,如果是这样,主谋是怎么把消息传递给陈西,让她改口的呢?如果有线索,一个在她身上,或者在她刚刚接触过的物品上。 洛月不容自己漏掉任何一个细节,眼睛像镭射光一般,一寸一寸扫过,终于停在陈西刚刚喝过的杯子上,杯口冒着滚滚白气,可屋子里没有热水,所以,不是有人进来,而是她出去过。 洛月急切转身,向开水房奔去。 第169章 可怕的真相 开水房是一个完全开放的场所,警局里的任何人包括清洁阿姨甚至来警局办事的外部人员都可以随便进入而不被人怀疑。 洛月仔细查看了开水房附近,果然被他在一个隐秘的纸篓里找到一张揉碎的废纸,上面写着“咬死叶落”,洛月紧紧抓着这张纸,终于看到了曙光。 叶落被关押后陈西渐渐表现出得意的神色,洛月根据纸条的线索将目光放向警察局以外的人,他有点相信叶落的推测,这个幕手黑手可能是叶清秋。 “洛先生,如果您有空的话,烦请给我们讲讲今天的事。”小警员的态度很客气,洛月的火气也消了一半,如果把叶落放在里面,他还在这里闹脾气耽误时间的话,真是极大的不该。 “今天陈西过来送文件,还给我带了一壶感冒药,我跟她说了会话,中途没发生可疑的事。” “那您对陈西小姐了解吗?” “她不是叶氏的员工,我和她见过几次而已,所以不了解。” “那今天早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者陈西小姐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呢?”警察调查过陈西的社会关系,她虽然有野心有手段,但是人际交往很单一,除了较好的几个闺蜜,几乎不与陌生接触,再加上她和洛月仅仅认识几天,连闺蜜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个所谓的正牌女友是怎么发现的呢? “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她走的时候,我都没出过办公室。” 小警员给洛月说了自己的判断,“这个所谓的正牌女友很有可能是今天撞破她对你的心思,临时起意犯下的凶案,因为这些人来的匆忙,路边监控拍下,他们曾停下问路,这一点说明,并非预谋,所以,我们很想知道,早上陈西小姐都见过什么人。” “为什么不问她自己?”洛月不解,难道陈西对于伤害她的人一点都不想追究,还是她原本就是这起嫁祸案中的帮凶。 “陈西小姐从你们来了之后就不是很配合,而且还突然改了证词。” “是嘛,那她有嫌疑吗?” “基本排除。” 这就奇怪了,洛月拿出一直攥在手里的纸条,“看,这个,陈西在撒谎,她原来的证词是真的,因为看到这张纸,才与主谋达成共识,诬陷叶落。” 小警员仔细想了想,一直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别扭,原来别扭在这里,陈西前后矛盾,强行将污水泼向叶落,所以她最后那个歇斯底里想拉叶落下水的样子才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反感。 “可是,这张纸算不得证据,或者说,力度不够。” “我有办法。”洛月将叶落临走前交待的话在小警言面前重复一遍,小警员有些为难,“这样不合规啊……” “有事我担着。” 有了洛月的保证,小警员如同拿了尚方宝剑,紧急调度,将陈西和犯事的壮汉领到同一间房间。 陈西被领到一间陌生的房间,开始时脸上尽是无所谓的表情,但是,当她看到屋子里一笑邪笑的几个壮汉,整个人立马狂躁起来,抱住警员的手,“不行,我不能跟他们在一起,你们说过保护我。” “陈西小姐,外面有警察守着,你们只是在这里临时休息,等下办完手续,你们就能回去了。” 陈西听不进半点解释,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在走廊里又跑又叫,幸亏很被控制,不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瘫坐在地上,死死扒住地面,“我不去,我就在这里等,我死也不进去。” “这里很冰的,你放心,我们的人就在外面。” 无论怎样劝说,陈西就是不肯就范,连几分钟都不想与那么凶徒共处,壮汉看她抵死挣扎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挑衅地吸着口哨。 “嗨,美妞,你还有力气叫,看来是我们不够卖力……” “啊!”陈西尖叫着抱住头,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走开,混蛋,别碰我,别碰我!” 警员见场面有些失控,赶紧向上级请示,“头儿,我怕她心理奔溃。” “算了,她想在那,就呆在那吧,手续马上就办好了。” 警察得到指令,不再干预,守在门口,将壮汉和陈西隔开,陈西虽然不用呆在休息室里,但也不能随意走动,壮汉通过敞开的门向陈西吹口哨。 “为什么不抓他们,为什么不把他们关起来”陈西抓着自己的头发,无比愤恨。 “没有证据表明这个人参与了凶案,所以,他被保释了。” 没有证据?陈西记得这个长相壮硕的男人,他个人很高,体型很壮,力气也不小,是他将陈西拖上了车,还给她脸上留下一堆伤痕。怎么会没有证据? 壮汉的手慢慢伸向自己不可描述的部位,是的,陈西想起来,这个男人虽然一直用猥琐的动作挑逗她,但是没有实质接触,因为这样才没有证据吗? “大美妞,一会儿我们继续,我知道很多好玩的游戏,等你哦!” “啊!”陈西捂住耳边,不让半字污言秽语飘进自己的耳朵。“闭嘴,你闭嘴。” “闭嘴?为什么要闭嘴,你只有张大你的小嘴巴才能感受到女人的快乐……” 警员见壮汉得寸进尺,适时警告,“进去!谁让你出来的。” “怕什么,反正几分钟后我就会被保释,早晚是要出去的,你说对不对,大美妞?” 陈西眼眶挣得血红,“不行,你不能出来。警察同志,我有话要说,我有证据!” 躲在暗处的洛月和小警员使了个眼色,陈西很快被带进审讯室。 “我想知道是谁保释他的?是不是一个老头?” 警员点点头,不仅是一个老头,还是个举止优雅,出手阔绰的老头,连他用的汗巾都是当季定制款。 “那个老头有问题,他不能保释……”陈西语言有些混乱,但是洛月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其实,从那个老头刚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起疑,暗中调查过他的身份,奇怪的是他声称自己是壮汉的远房亲戚,而且还真的如他所说,壮汉名叫罗斯,父母双亡,从小不学无术在外游荡,跟社会人混在一起,久而久之成了人们眼里的败类。而这个老头叫罗简,是罗斯的远房叔舅。 “他是罗斯的远房亲戚,也是他现在能联系到的唯一的亲人,所以,这并不能成为疑点。” 洛月并不气馁,既然这个人能出现,那么,他背后的人就不会藏太久,追着罗简,洛月查到他是一个小老板,经营矿产生意。 伽南矿产不多,最有名的要数凹土矿,因前期保护不力,有很多小老板都靠私采发了家,罗简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不过,他野心很大,在政府大力扶持凹土产业发展以后,想把事业做大,主动申报了一个凹土小镇项目,成为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的成功案例。换句话说,虽然他生意做得不大,但他是政府的人,多少有些面子。 陈西有些泄气,如果罗斯保释成功,她一出去就会成为他的俎上肉,这个时候,她终于想起洛月,或许这是自己唯一机会了。 “那个老头教唆我给假口供,他引我出去,在开水房里留了张纸条,咬死叶落,我当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当那群人供出叶落是主谋时,我一下反应过来,他是让我陷害叶落,我看到洛总和叶落那么恩爱,一时脑子发晕,就顺了他的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他教唆我……”陈西的解释大致还原了部分真相,但她没有说清楚,自己是怎么授意于罗简,她只是看到一张纸条,并不能证明跟罗简有关系。 “是他,我看到,他一直躲在外面观察我,我追出去的时候,他突然跑开了,我记得他,因为他的皮鞋声太响,我不弄错的。”陈西的样子不像说谎,但是凭她这几句话并不能证明什么,况且罗简好好的跟叶落无冤无仇,首先,从逻辑上就不成立。 “也许,罗简也只是个传声筒。”洛月不急于撇清罗简的罪责,也不急于给他定罪,因为从陈西交待的事实来看,他有理由相信背后的主谋是个女人,是个以他正牌女友自称的女人,也许,事情还得从他自己身上找突破口。他仔细回忆着与自己有关系的女性,可能,甚至只要接触过,都将出现在他的排查名单里。 “求求你们,我一出去就会被他们弄死了。” 可是,警察也没理由一直扣押陈西和罗斯,更何况,证据不足他已经被保释了。 无计可施之时,洛月突然想起小警员的话,他一直在问当天上午与陈西接触过的人,其实,在办公室里除了他,还有一个,白竹。 洛月将这件事告诉小警员,白竹曾经和陈西明争暗斗地吃了回干醋。 小警员呵呵地拍着脑袋,都说红颜祸水,洛总是一点不差啊。 除了这个,洛月还想起来一件事,陈西离开叶氏前曾和白竹有过接触,而且白竹在陈西走后打了一个电话,神色很是得意。 小警员如获至宝,“查,去查她的通话记录!” 洛月看着小警员威风凛凛的样子,“嘿,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警员破天荒地害羞起来,垂下头。 “你不是怕我给你穿小鞋吧?” “不,不是,”他只是单纯地害羞而已,因为洛月赞许的目光已经深深融化了他,“我叫阿杰。” 阿杰?洛月想起那个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鲁莽小子,徐杰,他也叫阿杰。 很快,调查结果出来,上午和白竹通话的共有11人,根据时段大致筛查出三人,一个是林悦,叶氏行政部助理,通话时长五分钟,一个是王雨,一家餐厅老板,通话时长十分钟,一个是……徐子月,竟然是伽南市长的女儿。 阿杰看着结果,摇摇头,这三个人,哪个都不像啊。 “公司今天有一档宣传片要拍,所以,林悦和白竹应该只是工作往来,而且这个林悦已婚,夫妻和睦,已经有一个一岁的宝宝了。”洛月将目标放在餐厅老板和徐子月身上,不知为何,他直觉徐子月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凭一个普通的餐厅老板想让罗简出面,实在难于登天。 “洛先生,你是不是有答案了?”阿杰看出洛月面有难色,如果说犯人是餐厅老板,他用不着一副纠结的模样,所以,这样说来,答案呼之欲出。阿杰实在想不出,一个堂堂市长千金,怎么会干这种事,简直匪夷所思。 “好像有些棘手。”阿杰同样皱着眉,“谁敢冒冒然去找市长千金了解案情啊?” “这是你们的工作,不愿意也得去,小同志,有困难要克服。”阿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洛月口中说出的话,这不摆明着,让他们去当出头鸟吗? 洛月几乎快要这个徐子月,好像只在几天前的某个慈善晚宴上见过一次,她当时抱着一只蓝眼睛的猫,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上前搭话的人被她一一用眼神拒绝,只有他,在她的视线里躲也躲不开。 两人一直没有交集,直到晚宴快要结束,他去看台透气,不小心“捡”到了她走丢的猫,从而和她有了几句寒暄。 徐子月相貌清秀,性格文静,整晚的话不超过十句,说她干出这种事,真是很难接受。 阿杰硬着头皮向局长请示,没想到局长二话没说批准了他的请求,让他去找徐子月问话,“不能因为她是市长千金就能享有特权,有嫌疑就得查。” 呵呵,这还是那个见风使舵的老狐狸,阿杰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办公室。 洛月随阿杰一起去了徐子月家,徐子月好像一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早就装着整齐在客厅里等候他们,还让佣人备好了茶点。 阿杰开门见山,“徐小姐,我们今天来是有些事想请您协助调查……” 徐子月根本没搭理他,目光越过他,直接落到洛月身上,“洛月,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阿杰看着洛月美若神祗的侧脸,又看看自己映在杯子里的狼狈样,这个开场,该! 第170章 暗黑千金的神秘礼物 白竹乐滋滋地提前下班,预约了她一直想去却因为价格过多不敢轻易尝试的沙龙,今天她要换一个美美的造型,越想越开心,步子不经意间飘忽起来。 她记得徐子月听完“她啊故意拿胸蹭洛总,又是俯身又是撅屁股的,太不要脸了”后,整个人虽然沉默的好久,但那种可怕的气息,就像一只蓄力的猛兽,下个瞬间一定是血肉横飞的撕咬。 “你好,白小姐,转角沙龙提醒您,您预约的托尼老师已经备好了甜点,等待您的到来。” 白竹放下手机,目光飘向街上穿棱来回的男男女女,他们顶着光鲜的外表,套着绚目的衣着,可谁知道,那张新鲜的人皮下藏着怎样的心呢? 白竹继续走着,手袋不小心蹭到路边装饰用的花枝,画着夸张眼线的眼睛猛得收紧,死死盯着挂在包上的断枝,这个包还是除子月给她的限量款,初拿到时兴奋不已,现在再看,也不过如此,无论样式还是材质都入不了她的眼。 人是会变的,不,应该说人是会成长的。 “白小姐,您好,这边请……”看着引导员殷勤地躬着身,白竹想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凭借她的能力和手段想要达到的生活。 白竹随引导员去了更衣室,换了件宽松的袍子,准备开始她奢靡的享受,哪知,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不是托尼老师职业化的笑容,而是几个面色冷峻的警察。 “白小姐,这是我们的证件,有些事情想请你协助调查。” 听惯了娇嫩的女声,这一声男人低哑的嗓音让白竹有些反胃,同时,也有些想逃,但她超级强壮的心脏告诉她必须快速镇定下来。 “好的,请问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白竹很快调整状态,邀请警察坐下慢慢谈。见她配合,几个警察放松了姿态,脸也不绷得那么紧了。 “白小姐,请问你认知陈西小姐吗?” “认识!”白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承认了和陈西的关系,“我们见过几次,她是陈总公司的人,经常过来送材料。” “你们关系怎么样?” “见过几次而已,哪谈得上什么关系不关系,走在街上,就是点个头,笑一笑,而已。”白竹没有撒谎,她和陈西的确如此,明明只见过几次,但是她对她的讨厌简直不能用常理来形容,是一种超乎理智,近似于变态的讨厌。 “今天早上你在哪里?” 警察的问题似乎没对白竹造成什么威慑,她越答越有自信,声音也越来越洪亮,“上班啊,早上我当然在上班,不然还能去哪?” 几个人相视一眼,目光坚定的白竹一点也不像心虚的样子,“上午,你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或者联系过?” “有啊,客户啦,同事啦,闺蜜啦,很多,我记不清了,但是你们可以查我的通话记录啊。警察同志还有什么要问的,我还要做头发呢!” 几个人灰溜溜地出了转角沙龙,向阿杰报告,“头儿,那女的嘴很紧,什么也问不出来。” 洛月坐在阿杰身边,隐约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无端地敲了敲手指,奇怪的是,坐在对面与他们有些距离的徐子月竟微微笑了起来,胸有成竹地看着洛月。 桌上的水仙花招招摇摇,白瓣中间的嫩黄色花瓣轻轻一抖,碎成几片,落了下来,风一吹飘到洛月和徐子月眼前。阿杰看到他们的目光围绕着黄色花瓣在空中交汇,身子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像小说里高人之间的内力互拼,看似无形,实则汹涌,一切尽在不言中,良久,徐子月叫来佣人,“把那盆水仙端出去扔掉。” 阿杰和洛月莫名其妙,对眼没占上风,拿花出气? 当然不是,徐子月的心情莫名地好,一向脸色寡淡的她,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小米牙,果然是个精雕细琢的小公主,连牙齿都精致得无可挑剔。 “小姐,已经扔掉了。”佣人像个程式化的机器上,低着头不敢多看徐子月一眼。 “把我准备的礼物拿来。” 阿杰踢了踢洛月的脚背,嘿,这怎么还送上礼了,有点跟不上节奏啊。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阿杰有点懵,自已问了什么吗,好像审问还没开始吧。 “徐小姐,请问你早上在哪里?” 徐子月的目光一直不肯落到阿杰身上,死死盯着洛月,眼里的笑满得快要溢出来,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阿杰看了一眼洛月,虽然很帅,但不至于看傻了啊。 “咳咳,徐小姐,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徐子月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目光一直锁着洛月,这种无视让阿杰很不是滋味,洛月觉察到这种微妙的气氛,同时也对徐子月的目光攻势感到有些别扭,说,“徐小姐,请配合。” 徐子月第一次,从他们进门以来十分钟过去,第一次侧眼瞄了瞄阿杰,不屑地收回目光,“上午,我在家里。” “有没有和什么人联系过?”阿杰的问题抛出去再次石沉大海,他暗中捣了捣洛月,“嘿,问她。” 洛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徐子月笑得眼睛弯起,不得不说,精致的女人确实美丽,阿杰第一次看到像徐子月这么特别的人,每处眉眼,每分粉黛,每寸雪肌,都似画里走出来一般,恰到好处。 “上午打过几个电话吧,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这些对于警方来说,很容易查证。” “你认识白竹吗?” “白竹?”徐子月想了想,“名字有些熟悉,好像认识吧。我每天都会见很多人,真的很难一一记住他们。” 正说着,佣人拿来礼盒,礼盒用香棕色硬纸包裹着,十分考究,徐子月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怎么这么慢。” 明明是一句简单平淡的话,佣人一下子腿软,跪在了茶几旁边,膝盖撞在茶几上,震得茶水晃出几滴,徐子月的眼神更加冷厉,她一动不动地望着地上缩成一团的佣人,眼角的余光又扫了扫洛月,伸出手。 佣人抖得更加厉害。 徐子月伸出手扶起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滑到了。”她的声音很轻柔,但小姑娘的身子却像被两扇不断靠近的铁齿折磨着,那种绝望的恐惧让洛月和阿杰都不禁一颤。 洛月看得清楚,她不是滑倒,而是自已跪下,徐子月抬手的刹那,她的恐惧达到最大。 “去房间休息吧。” 得到徐子月的宽赦,小姑娘动也不敢动,她这种犹豫让徐子月脸上的笑容开始凝固。洛月手上一滞,随后端起茶杯,抿了口,“嗯,这茶不错,红茶配芝士,有意思。” 徐子月的注意被洛月吸引过来,阿杰趁她不备,急忙向小姑娘使眼色,让她离开。出于警察的直觉,阿杰将她快速打量了一番,她脚踝露出数道红色伤痕,像被什么生生锯开一样。 “你喜欢就好。”徐子月笑中带羞,看着洛月的目光更加炙烈。 “白竹是我公司的文员,不知道徐小姐有没有印象?” “叫我小月。”阿杰一口茶从鼻腔里喷了出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洛月,这个正脸如此普通,眼睛小得还不如自已一半大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看久了,也就那样吧。 “小月!”洛月破天荒地笑起来,阿杰那口刚喷出去的茶又从鼻腔里吸了回去,他笑起来的样子美得让人不敢呼吸,阿杰为自已深深不甘,为什么那么普通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能拥有比天使更让人心动的笑容。 徐子月同样看得痴迷,迷的不仅是他的笑,还有他的声音。她告诉自已,果然没有选错,是他,只能是他,这世上能与她并肩的男人只能是他。 “有印象吗?” “这样说来,我好像想起来了,不久前,就是第一次与洛月碰面的那天,你们公司那个叫白竹的文员撞到我,还把红酒洒在了我的包上,后来,她向我道歉,我看那包脏了,就送给她喽。”徐子月语气流畅,根本不是突然想起来,而是一直就记得很清楚。 “之后还联系吗?” “之后没什么联系,但是今天早上她突然又打电话给我,说我把一支口红落在了包包的夹层里,要还给我,”徐子月说到一半,冷哼一声,“那种别人碰过的东西,我怎么会要,所以一起送她喽。”也许是担心自已不屑的模样会让洛月反感,徐子月不着痕迹地收起脸上的轻纵,继续开始她的名媛模式。 洛月看向阿杰,“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喂,这突然甩锅还一脸嫌弃的样子怎么那么欠呢,阿杰摆摆手,问什么问,光问能问出什么。 “小月,很冒昧,我们能查阅你的通话记录吗?”因为市长千金的这重身份,警察不能冒然调取她的通讯信息,为免不必要的事端,必须事先征得她的同意。 “当然。”徐子月答应得很爽快。 洛月和阿杰准备起身,徐子月还想留他们吃饭,准确地说,是想留洛月吃饭,洛月以公司无人打理为由请求离开。 徐子月的脸色像二八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是为了帮助叶落?” 洛月注意到,无论是谁,徐子月都是直呼其名,市长千金果然不一样。 “是为了帮我自已。”洛月回答得很含糊。 今天的会面让他对徐子月有种莫名的抵触,从见到她开始,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就让人很不舒服,直来直去的对话方式说明她平时不在意别人感受,为了达到自已的目的,不管别人死活。 最让人心有余悸的还是佣人身上的伤,他同样看见了,阿杰只看得出那是锯口,可是洛月却知道,这是一种黑市盛行的刑具,用一块带锯口的木刀,反复撕扯,直到把皮肉划破,把脚筋割断,因为锯口较钝,受刑人所忍受的疼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所以,洛月尽量不暴露自已与叶落的关系,他越是对叶落表现得不在意,叶落就越不易成为徐子月的目标。 呵呵,可惜,洛月还是想错了,徐子月眼里是容不得半粒沙子的。 “洛月,请收下我的礼物。” 阿杰望着徐子月把那个精致的礼盒恭敬地捧到洛月手里,眼馋得快要滴血,洛月道了声谢,徐子月却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不打开看看吗?” 这种近乎命令式的请求让你很不舒服,不过洛月并未表现出半分抗拒,在徐子月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层又一层包装。 阿杰伸着脑袋,包得这么严实,不会是钻石吧,一颗拳头一样大的钻石,有钱人不都喜欢秀这个吗? 终于掀开最后一层薄纱,一枝修剪整齐的白玫瑰赫然摆在眼前。 “我靠,这是白玉吧,雕得跟真的一样。”阿杰恨不得伸手上去摸摸,体验一下这玉玫瑰是什么触感。 洛月将白玫瑰捏在手里,向徐子月点了点头,徐子月激动地抱住了洛月的腰。 阿杰捂住嘴,惊呼一声,“这什么情况?” 洛月和阿杰跟徐子月告了别,好不容易到了无人的地方,阿杰抢过洛月的盒子,先是搓了搓手,而后两眼放光将玫瑰捏了出来,“啊?是真的啊,居然是真的玫瑰……”阿杰很失望,有钱人阔绰哪里去了,怎么就送了一只玫瑰。 “洛先生,刚才为什么你点个头,她就抱住你了?”阿杰虽然不明白,但是凭他多年办案的直觉,洛月这头点的,肯定是应允了什么。 突然,他一拍大腿,“玫瑰是爱情,她像你示爱,你同意了,所以她抱住你。”阿杰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无比八卦地望着洛月。 只听对讲那头传来一个暴烈的女声,“什么玫瑰,我帮你看看!” 叶落的声音让洛月吃了一惊,原来阿杰那个笨蛋不小心打开了通话按钮,他刚才那番天才的言论,叶落已经全都听见了。 洛月无奈地摇摇脑袋,头大啊。 第171章 徐子月的暗语 回到警察局,叶落意外地出现在休息室里,和赶回来的洛月和阿杰迎面碰上。几个跟班的警察看形势不对,准备开溜。 “头儿,前阵子那件入室盗窃,我去写结案报告了。” “啊,我也去,帮你参谋参谋。” “头儿,我女儿幼儿园有活动,先遁了。” 阿杰越走越慢,直到整个人落在洛月身后,“那个写报的,我看你写的怎么样。”说完,跑没了影。 没了闲杂人等的干扰,叶落两条腿搭在凳子上,双手环胸,冲洛月诡异地笑着。 “谁送的盒子啊,还挺精致……”叶落话里带酸,看洛月抱得紧紧,眉头立刻染上寒霜,“怎么上面有蜜啊,甜得你不舍得撒手?” 洛月急忙放下盒子,“什么蜜,就一支开败的白玫瑰。”他故意一路把盒子抱了回来,看见叶落酸溜溜的模样,心里才是吃了蜜,乐得合不拢嘴。 “白玫瑰?”叶落曾见过徐子月一次,印象中她是个安静内敛的女子,眼里总有着忽暗忽明的光,像一潭不见波澜的死水,风吹过,她的睫毛闪了闪,眸子却岿然无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像一枝临风独立的白莲,濯而不妖。 洛月手指在她发呆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这么入神?” “想这个徐子月到底看上你什么?” “啊?”洛月眨着眼,乖巧地看着叶落,“看上我的人多了,我只喜欢你。” 洛月拿起一片白色花瓣,放在叶落掌中,“知道白玫瑰的含义吗?” 叶落挺起身,已经用自信的动作说明一切。 一旁偷听的人急得抓耳挠腮,“他俩打什么哑谜,听得急死个人了。” “就是,不打也不骂,看两个人咬文嚼字有什么意思?”傻大个在众人鄙夷的目光继续吃着他最爱的地瓜,“玫瑰有什么好,哪有地瓜香……” “地瓜哪都好,就是像屎!”阿杰一把把地瓜拍在他脸上,黄糊糊地东西从他脸上一块一块落下来,傻大个急得俯身,恨不把把掉在地上的碎渣也舔干净。 “你这种吃法更像屎了。”看着地上那团黄黄的碎渣,阿杰脑中灵光一现,似乎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快速点了几下,而后,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奔到洛月面前。 “我知道了,我知道徐子月为什么前后反差那么大,知道她为什么走之前抱住你……” 叶落面色铁青,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 阿杰吓得噤声,偷偷转在叶落身后,冲洛月做了个手势。 叶落干咳两声,“你们警局的玻璃擦得挺干净的,连你脸上的褶子都能看见。” 洛月看着阿杰的狼狈样,偷笑,谢谢他给自己当了替罪羊,成为最先被叶落的怒火烧着的倒霉蛋。 阿杰垂着头,逃也似的跑了,临了,在洛月耳边喊了句,“花语。” 洛月得到启示,茅塞顿开,“原来如此!”他勾起唇,虽然换了张脸,但是眼里的狡黠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睛,不知为何,叶落看着这双眼睛,火气居然消了大半。 “我们在徐子月家里看到一盆水仙……”洛月主动交待,试图讨叶落的欢心,“水仙放在正厅,有些突兀,因为在她家里没看到其他的花草,想必她也不是个爱花的人,唯有这盆水仙被她奉若上宾,孤傲地绽放在空荡的房间里。奇怪的是,我们到那里以后,她又让人把水仙扔了,那盆水仙打理得一丝不苟,每片叶子都是精心剪裁过,应该费了不少心血……” 叶落在脑海中慢慢勾勒出洛月描述的场景,结合阿杰刚才给的提示,她很快了然,“人们常说水仙的花语是坚贞的爱情,但是水仙在西方被译为‘恋影花’,就像爱上自己影子的纳西瑟斯,所以,水仙的花语应该是自恋、孤傲的爱更为恰当。” 洛月点头赞同。 “徐子月把它当独放在厅中,是因为她觉得这盆水仙就像自己,是世间最高贵、最美丽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认可的人是她自己。” 躲在后面偷听的警察连连点头,思维跟着叶落不断跳跃。 叶落继续说道,“但是见到你以后她把花扔了,说明,她不再需要那盆孤傲的爱,因为她遇见了你……”叶落把腿放下,身子猛然凑到洛月旁边,他的身上依旧是淡淡的海棠花香,多年未变。叶落盯着他的眼睛,越靠越近,吃瓜群众纷纷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心里暗念,亲上去,亲上去。 叶落靠得很近,眼看两人鼻尖微微触碰时,叶落顿住,轻轻冲他吐了口气,秀口兰香胜似春情,洛月一口含住叶落的小嘴,想把那樱桃般诱人的双唇含在自己的贝齿里细细把玩,哪知叶落一个巧力弹开。 她撩了撩头发,目光幽深地看着洛月,“遇见你以后,她把水仙扔掉,送了你一枝白玫瑰,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你向她点头示意,证明你接受了他的爱……”叶落越说越慢,到最后,每个字近乎是带着恨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把盒子和花都带了回来,证明,你早就知道她的用意……” 洛月本想装无辜,哪知被叶落一眼看破,不敢多言。 阿杰打了个响指,默默念道,“没错,跟我想得一样。” “头儿真棒。”手下的马屁一个比一个拍得响。 叶落平静的样子像个静待猎物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会虎扑上来带着撕心裂肺的撕咬。洛月把盒子推向一边,超强的求知欲,让他此时思如泉涌,“我这样做是为了取得她的好感。徐子月的口供没有一丝破绽,就算我们证明白竹和徐子月曾通联系,但这不能成为定罪的证据,我想,我们很难在通话记录上找到任何线索,因为凭借她市长千金的身份,这些证据应该早就不存在了。” 叶落对这个理由并不买账,“莫非她市长千金的身份比你还厉害?” 朔明生,伽南曾经的王,现在连个市长千金都能把你踩在脚下了吗,还是你甘愿被她踩,用这种方式得到她的青眼。 “我保证,很快就会见分晓。”洛月不作解释,他一向如此,彼时还是朔明生的时候就不喜多言,不知道因为这种性格害得他和叶落吃了多少苦头。时过境迁依旧本性难移,不知“沉默是金”这四个字放在他身上是不是应该叫,沉默是尽。 “哼,你还是这样。”叶落已经把她的不悦表现得很明显,还有什么话比这句更能刺痛洛月的心,这是彻头彻尾的失望,曾经失望,现在依然。 洛月并非像以前那样硬得像块顽石,他变了,他的心因为叶落而变得无比柔软,只要她的一喜一怒,就能将他的心融化、摧毁。他紧紧地将叶落锁在怀里,淡淡的海棠香顺着叶落的鼻腔直达心底,这香气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回忆如潮。说不上悲喜,说不上爱悦,只是心底那么一点带着遗憾的痛楚让她浑身不是滋味。 海棠花在古代被称为断肠花,凌寒独自开,就像风雪中艰难求生的叶落,如果有爱人相伴,谁会选择在独守寒冬,冷彻心扉,不过是无爱可倚的苦命人罢了,所以海棠花的花语是苦恋和离愁,不知道那个身上总是带着海棠花香的男人知不知道,他的气息让人心碎。 “陈西咬死你,这点对你十分不利,徐子月先发制人,占尽先机,这一次我们很难将她定罪,我之所以应允徐子月的示好,只是缓兵之计,希望她不要对你穷追滥打,等过了这次风波,我们再对付她也不迟。”离怨之后的恋人最见不得对方有半点不悦,她的眉头刚一皱起,他的心里早已千百回转,千斤刀旋,血肉刻骨。 看不出叶落是否听进他的解释,她脸上的冷霜越来越厚,遮住了原本的真实面貌洛月的心狠狠一痛,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是他最无解的软肋。 “既然知道了徐子月的存在,我们就不怕对付不了她,何必在意一时得失?” 叶落一向是个不服输的人,洛月这样说,难道是想劝好息事宁人? “徐子月漂亮吗?” 洛月被叶落这个突然跳转的问题问得一怔,但很快明白她的意图,“小落,相信我,徐子月不是普通人,她的狠辣和变态,近乎疯狂。我是怕她伤害你,真的,我好怕,我无法预知疯子的行动轨迹,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又把你置于险境,我怕你受半点伤,我怕你受半点痛……” 身后的警察连成一排,眼里神色复杂,几个年轻的女警,差点抹眼泪,一个个瞪着水汪汪的心心眼望着洛月。 “要是能有个男人这样关心我,爱护我,我愿意减寿十年,换他早点出现。” “不,把洛先生给我,我愿意下辈子当狗。” 叶落隔着洛月的肩膀看了看他身后的脑残粉,那个女警刚才不还说是自己的粉丝,怎么这才一会功夫就转向洛月怀抱了,真是无语。 “小落,相信我,徐子月不可硬碰。” 从徐子月对待陈西的手段不难看出,她不仅有钱有势,还十分狠辣,不计后果。更可怕的是,事后,她竟能把所有说辞串联成一个完整的闭环,并且成功把嫌疑转移到毫无关系的叶落身上,她利用人心,操纵时势的本事,可见一斑。 徐子月绝不只是市长千金这么简单! 叶落终于被他的话触动,不再死磕,“既然你说不可硬碰,我现该怎么做?” 洛月看着强压着脾气、努力克制自己的叶落,竟莫名的有些感动,这是一种被信任的感觉,久违的感觉,久到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幸到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现在还是要从陈西身上下手,她怕凶徒对她打击报复,不会轻易改口,一定会紧紧咬住你不放,但是她更怕凶徒得寸进尺,再次找她麻烦,我们在这里做点文章……” 阿杰听到快速跳了出来,“分析得很到位,我们会再次提审陈西。” “没跟你说话,你怎么跳出来了?”洛月被阿杰打断他和叶落情深深语侬侬的对话很是不满。 阿杰摆出一个自认为超帅的造型,抚着额头,目光垂下,说,“是我出场的时候了。” “走开!”洛月把他推开,叶落一把把被洛月甩出去的阿杰拉回来,阿杰在空中旋了半个圈,翻着白眼。 叶落说,“不能提审陈西,你们已经放人了,再次提审只会打草惊蛇。” 洛月瞪了阿杰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紧紧锁着他的脸,而后一脸宠溺地望向叶落,好像在说,还是我女人聪明,你这个废物好好学着点。 “既然人都放了,剩下的事就不用你们警察操心,交给我。”既然洛月发话,后面一排看热闹的小警察挥着手臂,“散了,散了,今天不用加班了,老大请吃饭……” “谁特么要谁你们吃饭了?”阿杰对属下的脑回路有些懵圈。 “你打算怎么做?”叶落问洛月。阿杰同样好奇,听洛月的意思,真怕他干出什么违法的勾当。要是陈西再受到伤害,公众会质疑警察的办事能力,很可能会发酵成一场可怕的舆论灾难。 洛月揉着叶落的脑袋,“放心,我不会乱来,你安心地呆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 叶落对他一向是放心的,虽然不说,但心里知道,就像脸上的笑容,不用大脑指挥,在听到他温柔的话语后,总会自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 陈西办完手续战战兢兢地回到家里。 罗斯跟着罗简去了他的别墅,罗简对这个久未蒙面的远亲似乎很不待见,十分嫌弃和他同乘一辆车,一直捂着口鼻,好像他身上有什么怪味道,呵,人渣的味道。无奈警察看着,表面功夫得做足,罗简将罗斯放在最近的路口,车子立马掉头消失无踪。 罗斯手脚并用,一个健步飞起,凭借惊人的弹跳力,落在罗简的前挡风玻璃上,司机吓得猛踩刹车,罗简重重地撞在车上。 “臭小子,你找死啊?”罗简再不是那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他破口大骂。 “死老头,给我钱,我要找女人。” “小小年纪不学好,没有。” “没有?没有我就去找那个不花钱的陈西了……”罗斯望着气急败坏的罗简,笑容污邪。 第172章 99号客人 “死老头,给我钱,我要找女人。” “小小年纪不学好,没有。” “没有?没有我就去找那个不花钱的陈西了……”罗斯望着气急败坏的罗简,笑容污邪。 “罗斯,我警告你,不要给我惹麻烦,看在你死去老爹的份上,我最后帮你一次,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你也别指望我再为你做什么。”罗简气极,这次,徐子月以采矿权作饵,把他和罗斯绑在一起。 “老头,我丢你脸了是吗,哈哈,别生气,以后丢脸的日子还长着呢,我怕你气死。”罗斯飞了个响指,“拜拜,我去找我的陈西小宝贝了,那妞,可劲了。” 陈西回到家里,一阵寒意像开了阀门的冷气,从脚底直往上。 “阿嚏!”陈西仔细检查了门窗,落下每一道锁,而后,整个人缩在最里面的卧室里。 奇怪的是,即使这样,罗斯的声音仍像鬼魅一般萦绕在她的耳边。 “美妞,我来了,哇,你还特意给我留了门,比我还心急。” 陈西抖作一团,明明锁好了门窗,为什么罗斯的脚步声如入无人之境? 通!通! 罗斯的声音真切传来,空气中弥漫着人渣的气息,让人窒息。 一早伏在暗中的洛月和阿杰随着罗斯的背影也跟了进去。 “喂,这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厚道,万一他把陈西怎么着了,我们警察这边会很麻烦的。” “你没看出来?那个罗斯空有贼心,有心无力啊。” “你是说……他不行?” 需要说这得这么直白吗,所有凶徒中罗斯对陈西兴趣最大,眼睛一直盯着她转,可也只有他没碰陈西。 很快,房间里传来陈西的尖叫。 “美妞,给我学个母狗叫……” 罗斯的声音很快被陈西屈辱的狗叫声淹没,阿杰不能淡定,“嘿,差不多得了,快去救她。” “等一下。”洛月示意他再等等,可阿杰那急脾气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脚踹开门板,吼道,“住手。” 洛月暗骂一声,坏事。 陈西脸上添了几道新伤,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整个人眼神涣散地被罗斯骑在身下,她眼里的绝望像在经历一场炼狱。 罗斯很快被阿杰制服,整个人骂骂咧咧,神情凶狠。 洛月明知时机有偏差,又不得不问,“陈西,你如果不把实情说出来,今天的事还会不断发生。” 陈西涣散的眼神被他的话吸引,“说?我没什么说的,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罗斯被阿杰带去客厅,就这刹那的功夫,洛月心头一横,扼住陈西的脖子,“你怕罗简背后的人对付你,就不怕我,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咬死叶落不放,我就敢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各中利害,自己掂量吧。” 撂下一句警告,洛月将陈西一个人丢在黑暗中。 阿杰接了个电话,一脸震惊地望着洛月,“什么情况,徐子月去警察局了。” “带他们回去。” 洛月对于徐子月的到来自有判断,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凭洛月的本事自然能找到案件中的漏洞,一旦陈西改口,牵出罗简,牵出徐子月,牵出幕后交易,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而且,一旦逼得太紧,洛月反扑,她势必引火伤身,自掘坟墓,与其这样,不如卖个人情给洛月,帮他解了叶落的围。 阿杰想不明白,“没道理啊,徐子月一直藏在幕后,没道理跑去警局啊,再说了,她去那干嘛呢,认罪吗?” 洛月不急不躁,“见到她不就知道了。” 徐子月见洛月回来,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既不拒人于千里又让凡人不敢亲近。 “徐小姐,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为你来而。”徐子月望着洛月的目光好不热烈,让一旁的叶落有些厌恶。 洛月摆出一个问号脸。 “呵呵,开个玩笑。”徐子月优雅地捂着嘴,“我刚好路过来看看王叔叔,听说你在这,顺便带了个礼物。” 徐子月走近一步,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对着洛月,“只要我说句话,你的叶落就会安然无事。” 叶落看着她的口型,大致猜到内容,愤愤地接了句,“没有你,我也会安然无事,难道凭一个栽赃的通话记录就能给我定罪,我看你是怕引火烧身,怕我们再查下去,会查到你身上。” 徐子月不与她争辩。 很快,陈西改口,不再指证叶落,而警察也以证据不足将她释放。 徐子月把一个同样的盒子交到洛月手上,“洛月,”她一向直呼其名,“自上次分别又过去一天,这是我送你的第二份礼物。” “搞什么,专程跑到警察局来送礼。”来自阿杰的吐槽。 叶落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和之前装白玫瑰的盒子一模一样的精致礼盒,“一天一件礼物,真有心思。” 洛月看着叶落吃醋的模样,微微勾起唇,可是当盒子触到手掌的那一刻,心头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正是这种情绪让他一直端着盒子,而不是将它扔掉。 徐子月递上盒子的瞬间,手指在他掌心迅速划了两道,这个小动作刚好落到叶落眼里。 叶落问起,“怎么,看上人家了吗,拿着礼物开心得不想放下?” 徐子月走后,洛月将盒子放在叶落手里,下巴指了指,“诺,看看!” 叶落冷哼一声,“人家的心意,我哪好意思看。” 洛月对她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打开盒子,放在叶落眼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盒子是她用来表明身份的。” 阿杰凑上来,看了看,盒子里是一把雕刻精美的匕首,“凶器?这是威胁的意思吗?” 叶落同样抬起眼,只是这一看,一股莫名的寒意像决堤的洪流奔腾而出,“这刀,有些眼熟……” 何止眼熟?这刀似乎还有一个名字,吸血之刃。 叶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她的想法很快得到洛月的肯定,是,这把刀正是吸血之刃,刀锋如钩,刀柄铸着一个人面兽身翅膀张开的诡异雕像,传说这把刀是用处女的腿骨铸成,曾割开上千少女的喉咙,被它割开的伤口会流血不止。 她记得这把刀应该是被99号买家拍下,莫非,徐子月就是那个99号买家。虽然她是市长千金,可是凭借这重身份应该还不足以踏足上帝之手的拍卖会吧。 叶落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毕竟上帝之手和那场诡异的拍卖是她和朔明生之间的秘密,不足与阿杰等外人道来。 此时,叶落一下子明白洛月话中含义,徐子月不仅是个可怕的对手,更加深不可测,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并不知晓她的真正身份和目的。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我们已经过了这关,就不要再多想,徒增烦恼。”洛月一见叶落皱眉,心里就不是滋味,凭她的脑袋和信息想查清楚徐子月的背景,实属强人所难。 叶落平安脱险后,休息了几天,而这几天里,洛月把白竹调离了助理岗位,林森不知在忙些什么,一连几天没有露面,反让洛月有些不放心。 “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洛月的建议对叶落很有吸引力,这些天她烦躁得很,一方面为徐子月,一方面为自己,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靠近。 徐子月还是坚持每天一份礼物,让人心烦。 “我们和法国零食商诺曼的合作项目,下周有个新品发布会,同期还有个服装设计大赛,不如,我们一起去玩两天。” 叶落点点头,听起来不错。 离开伽南的天空,叶落整个人莫名轻松。 洛月抚着她弯起的嘴角,“终于露出笑脸了。” 叶落束起头发,将脸上的笑容加深,“不用天天看着徐子月给你送礼,当然开心啦。” “就是,不用看她送来的那些垃圾,我也很开心。”洛月见到叶落的笑容,心情出奇地好。 “我记得你以前也参加过设计大赛,叫什么来着?” 叶落知道洛月这样问是故意打趣他,因为她参加的是太空城市设计,当时她和林森组队。 休息室时放着不知名的mv,男女主角一起落入水中,顺理成章地吻在一起。 “小落,这次,我们一起参加,每个设计都是一段心境,一个故事,我想把我们的故事描绘出来……”洛月学着mv里的男主角轻轻把头伸向叶落,“小落,我想吻你。” 叶落的眼神闪了闪,身子不经意地往后倾斜,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地躲过洛月凑过来的双唇。 洛月有些失落,无比落寞地抿着唇。“我想我们确实还需要点时间,只属于我们的时间。” 五月是法国国花香根鸢尾盛开的季节,大片浅紫连成花海,像振翅欲飞的蝴蝶。经过十余小时的飞机,叶落身心俱疲,躺在洛月怀里睡着了。 洛月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舍不得眨眼,生怕一秒的疏忽,会错过她可爱的轻鼾和微翘的唇角。 “小落,这件礼物我已经准备了十年,希望你喜欢!” 洛月在她耳边轻吐着温柔着话语,这个秘密只敢在梦里告诉她。 叶落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洛月一手垫在她的脑袋下,一手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做什么呢?”刚睡醒的叶落,眼前茫茫一片,她只看到纸上有团模糊的线条,没看清是没什么,洛月急忙收起,“看一下文件。” “不是说好不工作吗?” “对对,是我的错。”洛月不动声色地将画板面朝下卡在床头柜上。随后,抚着叶落的脸庞,柔声问,“要不要喝点水?” 叶落整个人像被强力风筒吹过一般,有种灵魂快要出窍的虚脱感。“不想喝,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你也回去睡吧。” 洛月身子一僵,而后靠在叶落耳边,“今晚,我可以留下吗?” 突然靠近的气息带着魂牵梦绕的海棠花香,这是叶落抗拒不了的味道,曾晕染过她的所有悲喜。洛月突然说要留下,叶落有些不知所措,从他以洛月的身份回来后,叶落与他一直心照不宣,但又迟迟没有捅破最后一层关系。 “可以吗?”见叶落没有回答,洛月又问了一遍,他的眼里又是她的影子,从青春年少到成熟优雅,从稚子童趣到初为人母。如果说她的经年岁月因他有悲有喜,他的过往旧尘何尝不是因她有了温度。 “我……我有些累了。”叶落没有直接拒绝,旁敲侧击给出答案。 洛月不死心,眼里的期待比漫天星子更璀璨耀眼,“小落,我想要你。” 叶落的睡意被彻底击碎,她极力克制自己有些慌乱的呼吸,她和洛月之间的关系要重新定义了吗? 正在两人情意绵绵时,洛月的手机响机,他看都不看,直接关机。 “谁啊?”叶落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但是紧张如她,不说些什么,好像有些尴尬。 洛月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揉着叶落有些发懵的小脑袋,“无聊的人,管他是谁……” “可能是公司有事,你还是看一下吧。”叶落对洛月在眼前不断放大的眸子有些不敢直视,总是在找借口逃脱,可惜,洛月不给她机会。右臂顺势从她颈上绕了过去,整个人撑死,将她禁锢于自己的掌控中。 “又不是我公司,看什么看。” 洛月看着叶落精致的小脸,像在看着一道美味的菜肴,这道菜肴是要从黑耀石一般闪烁的眼睛下口,还是要从樱桃般甜腻的嘴唇下口呢? 叶落像只被欺负的小奶狗,双手缩在洛月强而有力的手臂中间,像在求饶。 “只有你才是我的,我要好好看看你,看你的这……这……还有这……”他的手沿着叶落起伏的曲线一路向下,微微颤抖的手指带着情欲,牵着叶落的呼吸越来越急,“小落,我想要你……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 他的吻比话语更加温柔,在她身上每个角落细细探索。 久违的燥热从身体某处喷薄而出,叶落勾住洛月的脖子,轻轻闭上眼,这一刻,岁月静好…… 第173章 千辛万苦来看你 餮足的洛月心情不错,望着小镇上方明亮的星空,不知在想着什么,叶落则像被什么重物反复碾了几道,骨头都要散架了。 “过来,给我捶捶。”叶落指着自己快要被摇断的腰肢。 洛月似乎对自己刚才的战斗力很是满意,故意杵在一边,欣赏叶落的囧样。 叶落又指了一遍,“捶捶!”对洛月的怠慢有些不满,洛月嘴角浮出一抹浅笑,“遵命!” 他的手法轻重适宜,叶落很是享受,不知不觉,心绪放松下来。 “刚是谁的电话,徐子月?”叶落问。 洛月五指成拳在她腰眼用力按压,叶落哎呦一声,生气地瞪着他。 “说好了来放松,不准提她!”洛月嗔怪。 “呵,反倒成了我的不是。”叶落被他反咬一口,并不气馁,“徐子月很特殊吗?” “有什么特殊的,除了你,在我眼里都一样。” 叶落冷嗤一声,似乎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突然,叮咚! 两人相视一眼,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有谁会按响他们的门铃,或者说,有谁敢来打扰他们。 门铃不甘寂寞地又响了一声,似乎在提醒两人,它切切实实地响了。 叶落抓起睡袍套在身上,打趣洛月,“会不会说曹操,曹操到,你的徐子月找上门来了……” 洛月并不赞同她的观点,凭徐子月的本事还没这么快打听到他的下落。 叶落透过猫眼观察了一阵,“奇怪,没有人啊。” 洛月警惕地将她护在身后,身体已经提前进入戒备状态,双手成拳,凌厉的拳风随时可将敌人制于掌中。 隔了一会,又是一声,叮咚。 洛月看了一眼,同样没人。 “躲开!”看来对方有备而来,现在他们极可能埋伏在房门两侧,只待他们稍有松懈,一开门将他们迅速制服。 洛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叶落引到窗边,示意她从窗户爬出去。 他们住的地方是一间法国风情浓郁的小二楼,并不算高,如果用被子垫住,人跳下去不至于受伤。 叶落无奈地摇摇头,身子软得像一团棉絮,现在让她从二楼跳下去,还不如直接把她折断算了。 洛月看出她的为难,轻笑着吻上她的额头,“别怕,闭上眼。” 叶落只觉星空在眼前被墨色掩盖,黑暗中她被一双坚实的手揽腰抱起,风中是醉人的海棠花香,穿越时间而来的还有那个曾经久久徘徊于梦中的男声,“小落,别怕。” 洛月抱着她急速下坠,因楼层不高,眩晕很快过去,叶落扒在洛月的胸膛上,听他闷哼一声,迅速睁开眼,洛月正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打着圈儿,“唉呀,我受伤了,快给我揉揉。” “别闹了。”叶落松散的睡袍被风吹开,露出半边香肩,“快走!”敌人也许已经破门而入,随时可能将他们收于网中。 洛月似乎并不着急,将叶落打横抱起,冲向大片紫色鸢尾里。 星空下,繁花耀眼,薄薄的云雾像油画上的淡淡的油彩,洛月再次覆上叶落的唇,深深吮吸,叶落被这突如其来的激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热吻。 “小落,我们还没试过幕天席地的感觉……” 叶落当然知道他话中所指,不可置信地推开他不断靠近的帅脸,“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那心思。” “花好月圆的好时候。”洛月将她半搭在肩上的袍子彻底撕下,白色的浴袍在空中划了一道并不算优雅的曲线,匆匆结束了它的使命。 叶落白暂的身体被风吹得一个激灵,风像无数条冰凉的丝带围着她的身体翻飞起舞。 “干什么?你疯了?” 洛月同样褪尽自己的衣物,“是你的美,让我发疯……” “小落,说爱我……” “啊?”叶落无力地垂着身体,在他的托举中像个无意识的人偶。月光洒下,薄汗微闪,身体似罩了层白纱,美不胜收。 “说爱我!” “爱你,我爱你……” 几番交战,叶落被榨干了力气,整个人扑倒在花田里,朦胧中,甩出的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她强撑着仅有的意识,抬起头…… 这一抬,脑中炸雷,一个颀长的身影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将她刚才和洛月的天人交战尽收眼底。 “你?你怎么在这?”叶落的声音颤抖得像被冰封过一般。 洛月望着对面岿然而立的男人,不慌不忙地遮起自己的男性威严,将瘫软在地上的叶落再次圈入怀中,灵巧的小舌肆无忌惮地搅弄着她口中的津液,同时,还不忘挑衅地看向一边。 “顾……”叶落模糊的话语被洛月吞入口中,绵软的身子在他的热情中毫无还击之力。 顾兴宇站在旁边,双目映着月光闪着诡异的光,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中,紫色鸢尾在他身侧招摇,除了一双泛光的眸子,他浑身散发的死气和深沉的夜融为一体。 叶落的心被他闪着泪光的眸子狠狠刺穿,顾兴宇知道,自己上次流泪还是在朔明生向她求婚的时候,久违的感觉再次扑上心头,竟然还是那么地痛。 洛月看着顾兴宇伤心欲绝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其实,从刚才在民宿里开始,他就知道站在门外的是顾兴宇和顾冷月,顾兴宇藏在一侧,正好是猫眼的盲区,而顾冷月由于个子太小,所以叶落也没看见她。 “顾兴宇……”叶落脸色飘红,带着初浴的性感,可这种性感让顾兴宇很不是滋味,身体里像有一团无法言明的戾气四处冲撞,心肝脾胃肾无一处不痛,无一处不欲裂成灰。 顾兴宇不发一言,远远地处来顾冷月甜甜的小奶音,“爸比,你在哪儿,有没有找到妈咪?” 叶落莫名地紧张起来,在地上摸索了一会,没有找到她的浴袍,有些蛮横地想要挣脱洛月的控制,“放开我。” 这一句话,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扇在洛月脸上,叶落竟然在顾兴宇面前表现出了对他的抗拒,难道她的心里,还有那个男人? “你是我的!”洛月略带沙哑的嗓音伴着粗嘎的呼吸像在宣誓主权。 叶落甩开他的手,拾起远处的浴袍,将自己裹好。 “妈咪,我听到你的声音了。”顾冷月一路小跑,顺着声音不断靠近,叶落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顾兴宇将跑过来的顾冷月一把抱住,转身,没给她机会看到叶落狼狈的样子。 叶落揪着胸口攒成一团的浴袍,奇了怪了,怎么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羞愧。 “爸比,我要跟妈咪说话。我好想她。”顾冷月的声音一定比世间最美的清泉还要动听,因为叶落听着她的小奶音,总是会不自觉地勾起唇,想笑。 洛月没给顾兴宇逃离的机会,他五指成掌,直奔他颈上动脉而去。顾兴宇自然不是善茬,屈膝提气,全力回击。洛月的掌狠狠劈在他的脚腕上。 叶落和顾冷月被这突然的争斗镇住。 “顾兴宇,你想往哪跑?”洛月语带愤怒。 顾兴宇同样火烧心口,眼角的泪被风抚过,剩下两道坚定、决绝的目光。“跑?我顾兴宇从来就没想过要跑。” 话音未落,两人又打成一团,招招到肉,似乎都带着极深的怨气。 叶落顾不得那么多,抱住顾冷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冷月,我的乖女儿。” 本以为顾兴宇会带着顾冷月从此人间消失,没想到他竟又意外出现在法国,与她相遇,也正是如此,她终于有机会再见到顾冷月。 “妈咪,宝贝也好想你。” “妈妈再也不会离开冷月,好吗?”叶落抱住顾冷月,哭成了泪人。 顾冷月开心地拍着手,“好啊,好啊,妈咪要跟宝贝永远在一起。”她冲着顾兴宇大喊,“爸比,你听到了吗,妈咪要跟我们回家,再也不离开……” 洛月闻言,招式更加凌厉,变掌为指,直奔顾兴宇面门而去。叶落不知如何解释,她说的不离开不是要跟顾兴宇走的意思。 “冷月,其实,他才是你的爸爸。”叶落指着缠斗中的洛月,告诉顾冷月。 顾冷月急切地摇着头,“他是坏人,那个才是我爸比。”小指冲着顾兴宇的方向画着圆圈。 叶落明白,跟小孩子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似乎复杂了一点,不过,等她长大后,自然会明白,当下之急,是将她留在身边,想到这,她竟对顾兴宇生生一点小小的感激,他带着顾冷月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巧合,也许,他本就有意把孩子还给她,让她们母女相聚。 “不要打了。”叶落挡在顾兴宇和洛月中间,她不明白,从未蒙面的女儿,难道洛月就不想看一看,怎么还有心情和顾兴宇扭打成一团。 叶落抚住洛月的双臂,指着顾冷月,“那是我们的女儿,你不想看看她吗?” 洛月再硬的心也敌不过孩子天真的一笑,更敌不过叶落情意深重的水眸,他抱起顾冷月,同时牵住叶落的手。 顾冷月在怀里拍打着,指甲不小心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洛月生气地瞪着他,危险而阴深的眼神吓得顾冷月哇哇大哭。 “你在干什么?”叶落一边生气地埋怨他,一边将孩子换到自己手里,“冷月乖,哭了就不漂亮了。” 顾冷月对叶落的话十分受用,抖了抖沾完水滴的睫毛,像个忍受苦难的坚强的小战士,样子好不喜人,叶落欢喜地合不拢嘴。 顾兴宇将一切看在眼里,阴晴不辨的眸子忽明忽暗,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悲伤,藏也藏不住的悲伤,正透过每个毛孔向外倾斜。 “走!”洛月带着叶落,将顾兴宇一人扔在无边的黑暗中,而他始终不发一言,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 顾冷月推着叶落的手,“妈咪,别丢下爸比啊,我们带上爸比一起走。” 洛月扣住顾冷月的下巴,她惊慌的小脸映在他幽深的眸子里,“记住我的话,我才是你爸爸!” 顾冷月被他恶狠狠的样子吓到呆住了,战战兢兢地抽着小鼻子,想哭不敢哭,眼神死死盯着顾兴宇的背影。 叶落扼住洛月的手腕,语气同样不善,“我也警告你,别再用那种语气跟小月说话。” 叶落看着顾冷月惊怕的模样,于心不忍,将她带到顾兴宇身边,鸢尾花田,他背对月光,站成一道孤寂的风影,叶落靠近时,才发现他眼角尚有两道未干的泪痕。眼底的红丝像心头热血,将也牵得叶落有几分难受。 “顾兴宇……”叶落试探地叫着,顾冷月迫不及待地爬到顾兴宇怀中,小手在他脸上摩挲。“爸比……” 洛月立喝一声,“小落,回来!” 他的声音飘散在无边的夜色里,随尘埃一起消散在天地间。 千言万语,叶落不知从何说起,看到顾冷月和顾兴宇感情如此亲厚,便知多年来,他肯定没有薄待过她的孩子,而现在,她能做的,只是跟他说声,“谢谢!” 顾兴宇将顾冷月抱紧,脸颊轻触着她柔嫩的小脸,一遍又一遍,这是他的掌上明珠,更是他的命。 叶落伸出手,想接过孩子,但顾兴宇却本能地退开了。 叶落不解。 “宝贝习惯跟我睡,离开我,她会不习惯的。”顾兴宇的话无懈可击,可细想来,简直荒谬,顾冷月是叶落的女儿,怎么可能因为不习惯就和他在一起。 “时间会改变一切,我相信,等她长大一点会慢慢习惯的……”叶落的声音既温柔又带着绝不屈服的倔强,顾兴宇风干的双眼里渐渐浮出喜色,她还是那个他心里的叶落。 顾兴宇将顾冷月举到与叶落齐高,顾冷月配合地搂住叶落的脖子,在她左脸上落下一吻,叶落温柔地笑,眼里都是她的可爱模样,而同时,顾兴宇亦伸长脖子,在她另一边脸上同样落下一吻,顾冷月拍着手,开心地笑着。 洛月一脚踹向顾兴宇后腰,被他闪过。 “这是你给我下的战书吗?”洛月像头怒到极点的凶兽,眼里的光都如利箭,箭箭穿心。顾兴宇分毫不让,直视着他要杀人的目光,答道,“正是!” 第174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乖乖投降 叶落夹在两人中间,怀里的顾冷月一边冲着洛月做鬼脸,一边为顾兴宇打call,“哪里来的丑八怪,眼睛那么小,跟我爸比比差得远了,妈咪能看上你才怪!” 洛月原本压着怒火,加上顾冷月的胡言乱语,更加暴躁。 顾兴宇不动声色地移动到洛月面前,将叶落和顾冷月护在身后,这个动作再次挑起洛月的猜忌,他像个闯入别人家庭的入侵者。 叶落一心扑在顾冷月身上,骨肉重逢的喜悦盖过一切,让她顾不上面前的形势。 “小落,我们该回去了!” 叶落正欲抬脚,顾冷月嘤嘤地揉着她的脸蛋,“妈咪,别理那个小眼睛,他好讨厌。” “洛月?你居然是洛月?”顾兴宇望着眼前这个相貌平平,但气度明显高人一等的男人,反复打量他,“想不到,你竟然敢用这个名字出现在生活中?”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洛月同样针锋相对。 叶落看着被蚊虫烦扰的顾冷月,好不心疼。 “妈咪,这里好多虫虫,我的手上有个大包。” 叶落望向剑拔弩张的两人,“哼,你们喜欢就留在这里好了,无论打死打残,我都不会过问。”叶落抱着顾冷月自顾自向民宿走去。她步子很重,但步幅故意跨得很小,认真听着身后的动静,她真的很怕,怕洛月和顾兴宇真要在这花田里决一生死。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爸比,快来啊。”顾冷月挥着小手,“让那个丑八怪被虫虫吃掉。” 顾兴宇暗中对洛月比了个口型,风太大,吐出的每个字像木刻上被刮掉的每片木屑,未及落地,便不见了踪影。但洛月听得真切,纵使他表情平淡,那句话已足以在洛月心里掀起波澜,像一只无形的猛兽,冲着他心脏的方向,狠狠撞击,一遍又一遍,带着回响。 顾兴宇说,“看吧,你的女儿,你的女人,心里只有我……”说罢,踏着欢快的步子追上叶落,他摸着顾冷月无比乖巧的小脑袋,好一幅和乐之景。 洛月的心像被彻底掏空了。 “你知道吗,我历经千辛万苦才能来见你一面……”顾兴宇像只不断邀功的萌宠,一直摇着尾巴跟在叶落身后,“因为你,我被迫留在美国,再不得踏入国境,幸亏你来法国,不然,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顾兴宇说得轻描淡写,被组织禁足的他几乎失去了所有势力,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带着顾冷月离开美国,其中艰险何止千辛万苦可以形容,简直九死一生,抑或等他回去,留给他的依然是死路一条。所以,他这一次来,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叶落没有细想他话中含义,“你是被迫留在美国,还是故意躲在美国,不想把孩子还给我?”母亲护犊的心理近乎偏执,叶落也一样。 “我要是不想还给你,为什么又带着她来见你?” 一句话,问得叶落哑口无言。 三人带着顾冷月,一前一后回到民宿,叶落看着被顾兴宇踢烂的门板,以及被自已和洛月拉断的窗棂,再想想刚才奔逃的闹剧以及被顾兴宇撞破的尴尬,迅速摇晃着脑袋,想快点把这一系列奇怪的想法赶走。 顾兴宇故意拉近与叶落的距离,“小落,你好香!” 香个屁呢,身上一股汗味。 叶落有些无语的看着顾兴宇,她身上只随便裹了件浴袍,几番折腾,白袍子像在泥灰里滚过一遍似的,成了淡淡的灰色。 “你知道吗,我好想你,睁开眼,想你,闭上眼,更想你。”顾兴宇一改先前的霸道,声音温柔地换了个人。 叶落急忙闪躲,“顾兴宇,你没事吧,在美国吃错药了吧。” 顾冷月一听不乐意了,“妈咪,我也很想你,我和爸比一样想你,每天晚上,我们都着你的照片睡觉。爸比抱大的,我抱小的……” 叶落在脑中想象着那幅其乐融融的画面,不禁一鼓恶寒,想想她的照片被印在某个人形抱枕上,日日躺在顾兴宇怀里,接受他的蹂躏。 洛月不耐烦地倚在门边,顾冷月看到他,靠在叶落耳边,“看那个丑叔叔又来了,他眼睛那么小,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妈咪要小心。” 喂,眼睛小跟好坏有什么关系,洛月三番五次被她调侃长相,真的有些怀疑,自已这张脸真有她说的那么差吗?如果真那么差,徐子月、陈西怎么还会对他趋之若鹜。 叶落看洛月阴鸷的眼神,急忙掰过顾冷月的小脸,“不准这样说爸爸。” “他才不是我爸爸。” 叶落蹙眉,洛月没有让他们进门的意思,同样,顾兴宇也没有离开的打算,难道整晚他们都要耗在门边,聊这些谁美谁丑的无营养的话题吗。 正僵持着,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服务生模样的人正在挨个敲门,“先生,抱歉打扰您,我们的厨房着火了,请您先行撤离。” 游客骂骂咧咧地相继撤离,叶落趁势对洛月和顾兴宇说,“着火了,我们快走!” 洛月望着那几个服务生模样的人勾起唇,不仅不逃,反而有种想靠近他们的冲动。顾兴宇则紧张地别过脸,用身体挡住顾冷月。 这种奇怪的反差让叶落对那几个敲门的人留了个心眼,细看之下,他们有些古怪,通报火灾的时候慢条斯理,没有一点紧急的感觉,而且,他们每到一处,都会往房间里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在找什么人? 叶落望着顾兴宇眼神一紧,他紧张的样子已经给出答案了。 “从窗户走!”刚才被毁的窗子意外形成了一个下落通道,屋里的人可以顺着外接水管,从窗台上滑下去,下面正好有棉被垫底。 叶落抓住欲向服务生走近的洛月,“你要做什么?” 洛月笑得阴沉。 “不准去!”叶落对洛月过河拆桥的行为很是痛恶,在她搞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抓顾兴宇前,她不允许洛月将顾兴宇送上险境,因为这样,可能会牵连顾冷月。 “我说不准去。”叶落态度很坚决,她将孩子递给顾兴宇,示意他从窗台先走,而她则继续和洛月继续周旋。 “你帮他?”洛月被叶落死死挡住,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叶落居然不顾一切地袒护顾兴宇,殊不知她真正惦记的是顾冷月。 “我们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万一那些是坏人呢?” 叶落的话并没有得到洛月的谅解,因为在他心里,真正的坏人是顾兴宇,就算他们也是,那只能叫狗咬狗。 他们的争执引起搜查人员的注意,叶落按住洛月的手,“我不是帮他,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同时,不想牵连小月。” 很快,几个服务生相继靠了过来,用动听的法语打招呼,“先生、女士……” 叶落抢在他开口之前,抓着他的手,声音颤抖着用法语问他,“是不是着火了,是不是?” 来人微微皱眉,而后绅士地回应,“是的,女士,请您先行撤离。” 叶落不给洛月任何说话的机会,一把薅住他的浴袍,吼道,“老娘等下再和你讨论那个女人的事!” 洛月一怔,她给自已的人设是被出轨的妻子吗? 见洛月不回应,叶落一拳砸在他胸口,“特么不服是吗?” 来人之间相互递了个眼色,似乎听得懂汉语,对叶落和洛月之间的冲突没有帮衬,而是准备往屋里打探。叶落先一步冲进房门,骂道,“老娘今天就烧死在这,让你和那个狐狸精双宿双飞。” 叶落关上房门,几个人警惕起来,洛月心里暗自叹息一声,算了,算了,怎么也拗不过你,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只好乖乖投降。 “我说了,跟她没什么,你这又是摔、又是闹的,想怎样?” 见洛月开口,几个原想撞门的人暗中示意,先等一等。 叶落闻言,怒气冲冲地打开门,“怎么,老娘特么想离婚,不行吗?” 领头的服务生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先生、女士,请冷静一下,现在是紧急火情,请你们先离开,生命可贵,其他的事稍后再商量。” 叶落假装思考了一下,“说得对,老娘还不想给你这个负心汉陪葬。”她浴袍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月无奈地扶额,“真给你脸了,你天天作威作福还不是仗着我爱你。”他沿着叶落的轨迹追了出去。 “去!”领头的服务生下巴一指,房门撞开。 房间内,叶落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整理过一遍,清理掉了窗台上的痕迹,粗略看去,房间里放着一些简单的随身物品,的确很像一对寻常夫妻。 “没有可疑。”轻松骗过他们的搜查,门上的痕迹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叶落和洛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暂时无法与顾兴宇会和。 “他们虎视眈眈不像好人,我们离开这里吧。”没想到休假还不得消停,叶落感到有些疲惫,此刻,她只想不露锋芒,能躲就躲。 “东西还在房里。”洛月说道。 他们的手机、证件、衣物全都在房间里,最重要的是,还有他刚画的那张设计图。 很快,广播里宣布火警解除。 “应该是没查到什么线索吧?”叶落存着侥幸心理,不管他们有没有查到,等下,她拿上东西必定立刻开溜。 洛月指了指窗台下的被子,“你觉得他们是瞎还是傻,那么明显的痕迹会看不到?” “那,我们还回去吗?” “回,当然回。”洛月心情莫名地好起来,不仅要回,还得大张旗鼓,堂堂正正。 叶落不解,“万一他们盯上我们,岂不是麻烦?” 麻烦?怎么会麻烦呢,洛月在几道可疑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回到房间,只要他们一直盯着,顾兴宇就不敢靠近,不用他出手,就能将顾兴宇赶得远远的,这种麻烦简直是天大的便利。 “说话啊!”叶落着急,“我们还先离开这里……” “既然他们没挑明,就是还没证据或者不敢在明面上为难我们,所以,只要我们还住在这里,就是安全的,一旦离开,反而露了马脚。”洛月说起谎也是浑然天成,自然地无可挑剔。 两人回到房间,叶落简单查看了一下财物,什么也没少。而洛月则第一时间奔向床边飘落的白纸,视若珍宝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什么东西?” 洛月不答,神秘地笑着。 “我看看。”叶落像个霸道的王,直接伸手去抢,但被洛月巧妙避开。 “不急,这是我要给你的惊喜,你很快就会知道。” “哼,你能有什么惊喜。”叶落吐槽,他的惊喜向来都会变成惊吓,就像请她吃饭那次,饭没吃完,等来一群警察还有陈西的案子,无端扰了她的好心情。 想到这,那日似乎还有什么未解之事一直绕在心头。 那天,洛月让她从一排盘子里挑出四道菜,说里面暗含了一个秘密,是什么呢? “记得吗,那四道菜,有什么秘密?” 洛月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怎么,饿了?” 叶落摇摇头,“快告诉我,我记得第一道菜是芹菜炒肉丝,第二道是参片,第三道是个萝卜,第四道什么也没有,什么意思呢?” 洛月点着她的脑袋,“记得这么清楚,却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该说你聪明,还是笨呢?” “随便吧,快告诉我。你知道,我心里一向存不住事,别扭得荒。” 洛月将她揽在怀中,“告诉你可以,取悦我!” “去你的!”叶落一把将她推开,这是要把她折腾死的节奏吗,幸亏有他,现在身上无一处不在隐隐作痛。 洛月靠在她的耳边,他的声音带着酥酥痒痒的魔力直钻入她的心底,“你试着把每道菜的每一个字连起来试试……” 叶落想了想,“芹,参,白,镜?” 洛月白她一眼,“真笨!镜子里是什么?” “手?”叶落终于明白过来,“你这秘密,有点冷……” 第175章 又一个不速之客 顾兴宇明知叶落和洛月在民宿里,却无法靠近,洛月好整以暇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休闲时光,晃着他精心挑选的红酒,在他设计的作品上细心修改。 叶落焦躁地走来走去,只要一出门,便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跟在左右,因为无法与顾兴宇取得联系,洛月又态度消极,所以,她像被斩断了双臂,无法得知对方情况,亦不能有所行动。 “你们到底在哪儿啊?” “躲回美国去了。”洛月幸灾乐祸。 “你一点不担心小月,她是你的女儿啊……”叶落无法理解洛月对女儿漠不关心的状态,就算顾冷月自小不长在他身边,血浓于水的亲情怎会因距离而割断。 “我只担心你。” 洛月的话让叶落无法反驳,一句爱屋及乌如鲠在喉说不出口。 “你在画什么?” 见叶落靠近,洛月将画板盖住,扬着微笑的眼睛看着她,“给你的礼物。”他制止叶落争抢的动作,“但是,现在不能看。” 叶落现在没有心思与他争抢这些,心里因为记挂顾冷月,干什么都觉得无精打采,“你为什么不能帮我,我和孩子分开三年多,甚至连他们出生的样子都没有看过,我不像你那样铁石心肠,我是个母亲,我爱我的孩子,我想我的孩子!” 叶落的眼藏着无尽伤悲,失去孩子的母亲是世上最可怜的人,她们无法忘记过去,也没有勇气重新开始,唯有在逝去的孩子身上寻找解脱。 洛月似乎在对亲情的理解上存在着某些障碍,换句话说,他是个不重视亲情的人,即使当年,他父母意外去世的时候,那种丧亲之痛似乎也只持续了寥寥数天,并未对他有重大影响。 “小落,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孩子,一个真正的只属于我们,由我们陪伴成长的孩子。” 叶落无法相信洛月竟然说出这种话,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他心中朔禹天和顾冷月都不是他要的孩子,都是外人。 “我爱我的孩子,不管他们怎样长大,不管他们和谁在一起,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它改变不了我们身上互通的血缘。”洛月抚着她眼角的泪,怎么又哭了,他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伤害她。 叶落推开他,无比落寞地摆摆手,径自躲进了属于自己的小角落,她缩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看窗外花田成海,风过无声,就像生命,来来往往,静默无声,但它留下的,是看客脑中永远也抹不去的记忆。 “小落,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叶落嘴角勾起,带着自嘲的笑意,“是啊,你错的离谱,你想要一个完全属于你的孩子,对不起,我办不到,因为,如果你不是健忘的话,应该记得,我告诉过你,严寒让我身体受损,我已经无法再生育了。” “不会的,我有办法……”洛月话音未落,脸上挨了叶落重重一击,愤怒的叶落像一只绝望的小兽,在生命最后一刻,亮出自己的爪牙,与对方一决生死。 有办法?有办法让她再生孩子吗?叶落冷笑,“你想生孩子,可以找叶清秋,可以找徐子月,但绝不是我!” “小落,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我只有朔禹天和顾冷月两个孩子,我和你,不可能再有第三个孩子!记住!” 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在叶落心里却成了嫌弃两个孩子的另一番解读,洛月头心漂过一阵寒流。 “打扰一下,客户服务!” 叶落假装没听见,缩在沙发旁边,一脸阴郁。 洛月通地猫眼看了看,居然是个身材极其高大的服务生,只是,这服务生低着头,隐隐有些眼熟。 “客户服务!”门外又叫了一声,叶落一个激灵,这声音似乎是……她推开洛月,洛月按住她放在门锁上的手,摇摇头,叶落此时近乎偏执,顾不得洛月的阻拦,拉开门。 “苏离!” 大个子服务生露出真容,冲叶落和洛月神秘地笑着。 “好久不见啊,老婆。” “谁是你老婆,顾兴宇呢?” 叶落以为苏离带来了顾兴宇和顾冷月的消息,激动地快要上前抱住他,洛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可一口气似乎用处不大,他的心越跳越快,像被什么狠狠挤压着,胀得发疼。 “我还在找他呢。”苏离的话真假难辨,一年前他和顾兴宇同时离开,顾兴宇去了美国,他却不知所踪。 苏离打量着洛月,捏了捏他的脸,被洛月冷眼甩开。“听说你找了个新欢,就是他吗?啧啧,口味有些退化啊。” “说扯那些有的没有……”叶落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就是顾冷月的下落,他们有没有被仇家盯上,是不是安全。 洛月盯着苏离的眼睛,凭他这种在俗世打转的人精,一个眼神足够认出洛月的身份。 “是你?”苏离觉得一切甚是有趣,原以为朔明生和徐杰一块摔死了,想不到他竟能以新的身份再次出现。“有意思。” “听说你去找达伍报仇,还以为你死了呢。”洛月打趣苏离,苏离看上去清瘦一些,但精神状态不错。 “老子还没娶老婆,哪那么容易死?”苏离在与达伍的对峙中,没占着便宜,但也没吃亏,和达伍僵持了一年,拖垮了达伍在中东的几处据点。 叶落眼看洛月把苏离带偏,急忙转移话题,“你来这做什么,是不是顾兴宇让你来传话的?” 洛月最见不得叶落这般急切的模样。 苏离毫不客气地走进房间,躺在叶落旁边的沙发上,好像有些疲累,“我不是说了嘛,我也在找他。” “找他去找啊,来这干嘛?” “嘿,你发什么火,想找顾兴宇,求我帮你啊,你开口,我肯定答应。”苏离像个不怀好意的怪叔叔,拿着小棒棒糖准备干坏事。 叶落非常不悦,像个撒娇的小孩子,再次缩回角落里,“你们好讨厌,都好讨厌。” 苏离从未见过这样的叶落,一把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放在自已身边,“你见着顾兴宇了?那小子一年前突然没了影,害我好找。” 叶落冷哼一声,不搭理他。 洛月抓住他话中信息,问,“你找他做什么?” “他说过要帮我对付达伍,可是已经大半年没给我情报,害我损失惨重。” 叶落依旧满脸冷色,苏离逗她,她恨不得咬断他在她眼前乱晃悠的手指,其中的恨意让苏离吃瘪地苦笑。“你是怎么了?像个冲天炮,爆得很……” 洛月无奈,正色道,“小落!” 叶落被这一声呼喝吓得微微一怔,而后是更深更浓的烦躁。 苏离摇着她的肩膀,“这是怎么了,看到我就气鼓鼓的?” “我女儿不见了……” “啊?谁这么大胆?”苏离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而后望向洛月,“你居然把她的女儿弄丢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点小事。”洛月不敢苏离过多介入,想尽早打发他,但这句话正好刺痛叶落最弱的那根神经,她整个人再次暴走。 “小事?小月的死活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你刚才问的一堆废就是大事,朔明生,想不到,你居然冷血至此!” 叶落夺路而出,好在苏离手疾眼快,将她拉回怀里,他巨大的身躯像一个超大号的人形枷锁,将叶落死死固定在其中,一边收紧力道,一边安慰,“好了,好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孩子不见,我帮你找,生什么气啊……” 苏离的温柔与他强壮的外表形成巨大的反差萌,洛月在一旁简直要吐血,刚送走顾兴宇,这又来一个苏离,他是要怪这女人魅力太大,还是自已对她太过纵容。 “你们都不帮我,我又出不去……”叶落抱怨着,泫然欲泣的模样实在是男人最大的软肋。 苏离来的时候察觉到,民宿里似乎有一股隐秘力量正在暗处蠢蠢欲动,与叶落所说的出不去正好吻合。 “监视你们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叶落说着埋怨地看了洛月一眼,凭他的能力实在不该放任危险在身边游走,苏离赞同她的想法,虽没有交流,但他也同样不解地看着洛月。 叶落继续说道,“他们好像是冲着顾兴宇来的,对了,你怎么找到这的?” “冲着顾兴宇来的?”苏离一时得不出什么推测,“我找不到达伍,也找不到顾兴宇,只好回国找你们,知道你们来了法国,就马不停蹄地跟来了。” 原来是个巧合,叶落有些失望,可苏离在旁边,又让她不想轻言放弃,既然洛月做了甩手掌柜,也许苏离正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神呢。 叶落这样想着,对苏离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一改刚才的黑脸,与他主动卖起好来,“唉,苏哥……” “等,等下,你叫我啥?”苏离掏了掏自已的耳朵,该不会幻听了吧。 “苏哥……”叶落甜甜地重复了一遍。 苏离哈哈大笑,“叫得好听,真好听。” 洛月叉着无处安装的双手,脸上的表情比叶落更加精彩,这件事教会他,女人的任何要求都应该无条件满足,因为一旦你退缩了,她就会转向别的能帮她的人。 “请你帮我找到小月,非常感谢。”叶落郑重地给苏离鞠了一躬,原本就是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儿,再带上那么一点娇羞和可爱,苏离简直馋得流口水。洛月更是看得心猿意马,不过他绝不允许这种美妙被别的男人觊觎。 洛月追着叶落的眼睛,想从她的眼里看到她的心,不过,叶落故意对抗的样子着实伤人。 “顾兴宇效力于一个秘密组织,门外那些也是组织的人,顾兴宇因为某些原因被禁足,此次他擅自离开美国,必定引发组织的追堵。” 原来你早知道啊。叶落恼怒地望着洛月,这个臭男人真能忍,现在才说出来。 苏离了然,“原来如此,这小子被组织夺权了啊,难怪半年来不给我提供信息,也不联络我。” 看起来,还是洛月厉害些哦,不露痕迹地就查清楚了事情原由,叶落咬了咬唇,心里暗暗盘算。 “可那些人只是找他,并没有什么过激动作?” 既然说了,洛月也不想再有所隐瞒,对叶落说,“顾兴宇毕竟是组织的重要人物,只要他不背叛,组织是不会赶尽杀绝的。” “那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叶落打破砂锅,好不容易等到洛月开口,一定要事情弄清楚。 洛月不回答,叶落转向苏离,“苏哥,你知道吗?” 苏离摇摇头,洛月嘴角微微扬起,叶落眼尾一扫,换上一副忸怩的姿态,拉着苏离的手,娇声娇气,“苏哥,那你能查到吗?” 苏离爱极了高傲的烈马,但更爱这种磨平了性子的美娇娘。“能,包在我身上。” 眼看叶落就要倚到苏离怀里,洛月一个健步,将她提起,咬牙切齿地说,“别试图激怒我,后果很严重!” 叶落看到他眼里的煞气,知他不是说笑。他明显已经动怒,可还是强迫自已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那股邪火,叶落眼力不差,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面色渐渐缓和下来。 洛月将叶落的手背到她身后,死死扣住,把她制在身边,寸步不离。苏离目光掠过,微微一紧。 “苏离,你是打算住在这吗?” 苏离眼神左右摆了摆,笑着卖惨,“是啊,你看我大老远跑来,连个住个地方都没有!”说完,他一跃而起,跳进房里唯一一个柔软的大床,拍着两边床框,“今晚,我们仨挤挤吧,你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 “既然如此,那你早点休息!” 洛月携着叶落离开,苏离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他们居然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他一个人在柔软的大床上,这床上似乎还留着他们的温度,真的睡得着? “放开我啊。”叶落的抗议被洛月的吻化解,他把她逼入墙角,炙热的呼吸代替双手在她脸上抚摸。 “不放!”洛月的回答简单又霸道,他的样子那么无辜,好像他才是被欺负又无可奈何的那个。 第176章 消失的人 叶落眼看硬碰不行,嘤咛一声,“唉呀,你弄疼我了。” 洛月吓得急忙松手,正是这一瞬间的疏忽,叶落挣脱他的控制,在长而直窄的走廊里狂奔。她不知道要去哪,只觉得,应该向前,前面有她想找的东西。 “小落!”洛月脚尖点地,一跃而起,大步跨到叶落身后,将她抓在手里,顺势抱起,叶落在他怀里扑腾着,“放开我啊。” “我会找到顾冷月!” 只要洛月开口,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叶落并不是真的与他为恶,既然得到他的应允,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顾兴宇躲起来了,我暂时还没找到他,但是,我可以保证,他现在是安全的,即便让对方先找到他,他也不会有事,因为……” 洛月不知何时另开了一间房,带着叶落进去,叶落对这种无论何时都能保持冷静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有心吗?” 这个问题并不意外,洛月将叶落轻轻放在床上,为她整理好被褥,找好舒服的位置,“我没有心,我只有你!” 叶落听到前半句,脸上一副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的得意劲,但听完后半句,不得不低下头,脸上烧得红烫,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冷得时候像万年不化的寒冰,甜的时候猝不及防。 洛月拿了条湿毛巾,细心地为叶落擦干净双手,他反复揉搓的动作,让叶落有些不适,“你嫌我脏,因为摸过苏离?” “你刚才坐在地上。”洛月没有正面回答,擦干净她的手,接着又扯她的衣服,“衣服也脏了,脱下来。” 叶落对他的侵入很是抗拒,护住自已,“别碰我。” 洛月在力量上占有绝对优势,叶落的反抗很快被他化解,像剥粽子一般把她扒干净。 “朔明生,你混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的心都是黑的,让人反感。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去洗澡。” 叶落像个不讲理的孩子,在床上打着滚,“不用你指挥。” 她不讲理的样子让洛月有无奈,他将叶落翻过去面朝下,突然的力道让叶落有些乱了阵脚,双手不受控制地拉扯着被角,借此保护自已。 她在怕什么?洛月两眼腥红的样子她再熟悉不过,身体某处的记忆被他一个动作唤醒,微微颤抖着。 “是不是我太娇惯你了?”洛月跃起的瞬间,将鞋子甩出,整个人稳稳坐在叶落的身上,看似强壮的身体其实并未给叶落造成太大压力,因为他腿微屈着,分散了身体大半重量。 “滚开啊。”叶落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事。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乖乖去洗澡不就好了,这下倒好,不仅要洗澡,还要经历一场人间炼狱。 “滚?”洛月强而有力的双腿巧妙地分开叶落的防御,身体某处叫嚣着向目标发起进攻,叶落心里几近奔溃,她的身体一连几天快被洛月折腾散架了,“不要,不要!” “你不是要滚吗?我现在就和你滚!” 不知道洛月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插科打诨,叶落叫苦不迭,身体对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折磨太过熟悉, “不,我不要,放开我。” 给你脸了是吧,好好和你说话,你甩脸子,现在,洛月已经没有耐心好好教育她,只有一个念头,先发泄一翻,去去火。 “滚完再说。” 情欲中的男人就像中了毒,明明知道自已在做什么,偏偏控制不住身体的暴戾,有的拗不过良心的,干脆选择闭上眼,让自已在沉沦情海的时候做一个瞎子、傻子。 洛月似乎真的生气了,他毫不犹豫地冲进叶落的身体,用不断增强的力道表达着自已的情绪。 叶落咬着牙承受他的怒火,空气中飘散着混着汗味的腥腻,“小落,小落……”洛月不断重复着她的名字,在叶落滴下的泪水中,结束了他的冲刺。 对于洛月来说,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是世间最锋利的刀,一出鞘就能杀人于无形。 不知为何,洛月心中竟有些小小的不忍,可是,这女人不好好教育教育,越发地无法无天了。这样想来,洛月心下一横,收起脸上的悲戚,假装冷酷。 洛月细心地为她清理着,不言语亦无温情,但小心翼翼的模样无处不突显着他对叶落的关心。 “我想洗个澡……”一直沉默的叶落居然主动开口,洛月心里一块大石轻轻放下,她能说话,能和他沟通,就证明事情并没有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好,我去给你放水。” “嗯。”叶落平静至极,反而让洛月有点不适,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洛月以最快的速度去浴室打点好一切,再出来时,窗户大开,窗帘被风卷得肆意翻起,洛月冲到窗边,窗台上留着叶落若隐若现的足印,一切那么理所当然,洛月的理智被眼前的景象击碎,叶落,走了,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洛月飞身跃起,从窗台跳下,在空荡的院子里四处张望。叶落的披肩被野风卷得高高飞起,顺着风的方向,飘向远处的花田。洛月鬼使神差,顺着那件衣服一路飞奔。 待他走远时,叶落从衣柜里现出身形,现在的她有充足的时间换好衣服,带上钱物。她挑了件不显眼的长衣长裤,混在人群中雌雄莫辨。骗开了洛月,她可以从容离开。 洛月追了一会儿,四下无声,只有呼呼的风声像一只幽咽的野狼,不断挑衅。洛月惊觉有变,急速折返,太安静了,静得诡异,凭借叶落的速度,她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他都寻不到她路过的气息。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中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 大意了。 洛月赶回时,叶落已经没了影,他气急败坏地冲进苏离房间,拎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大高个,质高,“你把叶落藏哪去了?” 苏离睡梦中没人惊扰,脾气暴躁,一拳冲着洛月面门挥去,“谁这么不长眼,吵老子睡觉。”等他看清将自己拎起来的是不怒自威,怒起来毁天灭地的洛月时,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脑袋,敢怒不敢表现出来,悻悻地问,“你做什么?” “说,叶落在哪?” “我不知道啊,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很快,手下回报,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身影,怀疑是叶落乔装后离开,还用怀疑,洛月一眼就能辨认出,那个穿着普通的人正是叶落。 苏离无端被扰了清梦,气呼呼地窝在沙发上,两个鼻孔一张一合像头发怒的公牛,带着撕碎斗牛士的愤恨,可是只要对上洛月的眼睛,立马又像被打回原形的小牛犊。 “找到她,不惜一切。” 苏离对洛月的行事作风不赞成但也无话可说,因为他虽然冷静得像台机器,但只要一碰到叶落的事,总能找回失落的人性,至少,在那些时刻,可以清楚感受到他是个真真正正的有感情的人。 “老板,发现叶小姐的下落。” “在哪?” 苏离面上无异,但暗中竖起耳朵,无奈洛月手下小心得很,一个字也没透漏出来,但是看洛月的脸色,苏离知道大事不妙了。 洛月不顾一切地冲出去,苏离紧随其后。 “走开!” 洛月没有让苏离上车,自己带了人不知奔向何处。 “老板,看,就是这个人带走叶小姐的。” 视频画图有些模糊,但洛月依稀能辨出带走叶落的是个男人,叶落似乎很不情愿,被带走时,整个人几乎是被拖行了数米。视频显示,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在两公里外的一个小镇上。 “快点!”眼看司机已濒临极界,洛月一把将他提出,自己坐在了驾驶位上,车子像被利剑刺入股骨的烈马,嘶吼一声,举起前蹄,急速狂奔。 “老板,天眼显示他们最后出现在这里。” 车子停在一间简陋的木屋前,屋门虚掩,屋内无灯,洛月慢慢靠近,确认房内无声响后,及待地拉开门。 一道明亮的火光伴着闷响直奔入洛月心脏,躲过已是不可能,,洛月凭借本能迅速侧身,子弹留在他的肩膀里。 “老板!”众人被突然的一声枪响搞得措手不及,纷纷举着武器准备反击。 屋内依旧静得瘆人,好像刚才开枪的不是人,而是鬼。要不是肩膀还在流着血,洛月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被暗算了。 随着几道复杂的手势,手下排成两道,向屋内突破。 “老板,没有人……” 洛月按着伤口,亲自上前查看,门把手上牵了一根细如发丝的渔线,所以洛月刚一推门,便触发了与渔线相连的射击装置。 要置我于死地?洛月坚信,这种极富心机的发射装置不会是巧合,对方甚至料定了他会因为担心叶落而成为第一个推开门的受死鬼。 屋内没有留下线索,而天眼也再搜索不到叶落的下落,洛月除了一颗穿入肩胛的子弹再无所获。 是谁,究竟是谁,带走了叶落? 顾兴宇吗,被组织围追堵截的他没有这个条件。徐子月吗,手下回报她一直留在伽南,没有离开。叶清秋吗,她随达伍离开后,音讯全无,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并且导演一切吗? 洛月的伤口血流不止,入骨的是一颗特制子弹,极难取出,且穿入骨肉后,会使伤口加快腐烂,无法愈合。 “老板,我们得先回去,处理伤口。” “无妨。”之前的黑玉续断膏已全部用完,现在唯一能替他止血的人只有mg里的鬼医,姚子。可洛月拒绝回去,现在叶落不知被何人所绑,那人既然一心想要洛月的命,难保不会对叶落痛下杀手。“我们先找到叶落。” 小镇与他们最初落脚的地方只隔了几公里,可异常荒凉,抬眼望去,既无人烟,也无人气,树木都成了干枝,风一吹,像燃尽的尘灰,随风而逝。地表大多裸露,没有荒草,也没有动物的声音,整个小镇死一般的寂静,像被大火烧过的死地。 洛月身在这茫茫静谧中,无数道寒流从四面八方而来,出于本能,他的身体自觉进入戒备模式,可是顿了顿,四周随了路过的风,再无异样,到底是什么,让他从心底发寒? “查查这是哪里?” “老板,这里是一个叫做芝祥的小镇,大概从一年半以前,这里曾爆发了一场不知名的恶疾,镇上的人死的死,迁的迁,现在已经荒废了。” “什么恶疾?” “一种全身发痒,查不出原因的病。患病的人有的因头痛产生幻觉奔溃自杀,有的因身体发痒挠破皮肉感染后死亡,有的直接变成了疯子……” “病情有向总部报告吗?” “老板,这里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所以,总部暂时只处于知悉的状态,没有介入调查。” 洛月直觉这场恶疾来得并不简单,可小镇已荒置一年有余,所有有价值的线索已经在长夜孤风中化为灰烬。 不对,洛月似乎想起了什么,既然小镇曾经死过人,应该有很多尸骸留下,“去找找,有没有墓地?” “啊?”手下傻眼,这月黑风高本就肱骨颤颤,还去找墓地,再说了,这里曾爆发过恶疾,也许正要某种未知的生物或者病毒正在某处沉睡,等待肉鲜味美的他们,自动送上门去。 “做好防护,把尸骸挖出来,送去给姚子,让他查查致死原因,我感觉这件事不简单。” 肩上的疼病越来越清晰,血腥味已经染透了半边衣衫,紧急处理并没有让伤口有任何愈合的迹象,再这样下去,他必定失血过多而亡。 洛月心下一横,拿出一把细而长的尖刀,猛得插入伤口,将子弹挖了出来。 “啊!” 纵然英武如他,仍免不得被这钻心的疼痛折磨得一声痛呼,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将带血的子弹重重扔在地上,而就在此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第177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随着子弹的落地,铺着一层薄土的地面微微拱起,脚下似有无数条长虫从不同方向涌来,在子弹处汇聚,最终,子弹下显现一个手指粗细的小坑,子弹顺着小坑瞬间没了影。 洛月眼疾手快,操起一旁的大石用力向凹坑砸去,力道震开薄土,露出一道诡异的绿光。洛月连开数枪,绿光晃了几晃,不再移动。 手下闻声赶了过来,“是蛇!” 一条绿眼睛的蛇从土里被抓了出来,不抓不知道,这蛇原不止眼睛出奇,连身上的鳞片都泛着绿光。 “这蛇好奇怪,像中毒了一样。” “这是什么蛇?” 洛月靠近观察,哪知他刚靠近,蛇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原本死寂的绿眸子又瞪得溜圆,长尾强而有力地挥甩着,疯了一般往洛月身上扑去。 洛月用衣服盖住身上的伤口,蛇也随之安静下来。很明显,它是冲着血腥味来的。 细看之下,这蛇身僵瘦得有些干瘪,“老板,这是……是条死蛇啊,都干了。” 明明是条干成枯柴的死蛇,可它刚才的神气模样又是有目共睹,而且更奇怪的是,只要洛月一靠近,它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立马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 “这东西嗜血!”洛月不知道它为什么死而复生,唯一能确定的是,是血腥味把它招来,让它发狂,“带回去给姚子玩玩。” 远在他方的姚子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谁特么念叨我呢,一定是洛月那个死鬼。” 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两天后,他兴高采烈地撕开洛月寄来的包裹,以为里面是什么法国来的特产,“啧啧,洛月那个死鬼还知道给我买礼物,不枉我给他挡了那么多枪。” 哪知,包裹里掉出一条干巴巴的死蛇和一堆七零八落的人骨,上面还附着一张洛月亲笔留下的让他好好研究的纸条,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个死鬼,我特么现在就去弄死你。”姚子勾起他的兰花指,害怕地捂住眼睛,“唉呀呀,最讨厌这些长虫什么的啦。”鬼医圣手讲出这样的话,才是真的意外。 洛月的伤口愈合地比正常人要慢,即便用了姚子特制的药,仍折腾了他两天,叶落依然没有消息,苏离这几天也是经常不见人影。 伤口牵扯着半个肩膀无法正常活动,洛月呆坐着像丢了魂。 “老板,没有消息!” 一连串的失望让他心情焦躁,能去哪里,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骗过mg的天眼,天眼是他一手编写出来的作品,连通了地球上所有的监察程序,大到卫星,小到监控,像一只幽灵鬼眼,无处不在,无处不达。究竟是谁,能逃过他这只看不见的眼? “苏离?”洛月拍案而起,肩膀传来撕裂的疼裂,“是苏离!”勾离是一个行走在社会边缘的恐怖组织,这世上唯有他们掌握着不可知的技术和人脉。 洛月来到苏离房间时,苏离有些意外,且看他的脸色,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苏离堆出笑脸,恰恰反映出他心底有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和叶落的失踪一定脱不了干系。 “说吧,人在哪。”洛月信心满满的样子让苏离有些意外,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不可能啊,苏离自认为掩饰地很好,再说了,他的确什么也没啊。 “说什么呢,我在这住了几天,寸步未离。” 洛月才不信他的话,以苏离的暴脾气,能这么平静地与他解释,本身就不寻常。 “你来这不是找叶落这么简单吧。”讲真的,洛月对自已的推测并没有多少把握,毕竟姚子那边还没出结论,但是,当他看见苏离明显紧张起来的神色,料定不妨诈他一诈。 “mg和勾离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若是敢动我的人,就是触了我方的红线。”呵,是触了你的红线吧,苏离心底冷嘲一声,就看不惯你这一本正经地假公济私的样子。你的人损失得不少了,也没见mg还击一下。 “洛月,有话不妨直说,有证据,拿出来,没证据,也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了。好不容易有空来度假,我也怕人打扰。”苏离冲天的大高个可不是盖的,再说了,他好歹是勾离的领头羊,不是吓吓就服软的。 “两公里外的小镇上曾爆发过一场恶疾,里面的人都死了,我赶到那里时,遇到一条通体绿光的怪蛇袭击……”洛月观察着苏离的反映,从他摇摆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肯定知道小镇的事。 “哦?这么厉害。” “作为勾离的掌舵人,我不信你一点耳风都没得到?” 苏离胖嘟嘟的小脸带着几分人畜无害的笑容,“唉,我们这种小单位,哪能跟你们比,没听过,没听过。” 既然如此,洛月也不用再跟他客气。 “苏离,你妹妹近来可好?” 苏离一改和颜悦色,警惕地看着洛月,“你问她做什么?” 这些天虽然没有叶落的下落,但洛月的调查也不是毫无所得,因为,他发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白泽。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称呼白泽为妹夫,道上很少听到你妹妹的传言,甚至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但这件事,只要稍要打听,不难知晓。” 洛月从苏离的反应中可以判断,自已的推测正中了他的心事,“你妹妹叫苏雅,与白泽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快十年。四年前,白泽当众向叶落求婚,苏雅带人搅局,如果这次事跟她有关,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到苏雅,苏离终是放不下,而洛月一向言出必行,他有些犹豫了。 “嘿,看在我的面子上……” 洛月摆摆手,“脸大不代表有面子。” 找不到叶落,一切都免谈。 “好好好,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苏离高而不拙,他清楚知道与洛月硬碰的后果,“我来这里一是为了芝祥小镇,一是为了妹妹。” 恶疾导致小镇消失的案例每天都在发生,所以芝祥小镇的事仅流于传言,但绿蛇事件让洛月开始正视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镇,他不断给姚子施加压力,让他尽快从尸骸上找到有用线索。不过,姚子钻研了几天,说那些尸骸没有异常,唯有绿蛇值得玩味。 苏离继续说道,“芝祥的事我不多说了,跟你一样没什么头绪。至于我妹妹,我只是给她提供了一些帮助,躲过mg的天眼。” 洛月没想到自已设计的天眼居然被人破解了,如果能知道苏离是怎样逃过他的监控,对于组织来说,可谓如虎添翼。 苏离为表诚意,主动交待了他们制作干扰源的事,坦言,干扰源能中断方圆百米的网络信号,对于天眼来说,没有网络就等于一个没有大脑的躯壳。 原来如此,洛月借助街边巷落的监控来完善天眼系统,不仅没有让这只眼睛更明亮,反而让它有了盲区。 “嘿,我妹妹年纪小,一根筋,你别跟她过不去。” 洛月面如寒霜,“那得看她有没有跟叶落过不去。” 话分两头,叶落刚离开民宿,落入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手中。他们给她水和食物,偏偏用黑布套着她的眼睛。叶落身上的浴袍几翻纠缠,已经扯出了几道口子,冷风上下贯通,让叶落有些难受。因为眼睛看不见,无论怎么调整,都摆脱不了窘境,唯一能做的是缩成一团,尽可能地保护自已。 “嘿,这妞长得不错啊,身材可以。”听说话,像个外国人。 “别多事,看好你的门。”回答他的是一口纯熟的普通话,带着一点点东北腔的豪放味。 “听说,她是姑爷的小三,不如我们把她就地正法,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叶落听着外面的污言秽语,摸索着拉起衣角,尽量不让春光外泄。时间在煎熬中分秒如年,第二天晚上,昨天那个操着蹩脚中文的男人在她面前踱来踱去。 “哈,有料。”叶落不知道从他的角度俯视,正好能将她的汹涌春光尽收眼底,所以她越是缩在一起,胸前因挤压而出现的诱惑就越明显。 房间里似乎只有他一个,另一个看守没了影。 一双大手推着叶落倒向身后草垛,带着迫不及待的冲动,因为激动,男人暴露了他的本国语言。 “滚开!”叶落尖叫着,被男人捂住嘴,叶落因为被蒙着双眼,混乱中咬住男的手掌,像一只疯狂的藏獒,一旦咬住就不松口,生生感受着齿印穿透皮肉的血腥。 “小家伙,还挺够味。”浴袍在男人手里不堪一击,男人很快进入状态,他一把掀开叶落头上的黑套,眼里的贪欲和惊艳毫不掩饰,“美!真美!”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亚洲女人,虽然她的眼里带着恐惧,但是正是这种感觉让她更加灵动,更加吸引人,更加有想要狠狠撞碎她的欲望。 许是视觉冲击过于猛烈,叶落感到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越来越热,“救命,救命!” 叶落知道,这个男人干的是偷摸的勾当,肯定不敢声张,只要她的求救能引起旁人的注意,就有一线生机。 “住嘴!”男人紧张起来,如果叫声引来别人,他会很麻烦。 忽然,一道疾风将男人掀起,叶落眼里因紧张而溢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将男人踢到角落里,随后又带着极大的恨意狠狠补上了几脚。 “白泽?”叶落于此时与白泽见面有些意外,自从上次在苏离的据点与他一别后,没想到他还会再次出现。 白泽将叶落带出了“牢房”,他以为他能耐住性子好好折磨她一番,至少也要将她关上几天,让她好好尝尝不知前路的痛苦,可是,不到一天时间,他不知道叶落是否有过难熬,而他的每一分钟都像在遭受凌迟,疼痛一分胜过一分。 好恨你,恨你诛心于无形。 白泽带着叶落回到他的住处,没有草垛的腥臭,叶落舒心不少。 “白泽!”白泽转身要走,叶落叫住他,把她绑来又视而不见,意欲何为。 无比熟悉的声音,再听到时,心中依旧波澜不断,白泽狠狠咬紧牙,双唇因用力微微颤抖,那个臭女人还有脸叫他。 白泽转过身,熟悉的眉眼闪着陌生的神采,举手投足间皆是让人痛心的冷漠,他随手扔来一件衣服,叶落匆匆裹在身上。 “白泽,是你抓我来的?” 还用问吗,这句开场白显然是没话找话,许久不见,他们之间已经陌生到连寒暄都无话可说了。 “是!” 冷场,一波又一波的冷场,一向机敏的叶落此时笨拙无比,搜肠刮肚竟找不到适合白泽的话题。 白泽等着叶落开口,一年多了,至少她该问问他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可是,她只是瞪着若有所思的眼睛,尽管那双眼无比动人,可此时,在白泽眼里,那双眼里里外外只写了两个字,疏离。 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漠不关心,难道我对你来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白泽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终是在叶落垂坠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控地吼叫,“为什么你不能表现出对我的丁点关心?” 啊?叶落皱了皱眉,试探地开口,“你,你去哪了?” “我四处流浪了一年多。” “哦。” 一个问题之后,叶落没想到白泽回答地这么干脆,既惊奇又有些措手不及。见她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白泽死死扣住她的双肩,“没了?” “你,你去哪流浪了?” “世界各地。” 又一切果断的回应,丝毫没给叶落喘息的机会,叶落不敢直视白泽的眼睛,她也讲不清楚为什么心虚,只是有种道不尽的愧疚。“你好像瘦了……” 白泽的目光由锐利转而波动,她还知道他瘦了? 见白泽没有恶意,也没有伤害她,叶落的戒备卸下一些,她试着安抚白泽坐下,也许他正有话想说。 “真巧,竟然在法国遇到你……” 白泽露出他一贯的清傲,昂起头,“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第178章 疯狂蔓延的恐惧 “哦,这样啊。”叶落有些词穷,“你找我有事?” 呵?白泽快要被她这种打一巴掌吐一个字的慢吞吞的样子气疯,“你要是再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我不介意用行动来解决。” 嗯?这是什么意思,白泽的目光在她凌乱的衣着上扫了扫,摆出一个虎扑的姿势,将她固定在呼吸之间。 “你……你还好吗?” “我不好,我快要疯掉了,只要一想到你跟朔明生双宿双飞,我就像中了邪,整个身体都不属于我,从你走后,我没睡过一个好觉,头发一根根变白……” 叶落看到他头顶闪过的银光,白泽所言不虚,他确实瘦了很多,脸颊略略有些凹陷,头顶冒出一根又一根白发。 “白泽……”叶落有一种想要抱住他的冲动,他像个被家人抛弃的可怜孩子,无数清冷的夜里暗自神伤,心里的悲恸无人诉说,过往的喜悦无人怀念。 “小落!”白泽终于打开情绪的闸门,任心里的洪水猛兽肆意奔走,“我不想再压抑自已,我真的好累。”无数次尝试换不来铁石心肠,像一只逆生长的蝶,越蜕变越脆弱。 “白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句对不起就算重复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弥补对他的伤害,但是这句对不起如果不说出来,叶落的心永远不得归于宁静。 不得不承认,开始的假意迎合为的是求一线生机,求一个报仇的机会,求一个以死相清的结果,可叶落没有想到,事情之后的发展越来越出乎意料,她深陷于朔明生的情网中不得自拔,不敢说辜负了白泽,至少对不起他的情意。 “我需要的不是对不起,小落,我在古雅买了一个小岛,我们去那里生活好不好,离开这些喧嚣,只有我们。”试想过一万种可能,这是他唯一能让的一步。 “只有我们?” “如果你愿意,带上两个孩子,放心,我保证把他们当成亲生的一样疼爱。” 门板轰隆一声被踢开,苏雅一身颈装,两条结实匀称的大腿迈着健美的步伐向白泽走来。她古铜色的手臂顺着白泽的方向用力挥去,一拳正中他下颚,看似凶狠的一拳,实则在逼近白泽时已收回力道,空留下一个还算震撼的视觉效果。 “你要跟这个女人走?” 白泽脸上显出一块红印,他挡住来者不善的苏雅,“不关你事!” “姓白的,你忘恩负意,我帮你骗过天眼,不是让你跟这个女人再续旧情的。你想跟她走,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叶落不知道,白泽这一年来并不是一个人流浪,而是在苏雅的围追下四处流荡,他们之间分分合合、吵吵闹闹,可谓不打不相识。 叶落看得出苏雅对白泽的情意,不然,四年前,她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帮叶落出逃,说白了,还不是不想让白泽娶了别人。 “你以为我不敢?”白泽的狠劲叶落是见识过的,他有些偏执,平时温润无声,可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又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看中的人,即便遍体鳞伤也要得到,不惜一切。 “你试试!”苏雅见白泽一副誓死维护叶落的模样,脑子里炸翻了天。 苏雅脾气火爆,从小在刀尖上起舞实力不俗,再加上苏离的维护和纵容,越发无法无天,唯独遇见白泽,她已经极力克制自已的性情,尝过爱,尝过恨,而现在更多的是怨,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她视而不见,偏偏看上一个心里住着朔明生的叶落。瞎,真特么瞎。 “我现在就杀了她。” 矛头转回叶落身上,叶落知她说的是气话,苏雅一向爱恨分明,如果她想杀她,四年前就不会助她离开伽北,她知道,叶落和她一样,是个情沼沦陷的苦命人。 “走开。”白泽的实力不容小觑,他轻易化解了苏雅的进攻,将叶落死死护在身后,而这个出于本能的举动,再次伤害了苏雅。 “为什么是她,我为你做了那么事,为什么你要选她。”苏雅扔掉自已心爱的武器,那是一把陪伴她十余年的短刀,她一向待它如命,可是在白泽面前,她的命毫无价值。 “苏雅……”叶落催促白泽去追,可白泽只是淡淡地扫了眼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让她去吧,她不是个会做傻事的姑娘。” “白泽,苏雅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这世上的好姑娘太多,她应该遇到更好的。 命运是一个无休止的轮回,叶落也曾沉溺于白泽无微不至的宠爱,也曾因为敢念于自已的过往而远离白泽,说到底,还不是心底有个人,因为不是他,所以爱也可以成为拒绝的理由。 “头儿,苏小姐往约翰镇方向去了。”聪明如白泽怎么会不知道,手下敢在这种时候进来通报,一定是授意于苏雅,说不定她刚刚才用枪抵着他的脑门,让他在死亡和惹怒白泽之间选一个。 说起约翰镇,白泽神情微有焦躁,这一点没能逃出叶落的眼睛。 “白泽,我们去约翰镇找她吧,那里是不是有危险。”白泽还在犹豫,叶落一句话将他拉回现实,“去吧,有些事一旦错过,后悔无门。” 与此同时,洛月仍在不遗余力地找寻着叶落的下落,“能去哪儿?”就算他能逃过天眼,他手下众多难道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 “老板,我们发现一个可疑的男人。” 不多时,一个戴着夸张帽子的长发男人被带到洛月面前,“怎么了,怎么了,我来度假的,碍到你们了?”他狂躁得很,整个人像只发情的长臂猿,连连挠了带路小哥好几道。 “老板,他一直在芝祥逗留,鬼鬼祟祟。” 洛月看着来人,虽然他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底液,带着夸张的假发和头饰,但他那销魂的兰花指洛月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不是那个只知道把自已关在实验室里的姚子吗,mg的鬼医圣手。 “别碰我,别碰我,弄脏了我的手,我把你们拖去喂蛇。” “姚子!”洛月一把按住长发男人的肩膀,将他的假发帽子扔出,假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配合他微蹙的眉头,好一副美人受惊图。 “唉呀,这么快就被你认出来了,我的伪装术有这么差吗?” “差,那是相当差。”洛月的直白引得姚子直翻白眼,别以为关系就可以随便损人,他这个高冷的鬼才向来不喜欢被人贬低。 洛月屏退手下,甩给姚子一条毛巾,“擦擦你那一脸的白泥。” 姚子一边擦一边骂,“直男癌,我这叫粉底,粉底懂吗,一看就是没女人单身汪。”没女人?人家天天奋战到天明会跟你说。 洛月最见不得姚子脸上一层又一层的风尘味,还有那时不时就抢镜的兰花指。 “你去芝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姚子擦去脸上的妆容,清雅的气质配上他高瘦的身材,一股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姚子的小拳头频频撞击在洛月胸口,像个羞赧的小媳妇,如丝的媚眼比甩着香巾骂死鬼的女人还要媚上几分,“不给我买礼物就算了,还给我寄条蛇,讨厌讨厌。” 如果不是洛月早就习惯他这种说话方式,肯定会以为他有某种不正常取向。 “你有查出什么?” “那绿蛇之所以发光是因为身上附着了很多绿色菌种,这些菌种竟然与动物脑中的神经递质相似,甚至某些状态下,可以取代递质传递信号。” “说人话!” “某些状态下,那些绿色菌种可以控制动物的思维和行动。” “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啊。”姚子在洛月房里扒拉了几圈,“哥,你这有吃的没,好饿。” 洛月嘴角抽动,咱能先聊完正事,再谈吃的事吗。 “尸骸有什么线索?” “就是普通的人骨啊,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姚子摇着洛月的手,“我好饿,真的好饿,你带我去吃饭,我告诉你一个大发现。” “先告诉我是什么发现,我再决定带你吃什么。” 姚子一听开心到飞起,“这个发现怎么也值一顿法国大餐。”说到吃,姚子的口水有些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往外啧。“我在去芝祥的途中,无意中闯入一个名为约翰的小镇,那里看似普通,可处处透着不和谐。” “怎么不和谐?”姚子拿出自己拍的照片,洛月翻了翻,这些照片大多是生活中常见的场景,有学生在一起踢球,有员工在一起开会,有家人在一起郊游,只是这些照片正如姚子说的那样,透着不和谐。 “原来如此。”洛月终于看出端倪,学生虽然在一起踢球,脚下急奔,眼睛却没有看球。员工在一起开会,有的托腮,有的做笔记,可是脸上的表面千篇一律。家人在一起郊游,可他们的食物散落一地,近处的狗狗的视而不见。 姚子看他瞳孔微张,知道他已看出问题,“镇上的人遵循着各自的生活轨迹,可是他们的表情很单一,喜只会笑,怒只会吼,哀只会哭,对于他们来说,情并非由心生。看这段视频,这些孩子在踢球,可他们明明没有看球,却能准确判断出球的轨迹,你再细看,这球有什么特别?” “这球是红的。不对,是血,球上有血,他们是靠血腥来辨别方向,而不是眼睛。”可这一切只是猜想,洛月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个小镇似乎和绿蛇有着某种关系,绿蛇也是凭血腥味锁定洛月的。 “我在那里逗留了两天,发现事情果然不同寻常,小镇上的人每天重复着相同的生活,可他们神情呆滞,像一个个……机器。” 姚子见此蹊跷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我……嘿嘿!”姚子捂着嘴,眼里尽是兴奋的表情,“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洛月眼神一紧,“只是想法?” “当然不是,我一向行动力极强,”姚子难掩兴奋地比划着双手,“我把他们生剖了!” 生剖?洛月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哭笑不得。 “他们的身体流淌着的不是血液,而是绿光,就是绿蛇身上的菌族。” 事已至此,洛月大体明白因由,“看来,我们得去趟约翰镇了。” 约翰镇与他们的住处相去不远,两个小时的车程便可到达,洛月总觉得约翰和芝祥之间有些某种联系,似乎在哪里见过。 “巧得是,约翰镇也曾爆发过恶疾,时间在芝祥之后的半年,幸运的是,这次恶疾很快平息,而后约翰镇恢复平静,也就渐渐淡出了公众视野。”没想到的是,约翰镇只是表面平静,内里早已是一座活死人墓。 听完手下的汇报,洛月隐隐有些不安,两个小时的车程对他来说万分煎熬。 “老板,我们发现了叶小姐的下落!” “什么?”这个消息着实意外,叶落在与白泽赶往约翰镇的途中故意在沿路一家有监控的便利店里留下线索。 “她写了约翰镇……” 姚子一副不以为意地倚着美人靠,“约翰镇不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没等他坐稳,洛月一声令下,“快!”害得他抹了一早上的发胶被厉风劈成了中分。 “至于嘛,她能留线索就是没事啦,着什么急。” 叶落随白泽赶在洛月之前到达约翰镇。 “小心,这里有蹊跷。” 叶落自打进了小镇,便觉得浑身不自在,镇里的人看上去繁忙充实,可是他们似乎对客人的到来毫无在意,甚至连眼都不斜。 “他们是不是看不见我们?”叶落问。 “可以这样说。”白泽无比欣赏,他的叶落就是那么聪明,一眼洞悉。 “可是,他们这样生活着,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吗?” “正因为诡异,外界的人渐渐与他们断了往来,加上这小镇自给自足,所以长久以来,无人问津,自然也就没有怀疑。”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白泽摇摇头,要是能知道为什么,他们就不会万分谨慎,不敢轻易靠近了。 “我们还是先找到苏雅再说吧。” 第179章 行走的枯骨 要通过技术手段定位苏雅的位置,势必漏出马脚,暴露自已所在,白泽自然知道这一点,叶落也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苏雅的安全,既然你也说约翰镇有很多诡异之处,我们这个时候更不应该留苏雅一个人。” 白泽权衡再三,同意先找到苏雅。 “头儿,苏小姐在约翰镇北部,距离我们很近。” 一行人顺着仪器指引,逐渐行到一处开阔的草场。 “这里像个农场……”放眼望去,天高云低,草长油绿,只是,怎么没有牛羊呢?草场中间有一处样式别致的木屋,屋外放着犁车、除草机、铁桶,工具一应俱全,不见人影。 白泽递给叶落一把傍身的武器,嘱咐她留在车里,必要时保护自已。叶落看得真切,白泽将苏雅落下的短刀揣在怀里,指尖顺着刀柄轻轻滑过,脸上闪过一丝抽动。人骗不了自已的心,就算嘴巴会撒谎,心却不会。 叶落借口车里不安全,要求同行,她也想看看小木屋里会怎样的景象。 随着步伐的靠近,一股浓厚的腥臭混着腐味飘来,一行人排好阵仗,大网拉开。 屋子门窗敞开,值得注意的是,窗上积了厚厚的灰尘像是很久没有关过,门板底部在一道道锯齿状拉痕,闪着油亮的光,像经常被什么东西磨蹭。 用一支长长的竹竿推开门,隐约听到“丝溜,丝溜”的声音。 “有头牛!” 屋子里又脏又乱,物品散落了一地,家具和墙壁上沾染着泥尘,像经过了无数场暴风雨的洗礼。奇怪的是,屋子最里面,靠近厕所的角落居然卧了一头牛,看上去奄奄一息,皮肉松垮,骨架隐约显现了出来,像一副披着牛皮的白骨。 白泽示意两人先打头阵,“小心!” 牛动了! 牛的肚皮微微起伏,白泽确定不是错觉。因为主人离开,牲口冲进房间找食物求生也算合理,可是看这房子荒废了一些年月,要说牛饿了这么多还活着,简直见鬼。 叶落指了指木屋外的水管,一般自建的三层小楼为防止顶楼积水都会连通一个排水管下来,白泽明白用意,她是想借着这根水管先查看楼上的情形。 “头儿,上面有几具干尸。安全。” “进去!” 白泽查看了倒在角落的牛尸,转到另一侧才发现,这哪是什么瘦骨嶙峋,明明已经被掏空了,半边骨架裸露出来,内脏已经干瘪被吃掉了大半,只剩半张皮下还藏着一点残渣。 奇怪刚才明明看到牛在动,难道是风吹着松散的牛皮抖了几下? “去上面看看!” 楼上的情形和下面并无二致,家具上全是雨水捎上的泥垢,东西散落一下,从门外向内一共三具干尸,有的露出半截腿骨,有的露出半颗灰白的头盖骨。 “这是刚刚开始白骨化?” 从没见过这种情态的尸体,像金字塔里的木乃伊,尸身已经风干,还能继续变成白骨。 “像被什么东西啃过。”叶落看着尸骸的伤口,十分不解,地上明明积了厚厚的灰尘,人一踏足,灰尘乱灰,可偏偏伤口非常新鲜,像是刚被咬过一样。 “四处看看!” 刚才打头阵的小个子盯着其中一具干尸,身体微微颤抖。 “发现什么了?”叶落拍了拍他的肩膀,哪知刚一碰他,小个子吓得跳了起来,这一跳掀起大片灰尘,叶落吭吭直咳。 “没事吧。”白泽生气地瞪了小个子一眼,被叶落拦下,他抓住小个子问,“你怎么了?”他害怕的样子像见鬼了一样。 “这尸体动了!” 动了? 经他一说,白泽和叶落注意到地上有几道交错的拖拽痕迹,深深浅浅,已经有些时日了。 随着白泽一个手势,大家将几具干尸团团围住,他用竹竿挑了挑覆在白骨上已经干黑的皮肉,这一挑,皮肉像一件盖在白骨上的衣服,早已分离了。 “这不是干尸,干尸的骨肉紧紧连在一起,而这个,明明是分离的。”没等叶落说完,那团干黑的皮肉无风跳了两跳,像是回应。 定睛看去,干尸边缘隐隐有圈绿光,白天看上去不明显,但是一群人围过去挡住光时,绿色愈发有些诡异。 与此同时,洛月和苏离也追着踪迹跟了过来。 “有人!”地上明显有人来过的痕迹,而且还很新。 “一定是小落。”洛月迫不及待地向楼上奔去,可是他刚刚走过,厕所旁边的死牛缓缓立起身来,它裹着皮肉的半边高高直起,像一个垂垂老者,似乎支撑得很辛苦。 苏离走在最后,看到这一幕景象,惊得合不拢嘴,一头死成白骨的牛居然站了起来,谁信,谁能信? “嘿,洛月,洛……” 不知是听见他的声音还是发现了什么别的目标,半身牛向楼梯移动,苏离咽了口水,他不信这牛还能上楼不成? 半身牛缓缓移动到楼梯底部,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它像只游离的鱼,身体一拱一拱地顺着楼梯向上“游”去,而它刚一触碰到楼梯,另一边白骨轰隆一声碎了一地,只剩半张牛皮带着干黑的内脏仍在顽强地攀爬着。 洛月停在正上方,看得真切,这游走的不是半个牛身,而是皮肉和内脏,准确的说是皮肉和内脏上附着的绿色菌种。 “姚子,又是那些绿色的东西。” 姚子兴奋地一跃而下,“放心,这东西只对血腥敏感,对活人不具有攻击性的,待我搞些回去玩玩。”姚子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和一个特制容器,割下一块牛皮放了进去。这一割,牛皮下的绿光暴露无遗,他们像臭水沟里漂浮的青苔,密密麻麻,恶心至极。 不对,洛月突然回过神来,“对血腥敏感?它们急切地往楼上去,难道楼上有活人的血?”他三步并两步,奔向二楼。 刚转过走廊,远远看见三道身影伏在地上,像摇尾乞食的狗,埋着头,分享着狗盆里的食物。他们和楼下的牛尸一样干黑瘦削,骨节突出,像披着人皮的枯骨。 洛月小心靠近,三个空洞洞的瞳孔齐齐望向他,姚子拉住洛月,“别过去,你忘了,这里。”他指着洛月肩上的伤口,有血腥的不仅是楼上,还有洛月,他才是这些半骨半皮的怪物最想要的猎物。 “用这个,盖住伤口。”姚子拿出特制的药膏,用这个可以暂时盖住血腥味,果然,三个拖着半身枯骨的怪物怔在原地,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倒在地上,继续扮演着死尸。 洛月不便靠得太近,远远观望,三个怪物正在分享一支沾血的竹竿,像吮着美味的肉骨头,不肯撒手。 “老板,屋里有几颗子弹,窗台上发现了有人踏过的痕迹。” 白泽和叶落不知道什么原因匆匆离开,与他们擦肩而过。竹竿上的血迹看不上不是很多,似乎是遇到了某种意外。 姚子仔细查看了三具干尸,“这些不是怪物,而是一些被绿菌操纵的尸体,绿菌凭借对血腥的敏感,寄宿在他们身上,至于这根竹竿,应该是哪个笨蛋不小心被竹衣划破了手……” 刚刚离开农场的白泽脚下一磕,他正是姚子口中那个倒霉的笨蛋,就在拨弄尸骸的时候,手掌不小心被竹竿边缘裂口划破,血液溢出。 本来死沉的尸体像是闻到了血腥味一般,拖着半边白骨化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他们不受控制地向白泽扑来,叶落手疾眼快将白泽推开,奇怪的是,叶落明明靠尸骸更近,他们却选择攻击远处的白泽。 是血! 叶落最先反应过来,是白泽的血让他们发狂。 “把竹竿扔给他们!”竹竿果真吸引了尸骸的注意,白泽迅速裹住伤口,从窗台跃下。 “头儿,这里显示苏小姐已经离开,正在往北移动。” “追上去!” 苏离和洛月扑了个空,“叶落往北去了,看来她们也在追苏雅。” “加快速度。” 苏雅一路往北,路过农场时本想进去讨点水喝,可是出于精准的直觉,她刚一靠近就感觉一股浓重的死亡气息,所以并没有靠近。阴差阳错,白泽和叶落误以为她在屋子里逗留。 苏雅漫无目的地前进,一边欣赏沿路的风景,一边在约翰镇里转悠。她停在一家加油站前,“嘿,加满,再拿箱水。” 加油站里的工作人员依旧谈笑风生,可他们对苏雅的到来视而不见,没有人给她加油,没有人给她搬水,甚至在她车子驶进加油站时,工作人员没有避让。 苏雅把车门摔得巨响,极富运动气息的短装显出她傲人的身材,她指着一群视她为无物的人,异常恼怒,“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 诚然,他们又瞎又聋。 苏雅生气地冲进便利店,店员重复着收银动作,收银机器已经损毁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唯有他反复按压的按键光亮异常。 “见鬼了!” 苏雅查看了便利店里的商品,时间停留在两年前,大多已经过期。她伸出手指在店员眼前晃了晃,只见两道诡异的绿光从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里射出来。 苏雅连退数步,飞一般地逃离便利店。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也没有人阻止她的离开,苏雅车子没油,她强忍恐惧拿起油枪…… “头儿,在那里,苏小姐的车。” “老板,信号源就在前面。” 洛月和白泽同时到达加油站,苏雅听到一连串不和拍的油门声,向身后看去,白泽已飞奔而来。 “你别过来!” 白泽对她的警告充耳不闻,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叶落看着这副景象,嘴角微微勾起,有些事不用言明,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苏雅健美的身材在白泽白皙修长的指尖毫无用武之地,她佯装挣扎了几下,心满意足地躺进白泽怀里,白泽顺势揽上的她的双肩。 这个轻柔的拥抱在苏雅看来过于温柔,似乎不足以庆祝他们破镜重圆,苏雅一跃而起,双腿跨坐在白泽窄腰两侧,将白泽瘦高的小身板紧紧夹住。 “下来,你夹太紧了。” “我还可以更紧,你要不要试试?” 白泽没见过这么豪放的女子,她像一朵又艳丽又张扬的霸王花,不知不觉,捕获了他的心。 苏离远远望见妹妹被白泽举起,一路骂咧着冲过去,“难怪我妹妹死心塌地,这小子哄死人不偿命的。” 叶落只觉一道强劲的风力袭来,原来是苏离庞大的身躯飞奔而来,她挡在身前,阻止他向苏雅和白泽奔去,他们好不容易温存一把,不要被电灯泡破坏了才好。 “唉,苏离,好巧,好巧。” 苏雅看到苏离赶来,远远冲他比出食指,让他不要靠近。 苏离大骂一声,“白眼狼,有了丈夫忘了娘。” 叶落纠正道,“是忘了哥。” 洛月给了叶落一个不输于苏雅的拥抱,叶落被他强而有力的手臂挤得快要散架,仿佛有一道说不清的引力,推着她的身体融入洛月怀中。 “喂,你们不带这样的,我也要抱。”苏离将抱着叶落的洛月拥入怀中,一旁姚子踏着小碎步跑来,“还有我,我也要抱抱。” “抱什么抱!”叶落将身上的男人推开,压得她快喘不上气来,“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 “就这样走了?”苏雅还没来及向他们解释自己遇到的古怪事件,不过看样子,他们似乎已经亲身领教过了,“这个小镇很奇怪,我们还要让他继续存在下去?” 姚子抚了抚自己的发型,摆出一个自认为绝帅的造型,“说到这个小镇,我最有发言权,依我看,这个小镇只是个失败的试验品。”他的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他像个演说家被围在中央,一群粉丝昂着求知的小脑袋等待聆听他的高见。 “这个小镇有一种绿菌,它以活物的血为食,肉次之,它可以代替递质传递神经信号,换句话说,只要技术成熟,它可以取代人的神经系统,就像他们一样……”姚子指着约翰镇上所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居民,他们虽然像个人一样活着,其实早已死亡,他们没能自己的思想,有的只是绿菌。 “但是,由于某种原因,绿菌没有进化,只停留在接受某种特定指令的阶段。”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是特定指令,小镇居民在绿菌控制下已经可以独立完成日常生活中的所有行为。 到底是哪个组织在操作绿菌,让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行走的枯骨。 第180章 前途不明的爱 苏离像丢了魂一样半夜瞎溜达,洛月倚在他的门边,“大胖子,你失眠啦?” “嗯。”苏离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表情凝重,像在思考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嘿,你是不是在担心绿菌的事?”白泽以为苏离担心绿菌被不明组织掌握,造成世界动荡,想来也是,这种未知的的东西如果被人类控制,足以颠覆时代。 “什么绿的白的……”苏离对他的话不以为意,都说胖子心宽体胖,但苏离的心小得很,小的只能装下自己的妹妹。 “想什么呢!”洛月对苏离这种爱搭不理的态度非常不解,眼下除了绿菌还能有什么事让苏离夜不能寐。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很少见苏离这么犹豫,洛月正要上前询问,隐约感觉背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叶落正兴致勃勃地偷听他们的谈话。 洛月张开双臂将叶落拥进屋里,“偷听做什么?” “我是光明正大的听,看看你们在耍什么花招。” “哪有花招,”洛月指了指满脸愁容的苏离,一副看着智障的表情,“是那个傻子跟撞邪了一样。” 洛月撬不开苏离的嘴,像锅甩给叶落,叶落果然上套,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围着苏离转了几转,苏离伸出手冲她打了个招呼,又继续低眉沉思。 “苏哥!”一声甜甜的呼唤,苏离脖子上像装了个弹射装置,瞬间弹起,洛月则眯着眼睛,后背绷得笔直,随时准备应对意料之外的状况。 “苏哥,想什么呢,你好像不开心。”叶落站在沙发上,勉强与苏离齐高,她小心地抚平苏离皱起的眉角,“你看你皱纹都出来了。” 苏离本能地将手搭在叶落腰上,防止她站不稳,一旁的洛月跨步上前,在苏离的手触到叶落腰前将自己的手伸了上去,苏离按着他的手拍在叶落腰上。 洛月咬牙切齿地靠在叶落耳边,“过分了啊。”竟然当着他的面与苏离套近乎,还毫不避讳地有身体接触,过分,实在过分。 苏离似乎没有注意到手上的异样,也没听到洛月的低语,所有注意力归集到叶落身上,“我的皱纹出了吗?唉,都是我那个不省心的妹妹。” 关苏雅什么事? 叶落和洛月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好的开始已经是成功的一半,至少他们现在知道苏离烦心的是苏雅而不是绿菌,至少证明绿菌并未造成大规模杀伤性危害。 苏雅此时正和白泽在隔壁,刚一回来,苏雅便气势汹汹地关上了门,姚子扒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表情甚是精彩,他捂着嘴,冲一旁满脸不屑的洛月比着口型,这女的也很猛。 也很猛?除了苏雅,这里另一个女的就是叶落吧,原来叶落在姚子心里一直是个狠角色。 “苏雅怎么了?”苏离对叶落的问题没有任何戒心,他抽了口气,“还不是白泽,那个臭小子,安心当我的大妹夫哪里亏待他了?” 勾离虽然不是什么正规组织,但在国际上名头很响,他们手里的技术和资源一直是其他组织争抢的对象。而白泽与他相比逊色很多,白泽虽然是伽北的王者,但表面上的王与背后的神相比,充其量是个富有的傀儡。 “可能他觉得实力悬殊,高攀不起吧。” “这话我爱听。”苏离闻言心情大好,对苏雅来说,白泽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财富还是地位,苏离担心如果她们结婚,凭白泽那软糯的性格,必然担不起勾离以后的发展。“不过,谁让我妹妹看上他了。” “也是,对女人来说,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喜欢的人,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 洛月暗自点了点头,他从未听过叶落的爱情观,以前的她爱得不顾一切,后来的她爱得爱憎分明,现在的她爱得霸气十足,以后的她将会怎样,会不会像她说的,喜欢才是最重要的,自己是不是她喜欢的人呢。 洛月在她腰上宠溺地拧了一把,叶落吃痛地嘤咛一声,略带埋怨地撅着嘴瞪他,洛月露出一个温馨无比的笑,无论她是什么表情,只要眼里是他,都是挥不开的爱恋。 “可白泽对她……”即使在感情上鲁钝如苏离,他亦能一眼看穿,白泽和苏雅之间少了点什么,以前是南辕北辙淡而无味,现在是隔着叶落,心有芥蒂。 苏离望向叶落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叶落急忙解释,“我,我跟白泽只是误会,我们从没有逾矩的行为,一直以来我都是利用他……” “利用?” 门外白泽的身形在微光下略微有些松垮,苏雅跟在他身侧,脸上没什么表情。白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亲耳听到叶落说他们之间只是误会,三年的相伴相惜在她眼里只是误会,三年的朝夕共处在嘴里只是利用。 漫天风雪,他救她于断头崖下,但凡她还有一点良心,应该感念他的恩德。叶落身体受损,是白泽不惜动用一切力量,保她性命,有人待你如此,以身相许也不为过。白泽捂住胸口,一股无法言喻的异样从喉头溢了出来。 白泽难受地吐着,双眼通红,眼眶里泪光闪动。 “白泽?”叶落高傲的姿态被白泽的质问击得粉碎,“你听我解释。” 白泽哪给她解释的机会,“好,很好,你们一个个把我当猴耍。” 诚然叶落、洛月和苏离的样子像是在密谋什么,密谋什么呢?把白泽这个烦人精赶紧推出去,无论是谁接手,只要让他滚蛋就是最好的安排。白泽脑中的想法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不是的,白泽……” 洛月幸灾乐祸地看戏,苏离似乎也在状况之外,白泽的痛心和无奈在他眼里虽没有洛月那般得意,但也没有白泽期待的感同身受。 唯一有些尴尬的是苏雅,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心里痴痴恋恋的是别人,无论两人遭遇了怎样的劫后重生,无论两人又是怎样久别重逢,他会激动地把她举起,却不敢轻易承认爱她。 苏雅再次转身,耐心会在一次次阻碍中耗尽,白泽同样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不过这一次苏离没给苏雅逃离的机会。 “我们勾离没有懦夫,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没必要做个怨天尤人的蠢女人。” 苏离一向不过多纠缠儿女情长,对于苏雅和白泽的事他有自己的想法,十多年时间匆匆流过,苏离怕的不是妹妹青春流逝,而是她一次又一次伤心而归。 “苏雅,我看着你从阳光般的少女变成了不会笑的悍妇,为了白泽那个没主见的男人,值得吗?” 苏雅被苏离紧紧抓住,挣不开他的手,她不知道,这深深的束缚中是对她的担忧,“哥,只要是我中的,就一定要得到,我的字典里没有半途而废这四个字。哥,你懂的,对不对?” 我当然懂,苏离当然知道这个妹妹的性子,只是有些心疼。 谈话间,没人注意到白泽走向,洛月故意遮挡住叶落的视线,不让她与白泽有交流。苏离和苏雅情真切切,亦没注意到白泽。 “白泽呢?”叶落问起时,洛月一张无辜脸,摇摇头。 苏雅闻知白泽不见了,紧张地四处张望,“白泽!”无论她怎样呼喊,终是无人回应。 “走了更好,跟我回去!”苏离的耐心似乎到了极限,他不想再看着苏雅在与白泽的迂回中继续深陷,“听到没有,今天我就是绑,也把你绑回去!” “不要啊,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最后一次……” 洛月被苏离吵得头疼,提着叶落回了房间。 “白泽会去哪儿?”外面有可怕的绿菌,他会不会有事,叶落的问题没有得到洛月的回答,洛月根本就不在乎他是否安全,只要叶落在身边,其他的都是浮云,冈一吹,散了,就散了。 一连耗了几天,两个男人之间似乎达成某种默契,对白泽之事避而不谈,同时加强对苏雅和叶落的看管。 直到有一天,侍应送到一份牛排。 洛月和姚子在外继续寻找绿菌的下落,苏离守着苏雅,寸步不离,毕竟,这个妹妹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说她一路杀出去,他也不会怀疑。至于叶落,两个看守足矣。 “女士,您点的牛排!” 叶落起疑,“我没点啊。” “是洛月先生为您准备的。”侍应通过守卫的检查后,将餐具摆好,嘱咐叶落,“女士,请趁热享用。” 叶落没有胃口,看也没看一眼,坐在沙发里发呆。 侍应将餐巾铺叠整齐,摆在叶落面前,餐巾冒着白气。 很快,叶落觉察到,餐巾冒着的白气是因为寒冷所致,毛巾似乎在冰箱里冻过,随着温度升高,茶几上氤了一圈水珠,更奇怪的是,白色毛巾上渐渐显出字来,与企鹅冰书的原理相反,毛巾因为升温而显出字迹。 叶落定睛一看,上面写着,“想知道朔禹天的下落,到餐厅来。” 朔禹天?叶落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她迅速拨通幼儿园电话,寻问朔禹天下落。 “朔禹天小朋友正在和同学踢球。” “烦请您让他与我通话。”叶落松了口气,但是此刻只有听到朔禹天的声音才能彻底心安。 校长吱吱唔唔,“正在踢着比赛,有点不方便。” 叶落预感到不妙,“什么不方便,让他过来。” 校长掖藏不住,只好坦白,“实不相瞒,朔禹天小朋友昨天不见了……” “不见了?为什么你们校方不通知我们?” “我们以为他只是贪玩,想再找找……” 还有什么好解释,事情已经了然,肯定是送来毛巾的人搞的鬼,她仔细查看了毛巾,除了让她去餐厅,暂无别的指示。 “叶小姐,您不能出去。” “我想去吃点东西。” 洛月虽然说要好好看守,可没说他们能虐待叶落,不给她饭吃。两个看守瞟了眼房间里动也没动的牛排,“叶小姐,对洛先生准备的食物不满意吗?” “不满意,相当不满意,我警告你们,现在我想吃饭你们百般阻挠,一会过了饭点,我就告诉洛月,你们不让我吃饭!” 两个看守哪担得起这种罪名,急忙让了条通路。“叶小姐请,我们给您带路。” 叶落知道,传信息的人肯定知道她有看守跟随,所以她只需要按照要求到达餐厅,后面的事自会有人替她安排。 餐厅里零星散落着一些外国游客,叶落点了份牛排,两个看守面面相觑,难不成餐厅的牛排会比洛月亲自准备的要香? “你们也坐下吃点吧。” 两个看守礼貌地拒绝,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叶落的安全,而不是坐在餐厅吃牛排,如果因为他们的行为导致叶落有什么闪失,等着他们的可不是饿肚子这么简单。 游客们在自助餐区转来转去,虽然人不多,但一直有人影空梭,叶落吃了几口,不见异常。她生气地吐了一口,“什么东西,太难吃了。” 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关注,两个看守紧张起来,同时通过对讲机寻求支援。 经理闻声赶来,“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 “你们这的东西太难吃了。”叶落尽可能地在靠近的人群中寻找可疑人物。 叶落故意找茬,“叫什么厨师出来,这什么牛排,我明明要的是九分熟的,怎么还带血丝?” “真是抱歉,我立刻让人给您换一份,同时,送上我们餐厅今天的招牌菜。” “不吃了!”叶落把餐具一扔,故意弄出很大声响,周围的服务员和游客不断靠近,想看个究竟。 两个看守预感到不妙,立刻报告,可惜,没等他们报告完毕,两只不知从哪伸出来的手将一种蓝色不明药剂注入了他们的身体。 他们只觉得一阵不易察觉的刺痛,不多久,晕了过去,两只黑手将他们下坠的身体稳稳扶坐在周围的椅子上,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来了,叶落随着身上的力道缓缓起身,在支援到来前,随他们离开,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第181章 想睡就让你睡 看不见光的房间,湿气浑浊的味道,这场景有些眼熟,叶落随着引路的人继续向前,这条又臭又长,可她不能退,因为前面有她的孩子。 脑中试着转过一些推测,最先想到的是叶清秋,她已消失一年有余,可依旧像幽灵一样活在叶落的生活中,每一次遇险,每一次受阻,脑子里最先迸出来的必然是她。 “麻麻,麻麻……”叶落隐约听到朔禹天的呼声,可以环顾四周除了坚硬的墙壁连个能透气的窗子都没有。 “小天!你在哪?” 声音似乎从墙壁里传来,叶落纤细的手指在墙壁上拼命地扒拉着,可是泥土之下尽是灰尘,指尖渗出鲜血在墙上划出数道清晰的血痕,叶落拍打着墙面,“小天,你说话啊。” “麻麻,我在这,我看不见你。” 叶落疯了一样揪住带路的两个人,“带我去见他,带我去。” 两个人似乎并不买她的账,粗鲁地将她推开,叶落摔坐在地上,肩膀重重撞在墙上,痛得钻心。 “头儿还等着呢,别耽搁了。” 叶落被半提着站了起来,朔禹天哭闹得更甚,“麻麻,啊……” “你们到底是谁,混蛋,你们要干什么?”并没有人回应叶落的问题,直到她被带进一间装潢考究的书房。 房间很整间,宽阔的办公桌后是整面墙高的书柜,与此相比,办公桌后的身影则显得有些单薄,也许是真的单薄吧。 叶落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心里阵阵刀绞,这个影子曾救她于广袤的雪山,曾伴她于黑暗的岁月,曾在她的心门外徘徊了三年之久,黯然离去。 “白泽!”叫出这个名字时,刚才的愤怒和憎恨渐渐被抹无法言喻的伤痛取代,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多半是爱而不得。 白泽转过身,温柔的轮廓被一抹坚定的阴影渲染得有些刚毅,他似乎更喜欢把自己藏在暗处,默默看着一切,这从来都不是他的舞台。 白泽讳莫如深地笑着,没有说话。 “请,请把小天还给我。”叶落将姿态放得很低,对于白泽她无法允许自己大声呵斥,也无法容忍自己对他横加指责。 随着白泽一个手势落下,朔明天被带了进来。 “麻麻!”他是个要强的孩子,迫不及待地甩掉看守的手,扑进叶落怀抱,在陌生的环境里,母亲的怀抱永远更加安全。 叶落摸不透白泽的心思,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白泽似乎也不想解释。房间里,几个人诡异地对立着,眼神交汇,心却游离。朔禹天将自己藏得更深,缩进叶落怀里不肯出来。天气本就有些闷热,很快,叶落身上渗出一层薄汗。 白泽的手从眼前划过,落在额上,轻轻一抚,叶落的目光本能回避,身子勉强僵在原地,以至于他这个擦汗的小动作并不显得尴尬。 但白泽看得清楚,叶落眼里写满了惊恐和抗拒,她拒绝他的触碰,拒绝他的靠近。 “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白泽望着窗外未知的方向,那里有花开花落,有云卷云舒,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他将开始只属于他的生活,吃着自己打来的鱼,喝着自己种出的水果,心情好的时候去海边冲浪,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在沙滩上看日出。 这种日子将属于他,但不只是他。 叶落不知道怎么回话,便没有吱声,朔禹天撅着小嘴,一脸不情愿地偷偷瞄了叶落一眼,他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明明在幼儿园里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一群陌生人绑架了呢。 “我的小岛上有沙滩,有日光,”他走近叶落,叶落心里猛然一动,随着他的靠近,身体本能地后撤一步,白泽望向她的眼睛,平静的深眸中有沙滩,有海岸,有浪花,还有她,“还有你……” “我?”叶落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好像并没有同意吧,白泽却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将来。 白泽摸着朔禹天的头发,朔禹天有些害怕,泪光闪闪不敢反抗,身在敌人的囹圄中,这种境况他还是看得清的。 “这个孩子也可以跟我们一起住在那里。” 白泽并不是个专制的人,可此时的他全然没有顾及叶落的感受,朔禹天闻言面露苦色,谁说他要去那个小岛了,他可是叶氏集团未来的掌舵人,怎么能安身于一个孤岛之上。 “我,我还没有答应……” “你不答应?”白泽的脸迅速靠近,叶落看清他脸上的狠戾,这是不属于他的神情,这个白泽太过陌生,他自利、高傲、独断专行。 “不,我……” “既然不是,那就准备好,我们很快就要出发。”白泽不给叶落任何犹豫的机会,朔禹天被一群人从叶落手里剥离,叶落拦住白泽,“我想和小天在一起,我很久没见到他了。” 叶落尽量不表现任何的侵略性,怕刺激到白泽,因为白泽身上流淌着一股戾气,和曾经的朔明生何其相似,难道他也吃了叶清秋的药,陷入自己的执念中不可自拔? 执恋何须药物,心肠一硬,但是死胡同一条。 “你该休息了,等明天一过,你们就能永远呆在一起了。” 白泽拒绝了叶落留下朔禹天的请求,他并不信任她,与其说是和她一起去小岛生活,倒不如说是囚禁她,将她的下半生困在孤岛上。 叶落不想与白泽正面冲突,一方面她无法允许自己对他恶语相向,一方面她知道现在的白泽油盐不进,说什么都没用。 叶落默许,暗中向朔禹天点头示意,让他暂且以退为而,朔禹天被带回囚室,那是一间泥土砌成的小屋,没什么摆设,屋里放着一排摄像头能看清外面的情形,或许,这将是个有利条件。叶落虽然还没想到什么办法,但直觉她们是有机会出逃的。 “小落……”独处的时候,白泽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不是第一次攀上她的纤腰,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拥有了她。 叶落在他怀里有些不自在,左右躲闪了一下,没能逃过他的柔情蜜意。 白泽早有准备,不知从哪里端来两杯红酒,一杯递到叶落手中,叶落看着杯中晃动着的白光,一时不敢饮下。 “陪我喝一杯。”白泽作出邀请,一饮而尽,叶落迟疑着。 “白泽,我不太舒服,不想喝酒,我喝杯水可以吗?”叶落说完,出其不意地拿起一旁的水壶,倒了杯白水。 白泽按住她的手,“你怕我?怕我动手脚?” “不是。” 不用解释,过多的唇舌只会欲盖弥彰。白泽将叶落手里的杯子丢了出去,鲜红的液体溅落在地板上,混着玻璃残片,闪着明晃晃的光。 白泽扼住叶落的手腕,将她抵在办公桌上,叶落退无可退,几乎半坐在桌子上。 白泽的眼里不带一丝温度,甚至有些薄怒,“小落,你爱我吗?”不,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白泽又问一句,“你爱过我吗?” 这个问题他曾问过,他记得她的答案,现在还一样吗? 叶落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除了朔明生,其他人在她心里都只是过客。 “你忘了是不是?”白泽的语调越提越高,“你忘了是不是?”到最后近乎咆哮,他摇着叶落的肩膀,将她死死压在办公桌上。叶落脚下急蹬,无力回天。白泽的手从她肩上迅速滑到腰间,托着她的丰臀,将她放在办公桌上。 叶落双腿不安地蹬踢,可每一脚都在白泽怀中,白泽甚至捏住她的脚腕,将她的腿分开。 “放开我,白泽,你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你说男人对女人能做什么。”白泽的呼吸贴着她的面庞不断加重,灵巧的舌尖在她脖间徘徊。 “不行!”叶落的手挡在身前,将白泽的吻拒之开外。 “为什么不行,朔明生可以,我也可以,你是我的……”白泽不断靠前,用身体分开叶落的双腿,得以解放的双手迅速除去叶落身上碍事的衣物。 腿上突然袭来的寒凉让叶落有些慌张,“白泽,你怎么可以强迫我,我恨我,恨你!” “如果不能爱,恨也不错。”白泽手上急速变换,眼看最后一道防线告急,叶落胃中一阵翻腾,“白泽,你混蛋!” 白泽很快褪下自己的裤子,没想到第一次坦诚相见竟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走,就算你不想跟我走,我也要得到你。”白泽不知道自己心中执念究竟为何,也许信念本就是魔鬼,不疯魔不成活。 “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伤害我?”叶落眼中含泪,脸上的表情异常坚定,她并不畏惧,只是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执着于女人的身体,难道得到她们的身体,就得到了爱和肯定吗? 白泽捏着叶落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是我救了你,是我找最好的医生帮你调养身体,你背叛我与苏雅合谋出逃,我为了找你摔断双腿,我没抱怨,没恨你,一次又一次找到你,期待你的回心转意。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叶落无法回答,对于白泽她心怀愧疚,不用一桩桩细数,不用一件件回忆,她欠他的,还不清。可是,就算是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偿还吗?她在他眼里算什么,一件发泄兽欲的工具,还是一件显示男性尊严的战利品。 白泽激动地嘴角抖动,贴着她下巴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应该报答我吗?” 报答? “你要我怎么报答?用我的身体?”叶落反问。 白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难道不应该吗?”看看两人现在的情状,他挤在她的腿间,衣衫尽去,白泽的皮肤和叶落一样白暂,但是微微泛了层粉色,不知是因为情欲还是天生的诱惑,这层粉色让他看上去很是迷人。 “既然如此……”叶落原本反抗的双手渐渐垂坠下去,攀爬上白泽的窄腰,比樱桃更诱人的红唇覆上白泽的面颊,带着微甜的甘香,“你想要拿去好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白泽的后背僵直了一下,他渴求的一切明明就在眼前,他想要的女人明明就在眼前,他期待的一幕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他的心不可遏制地抽痛着,灵魂像被抽空,原本激昂的身体像被泼了盆冷水。 叶落闭着眼,轻轻唤他,“来吧!”她躺在办公桌上的姿态妖娆妩媚,残衣下若隐若现的雪肌是白泽见过的最美的颜色,可是,他动不了,身体好像僵住。 叶落饥讽,“原来你的爱是以上床来衡量的,跟你上床就是爱你,呵,真是可笑!” 白泽抱着头,头痛异常,“不是,不是这样,我爱你,我爱你!” “呵,你只是爱跟我上床!” 嘭! 房门被踹开。 衣衫不整的两人尽落入来人眼中,苏雅双目含嗔,几欲滴血。 “白泽,我特么就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男人,她不爱你,你却像一只发情的公狗。”苏雅英姿飒飒的模样像个英勇的女战神。 “滚开,不要你管!” “让我滚?你特么跟我说话的时候怎么这么不客气呢?” 叶落暗自松了口气,苏雅的出现无疑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她不信,白泽在苏雅面前还敢放肆。 苏雅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懂白泽,除了他自己就是苏雅了吧。 “离开的船准备好了吗?” 苏雅竟然知晓白泽离开的计划,这让叶落有些意外,不过话说回来,凭白泽的本事想绑架朔禹天,想混入酒店,似乎不是易事,难不成这其中有苏雅的协助。 叶落皱着眉,苏雅脸上一片坦荡,“不用看,就是我,是我把你抓到这里,他想睡你,就让他睡,他想娶你,就让他娶,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叶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雅竟然是这么特别的一个,傻女人! 第182章 梦中的婚礼 叶落翻了个白眼,对洛月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很是不爽,“明明是你的主意。” 苏离将白泽提到苏雅面前,“就这么说定了,这小子给你,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中式的,西式的,奢华的,简单的,包在老哥身上。” 白泽裹着半截遮羞布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 苏离爱极了这样娇羞的白泽,湿濡的舌尖忍不住贴着红唇转了半周,“我想要,快的。” “啥,快的?”苏离还没听到这样的要求,什么样的婚礼才是快的? “对,越快越好。以最快的速度让我娶了这个男人,好好疼爱他。”苏雅轻狂的样子带着放荡不羁,而她眼里的坚定是即将走入婚姻的幸福女人眼里共有的模样。 喂,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白泽不可置信地环视着周围的人,可惜,没有一个人关注他的感受,他想什么并不重要,就像古代被强娶的黄花闺女,反正开始时都是哭哭啼啼,最后都会认命。在苏雅这么个悍妻手里,他一定会被疼爱得片刻不想分离。 “明白!”白泽原本准备好向小岛进发,这下省了苏离的事,他很快利用人员优势将白泽眼前的势力收入囊中。“我们明天按计划出发,去这小子的岛,给你们来个异域婚礼。” 苏雅不买他的账,脸色非常难看,“难道你听不懂我的话,要快,你却要等到明天?” “呵呵,”苏离自嘲地笑笑,被妹妹骂得狗血淋头的他似乎并不觉得丢人,反而甘之如饴地傻乐,“快固然重要,仪式感也很重要,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当然要与众不同。” 苏雅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不与他为难,将抱着被子满眼郁闷的白泽打横抱起,这样子与旁边抱着叶落的洛月相得益彰。 怀里的叶落和白泽互望了一眼,各自羞怯地将目光转向内侧,当着别人的面被这样抱着,有些难为情呢。 白泽小声嘀咕,“没见过你这种不知羞的女人。”哪有拼命往男人身上贴,一口一个越快越好的。 叶落拧着洛月的后腰似乎很不高兴,她好像误会白泽的话是说她了,她以为白泽说她当着众人的面衣衫不整地赖在洛月怀里是不知羞,她不知道,白泽虽然眼里看到的是她,可是脑子里想的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苏雅笑靥明媚,“现在不就见过了。” “打情骂俏的都放一放,我们立刻出发。你,还有你,都别顾着秀恩爱了。”被点头的苏雅和洛月出奇一致地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他们有在秀恩爱吗?没有啊,这不过是一个无心的小动作。 -------- 白泽的小岛原是一个无人踏入的荒岛,一年来,他在岛上增加了很多基础设施,现在是个宜居的人间天堂,苏雅还未踏足小岛,光是远远地望着,就已经兴奋不已。 “看啊,天好蓝,水也好蓝,还有那幢最高的建筑,那是什么,是礼堂吗,怎么会在礼堂?” 白泽没有回答苏雅,他望着远处水天一色的美景,心里不是欢呼雀跃而是浮起一丝不切实际的妄念。 洛月不动声色地望着白泽,太奇怪了,白泽一路上安静地像个哑巴,而且当他们说起要去他的小岛时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抗拒,等到了这里,他眼里的杀戮便毫不掩饰。 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洛月在叶落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小心!” 叶落一双美目望着洛月不似玩笑的郑重表情,轻轻转了转,“怎么了?” “跟紧我!” 染满青苔的船头靠近一座新建的码头,床头死死卡进码头预留的三角形卡槽中,轰隆一声,叶落摔进洛月怀里,身体在空中摇晃的瞬间,她对上白泽的目光。 白泽一直注视着她,原本俊朗的眉眼因某种不明的情绪而变得扭曲,苏雅依旧兴奋得像个见到新玩具的孩子,没等船锚抛下,苏雅从船弦一跃而下,踏着碧波向小岛上精致的木屋奔去。 “哇,这里好香啊,明明只有树,却比我的花园还香。”苏雅跑了几步不停回望,向白泽挥手,似乎在感谢他赠予自己这么特别的地方。“我喜欢这里,好喜欢!” 苏离摊着手,不停摇头,“你喜欢就好,我还能说什么……” 叶落踩着洛月的膝盖,在他的帮助下下了船,白泽动作很慢,落在最后。 洛月拉住想要撒丫子的叶落,“记住我的话,跟紧我。” 洛月拉着叶落,紧跟在白泽身后,白泽对这只跟屁虫很是厌恶,一连抛去几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洛月视而不见,只顾拉着叶落,走得很悠闲。 苏离块头本来就大,加上没有戒心,步子越迈越大,很快没了影,想是和苏雅进了小屋。叶落觉得三人这样并排走着有些尴尬,想和白泽找些话题。 “白泽,苏雅是个好姑娘,祝你们幸福。” 呵,白泽眼里的鄙视一闪而过,一个明知对方深爱着你的女人大大方方地祝对方幸福,不管这种祝福是不是真心实意都让作呕。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你这样说是在祝福我,还是在刺激我? 洛月和叶落一样注意到白泽的表情变化,暗中拉了拉叶落的手,让她不要说话。这个动作落入白泽眼里,酸涩苦痛已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松了口气吧?” “什么?”叶落不明白白泽的话。 “我和苏雅结婚以后,再不会打扰你,你松了口气吧。” “你怎么会这样想,不是这样的。”叶落想要解释,但被洛月制止,白泽似乎有意在用这个话题激怒叶落。 “那是哪样的?”白泽紧追不放。 洛月靠近白泽一步,“哪样的都无所谓,因为你说的本就是事实。”洛月挖苦起人来,字字扎心。 叶落生气地在洛月小指上狠狠捏了一把,落井下石并不是男人该做的,白泽已经心有裂痕,没必要再补上一刀。 洛月注意,从靠的小岛开始,白泽手上多了很多小动作,不停地揉捏鼻子。他仔细看过,白泽手上什么都没有,可他这些小动作又不像是无意为之。 岛上未见花朵却飘着奇异的花香,随着不断靠近,洛月听到木屋里传来苏雅和苏离的怒吼,他们齐声叫着,“滚开!” 洛月护住叶落,却因这个动作给了白泽可趁之机,白泽一步跨进屋内,屋门采用了酒店的旋转门设计,洛月紧跟上去,却连白泽的影子都没看见。 苏雅和苏离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辨不清方向,似乎四方八方都是他们的叫喊。叶落拉着洛月,白泽的消失让她更加相信洛月的话,白泽来到这个小岛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这个目的会不会跟他们有关? 苏雅和苏离不知遭遇了什么,声音越发急促,洛月紧紧握住叶落的手,“别怕,跟着我。” “他们怎么了?” “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不过洛月相信,凭他们的本事,解决掉这些机关不过是时间问题。 “白泽去哪了?” “跑了。”进了门仿佛进了一个迷宫,看似开阔,但各个房间相连,只有墙壁没有门。 叶落拍着来时的木门,发现门像上了锁,岿然不动。她又去敲窗边的玻璃,脱下高跟鞋在玻璃边角用力敲去,玻璃应声而碎。 “怎么会这样?”叶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玻璃后面露出的是整面墙壁,明明看着玻璃里映出的是窗外景象,实际上只是玻璃里事先嵌入的图画。 “我们入了白泽的埋伏。” 来路被封,他们不可能原路返回,眼前的房子有五层楼高,中间开阔,四面全是相连的房间,像结构复杂的蚁穴,“这要怎么出去?” 洛月立在穹顶之下,环视着周围的房间,“如果是我一个人或许还有可能……”凭他的体力和观察力,在这迷宫里穿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带着叶落,恐怕路没走到一半,她已经体力不支了。“可如果留在原地,一样会饿死……” 苏雅和苏离的吼声还在此起彼伏地响着,他们冒然闯入迷宫般的房间,想必是被困住了,洛月有些不解,“就算再精妙的建筑,充其量不过是五层小楼而已,为什么能让苏离和苏雅前进地如此艰难?” 叶落不知道如何回答,这诡异的小楼让人浑身不舒服,“不对,这里不对!”叶落摇着洛月的手臂,这里明明是个小木屋,屋子里的墙壁却是实实在在的钢筋水泥。 洛月望着一间连着一间不见入口的房间,目光越收越紧。 “明生,明生!”叶落摇着他,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洛月似乎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难以自拔,“别看了,别再看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叶落相信,洛月之所以怔住,和他专注地望着这些房间脱不了干系。 “哈哈哈,没用的。”白泽不知何时鬼魅般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怎么会这样?没有看到身影,没有听到声音,白泽就这样从天而降,叶落突然有些害怕了。洛月依旧怔在原地,任白泽的手指带着屈辱性的挑衅在他脸上拍打。 “白泽,你要做什么?” “结婚啊,你们不是都想让我结婚吗,那我就在你们面前举行婚礼。”白泽双手一挥,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半圆,神奇的是,眼前的房间竟随着他的动作,像魔方般迅速转动、重组,显出一条宽阔的通道,而通道的尽头是一个装饰精美的礼堂。穿着牧师服饰的老头捧着一本包着金边的黑皮书煞有介事地看着。 叶落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不自觉后退一步,撞在洛月身上,而洛月依旧像个没有知觉的假人。 白泽绅士地伸出右手,递到叶落面前,“随我来吧,我的新娘!” 随着他的话,叶落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衣服变成了雪白的婚纱,她用力撕扯着,而这件婚纱像特制的网竟然越收越紧,束缚着她难以呼吸。 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粗绳从白泽手中飞出,缠在她的腰,拖着她向面前那个神圣却诡异的礼堂的走去。 牧师抬起头,是个白胡子爬满下巴的慈祥老者,他微微笑着,他的笑容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看见的人不自觉地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台下不知何时坐满了观众,掌声排山倒海而来。 叶落垂下眼,看着自己与白泽挽在一起的手臂,再看穿透时光的眉眼,意识越来越模糊,好像生命中有个人,是谁?是他吗? “白泽先生,你愿意娶叶落女士为妻,无论沧桑岁月,执子之手吗?” “我愿意!” “叶落女士,你愿意嫁给白泽先生,与他浪迹天涯,子孙满堂吗?” “我……”叶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舌头还属于自己吗,怎么没有一点知觉,身体还属于自己吗,怎么虚无地像飘在空中? 我该愿意吗? “说你愿意。” “我……”脑中突然迸出一个熟悉的场景,漫天烟花,琉璃灯如星子飘洒在空中,白泽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单膝跪地向她求婚,他问她愿意吗,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叶落疯狂地摇着头,白泽狠狠抓住她的手腕,满脸凶光,“你说什么,你不愿意?” 因用力过猛,叶落手腕很快显出一道红淤痕,不过并未有人注意。 “你怎么可以不愿意?”白泽没想到自己等来的是这个答案,像头要吃人的狮子。 就在他锁住叶落,眼中闪过一道狠绝之时,扬起的巴掌被一股力道捉住,随后传来洛月的声音,“她说不愿意,你没听到吗?” “你?”白泽震惊,他刚才明明中了自己的陷阱,怎么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他身后,苏雅和苏离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双手掐腰。 “你特么敢阴老子。”苏离将刚才与自己纠缠了半晌的巨蟒丢到白泽面前,“特么以为整点迷香就能药晕我们,就你这样,别拉低我小侄子的智商……” 第183章 这样的你让人心动 白泽没想到自己一下子陷入被动境地,叶落依旧站在原地,双目呆滞地重复着,“我不愿意,不愿意……” 所有人中似乎只有她中招了,可为什么她会说不愿意呢,不是应该浑浑噩噩任人摆布,怎么可能还会有自己的意志? “你到底不愿意什么?”白泽气得发狂,他不能接受连一个神志不能自醒的女人都要拒绝他,也许她脑子里浮现的是另一个场景,也许她想拒绝的是另一个人,白泽甚至有些期待她说出拒绝朔明生之类的话,让他当着众人的面丢脸。 叶落似乎听懂了白泽的话,她说,“对不起,白泽,我还有事要做……” 白泽身体像过了电一般,重新回到两年前,他向叶落求婚被拒的那天,原来她看到的是那天的情景,洛月没有再给他算计叶落的机会,把一个小瓶放在她鼻孔前绕了绕,叶落连咳几声回过神来。 见苏离和苏雅都在,她有此疑惑,“发生什么了?” “这就要问问白泽了,他做过什么。” 显然洛月已经识破了他的计划,苏离和苏雅也同样跳出他的圈套,脾气一向火爆的苏离恨不得将白泽提起重重扔在地上,碾上几道,“这个混蛋居然拿迷香算计我们……” 叶落了然,怪不得一上岛就有一股说不清来路的异香,明明没有花簇,却飘荡不散,原来是迷香。 “想借迷香对我们催眠,把我们困在他这个木疙瘩里。可笑!” 现在看来当然可笑,屋子虽然高耸,但通体都是用木头组成,不堪一击,但是刚刚在神志被干扰的情况下,这些木疙瘩在人的潜意识里都变成了铜墙铁壁,明明轻易就能破解的陷阱,也会因为心里上的障碍和退怯而变得难以攻克。 白泽没有什么需要辩驳,既然最后一搏没有成功,他甘愿接受败者应得的惩罚。 苏离见众人各怀以心事,没有行动,自己首当其冲将白泽揪起,双脚悬空与自己同高,白泽因为被衣领勒住脖颈,呼吸有些急促。 “这混蛋留着是个祸害。” 白泽在苏离心里已经从妹夫变成了臭小子,又从臭小子变成了混蛋,无力回天。 苏雅右脚用力抬起,撑住白泽悬空的双脚,一个巧力,将他抓到自己手里,苏离见出手的是苏雅,便没有全力阻拦,如此一来,白泽稳稳地落入苏雅手中,被她抓到身边。 “妹妹,你还想着这个混蛋?” “不用你管!” 苏离自知当不了妹妹的家,向洛月和叶落投去求救的目光,哪知两人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向别处,像初入景点的游客,边描摹着屋里的装饰,边说,看啊,这个十字架雕得不错。 “唉呀,”苏离气得顿足,靠近苏雅,“这混蛋心里没有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苏雅的脾气比苏离还臭,不仅臭还很倔,一旦做了决定,九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从苏雅身上没有突破,苏离又将矛头指向白泽,如果他能说出什么狠决的话,刺激到苏雅,或许还能让她死心。 “小混蛋,你已经玩完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跟我妹妹回去,做他的男人,你要是表现得好,我或许还能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让你再做回人人羡慕的伽北之王……”苏离自以为措辞已经极具侮辱,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这种被女人当成禁脔的事实,可是白泽并没有说话,他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目光笔直地飘向一处,也不知他是在听还是不在听。 苏离清了清嗓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另一个嘛,就是砍断你的手脚,把你留在这个孤岛上自生自灭。” 苏雅皱着眉,恶狠狠地瞪了苏离一眼,这叫什么破选择,有问过她的意见吗,凭什么苏离一张嘴说得算? “喂,小混蛋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吓傻了?” 白泽漠然的态度让苏离很没面子,于是苏离开始百般刁难,不过苏雅没给他逞凶的机会,揪着老哥腰上肥嘟嘟的赘肉,警告他,“别再废话,这是我的男人轮不到你操心。” “什么你的男人,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看,像个傻子一样,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才是猪,死肥猪。” 苏离差点跳起来,“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哥,难道不是为你好吗?” “闭上你的猪拱嘴!” 叶落差点笑出声,这世上能把苏离气得像个番茄而且不敢还嘴的恐怕只有他的妹妹了吧,洛月转过身,敲着自己的太阳穴,示意叶落不要把看客的情绪表现地这么明显,嘴里哼哼着,“你这样苏离很没面子。” 叶落不甘示弱,“你不也笑了吗?” “我笑了吗?”洛月将眼睛瞪到最大,看叶落郑重地点了个头,双肩剧烈颤抖起来,他的确笑了,不过是被叶落逗笑的。 “你们够了啊。”苏离对自己所受的待遇非常不满,怎么好像全世界都在与他为敌呢,他不过是不想妹妹看走眼,搭上自己的姻缘,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说句话。“随你好了,反正又不是我嫁给他。” 苏雅闻言像得了道赦令,一把把白泽搂进怀里,动作之豪放另在场所有人咋舌,苏离连连摇头,家门不幸啊。 “既然礼堂都搭好了,不如我们趁此把婚礼办了吧。”苏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劲装,自我安慰,衣服嘛,不重要,人在就好。 她指着苏离,“你?会主持吗?” 苏离翻了个720度的白眼,“那个,白泽,你愿意娶苏雅为妻,无论……” 没等苏离说完,苏雅捏着白泽的下巴喊道,“他愿意,我也愿意,下一步!” 苏离真的被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妹妹打败了,“什么下一步,我又没结过婚,哪知道什么下一步?” 苏雅继续抢道,“好的,步入洞房!”她给白泽一个帅气的公主抱,走向旁边一间敞开的小房间。 苏离一脸懵圈,“好什么好,我说洞房了吗?” 叶落摇摇头。 “不害臊!” 洛月盯着苏雅连跑带跳的背影,慢慢靠到苏离耳朵,“嗨,要不要去看看!” “看你个头啊?”苏离的大巴掌真的毫无顾忌地向洛月头上打去,只是将落未落之时,被洛月一个眼神吓回,苏离的大巴掌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到自己大腿上,啪嗒一声。“那是我妹妹,你好意思看吗,而且你又不是没女人,干嘛那么色……” 苏离故意把“色”字说得很大声,冲叶落挑着眉,叶落很上道,揪着洛月的耳朵,“要看什么啊?不如你裸奔给我们看,啊?” “好啊,好啊。”这回变成苏离看热闹不嫌事大。 洛月冷嗤一声,“不看拉倒,你们可别后悔。” 这傲娇地一哼,哼地苏离心里犯毛,洛月不是个精虫上脑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他说去看看,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苏离心里一咯噔,不好,刚才只顾着生气,没有细想,这个白泽从被戳穿起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没表现出一丝反抗,实在太不应该了。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洛月自然不会给他答案,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想知道啊,自己去看呗。” 苏离快步走到门边,只听苏雅一声尖叫,他的妹妹是整个勾离最强悍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发出如此失控的叫声。 “不好!”洛月带着叶落,很快也赶了过去。 房间里遍布着大量血迹,而白泽正倒在血泊之中,苏雅指尖滴着鲜血,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我杀了白泽?” “发生了什么?”苏离才不关心她是不是杀了白泽,他快速用床单遮住苏雅的手,避免继续给他刺激,洛月查看了白泽的状况,“没有死,晕了。” 白泽身上没有伤口,苏雅身上亦没有,那么,满地的鲜血是哪里来的呢。 苏雅按着自己的脑袋,印象中有些模糊的片断飘过,“我抱着白泽进来,他突然咬向我的脖子,我,我把他推开,紧接着……” “紧接着什么?”洛月追问,他们似乎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果刚才追进来,或许就能知晓一切。 苏雅抱着头,越来越痛苦,“紧接着白泽跑向那个衣柜,他好像做了什么,我没看清,我感觉有些晕,再看时就是这样了……” 苏雅的话也不是全无线索,洛月小心翼翼地查看她所说的衣柜,衣柜很普通,是很常见的材质,他示意苏离做好准备,待他打开衣柜时,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需要苏离有个照应。 苏离点头,默默寻了个视野、进攻俱佳的位置。 衣柜打开,除了一股奇异的浓香,预想中的危险并没有出现。 洛月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起白泽的手在鼻子处凑了凑,“果然,我刚才注意到白泽有一个动作,不停地揉鼻子,我想他是事先将迷药的解药涂在了手上,再借助这个动作使自己保持清醒……” “可惜,他太低估我们,这点小伎俩还想成事?”苏离表现得洋洋自得,刚才要不是苏雅细心,先一步捂住了口鼻,再助他脱险,凭他的鲁莽性子早被世蟒咬死了。 洛月继续查看白泽的身体,发现他的手指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痕,像被什么极细的丝线划过一般,“这道痕迹看上去很新,会是什么时候弄的呢?” 苏离凑上前去,没等大家头脑风暴开始,屋外,通天巨响,整个屋子咯吱作响,天花板上不停有灰尘落下。 “地震了吗?”叶落本能地躲进怀里,而苏雅则跃到白泽身边,将他放到自己背上,有些时候,有些事,并不需要大脑刻意指挥,身体便会本能地给出结果。 待他们走出小屋,整个小岛被一圈滔天巨浪笼罩,四周的水帘直冲云宵,在空中静止了数妙,忽然向他们砸来。 “怎么回来,小岛要被淹了吗?” 声涛之中,轰隆声此起彼伏,白泽在苏雅背上睁开眼,轻轻贴在苏雅的耳边,“你那么爱我,不如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苏离大骂他是个疯子,“你特么有病吧,你要把岛炸掉?” 白泽得意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刚才那些不是血,是被砸碎的引爆装置里的液体,这个小岛四周装满了炸弹,等这场巨浪的盛宴结束,我们将一起葬身大海。” 爆炸还在继续,这个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爆炸沿着海岛边缘此起彼伏,虽然人在岛上能感觉到明显的震颤,但可能是由于炸药威力不够或者距离较远的缘故,他们所在的地方并没有生命危险。 “你特么要是不炸死老子,老子就炸了你。” 白泽对苏离的恐吓不以为意,就算他们没有被炸死,没有被淹死,爆炸足以毁掉所有的码头和船只,他们也将被困在这个小岛上,活活饿死。 苏雅挡住苏离带着杀意的手。 “都这时候了你还护着他,他要杀了我们啊,没有船,没有食物,我们都会死。” “反正都要死,不如让他多陪我一会。” “你特么也疯了吧。”苏离气得狠狠砸向自己的胸口,苏雅带着白泽趁着一个浪涌打来,悄悄隐于林间,不见了身形。 “苏雅,苏雅!”任苏离呼唤,苏雅没有回应。 白泽伏在苏雅背上,随着她的急奔上下起伏,身体撞击在她结实的背部,不知为何竟然有种安心的感觉。 “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说不定马上就要被炸死了,让我多背你一会儿。” 白泽的心一阵绞痛,与苏雅数十年的纠葛,他只当她是个骄纵放肆的悍妇,却不想她竟然能搅动他的心海,让他不知所措。 “何必呢?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怎么不会,和你死在一起就是我们的结局,喜欢你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白泽笑了,“你还是这么倔,要是能温柔一点,或许……” 或许? 或许他能早点注意到她,或许他能早点知晓她的心意。 “没有或许,老娘就是这样,不会温柔!” “哈哈哈……”白泽笑出了泪,对,对,你是这样,不会温柔,可是这样的你,竟也让人心动呢! 第184章 苏离的野心 “可以啊!”当苏离站在船头,以手在眉间搭起小帐篷看见远处若隐若现的海岸时,便再也顾不得辘辘而叫的饥肠,他高大的身形没有因为多饿了两顿而瘦下来半分,洛月坐在苏离的阴影里,全神贯注地控制着方向。 “像苏离这样的男人应该属于世界而不是某个女人。” 洛月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将心里的想法吐了出来,叶落听罢,看了眼张开双臂迎风而立的苏离,眼中有道悲悯的光一闪而过。 悲悯?洛月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不开心了?莫非……”他凑近叶落,没让自己接下来的话落入苏离耳中,“莫非你知道自己不能走进苏离的心,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 “啊?”叶落无端被扣了个水性扬花的帽子,生气地踩住洛月的足尖,“再敢乱说试试!” “对,是我乱说,你的魅力哪需要苏离这样的莽汉来证明,有我喜欢你,已足以说明一切。” 叶落冷哼一声,船逐渐靠岸,三人又饥又累,狼狈不堪。 屋漏偏逢连夜雨,叶落正幻想着找个地方好好大吃一顿,再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上一觉,一群穿着粗衣马甲的男人正不动声色地向他们靠近。 “小心!”洛月觉察到危险,给了苏离一个信号,随后带着叶落向码头上的集装箱群里跑去,“你躲在这里,不要出声。” 洛月将叶落举到集装箱顶部,嘱咐道,“趴下,不要动,我搞定他们。” “不……”叶落捂住自己的嘴,怕声音太大吸引敌方的注意,她想说,洛月用自己作饵引开他们的方法并不现实,因为敌人一旦发现只有洛月一个人,便会原路折回直至找到叶落下落。不过,洛月并没有给她时间说出自己的想法,按照自己的主意跑开了。 苏离被一群壮汉团团围住,他高大的身形在这群凶神恶煞的人群中仍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叶落已找不到洛月的踪影,喂,他该不会自己跑了吧。 叶落震惊于自己的想法,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相信他,他一定是想到了更好的方法,比硬碰硬更稳妥。 “哥们,混哪道的?” 苏离揉着发瘪的肚子,看着这个一脸戾气的小个子,“哪来的小子,让老杨出来,给老子接风,别忘了准备我最爱吃的烤全羊。” 小个子人小力气不气,一拳砸在苏离的肚子上,苏离未加防备,再加上本就饥得两眼发绿光,生生吃了那小子一击,痛苦地捂住肚子。 小个子学着他的语气,“哪来的死胖子,烤全羊没有,老子的臭鞋底要多少有多少。” “你说什么?”苏离怒目圆睁,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他隐约记得上次那个在面前耀武扬威的人,坟头草已经一人高了吧。 “说你滚蛋!”小个子看苏离不还击,料定他是草包一个,招呼着兄弟,“去船上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头儿,他们不像走私客……” “轮不到你废话。”小个子本想捞笔横财,哪知自己的身体就在转身的瞬间缓缓“浮”在了半空,“唉,唉!”他一回头,只见苏离只用了一只手便提着他的后颈拎了起来,“放我下来!” “好!”苏离应了请求,抓着他的衣服在空中连转数圈,周围的小弟被眼前的情景深深震撼,小个子在苏离的手里像个没有知觉的玩偶,任他摆布。“要下来,走你!”苏离一个起势,将小个子像扔纸飞机一样扔了出去。 小个子痛苦地趴在地方,摸着自己疑似骨折的大腿,“兄弟们,操家伙上啊!” 叶落在箱顶看得胆颤心惊,因为角落刁钻,只要下面的人不抬头,很难发现她,而她却可以将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她心里默默祈祷着,一定要保佑苏离平安。 苏离几顿饭没吃,但丝豪不影响他的气势,一帮喽啰在他面前很快被打败四处找牙,“还有谁?” 喽啰们四腿八叉地倒在地上,苏离走到带头的小个子身边,一脚高高抬起,正欲落在他柔软的肚皮上,只听背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男音,“还有我!” 叶落心里一惊,这个声音让人打心底涌上一层寒意,有种气势叫不怒自威,有种威严叫闻声丧胆,现在听到的这个声音说得大体就是后者吧。叶落不禁为苏离捏了一把汗,身体状况欠佳的苏离会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吗? 只见苏离像打了兴奋剂一样,顺着声音的方向腾空而起,在空中飞出一个漂亮的回旋,这个胖子就这样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完成了一次超越人类身体极限的危险动作,可惜,他的脚没有造成任何血腥后果,被男人稳稳挡在掌中。 叶落叹叫一声不好,她四处找着洛月的下落,他去哪了,如果他再不出现,苏离会有危险。也许只要男人稍稍用力,苏离的那条腿就彻底废了。 “洛月你在哪儿啊,为什么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在?”叶落再次尝到失望的滋味,将头埋进自己折起的双臂之中,额上的热气透过手臂传进手里,好晕,许久未犯的头痛又来了…… 渐渐地,视线开始模糊,苏离单独站立,稳稳落地,男人并没有为难他,而是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入怀里。 “老杨,好久不见!” 原来男人就是老杨,叶落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还好不是敌人,叶落的意识渐斩散开,嘴角的弧度还未完全消失时,她便晕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叶落醒来时房间里除了在一旁打盹陪护的洛月,没有别人,光线很暗,她伸手想给自己倒杯水,只是,水杯明明在眼前,她竟然将手从杯子旁边穿了过去。 没抓到?也许是头晕的缘故吧,叶落又试了一次,半瞄半摸地将杯子抓在手里,可是杯子里没有水,叶落有些烦躁,轻轻叹了口气。 这口气惊醒了洛月。 “想喝水,我来倒。”洛月拿起旁杯的保温壶,试试水温,递到叶落唇边。 叶落倔强地别过头,耍起了脾气。 对于这些小动作洛月再熟悉不过,但他不知是什么时候惹到叶落的,他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叶落已经晕了,直到刚才才醒来。 “你是气我把你一个人藏在集装箱上?” 洛月一语中的,他说的理由正中叶落心思,叶落哼了一声,“我哪有生气。” 呵,女人说没有生气的时候千万不可大意,倘若她们真的没有生气,绝不会用这种表述方式。 “你有,你的眉毛、鼻子、眼睛、嘴巴,每一个部位都在跳着脚,拿着尖尖的长矛,向我叫嚣,质问我为什么让它们美丽的主人生气了。” 叶落拍了拍自己不得颈的脑袋,“你说是就是吧。” 处理这种状况洛月已经得心应手,他没有与叶落争论而是抚着她精致的脸庞,情意拳拳的目光仔仔描摹着她的眉眼,将她每一次眨眼,每一次蹙眉都深深映在眼底。 “走开!”叶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粗暴地下了逐客令。 “不走。”洛月赖皮的本事无人能敌,他不仅没有走开,反而将叶落抱得更紧,恨不得把她纤细的骨架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放开啊,头晕,喘不上气了。” “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不生气了。”洛月知道她只是头晕为借口,不是真的难受,便与她讨价还价。 “好,不气了,不气了。” “你就这么不想我抱你吗?”洛月突如其来的受伤眼神让叶落身体一怔,洛月牵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不让我抱也行,那么抱抱我……” 不是吧,叶落摸着洛月的脑袋,“你中邪啦,腻歪什么?” “人家哪有腻歪。” “不要学小月说话。”说到顾冷月,叶落脑中一阵翻腾,刚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晕了,难道是因为担心苏离,过度劳神。 洛月含了口水,趁叶落不备含住她的唇,将她的唇浸在自己口中,轻轻润湿,“好了,这样就不会干裂了。”他在叶落暴走前,适时地放开她,将杯子递到她面前,一切看起来那么随意,那么自然,倒像是叶落心思不纯,误会了他细心照顾的动机。 “都怪我,把你藏在那上面,害你晕了过去。” 叶落想了想,这头晕来得快去得也快,和以前一样,真要细细盘算起来,和洛月好像没什么关系,看他自责的模样,叶落坚硬的心软了下来。 “跟你无关,该晕就晕,跟在哪没关系。” 叶落喝了水,还想休息。 “要洗澡吗?”洛月已经放好了热水,只要叶落点头,立马奉上七星级服务。 “不了,还有些难受。” “那我给你擦擦。”洛月说得一本正经,可看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有道淫邪的光,盯着叶落凹凸有致的身体,不怀好意。 “你想什么呢?”叶落一阵恶寒,紧张地抱住自己,看洛月的样子,该不会对她有那种想法吧。 洛月捂住眼,“没想,没想!我说的是字面意思。” “什么字面意思,走开啊。” 洛月吃了叶落一通臭骂,悻悻而回,“好,我走,你再睡一会,有事就按那个铃铛,我就在隔壁。” 没想到洛月这么容易就离开了,叶落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像有一个很重要的部位被生生挖了去,一半在洛月身上,一半还连着心,随着他离去的背影,越扯越痛。 “嗨……” 洛月听到声音,快步折回,像只竖着小耳朵的英短,乖巧地等待着叶落的批示,他的眼睛不大,弯成月牙很是好看。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把话藏在心里,所以……我有事想问你。” “我知道。”洛月当然知道,正是这样的叶落让他爱到骨子里,她光明磊落,像皎洁的月光,她的世界里一片洁白,没有阴狠,没有算计,她想要的,放手去争,她想爱的,用心去爱,她想恨的,痛心刻骨。 相比较而言,洛月之前的多番算计和隐瞒铸成了他们之间的误会,他以为能将一切运筹帷幄,殊不知,事态可以尽握,人心却不可以,即使他操纵了一切,也操纵不了叶落渐行渐远的心。 所以,这一次,当叶落选择开诚布公地吐露心迹时,他自然也会无所保留。 “今天,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和苏离留下,不管我们的死活?” 洛月没有像以前一样痛心叶落的不信任,正因为她相信他,所以才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坚定信念的理由,“不是!” 洛月说得很干脆,有他这两个字,后面的话似乎不重要了,叶落脸上浮出浅浅的笑意,像暴雨后的天空,豁然开朗。 “码头是勾离的天下!” 洛月的话提醒了叶落,她记得第一次见到苏离时就是在码头上,那时他被勾离二部的胖子胁迫,“所以,你早知道这里是苏离的地盘,料定他不会有事?” “当然,伽南大大小小的码头不到百处,都是勾离的据点,虽然勾离分裂成两部分,但是勾离二部的势力近年来被清扫得差不多了,所以,我肯定,苏离在这里一定不会有事。” 说得对,叶落补充道,“即使他落入勾离二部手里的时候,对方也只是囚禁,并没有伤害他。” 洛月点点头,“我利用苏离跟他们相认的时间,做了一件事,时间很紧,带上你不安全,所以我把你藏了起来。” “什么事?” “这件事关系到我的身份……”洛月压低声音,“你应该听苏离提过mg集团,那是一个军火组织,也是苏离想要拉拢的对象……” “难道你是怕?”叶落很快反应地来,“怕苏离与码头的人相认后,把我们控制起来,逼迫你和你的组织与他合作?” “不错!”洛月爱极了这样聪明的叶落,“可我最怕的是他利用你威胁我。记不记得我说过,苏离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女人,他对你表现出的好感,不过只是好感而已,一旦与他利益冲突,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毁掉你。” 叶落咽了口唾沫,像听到了可怕的故事,吓得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我离开了一段时间,与我的同伴取得联系,必要时寻求他们的帮助……” 第185章 死路一条 “你确定将我一个人留下是万全之策?”叶落故意挑战洛月的自信。 “当然,万无一失。”洛月见叶落对他的态度有所松动,立刻蹬鼻子上脸,时不时地蹭着她的肌肤,“怎么样,是不是更我这个可靠的老公了?” “你不是我老公,虽然你没有和叶清秋领证,同样,你也没和我领,别忘了,你的妻子已经在法律上宣告死亡,她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非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吗?”洛月自知亏欠,没想到叶落还挺记仇,一点点挖苦他的机会都不放过。 突然洛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指了指门外。 “叶落,你睡了吗?”苏离这么晚出现有些不合时宜,“我给你带了这里独有的青梅。” 洛月没有躲藏,大大方方地去开门。 苏离故作惊叹,“你也在?我带了些青梅,叶落躺了一天,嘴巴里肯定没有味道。” 呵,这么细心!洛月冲床上的叶落使了个眼色,叶落装出一脸疲态,虽然她本身也深感不适,但这种矫揉造作故作柔弱,着实有些戏过了。 “来尝一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落暗中等着洛月的指示,只见他抬了抬手,让叶落想吃便吃。 叶落随便捏了一颗,放进嘴里,赞道,“好吃。” 苏离笑容憨厚,“多吃点,多吃点。” 吃那么多干嘛,叶落心里犯起嘀咕,“你该不会要毒死我吧。” 洛月扑哧一声,苏离怔住,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哪敢啊,洛月还不得剥了我……” “你很怕他?” “怕!宝宝最怕他了。”苏离心疼地抱住粗壮的自己,像个被洛月欺负的大宝宝。 “好好说话,别卖萌。” 苏离被洛月一吓,立马摆出乖巧的样子,“别乱想,我是你们永远的朋友!” 叶落得到洛月的暗示,连连陪笑,“当然,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伽南了,在这里先和你告个别。” “告别?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还没好好尽地主之谊呢?”苏离吓得打翻了装青梅的盘子,如果洛月和叶落现在离开,他的计划将功亏一篑。 “怎么不让走?”洛月半真半假地打趣他,他早已察觉,苏离暗中放出消息,试图与mg取得联系,这样一来,即使洛月不同意合作,他仍然可以假借洛月的名义,跳过洛月与mg进行交涉。 “瞧你说的,我还没带叶落尝过这里最出名的天海醉鱼,我告诉你,这醉鱼选用世界独一无二的蓝肤鱼,如果不尝尝,简直是人生遗憾。” 叶落一向对吃颇感兴趣,听他一说,不自不觉咽了声口水,洛月拍着苏离,“这么难得,打包寄来啊,或者人肉快递,从这里到伽南,最快也就十个小时吧,凭你勾离的实力,还不能让一道菜保存十个小时?” 叶落捂着嘴,这洛月不讲理的时候能把人逼死。 “好啦,既然你不反对,那我们明天出发。” “我,我……”苏离没想到洛月走得这么急,既不能强留,也不能放任他离开,眼下能想到的,只能是和他一起走,不过还没等他说出来,洛月打断他,“你失踪了这么久,勾离内部也不太平,所以,明天就不用送了,哦,还有,别忘了给你妹妹和妹夫送点口粮去啊,别把他们饿瘦了。” 是哦,经洛月一提醒,事情的确一件接着一件,焦头烂额啊。 叶落下了逐客令,“你们有话出去说,我困了。” 洛月并不想与苏离独处,“好的,我帮你关灯。” 苏离经过一连串的打击,有些懵,还好,有一夜的时间够他想点对策。 “喂,你也出去啊,我要睡了,听不懂吗?”本该跟苏离一块滚蛋的洛月好整以暇地望着叶落,“好勒,我来关灯,你睡左边,右边,还是中间?” “你这是耍流氓了,告诉你,这是我的床,不欢迎你。” 叶落知道凭洛月这种精虫上脑的混蛋,只要给他机会躺到一张床上,他肯定把人折腾得七零八落。 洛月的唇毫无征兆地贴上叶落的额头。 “啊!”叶落挥着双手,像只疯狂的小猫向洛月脸上挠去。 洛月抓着叶落的手,轻车熟路地分向两边,“如果觉得晚安吻不能满足的话,我们来做个全套。” “好好,你赢了,左边,左边让给你,求放过!” 洛月出乎意料地听进了叶落的话,乖乖躺在左边,不多时,鼾声微起。 “靠,你什么时候睡觉打呼了?”叶落好不嫌弃,掀开被子准备去沙发上将就一宿,哪知,她刚抓住被子还没掀开,洛月在被子下紧紧捉住她的手。 叶落在黑暗中瞪着双目,身边的男人明明发出均匀的鼾声,手上的力道却不像一个睡着的人,“梦游还是装睡?” 洛月在叶落掌心轻轻划了几笔,双唇不动,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含糊的音节,“睡觉!” “睡什么睡啊?”叶落甩开洛月的手,反被他以更大的力道捏住,更过分的是,他整个人不怀好意地贴了上来,将叶落死死压住,湿濡的吻借着黑暗四处逞凶。 叶落挣扎不开,洛月含住她的耳垂,“别动!” 他的声音带着摄魂的魔力,让叶落微微一怔,而后像想起了什么,开始挣扎,她是在被强迫耶,怎么能痴醉于凶徒魅惑的嗓音。 “让我别动就别动,你当我傻啊。” 洛月声音很轻,“你不傻,怎么没发现这间房有监控呢?” “什么?”叶落不敢相信,在苏离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顶风作案。那么,这个偷窥的人是苏离,还是他的敌人呢? “你不觉得奇怪,哪有人把镜子对着床的?”勾离的成员大多靠海为生,比普通人更加迷信,在他们的观念中镜子是绝不可能挂在床头的,一是怕在午夜看见什么骇人的东西,一是相信镜子能吸取人的精魂。 “镜子?”叶落偷偷看了一眼,借着窗外的月光,叶落看见镜子中一张苍白的人脸,从大片黑暗中缓缓升起,“我去!”那是她自己,大晚上的冷不丁看见这个,再美的容颜也会因诡异而变得恐怖。 “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面单面镜,对方可以在镜子后面看清我们的一举一动。” “啊,这样的话,我们说的话他们能听到吗?” “当然能听到……” 叶落惊呼不可能,难不成现在的单面镜升级了,洛月点着她发懵的小脑袋,“你以为苏离能你送青梅真的是关心你啊。” “你的意思是梅子有问题……” 洛月将心里一颗青梅外形的东西送到叶落手里,引导着她的指尖摸了摸,这颗青梅虽然外形与一般梅子无异,但是它的质感明显不对,这是一颗改装过的收音器。好在,洛月已经它拆得稀碎。 “苏离这是要干嘛?” “管他干嘛!”在洛月心里,苏离心里装的是事业,就像古代心怀天下的帝王,所有情感在他眼里都是可利用的筹码,这种注定不会有真正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该庆幸,我们对他有用,这样,我们的友谊还可因这利益而延续下去。” “这叫什么友谊。”说话间,叶落注意到自己已经洛月解开了睡袍,而他的手不知何时已探入叶落的幽静之处。 “你不说有人看着吗,怎么还……”这是要上演直播吗,叶落注意到洛月的禁锢中逐渐露出一丝破绽,他咬住洛月的肩膀,将他狠狠推了出去。 洛月低吼一声,不是已经给你让了一处破绽吗,用得着这么用力咬我吗,洛月有些受伤地望着叶落,露出自己古铜色坚实的肩膀,因叶落扯开被子,他紧实的小腹毫无保留地展示在叶落眼前,映着如水的月光,好不诱惑。 不过,叶落没时间欣赏他的美,像只受惊的小鹿,跑出房间。 镜子那边,手下方寸大乱,“不好,叶小姐跑了,快通知老大。” “要去追吗?”眼看叶落跑出了他们的监视范围,带头的小哥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伤害他们,你通知兄弟们盯紧点,听老大安排。” 博弈只在分秒之间,就在勾离慌乱之时,洛月已经带着叶落跑向与同伴约定的地点。码头幽处有一条小艇待命,叶落边跑边与洛月较劲,“别碰我!” “别闹!”洛月越是被拒越是得瑟,一把将叶落扛在背上,跳进小艇,动力、方向一气呵成,驶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事已至此,叶落看清了洛月的计策,原来这次出逃都在他计划之中,“你……你想跑,直接告诉我就行,为什么要利用我?” “多摸几下啊。”洛月说得一本正经。 “什么?” “我说,多琢磨一下,这样更逼真,不然,他们一早向苏离报告,我们就没有这么顺利抓住时间差逃出来了。”尽管洛月改口,叶落早已了然心中。 “你就是想耍我。” 不容多说,苏离的人很快追了上来。 “喂,洛月,这是闹哪样,怎么连个招呼不打就走了。”苏离的电话来得很快,叶落举着免提,洛月一边专心致志地操纵着快艇,一边与苏离调笑,样子似乎很轻松。 “苏离啊,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在房间里装上监控,害我想和你嫂子亲热都不行,可憋坏我了。没办法,我只好带她出来打野……” “喂,你说什么呢!”叶落捂住听筒,对洛月的调笑很是不满。 苏离被洛月指出监听的事实,也不回避,大方承认,“你也知道,我离开的这些日子,勾离内部有些小的动荡,我怕有心之人加害你们,唉,你可千万别多想啊。” 苏离解释得振振有词,洛月一个漂亮的一字马,将叶落手里的手机踢进黑如墨渊的海里。 “干嘛啊?”叶落趴在船边,可是飞走的手机,只闪了一下屏幕,便沉了下去,再也寻不见踪迹,“有病啊你,把手机扔了,我们怎么求救?” 洛月假装懊恼,“唉呀,都怪我,一听苏离那满口谎话,气得我就没忍住。” “有什么气的,他也没说啥啊……” 洛月戏谑地笑着,好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与叶落调笑,“主要还是气他扰了我的好事,你知道欲求不满的男人,听风都碍事。” 叶落满头黑线,突然双手掐腰,怒目圆睁,一副决绝的模样,“你要是再跟我乱说话,我就跳下去。” “别别别!”洛月驾驶着小艇在黑夜中乘风疾驰,今夜的星子很美,没有厚重的浓雾,每一道亮光都有清晰的光晕,像蛋糕上燃起的蜡烛,叶落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着什么。 “你在说什么,又不是生日怎么还许愿了?” “要你管!” “跟天空许愿没有用,要跟我许!”洛月不知耻地笑着,这种大言不惭不会脸红的生物,的确很奇葩,“说说你许了什么愿望?” 眼看苏离人多势重,不断靠近,“追上来了!”叶落看见远处起伏的人影不断靠近,惊呼。 “趴下来,别怕。” 洛月手上不停变化,油门一加到处,瞬间在水面划出一道极深的痕纹,不过,高速行驶并没有维持多久,小艇剧烈抖动着,马达几声明显有异的轰鸣之声,彻底偃旗息鼓。 叶落趴在小艇里,抬起头,像只可爱的小青蛙,鼓着腮,眼睛因惊怕瞪得极大,“坏,坏了!”小艇坏了。 洛月被她可爱的模样逗乐,“别慌,好好趴着,别被流弹伤着。” 流弹?是不是会有什么危险,怎么还有流弹呢,难道双方要起冲突。 苏离的人很快将他们围了起来,不断靠近。 “糟了!苏离追上来了。” “怕什么,我们不过是来海上打个野炮,又没怎么着他。”洛月与叶落并排趴在一起,按住她不安分的脑袋,“别乱动。趴好。” 苏离越靠越近,叶落唉息一声,闭上眼,洛月说得对,他们又没做什么对不起苏离的事,干嘛怕他,大不了被他抓回去数落一顿了事。 “老大,找到了!就在前面那个小艇上。” 苏离挤到最前,小艇已近在眼前,“都别动,我去招呼他们。”苏离一个巧力,跳到洛月的小艇上。 “怎么会这样?”苏离震惊,明明一路追着他们急驰而来,怎么会不见人影。 “难不成,他们跳下去了?” 苏离望着涌动的黑潮,在这寒冷的夜里跳下去,岂不是死路一条? 第186章 他的王国,他的后 苏离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茫茫黑水,他们竟化作一缕星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远处的无名岛上一个椭圆形的像大鱼一样的东西在岸边搁浅,大鱼的嘴像被锋刃划出,露出一个披着长发的绝美容颜,她甩了甩发上的水珠,两条修长的手臂在星空下水平伸展,既是一个舒心的懒腰,又是一个无言的挑逗。 美人鱼? 这美人鱼好像有点不匀称啊,上身除了胸前两块饱满,瘦得像画里走出的人,而她的肚子处有一块比自已还巨大的肉球,肉球滚来滚去,还有一个熟悉的闷声。 “唉呀,喘不上气了,快来给我人工呼吸。” 叶落麻利地爬出潜水装置,把洛月一个人留在里面撒欢。 洛月探出脑袋,“不行了,缺氧,快,目哇……”他夸张着撅着性感的双唇,向叶落索吻。 叶落毫不客气地抓起一把沙子,向他扔去,沙子顺着洛月的衣领往身体里钻,洛月干脆一把将上衣脱下,裸身沐浴着月光,水雾散去,他的笑容与夜色浑然一体,叶落不禁看呆了眼。 “嘿,怎么不夸夸你的厉害老公呢?多亏了我设计出这种逃生潜袋,消失于无形。” 叶落不屑地撅着嘴,你的潜袋刚才不是快把你闷死了吗? “饿了吧,我请你吃大餐,这里最有名的蓝肤鱼。”洛月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叶落捂着咕噜咕噜配合他的肚子,不用这么应景吧。等等,蓝肤鱼,是苏离说的那个馋死人的特色菜吧,这个洛月还真是心眼多。 洛月看着叶落眼神忽溜溜转换,仿佛听到了她的腹诽,解释道,“苏离口中的绝世佳肴在我眼里不过尔尔,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叶落看他那睥睨天下的样子,很不服气,“说得好听,这里是个荒岛,难道你要自己大半夜去捉鱼吗?” 话音刚落,四面八落升起连片火光,火光逐渐连成一片,像阿波罗的战车,踩着一致的节奏向他们靠拢过来。叶落退到洛月身后,“有人!” 潜袋内置的换气装置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逃离,如果强行使用,估计还没靠岸就已经因为氧气耗尽憋死在里面了。 叶落急得心里上火,这冷嗖嗖的夜,心里燥得像火烧,“会不会是野人啊。” 在火光靠近之前,叶落脑中提前浮现出一群涂着夸张油彩的人举着各种各样的木头、石头围着他们发出奇怪吆喝的情景,“该不会要吃了我们吧。”还说什么蓝肤鱼,鱼没吃上,自己先成了别人的盘中餐,叶落心里叫苦不迭,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以为逃险,却是送羊入虎口。 洛月抚住她因害怕而僵直的后背,“放心,你长得这么美,吃了太可惜,他们会把你请回去当压寨夫人的。” “去你的。”叶落简直要骂娘,这意思是要把她送给那帮野人玩弄了。“我当压寨夫人你好像很开心啊。” “当然开心啦。”洛月的眼睛温柔地弯起,头顶的星空这一刻在他的柔情里黯然失色。 “好啊,我当了压寨夫人一定好好关照你,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大卸八块!”叶落郑重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也许,洛月在这关键时刻旁敲侧击地表达出不顾她生死的意思,隐约让她有种被抛弃,被背叛的感觉吧,仿佛又回到那个留给她无尽伤痛的雪夜,苦寒与心碎之间,纵身一跃,不是成全,是寂灭。 叶落因为想到了过住,心情低落起来,恍惚间火光靠得更近,这时,她看清来人并不是涂着油彩的野人,而是一群装着整齐工装的男男女女,他们举着的也不是火光,而是类似于手电的照明装置。 “呦呵!”跑在最前的少年约摸十七八岁,像只灵活的猎豹,飞快地向洛月和叶落奔来。 叶落紧张地抓住洛月的手,“如果,你制服他,以他为人质,我们有机会脱险吗?” 时间分秒必争,洛月没来及回答叶落,少年已经飞奔而至。洛月膝盖微屈,而后一个巧力整个人跃起,在空中做了一个颇具难度的回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落在少年身后,并死死扣住他的双手。 叶落大呼,“yes!” 洛月似乎正按着她的想法占据主动权,希望这个少年是首领的儿子什么的,这样谈判的筹码又多了些。 少年在洛月怀中,一脸怨念地望着叶落,“你这个女人居然敢嘲笑我!” “我哪有嘲笑你。”叶落嘴上狡辩着,脸上却无比诚实地给了少年一个大白眼,技不如人还不让说了,“这不是嘲笑,是对生命的热爱,懂吗?” 少年摇摇头,在洛月挣扎了几下,声音娇软地恳求道,“哥哥,我输了,你快放开我吧。” “哥哥?”叶落眼珠子快要掉下来,指着洛月问,“你是他哥哥?” 洛月放开少年,与他亲热地抱在一起,“好久不见啊,云努,你的速度比猎豹还快,可力量还比不过一只幼年的棕熊。” 这个叫云努的少年乖巧地任洛月揉着他的脑袋,“我已经很强了,但哥哥还是更厉害!” 叶落咬着唇,情势扭转地太快,她还来不及消化,“等等,让我捋一捋,你是他哥哥,他们和他又是一伙,所以……”叶落瞪着洛月,似有无数道腾腾的怒气从她的身体里迸裂而来,“所以,这里是你的地盘喽!” 云努牵着洛月的手,“这个女人是谁啊,她怎么用这种语气跟你说话,好凶!” “你故意骗我!” 怎么能说是骗呢,洛月一早就说要请她吃蓝肤鱼,是她被火光吓乱了阵脚,产生了一连串联想,洛月可从来没说过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啊。 “我骗你什么了,啊,我知道了,没想你吃鱼!”洛月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此时,大部队已经赶到,男男女女热情地冲洛月打着招呼。 “洛月,你终于肯回来了。” “是啊,我们好想你。” “真的是你吗,怎么你换了一张这么普通的脸?” “哪里普通了,依旧帅得惨绝人寰。” “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就像深海里的鱼,看不见方向,游到哪是哪……” 洛月被众心拱月般抬了起来,此时的他是真正的王者,坐在众人用肩膀搭起的步撵中,左手搭在微微弓起的左膝止,笑容邪魅地看着叶落,叶落也被一群人簇拥了起来,不过他们对她说不清是热情还是粗鲁,连推带搡地带到了准备好的欢迎宴上。 “来!”洛月一声呼唤,人群中自觉分开一条甬道,叶落一步一顿,在众人的注视中走过这条不算长的通道,仿佛跨越了一个难以逾越的阶层,凭他们羡慕、嫉妒、幻想。 叶落摇曳生姿,即便穿着泯然众人的衣服,即便未施粉黛甚至因出逃而稍显狼狈,只要美目扬起,她便是全场最耀眼的女王,有着女人可欲而不可得的美貌,有着男人可观而不可亲近的味道。 洛月将面前的酒杯递给叶落,这是一只普通的琉璃的杯,可斟满酒之后,冒出阵阵白气,杯壁上星空闪耀,仿佛有星子落进了酒里,云海梦幻。 叶落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久久没有接过杯子,这种东西似乎超出了她对酒具的认知,而洛月也因深不可测的背景而变得陌生起来。 “你是谁?” 云努看着叶落发呆的样子,不放过任何一个报复她刚才取笑自己的机会,“他是我们mg的天才设计师,未来世界的谛造者啊,哈哈哈,你是不是吓傻了?” 洛月微微蹙眉,这种欢迎宴他早已习以为常,似乎忽略了一个事实,这里的一切,包括一个小小的星空杯对叶落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他借着递上酒杯抓住叶落的手,将她带入怀中,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洛月靠在她耳边,“我永远是你的丈夫,朔明生!” 叶落没有回答,说丈夫言过其实,说朔明生也早已不复存在,所以,他所谓的答案根本就是两相皆虚幻。 “曾经的叶落有了新的身份,曾经的朔明生也要一年前的意外中坠亡,可是,他们都没有死,他们只是在另一个世界相遇了,就是这里!”他永远是她的丈夫,因为这个身份已经因“死亡”而变得永恒。 云努离他们很近,将洛月的话悉数听在耳中,不过他好像不太明白,痛苦地转着他的小脑袋,这种情爱纠缠对他这种年纪的人来说,似乎超纲了。 “哥哥,我们来喝酒吧。”云努更喜欢这种直白粗暴的方式,体验着酒精刺激食道的快感,这让小小的他有很大满足,因为他的酒量不输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除了洛月,这让他觉得,喝酒是唯一能够证明男人强大的方式,至少,在酒精侵蚀过后,他是仅次于洛月的强者。 叶落举着星空杯,看着里面跳动的星子,好像在做梦一样。 “这里是你们的据点?”叶落刚说完,云努立刻投来鄙视的目光,“你这个女人不仅嘴巴欠还很无知……” “我无知?”叶落莫名其妙地被个孩子给骂了,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过,这个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针对她,好像从一见面就没有过好脸色吧,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前世冤家。 “不准无礼。”洛月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威严更庄重,也许是环境衬托的吧,叶落不得不承认,君临天下的洛月真的很吸引人,他身上的霸气和决断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臣服,想要跪倒在他的面前,祈求他的关注与宠爱。但叶落更爱的,还是那个知道说笑,懂得服软的普通的洛月,他不是什么王者,他更像个实实在在的人。 洛月制止住云努,“她是我的女人,你说她无知,就是在骂我没有眼光。” 众人一片唏嘘,洛月突然正色起来,让他们交错的酒杯因惊恐而停在半空,所有人像被突然冻住了一样,酒杯里的酒哗哗流尽,似乎又在证明着,一切并非什么时间静止的幻术,而是洛月突然严肃起来的样子让他们害怕地连酒都忘了喝。 洛月,真的这么厉害吗? 叶落疑惑着,头渐渐低低了下来,这样的洛月似乎离她很远。 “对不起,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云努颔首认错。 洛月并非真的为难他,只是看不惯手下怠慢叶落的样子,如果连云努都带头欺侮叶落,那她以后的日子谈何舒心,这一声呵斥并非给自己立威,而是为了叶落。 云努恭恭敬敬地走到叶落身边,向她行了个大礼,“对不起,嫂子,我刚才的玩笑开过了头,请你原谅我。” 叶落一下子成为众人焦点,她环视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复,清了清嗓子,“呃,没事,我就原谅你吧。” “谢谢嫂子!” 云努的眼眶有些发红,叶落知道那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是在一个孩子幼小的心里,让他不得不做一些与自己内心相悖的事,应该是很痛苦的吧。 洛月习惯地将叶落揽进怀里,如果说这是他的王国,那么,这个动作足以昭告天下,叶落就是他的后,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应该想好了再说,不然后果自负。 云努自知理亏,主动向叶落敬酒,叶落不是记仇的人,况且她还不知哪里得罪了云努,有什么仇恨可言。云努是个活泼健谈的孩子,见叶落不生气,也不再拘束。 “这里不是我们的据点,只是个临时落脚的小岛,哥哥通知我们在这里接应,还特地交待要在这里给你举办一场欢迎宴,要有你最爱的蓝肤鱼……” “什么我最爱的蓝肤鱼,我只是听到,根本没吃过。”叶落看了一眼擅自作主的洛月,他似乎对安排她的一切很是享受。 云努继续说道,“这蓝肤鱼可不好抓,我们百十号人足足在海里泡了十二个小时哦!”后来叶落知道,蓝肤鱼是一种可食用的深海鱼,即使有最先进的潜海设备也不一定能抓到它,除了运气,就是一份份累加起来的诚意了。 叶落轻笑一声,往洛月怀里靠了半分,小声道,“有心了。” 第187章 新的开始 “哥哥,这次跟我们回家吗?”云努小心试探着洛月,他还在为自已刚才惹怒偶像而心怀愧疚。 叶落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云努口中的家会不会将她拒之门外。这一瞬间的悸动没能逃过洛月的眼睛,他抚着怀中不盈一握的纤腰,叶落的琼鼻微微上翘,从侧面看更是动人,她不敢抬头,怕从洛月的眼睛里读出什么自已不敢接受的讯息。 洛月为她抚平腮边飘散的两缕发丝,看着这张熟悉到极致同时也让他动心到极致的脸庞,目眩神迷,“听你嫂子的。” 突然接过这颗大雷子,叶落不知所措,说回去吧,让她跟他去那个不知底细的“家”是否意味着她要与所知的社会彻底脱节。说不回去吧,下面上百双眼睛,个个像锥子,恨不得在她身上凿出窟隆来。 “随你!” 叶落温柔地看着洛月,在众人不可见的角度微微扬起下巴,双目越睁越圆,似有挑衅的意味。这一切刚巧被云努看尽,他吓得连退几步,居然有一个女人敢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偶像,偶像一怒必定风起云涌啊。 “哈哈哈,”洛月用笑声敷衍过这个问题,他既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似乎刻意用这个问题折磨着叶落,看她纠结的模样,像只坐立不安的小花鼠,乖乖在他的猫爪下打着圈。 酒酣,月浓,人迷离。 洛月带着叶落走进特意为他准备的房间。 “哥哥,再喝一杯。”云努酒劲正盛,挡住洛月的去路。 众人皆被酒精麻痹了神经,纷纷向洛月举杯,“为mg的未来干杯!” 洛月眼神收紧,“你挡到我了。” 云努被他一喝酒醒了大半,叶落抚上洛月的脸庞,闭着眼睛,胡乱伸出手去,“小点声,好吵啊。” 众人急忙为云努解围,揽着他的肩膀,“陪兄弟喝酒去,洛月要去做男人该做的事了。” “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别扰了他的雅兴。” 云努有些委屈,还是不得不让出一条路来,他默默盯着洛月的背影,越来越远,不带一丝停顿,他抱着那个女人的样子像拥有了全世界,这与他印象中野心勃勃的洛月似乎不太一样了。 “哥哥!”云努轻轻唤了一声。 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风声和杂乱的吆喝,酒醉灯红,灯红人醺。 叶落被洛月温柔地放在一张狼皮临时搭起的简易床上,半梦半醒的她既有娇羞,两腮微红,又有狂野,这种若隐若现的诱惑,简直让洛月燥得发狂。 “小落,你知道吗,你太美了。” 叶落颜如珠玉,点点绯红映衬得皮肤更加通透。 “怎么了,喜欢吗?”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叶落只是本能地拒绝着男人的热情,洛月对她的抗拒有些不满,唇齿间的力道越来越大。 叶落抱住自己,“不要,不要亲那里,没洗澡……” 原来是这个原因,老夫老妻的还这么矫情,“没关系,我帮你舔干净。” ---------- 伽南中心区的边上有一个知名的城中村,美其名曰旧城改造示范区,其实就是一群坐地起价的拆迁困难户。 张纯正是这些拆迁户中的一个,唯一的不同是,拆迁的主动权掌握在继母和姐姐手里,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头”,在家庭需要她的时候,她可以值几十万块钱的人头费。 “妈,我上学去了。” 尽管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礼貌,但她知道,根本不会有回应。张纯之所以每天出门时坚持这样喊着,不过是想向邻居证明她有一个和谐的家庭罢了。 这些邻居里包括她的同班同学,孙怡瑶。 “瑶瑶,你的包包好漂亮啊,是那个什么什么g的牌子吧?” 孙怡瑶低调地把自己的包包放到对方手里,“不知道啊,爸爸去日本带回来的,看着很普通啊。” “哇,这还普通?也是,这种人间的俗物哪配得上你仙女般的气质呢。” 我看,就连她仙女般的气质也配不上你溜须拍马的本事。张纯像个被世界遗忘的人,默默从她们身边路过,好巧不巧,孙怡瑶叫住了她,“纯纯,我们一块走吧。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好朋友?你真的敢做她的好朋友,不怕…… 张纯不得不在在众人嫌弃的目光中加入了一起上学的队伍,她不明白,作为一个学业为重的高三学生,为什么要整天把精力放在装着打扮上,好好学习不才是她们该做的事情吗。 “张纯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嫉妒瑶瑶,在心里画着小圈圈诅咒我们吧?” “我哪有!”张纯讨厌死这个说话的胖妞了,她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趴在孙怡瑶的屁股上跪舔。 “你看你那不服气的样,分明就是嫉妒。” 张纯无语。这小胖妞摆明了挑事,与其生出事端,不如尽早脱身。 “唉,别走啊,怎么说两句还不高兴了。”小胖妞一直以张纯为假想敌,自从知道她家和孙怡瑶是邻居,而且都快要拆迁时,小胖妞简直气得吐血,如果张纯成了拆二代,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她还怎么嘲笑她,怎么欺负她。 “让她走吧,早点去,赶在老师来之壮壮胆把作业抄了呀。” “就是,像我们瑶瑶这么优秀又好看的学生就不需要天天赶时间,因为她是时间的宠儿,连时间都忍不住窥视她的美貌。” 呕!张纯不敢再呆下去,真怕自己会当着他们的面吐出来。这孙怡瑶不就是家里有点破钱,再加上长得好看点,就这么了不起吗?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我姓叶!” 张纯看着新来的老师,她笑起来的时候嘴巴微微上扬,眼睛也弯成好看的弧度,可是单凭长相来说,似乎普通了一些,不过她眼里的神采着实动人,让人看过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叶落第一次站在讲台上,看着一张童稚的脸不觉紧张起来,她花了三个小时给自己画了一个掩盖长相的妆容,这样看起来普通一些,比较不引人注意。 显然,她的妆容达到了效果,学生并没有把过多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们依旧沉溺于自己的小团体,该交谈的交谈,该睡觉的睡觉,该抄歌词的抄歌词…… “今天的口语课先暂停一下,让我们来玩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顺便相互介绍吧。” 这段开场为叶落赢得不少好感,在学生心中只要不上课,怎么玩都是好的。 “老师,我们猜拳决定谁先开始,输的人接受挑战并指定下一位玩家,不能重复指定,也不能连续三次选择同样的挑战。”班长似乎很有领导者风范,最先跳出来宣布了规则。 叶落挑了挑眉,可以啊,这些孩子倒挺放得开。 第一轮猜拳,叶落输,她选择了真心话,班长问她,“在场所有同学中,看位异性同学最顺眼。” 叶落毫不犹豫地回班,“你!” 班长害羞地挠着头,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么快被她化解,叶落一眼瞄到班上最漂亮,气质最出众的孙怡瑶,指定她为下一位玩家。 孙怡瑶选择大冒险,小胖妞抢先站了起来,大喊,“做一个最性感、最妩媚的动作!” 叶落顺应民意,“好,就做这个。” 男生一齐起哄,这哪是冒险,简直就是孙怡瑶的强项好吗,她嘟着性感的红唇,散发着新鲜活力的身体摆成妖娆的s型,引得在场男生一边尖叫一边拍桌子。 下一位,她指定张纯,张纯是个低调内敛的孩子,能用语言的问题她都懒得动手,“我选真心话。” 孙怡瑶问她,“你是被恶魔选中的人吗?” 这叫什么问题,叶落一开始以为这是同学之间的玩笑或者小孩子的恶作剧,可是孙怡瑶的问题说出来之后,所有同学皆是惊恐,有的甚至捂住耳朵,恨不得把自己藏到桌底下。 叶落直觉这个问题不简单,看孙怡瑶藏不住的得瑟,原本绿茶的潜质是不分年龄的。 叶落无奈中止了这个游戏,将孙怡瑶和张纯带到办公室。 “能跟我说说恶魔选中的事吗?”叶落的话让张纯的头低得更低,孙怡瑶似乎早已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故事和盘托出,这是巴不得人尽皆知的意思啊,让所有人孤立张纯,连新来的老师都不能例外。 “张纯小时候见过恶魔,她是被恶魔选中的孩子,所有与她亲近的人都会死,她的母亲,父亲,朋友,无一例外。” “有这种事?”张纯没有否认,她的亲生父母相继去世,留下一个不亲厚的继母和姐姐,还有她最好的朋友,一年前也死于车祸,也许她真的是被恶魔选中了吧,是恶魔的祭品。 “你见过恶魔?”叶落继续追问。 “是,不,不是,很小的时候我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我告诉了妈妈,但是我妈妈神志一直不太清楚,她非说那是恶魔,我,我真的不知道……” 叶落安抚着张纯的情绪,“这种事,怎么能当真呢,都说你身边的人会死,老师倒要看看,我会不会!” 张纯吃惊地看着叶落,她没想到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身上竟然散发出如此惊人的魅力,似乎有某种力量正冲突破她的身体,喷薄而出,而这种力量与她的身体是不相衬的。 孙怡瑶像见鬼一样看着叶落,“老师你疯了吗?” 三人先后回到教室,孙怡瑶夸张地做着表情,用身体遮住自己指向叶落的手,向同学比划口型,“疯了!” 张纯低着头,一直到座位都没有吱声。 叶落站在讲台上,把教案往桌上一拍,掀起薄薄的粉笔灰,“不好好玩游戏,就抄单词吧,下节课听写!” 学生怨声载道,纷纷扑倒在课桌上。 洛月在门外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切,“怎么,谁惹我的小落生气了?” 叶落指着低头不语的张纯,说,“就是那个孩子,叫张纯。” 洛月匆匆看了一眼,断言,“好像不太合群啊,同桌宁愿只占一小块地,也要离她八丈远,这是有多嫌弃啊。”见叶落心情低落,洛月环住叶落的纤腰,香吻献上,“哪像我们,如胶似漆,距离一直保持在正负十八厘米。” 叶落翻了个白眼,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她把关于恶魔的传闻悉数说与洛月听,洛月想了想,“他的女儿自带传奇色彩啊。” “唉呀,有什么计划快点说,我看这孩子挺可怜的。” “他的孩子会可怜?”洛月看着张纯,“这个女孩表面上是被众人厌弃的对象,可是无论是继母还是学校都没有遗弃她,没有赶她走,这其中的手段,岂是“可怜”两个字道得尽的。” “那些恐怖的事不过是封建余毒,这些受过教育的孩子哪会当真的,毕竟,生活还是要讲科学的,对不对?” 洛月没有与她讨论对不对的问题,只是说,“看好这个孩子,我办完事就来陪你。”见有人过来,不方便现身。 当然了,叶落拍着胸脯,她恨不得化身女战神,好好守护这个可怜的孩子,可是,她似乎会错了洛月的意思,洛月说的是“看好”,而不是守护。 孙怡瑶愤愤地盯着张纯的背影,凭什么她像个该死的苍蝇,怎么赶都赶不走,“嗨,胖妞,叶老师力挺张纯,你说像她这么倔的人会不会短命啊?” 胖妞看见叶落身边有道明显比她高出许多的身影一闪而过,而后叶落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有种甜甜的感觉,胖妞点点头,“也许她正是恶魔的使者!” 孙怡瑶表示非常赞同,像叶落这种不要命,凭着一股子热情往前冲的傻瓜,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以为是电视剧里感动学生,奋发图强的宏志班吗,呵呵,不存在的。 “胖妞,听你这么说,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张纯回到家里,继母和姐姐已经吃过饭,留下冰凉的饭菜让她自已看着办,厨房堆着杂乱的碗碟,垃圾筒里还有刚啃过的骨头渣,可是看看桌上,留给她的只有几根小青菜,和几块卖相欠佳的大肥肉。 叮咚! 第188章 塑料姐妹情 张纯正要放下筷子,孙怡瑶按响了门铃,“纯纯,你在家吗?” 张纯心里默念了句,我不在。 继母在卧室里骂开,“你聋了吗,门铃那么吵,去看看是谁?” 张纯慢吞吞地拉开门,客气跟孙怡瑶打招呼,“瑶瑶,你怎么来了?” “我父母不在家,我可以来你家蹭顿饭吗?” 张纯心里腹诽道,我没听错吧,孙怡瑶居然要来她家蹭饭,只要她一皱眉,保管一大群眉飞色舞的男生争着给她送爱心套餐。 “当然可以了。”心里哔了狗,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好姐妹”的架势。 继母和姐姐听到声音,耳朵趴在门板上,“她在学校人缘很好吗?这个瑶瑶怎么突然跟她熟络起来?” “该不会是知道了她的身世,难道?”继母捂住嘴,四处环了环,不敢再往下说,难道张纯那个便宜爹回来了?“睡觉,睡觉,别管她的事,我们只要管她不饿死,别的什么都不要问……” “对对!”姐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恐惧,跳上床去,拉起被子,盖住自已的耳朵。 孙怡瑶没有空手来,她提着精致的食盒,里面有刚送来的外卖,什么菠萝古老肉、酸菜鱼,都是张纯爱吃的菜色,一闻味,张纯的肚子不争气地呐喊起来。 “瑶瑶,来吃饭怎么还自已带菜啊?” 孙怡瑶看着桌上几根剩菜叶,嫌弃地挡住鼻子,生怕那股子腐菜味钻进鼻孔里,“瞧你说的,我一个人吃着不香啊。” 张纯看着直流口水,便不再假意拒绝,能开顿荤足矣,至于和谁一起吃饭,不重要。 孙怡瑶将菜一盘一盘摆在桌子上,香气透到门缝飘到房里,姐姐抓着继母的手,“妈,好香啊,她们在吃猪蹄吗?” “别闻,小心毒死你。” 姐姐闻言,吓得立刻装睡。 张纯对于饭菜藏毒也是怕的,不过碗是自家的碗,饭是自家的饭,每道菜她都等孙怡瑶吃过以后才后,应该不会有事吧。 吃了两口,张纯又想起了武侠小说里的桥段,一般下毒的人都有解药啊,万一孙怡瑶使诈也不怕,不是立刻毒发的药还有时间去洗胃。 这样想着,张纯放宽了心,大口大口专挑荤的吃,对于她来说所有与奢侈和享受沾边的事都是美梦。 孙怡瑶看着张纯的吃相,嫌弃地直摆手。 “吃得好爽啊!”张纯满足地抚着自已圆鼓鼓的小肚子,孙怡瑶看着狼藉的杯盘,说,“睡会吧,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是哦,好困!”这个时候不是担心吃饱了睡会长多少肉的问题,而是,张纯觉得能吃上一顿这么美味的大餐必须配个午觉,让这个安宁而美好的午后记忆延续得更久。“瑶瑶,你要睡吗?” “要啊,我回去睡就好了。” 张纯第一次大胆地向孙怡瑶发出邀请,“你可以在我家睡的。” 孙怡瑶看了眼一米二宽硬邦邦的小床,“我睡觉认床。” 送走孙怡瑶,张纯沉沉睡去,天气有点热,而她睡得很沉,比以往都沉,短短的午后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母亲模糊的影子,她给她准备了很好漂亮的小礼服,告诉她,“女孩子要穿裙子才好看!” 一颗晶莹的泪从张纯眼角滑落,可她依然不愿醒来。 母亲牵着她的手走在幽寂的荒草中,走着走着,她的影子模糊成了一团云雾,一个狰狞的声音喊道,“去死吧!” 张纯抚着像被什么穿透了的胸口,猛得坐起来,明明才睡了一小会儿,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该去学校了。 继母和姐姐房门依旧紧闭着,像往常一样,张纯看了一眼,门缝下有个影子晃来晃去,像是艰难地踱步。 张纯试着叫了一声,“妈妈?”没有回应,叫姐姐也没有回应。于是,她背上书包出了门。像这种被忽视被冷落的待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许她的妈妈或姐姐正焦急地等着要去厕所,因为不想和她碰面故意不开门罢了。 张纯对自已的推测深以为然,路过孙怡瑶家的时候,敲门没有人回应,张纯无奈地叹了声,也许她已经去学校了吧。 下午第一节课是叶落的英语课,不知为何,她看着孙怡瑶总有一种胆寒颤栗的感觉,好像这个女孩被恶魔附了身,每一个眼神都透着血腥和杀戮。 张纯依旧默默低着头,似看非看地翻着手中的课本,看起来心事重重。她成绩不好,无心听讲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随着孙怡瑶眼里的血欲越翻越疾,叶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似乎有什么正以风疾之势狂奔而来。 “叶老师,请出来一下。”教导主任叫出了叶落,在拐角处站着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有些眼熟,好像是叫阿杰。 “叶老师?”阿杰盯着叶落又惊又喜,围着她打量了几遭,终于肯定自已的判断,“叶总!你怎么在这里当老师了?” 叶落在教导主任吃惊又膜拜的目光中,尴尬地遮住脸,向阿杰示意请他保密,这个时候说什么人有相似只会越描越黑,唯有向阿杰摊牌。阿杰毕竟警察出身,反应极快,立马不再多言。 “警官认错人了吧,我哪有人家漂亮啊!” 教导主任暗中搜了搜叶落的照片,这个叶老师比起叶氏集团的叶总好像是差了些哦,虽然神似,但五官糙得很。 阿杰摸着脑袋,“认错了,认错了,叶老师,我们有些事想找张纯同学了解一下,麻烦你把她带过来。” 叶落看这阿杰有些本事,居然能看穿她的画妆术,一眼认出她是叶落,需得提防他别坏了大事。 张纯被带去办公室后显得有些惊慌,阿杰看她的目光似乎不太友好,也许这是警察办案的习惯,“张纯,你中午十一点到两点之间在哪里?” 张纯看了看阿杰,又看了看叶落,叶落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让她不要怕,张纯说,“在家!” “你的妈妈和姐姐呢?” “也在家!” “你确定?” “确定,中午孙怡瑶来我家按门铃的时候,我妈还让我去开门,后来,我也听到姐姐说话了,所以,她们应该在屋里没错。” 阿杰指挥随行的女警官认真记录,看架势,他好像又升官了,“孙怡瑶是谁?” 叶落看张纯有些紧张,插嘴道,“孙怡瑶是我们班的另一个女同学。” “哦!”阿杰点点头,“叫过来!” 叶落带着孙怡瑶回到办公室时,张纯正被两个年青力壮的警官按在桌面上,叶落惊叫着,“你们干什么,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了不起啊。” 阿杰为难,“她不是什么小姑娘,她可能是个丧心病狂的恶魔!” 恶魔? 不知为何,叶落被这两个字吓得一惊,按在张纯身上的手突然软绵下来,而张纯此时像发了疯一样见人就挠,“我不是恶魔,我不是恶魔!” 声音引来学生的围观,阿杰抛出一个社会人的眼神,“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都带回去。” 学生毕竟心理承受力不行,被阿杰一吓,四散逃开。 唯独孙怡瑶由始至终淡定地站在一旁,将张纯挣扎发狂的样子悉收眼底,像在看一部情节动人的韩剧,很是享受。 叶落拉住阿杰,“发生什么事了?” 阿杰甩出几张照片,照片红通通一片,依稀辨出血泊中飘着几块人形的东西,像是人的躯干,“这……这是……” “这是张纯的继母和姐姐。” “啊?”叶落遏制不住内心翻滚的恶心,张纯的继母和姐姐像被什么巨兽啃食过一般,七零八落。 张纯的脸再次被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嘴里勉强吐着冤情,“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睡着了……” 阿杰转向孙怡瑶,她一点也不害怕,面对阿杰的质问表现得很镇定,“你中午一直和张纯在一起吗,几点到几点?” “没有一直在一起,只是吃了个饭,大概十二点到十二点半吧,之后,我回家午休了,我家就在隔壁!”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睡得很熟,不知道耶。”孙怡瑶的声音轻得像路过的风,与她淡定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可能是觉察到自已表现出的冷酷有些不妥,向张纯投去两道同情的目光。“纯纯不会杀人的……” 阿杰眼里一亮,“我说她杀人了吗?” 孙怡瑶脸上清清浅浅的愁绪被一抹怔惊取代,随后迅速恢复如常,“我看见了,红红的照片,肯定是血。警察先生,张纯真的不会杀人的,请你相信我,她是无辜的,她只是被恶魔利用了。” “被恶魔利用?”阿杰对孙怡瑶的兴趣大过张纯,以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像孙怡瑶这种情绪稳定的人往往知道更多的事情。 “张纯是被恶魔利用的人,她胆子小,不会做坏事的。”孙怡瑶假惺惺地擦着眼泪,张纯痛苦地躬着身。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恶魔,有的只是人心险恶,对不对,张纯?” 张纯被突然点名,痛苦地看向阿杰,她想辩解,可是孙怡瑶的目光让她心惊肉跳,“我没有,没有……” 叶落拦住阿杰,“还没调查清楚怎么能动用私刑?” “还要调查什么?”阿杰理直气壮地看向叶落,“她说她一直在家睡觉,那么大声音都听不到,睡死了?” “也许她不小心吃了什么呢?” 叶落的质疑将矛头指向孙怡瑶,孙怡瑶立刻摆出一张委曲脸,“中午我和纯纯一起吃的外卖,所有的东西我们都吃了,没问题啊……”孙怡瑶的声音越说越小,矫情地搅着衣角,“老师可不能偏心啊。” 阿杰摆摆手,“都带回去,叶总,啊不,叶老师要一起吗?” 叶落声音坚定,“当然要求,现在我就是张纯的监护人。” “那么人呢?”阿杰望向孙怡瑶,“叫你的父母过来。” 教导主任拦住叶落,“叶老师,你不是答应给新来的数学老师接风吗,所有事情都等着你呢,要不,这警察局还是我去吧。” 说到新来的老师,叶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传说中又帅又腹黑的禁欲系男人就是朔明生,他一定是料理完组织的事,赶来和她会和,原本是因为私心揽下这欢迎宴,现在反而束手束脚的负累了。 “一个大男人想必也不会在意这欢迎不欢迎的,对于老师来说,学生才是第一位,我想他能理解,主任,不说了,我先陪张纯过去,不然晚了,又添麻烦!” 教导主任没想到被拒绝得这么干脆,愣是愣了半天,等叶落走远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尊敬领导吗?” 叶落跟着阿杰,刚出门,撞到一个人墙上,“唉哟!” “怎么了,叶老师不是说好要欢迎我的吗?” 这个声音? 叶落大惊,说话的不是朔明生,也不是洛月,而是另一张熟悉的脸庞,顾兴宇,他居然跟到学校来了。 “怎么是你,你不是不能回伽南吗?” “唉?这问得奇怪,我还以为你知道是我才抢着要为我举办欢迎宴呢?”顾兴宇还是一副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样子,可他的笑未达眼底,是叶落从未见过的虚伪。不过,叶落着急去警局,无心与他纠缠。 “你说是就是吧,让一让!”阿杰已经上了车,叶落急忙跟上去,可是顾兴宇却脚下急速变换,挡在她面前,“女人,说走就走,当真这么冷漠?” “我真的有事!” “为了那个孩子,不要自己的孩子?这就是你的事?”顾兴宇的话无非是在提醒叶落顾冷月和朔禹天的处境,顾冷月在他手里自然不用说,不过叶落相信凭顾兴宇对顾冷月的感情,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至于朔禹天,上次被绑事件后,他不是已经平安回到学校了吗? “你敢伤害我的孩子?”眼看阿杰不停催促,叶落一把推开顾兴宇,“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 顾兴宇看着叶落头也不回地奔向警车,作为一个母亲,在自己的孩子与别人的孩子之间,她选择了后者,那个被带走的女孩真的那么重要? 第189章 峰回路转 张纯一直缄口不言,面对阿杰的指控,像看着一幕无声电影,无波无澜。 一张张照片在大屏幕上显现出来,张纯痛苦地捂住眼睛,想要逃离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我真的不知道。” “张纯趁早交待,看你年龄小,争取减刑。” 叶落抱住张纯颤抖的身体,对阿杰这种威逼利诱的问话方式很不满,“你说什么,凭什么给她定罪,就凭这几张照片?你怎么不问问外面的孙怡瑶?” “叶老师,同样都是你的学生,怎么厚此薄彼呢?这张纯不是凶手,孙怡瑶就是啊,还是,你发现了什么?”阿杰眼里有道精光一闪而过,明明在向叶落问话,目光却暗暗飘向孙怡瑶。 孙怡瑶隐约看清阿杰和叶落的口型,似乎在叫她的名字,她眼珠急摆,早已想好对策。 “我没发现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样定罪太草率了。” “是吗?这个女孩对你很重要?” 叶落没有回答,说话间,鉴证人员到达,尽可能从张纯身上提取更多的证据,依照张纯的话如果她真的睡得很熟,熟到电锯的声音都不足以惊醒,那么有理由相信,她是被下药了,这些在她的血液里也会有所反应。 “别怕,他们会还你清白。” “报告一会出来,去叫孙怡瑶过来。” 许久不见,阿杰已经不是印象中那个年轻果敢的正义化身,现在的他流里流气,像个久经混世的老手,前后不过月余,社会这个大染缸的渗透力真是不容小觑。 叶落带着张纯与孙怡瑶擦身时,一声微不可闻的女声带着幽咽传来,像贴着耳膜发出的一样,叶落回身,孙怡瑶已走出很远,根本没人说话。 按理说警察局这样充满阳刚正义的地方不该出现这些诡异阴恻的感觉,可以叶落分明感到汗毛都在颤栗,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孙怡瑶?” “是的。”孙怡瑶的母亲作为监护人,坐在女儿旁边,叶落隔着屏幕能知晓问讯室里的一切,这也算是作为洛月的人的一种特权了吧。 说起洛月,明明约好会合,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耽搁了,迟迟没有出现,叶落盯着屏幕心思渐渐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会不会织织不让他离开,会不会又和顾兴宇出现有着什么关联? 想起岛上最后的狂欢夜,叶落耳根子泛起两坨潮红,洛月将她秘密送走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危险,不想牵连于她呢? “那天中午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孙怡瑶委屈地看了母亲一眼,“比较吵,迷迷糊糊的,记不清了。” “怎么会吵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我没注意啊。”被阿杰一声喝斥,孙怡瑶恨不得扑进老妈怀里,老妈自然地护住这个已经超龄的大宝宝,愤愤地指着阿杰,“我可告诉你哦,说话客气点,别凶神恶煞的,我女儿可是未来的天后,把她吓坏了,你赔得起吗?” “管你天高地后,来了这里就给老子乖乖听话。” “哟你个小赤佬,说话挺横,我们家在伽南好歹认识些人,你别给脸不要……” 叶落在屏幕前抚着额,这怎么还吵上了呢。 “阿姨,不要影响我们问话。”阿杰试图将躲在母亲怀里的孙怡瑶扒拉出来,可孙怡瑶抱得很紧。 “叫谁阿姨呢,我看你也问了,我要找律师,让律师跟你谈,小赤佬给脸不要!”孙怡瑶的母亲拨出一串号码,态度强硬地要求集团律师立刻到场。 孙怡瑶慢吞吞地探出头来,“妈,算了吧,他们也是为了工作。” 面对孙怡瑶母亲的强势,叶落没在阿杰脸上看到受挫的表情,反而更多的是兴奋,这种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 “警察先生,我真的睡着了,所以只是觉得吵,并没有听出是什么声音,滋滋嗡嗡差不多就这样吧。” “那你听听这个。”阿杰放出电锯的声音。 孙怡瑶点点头,好像是吧。 鉴定结果很快出来,报告显示,张纯体内没有发现任何药物残留迹象,所以,她说睡得很沉,沉到听不到任何声音,甚或是怀疑误食了安眠药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就在叶落因思考而入神的时候,身体猛然被一股大力拉向身后滚烫坚硬又很柔软的肉垫。 “顾兴宇?” 顾兴宇擒着浪荡的笑容,故意将手搭在叶落的敏感处迟迟不肯松开,“你这个女人就算不顾我的死活,也不要孩子了?” “是你说与我决裂的。”想想法国一别,顾兴宇恨她恨得要死,不敢想象,他现在还能淡若无事地站在她面前,与她说笑。 “我还说要你做我的女人,你怎么不听话?”顾兴宇最讨厌她装傻的嘴脸,一句决裂说走就走,那千万句爱恋怎么就成了废话。 叶落自知理亏,不与他继续争辩,“你不是被组织软禁不能踏足伽南吗?” “只要你在这,这里我就一定要来。” 突想撩起来,真是让人面红耳赤,好在叶落不是没见过风情的小姑娘,她强压住自己狂跳的心,“小月呢?” “你那个宝贝女儿下闹脾气呢,我可惹不起。” 叶落闻言,眼里立马星光涌光,“她是不是闹着想我了?” 顾兴宇摇着手指,帅气地搭在唇边,“她是闹着回美国,不想见你。” 叶落像被突然抽尽了精魂,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会不想见我呢?” 顾兴宇瞥了眼审讯室里的孙怡瑶和叶落身边的环膝缩成一团的张纯,问叶落,“哪个是你要找的人,我猜,是这个!” 叶落的目光随着他指向张纯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收紧,看来,她做的事尽在顾兴宇眼中,洛月迟迟不出现,她在顾兴宇沉着的目光中皱起眉来。 “她有什么特别吗?”顾兴宇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张纯,清秀的眉眼说不上精致,但在普通人中已算出众,修长的躯干,说不上身材火辣,充其量是个不挑衣服的小瘦子,冷漠的神情,这种神情倒是有几分眼熟,像在哪里见过,可一下子想不起来。 叶落挡住顾兴宇不怀好意的目光,“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你在组织中似乎比以前得势,可别大意,再落入被人软禁的境地。” 顾兴宇真是服了叶落这张巧嘴,还能说什么,只能,“谢谢关心啦。” 孙怡瑶的母亲拒绝让女儿回答阿杰的任何问题,“这个警察滥用私刑,搞人身攻击,满口喷粪的哦……” 顾兴宇看着吃瘪的阿杰,问叶落,“你觉得谁在说谎,说谎的人想得到什么呢?” “不知道!”叶落没好气地顶回去,而后看到张纯的身子僵了一下,立刻改口,“我只知道,张纯肯定没说谎,说谎的人会得到下地狱的直通车!” 顾兴宇捧住叶落的头,长叹一声,这张精巧的小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辩了,像吃了辣椒一样,能把人呛死,只是这张小嘴又像极了夏天最晶莹的樱桃,挂着泛光的水珠,一闪一闪,好像在说,来吃我啊,我是世上最可口的美味。 顾兴宇翘起的薄唇在叶落倏然张开的双眸里不断放大,重重地撮了一口,发出啧啧水声,一次吮吸不够还砸了砸嘴,像在回味,的确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顾兴宇!”叶落的巴掌紧随而至,不过顾兴宇早有准备,扬起的胳膊轻轻一挡,手掌在半空旋了个好看的半圆,而后顺着她的手腕向上滑去,直到与她的掌心贴合,十指相扣。 “我在!”顾兴宇在她眼里看到自己的帅脸,很是得意,故意撩了撩额前的头发。 警察局里人来人往,好在大家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他们,叶落快速解除顾兴宇的桎梏,顾兴宇了解她的性子,不敢硬来,假装逗她一逗,便放她自由。 “小落,你真甜!” 顾兴宇故意用言语激她,叶落又羞又怒,可如果发作,这脸就彻底没了。顾兴宇吃准她这点,伸出湿冷的舌尖在唇边跃跃欲试,“还想要更多。” “要什么?”门外一声呵斥,洛月带着满身风尘站在门边,像是一个急刹立在原地,人形未动,周围的风向前涌来,吹得顾兴宇发丝散动。 顾兴宇看到赶来的洛月,眼里的火大有燎原之势,可是看洛月的样子,他好像更生气,莫非,是看到自己刚才的一吻?顾兴宇望向叶落,叶落也是同样猜测,胆战心惊地看着洛月,生怕他会在警察局里做出什么过激行动,这样一来,明天乃至下个月的头条都要被他霸占了。 顾兴宇觉得甚是有趣,洛月这种半真半假的身份谈不上什么名誉,倒是叶落和她的孩子,说到承受舆论压力,她们受到的伤害会更大,不知洛月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顾兴宇你看看谁来了?” 洛月的话让顾兴宇涌起不好的预感,他没有兴师问罪,是因为他已经胜券在握。 悠悠从洛月身后现出身形,面色有些难堪。 顾兴宇眼角抽动,原本以为将朔禹天拿在手里便是捏住了叶落的命门,而叶落又是洛月的致命伤,可现在,悠悠的出现,不仅说明他的老巢被洛月一窝端,朔禹天飞了,就连他的女儿顾冷月也落入洛月手中,成了别人要挟自己的王牌。 大意了! 顾兴宇将他的失利归究于运气,可运气向来站在强者一边,只有拥有绝对实力的人,才敢说自己是幸运儿。 顾兴宇长叹一声,不用废话,这一局,他输了。 “如果你现在离开,可以带她走,一会,难保我不会改变主意。”洛月将悠悠推向顾兴宇,她的身材比前更加丰腴,如果说以前的她是身材完美的超模,那么现在的她就是让男人缴枪投降的妖精。 “悠悠!” 悠悠看了叶落一眼,虽然对她颇有好感,但因立场不同,悠悠不敢在顾兴宇面前过多表现出对她的亲昵,只是淡淡地扫了叶落一眼,当作回应。 “兴宇!”悠悠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怯生生地站在顾兴宇身后,她觉得是因为她才另顾兴宇受制于人,扫了颜面,心里有句对不起,如鲠在喉。 “走!”既然高下立判,顾兴宇便不便再逗留,那样会显得自己像个输不起的地痞无赖。既然来日方长,洛月终有一天会栽在他的手里,因为,那个计划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兴宇,小月?”悠悠话说一半,看了看叶落。 “既然冷月是她的女儿,还怕他们伤害她不成?” “我是怕……”悠悠三缄其口,她自然知道顾冷月是叶落的女儿,正因为如此,她怕叶落将冷月从她身边抢走,和顾兴宇在一起的这些年,她一直无所出,所以她早已把冷月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这种痛无异于骨肉分离。 顾兴宇没有理会她的痛处,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落没有第一时间冲向洛月,而是杵在原地,直到看到洛月带着微笑向她走来,她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真怕洛月还像以前的朔明生那样,因为种种猜疑而对她冷面相向。 她环住他的腰身,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角落里的张纯隔着手臂的遮挡,轻轻抬起头,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孙怡瑶母女在律师的帮助下,很快摆脱阿杰的纠缠,得意洋洋地走出审讯室,“这些个不靠谱的警察,把我们热心合作的好市民当成罪犯一样审问,真是荒谬哦,我要投诉他,记下来。” 律师点头哈腰地为孙怡瑶母女俩开路。 孙怡瑶的母亲看到洛月的侧脸,不禁被他完美的身材吸引,挪不开目光。 不过,洛月并未将闲杂人等看在眼里,贴着叶落坐下。 “那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吗,之前没见过?” 孙怡瑶顺着母亲痴醉的目光望过去,瞬间被迷了心神,这么完美的身材和侧脸她也是第一次看过,“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看他和那个叶老师那么亲密,难道是她男朋友?” “应该是吧。”母女两眼中同时划过遗憾和贪婪,“可惜了!” 洛月似乎听到了她们的意淫,两道如剑的目光划过,吓得她们立刻噤声。 第190章 比锋刃更强的是…… 因为张纯体内没有发现任何药物残留,她的嫌疑依然高居榜首,阿杰以四十八小时为借口暂时扣留了她。 叶落在洛月面前踱来踱去,“情况对张纯不利,我们得做些什么。” 洛月盯着叶落因焦急而略显红晕的小脸,嘴角不自觉勾起,好的叶落怎么看就是看不够。 “对了,你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吗?” 洛月点点头,有他搞不定的事吗?不过是告个假,谁还敢拦他,就算敢,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你说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用药让一个人不省人事。” 洛月修长的手指划过自己完美的侧脸,最后停留在下巴上,微微一笑,“很难想象吗,我还以为你能一眼看穿呢。” 叶落不解,这是在讽刺她脑子笨,还是在炫耀他的高智商,“你最好想清楚再说,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生气。” 洛月并没有与她较真,指着自己的眼睛,而后将食指移向叶落的方向,一长双长的眸子对上一双如翦的水瞳,竟不觉得洛月的长相落了下风,因为他眼里的自信和高傲绚烂地让人移不开目光。 叶落随着洛月的目光猛得醒悟,原本他说的是,催眠! 诚然,这种方法可以毫无痕迹地操作对方,就算是初学者,让一个人陷入深度睡眠也不是难事,叶落豁然开朗,好心情顺着脸颊一路爬上眉梢,露出一个动人的笑,什么事情到了洛月手上都能迎刃而解,这个男人是行走的百科吗。 “你这个目光好像对我有所企图。”洛月敏锐地觉察到叶落迷妹般的眼神,拍拍她的脑袋,叶落许是心虚,赶紧低下头,“谁看你了。” 要说张纯是被催眠了,那么催眠她的这个人只能是孙怡瑶了,可惜,没有证据。 洛月一下又猜中叶落心思,“你是不是担心没有证据?” “嗯。” “催眠的确很难取证,但是张纯继母和姐姐身上会有线索。” 洛月将切入点放在了死者身上,细细想来,孙怡瑶是怎么进入张纯继母的卧室,怎么同时制服两个人,若是她们在被催眠的同时死亡,那么只要检查她们的瞳孔和面部表情就能发现破绽,因为被催眠的人在死亡瞬间是没有痛感的。 “不行,我得告诉那个杰警官,不能让他死咬着张纯不放!” 洛月拉住叶落的手,生怕一松开她就会像个点燃的蹿天猴带着满腔怒火把阿杰的办公室给炸了,“你好好看看,那个阿杰并没有把精力放在张纯身上,除了诈她一诈,更多的像是在作戏给人看……” “给人看,你是说,他作戏给孙怡瑶看!” “孙怡瑶用电锯杀人,电锯是哪来的,现场没有血迹,她的凶衣如何处理,你以为世上真能有完美犯罪?” “那为什么,他不去抓人呢?” “孙怡瑶背后应该还藏着一些秘密!” 阿杰被案子折腾得有些头疼,刚走出办公室,远远看见洛月的背影,感动地快要流出泪来,内心的潜台词应该是,救星啊,你总算来了,快把我拉出迷案的深渊吧。 “老哥,好久不见啊。” 洛月被阿杰的称呼搞得哭笑不得,没觉得他们什么时候关系亲密到能称兄道弟了呀,阿杰拥着洛月的肩膀拍了拍,“这案子可难为死我了。” 洛月向叶落投去一个眼神,他又不是警局顾问,案子难关他什么事。 “其实,一年前的事,我们追查到了一些线索,其中涉及到一些秘密组织,被上级截断,但我知道,这次的事,跟那些人脱不了干系,什么上帝之手,什么mg,他们又在伽南活跃起来了。” 叶落没想到阿杰居然能说出那几个名字,不过他好像还忽略了一个,贝蛇。既然顾兴宇能回归伽南,那么贝蛇的势力应该也在暗处蠢蠢欲动。叶落想着,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巧笑倩兮,美目流转,只是她的身形不再是大腹便便,想她现在应该出落得更加妖娆动人了吧。 叶清秋。 叶落默默念出这个名字,那个伴随着她整个青春的噩梦会在伽南重现吗?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洛月的声音穿透叶落自我隔离的屏障,唯一他能走进她封闭的心,将她幻想。 “没什么。”叶落避而不谈可不是什么好事,洛月清楚的很,叶落越是佯装淡定,内心越是波涛汹涌。 阿杰打断他们,“别矫情了,快给我说说这个张纯和孙怡瑶除了同学关系外还有什么关联,而且这个孙怡瑶是不是你们的人?” 洛月和叶落齐齐望向阿杰,这个小警察命令起他们来倒也得心应手,不过话说回来,孙怡瑶小小年纪,能有什么特殊身份呢? 叶落尽可能在脑中搜寻着为数不多的信息,“张纯的父母都去世了,跟着继母和姐姐生活,关系一般吧,说不上亲如一家,但也没有小说中那些虐待殴打的桥段,孙怡瑶住在张纯隔壁,父母生意人,有家族企业,在伽南小有名气……” “哦?”阿杰刚听了个开头便觉察出不对劲,“张纯家境如何?” “工薪阶层,张纯的父母都是交通意外去世的,一共留下了几十万的赔偿金,继母没有正式工作,在超市卖米,家境一般吧,就算金山银山,养三个不会挣钱的女人,几十万很快会被掏空的。” 叶落说的信息与阿杰掌握的基本一致,“张纯家住在老小区,这与她的家境相符,这个孙怡瑶就奇怪得很,居然是不久前搬来的,按理说她家条件那么好,怎么会看上那种五六十平的老房子。” 事实上,孙怡瑶的确没看上,住在张纯隔壁的她夜夜失眠,夜夜烦躁,蚊子振翅的声音太吵她不高兴,房子靠近马路隔音不好她不高兴,房间太小放不下她的公主床她不高兴。后来,孙怡瑶的父母被女儿折腾得没办法,索性搬走,把客厅和卧室打通,给她特别订制了一间勉强合乎心意的公主房。也就是说,那里多说时间只有孙怡瑶一个人在住。 阿杰示意叶落继续说下去,“张纯在班里人缘不好,没有朋友,但也没到被完全孤立的地步,就拿孙怡瑶来说,她虽然看不起张纯,但是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像是故意套近乎。相比较而言,孙怡瑶是班花,人缘好得多了。” 有一点阿杰一直纳闷,就是孙怡瑶明明很讨厌张纯,为什么还总是故意接近她,有点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感觉。 “也许孙怡瑶把张纯当成了自己的玩物吧,玩弄于掌心又不能一巴掌拍死,因为那样就太无趣了。”叶落一针见血,那么这一次呢,孙怡瑶杀死张纯的家人又是为了什么?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捉弄或者是恶作剧的范畴了。 洛月至始不发一言,他似乎对孙怡瑶没什么兴趣,当然了,除了叶落,所有人在他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就算她机关算尽,终是炮灰一枚。 “洛总,也许您能帮助我。”不知道阿杰吃了什么药,总是高看洛月一眼,在他心里,洛月只要肯出手,一切问题都是小儿科,他像一个神,能将他从纷繁乱绪中解救出来的神。 “抱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哪能帮上忙。”洛月不想掺和到警察办案中,他的出现只为一个人,但这个人不是阿杰。 阿杰不依不饶,“我想知道张纯和孙怡饶的身份,她们是不是和神秘组织有关联?” 洛月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警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第一,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组织,第二,她们只是十来岁的学生,能有什么身份,身份证都没有吧。” 洛月摆脱阿杰的阻挡,带叶落去了一处僻静的草地。 “嘿,那个警察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叶落环视四周,见没人跟来,知道洛月是故意摆脱旁人的纠缠,想与她单独谈谈。 “随他去吧,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那什么是左右全局的大人物呢,你?张纯?还是孙怡瑶?” 洛月看着远方翻滚的绿草,轻风拂过,绿意舒心,由眼入脑,让人神清气爽,“你觉得是谁?” “当然是你!”叶落投去欢喜的目光,这个男人不仅让她安心,更是让她不可否认的强大存在,只要有他,世界都好像尽在手中。 洛月摇摇头,这一次他并没有占据主导。 “张纯?”叶落看洛月的长睫轻轻垂下,将眸中锋芒遮去大半,便知,这个猜测也不对,她虽然是那个人的女儿,但那个人现在自身难保,她应该成为大鱼竞相争食的小虾米,而不是翻江倒海的巨兽。 这样说来,只能是孙怡瑶了。 “张纯是那个人的女儿,那么孙怡瑶呢,难不成,相杀姐妹花?” 洛月看叶落认真思考的模样忍不住刮住她的鼻子,明明对自己的猜测全无信心,却偏偏装出一副调侃的嘴脸,“亏你还得梅姨的亲传,居然连孙怡瑶的把戏都看不出来?” “不就催眠吗,又说!”叶落撇撇嘴,对洛月取笑他很是不悦,因为催眠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所以叶落每次实施催眠都会头痛难忍,直到一年前鬼门关前走过,她便将这门技能放进了尘封的记忆,再不敢触碰。 “不是催眠,难道你没看出来孙怡瑶有什么特别之处?”洛月见叶落一头雾水,继续引导,“你看她和她的母亲……” 叶落认真回忆着刚才孙怡瑶和母亲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好像没什么不对啊。 洛月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她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 “这有什么,长得像还犯法啊?” “不是天生的像,而是粉黛雕琢之后的相像,孙怡瑶十五六岁正是青春年少,按理说她的皮肤不用过多涂脂抹粉便能呈现出自然的生命力,她的母亲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左右,皮肤状态步入衰退期,可是奇怪的是,你看她们两个人,相似得有些过分了,一个看不出青春朝气,一个看不出风韵犹存,都带着一种成年却不成熟的做作感。” 经他一说,叶落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以为是孙怡瑶母亲保养得好,可是声音作不了假,她的母亲声音与年龄不符,同样,孙怡瑶的声音过于低沉,尽管她平时展现出大家闺秀的姿态,说话慢条斯理,但这并不能完全掩饰她身上与年龄不符的气质。 的确,声音无法伪装。 叶落像开启了找茬模式,又说道,“而且,从我看到她们就觉得别扭,一时又说不上来,现在想想,是眉毛,两个人都画了平眉,平眉不适合征战商场的中年女人,会显得稚嫩不可靠!” 洛月送上一个鼓励的眼神,他的小落果然很棒,稍加引导,便能抽丝剥茧。 “如此说来,这是……乔装啦!”孙怡瑶和她的母亲都在刻意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者说她们一直在用别人的身份生活。 是时候揭开真相了,洛月俯在叶落耳边,“还记得贝蛇的三把锋刃吗,比锋刃更有杀伤力的是操作它的手,鬼手,而拥有这双鬼手的人叫做鬼古女,你看到孙怡瑶正是贝蛇的伪装高手,鬼古女。” 最强的伪装者能够变装成各种年龄、各种身份的人,无论高矮胖瘦,所以这种人一般身形矮小、瘦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他们没有自己的脸,为了便于伪装,他们要将眼眶修剪出一个大大的缺口,将瞳仁几乎完全暴露出来,这样他们在伪装成大眼睛的姑娘时,会更加得心应手。同样嘴唇和鼻子也要削去一部分,这样才会更有可塑性。 “鬼古女为什么要扮成中学生,为什么又要欺负张纯?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张纯就是贝蛇首领的女儿?” 张纯的母亲在怀孕后和张纯的父亲结婚,而她的父亲因为看中张纯母亲的美貌,抛下了已经怀孕在先的女友,也就是张纯的继母,世事轮回,谁也没想到张纯的母亲在事故中离世,而张纯的父亲也在和前女友修成正果后不久意外身亡。 “她是要一步一步带着张纯下地狱,将她的良心挖去,丢入贝蛇的魔窟蜕变成魔,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首领派来训练张纯的人……” 这怎么可能,用这种训练方式,淬烧她的心肠,重塑她的精神,有这种父亲,真是不幸。叶落握紧拳头,她不能把张纯留给那个人…… 第191章 摔成肉泥的男人又回来了 “你对张纯难道没有期望?” 叶落被洛月的问题搞得摸不着头脑,虽然对张纯有一种天生的好感,可是毕竟是不搭嘎的陌生人,能有什么期望?难不成期望她考个好大学,为校争光? 洛月笑而不语,叶落还不知道自己和张纯的渊源,若她知道……不,不能让她知道。 “你想什么呢,怎么表情那么恐怖。”叶落扯着洛月的脸皮,这一张脸不褒不贬说不上绝色,但绝对比普通人中看得多,最重要的是,明明看他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可就是生不起气来。 “你看你!”叶落的手指描摹着洛月的眉眼,“每个部位都写着你有心事,没想到,你居然有事瞒着我”叶落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嘟着嘴,“你不相信我。” 那委屈的小模样真是甜死个人,洛月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狠狠宠爱一番。 阿杰不知何时闯入了他们的境地,洛月敏锐发觉,按住叶落的手,“唉呀,你看,那天边的云好像一匹马。” “不是啊,我看着像一条虫……”叶落瞥了眼阿杰,心里骂道,跟屁虫。 阿杰满脸堆笑地贴着洛月坐下,“洛总,我看那天边的云一点也不美,惨白惨白的像死人时挂的白幡,一片一片,不然下面葬着多少亡魂。” 叶落道了声扫兴,这个阿杰看起来并不是个悲观的消极派,怎么今天一张口就死人死人的。 不过看洛月的样子,似乎对他的话很感兴趣,“杰警官的比喻真是有趣,这么一大片云彩,得死多少人啊。” “不多不多,也就五个小镇吧。” 洛月的身子明显一僵,显然这五个小镇的话是有指,或许正是洛月和阿杰之间的秘密所在,叶落暗中在洛月手背上掐了一下,意味是他居然和别人藏着不让她知晓的秘密,“你们打什么哑谜呢,两个大男人说话拐弯抹角,害不害臊!” 阿杰看叶落有些生气,立马换上狗腿的笑容,冲着叶落嫂子嫂子地恭维起来,“哪敢啊,我一个小警察,有什么秘密可藏的,只要能让我破了那些棘手的案子,其他的统统不重要!” 叶落当然知道阿杰讲的是张纯杀母案,他这个时候跑来谈论案件,难道是洞悉了什么? “哦,你想破案还不去找线索,在这里瞎扯淡有用吗?” “有,当然有。”阿杰看着洛月,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洛月最恨被人看穿,而阿杰此时的眼神已不是看穿这么简单,更像是一种威胁。他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叶落凑上前去。 照片里是一片和眼前相似的草地,不同的是,照片上的天更蓝,云更深,草地更肥茂。 洛月看到照片的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紧紧盯着阿杰,叶落不禁抓起拳头,全身的绷肉都因洛月阴鸷的眼神而变得僵硬,他的样子真的好恐怖,像要吃人一样,也许下一秒,只要阿杰一个错误的回应,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撕碎他。 “你从哪得到的照片?”洛月的声音让六月的酷暑愣是结成了冰霜,带着入骨的寒意。 “洛总,”阿杰依旧是恭敬地低着头,他似乎不敢看洛月的眼睛,现在这场不对等的谈判更像是他的一次破釜沉舟,也许现状真的已将他逼入绝境,必须放手一搏了,要么破案,要么死在洛月手里。“我说过,我是个警察,我只想破案,其他的不是我的事,也不关我的事,我不会听,不会看,更不会管。” 这话像是在表明决心,叶落听得出他的无奈和孤注一掷。 洛月捏着照片一角,再次发问,“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我想知道张纯案子的内情,求您坦白,只要您告诉我,我一定把照片的来历如实相告。” “跟我交易,你没资格!” 洛月是个无畏的王者,虽然阿杰能抓住他的尾巴,但是别妄想用一条尾巴就能左右他的行动,他不想说的事,没人能知道,除非…… 别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叫叶落。 已经走到这一步,阿杰顾不得许多,扑通一声扑跪在叶落面前,惊得叶落一个踉跄,有些狼狈,不过她很快调整了状态,既然阿杰将目光转向她,她自然不会逃避,因为她也想知道,为何一张长得绿草的照片能让洛月如此失控,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叶落给阿杰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行离开,阿杰没有走远,自觉站到一旁的树下,既能看到他们的动向,又能保证自己听不到他的对话。 叶落将洛月推到面前,视线相对,“警察都知道的事,你居然还瞒着我,原来我在你心里比不过一个陌生人。” 又来?乱扣大帽子是女人挑事时的常用手法,先将错抛给对方,用一个大罪名套死,而后各种轰炸,怎么闹都占理。 叶落显然高明地多,她在占理的前提下,没有立刻表现出骄纵和咄咄逼人,而是委屈地盯着洛月,欲说还休,欲诉先泣。 “小落,你听我解释。” 叶落依在洛月怀里,心里乐开了花,你说啊,我等着听你说呢。心里这样想着,嘴巴上却不诚实,“我不听,反正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解释那些有什么意义呢?” 这件事跟爱不爱你有什么关系呢,女人最神奇的技能就是男人做的所有事都能和爱扯上关系,一番哭诉后得出结论,你的隐瞒和苦衷都是因为不爱她了。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只是这件事……” 叶落将照片举到洛月面前,“那你说,为什么你看到这张照片会震惊,难道这是你小相好的巢穴,呵,这片草原原来是我头顶的颜色……” 这都哪跟哪啊,男女吵架的正确逻辑是,千万不要顺着女方的思路,不然一定会被她带进沟里,只要坚持我爱你,做什么都是因为爱你才是不败之道,洛月先是献上一个绵长的吻,而后微有愠色,“说什么呢,没有小相好,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照片是其实是……是徐杰的家乡。” 叶落一听徐杰的名字,顿觉耳熟,而不是一年前被达伍摔死的保镖吗,莫非阿杰和徐杰有什么关系? 洛月很快否定了叶落的想法,事实是阿杰是正宗的南方人,和徐杰八杆子打不着,“徐杰死后我将他的尸身送回家乡,葬在了他出生的草原上,你看,就是这里……”洛月指着一处不显眼的小土包,那里有新土翻动的痕迹,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坟墓,没有凸起,只是零星散落着一些碎土。“不久前,他的尸骸消失了……” 盗尸,叶落的第一反应是许是洛月给放了什么值钱的陪葬,所以有人掘了徐杰的坟,可洛月说除了尸骨,里面什么东西也没少。 “警察不会无缘无故拿出这张照片,也不会不知道徐杰和我的关系,我想他是在向我暗示……” “暗示什么?”叶落听得糊里糊涂,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死去的徐杰能让洛月感到诧异甚至是惊惧。“暗示徐杰的尸骸已经被他们找到了,而徐杰作为你的好兄弟甚至是救命恩人,你自然要找回他的尸骸,让他安心入土,所以,这就成了要挟你的理由?” 叶落的假设合情合理,不过太浮于表面,洛月岂是轻易受人胁迫的人。 “徐杰的家乡叫左布,左布有百十号人,是个小村子,前不久,这个村子彻底从地图上消失了,所有人一夜之间全都不知所踪。这件事惊动了某些特别调查部门,但是在这些调查人员进入村子后也都没有再出来,唯一流传出来的是一张映着诡异笑脸的照片,这张笑脸正是死去的徐杰!” 洛月话音刚落,叶落只觉得有一股阴风从后背直往衣服里钻,让人凉得发慌。“不,不可能吧,徐杰不是死了吗,是不是他以前的照片?” “照片上有时间水印,而且通过技术手段能判断出来是不久才拍的。” 叶落烦躁得很,偷偷瞄了瞄远处的阿杰,她想知道的真相远比想象要复杂,难道洛月不愿透露,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惊恐地抓着洛月的手,“不,不对啊,徐杰是被摔死的,他的脸应该已经毁了吧。” 何止脸毁了,简直摔成了肉泥,不然洛月怎么会如此头疼。 洛月接过照片,“现在警察既然亮出了这张照片,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你觉得我应该跟他们合作吗?” 洛月之所以有此一问,不过是想哄叶落开心,生怕她又胡思乱想,误以为他是个独断自大的人。事实上,凭洛月的实力找出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叶落一时没有主意,因为她没有得到足够信息,暂时无法判断,“那么阿杰刚才说的五个小镇是什么意思。” “因为像左布这样神秘消失的村落,短短月余已有五个,都在山上,交通不便,基本与世隔绝。至于两者之间的联系,我还在调查。” 叶落将脑中信息快速整合在一起,认真地思考着,洛月看她表情越来越严肃,不敢打扰,自觉地立在一边,等她的结论。 “我觉得,你应该和警察合作,对你而言,你该给死去的徐杰一个交待,对他而言,他要给社会大众一个明白。” 洛月对叶落的话一向珍而重之,“好,你说合作就合作。” 阿杰远远得到洛月一个应允的眼神,屁颠屁颠跑过来,“洛总!” 洛月将照片还给他,“说,你们发现了什么?” 阿杰心头一喜,洛月向来无功不受禄,他既然肯问他们的发现,就说明他已经同意和他们交换信息,“我们在徐杰的坟冢上发现了明显的盗挖痕迹,干净利落,不仅有专业的技术还有最先进工具设备,土层完整一气呵成。随后,在消失的左布村里我们发现了一间空旷干净的房间,像是一间专业的无菌室,角落里残留着和徐杰坟冢里同样的土壤。” 洛月认真地听着。 “无菌室里落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张男人的笑脸,阴森惨白,起初我们作为重要线索收集,后来,在其他五个消失的村庄中我们也发现同样的照片,这才发现,根本不是巧合,这是故意留给我们的信息,是一个死人对我们赤裸裸的挑衅啊。”阿杰说到最后,声音几近颤抖,这个挂着诡异笑容的男人正是一年前摔成肉泥的徐杰。 洛月点点头,他已经知道想要的信息,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我们在调查中发现,孙怡瑶全家曾在数月前去左布自驾游,一共在那里呆了七天,虽然讲不清楚两者之间的关联,但我总得无论是这次的张纯杀母案还是左布消失之谜都与这个孙怡瑶脱不了干系,而且我看她总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我想知道她是不是有特殊身份。” 都洛月都不得不佩服阿杰的眼力,居然能看透孙怡瑶身上的破绽,“她是个伪装高手,可以随意在老、少、胖、瘦、高、矮之间切换!” “有这种人!”阿杰震惊,这种技术连最顶级的化妆师都做不到吧,除去很少身体固有的局限不说,单是这一张脸就很难切换,别看社交软件上有很多画妆成明星的教程,离开了美颜、滤镜,把他们放在现实中就是一个个顶着大花脸的怪咖,像孙怡瑶这种经得住凝视的,着实没有。 “有,她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鬼古手。” “谢谢洛总,我想我已经知道下一步该从哪里入手了。” 叶落吃惊地看着阿杰,“你不是一直怀疑张纯吗,怎么突然又把矛头指向了孙怡瑶,难道是障眼法?” 阿杰点点头,他的小伎俩可是让叶落生了不少闷气,“抱歉了叶总,我不能让孙怡瑶看出破绽,在我侦破这起杀人案的同时,特别调查处也在暗处行动,我不能拉了他们后腿。” 叶落并没有为难于他,淡淡地道,“希望你们早日破案。” 阿杰郑重地向洛月鞠了一躬,“请洛总出手相助!” 洛月表现出极大的不屑,为什么要帮助这个惹他女人生气的小警察,让他也尝尝不顺心的滋味,但是阿杰接下来的话很快动摇了他的铁石心肠。 “我觉得,现场出现的徐杰的照片不仅是对警方的挑衅也是对洛总的挑衅……” 洛月警惕地看着阿杰,“你知道我的身份?” “实不相瞒,我是……” 第192章 左布的女人 洛月带着叶落马不停蹄地赶往左布,他要亲自去看看那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的村民都去了哪里。 叶落身穿度假长裙,随风而动,美得像画中人。装饰着精致编花的草帽微微歪向一边,露出她迷人的笑容。 洛月情不自禁地按下快门,不仅将她的美留在心中,更留在了自己的手机桌面上。 “你偷拍我!”叶落明知故问。 洛月并不否认,将她搂入怀中,烙下一吻,将“色狼”行径表现得更明目张胆。 眼看左布就在眼前,叶落愈发忐忑,“我们装成度假的样子,真的行通吗,还有张纯,不用管她吗,万一警察为难她或者孙怡瑶为她不利……” 洛月用一个炙热的吻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待掠夺完她口中的空气,看她在自己怀里胸口甫定,洛月情不自禁将宽厚的手掌覆上她的两处饱满,轻轻揉搓着,“小落,我们好久没有……” 开什么玩笑,你该不会要在这里开始吧,叶落吓得急忙挣开他的束缚,“到了,到了!”叶落指着左布的路标向洛月示意。 洛月被突然打断了兴致,有些不满,但更多的委屈,他皱着英挺的眉,向叶落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你忍心看我忍得这么辛苦?” 叶落假装没听见,这时候还有心思想那些事的,要么是胸有成竹,要么是根本没把左布之行当回事。“正事要紧。” 洛月悻悻地靠在窗边,村子外有几个零星的身影一闪而过,洛月并未作声,目光不动声色地从远处收回,“小落,我们之间似乎隔着一条深渊,跨过去是执手相行,但你往往过多关注深渊下不可见底的恐惧,畏手畏脚,而故意和我保持距离。” 被指责了一通,叶落烦闷的心情更加低落,“你现在能够义正言辞地指责我,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今天的局面是因为谁?” 这还用问,今天的困局,洛月心知肚明,她今日的畏手畏脚,不都是在还他以前的无知无畏吗? “小落,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我们既然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就该坚定这份初心,抓紧彼此的手,毫无畏惧!” “呵!”叶落哂笑,“我与你一路走来,哪里不坚定,还是你觉得,不跟你上床就是变心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问过我好的想法吗?” 对话已完全进入另一个极端,叶落以为洛月是因为遭到拒绝而故意找茬,孰不知他是担心两人之间的关系再次落入以前的怪圈,虽相爱的心不容置疑,但由于种种顾虑和误会而不能相守。 “对不起,也许我的表述有些问题,但我的心里只有你,我所想的只是和你好好在一起。” 叶落强作不屑地扬起头,此时,车子正好停在左布街口,也是入村的必经之路。叶落首先跳下车,洛月背起装备快步追上,他拉住她的手,她甩开。 “我们各走各的,别拉拉扯扯,万一有什么事,我怕你说我连累你!” 叶落的气话刺激到洛月,他死死攥住叶落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松开!” “不松,不管你是骂我还是打我,我就是不松手。”洛月不仅不松手,反而更加冷傲地盯着叶落的眼睛,他的眼里写满万语千言,终究汇成叶落渐渐松动的脸。 “随你,反正都是你说的算。” 洛月没有反驳,只在心里苦笑一声,说得算的人明明是你,你一滴眼比投下的原子弹更具杀伤人,瞬间就能让他的心荒芜一片。 左布村村民一夜消失的事引起了某个特别调查机构的关注,洛月注意到刚才一闪而过的可疑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洛月带着叶落就近隐入一处人家,捂住她因惊讶正欲怒吼的嘴,“别出声,有人跟着我们。” 叶落的眼珠子四处瞟了瞟,给洛月一个应允的眼神。 跟屁虫追到院落门口失去了洛月和叶落的去向,焦急地徘徊了几圈,“遭了,他们进村了。快向领导报告。” 洛月觉得有必要知道他口中的领导是哪方人马,因为他直觉这里隐伏着好几股不同的势力,敌友难分。 “跟上去。” 洛月和叶落小心地跟在可疑人影后,因为叶落不是专业的侦查人员,洛月选择将距离尽可能拉大,只要能看见他们大致的方向,并不急于刨根究底。 “好了,别往前去。” 眼看几个人影进了一间坐落于城中的较大院落,洛月和叶落选择先落脚,待天黑后再去侦查。“我们先躲在这里,用这个!” 洛月拿出一只特制的老鼠形态的监视器,叶落注意到这只老鼠无论是形态还是运动时的动作都是真正的老鼠别无二致,而它的眼睛可以将看到音像同步传回,果然精妙。 “可爱吗,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喜欢的话,我可以为你做一只。” 洛月有意无意地向叶落示好,叶落不屑地移开目光,“一只鬼鬼祟祟的死耗子有什么可喜欢的。” 叶落一语双关,既骂了洛月不够坦诚,又贬低了他的作品。洛月不仅不恼,反而宠溺地将她拥坐在怀里,拿出因轻减行装仅带的唯一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不管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来,夜里冷,盖好。” “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 叶落有些得寸近尺,也可能是洛月的哄宠方式没入得了她的法眼,她像只炸毛的刺猬,每个字每句话都像钢针,向着洛月最软的心窝子扎去。 洛月屁股勉强往旁边挪了肉眼不可察的半毫米,其实就是身子抖了一抖,苦丧着脸冲叶落眨眼,“好吧,离你远了一点了。” “再远一点!” 洛月放下手中的显示屏,一瞬不瞬地望着叶落,从妩媚的眉眼划过高翘的鼻翼再到精致的嘴角,一路从下,划过锁骨落入胸前一片波澜壮阔。叶落被他露骨的目光盯得发光,将身上的毯子捂得更紧,“看什么看?” “好,不看。”洛月说着两片性感的薄唇凑了上来,撅着可爱的小嘴,不停发出“呜呜”的索吻声。 叶落被他的无赖样子气到无语,“我靠,朔明生你什么变成这副不要脸的熊样了……” 洛月唇角一勾,“能亲到老婆,还管什么脸不脸……呜呜……” 几个回合下来,叶落明白了一个道理,跟洛月争辩永远讨不着便宜,于是乖乖抱住自己,低调地垂下头。 洛月在她脸颊烙下一吻,“乖,先睡。”说罢,继续拿起显示屏。 老鼠监视器顺利潜入院落,白天的可疑人影果然在里面,他们正在一间装饰精简的办公室内向一个穿着夹克,腰间配枪的男人汇报工作,“……就是这样,然后他们就不见了,我们找了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他们,监视器也没有发现。” 显然,这里的“他们”指的就是洛月和叶落,洛月早就随身带了干扰设备,在电子眼下行走就像穿了件隐身衣。 夹克男沉默关晌,“继续找,同时在祭坛周围加大巡查力度。” 村中的祭坛是一处用大石堆起的高台,以前会有村长在那里主持祈雨仪式,可说白了那里毕竟是个石头疙瘩,有必要加强巡查吗? 一阵强而有力的脚步声经过,汇报的男人退下,换上一个押送女人的壮汉。女人穿着带着民族色彩的素裙,皮肤黑黄,像是长在地里的庄家人,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里吐着左布当地方言。 “我们在村口发现了这个女人,她好像是这个村子里的。” “哦?”夹克男飞快转过身,打量着女人。 “你们是谁?”女人用颤抖的声音发问,“土匪吗,你们把村里人都弄去哪了?” 女人还不知道村里发生的惨剧,难怪,村子的消息一直由官方封锁,加上左布在半山上,人口少,与世隔绝,所以外人很难发现它的异样。 “你是这里的村民?” 女人虽然害怕,但长期干农活的她身材健硕,胆子也不小,在夹克男面前并没有输了气势,“是。” “你怎么会出现在村子里?” “废话,这里是我家,我怎么么不能来,你们这些土匪是不是把村里人都抓起来了?” 女人因为母亲摔断了腿,回娘家照顾了几个月,今天刚回来便被夹克男手下抓了来。 “我们不是土匪,是特别调查官。”夹克男亮出证件,洛月迅速将屏幕锁定,将证件信息放大,原来他来自一个叫做特别调查科的机构,职务是调查官,姓名是何青。 女人不认字,但看他们严肃的样子与务实的作风与粗俗蛮横的土匪截然不同,心里慌了神,“你们调查官,你们调查什么,俺男人和公婆呢,村里的人呢?” “一夜之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说!”女人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也有点迷信,但要说全村人一夜之间全都消失,她是绝对不能信的。“肯定是被你们扣下了。” 何青无心与她解释,因为他手里没有证据,解释起来也是空口白话。 “我问你,村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来过什么人?” 女人认真地想了想,“没有,我走的时候都好好的,俺男人还说等我回来要把家里那只老公鸡杀了给我吃,对了,家里的鸡鸭也不见了,会不会是被土匪洗劫过?” 何青摇摇头,村口发现了大量杂乱的脚印,像是有很多少集中踩踏,可是没有车辙,要说土匪抢劫,难不成是村民自己扛着鸡鸭给他们送上门去。 线索在女人再次中断,何青对村子里的诡事依旧一筹莫展。 女人扑通一声跪在何青面前,“调查官先生,求你帮我找到俺男人,他是俺家的顶梁柱,没有他,俺们全完了。” 何青何尝不想,但他此刻无法给女人任保承诺,只好示意手下带她下去,“送她回娘家去吧。”何青转向女人,“这村子不安全,别再回来了。” “那俺丈夫呢?”女人似乎有某种不祥的预感,何青的话无疑是提前宣判了死刑。 “回去等消息,我们会找到他。” 何青送走了女人,在竖挂的左布村平面图前停留了很久,左布村结构简单,村民环居,与外界沟通甚少,他们保留着原始的自给自足的生存方式,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们一夜消失呢,这与草原上那具消失的徐杰的尸体有没有关联呢? 另一边,洛月亦是凝眉冷思,这个村子静得诡异,本该夏虫争鸣的季节偏偏静得连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到,身旁的叶落已经睡熟,虽然她嘴上喜欢和洛月日常互怼,但只要有洛月在身边,她总能安心。 何青指着平面图中心的位置,食指敲了敲。 洛月脑中同时蹦出两个字,祭坛。 天色越来越黑,监控鼠传回来的画面并无异常,石头堆静静地矗立在月光下,像一个仰天祈愿的信徒,作为村里的精神支柱,祭坛举办过大大小小的祈愿仪式,现在,人迹已不在,只留下它默默承受着所见过的一切,无人诉说。 洛月觉得有必要亲自去一趟祭坛,因为角度和天色的原因,监控鼠可能会漏掉一些细节,可是叶落睡得正香,他不愿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孤寂的夜里。 唉,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却没能逃到叶落的耳朵,与其说是听见,更像是一种心灵感应,叶落应声而醒,她望着洛月,“发现了什么吗?” “暂时还没有。” “你是不是想趁着夜色出去一趟?” 没想到一下子被叶落说中心思,洛月有些惭愧,无论如何他都不该留下叶落一个人,即使生出这种想法也是对自己的心的极大背叛。 “去吧。我能保护好自己。”叶落已无睡意,掏出洛月给她傍身的消音手枪,“看,我拿着呢。” “不行,你会有危险。” “放心,我不会让她们发现的,一会,我就躲到里屋去……” “别忘了,这里除了调查人员还有能让所有人一夜消失的神秘力量……” 叶落打断洛月的话,“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更快地找到这种力量,防止他再害人。” 祭坛就在拐角不远处,洛月心算了一遍路程,“五分钟,五分钟之内我一定回来。”他将监控鼠安置在叶落身边,这样他即使不在身边也能随时掌握叶落的动向,一旦她有危险,他可以在十秒之内赶回。 第193章 被讨厌的坏女人 祭坛离两人落脚的地方很近,洛月确信以自己的脚程十秒之内赶回没有问题,而且,他可以通过监控鼠时刻知晓叶落的情况,应该可以万无一失。 叶落信守承诺,在他离开后,自己一个人躲进里屋,洛月沿着祭坛快速转了一圈,这里尘土散乱地到处都是,像是被很多人践踏过,连风都带不走一层又一层被时间囚禁在此的尘埃。 洛月向祭坛中心走去,祭坛其实是用很多巨石堆起的一个高台,左布的村民祈雨时会由村长站上高台,向神明祷告。因为经了些年月,高台边缘的石头被磨得光滑发亮,在月光下像一块块被精心打磨的璞玉。 洛月没发现异常继而向高台上爬去,不上不知道,一上洛月差点惊得脚下一滑从上面摔下来,高台顶端的巨石边有很多长长的划痕,一条条越往上越深。 这是怎么回事,是某种文字或者图腾吗,洛月轻轻触着划痕,试图找到一些与文明有关的蛛丝马迹,可是指尖刚触到那些划痕时,心头却猛得涌上一阵悲鸣,仿佛有无数哀声在身边回旋,撕心裂肺,让人有种捂住耳朵的冲动。 是血! 洛月喷洒的鲁米诺试剂在月光下闪着骇人的蓝紫色光芒,从上到下,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红盖头盖住了祭台的真容。因为试剂有限,他只喷洒了上半段,但是从血液密集度来看,洛月有理由相信,这座祭台被血浇过。 也许是某种恐怖的祭祀仪式,也许正是左布人一夜消失的真相。 洛月更相信后者,他小心地保留下证据,因为他还需要更精确的数据来告诉他,这些血迹是否属于不久前消失的左布人。 监控鼠传回的影像一切正常,叶落在里屋寻了处极隐蔽的落脚点,此时正缩在睡袋里安静地入眠。 五分钟很快过去,洛月带着找到的线索赶回小屋,小屋依旧静得像座没有生气的死地,时不时飘来混着霉味的尘土的味道。 洛月一边欣赏着叶落的睡颜,一边勾起棱角分明的唇,也许这是他在这个诡异的夜里能拥有的最好的收获吧。 看着看着,洛月心头一惊,监视器传来的画面似乎进入了一个死循环,叶落额上落下的头发一会在眉间,一会在眼角,一会又回到眉间。 不好! 洛月加快速度,原本十秒可达的距离,他只用了八秒。他比村中穿棱而过的风更加激烈,顾不得被人发现的威胁,轰隆一声推开院门,直奔里屋。 叶落的东西整齐地摆在原地,睡袋完好地躺在一边,没有撕裂的痕迹,看地上的痕迹,足迹整齐,一排小巧的足印沿着睡袋走向门边。 单从表面来看,应该是叶落自己从睡袋里钻了出来,走到门边,至于而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的线索突然消失,洛月不得而知。 他震惊,这世上真的有人能从他的眼皮底下把人带走,神不知鬼不觉?说到鬼,他又觉得,或许这世上真有能做这点的,应该就是鬼吧。 洛月无力地靠在门上,他不信鬼神,可他害怕,真的有那么一种力量能让叶落从他的世界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就像左布突然消失的全体村民。 “就是里面,小点声。” “你们从后面包抄,别让他跑了……” 洛月刚才回来得太疾,暴露了身份,此时,特别调查科的人接踵而至,洛月拿起叶落工工正正摆在睡袋旁边的消音手枪,寻了个合适的位子藏身。 监控鼠在原地疯狂地打着转,洛月暗自一笑,冷彻的心突然燃了起来,他怎么没想到,能在监控鼠身上动手脚的一定是人,而这个人多半是叶落熟悉或认识的。 脑中迅速浮出一系列人影,不管是哪个,都不至于将叶落置诸死地,洛月手脚并用,悄无声息地攀上二层,通过屋顶阁楼的连廊消失于周围乌压压的矮房中,他必须抓紧时间,时间就是叶落的命。 “这里有只吃了兴奋剂的老鼠。” “小心,别乱碰!” 巡查人员摆好攻势,对那只疯了的老鼠进行围攻。 “这老鼠吃错药啦,会不会有毒,我们该怎么办?”巡查人员在村里呆得有些日子,可并未发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严格说来,洛月带来的这只监控鼠应该是他们寻到的唯一“活物”吧,至少能动。 “击毙吧。” “不行,快向领导请示。” 监控鼠不知疲倦地在他们面前表演着自己的异能,虽然现在团团转的是它,可被耍得团团转的却是眼前一帮举着杀伤性武器不知所措的壮汉。 “请示过了,调查长说捉活的。” 于是乎几个人在确认了防护服安全后,一起扑向监控鼠,将它牢牢压在身下。 一声清脆的骨裂的声音,就在几个小兄弟以为是他们压断了老大的胳膊时,一旁观战的小年轻指着他们大喊,“碎啦,老鼠碎了。” 寂静的夜,聒噪的人,许是太久没有见到除他们以外的活物,一只老鼠都能触到他们的高点,让他们疯狂。 摆脱纠缠的洛月,第一时间回放监控画面,他注意到画面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现重复,而是在记录下叶落走向门边的影像后,被生生切断,算起来,时间大约是他前脚离开。 也许有人扮做了他,误导叶落,让她放下戒心,这样一来,范围似乎变大了。到底是谁?能将他的轨迹拿捏得如此精准,说起来,能做到的,除了他自己,就只剩下贝蛇和上帝之手了。 上帝之手是个药贩子,想破解他的电子设备似乎任重道远,这样想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 叶落揉着发胀的脑袋,她记得自己听见一声银铃般的呼唤,“妈咪,妈咪,我好讨厌你。” 是梦吗?自从上次从顾兴宇嘴里得知顾冷月不愿意见她,叶落表面看来无事,可一闭上眼就是一张甜美却哀怨的小脸,一边说着讨厌妈咪,一边跑远,叶落想去追,每次一迈步,眼前便是一条汹涌的急流,她看着对岸的顾冷月,束手无策,只得拼死一搏,想从水中流过去,可刚跳下水,梦便醒了。 带着满身的冷汗和与汗水交织在一起的清泪,叶落无比伤感地垂着头,她的孩子真的在恨着她吗。 “快进去啊,妈咪在里面。”一个好听的女声,似真似幻有些耳熟。 顾冷月踩着小板凳,趴在古色古香的窗棂上,见叶落向她望去,急忙蹲下,像自己隐在墙根。 叶落听到窗外有人说话,脑子渐渐恢复了清亮,她定睛一看,糟了,这里不是她藏身的小屋,这里装饰更加精致,更加奢华,更加齐全,居然还有一个融合现代工艺的雕花梳妆台,每朵雕花上用金水描着花蕊,花瓣嵌着粉色小亮,不同模式下虽现不同强度的光照,有粉色浪漫的花雨,有纯白无暇的高光,妙不可言。 光影变换间,房门拉开,最先显出的是顾冷月撅着小嘴的脸,她像个欲拒还迎的小娇妻,明明一直偷看叶落,却在叶落走向她时,故意别过头,生气地躲进悠悠怀里,催促她,“快走,快走啦,我不想见到那个讨厌的人。” 讨厌的人,是说我吗?眼前顷刻氤起了化不开的雾,模糊一片,叶落走向顾冷月的步子顿在原地,原来一切都不是梦,她的孩子居然说讨厌她。 “怎么能这样跟妈咪说话呢。”许久不见,悠悠不仅出落得更加高挑,气质也有了很大提升,像个温柔而不失严厉的贤母,指出顾冷月错误的同时,不忘给她一个鼓励的握手。 叶落心中一痛,为什么悠悠更像是她的妈妈,那个整天追着她高调表白的顽皮的小猴子,已经将她归入了讨厌的黑名单。 “小,小月!”叶落试探地叫了一声。 顾冷月冷哼,并不搭理,看她冷傲的模样也不知像极了谁,真是有不省心的其母必有臭脾气的其女啊。 “叶总,你不要介意,孩子还小,很多事情等她长大就会明白的。” 悠悠的安慰并未换得叶落的宽心,若说一个偷了你家财物的嫌疑犯口口声声安慰你钱财身外物,千金散尽还复来,你能听进去? “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是顾总带您来的。” 顾兴宇? 叶落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自己是怎么从小屋里消失的,只记得隐约听到顾冷月唤妈妈,而后出去查看,随后便人身不知了。记得当时脖间似乎传来一星刺痛,叶落抚了抚,真的有一个细如针孔的小痂。 “他在哪,我要见他。” “顾总,不太方便。”悠悠领了顾冷月进门,顾冷月见两人越聊越多,完全没将她的小脾气当回事,气不打一处来,冲叶落吼道,“爸比不想见你,你这个坏女人。” “你说什么?”叶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经那个甜得像蜜一样的小女人,现在张口闭口居然会骂坏女人了。 顾冷月随顾兴宇去了美国一年有余,而后两人在法国匆匆一面,顾冷月又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她已经五岁多,正是小孩子疯狂求知的年龄,这时候的她就像一个黑洞,无论好的坏的都会被消化进身体。如果这个时候在她身体里种下仇恨的种子,那便是一辈子的魔咒了。 “小月,刚才的话是谁教你说的?” 叶落的问题让悠悠很不自在,“叶总,你怀疑我?我一直将小月当作自己的女儿,我怎么会教她骂人呢。” “她是我的女儿,不需要你当作!” 悠悠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是没想地将顾冷月据为己有,和顾兴宇在一起的两年里,她无时无刻不想拥有自己的孩子,可是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心,终不能如愿,她去医院检查过,是她的问题,她不敢说,怕顾兴宇断了她的念想让她赶走,于是她一心留下顾冷月,让这个被顾兴宇疼爱的女儿永远留下来,这样她能不能生孩子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顾冷月见叶落被激怒,从床上站了起来,指着叶落,“不要欺负悠悠姐姐,你这个坏女人,你不是我妈咪,你和那个叫洛月的臭男人滚蛋吧。” 叶落怒不可遏,提着顾冷月的胳膊,在她屁股上啪啪两个巴掌,“说,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我是你妈妈,朔明生是你爸爸,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是血浓于水的事实,记住,你姓朔,不姓顾。” 顾冷月被叶落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哇哇大哭,“爸比,救我!” “谁都救不了你,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叶落撩起袖子,又是开打的架势。 悠悠情急之下抱住叶落的腰,“叶总,别生气,她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才要打,才要教,等她长成了歪脖子树,扭都扭不过来,你放开我。” 悠悠模特出身,身高比叶落高出一个头,将叶落抱得死死的,不愿撒手,可叶落身体素质好过悠悠,她躬身下压,一个过肩摔将悠悠甩了出去。 “悠悠姐姐!”顾冷月焦急地喊着。 悠悠因身体撞在凳子上,在地上坐了半晌,愣是没起来。 “你没事吧?”叶落无心伤人,见悠悠被摔懵了,有些过意不去,这一年多她尽心尽力地照顾小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没事。”悠悠勉强挤出笑意,可叶落分明从她滑落的袖筒中看到她遍布青紫的手臂,“你……”叶落撩开她的袖子,果然和刚才瞥见的一样。 悠悠的手臂像被泼了几种不同颜色的油彩,有青有红,有绿有紫,叶落又扒开她的领口,也是一样的伤痕,腿上也是一样。 “不要啊,叶总,不要看!” “谁打你?”这个问题叶落自知多余,悠悠是顾兴宇的女人,敢动她的人就只有顾兴宇自己了,“是顾兴宇?” 悠悠摇摇头,大颗大颗的泪滴像夏日急来的暴雨重重坠落,“不是,不是的,叶总,求你不要问了,真的不是他。” “他在哪,让他出来!” 顾冷月在一旁看傻眼,脸上还挂着刚才的震惊的表情,像被冻住了一样。 “顾兴宇这个人渣!”叶落捏紧拳头,一个女人肯跟着你不要名不要利,从伽南跟到美国,又从法国追到伽南,即使不爱,有什么脸伤害。 “叶总,不要叫了,真的不是他。”悠悠几近哀求地抱住叶落的腿,鼻腔突然涌出血点,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血点很快汇成一片…… 第194章 一场染血的盛宴 “悠悠!” 顾兴宇不知何时冲了进来,搂着悠悠纤弱的身子,她的脸上沾满血污,嘴角不停地涌着血泡,叶落见此情景,眉头锁死。 “发生了什么?”顾兴宇看叶落惊怕的样子,知道悠悠受伤与她脱不了干系,可是不忍心苛责,只好低着头,语气凶狠地问着。 顾冷月站在床上跳脚,“是她,是那个坏女人,把悠悠姐姐摔地上的。” 顾兴宇眼角扭曲,带着极大的隐忍望向叶落,终是一言不发,将悠悠抱起。 顾冷月在身后大喊,“爸比,我也要去!”她圆滚滚的小身体艰难地挪到床边,一只小脚试探地往地上够,叶落怕她摔下来,将她抱住。 顾冷月惊恐地挣扎着,“放开我,你这个坏女人,爸比,救我!” 叶落真的生气了,提着顾冷月的小脚丫,“小屁孩你要是再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就打你,打到你屁股开花。” 顾冷月恨恨地盯着她,两对相似的眉眼死死纠缠在一起,委屈和愤怒交织交映,却无人先发一言。 顾兴宇将悠悠交给随行的医护人员,随后折返正听到叶落揪着顾冷月的耳朵警告她,“记住了,你姓朔。” 顾兴宇气不打一处来,一方面为悠悠受伤烦心,一方面恐叶落将顾冷月从他身边剥离,他大步上前,将叶落甩到一边,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两道好看的眉毛万般纠结地缠在一起,像被炉火淬过的钢条,掰也掰不开。他抱起顾冷月,顾冷月挤进他怀里,亲切地叫着,“爸比,快带我走。” 叶落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竟然将她视为仇人,“不准走!” 顾兴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叶落只看到他最后绝厉的眼神,而没看到他转过身时刹那的落寞,曾真心爱过的女人就在眼前,可他竟全然没有了说爱的心思,是人心易变,还是时事易变? “小月!”等叶落爬起来追出去的时候,顾兴宇已经带着顾冷月走出了老远,门口的守卫伸展着结实的手臂,将她拦下,“叶小姐,请回去。” 叶落从守卫身边探出头去,可身形上的巨大劣势让她很快败下阵来,被无情地丢进房内,“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她的女儿注意不能与她团圆吗? 房子四周被封了木条,门外有看守,这意味着,凭叶落薄弱的身板,根本无法凭一己之力逃出去,眼下,悠悠受伤,顾冷月带着对她的恨意,顾兴宇带着对她的失望,纷纷离她而去,唯一的希望只有洛月。 可是,洛月知道她的下落,能找到她吗? 叶落从窗口向外看去,门外的院落是农家常见的土墙围砌而成,看风格与左布的村落有些相似,这里是哪儿呢?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自然也不知道顾兴宇带她飞奔了多少路程。 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湛蓝色,像这样清透的天色似乎并不多见,突然,门外传来环佩叮当的声音,像女子身上的首饰。 门推开,一个穿着粗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不着粉黛,面色却粉如桃花,精致的眉眼没有后天修饰,却别有一番韵味,看她的年纪,即像二三十,又像三四十,因为她的皮肤太过滑嫩,泛着奶白色冷光,但她的神情又太过老成,带着高深莫测的阴恻。 打量间,女人盘着餐盘走了进来,盘子里是饼干和粥,顾兴宇还真客气! “等等!”叶落的声音并未换得女人的注意,她放下盘子即转身要走,叶落一把扼住她的手腕,“聋了吗,我让你等等。” 女人眼中飞快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光,但很快换上惊慌失慌的愁容,她低着头,似乎很害怕,嘴里呜呜,不知在解释什么。 “哑巴?”叶落冷笑一声。 女人指着自己的耳朵和嘴巴,不停摆手,叶落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不再与她为难,待女人离开后,她扒拉着碗里的粥,笑了。 这粥冰凉,应该是方便携带的罐装粥,刚才的女人手上带着一串黄白双色手钏,价值不菲,除去这个,单看她的脸,除了满满的胶原蛋白还有满满的人民币,能保养得这么好,绝不是一个佣人能做到的。 叶落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院落,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顾兴宇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还是左布村。她现在一点也不饿,也可以证明,时间过去不久。 为什么要把她带走呢,如果不是悠悠突然受伤,顾兴宇应该已经吐露目的了吧。 叶落环视一周,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梳妆台上,她毫不犹豫地操起凳子砸向梳妆台,哗啦一声脆响,玻璃溅了满地,门外看守听到声响闯入查看,这才发现,叶落将门抵死了。 两人一个用力,将门踹开,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晕过去,叶落满身血污地倒在血泊中,手腕处还在不停地冒着鲜血。“怎么办,老大会杀了我们的。” “快,快去叫艳姐。” 血液流出身体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叶落越来越抓不住自己的意识,只觉得刚才那个装聋作哑的女人又回来了,随便扯了块布条粗鲁地将她的手缠了一道又一道,好疼! 不过,最难受的还是顾兴宇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大力地按住她的肩膀,恨不得将她压碎了一样,“叶落,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搞笑,这世上有谁是不能死的吗,死了谁地球都会转的,话虽如此,可死了谁都会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个人生不如死。 顾冷月扭着小屁股一颠一颠地跑进来,叶落没听清她说了什么,眼前突然一黑,晕了过去,她想,她又是在骂她坏女人吧,于是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晕之前咕噜着,“打你屁屁。” 顾冷月哇地哭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哭什么,是怕被打屁股,还是怕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打她屁股。 ----------- 洛月摆脱了特别调查科的人后,随便躲进了周围的矮屋里,说过奇怪,左布村不大,百十号人,可屋子建得十分有趣,几乎家家都有院落,一户挨着一户聚拢在一起,可门又开向不同方向,像一朵又一朵绽放的六角梅,错落有致地散落在这片充满诡异色彩的土地上。 每户人家的房子都呈现一个等边三角形,顶角的位置聚在一起,洛月曾试图走向最中心的位置,却发现,那个位置被刻意地隐藏起来了,家家都建了厚实的墙壁,像是刻意在房子中间留出一个密室一样的小空间。 洛月凿开了其中一间,里面什么也没有,难道只是建筑设计时产生的巧合吗? 监控鼠绕着村落巡视完毕,没有发现叶落的踪迹,洛月不信,特别调查科虽然作用不大,但也绝非形同虚设,想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半夜出村,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所以,洛月猜测,劫走叶落的人很可能和他一样,还藏在村子的某个角落里,所以,他用监控鼠前去探路,通过分析传回的画面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表面看来,村子没有异常,巡查人员按部就班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可是洛月很快发现,巡查工作存在很大漏洞,有一个分队只查看电子设备,并没有实地出队。 于是,他将对监控画面的排查范围锁定在这个分队负责的区域,很快,他发现了破绽,有人在村中使用了电磁干扰设备,通过顶级的黑客技术,将监视画面中的图像不停地剪切复制,组合成新的信息,覆盖掉被遗漏的区域,也就是说,这个被遗漏掉的区域很可能就是对方的藏身之处。 洛月清理完痕迹,很快向那里移动,由于是白天,目标太明显,洛月处处小心,有些掣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目标就在眼前,洛月恨不得能长出一对翅膀,立刻飞到里面与叶落会合。 可惜,何青带人先到一步。 “长官,就是这里,警犬一直在吠,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它,所以我们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立刻进去查看,发现了一个重伤的女人,还有大量的血迹和纱布。” 洛月注意到,监控鼠此时已经能够传回实时画面,这意味着原先利用黑客技术躲避电子设备的人已经离开,那么他们说的女人,会不会是叶落? 洛月的心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又痛又凉,他暗暗祈祷,一定不是叶落,她那么聪明,怎么会让自己受伤呢? 现实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当面色苍白的叶落被放在担架上抬出来时,她安静的容颜更像是睡着了,可是她的脸白得像涂了层石灰,那不是死人才会有的颜色吗? “带走!” 何青试了试叶落的鼻息,还没死透,能找到一个是一个,无论如何要把她救活,问清楚来龙去脉,这样他的报告才不至于都是千篇一律的“尚待调查”。 “还有什么发现?” “除了这个女人,什么也没有。” 何青恨不得将他的猪队友通通革职,“你的意思是这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是她自己给自己动的手术,包的伤口?” “长官,有这个可能。” 何青一脚板踹到回话的年轻人身上,“你特么是屎吃多了把脑子吃堵了吧,她要是想死何必给自己包伤口,她要是不想死何必弄伤自己,你说只有她一个人,她精神分裂啊?” “是的,长官,有这个可能。” 何青觉得这个年轻人是在故意侮辱他的智商,与其浪费口水,不如一顿拳脚伺候,“滚远点,别再让老子看到你。” 年轻人灰溜溜地退到队伍最后,同队的小领班和战友都不敢给他说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自我放逐,就像小时候被老师罚站的同学,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下迎来他这一生第一次万众瞩目的瞬间。 洛月盯着那个落在最后的年轻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顾兴宇因为被突然袭击,差点暴露,幸亏他早布置了精妙的反侦查设备,何青带人刚出发,他便知晓了动向准备撤退。 “老大,叶小姐失血过多,不宜奔波,怕伤口会难以愈合。” 顾兴宇看着被叶落砸坏的梳妆台,默默咬紧牙关,这是他精心准备的小心意,却不想在叶落眼里竟成了说砸就砸的道具,知道带一个这样大的物件进来这个处处是监控的村子要背负多大的风险吗,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们走,把她留下。” 悠悠抚着受伤的腰部,“顾总,把她留下会有危险的。” 顾冷月同样拉着顾兴宇的手,“爸比,妈咪会不会死啊,虽然她做错了事,可是我不想她死啊。” 顾兴宇知道带着受伤的叶落逃出去不是全无可能,可是这样既是拿她的生命当儿戏,也是给自己找麻烦,不如把她留给何青,何青为了立功,一定会全力保下她的命。再者,他也想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傻女人多吃点苦头,她心心念念的洛月不是很厉害吗,就让他去救她好了。 “老大,好像有奇怪的声音啊。” 顾兴宇凝神听了一会,不对啊,像是吃饭的声音,很多人,很急促,难道这村子里除了特别调查科还有别人? “隐蔽!” “啊!”手下顾不得自己伟岸的男人形象,失声惊叫着,那是女人更尖利更细锐的声音,“看那边!”他的手指向一边,正是村中的祭台。 祭台周围的泥土剧烈抖动着,像被煮沸的开水不断翻腾,泥土下不断传来研磨的声音,像是在咀嚼着什么。那看不见的地下似乎正有一只巨兽,磨利牙齿,等待一场饕餮盛宴。 顾冷月紧贴在顾兴宇怀里,“爸比,我害怕。” 声音同样吸引了特别调查科和成功混入其中的洛月,待他们赶来,一幕惊魂大作正缓缓拉开。 泥土里接二连三探出一颗颗干枯的头颅,他们在泥土里蠕动着,像一只只蚯蚓,从泥土里钻了出来,一个,一个,又一个…… 何青嚣张的气焰顿时九霄云外,他不停后退,看来,这次的报告得别人帮他写了,除了报告,还得加上一个追封他为烈士的先进事迹。 洛月看着眼前的干尸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向他们走来,心道,不好,原来左布村消失的村民都在这里啊…… 第195章 眼看一个个干枯的泥人从土里钻了出来,他们形容枯槁,五官凹陷,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留下一个个黑洞洞的窟隆,裸露的躯干瘦得皮包骨,不,说是皮包骨,更像是被人生生抽了气,全身的皮肤紧附在骨头上,没留下一丝多余的空隙。 连洛月都惊得移不开眼睛,更别说在场的人,特别调查科按照平时训练的科目站好队型,拿好武器,准备与这群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一决高下。 “头儿,要不要撤退?” 何青带着意味不明的眼神,死死盯着说话的副官,“撤退?” “头儿,我觉得我们应该扩大观察范围,搞清楚这些家伙的攻击模式,再制定具体的应对方案,同时,请求增援。” 何青给他一个后生可畏的眼神,向全队下令,“这些土里钻出的家伙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大家将包围圈扩大至全村,守死各处据点,等待增援。” 洛月看着迅速调头的大部队,有些发懵,特别调查科多多少少也该见过些世面,怎么被些土疙瘩吓跑了,眼下,他是跟着撤,还是留下,一旦留下,身份自然暴露了。 “发什么呆呢,快撤退!” “我们是调查科不是行动组,告诉你我哥曾参加过特别行动,他说这些东西对我们的子弹是免疫的,打不死,快撤吧,年轻人别老想着建功立业,小命要紧。” 叶落还在何青手里,于是洛月转头,随他们一起撤退。 另一边,顾兴宇的人亦是做好战斗准备,祭坛里爬出了百十来号人,现在跑肯定来不及,如果被发现,唯有拼死一搏。 顾冷月虽然表现出对叶落的厌恶,但那何尝不是深爱后被背叛的愤怒呢,当她看到叶落被何青的人带走时,仿佛有种又要与她分离的感觉,“爸比,妈咪被他们抓走了。” “别怕,我们一会就去带她回来。现在,嘘!” 顾冷月学着顾兴宇的样子,将食指搭在唇间,告诫自已不要发出声音,以免吸引那些泥人的注意。 事实上,那些泥人干尸对声音并没有感知,他们一个接一个从泥土里钻出来,不多时已经黑压压一片,像一支正在集结的部队。 何青有种不详的预感,因为打从他撤退开始,就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一直跟着他,他回头看了看,竟发现那些干尸黑洞洞的眼窝竟齐刷刷地转向了他。 “你说,那些是人还是怪物?” “瘪成那样,是人才怪,别废话了,等特别行动组来增援吧。” 洛月对眼下的一切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虽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也绝不相信世上有鬼,眼前的这些就算不是活人,也不会是小说中凭空捏来的灵异体。 到底怎么回事呢,这些干尸和消失的徐杰有没有关系,徐杰是不是也像他们这样自已从土里爬出来了呢? 眼看干尸群开始移动,他们走路的姿势极其怪异,有的直立行走,有的匍匐前行,还有的脖子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去,像一个站立的无头尸。 “爸比,我好怕。”顾冷月捂住眼睛,她不敢看那些不断靠近的干尸,不敢想他是长着干瘪的皮肤,还是全身溃烂。 顾兴宇暗中指挥,作好迎战准备,如果干尸发现他们并发起进攻,由两人一组的先遣队负责吸引火力,他则带着顾冷月和悠悠利用村落复杂的地型和结构离开。 脚步声不断靠近,空中的泥沙被扑腾得到处都是,悠悠和顾冷月掩住口鼻,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洛月闻声向他们望去,忽而眼神一紧,看来,叶落身受重伤的事和他们脱不了关系了。洛月快步奔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顾兴宇阵营。 显然,顾兴宇对身着调查科制服的他并无防备,待他停在眼前时,再发难已是不可能,因为若是此时起了冲突,结果只能是自寻死路。 人们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与生俱来,顾兴宇也是如此,他总觉得眼前那些摸不透底细的干尸拥有着毁天灭地的本事。 洛月将枪指向顾兴宇的脑袋,“给小落偿命。” 悠悠上前一面用自己身体挡住顾兴宇,一面抱住洛月的枪口,半跪半求,“不是的,叶总是自己弄成这样的,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弄的?她疯了吗,洛月想不透叶落自残的原因,自然不信悠悠的话。 “洛总,我没有撒谎……” 悠悠还想解释,可说话间,干尸已经越来越近,他们越走越疾,似乎已经适应了在泥土外行走的方式。 洛月看着顾兴宇,两人皆是看对方不顺,一个比一个黑脸,一个比一个不屑。 “洛总,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那些东西要过来了。”悠悠仿佛感受到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涌,对洛月晓以大局,“您知道那些是什么吗?” 洛月将目光向悠悠侧了侧,随后露出一个阴冷恐怖的笑容,笑得悠悠连连后退,撞到顾兴宇身上。没等她弄明白洛月为何发笑,洛月已经举起武器,对着为首的干尸。 嘭! 左布已经没有鸟兽栖息,所以这一声枪响虽然清脆,却没能带着百鸟齐飞的景观,顾兴宇大骂一声,“操!快撤。” 洛月这一声显然是为了将干尸引向顾兴宇藏身的地方。 何青带着部队退至半路,远远听到身后有枪响,“你们谁走火了?” “头儿,不是我们。 “难道村里还有别人?” 何青不顾得许多,有别人更好,替他们挡挡灾。 想象中的进攻并没有到来,顾兴宇已做好战斗准备,可挨了一枪的干尸并没有冲向他们,而是不断加速向何青跑去。 顾兴宇得意地挖苦洛月,“哟,原来这群干尸是些傻子啊,不会攻击人,让洛总失望了。” 洛月轻呼一声,“不好!”转身追着何青而去。 顾兴宇得意的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他亦是失控地骂了声,“操!”随洛月而去。 悠悠和一众人完全愣住,这是怎么了啊。 洛月攀上院墙,沿着院墙一路小跑,从干尸头顶上跨过,与他们擦声的瞬间,洛月注意到这些尸体上有些不同寻常的起伏,他们跑得越快,这些起伏运动得就越快,好生奇怪。 顾兴宇同样被干尸阻挡了道路,他也学着洛月的样子攀上院墙,悠悠和顾冷月只能在身后干瞪眼,“爸比,你干什么,你快回来啊。” 顾兴宇吩咐手下好生保护两个女人,便义无反顾地向前,悠悠看着顾兴宇执着的模样,这世上能让他放下生死不顾一切的怕只有叶落了吧,他这一去必是和叶落有些关系。 顾兴宇越跑越快,却无法追上洛月,只勉强不将与他之间的距离拉大,他从洛月刚才的反应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这些干尸之所以没有进攻他,是因为他们是奔着叶落去的,叶落身上的血迹就是吸引他们的原因所在。 原来他们嗜血。 顾兴宇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在手上划了道伤口,将血珠将墙边洒去,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疾行的干尸停了下来,一窝蜂地向他涌来,离他最近的几具干尸最先找到血迹,顾兴宇清楚地看来,他们干瘪的身体里钻出了无数个黑色尖细的脑袋,像是某种昆虫的头部。 像在干尸身上凿开了一个窟隆,由虫子汇成的黑色水流哗啦一下流了出来,很快将血迹覆盖,而后它们又流回干尸身体里,原本塌陷散架的尸骨又因这股黑色虫流的注入而重新站立起来。 洛月停下来,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顾兴宇吮着自己的手指,看着墙边一个个望向他的黑窟隆,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只见饱餐完血宴的干尸,不断向顾兴宇集结而来,他手上散发着的血腥亦是吸引它们的美味,一旦被它们盯上,等待他的只能是被吸干血液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命运。 干尸们不断涌来,他们数量众多,像疯了一样撞向顾兴宇立身的院墙,眼看院墙上有大块尘土剥落,顾兴宇跳入院中,就在他落地的瞬间,院墙轰然倒塌。 顾兴宇慌不择路,越是向屋里跑去,越是把自己困入了死局,难道退无可退之时,他要凭一己之力撞开挡路的石墙? “老子今天要死在这了吗?” 就在顾兴宇咬紧牙关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一股大力携着他,将他带进里屋深处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里。 “放开,你特么干什么啊,耽误老子打怪。”顾兴宇一看救他的是洛月,面子上挂不住,气得掰开他的手。 洛月并没有与他计较,“不想死的,就好好呆着。” 干尸或者说干尸里的虫子对于血液的敏感度简直高到另人发指的地步,别忘了,他们除了借助干尸移动,也可以自己在泥土里穿行。 洛月拿出一个黑金瓶子,这是他后来依照上帝之手的黑玉断续膏理念托人鼓捣出来的救命药,虽然没有上帝之手那么神奇,但是愈合伤口之类的足矣。 “这点小伤,涂什么涂,娘们叽叽的。” 洛月的药效果极佳,伤口很快愈合,洛月让顾兴宇吮干尽血迹。 “别指挥老子做这做那,老子看你不爽。” 洛月将手电照向顾兴宇的胳膊,问,“你没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顾兴宇顿了顿,似乎有细微的摩擦声,丝丝,丝丝,他的目光随着洛月的手电光移动,只见一只黑色小虫,已经率先到达战场,亮出细细的长矛,准备在他的伤口处扎上一下。 顾兴宇惊得跳起,将虫子掸飞,这一跳不要紧,约摸十来只虫子从身上掉了下来,“操,怎么进来的?” “他们可以钻土。” 顾兴宇大意了,竟然忘了这茬,他顾不得面子不面子,将血迹放进嘴里吮得干干净净,还不怀好意地往洛月身上擦了擦。 失去了目标的虫子像疯了一样找不着方向,在尘土里发出巨大的声向,像是故意在给同伴信号。 “现在慢慢出去,不会有事。” 洛月看到外面的虫子同样发出信号,也许这种虫子真的没有视力,通过同伴的指引和食物的味道来确认方向。 “嗨,你看。” 顾兴宇指着水泥地平上几具横躺着虫尸,它们爬着爬着便体力不肢倒了下去,而倒下之后很快化成齑粉,没有给洛月和顾兴宇留下线索。 “你说,这虫子是不是离开干尸和泥土就会死啊?” 洛月注意到,泥土里的虫子同样出现了化作齑粉的现象,“也许它们离开干尸就会死,在泥土里只能短暂地生存。” 没有时间研究这些了,洛月因为看到顾兴宇用自己的血液吸引虫子一方面验证猜测,一方面也为叶落争取时间,若是眼睁睁看他被虫子吃了,即使将来和叶落在一起也有种胜之不武的羞愧。 “为什么救我?” “我只会光明正大地赢你。” 虫子失去了顾兴宇这个目标,继续向叶落移动,洛月飞身而起,想不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顾兴宇卯足了劲,愣是追他不上。 洛月追上叶落,二话不说,扯下她带血的外衣。 何青远远看见一个身穿调查科制服的小伙子冲散了队伍,脱下叶落的衣服,“唉,你没事吧,没见过女人吗?” 洛月抬起头,不怒自威,这张脸看似平凡,却透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何青不敢废话,问道,“你是什么人?” 没时间解释,干尸已经冲了过来,洛月将血衣用力向他们丢去,血衣很快被撒成了碎絮,洛月用最短的时间处理了叶落的伤口,并带着她随何青一起撤退。 “你跟着我干嘛,这些怪物是不是你招来的?” 洛月不想回答他的愚蠢的问题,“增援部队什么时候到?” “嘿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洛月一脚踩住何青的前脚掌,突然制动,何青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洛月指着他的脑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过去喂虫。” “别,别,增援部队已经在村口接应了。” 洛月对着顾兴宇大喊,“去村口。” 顾兴宇暗笑自己,去什么村口,叶落安全了,她的宝贝女儿可还在里面呢,他的手下还不知道虫子是通过血腥辨别攻击对象的,可千万别捅出娄子来。 第196章 狭路相逢 洛月看着顾兴宇半路折返,料想凭他的本事再加上一众手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眼下当务之急是救下叶落。 干尸们撕碎了血衣,愈发兴奋,像一个个嗷嗷待哺的雏鸟,等待着大块美味送上门来。 何青退回工事,“去看看,行动组怎么还不到?” “头儿,已经往这边来了。” 洛月用他的仿制药治好了叶落的伤口,何青看得眼珠贼圆,“这是什么药?如果作为随军医备,那么这支军队将战无不胜。” 洛月心里暗骂,吹什么牛皮,凭一瓶就能战无不胜,那上帝之手早就称霸世界了,他十分不耻于何青的大惊小怪,已经是个特别调查官了,大大小小的案子也遇过不少,怎么还一副没见过世界的样子。“这药不值钱,给我拿套干净的衣服,这药送你。” “送我?”何青以为自已踩了狗屎,怎么会有这样的好运,像这种神奇的药光是配方就能卖天价吧。“好好,你等着,你,去拿套衣服。” 洛月强调要小号的。 “明白,明白。”一般说话重复两遍的人都是带着极大的讨好的意味在里面,一遍显得生硬,生怕让听见的人觉得不高兴了。 洛月征用了何青的办公室,吩咐他打来热水,帮叶落清洗了血污,换好衣服,唤何青进来。 洛月从怀里掏出小黑瓶扔给何青,“说话算话!” 何青如获至宝,拿着黑金小瓶仔细把玩,甚至当着洛月的面打开瓶盖闻了闻,抹了一点在自已手背的旧患上,看着伤疤一点点变淡乃至消失,何青惊得合不拢嘴,“神奇,真是神奇。” 何青看出洛月是个实在人,至少在送药这件事没有跟他耍滑头,而且,凭他的判断,能弄到这种药的人绝不可能是普通人,所以相信洛月的本事。于是,主动和洛月攀谈起来。 何青表现出难色,“行动队驻扎在村口,迟迟没有进攻,这样下去,我们很可能会先变成这些怪物的口粮。” “为什么不进攻?”洛月确认了叶落身上没有血迹后,便将她放在身后的椅子上休息,她的伤口不深,可是睡了很久也没有醒来。 “行动组想抓活的,他们现在肯定又是研究计划,又是修订方案,吵得不亦乐乎。” 何青似乎对特别行动组很不屑,他自已刚才不也是一副推诿的架势,还有脸嫌别人行动慢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催催他们。“ 何青相信洛月的实力,有些人不用过多了解,忽略掉他的大手笔,且看他从干尸中突围而来救下叶落这一件事,就知他不简单。 “怎么催?” 洛月指着屋里的那盆血水,“喏,用它!” 何青眼角压低,偷偷瞟了洛月一眼,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用力一跺脚,“好,你说怎么干。” “别怕,看你没少吃行动组的亏吧,这次,帮你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这话说到何青心坎里去了,他和行动组那个毛头小子互相不对付,那家伙总是在行动时故意拖延,让他吃了很多苦头,出了很多洋相。 “一会把血水倒在地上,吸引他们过来,等他们都困在屋子里后,用火烧,至于理由嘛,就说他们砸烂了煤气,到时候……” “到时候烧得没一具完整的,哈哈,行动队还不得变成废物队。”何青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行动队的机会,听完洛月的建议,立刻吩咐手下去办。 说话间,叶落渐渐醒来,她试着抬起受伤的手,有些勉强,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一间陌生的房间,心里一阵发怵,不过洛月并没有让她的害怕超过一秒,迫不及待地用自已的身体做了她的靠垫,让她舒服些。 “你醒啦?” 温柔的声音与刚才满肚坏水的模样判若两人,何青竟有些后悔了,像这样一个能将满身戾气藏得一丝不露的人,绝不可小觑。 “啊,我,我怎么在这?” “你的手……”洛月更关心叶落的伤,如果让他知道这伤跟顾兴宇扯上关系,他一定现在就回去撕了他。 “是我自已弄的,顾兴宇把我关起来,不见我,我原本想找个机会和他谈谈,结果手上没了轻重……” 洛月差点跳起来,“你为了见他,居然伤害自已?”你知不知道,伤口一直延伸到手筋,如果处理得不及时,你的手就废了。 “不,不是,我……”叶落知道自已不是为了见顾兴宇这么简单,她要和他谈判,向他要回顾冷月,可是,她太虚弱,没法将自已的想法完整地表达出来,只能艰难地舔着唇,难受得快要不能呼吸。 何青探着头,看不到办公桌后的情景,远远地,直觉气氛有些不对,准备开溜,“那我现在就去办了?” 洛月原本想让他等一等,待通知了顾兴宇再作决定,免得他在火灾受到牵连,可叶落刚才一番话让他烦心大盛,冲着何青说道,“还等什么?” 叶落拉住洛月的手,问,“他去办什么?” 洛月凶狠而阴厉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何青要去办的事一定跟他刚才的愤怒有关,叶落的手握住更紧,拼命摇着头,“不,小月还在里面,小月还在里面……” 洛月抚着叶落的胸口,帮她理顺呼吸,“别担心,我去把她带回来。” 何青已经出去布置陷阱,只要干尸进入他设置的包围圈,立马就会有冲天火浪将他们围住,行动组想要活口,呵呵,生的没有,五分熟的考虑一下。 叶落见洛月嘴上应允可迟迟没有动作,心里像被揉进了碎冰,又冰,又痛,“小月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们以后还会有女儿的。”顾冷月从小随着顾兴宇长大,心里压根就没有朔明生这个父亲,像这样一个“不纯”的女儿,就像身上流着他的血,他也不会要的。“我会找到最先进的方法,一定能让你再生育的,到时候我再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叶落没想到洛月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也心里不仅否定了顾冷月,连朔禹天都只是一个随时能够抛弃的鸡肋,“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心疼小月,她自小没得到你的关怀,她不爱你,有错吗?你越是这样对她,越是把她推得更远!” “那就当没有这个人好了。” 叶落强压住心里的震惊和怒火,死死盯着洛月,良久,一字一顿,“你真是变态!”虎毒不食子,洛月却能轻易放弃女儿的生死,她不爱他,他便可以要她死。 “如果小月死了,我们就没有女儿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不,我会治好你,我们……” “小月死,我也不会活。”叶落的话已经充明立场,洛月怒不可遏,“你一定要留着顾冷月那个祸害,继续和顾兴宇藕断丝连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叶落第一次用这么直白的句子形容洛月,洛月震惊地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他知道,在孩子的事上,她不会让步,半分都不会。“你从来都没真正接受过他们,他们感受不到你的爱,自然不会爱你。你想过吗,我们的孩子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要不是你妄图借助叶清秋的势力,自以为是,叶落和孩子怎么会落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洛月从没有想过将一切的罪责都归到自已身上,叶落笃定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她在笃定什么,笃定他是罪人吗? 叶落没给他忏悔的机会,逃也似的离开了他,她要去找顾冷月,虽然她也会因为顾冷月的疏离想打她屁股,可是这些气愤都抵消不了对孩子的爱。 朔明生,你是变态,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像你一样对亲情如此淡漠。 顾冷月看到顾兴宇回来,开心地从悠悠怀里挣了出来,“爸比,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哪舍得不要你呢,我的小公主。” 悠悠看着顾兴宇似有话要说,可是看手下皆是两股战战,生怕自己的问题会乱了军心,硬是憋了回去。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用担心,那些怪物凭着血腥辨别目标,只要小心不要弄出伤口,我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撤离。” 闻言,众人皆是舒了一口大气,听上去似乎很简单。 顾兴宇规划好路线,自己抱着顾冷月走在悠悠前面。 一切看似平静,却在悠悠一声尖叫后被打破,原来她不小心被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划伤了脚面,血珠溢了出来。 “不好。” 手下见状逃得一个比一个快,顾兴宇带着顾冷月近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不想放弃悠悠,可眼下也找不到一个能托付顾冷月的人。 悠悠记得顾兴宇的话,知道干尸凭血腥寻找目标,她试图按住伤口,可是伤口没有工具处理,血腥散不开。“快走,别管我,你们快离开这里。” 顾冷月见顾兴宇顿在原地,“爸比,悠悠姐姐摔倒了,你快去帮帮她啊。” 顾冷月的话让他下定决心,如果今天注定是人生一场浩劫,那么生死由命吧。 “走!” 顾兴宇扛起悠悠,胳膊里夹着顾冷月,好不威武。 随着他们的奔逃,身后似乎也传来了异动,得加快了。 洛月眼见大批干尸离开何青的伏击圈向顾兴宇离开的方向移动,知道那边生了意外,好巧不巧,叶落也往那个方向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怪物都跑了。”何青急匆匆的跑来向洛月报告。 “不用管,做好你的事,我去把他们带回来。” 洛月心里千万匹草泥马,可是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女人,死了也要宠。 叶落追上顾兴宇,后者先是一脸的不耐烦,而后深藏的喜色再也掩饰不住,一点一点在脸上化开。 “谁让你来的,净添乱。手不疼了,跟谁学的,动不动就割腕。” “别废话了,小月给我。” 顾不得考虑她是不是来抢孩子的,至少现在他们在一条船上。 没了顾冷月,顾兴宇轻松很多,扛着悠悠脚力更劲。 “她流血了。” “现在没药,伤口愈合得慢。” 悠悠听到叶落和顾兴宇在议论自己,开始挣扎,“放我下来吧,我不能拖累你们。” 叶落按住悠悠的身子,“说什么呢,等下创口愈合了,我们就安全了,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干尸并没打算给他们充足的时间等伤口愈合,毕竟这种新鲜的血液让他们很是兴奋,进攻的意图也更明显。 顾兴宇放了几枪,不过子弹像打入了泥沼,被吸进去不见了踪影,不过这几枪倒是为洛月指明了方向。 洛月从未想过自己能跑出如此惊人的速度,比训练时的最快速度还要快,看风似乎在眼前停滞了,也不知是速度的极限,还是用尽洪荒之力后身体因疲惫产生的幻觉。 叶落不可置信地看着头发根根竖起的洛月,“你……” “我什么我。”洛月气喘吁吁的结果顾冷月,“这种体力活让我来。” 顾冷月千万个不愿意,“大坏蛋,放开我。” “再敢废话,我就划烂你的脸,丢去喂虫子。” 顾冷月哇地哭起来,她相信洛月并不是在开玩笑。 洛月把药递给叶落,让她给悠悠涂上,干尸瞬间又失去了目标,原地打转。 “算时间,何青应该已经把血水倒了,我们快走,他很快会点火。” 等到了安全地带,洛月似乎没有把孩子还给顾兴宇的意思,手下已经跑散,现在动起手来,双方势均力敌。 “放我下来啊,大坏蛋。” 洛月一个眼神害得狐假虎威的顾冷月立刻犯了难,叶落并没有帮衬的意思,孩子跟自己的父亲在一起天经地义。 “顾总,怎么会在这里?”洛月暗中找好位置,一旦顾兴宇出手,他不仅能第一时间护住叶落和顾冷月,还能快速还击。 “想看看你搞什么鬼。”顾兴宇甩锅的速度惊人,可事实上,他并不是在洛月之后到达的,甚至更早。 “谁在那边,举起手。” 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洛月一看,这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不是… 远处火光冲天,何青已经按照洛月的馊主意把干尸引入火海。 “何青那个沙雕在干什么,他知不知道,这会毁了实验标本的……”男人生气地向村中心移动,顺便带上洛月和顾兴宇,他还有有话要问。 第197章 又见绿色虫迹 叶落看着说话的男人,眼神僵直,“那,那不是小警察阿杰吗?” 洛月点点头,不过,他真实身份是特别行动队指挥官,专门负责一些悬案、诡案,警察不过是他打听的消息或者说掩饰身份的副业罢了。 叶落有种抓狂的感觉,为什么身边的每个人都深藏不露,顾兴宇带着两张面具,一方面是顾氏掌舵人,一方面与贝蛇组织纠缠不清。林森也是,身上背负着上帝之手的使命,至于洛月就更让人无力吐槽了,不仅身份,他连名字都有两个。 “想什么呢?”洛月看出叶落在发呆。 “没什么,我在想,他要带我们去哪儿。” 洛月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阿杰现在必然是去找何青的麻烦,洛月巴不得何青动作快点,把这些干尸烧得一个不剩。 顾兴宇邪恶地勾起唇,故意当着叶落的面问洛月,让叶落听到,“嗨,是你教唆何青把这些东西烧掉的吧。” 叶落看着顾兴宇一副了解于心的欠揍样,又看看洛月,想听他的解释,可是,洛月没有吭声。 他们的对话同样引起阿杰的注意,阿杰若有所思地看了洛月一眼,事情似乎比想象得还要复杂,这些人到底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顾兴宇见阿杰生疑,一副奸计得惩的得意劲,不过,洛月没有让他舒坦,反问,“你拖家带口来这里是为什么呢?” “我不是说了吗,为了找你。” 洛月最见不得顾兴宇嘴硬,明明是个登徒子,天天跟悠悠颠鸾倒凤,还偏偏要装出一副对叶落情深的模样,各种情话各种撩,也不嫌害臊。 “消失的五个村子里都发现了无菌室,有一伙在秘密挖尸做实验,我想你要么是采尸大盗,要么是奔着实验数据而来。” “胡说!”顾兴宇觉察到洛月已经成功将阿杰的注意力引到自已身上,这样下去,他会受制于多双眼睛,想有动作根本不可能。“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已经得到实验数据,才迫不及待地教唆烧尸。” 两人你来我往,真假难辨,叶落揉着发胀的脑袋,原来听男人吵架也是一件极其伤神的事情,看们看似逻辑缜密,其实还不是谁声大谁有理,因为,逻辑是可以编排的,只要没有破绽即可。 “吵死了,能动手就别嚷嚷!” 顾兴宇哀怨地看着叶落,“你就这么不心疼我吗?” 顾冷月蹭蹭爬上顾兴宇的后背,趴在他的耳边极其软萌,“爸比,我心疼你。” 洛月看顾冷月与顾兴宇亲近,毫不掩饰自已的厌恶,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后拉着叶落走得飞快,将他们狠狠甩在身后。 对于顾兴宇此行目的,洛月大致想得明白,他肯定是拿到了实验数据,不然,他怎么会一下子就想到用血做实验,试探这些干尸是不是对血腥敏感呢? 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何青将干尸引到一处,迅速点火,干净利落,等阿杰赶到时,只见一群燃着火苗的干巴尸体迎风起舞,“混蛋,快救火,留下活体标本。” 洛月揶揄顾兴宇,“还不快去救火,顺便抓两只回去研究研究啊。” 尸体没有水分,遇火后迅速炭化,焦黑一片,附骨的虫子因高温竞相钻进骨头里,但躲得了一时,终逃不过被高温炙烤的命运。听得噼里啪啦,尸身上跳着一个个火星,那是被火烤爆了的虫子。 “这虫子怕火,你还不快记下来。”洛月不忘打趣顾兴宇,他眯着眼,强忍住浓烟刺激眼眸的不适,硬是要看清所有细节。 真的,这些虫子真的怕火,这种缺陷对它们来说是致命的吧。 顾兴宇深感惋惜,还以为是颠覆世界的利器,没想到有弱点。他的表情变化没能逃到洛月的眼睛,他为徐杰而来,却意外发现了顾兴宇暗藏祸心。贝蛇已经销声匿迹很久,顾兴宇的出现,必然带来血雨腥风。 “头儿,没法留了,都烧废了。” 看着干尸一个接一个倒下,阿杰急得抢过高压水枪亲自动手,可惜,尸体大多烧得面目全非,一部分钻入沙子里的小虫离开了人骨也没能坚持太久,纷纷化作齑粉。 “快看啊。” 将死的虫子还在挣扎,最开始有极小的火星在尸体旁边爆裂,紧接着是个头较大的拼命往土里躲避,而最后,有一抹诡异的绿光从尸体里流了出来,像绿色的血液,绿色流进泥土里,绵延了很长,没有化作齑粉。 顾兴宇和洛月瞪大眼,这抹绿光瞬间勾起了他们压在心底的记忆。 “绿蛇!” 两人更上前一步,叶落经他们提点,发现这尸身最后溢出的绿光是一些细细密密的绿色虫子,记得在法国小镇,这些绿色虫子也是喜欢血腥,经常附着在一些生物体内,控制他们的行动。 难道这些干尸和法国的傀儡小镇也有关系? 绿色的小虫钻入泥土很快没了踪影。 “愣着干什么,绿虫跑了。” 这些绿色的虫子与之前离开尸身就会死的小虫不同,它们活得长久,还能在土里自由移动。 叶落连连后退,这些在土里横行的虫子不知何时会从哪个方向突然蹦出来,洛月挡住叶落,挑着细长的眉眼,且含笑且从容,“别怕,看为夫来搞定它们。” 洛月从身上摸出特制手套,冲进土里一通乱摸,顾兴宇斜着眼,“有病吧,这时候耍什么帅。” 洛月看着叶落,边摸边叫嚣,“敢吓我老婆,看我不把你们捉出来泡酒。”洛月边摸边吐着舌头,那陶醉的模样好像不是在掏虫子,而是在摸着叶落滑腻的皮肤。 “恶心!”顾兴宇气地走到最后,趁他离开的当头,洛月的指尖不动声色地绕出一个小动作,极快,极简,没有人注意到。 洛月暗触发机关,手套上预留了一个微型血槽,一打开,会有少量血浆,数量极少,但足以吸引绿虫。 “你特么能徒手抓虫,老子跟你姓。”顾兴宇知道绿虫怕火,此时炙焰灼烧得尘土发烫,它们肯定哪凉快哪呆着去了,凭洛月还能掏出来? 顾兴宇话音未落,洛月揪着一把绿虫放入特制的密封袋中,绿虫欢脱地往他手心里拱。 “见鬼!”顾兴宇差点咬了舌头。 洛月举着一袋战利品,“嗨,洛兴宇,你好!” “去你么的。”顾兴宇甩脸不认,灰溜溜地与洛月拉开距离,只是他表面的不羁并没能完全掩盖他眼里的狡诈,他盯着洛月手里的绿虫,贪婪之色溢出眼眶。 叶落连连摆手,“走开,你拿那些虫子做什么?” 洛月靠在叶落耳边,“我们走的时候把姚子落了,我得给他带些好东西回去,不然他得骂死我,你不知道,他骂人的本事可溜了。” 叶落嫌弃地瞪了洛月一眼,“到哪都想着姚子,我看他迷惑你的本事也挺溜的。” 哇,这一剂浓浓的酸爽,洛月顿时来了精神,“用不着吃他的干醋,他迷惑人的本事到你面前差远了。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只追随你,你喜欢,送给你!”洛月携着叶落的手,拍了拍怀里的虫子,叶落吓得跳起。 准备了特制的手套和器具,说是顺便给姚子带点东西,鬼才信。 在阿杰的指挥下,大火很快扑灭,何青一脸无辜地迎接特别行动组的到来,“杰长官,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我差点就殉职了。” “我来得不是时候,应该等你殉了职,再进来,这样,还给给你家人带笔抚恤金。” “呵呵,你嫂子不差钱,差的是一口气。”没想到何青和阿杰的矛盾经这一场大火直接摆到了明面上,平日就互相不对付的两个人,现在更是开启互怼模式。 何青把受的气一次讨够本,阿杰望着一具又一具遍布窟隆眼的焦尸,简直心疼得滴血,多好的研究标本就这样被何青这个蠢材给毁了。 何青故作惊讶地捂着唇,“呀,你看这尸体像被机关枪扫过一样,怎么全是洞啊。”那是附骨之虫离开身体时留下的小洞。 “何青,你等着亲自向上面解释吧。” 何青毫无畏惧,“解释什么,解释特别行动队为什么会判断失误,盲目开火,以致于不小心引爆了厨房的煤气罐……” “混蛋,你诬陷我!”何青满口谎话彻底激怒了阿杰,他不配合就算了,居然还想摆他一道。 “无论如何,你们行动队没保护好样本,难辞其咎。”何青作出一个憋笑的苦脸,两只眼睛扭成波纹状,老态尽显,不过话说回来,姜还是老的辣,想整治个后生分分钟的事。 “行,你狠!”阿杰指着何青,食指恨不得戳进他的鼻孔里。 “头儿,洛月捉了绿虫……” 何青和阿杰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两人像换了脸一样,何青的笑容原封不动地从阿杰脸上浮了出来,而阿杰原本的隐忍也被何青一点不落地照单全收。 “老天都帮我,洛月呢?” “跑,跑了……” 何止洛月跑了,顾兴宇和叶落等人也都不见了踪影,何青和阿杰的表情再次变了变,“找回来。” 当洛月是什么,他想跑,还能让人找回来。洛月带着绿虫离开左布村,顾兴宇看着甚是眼红,不过,他没有工具,想抓绿虫也抓不到,悠悠一路上都在偷偷观望着叶落,欲言又止。 顾冷月表面上说讨厌叶落,可是毕竟血浓于水,当叶落表现出对她的亲昵时,立马表现像个倒戈的小叛徒,围着叶落有说不完的话。洛月依旧高冷,对顾冷月爱搭不理。气得叶落频频瞪他。 “妈咪,你跟我们回美国好吗,我们那里可好了,有牛牛,还有狗狗……”顾冷月说得眉飞色舞,她的确被顾兴宇宠成了小公主,悠悠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愁眉不展,顾冷月对叶落的感情,是她怎么挑拨也断不了的。 悠悠望着顾兴宇,心里愈发焦灼,而顾兴于则望着和叶落互动的顾冷月,像一个温柔的慈父。一瞬间,悠悠恍惚自己闯入了别人的家庭,在别人幸福的旋律里充当了某段不和谐的插曲。她该怎么办,该谢幕了吗? “爸比,妈咪说喜欢我们的农场,想去看看。”顾冷月当着洛月的面叫顾兴宇爸比,气氛有些尴尬,不过她并没有意识到,仿佛觉得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妈咪,你坐过来些,那个坏叔叔脸好黑啊。”顾冷月好心提醒叶落,气得洛月干瞪眼。 “小月,叫爸爸!”叶落突然的要求,让顾兴宇和洛月同时直起身子,“这才是你的爸爸。” “不,他好凶的。”顾冷月委屈地向叶落抛去求救的目光,在她心里,洛月从来就没给过她好脸色,除了威胁就是恐吓。 “你叫他爸爸,他就不凶了,不仅不凶,还会好好疼爱我的小宝贝。”叶落轻轻吻着顾冷月柔嫩的小脸,顾冷月转着乌黑的大眼睛,偷偷看了洛月一眼,洛月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顾冷月呜地一声扎进叶落怀里,“妈咪,我怕。” 顾兴宇趁着叶落没有防备,突然将顾冷月提了回来,当着孩子的面,叶落不好发难,暗中眼神较劲,顾兴宇咬牙着,“当我死的吗,当着我的面,让我的孩子叫别人爸爸?” 悠悠接过顾兴宇手中的孩子,此时她毫不犹豫地站在顾兴宇一边,因为自身原因,她必须留下顾冷月,这样她才能更长久地留在顾兴宇身边。 洛月暗中护好刚捉的绿虫,他并没有把过多精力放在顾冷月身上,对于这个女儿,当真是可有可无,反正从未拥有过,谈何失去?倒是一门心思思索着顾兴宇出现在左布的原因,如果他是贝蛇势力的代表,是否意味着,贝蛇也已经开始了对绿蛇,对约翰镇的研究。几方势力对峙的格局是不是很快就要改变了? 叶落看洛月心事重重,以为他终于对顾冷月有了一丝愧疚和难以割舍,心里欢喜得不得了,于是更加坚定了她将顾冷月带回洛月身边的决心。 “小月,到妈咪这里来,好吗?” 顾冷月点点头,可是悠悠抱得很死,甚至弄疼了她都没有放手。 顾兴宇冷傲地睨着叶落和洛月,“离开左布,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 洛月嘴角擒笑,“你此行的目的还没有完成,拿什么回去交差?”顾兴宇虽然得了部分实验数据,但若缺少活体的佐证,难以服人,洛月指着怀里的绿虫和顾冷月,向顾兴宇开价,“把她留下,这些给你,如何?” 顾兴宇看着绿虫眼红得要命,若说动手抢,他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至于交换……顾兴宇真真动了心。 第198章 失落的亲情 悠悠对顾兴宇的每个微表情再熟悉不过,他盯着洛月怀里绿虫的时间比盯着顾冷月长,这说明他更倾向于前者。 顾兴宇觉得,顾冷月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即使洛月这次将她带走,也难在短时间内得到她的认可,只要他能及时将顾冷月抢回去,根本没什么损失。而绿虫则不一样,天下只此一个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顾冷月向顾兴宇撒娇,“爸比,我不要跟这个坏叔叔走,他要打我。” 顾兴宇小心安抚着她,“宝贝别怕,有妈咪在,他不敢打你,你不是很想妈咪,有好多话要跟妈咪说吗?” 顾冷月看着叶落,眼里溢出了泪光,小小年纪就要在两个最爱的人之间抉择,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次折磨,想想那些离婚时像财产一样被分割的孩子,跟父母,还是跟母亲,简直残忍。 顾冷月极不情愿地踱到叶落身边,“妈咪,不能跟我们一块走吗,为什么非要和那个丑八怪坏叔叔在一起,他又不好看,还没我爸比一半帅。” 洛月听着顾冷月的吐槽,脸色越来越难看,看来这张脸给他减分不少,有必要换回自己本来的样子了。 叶落急忙制止顾冷月,就差捂住她的嘴了,“小孩子不要以貌取人,那是你亲生爸爸,他很爱你。” 叶落一瞪眼,洛月勉强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顾冷月失望地唉了口气,算了,还是不要他的爱。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洛月下巴一指,暗示叶落抱起顾冷月,而他也将怀里的袋子交给顾兴宇,这是个特制的袋子,顾兴宇看着里面蠕动的绿虫,兴奋地咧开嘴,根本顾不上顾冷月的哭喊。 “爸比,你是不是把我给卖了,袋子里绿绿的,比金子还值钱吗?” 很多小细节会在孩子心里留下阴影,顾兴宇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他还以为事后接回顾冷月,两人还能像以前一样再续父女情,孰不知,很多事情正在悄然变化。 洛月和顾兴宇互相道别,便选了不同方向,顾冷月望着顾兴宇越来越模糊的背影,仍是不敢相信,“爸比是在跟我捉迷藏吗,我不要安妮公主了,我保证每晚都抱着爸比睡,求求爸比快点回来接我,我怕我找不到你……” 顾冷月边说边抽泣,到后面,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小公主现在哭成了泪人,洛月居然一点也没动恻隐之心,仍在一旁煽风点火,“他不要你了,一包虫子就把你卖了。” “你骗人。”顾冷月举着肉嘟嘟的小手,冲洛月吼道。 叶落收回顾冷月的手指,拍着她的背,“小心点,别站在桌板上,小月,不能用那样对爸爸说话,记住,他是你的爸爸。” 顾冷月小嘴一撅,霸气回应,“我姓顾,我爸比是顾兴宇,顾氏集团总裁,不是这个丑八怪叔叔。” “说谁丑呢,再说我打……”洛月的威胁被叶落愈来愈冷的眼神生生冰封在嘴里,扬起的巴掌不动声色地缩回脑后,挠了挠,“打……打扫一下。” “哼!”顾冷月两只小脚踩着未知的节拍,鞋子上的挂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洛月看着她的小脚,竟觉得几分可爱,莫名其妙地勾起唇。 “丑叔叔,你笑什么?” 洛月自嘲,“哟,我从长得丑的坏叔叔,升级为丑叔叔了是吗?” 顾冷月想了想,“你没打我,也没欺负妈咪,所以,你现不坏了。” 叶落捂住嘴,偷偷笑起来。 “妈咪,你又笑什么?” “我在笑,丑叔叔为什么就这么丑哩。” 越野车行驶在平坦开阔的乡村公路上,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场和万里无云的晴空,身处在如此美景之中,连心情都变得美妙了。 洛月看着车窗玻璃上的反光,捏着自己的下巴左右打量,“好像没你们说的那么丑啊。”眼睛虽小,却是最迷人的丹凤眼,透着寸寸精明的光,至于鼻子和嘴巴就更精致了,几乎是原装啊。 因车身晃动,顾冷月小心在桌板上坐了下来,她的小手抚上洛月脸,虽然隔着张人皮面具,但这只细软的小手触碰到脸庞的瞬间,洛月依然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暖流在心里化开了,无端生出一种舒适的滋味,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顾冷月认真在洛月脸上圈涂起来,“这里,还有这里,丑!” 洛月按住顾冷月游走的小手,呼吸猛得一滞,正对上她的眼睛,而她的眼睛里又映了自己怔神的模样,层层相映,似乎有一种魔力,将两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其实,我会一种变美的法术,是海里的巫婆教我的,你想不想看?” 叶落惊讶于洛月的反应,他居然跟顾冷月开起玩笑来了,也许真的有血浓于水这回事吧,再多阻隔也挡不住血缘的羁绊。 顾冷月不屑地甩开洛月的手,“胡说,海里只有盐,没有巫婆。” “你不信,看我的。”洛月两手在后脑摸索了一会,这张戴了一年多的人皮是时候拿起来晒晒了。“看好了!”洛月揪住自己的头发,一个巧力,只见他脸上本是眼窝的两个窟隆上移了。 顾冷月吓得捂住眼,“妈咪,有鬼!” 洛月揪着人皮面具,往顾冷月手上送去,吓得她哇得大哭起来。 弄巧成拙,叶落头疼,好端端的逗乐怎么又把她惹哭了,叶落冲洛月胸口狠狠砸了一拳,洛月唉哟一声,捂住胸口,情态娇羞,冲叶落飞出媚眼。 叶落看着那些久违的脸,竟然愣住了。 许久不见阳光,那张原本属于朔明生的脸更加白皙,皮肤好得用吹弹可破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简直让女人嫉妒,让男人发狂。他的眉眼依旧坚毅英挺,与洛月时刻带笑的眼睛不同,他的眼像睿智的鹰,时刻给猎物致命一击。 顾冷月从指缝中漏出眼睛,看出洛月的新模样,哇地一声,破涕为笑,“你是谁?” 洛月清了清嗓子,“可不就是我嘛,丑八怪。” “不,你现在一点也不丑,比我爸比还帅。哇,这是魔法吗?”顾冷月捏着洛月的脸蛋,“好真实啊,像真的一样,我也想变漂亮,教我好吗?” 洛月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一番,“你嘛,底子差,难度大,变美太难,变丑倒是可以考虑。” 顾冷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拍着自己的小脸,“我怎么会底子差呢,看我长得多像妈咪,可美了。” 叶落适时制止了洛月和顾冷月的玩笑,她可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人皮面具这种东西。 不过,经过变脸一事,顾冷月对洛月的态度明显好了起来,“你现在不是丑叔叔了,你要是肯教我变脸,我就叫你帅叔叔。” 洛月看着顾冷月小小年纪就一副奸商的嘴脸,看来讨价还价的本事尽得顾兴宇真传,偏偏他不吃这套,“你叫我帅叔叔,我考虑一下。” 叶落摆摆手,“要叫爸爸。” “谁是他爸,我可没这么丑的女儿。” 洛月嫌弃的模样深深刺痛了顾冷月,她也不知哪根筋搭错,鬼使神差地冒了一句,“我随我妈。” 叶落莫名地怔住,这爷俩是嫌她丑喽。 “你的意思是,非要跟我攀亲戚。” “可以吗?帅叔叔,教我变脸吧。” “不可以,这是我家绝学,只传给我的孩子。” 顾冷月为难地向叶落求救,叶落收到她的信号,假装向洛月讨人情,“不能例外吗,如果她肯叫你爸爸也不行吗?” 叶落这是铁了心了,要将顾冷月和洛月绑定。顾冷月也算个能屈能伸的女汉子,大义凛然地冲洛月证明,“帅爸爸,求你教我吧。” 洛月被弄得有些无语,“你的爸爸这么廉价,什么人都能叫。” 顾冷月跳进洛月怀里,与他亲昵起来。 “嗯,好听,再叫一声。” “帅爸爸。” 洛月暗中向叶落挑了挑眉,示意,搞定这小妮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过两天保管让她连顾兴宇姓什么都不记得。 这厢刚想起顾兴宇,另一边顾兴宇狠狠打了个喷嚏,没有顾冷月的陪伴,车里冷清不少,悠悠蜷在一起,不说话,一方面是因为腰痛未好,一方面是因为顾冷月。 “你怎么不说话?” 车里静得吓人,顾兴宇本就烦闷,在这种死气沉沉的空间里,更加是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于是他把目光移到悠悠身上。 “没有想说的。”悠悠一改往日的活泼,她这颗开心果,此时成了烂芭乐,连自己都嫌弃自己,她不明白顾兴宇为什么要拿顾冷月作交换,自己养大的女儿,真的能如商品一样说舍弃就舍弃,一点感情也不念吗? 顾兴宇听她的不悦,也大概知道原因,“为小月担心?放心,他们不会亏待他的,等我们把标本送回到,就去接她回来。” 接她回来?说得轻松,叶落和洛月都不是省油的灯,失散了五年的孩子怎么能轻易放手。 不过,悠悠之所以生气,还有另一方面原因,顾兴宇对顾冷月都能毫不犹豫地割舍,对她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年来,她一直没能有自己的孩子,于是拼命和顾冷月搞好关系,想凭她的金口玉言助自己登上顾太太的宝座,现在倒好,不能生育的她凭什么和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争宠。 “怕没有那么顺利吧,万一他们不肯放小月回来怎么办?” “小月只认我这个爸爸,她要回来,他们还能把她关起来不成?” “我不明白。”小月除了爸爸,还有叶落这个妈妈,凭什么确定她会选择前者呢?而且,说什么关起来,“难不成要偷?” “明争不行,就暗夺喽,各凭本事。”顾兴宇语态轻松,说得好像根本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件商品,一件可以明码标价,为他带来利益的商品。 悠悠自以为了解顾兴宇,可是,她终是未能看透他,从最开始,顾兴宇出现在伽南,出现在叶落身边,他就抱着一层私心,将叶落带回去,做他孩子的妈妈。 所以,悠悠一直以来都只是个替代品,她应该记得,无数次欢好时,顾兴宇叫的是谁的名字,她应该记得,无数次危难时,顾兴宇奔向的谁所在的方向。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一直抱着飞上枝头的幻想,以为暂时的执手,便是百年,孰不知,他的百年大计里没有她。 “顾总,我……我想回家。” 顾兴宇情不自禁地踩了一脚刹车,一脸愕然地看着悠悠,差点忘了,她还有家人,她是个模特,有些冉冉上升的事业,因为和他在一起,便抛弃一切,成为他在美国的……床伴。 顾兴宇为自己的用词抱歉地耸着肩,不过,除了床伴,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朋友吗?上了床的就超出了朋友的底线。恋人吗?没有激情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战友吗?顾兴宇笑笑,也许她叫保姆或者幼教更合适,除了照顾顾冷月,她对他的事业并没有什么帮助。 “怎么突然想回家?”一个突然想回家的床伴让顾兴宇很感兴趣,是否他的床不再温暖,不再能满足她的需要了。 “出来一年多,想爸妈了。”悠悠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无论她跟着顾兴宇多久,再耗费多少青春在他身上,他不属于她,也不可能属于她,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市井小民,没有家势,没有财富,连引以为傲的身材和相貌都在渐渐流逝,她知道,这样的她,很快就会被更年轻更美貌的女人取代。 “好,等我回到总部,就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悠悠甚至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现在就下车,不管停在哪儿,不管有没有路,只要自己的双腿还能行走,她就能找到家。 顾兴宇看着悠悠,蹙眉,“走得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想家了,我怕一耽搁,不知又是多少年。”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顾兴宇心里不是滋味,这个女人背叛他了吗,“不行,绿虫的消息不能走漏,等我安全回到总部后,你才能离开。” 悠悠的心彻底跌入冰谷,他关心的还是那些虫子,相伴相依这么久,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能获得,在他心里,只要虫子安全了,别的都无所谓。 顾兴宇,你好残忍。 第199章 博弈 叶落和洛月带着顾冷月闹得不亦乐乎,顾冷月毕竟还是个孩子,有好吃的好玩的,没几天就把顾兴宇忘到九霄云外,更何况还有她做梦都想着的妈咪陪伴。 “妈咪,你知道我多想你吗,我偷偷在小公主的衣服里塞上你的照片,这样,就好像是你在陪着我,我才睡得安心,每天好梦。” 叶落听得眼里一酸,是她的缺席,让顾冷月的童年形单影只。 “妈妈保证,以后都会陪着你,拉勾!” 洛月看着两人和乐之景,眼里泛起一丝惆怅,亲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现在的片刻欢娱可能都是以后的苦涩记忆。 “明生,你有心事。” 顾冷月在海盗船上叫得晕天黑地,叶落终于得空,向洛月靠去,洛月本能地张开手臂,将她护在怀里,两人一同忘着顾冷月又惊又喜的小小身影,连微笑的弧度都惊人地一致。 “我在想这个孩子,她能忘记顾兴宇吗?” 叶落后背一僵,声音有些颤抖,“你是担心她被顾兴宇利用,来对付你?”叶落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至少她觉得,洛月是顾冷月的父亲,对自己的孩子应该极致保护,而不是处心积虑地小心提防。 洛月没有回答,虽然两人想法不完全一致,但叶落大致说中了他的想法,“我是担心你受到伤害。” 叶落猛地抓住洛月的手,“请你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保护好小月,她只是个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不是任何人的工具。”叶落话中所指,也希望洛月不要利用小月打顾兴宇的主意,既然双方暂时和解,不妨让这份平静多延续一段时间,给孩子一个健康成长的环境。 洛月点点头,笑容宠溺地看着叶落,她的眉眼从青涩到成熟,依旧美得让他心动,他想问,如果顾冷月受不了顾兴宇的蛊惑而做出不好事,她该如何抉择。忽又觉得这个问题破坏了岁月静好的气氛,不提也罢。 “小落,你好香,连呼吸都是香的。” 叶落羞得脸上一红,“说什么呢。”孩子都打酱油了,还来这套,土不土。 洛月把头埋进她的脖间,丝丝碎发夹在两人之间,如此刻心境酥酥痒痒,洛月湿濡淳厚的嗓音带着化不开的风情飘入她的耳畔,“好香,馋得我都流口水了。”说罢,灵巧的舌尖在她耳垂扫过,画着她不懂的暗语。 叶落急忙推开他,“孩子还在呢,你注意点。” “注意啥,我注意点,还能有她?” 叶落被洛月说得脸红到耳根,烫得忍不住抚了抚,“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带着羞赧的嗓音,叶落在洛月怀里像个被调戏的小媳妇,怎么躲都是撞上他结实的胸膛,羞得又是一阵小鹿乱撞。 “怎么变,都是爱你的模样。” 叶落的防线在洛月一波又一波的情话攻势下彻底崩溃,瘫软地倒在他怀里,任他的手顺着自己迷人的曲线肆意游走,呼吸相接,他扑闪的睫毛扫到她的眼睑,像羽毛挠着心尖,情不自禁地张开秀口,迎接着他湿濡的小舌…… “妈咪,你们在做什么?” 不知何时,顾冷月站在他们身边,歪着脑袋,一本正经地打量他们。 叶落吓得急忙收口,假装无事地整理着自己被洛月揉乱的发,洛月因叶落突然抽回,不小心被她咬了舌头,满头黑线地看着顾冷月,恨不得把她当个棒球扔出去。 “没有啊,太热了,扇扇!”叶落摇着玉手给顾冷月扇风。 顾冷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勾住叶落的脖子,“妈咪,我知道,你是不是和悠悠姐姐一样,有呼吸障碍?” “啊?什么呼吸障碍?” “就是有的时候会喘不上气,需要人工呼吸。悠悠姐姐就是这样,我经常看到爸比给她做人工呼吸,不穿衣服效果更好哦……” 叶落忙不迭捂住顾冷月的嘴,“小孩子家家乱说什么。”叶落心里暗骂,这个顾兴宇太不讲究了,怎么也不避着孩子一点。 尽管叶落捂得快,洛月还是听见了顾冷月的话,讥讽道,“你爸比还给谁做过人工呼吸啊?” “还有一个金发的姐姐,一个蓝眼睛的阿姨……” 等等,阿姨?顾冷月突然换了称呼,难不成顾兴宇连半老徐娘也不放过? 洛月自动忽略了叶落已经发黑的面色,继续揶揄,“每天做几天啊?” 顾冷月思考得很认真,“最多的一次,七八个吧。不过悠悠姐姐很生气,后来,就再没来过了。” “想不到被软禁的生活这么滋润啊。” 叶落看着顾冷月天真的眼神,暗暗发誓,孩子一定得自己养啊。 “妈咪,你以后要是不舒服,我来救你。”顾冷月说完,在叶落嘴上轻轻啄了一口,临了的时候还不忘把舌尖往她嘴里伸了伸。 叶落气得抚额,良久,恶狠狠地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顾兴宇,我要杀了你!” 洛月拉住顾冷月的小身体,冲她摇了摇食指,“你还小,肺活量不够,这种事情得让我来,不然会耽误病情的。”说完,洛月当着顾冷月的面给了叶落一个深吻作为示范。 “哦!”顾冷月深感有理地点点头。 叶落的火已飙到极限,似乎深烟从头顶蒸腾而出,她一脚踹在洛月的屁股上,将他踢出半米,“朔明生,你也不是个东西!” 于是乎,一场好端端的家庭聚会变成了家暴现场,叶落追着洛月围着海盗船要打要杀,空中仿佛有几片花瓣飘落而下,虽不是海棠盛开的季节,却有淡淡的海棠花香。 顾冷月站在原地,摊着小手,“帅叔叔肺活量果然很大,治疗效果很好,看妈咪跑得多快啊……” ----------------- 顾兴宇带着悠悠回到总部,前一段时间的势力重组让他重新掌权,现在再不是被人软禁的际遇了。 悠悠随他一同回来,也享受了至高的礼遇,不过悠悠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她倒是更怀恋在美国效外的生活,生活在自给自足的农场里,行动虽然不自由,心却是随风飞翔的。 可现在呢,放眼望去,都是虚伪的面孔,连身边的顾兴宇都变得陌生而遥远。 顾兴宇坐在属于他的核心位置上,随手将悠悠揽进怀里,悠悠不自然地在他腿上挣扎了一下,顾兴宇的手当着众人的面伸进悠悠的衣领,悠悠含着泪,嘴唇咬出了血珠。 顾兴宇眼神一紧,一向乐于迎合他的女人,今天怎么表现出了抗拒,“你不愿意?”声音很小,未让其他人看出痕迹。 悠悠低着头,将受伤的眼神藏进刘流的阴影里,“有人,不要这样。” 顾兴宇一声冷笑,将悠悠甩到边上,“听见没有,她说不要,想跟老子欢好的女人多得是,你还挑三拣四。” 悠悠的眼泪像决了堤,一发不可收拾,很快眼前的一切都浸在了苦涩了泪水里。 顾兴宇的声音吸引了同座的注意,他们殷勤地向顾兴宇示好,“为一个不懂事的女人生气不值得。”说话的是贝蛇新贵,在三把锋刃相继出走之后,最得老首领欢心的分线头目,杨心,据说是达伍的人。 他一拍手,数个衣着暴露的妖娆女人鱼贯而入,她们围在顾兴宇周围,极尽妩媚。 “这些都是我特意训练出来的,什么功夫都一流,最重要的是……”杨心靠在顾兴宇耳边,生怕让人听了去,“都是雏儿。” 顾兴宇哈哈大笑,指着杨心,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老子就喜欢你这种会办事的。” 悠悠倒在一群脂粉味中,艰难起身,揉着旧伤未好又添新的老腰,默默在站在顾兴宇身后,看他与一群年轻美貌的姑娘缠绵温存。 顾兴宇抓着杨心的手,“费了不少功夫吧,待会我要验验货,看看是原装的,还是二手货。” 杨心吓得连呼不敢,他哪敢搞一些手术修复的次品糊弄顾兴宇,“保证都是原装,滋味美得很。” “你尝过啊,怎么知道美不美?”顾兴宇话中带刺,杨心急忙打马虎眼,不敢再多言,可千万别把好事变成坏事了。 “听说顾总这次立了大功,带了好东西回来。”举着杯子来敬酒的人叫杨武,和杨心是兄弟,不过,他是基亚的人,两兄弟效忠了不同的阵营,挺有意思。 顾兴宇直接受命于老首领,前些年,老首领病危,达伍和基亚两兄弟趁机谋权,将顾兴宇架空,再加上表哥林森的阻挠,他被软禁在美国一年多的时间。不过,随着老首领的痊愈,情势发生了逆势,顾兴宇重新在贝蛇有了话语权。 顾兴宇夸张地采撷着杨心送上的嫩果,惹得她们娇叫连连,训练是一回事,真正经历过男人又是一回事,她们纸上风月的功夫或许不错,但在顾兴宇这个老手面前,很快败下阵来,被他揉捏得找不北。 杨武举杯的手僵在空中,顾兴宇亲着可人的小脸蛋,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立不立功的,关你什么事啊。” 杨心冷嗤一声,顾兴宇对两兄弟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的态度,仿佛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看来拉拢顾兴宇这件事,他胜券在握了。 杨武有些不悦,“听说顾总的表哥与上帝之手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顾总这次的收获不会是你表哥放水吧。” 杨武当着众人的面暗示顾兴宇可能背叛组织,其实是一个敏感话题,正值多事之秋,对于首领来说,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不过,顾兴宇在组织中根基很深,在老首领心里亦是如此,凭他几句话就想挑拨,太天真了。 “他放没放水我不知道,但你哥杨心肯定是放水了,不然凭他的本事,还能让你活到今天?” 在场的都是各方阵营的人,杨心和杨武的关系本来就敏感,顾兴宇故意将话题扯到他们身上,让杨武引火烧身。 杨心连连向顾兴宇示意,“可不能这么说,我对组织绝无二心。” 顾兴宇嗅着怀里的温香软玉,突然耳廓一动,随即撕开女子胸前的遮挡,旁若无人地大口啃噬,“好甜,我要吃了你。”姑娘娇笑着,将胸前饱满转向顾兴宇,悠悠睫上盈泪,曾经她也是这样依偎在顾兴宇怀里,将自己的青春和一切都奉献给他,可现在呢? “呀,顾总,她在看你,好吓人。” 女人正对上悠悠怨毒的目光,故作矫情。顾兴宇睇了一眼,“看什么看,你这个又老又松的丑女人?” 悠悠无法想象这样露骨的辱骂竟然出自顾兴宇的口中,她老了吗,不过才过去一年,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松?你顾兴宇在她身上寻欢的时候可没嫌弃过。 “还瞪上瘾了?嗨,哥几个……”顾兴宇招手,门边几个黑面门神受辱若惊,“顾总,有什么吩咐。” “这个女人,拿去玩,哥几个尽兴啊。” “顾兴宇,你混蛋。”悠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凉,此时此刻,她只想将所有狠毒的话语都用在顾兴宇身上,就算他不爱她,也不该如此折辱她。他不放她回家,就是为了把她带入地狱吗? 手下相视一眼,确认顾兴宇不是开玩笑后,兴奋地向悠悠走去,悠悠模特出生,天生一副好皮囊,两条修长的白腿像染过奶香,让男人移不开眼。 “嘿,干什么呢?”顾兴宇制止住男人将悠悠拖去隔壁的动作,“就在这里干。” 悠悠哭得花了妆,眼线将黑眼圈染得更加明显,再加上她绝望的表情,整个人毫无生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顾兴宇的心猛然一痛,耳廓抖了抖,似有焦虑。 男人将手伸向悠悠,单薄的衣料很快在他们手中化为碎布,顾兴宇踹着其中一个男人的屁股讥诮道,“看你那猴急样,没见女人似的。” 不过他这一脚恰巧将男人正欲行凶的动作制止,为悠悠赢得了时间。 在场的人皆面面相觑,听说顾兴宇有了个红颜知己,居然当着他们的面送人了? “这么热闹?”哭闹间,老首领进门。 趴在悠悠身上的男人听到老首领的声音,吓得连滚带爬地退到一边,顾兴宇透过桌上酒杯的反光,暗中看了悠悠一眼,只见她捧着破碎的衣料,胸衣虽然裸露,好在老首领来得及时,她并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 不过,顾兴宇看到悠悠滴血的眼神,一直死死盯着他的背,让他好不痛快,久久透不过气来。 第200章 姜是老的辣 顾兴宇给老首领让位,乖乖站在他身后,悠悠仍是一脸化不开的浓愁,顾兴宇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便再没有其他关注,对于悠悠来说,做一个不受宠的玩物,似乎更安全。 “聚会也不通知我一声。”老首领不怒自威,一句简单的开场足以人人自危,他们私底下蝇营狗苟,真当贝蛇没了主心骨,真当他老得快死了吗? 没有人敢应声,顾兴宇好整以暇地看着战战兢兢的所有人,刚才策马风月的得意劲哪里去了,怎么都成了缩头乌龟。 “中东那边出现了一支号称战无不胜的神秘兵团,杨心,你跟随达伍在那里驻扎多年,探出什么消息了吗?” 杨心吓得差点趴在桌子上,被老首领第一个点名可不是什么好事,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他怕是要被杀鸡儆猴了吧。 “首领,这支兵团所到之处尽无活口啊。”杨心老泪纵横,故意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贝蛇在中东吃了大亏,若是在老首领面前稍微表现出些许无所谓,无疑是坐实了办事不力的恶名。 老首领淡淡地看着杨心,看得他越哭越小声,到最后,自已羞愧地低下头,“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叫,戏过了!” 老首领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带动着在场所有人的情绪,大家也都跟着笑起来,却都笑得比哭还难看。 顾兴宇望着这帮实力派演员暗骂几声,杨心被首领讽刺得脸皮发烫,暗暗露出一个无比阴狠的表情,因他低着头无人察觉,却偏偏被瘫坐在地上的悠悠看了个正着。 杨心很快注意到悠悠躲闪的眼神,眼中杀意毕现。 老首领端起顾兴宇的杯子,把他叫到身边,这种暗示已经不能再明显,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顾兴宇是他最得力的亲信,妄想挑拨他们关系的人,只能自食苦果。 一杯饮下,老首领挥挥手,让众人坐下,“最近啊,我听了一个有趣的笑话,说来与你们分享。” 杨心伸着脑袋,他才不信这只老狐狸会无缘无故地讲什么笑话。 “说我有个女儿,十来岁,上中学了……” 杨心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扫,看大家皆是各怀鬼胎,他就放心了,老首领突然提这茬,肯定是知道有人暗杀她女儿的事,兴师问罪来了。 可惜,再聪明的人也算不准人心,杨心猜错了。老首领布满褶子的手指在桌面敲击着轻快的旋律,看上去心情不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好,看不出是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病患。 “那个女孩叫张纯,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留的种,有爹生没娘养,跟着继母生活……” 悠悠听到张纯的名字,猛然记起那个在警察局里一脸无辜的可怜女孩,她身陷杀母案中,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老首领捏了捏下巴,自嘲道,“这个混蛋当然不是我!” 杨心和一干人,皆是一愣,老首领不承认和张纯是父女关系?但凡这世上的事空穴来风,必有其因,杨心调查过张纯的身世,无论是经历还是家庭关系,都和老首领撇不清道不明。 “看你们的表情,不相信啊。”老首领像对着一群蒙昧不开的孩子,耐心地解释着,“我故意放出消息,就是想看看,你们会怎么做,赌我家隔壁的小木屋。” 顾兴宇接过话头,“不知道赌约什么时候兑现呢?” 两人相视一笑,反倒令其他人更加不安,他们赌什么,老首领又发现了什么? “啧啧,看不出来,你们本事不小,手下能人挺多,连个小小的学校都无孔不入。”老首领挥手,手下带来一个身形不高的女学生,面容清俊,穿着最常见的校服。 杨武看到来人膝盖一软,这个女学生悠悠也认得,正是孙怡瑶,怎么回事,怎么兜兜转转那些人又在贝蛇总部碰面了。 老首领手腕抬起,一杯红酒不偏不倚地泼在孙怡瑶脸上,他揪着桌布一角粗暴地在孙怡瑶脸上抹来抹去,因他的动作,满桌酒菜在众人惊恐的神色中摔了一地,“鬼古女啊,能化万千模样,你们想不想看看她真正的脸?” “放开我!”孙怡瑶的挣扎在几个训练有素的壮汉面前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老首领毫不客气地撕掉了她的眉毛、鼻子、嘴唇,甚至是眼睛,留下一张扁平的像被削了皮的冬瓜一样的脸,本该是五官的地方只有几个黑洞昭示着并不强烈的存在感。 在场几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忍不住吐了出来,就算见过了世面的,也都纷纷移开目光,宁愿看着地面,也不愿看她。 孙怡瑶尖叫着,直到声嘶力竭,像一张被骨架撑着的人皮,而且是张并不精致的人皮。 顾兴宇一个酒瓶砸到她头上,让她安静,比酒更红更艳的血顺着她苍白的皮肤流下,顺进眼洞,又顺着鼻腔和嘴唇流了出来,到处都狼狈不堪。 老首领示意顾兴宇稍安勿躁,“鬼古女是雇佣兵亚瑟的情报员,而亚瑟效力于我的儿子基亚……” 矛头对准杨武,杨武再也按耐不住,差点抱住老首领的大腿,“首领,没有的事啊,我从来都没听过什么鬼古女……” 老首领一脚将杨武踢开,“你慌什么,我说你了吗?” 孙怡瑶的血水溅到杨武脸上,杨武的眼睛像被什么炽热的火星烫到一样,频繁地眨着。 “我要说的这个人很高明,他要杀张纯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是他没有,他想借法律之手杀手!”利用鬼古女制造谋杀现场嫁祸张纯,“现在,请这个人回答我,为什么要让张纯死?” 老首领的审判持续了很长时间,更像是凌迟般的煎熬,一点一点忍受着皮肉分离的痛楚,一点一点感受着死亡的临近,却逃无可逃。 顾兴宇拿起另外一个装满酒的瓶子,他的手上还残留着刚才击打孙怡瑶时留下的血迹,他围着桌子逐个走过在场的人身边,瓶子里的酒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大家都知道,这个装满酒的瓶子杀伤力更大,无论打在谁的头上,视觉效果肯定比孙怡瑶满脸的血污更震撼。 “让我来猜猜,是谁呢?”顾兴宇故意放慢脚步,挨个打量着在场的人,他们的眼神不尽相同,虽然藏着不同的心事,但那一分怯懦和心虚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顾兴宇在杨心面前停了很久,“知道为什么是你吗?” 杨心抵死不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做过!” 顾兴宇的酒瓶贴着杨心的脸滚来滚去,像调戏一个大姑娘,不过杨心一点也不扭捏,眸子里的不屈表现得不能再明显,他看不上顾兴宇,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傲气,他相信,终有一天,他才是最终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顾兴宇挑弄得越发开心,杨心越是表现出无畏,他越是故意激他。 “那女的一直看你,是你相好吧,想想你曾抱着这么一团人不人鬼不鬼的肉疙瘩,恶心不恶心。”顾兴宇故意呕了一声,孙怡瑶这才从他话里注意到自已的失态,不敢再抬头,也不敢再将目光移向其他人。她不是不想混淆视听,只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真没有勇气再承受别人眼中的轻视和厌弃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杨心腰杆直起,面对顾兴宇毫无惧色,顾兴宇是老首领的人,这也就意味着,杨心的眼里也没把老首领当回事。 “我要是乱说的话,首领能把他的小木屋给我?”顾兴宇的话让杨心方寸大乱,原来他们的赌约是自已,顾兴宇拿出杨心和孙怡瑶幽会、私通的记录,铁证当场,无法抵赖。 顾兴宇摇摇着,将酒瓶放到杨武的肩上,“你这个兄弟不厚道,杀人于无形啊,若是张纯死了,查下来,得你来背锅。” 杨武一寻思,真是这个理,“杨心,你连亲弟弟都害,你不是人。” 老首领将孙怡瑶赏给了刚才没能占到悠悠便宜的几个壮汉,他们看看貌美的悠悠,又看看面目全非的孙怡瑶,个个露出为难的表情,对着这团肉怕是硬不起来。 顾兴宇跟在老首领身后,先后离开,好好饭局现在成了杨心和杨武的角斗场,看两人打成一团,手下问,“首领,不用等他们分出胜负,再……”手起脖间,意思是再杀人灭口。 老首领看着顾兴宇不屑的表情,说,”不如再打个赌,看能不能把我的小木屋赢回来?“ 顾兴宇摇头,”不赌了,小赌怡情,滥赌伤身啊。”他路过悠悠身边时,悠悠吓得缩回脚,整个人紧紧环抱在一起,顾兴宇故意踩到她的脚上,看她忍痛不叫的样子,脚背轻轻抬了抬,“挡着我的路,还不起来,滚!” 悠悠没明白他的意思,像个没有生气的玩偶,几乎失去意志。 顾兴宇见她这副丢了魂的模样,心里暗暗叹了一声,擒住她的胳膊,拖走了。原本想故意制造出与她疏离的假象,让她不至于成为别人要挟他的软肋,偏偏这个女人笨得跟猪一样,这一扶,还不得前功尽弃。 老首领看着顾兴宇与悠悠,“这个女孩子比我的女儿更有吸引力,居然能让你动心?” 说什么呢,顾兴宇本能地抗拒,他哪有动心啊。 悠悠听不明白了,老首领的女儿不是张纯吗?张纯和顾兴宇有什么关系呢?不对,首领刚才已经否认了和张纯的关系,换个角度来想,能和顾兴宇扯上关系的女人除了叶落还有谁,所以,逆向思维,悠悠得出结论,首领口中的女儿指的是叶落。 居然是叶落啊。 老首领盯着悠悠青一阵白一阵的小脸,“哟,看来想明白了,没想到除了模样好,脑子还挺好使。你的眼光不错啊。” 顾兴宇被老首领几句话说得面色飘红,“开什么玩笑呢,您女儿可看不上我。” 老首领没有反驳,事实如此,叶落一根筋地扑在朔明生身上,要怪还得怪到他头上,是他的缺位让朔明生有机可趁。 “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烦心。”老首领每每提到叶落总是一语带过,让顾兴宇疑惑的是,现在的他居然在外人毫不避讳地提起叶落,这是否另有深意呢。 “恕我多嘴,达伍和基亚怎么突然打起了张纯的主意,如果她真是你的女儿……” 老首领还没听完,气得一掀桌子,“一点小计谋就让他们凶相毕露,实在可恶。” “你是不是表现出什么,让他们误会了?” “不是误会,我故意放出风声,要把位子留给我流落在外的女儿,他们以为叶落的母亲背叛了组织,她的胜算不大,于是便把赌注都押在了张纯身上,哪里知道,张纯是我放出的一道障眼法。”老首领说得好不得意,合着张纯那条危在旦夕的人命在他眼里只是个测试的筹码罢了。“对了,说到叶落的母亲,听说你这次带回了绿虫。” “是的。” “是十字药剂变种后的绿虫吗?” 顾兴宇点点头。 老首领释然,“想不到啊,这么多年,事情终于又转回了原点。” 十字药剂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瘟疫,正是叶落的母亲白梅从上帝之手带走的那个,她既是老首领的女人,也是他埋在上帝之手的一枚眼线。 顾兴宇明白老首领话中含义,他所谓的起点指的是白梅从上帝之手出逃,因为容貌尽毁不愿回到老首领身边,机缘巧合下委身于叶傅从,孰不知,她那时已经怀有叶落,叶落是老首领的亲生女儿。现在,事情又因绿虫回到十字药剂,莫非,是命运偏要他们一个拨乱反正的机会。 “首领,您是想认回叶落?” “不仅认回,还要把我的帝国都留给她。” 顾兴宇连连摇头,“不,你这是在害她。这些年,上帝之手一直在研究十字药剂,他们从来就没有放弃,你要是把贝蛇留给叶落,她会成为众人之的,外有上帝之手,内有达伍基亚两个哥哥,她会……” 没等顾兴宇说出“死”字,老首领及时制止了他,他似乎很忌讳那个字,“你记住,她是我的女儿!”他的女儿没有畏惧。 顾兴宇看着老首领,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老首领也绝不是轻言退位的人,这其中是否还有阴谋? 第201章 是敌是友 叶落打了个大喷嚏,“谁想我了?”是某些混蛋在想着怎么算计你。 顾冷月搂住她的脖子,“妈咪,是我想你了。” 洛月在一旁斜着眼,看着顾冷月和叶落亲昵的样子,嘴巴微微扬起。 生活似乎重归平静,叶落继续经营着她的公司,她不在的这段日子,林森把公司搞得有声有色,冰雪城的项目进展顺利,叶氏声名鹊起,大有冲向国际的架势。 洛月赖在叶落在城郊的住处不肯离开,他说愿意把公司股份全部出让,只换成为叶落的私人大厨。 “啊?你要做我的大厨?”叶落摇摇着,顾冷月学着叶落嫌弃的模样,一齐冲洛月撇嘴。“算了,我怕天天吃泡面,干炒泡面、油炸泡面、清蒸泡面、凉拌泡面……” 洛月一副受伤的表情,“这么不相信我?我可是法国顶级餐厅的执业厨师。” “假证几块钱,做个好点的,充其量几十块。” 叶落的话让洛月燃起战意,他双手腾空举起,似举着两把沉甸甸的颠勺,顾冷月吓得躲到叶落身后,“妈咪,你触发了他的洪荒之力。” 叶落一个漂亮的回身,在洛月脑门上敲了个响指,“洪荒之力是吧,我让他变成肌无力。” 洛月拉住想要离开的叶落,耍帅失败,只好哀求着,“免费的,不要工资,还能暖床,就算信不过我的厨艺,还信不过我的功夫吗?” 叶落喉咙里咕咚一声,在孩子面前这样直白真的好吗,看洛月眉头深蹙的痴情模样,略有几分情痴的味道,“怕了你了,试用期三个月。” 换回朔明生的脸后,洛月不想再游走于人前,所以才借故躲进叶落家里,成为她的私人定制。 “妈咪,我饿了,让他做个五彩虾仁饭。” “不会。”洛月给了顾冷月一个威胁的眼神,这个熊孩子似乎搞错了自已的身份,把自已当成了洛月的雇主。 “什么都不会,炒了他吧。”顾冷月趴在叶落身上,和洛月干瞪眼,她知道,只要有叶落在,洛月就是个纸老虎,叫得再凶,也抵不过叶落一瓢冷水,变成落汤鸡。 “小丫头,认清楚你在家中的地位。看好了,她!”洛月指着叶落,又指向自已,“我!”,最后点着顾冷月的小脑袋,“最后才是你。” “哼。”顾冷月不屑地撅起嘴,冲叶落又搂又亲,“妈咪,他排第五,对不对?” 洛月眼尾压低,冲叶落露出一个不敢相信的眼神,不过他的惊疑很快得到叶落的证实,“对,爸爸排第五,所以,你不能欺负他,要爱护他哦。” “为什么?” “因为他是弱势群体啊。” 洛月惊得露出六颗白牙,像只要咬人的凶兽,顾冷月还分不清弱势和弱智,不过,听妈咪的口气,洛月似乎遇到了很悲惨的境地,于是她乖巧地点着头,满眼辛酸带着幼稚的同情,像潮水一般将洛月淹没。 “喂,为什么是第五啊。”就算加上顾冷月和朔禹天,这一家四口,他怎么排到第五了呢,不对啊。 “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顾冷月勾着叶落的手指,开心地笑容比夏日最艳丽的花更让人动心。 正在洛月思考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第五个人时,一个让他无论何时听到都血液贲张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在叶落身边响起,“嗨!” 简单的招呼,叶落的反应却不简单,她似乎掉入了梦境,艰难地摇了摇实际并不昏沉的脑袋,林森,他居然奇迹般地出现在她面前,像个许久不见的老友,“你怎么来了,你知道我坐的是这驾航班?” 什么窥视、监视、暗示、巧合,洛月统统不管,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个问题,这个人是不是顾冷月和叶落口中家庭地位在他之上的第五个人。 “嗨哟,伽南的天气好热啊。”洛月旁若无人地以手作扇,巴掌冲着林森脸上拍去,林森身子后倚,洛月则趁着他退后的空档拉着叶落去了停车场。 “等……” 叶落刚一开口,便被呼啸的风声喷了一嘴,这个洛月跑得实在太快了,恨不得把她摔在腰带上,奔命狂奔。 林森的笑容尬在脸上,看着洛月和叶落奔跑的背景,眸色越来越深,他们跑着笑着,似乎把他当成了调情的工具。 “喂,别跑了,他没有追上来。”叶落一口气供不上来,快要窒息,顾冷月坐在洛月肩上,在空中划了个半弧,像个多余的小尾巴,在空中飘来荡去。 洛月不听叶落的话,直奔座驾而去,“到了,我不信你的老相好还能跟来。” 叶落无语地按着洛月刚刚攀上车门的手臂,艰难地吞了口气,“等,等一下,不是相好,我和他没关系!” 洛月看着叶落因气急和疾跑而变得通红的小脸,“没关系?我不信。” 叶落露出难色,子虚乌有的事要从何解释,自冰雪城项目开始,她和林森明争暗斗已差不多人尽皆知,洛月不可能看不出来,如果说曾经还有几分友谊,那么现在再见,这友谊也是掺了水,淡了味了。 眼睛骗不了人,洛月看着叶落失落的眼神,便知,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了林森这个障碍,“除非,你亲我一下,我就信。” 洛月迎上叶落慢慢靠向自己的脸庞,在她亲上自己之前,先含住她的香唇,顾冷月捂住眼睛,呜呜直叫,“羞,羞,羞!” 三人笑闹着,却在洛月拉开车门的瞬间,噤若寒蝉,“你怎么在这?” 洛月自认细致如微,可他还是无法解释,林森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车里,在他拉开车门折瞬间,带着鬼魅的笑意,冲他们挥手致意,像个幽灵。 叶落也是一愣,洛月明明说他的车等在这里,为什么出现的“司机”会是林森! 林森看着恢复容貌的朔明生,虽然他还是用着洛月的身份,但凭这张脸,前尘往事尽数而来,林森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和他一决胜负的心,他要赢,无论是事业,还是女人,他都要赢。 洛月不耐烦地敲着车框,“林总,这是私人座驾,不需要司机!” 林森的目光跳过洛月,落在叶落身上,“小落,今晚给你接风,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抱歉,你没有。”洛月故意挡住林森的视线,语气不爽地说道,“你要是再不下车,我就报警,告你损坏私人财物。到时候,全伽南的人都会知道,你这个钻石王老五,原来是小毛贼。” 林森完全没把洛月的话听进耳里,依旧端着高傲的姿态,就算他是个贼,也是个有恃无恐的贼。“小落,你想吃什么,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餐厅,酥肉做得很好。” 洛月心里暗讽一声,要说酥肉做得好,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而且,他自小陪着叶落长大,熟知她的口味和喜好,林森想用一个新开的餐厅讨叶落的欢心,实在太没诚意了。 叶落为难地不敢探出头来,“长途跋涉有些累了,不想折腾……” 洛月粗暴地拎住林森的脖子,“别废话了,快点滚下来,别耽误老子开车回家。” 林森不屑地推掉他的手,掸了掸被他揉皱的衣领,“该滚的人是你,这是我的车。”林森打开大灯,停车场瞬间被照得通亮,洛月侧脸瞟了一眼,这车与他是同一型号,内饰也相同,如果硬要找出区别,他的车停了几个月应该遍布灰尘,而这辆车却是洗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停在我的车位上?”洛月暗骂一声,在车子旁边发现了他被强行撞开的座驾,车子像蒙了一层油布,几乎辨不出原貌,车身瘪了一大块,伤痕骇人,轮胎也像个失败的荷包蛋,无力地瘫在地上。“这特么谁干的,老子一定要讨回来。”洛月咬着牙,看着林森的目光恨得快要滴出血来。 顾冷月拍着脑袋,长叹一声,“妈咪,我们是不是要走回去了。” 林森适时地按了声喇叭,“小落,我送你们。” 顾冷月兴奋地跑到林森身边,熟练地爬上他的身子,又顺着他的身子爬到后座,从车窗里探出回来,“妈咪,快上来啊,这个帅叔叔要送我们,我好累啊,我要回家。” 帅叔叔?洛月捏紧拳头,这个小屁孩前几天还心心念念地拍着他的马屁,叫他帅叔叔,现在一转身就成了别人的迷妹了,叛徒,小叛徒! 林森又按了声喇叭,催促他们上车,叶落尴尬地拉住顾冷月,“小月,下来,别胡闹。” 顾冷月在后座上气得打滚,“不要,不要,我要坐车,我要坐车。” “滚下来,我让司机来接。”洛月一声冷喝,让顾冷月吓得泪眼朦胧,憋屈地看着叶落,什么也没说,眼泪便先流了出来。 “妈咪,求求你,我真的好累啊……” 十几个小时的行程,即使是个大人已经出现了身体高度水肿的状况,更何况是个孩子,顾冷月一路走来,都很乖巧,叶落知道,她一定是累得受不了了,才会耍起了小性子。 “宝贝不哭,妈咪答应你,我们坐车回去。” 叶落的应允对洛月来说,无疑是赤裸裸的背叛,又一个小叛徒,“你想好了,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叶落自知理亏,现在服软无疑是驳了洛月面子,让他在林森面前低了一头,可是,她又不能不管顾冷月的感受,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宁愿放弃一切也要让孩子开心。她抱着洛月的腰,轻轻倚进他的怀里,“明生,我们回去好吗?” 这突然的温存让林森瞪大眼睛,他们居然在他面前秀恩爱,实在恶心得露骨。洛月被叶落一波柔情迷得云里雾里,怒气消了大半,吮着她的嘴唇,“好,我们回去,我让司机立刻过来。” “明生,小月累了,我们不要再耽搁,我保证……”叶落凑到洛月耳边,低语了几句,洛月立刻喜上眉梢,得意地瞪了林森一眼,抱着叶落上了他的车。 “我的小宝贝,晚上可得好好伺候我,你答应的。”洛月故意说得很大声,感觉林森扶住方向盘的手明显颤抖起来,洛月将手探进叶落的腰上,粗粝的唇一点也不含糊。 叶落暗暗叫苦,掐住洛月的手背,告诉他不要过分。 洛月越吻越深,咬住叶落的耳垂,“害羞了,是你保证,要好好……伺候我的。” 顾冷月实在太累了,一上车便睡得昏天黑地,叶落抗拒着洛月不断浓厚的情欲,“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意思。”她说的明明是,保证给足洛月面子,可不是好好伺候他啊。 林森很快到达叶落的落脚处,这是她新置的别墅,居然也在林森掌握之中。 “不简单啊,林总在暗处窥视了多久,能把一切都摸得底朝天。”林森不仅掌握了叶落和洛月的所有动向,甚至连她秘密采办的新据点都不放过,他的出现,绝不是请他们搭顺风车这么简单。 顾冷月睡得很沉,一路沉淀,洛月的怒气重新被理智取代,他抬起叶落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暗中与她换了个眼神。 “林总,来都来了,不如留下吃个便饭。” 林森没想到洛月刚才还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冰壳,现在居然主动邀请起他来了。“好啊,荣幸之至。” 叶落作为屋子主人,主动张罗起饭菜来,洛月却说,“这种粗活,让我来。” 林森盯着洛月忙碌的背影,看他切菜,翻炒,一气呵成,心中冷笑,纵横风云的洛月居然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那双绘出惊世构想的手挥舞起菜刀同样惊世骇俗。 “林总看了半天,是怕我下毒吗,放心,我可没那本事,要说下毒,谁能跟你比呢!” 林森原本与叶落寒喧着,听洛月将矛头指向他,便不再掩饰,主动站到洛月身后,“不愧是mg的天才,居然早就看穿我的身份。” “我们之间,明人不说暗话,说说吧,你这次回来,接近小落,又是为了什么?” 叶落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暗暗看向两个和气融融的男人,“今天我可得多吃点,不能辜负了两位大厨的手艺。” 叶落故意打趣,不过洛月和林森明明离得很近,却好像听不见她的声音,依旧相对而立,继续着他们之间不足为外人道的话题…… 第202章 不欢而散的聚餐 “没想到,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一起做饭。”林森手起刀落,一块滑嫩的鸡肉被他干净利落地切成两半,随后薄薄的刀片从肉块中层轻轻划过,将它分成两片,动作之熟练比洛月私毫不差。 “没想到的是,家境殷实的人居然能做得一手好菜。”洛月将剁成小断的芹菜扔向空中,一个响指过后,盘子上绽开了一朵绿色拼花。“该给我们的菜取个好名字。” 林森深以为然,将过了油的鸡丁放在花心处,随后,一勺调好了油盐的酱汁滋滋一声浇在盘子中央,立刻香气四溢。“我看,就叫花落谁家吧。” 洛月触不及防地将林森捧在手里嗅着香气的盘子推到地上,而后得意地看着一地狼藉,“叫落花流水更贴切。” 林森的面色骤然冷了下来,热火朝天的厨房像一下子掉入了冰窖,“你还是这么自私,争不过的东西宁愿毁掉它……”林森暗暗看了叶落一眼,恰巧叶落也在看他,因为林森刚才的话分明是有所指,将矛头指向叶落,一句话,让叶落过往的心伤再次浮了出来。 争不过的东西就毁掉它,包括叶落,当年因为误会她和林森有私情,便将她推向深渊,前尘滚滚而来,如被烟霾让人窒息,虽然之后证实是叶清秋用药物控制了他的心神,但叶落受过的伤害每一分每一秒都真实得无法辩驳,每一分每一毫都深刻得无法忘却。 洛月从林森得逞的表情中窥出了端倪,拉起叶落的手,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有恳切有急迫,像是在说,小落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这样情真意切的眼深让叶落深陷,更让她痛心,信,当然信,若是不信,怎么会在一次次受伤后仍然义无反顾地回到原点,经过了白泽、顾兴宇、苏离……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叶落用一个吻宣告了自己的答案,也像是给这段不堪的前尘画上句号。 “好好的一盘菜被你摔得稀碎,再捡起来,还能恢复原样吗?”林森一边打扫地上的碎片,一边用暗示意味极强的话挑拨着叶落和洛月的关系。 叶落眉间的沉痛越锁越深,终于忍不住转身,独自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林森依旧在厨房忙忙碌碌,他说要做叶落最爱吃的酥肉,洛月全然没有了与他共处的心情,坐到叶落身边,不敢多言,怕自己哪句话刺痛了叶落的神经,击溃她貌似坚强的外壳。 “离我远点!”叶落一声大喝,惊得洛月一怔,叶落的心情固然能够理解,可他绝没有想到,叶落会突然冲他大吼。 林森背对着他们,切菜的手顿住,而后肩膀微微抖动,偷偷笑起来,他的计策成功了,成功勾起了叶落对洛月的恨,本该如此,也只能如此,他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洛月不但没走,反而将叶落拥在怀里,“小落,不要这样,他是故意激怒你……” “滚开!”叶落一声比一声大,洛月更感蹊跷,就在他疑惑时,叶落偷偷按住他的手背,在他手里划着复杂的字符,见洛月一脸蒙圈,叶落点了点他的脑袋,偷偷将食指搭在唇间,“嘘!” 洛月瞪着眼,这是闹哪出? 叶落压低声音,“我知道他是故意激我,不仅如此,他还试图催眠我。”叶落不屑地瞟了眼林森的背影,他似乎还不知道叶落曾得梅姨真传,什么催眠、迷魂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若不是患有头疾,她早就凭此本领横行天下了。 洛月最喜欢看叶落笑,她一笑,什么阴霾都会散去,她一笑,再糟糕的心情也会因此变得明亮。 “唉呀,你别打我啊,我走,我走!”洛月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大腿拍得噼啪响,这一出好戏被他演得惟妙惟肖。 林森笑够了便转过身,将叶落禁锢在自己的领地里,“小落,怎么突然发脾气了?”他温柔地抚平她皱了的衣领,又细致又体贴。 洛月不屑地撇撇嘴,没见这么虚伪的人,明明是他浇的油,还问怎么着火了。 叶落站在林森背后,眼珠子四处转了转,故意抽泣几声,“我没发脾气,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叶落独自上了楼,将他们两个人甩在身后,林森快步去追,洛月十分不快,这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楼上是叶落的闺房,他居然说进就进。 洛月不甘示弱地也跟了上去,不过,叶落故意表现出对他的抗拒,让他滚蛋,“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洛月看看房间里笑得像谜一样的林森,又看看不断向他使眼色的叶落,这两个人,一个像急等着入洞房的新郎官,脸上的猥琐和复杂带着极浓的情欲,一个像急等着清点财礼的老岳母,每个表情都在叫嚣着别耽误老娘干正事。 “你看什么,怎么还不走?”叶落等不及将洛月赶出去,她想想看看许久不见,林森又长了哪些本事。 洛月施施然转身,故意将楼梯跺得很大声,生怕叶落听不到他已经走了。 林森毫不客气地坐到叶落床边,与她并排坐在一起,这是个非常大胆的尝试,有几个女人愿意让男人坐在自己床上,如果愿意,多半是承认了自己对他有特别的情愫。 “小落,消消气。”林森见叶落没有赶他,更进一步,开始与叶落有肢体接触,先是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接着又搂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个动作已经是朋友间的极限,叶落依旧没有拒绝。 林森心中大喜,在叶落心里,他依然有些分量,“小落,我对不起你……” 叶落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两只秋水凝成的眸子微微皱起,带着些许疑惑和不解,望向林森,“你哪有对不起我?” “我有,都怪我没有阻止你的荒唐举动,如果,我不帮你,你和朔明生就不会有孩子,你也不会过得那么苦。” “不关你的事。” “不,是我的错,其实,那个时候,我想过……想过用自己的……换掉朔明生的……,这样,我就是孩子的父亲了,可是,我怕你不高兴,我应该自私一点的。” 林森说得声情并茂,叶落有些动容,他确实有机会在孩子身上动手脚,但他没有,这一点叶落很感激他,如果,真的,生出的是她和林森的孩子,叶落真的不敢想象自己该怎么办。 洛月潜在隔壁,这间房修了暗层,洛月可以清楚地听到叶落和林森的对话,当林森提到没有在孩子身上做手脚时,洛月心里像被利爪狠狠挠了一下,血肉斑驳,林森是上帝之手的首领,就算那时,他在组织内部尚未掌权,制药的本事还是有的,洛月好怕,怕他若是动手脚,恐怕不是换掉精样那么简单。 “林森,你没有错,不用自责。” “小落,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也可以做孩子的父亲,我会好好照顾他们,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 啊?叶落没有将惊讶表现太过明显,她不确定林森是否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她倒是说过落难时要去投奔他之类的。 “这,有些突然,让我考虑一下。” “小落,我看得出来,你对朔明生始终有根刺,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相信我,我会用我的爱,帮你忘记过去,也忘记他。” 洛月心里狠狠哔了一声,这个林森肚里的坏水不少啊,居然打着叶落的主意,更让洛月生气的是叶落的态度,什么叫考虑一下,难不成考虑要不要嫁给他吗? 没等洛月发飙,已经有一个小天使替他出了这口恶气。 顾冷月不知将林森和叶落的对话听了多少,她小小的身体站在门边并不显眼,所以两人没有发现她,“妈咪,我不喜欢这个帅叔叔了。” 顾冷月最强的本领就是哭,她一哭,无论是顾兴宇还是叶落,都得乖乖伏在她的脚下,听她号令,“宝贝,怎么了?” “这个帅叔叔是来抢妈咪的,妈咪又要离开我了,我不要。” “怎么会呢,妈咪哪都不去,永远和宝贝在一起好不好。” 林森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急忙和她套近乎,“小月放心,妈妈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叔叔也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顾冷月随手将抱着小娃娃砸到林森脸上,洛月看到林森表情扭曲的那一幕,差点笑出声,对顾冷月的好感急速上升,能看透人渣的女儿一定不会太差。 “小月,不能这样。”叶落转向林森,“小孩子起床气,你不要往心里去。” 林森才不会和她计较,要是想和她计较,估计她都没机会来到这个世上,算起来,他还是顾冷月和朔禹天的恩人。 洛月见时机成熟,适时出现,他拍着顾冷月的脑袋,“你也在啊,吃饭了。” 顾冷月像抓了根救命稻草,抱住洛月,“那个坏人,要抢走我妈咪。” 林森嘴角抽动,这么大声,是怕他听不见吗? 叶落当起了和事佬,“不说了,先吃饭,吃饭。” 想想刚才的尴尬气氛,饭桌上能好到哪去,顾冷月和洛月像盯着犯人一样监视着林森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敢向叶落靠近一点,顾冷月便立刻捏起小饭团,向他砸去,洛月则在一旁帮腔,“饭是用来吃的,不是让你玩的。” 洛月擦干净顾冷月的手,看林森依旧贼心不死,偷偷靠在顾冷月耳边,告诉她,扔饭团没用,要蘸上汤汁,再扔。 顾冷月领悟力超强,不仅蘸上汤汁,还吐了口唾沫。 叶落借着去洗手间的空档,冲洛月做了个极不耐烦的手势,让他借一步说话,顾冷月看他们两人相继离开,不敢独息面对林森,吓得大喊,“妈咪,等等我,我也要去厕所。” 叶落给了洛月一个超帅的壁咚,但是帅不过三秒,被洛月反扑,看着怀里又倔又羞的叶落,洛月放肆地吻了上去,“不管,今晚我要行使我丈夫的权利。” “行你个头,我想知道林森的目的,你别给我捣乱。” “那是男人事,是你在捣乱。”洛月继续咀嚼着属于他的芳香,又嫩又滑的嘴唇,比桌上的任何一道甜品都要甜。 “我接近他更容易……” “我看你是想嫁给他。” 顾冷月看着越抱越紧的两个人,“妈咪,这个更帅的叔叔说得对,我也看你是想嫁给他,我告诉你,我不同意。”顾冷月像个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指着叶落,一脸的苦口婆心,生怕自己的老母亲跳进火坑。 叶落狠狠掐着洛月的后腰,“记着你现在是个厨子,我是你雇主,不该管的事,闭嘴。” 顾冷月看洛月败下阵来,急得直蹦跶,“妈咪,你越来越不听话了,真不让人省心。” 叶落翻了个白眼,再次回到餐桌前,林森优雅地向他们做了个“请”个动作,顾冷月和洛月出奇一致地冷嗤一声,目光瞟向天花板。 “林森,尝尝这个,你最爱吃的法式鹅肝。” 林森对叶落的突然示好有些意外,如果她表现出疏离或是回避,他或许还不会将她列入敌对名单里,可现在,呵呵,林森看着这一桌子各怀心事的人,举起酒杯,“我们喝一杯吧,庆祝……重逢!” 叶落配合地拿起杯子,在她的眼神威胁下,洛月亦不敢怠慢,可是,就在他们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林森贴住杯子的眸子突然抬起,悠悠地吐了一句,“刚才就我一个人,你们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吗?”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洛月哈哈大笑,“下毒?你武侠小说看多了,脑子短路了吧。”说罢一饮而尽,叶落随着他的运作同样不拖泥带水。 这下,林森原本讳莫如深的表情一点一点颓了下来,变成一张死气沉沉的除了怒火再看不到其他情绪的脸。 也许是见不得洛月的得意模样,林森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将餐具放下,声音很大,空荡荡的餐厅里回荡着金属与盘子撞击的声音,顾冷月小小年纪亦觉察到气氛不对,转着大眼睛,缩在凳子上,给自己找好安全位置。 “你们离开伽南几个月,对这里发生的事情还不知道吧……” 小小的伽南洛月从未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过多关注。 林森整理好餐布,与他们告别,“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洛月暗骂,说话说一半,肯定没安好心,他们没有挽留林森,也没追问到底,因为他们想要知道的今晚必然会知道,至于怎么做,就看叶落的决定了。 第203章 温柔的陷阱 叶落第二天早早去了公司,一是不想在高峰期时与公司其他人照面,二是被洛月折腾了一晚,再不逃出来,恐怖今天就上不了班了。 没想到,林森比她到的更早,他一直看着手机,像在等什么人的电话,拿起,放下,又拿起,又放下,反反复复直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叶落急忙躲到自己的办公卡座上。 只听林森对赶来的苏珊说,“告诉叶落,今天要是不来上班以后都不用来了。” 叶落听到自己的名字,把头压低,想听听林森除了拿炒鱿鱼威胁她,还能使出什么招式来。 苏珊顿了半天,空气好像一下子凝固了,叶落不敢抬头,只能竖着耳朵,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林总,还没到上班时间。”苏珊良久憋出一句话,像带着很大的怨气,叶落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出她的表情,一定是咬着牙,急速翻着白眼。 “什么时候敢跟我顶嘴了。”林森的脚步声很轻,叶落只听苏珊低呼一声,开始是不屑的冷哼,“哼,我哪敢啊。”慢慢地,变成了呼吸沉重地求饶,“不要,求,求你,放开我……” 叶落悄悄探出头去,看见苏珊细长的脖子被林森股理分明的铁臂紧紧扣住,她脸色越来越黑,死亡的气息几乎要透过粉底溢出来,苏珊双腿越屈越低,整个人几乎被脖子吊着。 “脾气见涨啊。”林森非旦没有松开,反而加了力道,苏珊的面部扭曲成难以想象的程度,“我不敢了,不敢……” 林森决心让这种痛苦延续的时间再长点,直到上班的职员陆续进来,才将苏珊扔向一边,在别人看见他的暴行前,回到办公室,端的又是一副温润无害的总裁模样。 “苏珊姐,你怎么坐在地上啊。” 来人扶着苏珊起身,苏珊的眼睛因充血泛着诡异的红色,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弄花了精心准备的妆容,这妆容本为林森准备,他竟看都没看,就亲手毁了它。 苏珊幽怨地看了一眼那个狠心的男人,他正在伏案工作,谁能想到刚才的一切与他有关。林森注意到苏珊的目光,抬头的瞬间,同时注意到正在后排偷窥的叶落。 叶落吓得立刻沉下身,但一切早已落入林森眼中,林森阴冷的脸上突然绽放了光彩,勾着邪魅的唇角,缓缓起身。 原本将注意力放在苏珊身上的女员工,余光瞟见林森的时候,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跪舔。 “看啊,林总,好帅啊。” “是啊,睫毛怎么可以比我还长……” 苏珊生气地推开她们,几个小姑娘还不知道苏珊为何生气,相互使了眼色,纷纷起身与迎面而来的林森打招呼。 “林总,早!” “林总,吃饭了吗,我做了营养早餐,很荣幸与您分享哦。” 林森充耳不闻,路过苏珊身边的时候,眼尾猛然压低落在她身上,她眼底因妆容化开显出大片淤青,加上凌乱的发丝和衣着,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苏珊,你的工作什么时候变成卖惨了?” “林总,苏珊摔倒了。” 林森扫过回话的人,是行政部新来的实习生,旁边稍长的同事拉住她,用眼神告诉她不要多话,林森的话摆明了是不给苏珊面子,若是有人要帮苏珊讲话,便是驳了他的面子。 “哦,摔倒了就去医院啊,你,刚才说话的那个,送她去医院。” “林总,我没事,只是崴到脚,不要紧的。”苏珊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有人敢抚她,她只能扶着墙上的装饰勉强起身,因为没有借力的地方,她的手与墙面紧紧贴合在一起,手掌被墙上的细痕划出几个细口。 “既然没事,还愣着干什么,公司请你们回来不是围在这看戏的。” 刚才还急于向林森献殷勤的女孩纷纷散去,林森今天句句带刺,像个快要爆掉的煤气罐,少惹为妙。 “冰雪城的预售证办下来了吗?” 林森一句话让交头接耳的众人立刻缄口,冰雪城因为擅自更改用地性质,扩大建设范围,预售至今没有办妥,林森提出这一茬,谁接下语谁就是自寻死路。 大家一秒进入工作状态,发邮件的发邮件,写报告的写报告,只剩叶落略微有些搞不清状况,在她映象中,冰雪中是叶氏今年的重头戏,建设进度很快,不应该卡在预售上。另一方面,她昨天刚来被分在苏珊手下,今天苏珊一早遭遇滑铁卢,还没来得及给她分配工作。 好巧不巧,林森巡视的步子停在她身边,叶落感觉身侧投下一道巨大阴影,除了阴影,还有危险的气息,“公司不养闲人,你没事做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叶落正愁没给她分配工任务,林森就过来找茬,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呐,“我,我正要去复印开会资料……” “会,昨天就开完了,你复印什么资料?” 叶落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没事干,请老板派个活吧。 “既然你这么清闲,就由你负责立冰雪城的预售吧,给你三天时间,见不到预售证,你就走人!” “我……”叶落忍住想骂人的冲动,直视着林森幸灾乐祸的眼睛,“我不行啊,我又不懂,怕耽误事儿……” “三天,做不到,走人!”林森举着手指,绝美的脸庞此时却带着让人厌恶的狡黠,叶落咬着唇,这摆明了是要赶她走啊。 林森看着她被贝齿挤成可爱形状的唇瓣,惊竟漏跳了一个节拍,曾经属于他的美好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回来。林森弯下腰,鼻尖几乎要贴到叶落的鼻尖上,叶落猛得后仰,被林森勾住腰。 “放开我!” 叶落的话让林森回神,他看了看周围满是震惊的面孔,想起自己还在公司,还在扮演着禁欲总裁的角色,暂且放过叶落。 叶落突然领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 “预售证啊,要经过国土房产物价几个部门,冰雪城因为扩大建设范围,第一步就被卡了下来,如果要成功办到预售证,除非把超范围建设的部分再给拆掉……” 拆掉? 叶落灵光一现,既然林森摆她一道,不如,也还他点厉害看看。 “嘿,叶落,你要是把这事办成了,直接坐上苏珊的位置。” 几个见风使舵的马屁精,大胆揣测着林森与叶落的关系,按理说,一个失势的前任总裁能留在公司里已经是奇迹,可叶落不仅留下还被林森钦点了秘书的头衔,这分明是总裁撩妹的套路啊,“叶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啊?哦,那谢谢啦。” 叶落叹了口气,焦头烂额。 “叶,叶落,总裁让你去他办公室……”传话的小姑娘已经将声音压到最低,而且她步子很轻,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即使如此,苏珊双道目光依旧如芒在背,小姑娘吓得连跑带跳回到自己位子上,抚住扑扑的心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叶落是什么吃人的妖怪,跑得慢的都会落入她的腹中。 “知道……”叶落还没来有应声,面前已经没了人影。“……了……” 苏珊正红色的唇彩像刚饮完鲜血,贪婪的目光一直落在叶落身上,好像她就是下一个牺牲品。 叶落没有去林森办公室,经过早上的事,再去林森办公室,若林森有意戏弄她,便坐实了与他有染的传言,叶落不想与他牵上关系,于是收拾好东西,离开公司。 既然林森给了三天期限,她便用这三天,拍他的脸。 林森看着叶落纠结的模样,像小时候揪女孩辫子的小男孩,见到女孩生气、哭泣便觉得开心、得意,说不出原因。 叶落越走越近,林森微微侧脸,从电脑屏幕里观察自己的仪容,确定自己帅得人神共愤后,抬眼准备以一个勾人的笑容迎接叶落的到来。 可是,他一抬眼,叶落却不见了。 “叶落呢?” “她,她出去了。” 眼看着叶落上了一辆出租车,林森顾不上开车,随手拦了辆的士追上去。 “跟着前面那辆车。” 司机从头到脚打量林森一番,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也会失恋吗,“前面那个是你女朋友吧?唉呀,小情侣闹点情绪……” 林森甩出一沓钞票,“少废话,追上,双倍!” 司机盯着散落在副驾驶上的钞票,双眼放光,顾不上去捡,直接将油门踩到最大,“您扶好,您找到我算您走运,今天就是冒着扣车的风险,也给您把事办了。” 一沓钞票少说几千,要是还翻倍……司机立马换了称呼,再说了,凭他的本事,哪到扣车的地步。 叶落满脑子都是预售证的事,全然没注意到林森的行动,直到司机提醒她,“小姐,后面的车一直跟着我们,要不要报警?” 得罪人的乘客经常遇到,司机不想惹麻烦,万一碰上脑子不好的,撞车撞人同归于尽岂不是不值,所以他们一般先招呼一声,然后直接把车开去警察局。 “啊?搞错了吧,跟着我们做什么,我不认识他啊。” 司机之间有个小群,一般他们会把手机挂在方向盘上,一边开车一边聊天。叶落的司机看准车牌号,知道是一个熟悉的车友,便发消息问他,“什么情况,寻仇还是劫色?” “小情侣吵架,你快停下来,别耽误人家。” “你个老滑头,会这么好心,收了人家不少钱吧。” “少废话,路边停车,晚上请你吃饭。” “不行,好处分我一半,不然,我保证你追不到我,我可是刚加的油,你,呵呵,油表报警了吧。” 林森看到司机和前方车辆同时减速,非常不悦,“你们是一伙的?”林森不何从哪里抽出一根针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注入司机体内。 司机只觉脖子上像被蜜蜂钩了一下,“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森一脸阴鸷,让司机所有的咒骂硬是憋回肚子里,他扫了林森几眼,凭他认人的本事,眼前这个脸色不善的男人,温润中透着浓厚的杀意,波澜不惊的眼里始终有一处诡异的猩红,仿佛死神的标识。 “追上前面的车,我保你平安无事,钱一分不少,要是敢耍花招……” 不等林森说出恶毒的话,司机拿起手机冲前面的车喊道,“停车,我答应了。” 叶落被急停的惯性抛向前座,揉着发懵的脑袋,“怎么停下了,还没到办事大厅呢?” “小姐,我家里有急事,麻烦你下去换乘别的车,真是对不起,车费我不要了。” 司机情真意切的模样让叶落无从抱怨,眼看办事大厅只隔了一个路口,也许司机真的有急事呢,不然,怎么会平白让步,连车费都不要了。 “算了,你走吧,车费按表上显示的给你。” 刚才在车上拉着车帘,没想到外面的太阳这么大,叶落一下车,只觉一股暖流蒸得她有些晕眩,真是倒霉啊,出来太急,也没做防晒措施。 叶落看了一眼办事大厅的方向,用手掌在额前支起小帐篷,挡住部分阳光。 刚迈开步子,便撞到一堵人墙上,肌肤相撞的瞬间只觉一股比阳光更强的暖流直面而来,叶落本能地后退,人墙却伸手把她紧紧锢住。 “干什么啊?”叶落盯着挡在身前的林森,像见鬼一样,“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司机趁势逃脱,留叶落一个人孤立无援,政务新区本就偏僻,楼盘多为新小区,入住率不高,现在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不是说好了三天吗?” “这三天我得监督你,不准偷懒。” “我偷什么懒了?”叶落莫名其妙,她打算先来窗口弄清楚预售证批不下来的具体,再逐个攻破,她可从来没想过逃避。 两台出租车相继离开,林森下车前告诉司机,给他注射的是生理盐水后,他便再不想沾染林森这个瘟神,把他撂下。 阳光炙烤的大街上只剩下叶落和林森四望无人,林森故意站在叶落身侧,让两个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或者说,让叶落躲在他的阴影里,见叶落依旧热得香汗直流,他脱下外套,遮在她头上。 “慢点走,小心晒到。” 叶落一头撞在突然停下的林森身上,啊?他也会这么体贴? 第204章 高手过招,招招有坑 “干嘛这样看着我,感动吗,是不是想嫁给我?” “并没有。” 林森突然收起玩世不恭,郑重地牵起叶落的手,而叶落也因这变化来得过于突然忘记反抗,外套落在两人头上,像飘飘落下的新娘头纱。 林突突然吻上叶落的唇,蜻蜓点水并未停留。 曾经,她们站在婚姻的入口,差点推门而入,彼时,叶落做好了与他共度一生的准备,却被他亲手送入了朔明生的怀抱,现在想来,若林森是个拥有特殊身份的人,他这么做必然有原因,为什么那时候不愿娶她,现在又故意靠近。 “你有什么目的?” “娶你。”林森毫不掩饰。 呵,叶落嗤笑,“你要是真想娶我,七年前就娶了,何必有捷径不走,非得走迷宫?” “你是怪我没有娶你?”林森眼里除了深情,还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他多么希望自己没有误解叶落的意思,希望她是真的惋惜错过了他们的缘分。 “你想太多,我是谢谢你,给我和明生机会,也许这个人情会让我对你有所改观。” “为什么改观,我在你心里是个坏人吗?” “你不坏吗?哼。”叶落不想与他浪费唇舌,“说,你的目的,如果我能做到,尽力而为,如果不行,也请你不要再缠着我。” “我说了,娶你。” “那没得谈了,请你以后离我远点。” 林森拉住叶落急于甩开的手,“娶你是我的事,现在,你要做的是搞定预售证,请不要把私人情感带到工作中来,好吗?” 唉呀,这样说来,还是她的不对了,叶落真心佩服林森颠倒黑白的本事,三言两语,就把她套牢了。 “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要去国土窗口吗,我约了他们局长,有什么问题,晚上饭局上问。” “谁要跟你吃饭!”叶落果断拒绝了林森的饭局,顺着他的套路走必须入坑,所以,即便她头绪全无,也不想随便接爱林森的馈赠。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叶落愤愤地地看着林森,四下无人,在马路上吵闹不仅有损形象,也全无用处,因为现在的林森除了专制,没有道理可讲。 “你变了,换了身份果然不一样。” “你也一样。”林森伸出手,示意叶落握手,呛得叶落无言以对。 七月末的天气热得怕人,叶落只站了一会,额上沁出几颗汗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林森眼神一紧,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拖进了最近的一家咖啡馆。 “干什么啊,我不要喝咖啡。” “安静!”林森挽上叶落,秘变忧郁总裁,一边沐浴在店员崇拜的目光中,一边小声要挟,“你这么喜欢呆在外面,我就把你绑在太阳底下,等有人来救你,你也早就晒脱了皮了。” “你……” 叶落看着带着亲切微笑向他们走来的店员,应该说,是向林森走来,店员的眼神一直缠着林森,时而娇羞时而妩媚,将女人的柔情展现得恰到好处,叶落不屑地撇嘴,“空长了一双灵动的水眸,可惜是个瞎子。”要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上林森这种金玉其外,坏水一肚的伪君子呢。 “先生,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林森将脸转向叶落,示意她先点。 叶落不发一言,气氛有些微妙。 “小姐,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叫谁小姐呢,你全家都是小姐。” 店员没想到长相清秀,衣着得体的叶落张口竟像个泼妇,一时错愕,满脸无奈地望向林森,希望这个美如神祗的男人能帮她解围。 “来两杯柠檬茶,降火!” 林森的声音轻而不浮,店员连声称是,叶落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趁她犯花痴时,偷偷伸出脚把她绊倒。 轰隆一声,安静的咖啡馆被这一声毫无防备的倒地声惊扰,随后是店员带着抽泣着呻吟。 “好痛……” “痛吗?痛点才能长点记性。”叶落毫不客气。 “你,你是故意的?”店员一听叶落故意绊倒她,睫毛上立时溢出泪珠来,因惊吓而泛白的脸色,渐渐被愠怒染得绯红。 叶落摊开手,得意地看着她,又转向林森,“故意的又怎么样,赔钱喽,这位先生有的是钱,你开个价吧。” 店员一脸无辜地望向林森,希望林森能帮她讨回公道,但林森是端坐着,不置可否。 “你们欺负人,有钱了不起吗?” “有钱就是了不起。”叶落暗中向林森使了个眼色,“怎么样,是不是说出了你的心里话。” 林森不知叶落为何突然变脸,但看她分毫不让的模样,想必早有了鬼主意,哼,林森冷笑,这才是她,出其不意地给人一击,却又让人恨不起来。 店员越哭越厉害,声音很快吸引了其他顾客的注意,经理着急赶来,一看林森气度不凡,且隐隐有些眼熟,不敢轻易发难,先是陪罪,而后客气地与他打了个招呼,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不起,先生,你们的柠檬茶请慢用。”经理只字未提摔倒的事,只是催促店员快点离开,“快点起来,不要影响其他客人。” “经理,她,她故意绊倒我。”店员满脸委屈。 “胡说八道,客人好好的怎么会绊倒你呢,一定是你不小心,快点起来,让小徐给你处理一下。” 林森一向对外人不感兴趣,此时却忍不住多看了经理一眼,经理年纪不大,三十出头,长相隽俊,做起事来老沉持重,而且看他处事的方式,应该是个眼力不差的人。 叶落拦住试图化解尴尬的经理,在店员补了一脚,她踹得不重,但正好卡在店员起身的时点,视觉效果不要太好。“现在你看到了,我是故意绊倒,如果没看清,我还可以再踹一脚。” 这样一来,经理啪啪打脸,一时愣在原地,店员哭得更厉害。 “小姐,你……” “你才是小姐,你们这么喜欢叫人小姐,难道是个淫窝?”叶落抬起手,对着经理的脸上甩去,却在刚刚抬起时,被林森抓住。 林森看着她,手上暗暗用力,将她抬起的手生生压了下去。 不得不说,他不发一言的样子有点吓人,叶落把心一横,做都做了,半途而废,像什么话。 叶落没打着经理,又在店员身上补了一脚,双手环在胸前,像个撒泼的妇人,“这家店有问题,我要报警。” 原本沉默的经理情色越来越严肃,涉及到店铺经营,似乎触到了他的底线,他郑重地转向叶落,“小姐,话不能乱说,我们的店小本经营,入不了您这尊大佛的眼,还请您移步别处。” “哟,心虚啦,赶我走。” 零星散落的客人被他们的动静吸引,纷纷围过来看热闹,他们没弄明白事情来龙去脉,只听见叶落喊着,店有问题,要报警,小声议论着,“怎么回事啊?” “好像是店有问题?” “啊,黑店吗,我刚喝了个奶盖,不会是毒奶粉做的吧。” “难说哦,你这一说,我肚子有点疼了。” 经理听着身后的议论,终于按捺不住,如果任由叶落下去,这家店今天就该是最后一天营业了,见客人拿出手机,准备拍视频,经理厉色吼道,“小姐,你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经营,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 叶落等的就是这句话,眼看胜利在望,只需再加把火,便能一举得仁,“报啊,不报是孙子!” “够了!”林森迎着叶落得意的眼神,“你以为招来警察,就有机会逃脱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经理果然拿出手机,匆匆向警察描述了几句,看客越来越多,无论是叶落和林森,还是经理和店员,都是长着青春面孔的俊男靓女,所以看客对他们尤其感兴趣,有的甚换到离他们最近的桌子坐下,等着八卦进一步发展。 手机、直播纷纷上线,等待着手撕小三或者主角互殴的年度大戏。 “小姐,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不想搞得太难堪,现在离开还得及。”经理扶起店员,检查了她身上的伤痕,除了一个不明显的脚印,没有半点淤青。经理不解地望向叶落,她穿着高跟鞋,按照刚才目测的力度,店员身上就算擦伤,至少也该有点淤痕。 奇怪啊。 再看向叶落时,叶落听闻他报警后,脸上的阴狠褪去,很快显出释然的表情,而林森的唇却抿越紧。 难道说? 经理脑筋飞转,难道说他中了叶落的圈套,成了她的“帮凶”。 “不是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还不来?”叶落敲着桌子,吸引林森注意力,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叶落心中冷笑,不管他思考什么,现在都来不及了。叶落铁定赖在咖啡馆里,如果林森强拽,那么明天所有的直播平台都会播出叶氏新贵表白遭拒当众用强的视频。如果林森等到警察来,叶落相信,一定会有人能帮她把消息带给洛月。 “你觉得自己赢定了是吗?”叶落的每一个表情都没能逃过林森的眼睛,他暗中游走的眼神终于定格在叶落身上,是放弃了吗,无计可施?叶落端起柠檬茶,与他碰杯。 “来,干杯,庆祝即将到来的警察局一日游。” 店员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这是遇到个神经病吗? 林森瞪大的眸子不再坚持,轻轻一阖,再睁开时,是叶落看不懂的胸有成竹。他学着叶落的样子端起柠檬茶,“干杯!” 叶落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这样的林森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心念未定,咖啡馆消防警铃大作,不知何时多出好多装着黑衣的客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别人逃命之时,他们悄悄将叶落一干人围住。 “着火了,快跑!” 林森笑容更甚,叶落却叹了声,她怎么没想到,刚才林森下车时联系了司机,想必也是那时吩咐手下赶来。 手下将顾客清场后,迅速封住门窗,报告,“已清场,没有视频流出。” 经理看着眼前阵仗,更加证实自己的猜测,眼前的男人他惹不起。 确定没有外人后,刚才一直不发一言的林森,第一次与经理有了交流。林森的声音不轻不重,像带着魔力,每一个字都重锤一般砸在经理心里。“开个价吧。” 店员与叶落对峙的气势在林森面前消失殆尽,她转向经理,希望他能拿个主意,经理万分纠结,似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刚才在叶落的诱导下竟然还报了警,在事情弄到没法收场前,一定要找好台阶,不然跟林森死磕,最后摔死的一定是自己。 “先生,您说的哪里话,阿妹没受伤,也不用去医院,谈不上开价,今天是我们的火灾演习,不小心影响到这位女士,在这里,向你们表示诚挚的歉意……”经理说完,郑重地向着林森和叶落鞠了个躬。 从刚才保镖闯入的那一刻,叶落就知道自己输了,看这经理是个明白人,没有与林森为难,也没有从他身上揩油,如果现在叶落还为难他们,说不定激怒林森,无端连累他们当了替罪羊,既然败局已定,不如借坡下驴,放无辜的人一条生路。 叶落走到店员身边,店员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扇巴掌的过激行为,可是叶落只是查看了她的伤口,确定无事后,从林森怀里摸出钱包,抽了几张老人头给她,“踩脏了你的衣服,拿去买件新的吧。” 店员望着伸过来的票子,犹豫了好久不敢伸手,经理亦是为难,给叶落面子便是驳了林森的面子,给林森面子便是让叶落下不了台,两个人都得罪不起,偏偏又不得不得罪一个,权衡再三,经理心中的砝码最终偏向林森,“女士,衣服洗洗就行了,不打紧。” 叶落正要说什么。 经理又补了一句,“今天的火灾演习刚刚开始,两们还是先离开吧,抱歉,打扰了你们的下午茶。小店为你们免单。” 林森按住叶落的手,把钱塞进店员怀里,“嫌少?” “不,不!”店员吓得不停摇头,这个林森脸上挂着笑,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让人从骨子里发颤,店员拉了拉经理的衣服,示意他快点送走这两座大神,她快要被吓死了。 “闹也闹了,饭还是要吃的。” 林森牵起叶落的手,笑得人畜无害,可叶落心中叫苦,怎么办,她还没给洛月报备呢? 第205章 来呀,快活呀 “不行,我不去。”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没得选。”林森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们迅速从门边撤回,聚集到后门边,“警察来了。” 林森不给叶落犹豫的机会,拉着她走出咖啡厅,直奔伽南最大的私人会所,弥海俱乐部。 “不去,不去,你带着我就是带着一颗定时炸蛋,我一定会搅黄你的生意……” “无所谓啊,你搅黄我的生意,我就炒了你。” 叶落没想到林森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偌大的冰雪城项目对他来说像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庸,“冰雪城要是倒了,你就等着被那些小股东砍死吧。”叶落没有在林森脸上看到预想的怯懦,相反,林森却踩准了她的尾巴,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无所谓。 “我知道你害怕,别憋着了,忍的很辛苦吧……”叶落不断用言语刺激林森,妄图在他身上找到一点属于正常人的情绪,但是他镇定地像在经历着与自己无关的事,好像叶落所说的冰雪城,与他的几百亿财富并无关系。 他非常耐心地看着叶落,认真听完她的每个字,但是,他越听,凝视叶落的眼神就越像在凝视一个傻子。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叶落经不住他的以守为攻,率先在他无声胜有声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那我要用怎么样的眼神看你?这样?还是这样?”林森歪着脑袋,一张俊脸越贴越近,每近一分便换一个表情,惹得叶落连连皱眉。 车子停在弥海门口,林森用下巴指了指外面,下车还是滚蛋,你选一个。 弥海是一家知名度很高的私人会所,经常有各地的名人和政要慕名而来,口碑一直不错,没爆出什么惊不得人的丑闻,甚至连带点暗示意味的传闻都没有,叶落想,要不是这里真的干净,那就是老板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林森推开车门,见叶落不动,嘱咐司机,“送她回去吧,明天直接去财物部领工资。” 叶落以为先躲过这劫,至于明天走不走,那是明天的事,不是吗?哪知,林森一下就猜中她的心事,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打给财物总监,“现在,立刻,通知所有人去公司加班,把叶落的工资做了,她要辞职……” 叶落心里暗骂一声,我靠,不用这么狠吧,一点余地没有,她按住林森推来的车门,在车门合上前,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决定,看着叶落白皙可爱的脚丫子从车门里伸出来,林森勾起唇,他太了解叶落了,她是个有执念的人,她要做的事,她要爱的人,无论多艰难,一定要达成。 “我没说辞职,你炒我鱿鱼要付违约金的……”叶落刚说完,看着林森的反应便知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抽上几巴掌。 “没问题。”林森对着吓得从情妇身上爬起来气喘吁吁的财务总监又加了条指令,“我要把叶落炒了,补她三倍工资,现在就做,一个小时内办完所有手续,我要了结这事。” “别,别啊。”叶落错就错在,不该以为违约金能给自己免死金牌,对林森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根本不叫事,“让我想想……” 林森看着手机那头财务总监和情妇的拌嘴,冷笑,情妇不停地抱怨老板苛责,总监则吓得恨不得缝上她的嘴,因为那头的电话还没挂。 “怕什么,我就是要让那个刻薄老板听到,随便让人加班,又不是卖给他了,地主家的长工也没说不让睡觉啊。” “你特么闭嘴,不然老子扇你。” “老胡,”总监姓胡,听到林森叫他,吓得差点给手机跪下,“这个女人不适合你,把她换了吧,不然,你们的照片明天将出现在你老婆的手机里。” 只听女人哎呦一声,“这个男人怎么离你的房事都管,你爱操哪个女人还用他同意吗?” “你快闭嘴吧。”老胡对这个女人无语了,他靠发妻发家,事业也因发妻的扶持和人脉一帆顺,如果发妻知道他在外面乱搞,他的事业乃至人生全都完蛋了。要不是因为怕老婆,他也不会选择下了班就跟女人厮混,因为晚上七点以后,还得装成一副努力加班的模样回家陪老婆。 叶落看得目瞪口呆,林森是把邪火撒到了财务总监和那个女人身上了吧,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叶落啧啧摇头,只听手机里一声清脆的巴掌,世界终于清静了。 林森泛白的双唇贴在手机话筒,视线却落在叶落身上,“这女人不懂得审时度势,该有这个下场。” “是,是,林总说得对。”也许外人看林森不过是个有钱人,但是财务总监做为他的大管家,对他的实力隐隐有所察觉,有钱的人很多,但是能把钱挣得无声无息又不显山露水的人绝对不简单。他毫不犹豫地把女人踢开,“我这就去公司……” 叶落推开挡在车门边的林森,“让一让,不是说吃饭吗,还不走?” 林森威逼得逞,又对着手机低语了几句,叶落已经迈开步子,没听清楚,大概是表达一下对拆散总监这对鸳鸯的歉意,然后补刀,说自己其实是救了他,因为那个女人除了是他的情人,还是个商业间谍。 “林森,现在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要不是与他太过熟悉,知晓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叶落真以为面前这个人是个戴着人皮面具的赝品。 “谢谢夸奖。” “没夸你。”叶落长叹一声,今天一天下来,她都快要被逼疯了,林森用尽手段硬是把她带到了饭桌上。“吃就吃,不信,吃了这顿饭,我还能成仙?” 叶落突然惊呼一声,时间已经接近六点,从早上出来,她都没有给洛月打过电话,而且走得急,她的手机和随身物品全都落在公司了。“糟了,他找不到我,会……” 不知道叶落回去看到手机上四十三个未接来电是什么心情,洛月的怒气值随着这一个又一个去电,指数上升。 “又不会死,别耽搁了,进去。”一天没听着洛月的消息,林森本来心情大好,结果叶落在门口开始作妖,瞬间倒了胃口。 包厢里,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坐成一圈,看到林森进来纷纷行礼,叶落被指定到林森旁边的位置,大家纷纷八卦他们的关系,林森一本正经地压压手,示意他们落座,“哦,这位是我的助理,姓叶,现在负责冰雪城项目。” 作为主角的国土负责人,被众星拱月般推到林森另一边,因为手中捏着重器,胆子也自然大起来,一双乌黄的小眼睛在叶落匀称的手臂和小腿上转个不停,“叶小姐,有些眼熟啊,像个大明星。” 叶落一惊,她一直以直面目示人,虽然不爱社交,但难保不会传出她的照片。 “对,对,好像有个明星也叫叶落。” 叶落想到自己一直通过妆容掩盖长相,还未被识破过,说不定这个人是故意诈她,借同名来调侃,叶落掩口作害羞状,“人家是明星,我哪有人家好看啊。” 林森干咳几声,众人见状连忙陪笑,主人在呢,他们差点喧宾夺主了,“快,快,点菜,来,林总先点,这里最出名的是海鲜,这个季节得尝麻辣小龙虾,鲜得很……” 林森把一本厚厚地菜谱推到叶落手里,“你点,喜欢什么点什么。” 叶落抱着精致的菜谱,手中忽然一沉,真重啊,几页纸愣是加了个纯金的外壳,瞎讲究,有本事你拿金箔印啊。叶落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漫不经心地翻了几次,突然眼前一亮。 芒果!她记得林森对芒果过敏。 林森瞥见叶落的坏笑,又看她目光落在芒果鸡上,心中了然,果然,叶落扯着嗓子喊道,“芒果鸡,香芒牛肉,芒果焖肉,芒果饭……” 在场人起初脸带笑意,但越听越不对,“怎么全是芒果啊,叶小姐,现在是吃虾的季节,一年一季,错过了怪可惜的……” 叶落点点头,“说得对,再来个芒果小龙虾。” 说话的小老头差点吐血,“芒果虾,没有这吃法啊,蒜蓉的好吃……” “好吃,给你打包一份。”叶落没想着搅黄林森的晚餐,但也没想让他好过,小老头被叶落怼得无言以对,向同伴使了个怨毒的眼色,意思是,这个女人不像话,故意整他们。 同行的人都是见过风浪的人精,看叶落放肆地戏弄他们,以为是林森授意,想必,林森有意给他们来个下马威,表达一下对冰雪城项目搁置的不满,所以,一个个打掉牙齿往肚里咽,默默接受了叶落这顿芒果宴。 林森先是在众人脸上看到不满,而后是权衡再三的妥协,最后是垂头丧气的沉默,他知道,今晚的谈判他已经赢了。 林森从叶落手里接过食谱,“这么喜欢吃芒果,刚点的都给你打包。” 叶落不满地侧过脸,又飞快地换上笑容,对着他,“我都是为你点的,好好享用哦。” “亏你还记得。”叶落有那么一时的恍惚,因为她在林森眼里看到了星光,一闪一闪,穿过尘封的记忆,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 “看什么,被我帅傻了吗?” 刚才被怼的小老头主动跳出来,笑容可掬,“别点了,让经理看着上吧,都要特色菜。” “对,对。”大家赞同他的意见,他们可不想吃什么芒果全席。 “记得来个芒果羹。”叶落不死心,林森不与她计较,应了她的要求,一桌菜,加个甜点也是应该的。 “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吃甜食?”小老头主动向叶落示好,刚才的对话有些尴尬,他这样的人精看得出叶落在林森面前不同寻常,她与林森讲话时不仅暗中带刺,而且丝毫不留情面。 叶落随意嗯了一声,接下来是无尽的沉默。 小老头看着叶落高傲的模样,不怒反笑,随后起身,说去趟洗手间,身旁的老张挑着眉,“刚去过,怎么又去?” “人老了,膀胱变小,憋不住尿了。” 所有的尴尬淹没在一片欢笑中,小老头很快回来,菜肴一盘接着一盘端上来,叶落淡淡地扫子一眼,心中只有她的芒果羹。 终于,甜品来了。 叶落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先给林森打了一大碗,怕林森不吃,又在他的盘子里也加了一碗,“好东西,当然林总先尝。” 林森斜她一眼,不点破,也不拒绝,放下手下的筷子,与身边的老张攀谈起来,“项目的事可有转机?” “有!”老张斩钉截铁,这一颗定心丸吃下去,在场的人心情甚好,不再拘束,纷纷放开手脚,各抒己见。 “重新申报、审批是一条路,补交罚款是一条路,推了重建也是一条路……” “时间很紧,哪个最快?” “交罚款喽。”废话,要是像老张说得这么容易,林森会在乎那点钱,一旦进入处罚程序,所有的信息都要在网上进行披露,而冰雪城洗钱的事也极易被人看出端倪,如果顺着这根线深扒,林森的秘密将公之于众。 叶落尝了一口芒果羹,发自肺腑地给了一声惊呼,“好棒。” 她的话,让纠结的林森找到台阶,立刻转移话题,“先尝尝这些菜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叶落望向无从下手的林森,碗里碟子里全是芒果,他又不好换新的餐具,只能望着盘子傻愣着,“吃啊,很好吃的。” 不知是自己花了眼,还是把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加持到了林森身上,叶落竟觉得林森在盯着盘子笑,她揉揉眼,的确在笑。 “林总,来,尝尝这里的麻小。”小老头给林森夹了一只,也给叶落夹了一只,叶落总觉得他的眼神不怀好意,从上完厕所回来,就一直盯着叶落,像把她扒光了一样,其中的下流毫不掩饰,短短几分钟,他脑中已战完几个回合。 弥海有专人的剥虾服务,林森将第一个虾尾夹到叶落碗中,叶落皱着眉,却听小老头开口了。 “叶小姐好福气啊,女人图什么,无非是想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像林总这样有钱有势,长得又帅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叶落正要反驳他的歪理,只觉小腹涌来一股暖流,只要她一动,便顺着她的气息,涌进四肢,贯穿全身。 小老头给林森敬了杯酒,“我们出来玩的,经常会遇到一些不听话的小辣椒,你猜我们会怎么驯服她们。” 叶落的五官痛苦地扭在一起,傻子也看得出来有问题,“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在她的甜汤里加了点料,让她快活,也让林总你快活……” 第206章 不能八的卦 “还要去公司?”一夜缠绵的美好被叶落一句话击碎,洛月搂着怀里的人,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叶落吃痛地哼了一声。 “对,我一定要去,叶氏是父亲留下的唯一东西,是我所有的记忆,也必然有我追寻的秘密。” 试了试叶落额上的温度,没发烧啊,怎么说起了胡话。 “你要追寻什么?” “不知道,但我相信时间会给我答案。” 对于叶落的执拗,洛月束手无策,她像个任性的孩子,熟练地抓住大人的每处软肋,软硬兼施,打下不去手,骂张不开口,只要她眨着无辜的眼睛,原有的原则,原有的规矩,统统拿去喂狗。 “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将自已置于险地,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抓回来,关进小黑屋,日日蹂躏,看你还敢不敢天天惦记着往别的男人地盘上跑。” 叶落吐着舌头,讨好地钻进洛月怀里,微醉的气息吐在洛月颈上,像羽毛轻轻地挠着,“你会来救我的,我才不怕。” 洛月拉着叶落的小手移向自已不知疲倦的小帐篷,一口咬住她苹果般香甜的侧脸,“你来给我救火吧。” 叶落娇笑一声,被他压在身上,巨大的阴影投下来,挡住了所有不怀好意的光,像一件坚硬的铠甲,守护她在黑暗中无畏前行。 “折腾一晚,你不累,我都累了。” 不断升温的唇沿着脸庞滑到锁骨,宠溺地咬了一口,而后,细长的眸子带着饱满的情绪不怀好意地眨了眨,“又不要你动!” 叶落只觉胸口像被石头镇住,连呼吸都停滞了,这双眼睛好看得要命,不,是他热情得要命。 ----- 叶落回到公司,本想和林森好算算账,可是一直到中午都没见到他的影子,紧闭的办公室,像笼罩在一片未知的黑雾里,里面的一切透过玻璃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却又像水中倒影,其实什么都没看清。 苏珊自从被林森当众斥责后,整个人颓废不少,经常坐在角落里发呆,她的目光时深时浅,时近时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敢上前寻问。 冰雪城的项目有很大进展,据说林森不知使了什么雷霆手段,竟然拿到了新的批文,当然,这笔功劳算在了叶落头上,她刚刚被委以重任,就有了大突破,显然是林森的提携。于是,叶落一跃成了取代苏珊的红人。 “叶总,楼下新开了一家甜品站,中午我们一块去尝尝吧。” 叶落没看来人,只觉得这声称呼有些刺耳,因为就在昨天,她们还在一遍又一遍强调她秘书的身份,“我不是叶总,只是个秘书,请不要那样叫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被怼的年轻女孩露出不屑的神情,随后一秒变脸,堆着笑与叶落勾肩搭背,“您就是叶总,一天是叶总,永远都是叶总……” 叶落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尤其是种一碰浑身掉粉的妖精,明明长着一张年轻朝气的脸,偏要画上厚重的妆容,在本该干净的年纪选择了脏容。 “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去餐厅吧。” 昨天还被众人冷嘲热讽的叶落,今天又成了众星拱月的焦点,苏珊孤独的身影与她们这处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不禁感概万千,也许只要那么一瞬,就能轻易看透人心,看透人生,最热闹的人群里行走着的却是最孤单的灵魂。 “苏珊,一起去吧。”叶落无心的客套,在苏珊眼里成了胜利者的耀武扬威,在众人眼里成了新官上任的立威。 “呵,叶总?你和那个隐退的女明星叶落一样没有底线……”虽然叶落的荧幕首秀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但当年她和韩秀娥的小花之争都是全伽南茶余饭后的谈资,随着韩秀娥因烧伤毁容,叶清秋失踪,叶落下落不明,这段风月也被淹没在时光里,成了匆匆过客再也记不起的回忆。 叶落没想到苏珊会在她面前提起曾经的往事,彼时出道,顾兴宇故意为她转了风格,走豪放性感的路线,与现在清淡的模样有些差别,加上两重身份相去甚远,所以,一般人只当同名,不会往一处想。 今日,苏珊一语道破,是巧合,还是她知道了什么?叶落不得而知,所以不敢轻易回应。 苏珊见叶落缄口,以为她心虚,更加肆无忌惮,“昨天晚上弥海门口的那出好戏可真是精彩……”话音未落,工作群里上传了一张林森上身裸露坐在车边的照片,紧接着是叶落披着外套,被洛月护在怀里的照片,尽管只有半张脸,依然可以看出那个女人是叶落。 “呵,捉奸在床吗,这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吗,背影还挺帅的,有这么帅的男朋友还跟上司不清不楚,你是多想往上爬,这么不择手段。” “胡说!” “我胡说,难道照片里的女人不是你?” 物证摆在眼前,叶落的辩解苍白无力,而且,由于她当时被药力控制,整个人靠洛月的支撑才不至于摔倒,从后面看来,更像是佝偻着腰在哭泣,也许,看客的解读应该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靠身体换来的一切,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苏珊毫不客气地推开她,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也许一会儿各大网站的头条都会变成,无耻女勾引上司,被男友当场捉奸……” “什么无耻女?”身后响起一个厚重的男声,隐隐有些疲惫,叶落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声音属于林森,他一身简洁的西装,帅气得无可挑衅,可微微隆起的双眉将他的愁绪显露无疑。 苏珊听到林森的声音,吓得低下头,不敢看他。 林森缓缓走到人群中间,大家自觉让出一条通道,看着他走到叶落身边。 离得近了,叶落越发觉得,他心事重重,看他的目光像含着千言万语,叶落转过头,不想与他扯上关系,昨天晚上的事还没跟他算账呢,他倒先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装给谁看。 苏珊原本被林森一喝,想息事宁人,可看见他在众人面前毫无保留的深情,把心一横,大不了辞职,大不了去另一个城市,再大不了去另一个国家,怕什么,她就是见不得林森对别的女人好,“叶总**的照片刷爆了昨晚的朋友圈,怎么,您不知道吗?” “是吗,那不得多亏你的义务宣传。”林森话里有话,每个字都像凝着冰碴,狠狠扎在苏珊心上,没想到,她的小计谋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苏珊大方承认,“既然林总都知道了,也不枉我昨晚彻夜辗转于各大论坛,为林总摇旗呐喊。” 众人吸了口凉气,苏珊竟然承认背后摆林森的道,真是一出爱之深恨之切的年度大戏啊。 “既然你承认了,现在去办离职手续,我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林森似乎很疲惫,语速比平常慢了很多,声音也低了很多,别人也许会以为这是他绅士的做派,但叶落知道,林森是一个不会轻易展露温柔的人。 没有丝毫退路,从理性角度来说,林森没有追责没有报复,离职走人是伤害最低的做法,可苏珊放不下脸,自己今天打定了要当胜利者的主意,甚至已经在脑子里幻想过千万种将叶落踩在脚下的情景,既然林森不要她,她宁愿毁掉他,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苏珊站在原地一动一动,气氛再次僵持,有心思活泛的年轻女孩出来打圆场,抱着苏珊的胳膊,跟她说些见好就收的道理,可苏珊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她眼前只有一条路,把叶落踩进尘埃里,再用鞋跟补上一脚。 “林总着急赶我走,是怕我将您和叶总权色交易的丑闻公之于众吗?” “你的话太多了。” 不瞅眼色的人还将八卦看得津津有味,年纪稍长的偷偷拿起电话,假装喂了几声,“什么,现在就要?好的,我立刻送去。” 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尤其是老板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 “是嘛,如果不想听故意,可以去我在南城专栏上发表的头条文章,一个落魄总裁的男色人生……”落,自然暗指叶落。 看到自己成了苏珊枪靶子,叶落无奈地勾唇,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己似乎天生就有招黑的体质,明明有张人见人爱的脸,实际却是人见人恨的命。 “机会只有一次,是你自己不要。” 林森的话让苏珊高傲的姿态立刻矮了半截,他阴鸷的眼神带着极深的仇恨,因为逞口舌之快可以,可她却把恶毒做到了淋漓尽致,不仅大肆宣扬叶落和林森苟合的黑料,甚至利用积攒的人脉,编造一些子虚乌有的段子,说她权色交易,与伽南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有关联。 苏珊彻底坠入仇恨的泥潭,真正决绝的人无所畏惧,因为她们已经失去了一切,再没有什么可以输,对苏珊来说,对生活的希冀,对林森的幻想,就是她的一切。 “无所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一次,就让我为社会,为正义,做出最后的贡献吧。”苏珊像个慷慨赴死的人,毅然地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吗,还能怎样!她来自普通的家庭,从小在养父母家长大,养父母自从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后对她不理不睬,早早就把送出去打工,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自考文凭,混到今天的位置,她是个胆大敢想的人,也是个无牵无挂的人。这种人要么风风光光爬上巅峰,要么浑浑噩噩寂静死去。 苏珊想得坦然,可她还是低估了林森,若他想要折磨一个人,死算什么。 “没有什么专栏,也没有什么文章,网络上根本搜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不可能,苏珊拿起手机,早上她还搜索过,弥海的新闻铺天盖地,现在居然连关键词都找不到了。“林总果然厉害,可网络就像裂开的闸口,你关得上阀门,却收不回已经流出去的水,就像现在,在场的这些人,他们都是知情者,你能堵住悠悠众口吗?” “能!”林森声音很低,喉咙里带着模糊的杂音,有些沙哑,可这一声回应的威严让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地仰视着这位无冕之王。“让一个新闻消失的最好方法,就是用另一个新闻取代它,我欣赏你努力坚强,也给过你机会,可现在你触到我的底线。” 底线?没想到林森会用这个词,叶落倒是好奇,他所谓的底线是指什么,是怕别人挑战他的权威吗? “呵,别想吓我,我不怕。” “真的?”林森布满血丝的眸子慢慢抬起,迎上苏珊故作镇定的眼,通红的眼眸里静如死水,死水下却游动着看不清的生物,像一只又一只飘摇的触手,一点一点钻进苏珊的眼里。 叶落见状,暗呼不好,林森这是在催眠,而且是当众施展,这得有多强的心智才能不受干扰地完成这项工程,因为对催眠者来说,一声过重地呼吸都可能让他们分心,从而被自己的催眠术反噬。 叶落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随着苏珊脸上的抽动渐渐消失,她知道,这个女人的意志已经彻底被摧毁了,她垂着眼,一件一件解开自己的上衣。 “苏珊姐,你在做什么?” 苏珊置若罔闻,眼看雪白的香肩露了出来,“去吧!”随着林森一声命令,她光着脚板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不行。”叶落想制止苏珊,却被林森扼住手腕,“她羞辱你,这种惩罚算轻的了。” “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会遇到坏人,就算安全熬到醒来,她该如何面对扑面而来的报道,看着照片里裸露的自己,她该如何生活?” “她都不管你如何生活,你又何必圣母心泛滥。” 叶落被他怼得无语,恰好此时,洛月倚在门外,拍拍手,冲林森笑道,“林总,高见。” 叶落看着两个臭味相投的臭男人,“你们……真是够够的。” 洛月拉起叶落,小声道,“换了是我,还要给她找几个助演,让她知道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 “我?我饿了,走,吃饭吧。” 第207章 遵命,准老婆大人 “你们怎么能这样,万一她醒过来看过自已那些不堪的照片,你们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苏珊走出大门,没了影,写字楼爆发不小的骚动,一向高冷的女神竟然一丝不挂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几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男人故意在女同事面前装出坐怀不乱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就成了流着哈喇子的哈巴狗,恨不得扑到苏珊胸前舔一舔那对饱满的果实。 刚才暗中交流的几个老男人可比他们鬼精得多,早就开上车,伺机而动。 “我没有逼她……”洛月摊开手作无辜状,“我只是刚来,想和你共进午餐而已,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被你划进了坏人的行列,好冤呐。”洛月的眼神有意无意飘向林森,意思是罪魁祸首在那边,你别老跟我兴师问罪啊。 这种事对于林森来说就像拍死只蚊子那么从容,有谁为了一只死蚊子哀悼送终,大唱挽歌呢,纵使它再不幸,种族灭绝,饿了两天两夜,但吸了不吸的血,就是它该死的原因。 林森走进办公室,刚才的疲态越来越明显,昨晚为了叶落的事生了不小的气,而后整晚都在收拾烂摊子,直到四点钟才将将合上眼睛,可是一合上眼睛,又陷在无休无止的回忆和恶梦里,身心俱疲。 叶落看了林森一眼,他像包裹在一团冰雾里,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寒,虽然对他的行动很不齿,但叶落觉得还是少惹他为妙。 可洛月不这么想,他不允许叶落用“双标”对待他,明明他什么也没做,被披头盖脸数落一顿,明明林森握着沾血的刀,她却视而不见了。 “坏人在那呢。”洛月指了指,生怕自已的这股子冤屈无人分享。 叶落对上林森微微抬起的眸子,深不底的眸子布满寒冰,一旦望进去,像会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束缚,就算挣脱也会被冻得遍体鳞伤。 算了吧,责骂于事无补,想要避免最坏的结果,还是尽早找到苏珊为妙。叶落牵起洛月的手,在他一脸震惊中转身。 “走啦,那种人坏到骨子里,没救了,骂他气坏自已。” 待两人走远,林森卡在喉咙里的一口浊气终于得以释放,想他一夜难眠,到叶落嘴里竟成了连话都不想说的“坏人”,对,他是个坏人,为什么不能坏得彻底。 只觉胸腔五味翻滚,一股气流直冲而上,带着腥味,从鼻腔和嘴角冲了出来,林森撤开捂在嘴边的手掌,一看,竟然是血! 叶落拉着洛月一路小跑,生怕林森会追上来一样。 “算了吧,他不会追来的,你死吧。”洛月将叶落的逃避当成了男女间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不明白,为什么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还要回到他身边,真的有所谓的秘密吗,还是放不下以为无所谓的人?” 叶落大惊,与洛月十指相扣的手竟怯生生地缩了回去,“你不相信我?” 信任是相互的,如果某一方无限透支,结局只能是天平坍塌,情意不在,洛月看着叶落受伤的小脸,实在不忍心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反复问自己,我犯过这样的错,她还要接着犯吗? “我相信你,可是,也请你把我当成你信任的人。”洛月言辞恳切,寥寥数语,其中的无奈与酸涩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尽吧。 叶落有些心虚,但依旧死抻着劲,咬着下唇,不敢看洛月的眼睛,小声问,“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啊。” “没有根据承诺还有一个直白的名字,叫做谎言……” 无数次站在人生的岔路口,看天上繁星飘过,看地上沙尘飞起,看海上潮汐涨落,洛月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对叶落的放纵就像路边折断的杨柳,再依依不舍也留不住过客的脚步。就像天上的云丝,带依恋依偎,也敌不过云开掩盖一切的银辉。就像海上骤变的风云,万千理由,也敌不过被船只痛恨的命运。就算他和她,再多包容,不如把话放上台面,不然她永远不知道被爱的那个真的会有恃无恐,真的会伤人。 “我没有撒谎……”叶落很不喜欢这个帽子,她做错了什么,不过是找了份不能丢的工作,不过是惹了个惹不起的老板,不过是应了个不该应的差事,不过是遇到了一些不该轻信的人渣,如果林森因为这样就给她扣上“撒谎”的帽子,实在是冤得很。 感情里人人都在叫冤,可细想来,没有无辜者。 “你既然和我在一起,就应该远离林森,你想要的,跟我说,我才是你男人。”洛月的气息从未像此时这样强大,他的光芒强到让叶落想闭上眼睛,才不至于被灼伤。“不就是冰雪城的批文吗,告诉我,我来。” 因为某些矫情的自尊和自卑,原本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偏偏要生出枝节,洛月最看不得叶落心事重重的模样,既然交出了真心,为什么不能完全打开心扉,非要让心的一角夹在门缝里,隐隐作痛。 “我觉得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办到,我没想找任何人帮忙,是林森自己跟来,我也不想去那个饭局,也不知道会有人作手脚……”叶落像个委屈的孩子,她找了一大堆理由,可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有错,都怪别人太坏,与自己的天真无关。 “为了一个连影子都看不到的秘密,你一直与林森纠缠不清,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没有,是你想多了。” “如果我觉得是我想多了,不妨我们换个位置,你替我想想,看我是不是想多了。” 赤裸裸的威胁,叶落的第一反应是以前那个霸道专横的朔明生又回来了,所以,她越听越气,恨不得立刻转头走掉。两人之间的沟通就是这样,如果一方耐下心来,说不定还能把话讲明白,但若是一方着急,情绪很快会传染,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好啊,你要换就换,随你喜欢,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就知道废话。” 叶落终是说了句气话,本来定好的午餐,在一场没有结果的争论中夭折了,洛月按住藏在口袋里的小黑袋,为什么她就不能多给他一分钟呢。 “小落,你不要生气,我是关心你,怕你受伤。” “不用你关心。我就是死在外面也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是你老公啊。” 叶落走到路口,穿行的车辆像发了疯一样狂奔,带过的气流掀起她的衣摆和发丝,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洛月轻轻叹了一声,这样的叶落怎么能让人生起气来,只要她一个微笑,哪怕要他的命也甘愿啊。 “呵,你怕是误会什么了吧,我叫叶落,未婚,不是那个大明星,你也不是朔明生,朔明生早在一年前就摔死了。” 叶落的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洛月心里,现在的他们到底是在用自己的身份生活,还是在替别人生活。但同时,她的话也提醒了他,他们之间之所以脆弱,是因为牵着他们的那根线早已错位,隔着时空,扭成一团乱麻。 “小落,我错了,你不要这样。”洛月用身体将叶落和飞驰的车流分开,熟悉的怀抱带着魂牵梦绕的海棠香,是幻觉还是记忆历久弥新,叶落随着洛月旋转的怀抱,陷入了梦幻般的遐想,渴望已久的温度依旧那么灼热,依旧能让她心跳如擂。 没等她从身体相贴的触感中回过神来,熟悉缠绵的吻又迎了上来,带着些许霸道,带着些许愤懑,但更多的是细细品味其中的美好,叶落觉浸在这个不知何时结束,也不想结束的吻中,难以自拔。 “小落,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你不够关心,没有发现你被林森欺负,害你陷入险境。”洛月故意将林森的勾搭说成是欺负,给叶落先入为主的感觉,让她在潜意识里将林森划到敌对阵营,攻心为上,以退为进。 “我在你眼里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叶落还好意思为自己的矫情找理由,洛月不反驳,连连称是,二话不说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都坚我,是我小心眼了,宝贝老婆原谅我好不好?” “谁是你老婆。”回过神来,叶落已经被洛月牵进了路过的小公园,开着满天星的步道,像花海里架起的一座鹊桥,林荫巨树在微风里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像大师级的演奏家才能谱出的音符,走在这样的清新、美好的环境里,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突然,洛月牵住叶落的手,在花海中央停住,自然之乐亦像有了灵性,随着洛月的动作停止,与叶落一起聆听他即将吐出的话语,小风吹过,犹如此刻心境,点点滴滴,丝丝勾扰。 “小落,我求过一次婚,但没能给你幸福,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要那些虚伪的仪式,我要将我的真心献给你,无论风雨,无论远近,请你允许我陪在你的身边,与你的心跳融为一体。”洛月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精致的手袋,里面是他亲自设计的手链,手链上缀着一幅小像,有些眼熟,叶落定睛一看,“这,这不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的小像吗?” “不,这是我专门为你画的,我把它做成了挂件。” 叶落一直将母亲的小像视若珍宝,但因为当年变故,没来得及带走,后来朔明生曾让她去园中灌木中寻找,可惜机缘巧合又一次错过,再想起时早已物是人非了。 本以为此事会成为一生遗憾,没想到洛月竟然为她准备了这样一份礼物,聊作安慰了,叶落望着在阳光下闪着光的手链,没有繁复的设计,随了一张小像外,旁边是一颗红心,正应了洛月的说法,做你的心跳。 “你……” “小落,我没有资格向你求婚,也不愿用那种带有表演性质的仪式作为我们爱情的见证,如果你愿意……”洛月低头浅笑,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着迷离的光,衬得五官更加神秘,也更加立体,他向叶落走近,靠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话语带着滚烫的气息,挠得叶落耳根发颤,耳根的酥痒很快传导到心间,叶落只觉脚下一软,世界静得只剩下她如雷般的心跳。 因为洛月说,“如果你愿意,我带了户口本,给你。” “啥……” “这一次,让我们简单一点,牵手本就是件简单的事,不需要中间环节。” 叶落张着嘴,一脸鄂然地看着洛月,没想到平时不言不语的他说起情话来,一波接着一波,让人招架不住,不对,叶落摇摇头,明明刚才还很生气,怎么突然谈起婚论起嫁来了,她们刚才吵啥来着,为啥生气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叶落挠着脑袋,有些颓丧地压着眼角,目光望向路边不知名的小花,那些小花从大片盛开的满天星中探出脑袋,像一张张顽皮的笑脸,取笑着叶落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窘态。 “不行,怎么能随便嫁了呢。”差点被洛月带沟里去,要是嫁给他,他就能理直气壮地插手她的生活,这不是给自己戴上了枷锁吗,“我才不会中你的计。” “对你我除了真心,无计可施。” 叶落按住扑扑的心跳,也勉强支撑自己,不至于扑通洛月怀里,感动得昏天黑地,再说了,她已经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现在的她除了爱情,还需要一份心安,一份真正让自己停下脚步,卸下防备的心安。 “不要以为几句花言巧语就能骗过我,想跟我绑定,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洛月兴奋地点点头,一双好看的眼睛一刻不离地追着叶落的眼睛,希望能从她眼里找到自己的影子,渐渐地他发现,她的眼里全是他,一个接一个让人眼花缭乱,可是叶落不承认啊,他也不着急告诉她,终有一天,她也会在他的眼里看到她眼里隐藏的秘密。 “先考察一个月吧,不合格,立刻滚蛋。” 洛月五指成掌,抵在额间,身体站得笔直,向叶落道,“遵命,准老婆大人。” 林间的音乐会又重新开始演奏,树荫摇着撩人的节奏,醉人的光影映在叶落脸上,像一层精致的面纱,和新娘的头纱异曲同工,这一刻,他们的婚礼似乎已经开始。 第208章 残忍的真相 在叶落的坚持下,洛月勉强答应放过苏珊,可是手下回报,苏珊被三个老男人带进一家ktv后,一直没有出来。 叶落一副你看我说得对吧的憋屈样,催促着洛月想想办法。 “关我什么事?”洛月就不明白了,明明是林森作的孽,凭什么让他发善心。洛月眼里闪着诡异的光,盯着叶落上下扫了扫,“不对啊,你怎么突然这么婆妈了?” “我只是不想和无聊的人扯上关系,万一苏珊出了事,媒体一定大肆报道,有好事者深扒,必然会将我和林森联系在一起,我不想和他和名字有任何关联。” “真的?”洛月听得心情大好,连名字都觉得厌恶,这种讨厌也是没谁了。他抬起叶落的下巴,看她光滑如瓷的皮肤和曲线精巧的脸庞,嘴角像被什么力量轻轻拉起,明明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情绪,却偏偏将内心的欣喜暴露无遗。 叶落点点头,灵动的水眸配上微蹙的眉头,简直不要太勾人,要不是人来人往,洛月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扑进草丛里,好好疼爱,“我们好像还没试过野外……” “试过什么?”等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后,叶落脸上一红,羞答答地捶着他的胸口,“你好讨厌,还有心思说那些。” “明天去爬山,那里有个望枫亭,每次去那我都会想到你。” 叶落恨不得捂住耳朵,每多听一个字,她的心就狂野一分,脑中竟也浮现出了山林层染,云雾缭绕的景象,虽然没去过,但似乎真的在山间看到了一个小亭子,亭子里有两个相依相靠的人影,薄如蝉翼的衣衫下美好的曲线若隐若现…… “你好烦啊,谁要去了。” “不去了?那就让那个叫苏珊的女人再陪他们多玩一会吧。” 叶落急忙改口,“不是说的这个,你明明答应的,怎么还拿上架子了。你要再这样,以后什么事都不会再找你帮忙。”美眸流盼,故意露出微嗔的神情,香甜的唇瓣因愠怒微微撅起,像可口的樱桃,洛月真是烦死了那个叫苏珊的女人,如果不是她多事,说不定,他现在正抱着叶落好好温存。 “别生气,会引起头痛的。” 洛月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叶落,她似乎找到了洛月的痛脚,立马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按着脑袋,不说话。 “怎么,是不是头又疼了?” “是啊,好疼,还不是被某人气的,唉,苦命啊。” 洛月原是担心,但听叶落吐了那么一连串的槽,立刻顿悟,她以前疼的时候除了嗯嗯啥也干不了,哪能像现在这样条理清晰口齿伶俐,看破不说破,洛月直接将叶落打横抱起,这下轮到叶落慌了神,脑中浮现出羞羞的画面。 “你干什么?” “去医院。” “不去。” “那回家。正好……”洛月盯着正下方的深沟,夸张地咽了口唾沫。 “放开我,不疼了。” 洛月抱着怀里挣扎的叶落,像抱着一条不安分的鱼,任凭他的尾鳍拍打着溅起水花,岿然不动。 突然,手机震动,洛月一向很少与外联络,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号码,除了小岛上匆匆一面的神秘组织,就只有暗中为他做事的手下了。叶落不再挣扎,贴在洛月手机上,光明正大地偷听。 是个柔而不媚的女声,叶落迎上洛月狡黠的眸子,他眼中闪动着绚目的神采,这声音像一剂兴奋剂让洛月立马精神抖擞,眼里藏着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不知怎的,叶落有些失落,心像被突然掏空了,看着热闹的马路像突然开启了默片模式,人来人往听不见一点声音,洛月也像故意跟她作对,张着嘴,却越来越听清他说的话。像一下子掉入冰窟,盛夏的季节,冷得让人颤抖。 “小落,小落……” 直到被一连串急忙的呼喊叫醒,黯淡的世界重新开了灯,洛月将她放在一处阴凉下,不敢随便移动,“是不是头又疼了?是不是……” 叶落机械地点着头,头疼,心也疼,想哪哪都疼…… “看来得抓紧和林森谈谈了,”洛月莫名其妙地提到林森,叶落不以为意,所有的心思像被无形的粗麻束缚,再也飘不起来了。 洛月拿起手机,故意避开叶落,看他的神情似乎很焦急,可是为什么要避开呢,叶落心下一慌,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不管什么理由,研制不出来,统统滚蛋……”洛月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路过的人纷纷侧目,这么好看的人,居然当街大呼小叫,啧啧声不断,洛月才不在乎,电话那头的一帮蠢材信誓旦旦地说已经掌握了上帝之手的核心技术,可现在呢,需要的时候个个成了缩头乌龟。 他侧过脸,却看到叶落倒在花坛边,“小落!”顾不得脚下石块,洛月几乎腾空而起向叶落奔去,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洛月咬紧牙,“小落,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找他。” 叶落悠悠地睁开眼,没明白他口中的“他”指的谁,但凭他极不情愿的语气来想,一定是个非常讨厌,非常不愿意提起的人,叶落扶着发胀的脑袋,“我好像睡着了……”带着愧色,像只偷食的猫,在主人面前乖巧地蹭着他的温度。 “你太累了,好好休息,我带你回去。” “不,还不行,好像有件事没有做,我记不清了……“真正头疼的时候叶落却想不起装柔弱了,这让洛月很是心疼,倒希望她的小嘴能一直说个不停,叫她疼,说她难受,反倒是这种无声的折磨,有一种即将告别的忧愁。 ”不要想了,苏珊现在很安全,所有的事我都会安排好,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不对,不是这件事,电话,电话里那女的是谁?“洛月哭笑不得,难为她这时候还有心情关心这些,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正是到了这时候,她才会像个孩子一样童言无忌。 ”那是个声带做过手术的肌肉男,想不想跟他视频,看看他的肱二头肌有多壮……“洛月故意打趣,但效果似乎不怎么好,两个人脸上除了惨白,都没有其他表情。 ---------- 伽南的晚风带着夏天的热气停留在窗口,林森坐在办公室里,员工已经下班,漆黑一团,他亦没有开灯。一天滴水未进,他显得有些前疲倦,于是便将握手成拳,抵在侧脸,小憩。 风又起,似比刚才强劲了一些,也许会下雨吧,每逢别离,天公总是十分应景,不是吗?林森被自已的想法逗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个笑容也证明,这不是尊静止的雕像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室外,响起疾奋的脚步声,看来,他等的人已经来了。 洛月先声夺人,此时他的顾不上什么策略不策略,也顾不上什么先开口就露了底牌,一脚踹开林森的办公室,“你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林森不徐不慢,请他坐下,指着沙发边几上的杯子说,“请用!” 嗅着袅袅升起的咖啡香,洛月心中猛得一拧,杯子温热,正是适合饮用的温度,再看口味,是他常喝的苦咖啡。至此,洛月实际已经落了下风,这种被人反将一军的挫败感一直在他心中延续,也影响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跟我预想的一样,你应该也寻遍了寻的法子,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治得好叶落,她的大脑会像枯萎的花朵一点一点凋零,疼痛会没日没夜地折磨着她,直到她忘记所有事,所有人,变成一个智商如婴孩的傻子,然后慢慢死去……” “说,你要什么?”不惜一切,洛月此时的想法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也不能让叶落受这样的痛苦,哪怕他要的是他的全部,只要他有,统统拿去。 “要你离开他。”没有拐弯抹角,林森的话让洛月感到意外。 “你不是一直想要与mg合作吗,我可以把我掌握的一切给你,让你建立一个足以与mg媲美的帝国……” “不!”林森摇着手指,“我要叶落,我要你离开她。” 林森从来不是个为情所陷的人,洛月以为开出的价码足以动摇林森的决定,但是他异常坚定,“难道叶落比一个帝国更重要?” “我想这个问题你更有资格回答,如果她没有那么重要,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了。” 像一个坐地起价的奸商,洛月一针见血,“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 林森毫不退让,直视着他的眼睛,“一个曾经伤她入骨的人,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资格?”四目间,电光火石,窗外,亦是有道闪电当空劈过,将两人狰狞的面孔照得发亮。 “给你十秒钟考虑,把她给我,换她活命,不然,你尽管去试,能治好她的病算我输!” 林森自然有底气讲这席话,叶落的头疾反反复复四五年的时间,换作华佗在世,也不敢保证能给她治好,加上一年前,林森不知在给她治疗时做了什么手脚,现在再犯,其中的缘由恐怕只有他最清楚了。 “叶落究竟能给你什么,让你放弃我的条件?” “她又能给你什么呢?” “她能给我爱,这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 林森不予置评,洛月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今天的一切都源于林森当年的主动退出。 洛月直觉林森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他想不出,连叶氏集团都已经在林森手上,他还能从叶落身上诈出什么,难道说,“她的身世?” 又一道闪电炸过,林森诡异的笑容在极速变换的明暗中更加骇人,从他此时的样子,洛月已经基本确定,他的确是奔着叶落的身世去的,原本mg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贪欲,他要的是贝蛇,“你想利用叶落,得到贝蛇的支持。” “不愧是mg的天才军师,看来你不仅在武器设计上有天赋,对人心也看得通透,贝蛇的老首领已经暗示要让他的女儿做接班人,之前,他故意放出消息,拿张纯当挡箭牌,但我知道,其实叶落才是他真正的沧海遗珠。” 当年,叶落的母亲白梅作为上帝之手的核心技术人员,意外与还是贝蛇小喽啰的老首领相恋,并带着“瘟疫”的秘密离开组织,打算与老首领双宿双飞,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爱情,临行之前,老首领借口组织还有未完成的事业,让她等上些时日,便从此消失。 那时,白梅已经怀有叶落,沮丧之时遇到曾暗恋她的叶傅从,在叶傅从的帮助下平安生下叶落,白梅始终坚守着与老首领的爱盟,没有与叶傅从成婚,甚至以性命要挟,逼他娶了别人,也就是叶清秋的母亲。 可惜,贝蛇和上帝之手并没有放过白梅,直到她死后,老首领凭借联姻执掌贝蛇,才结束对叶家的迫害。 “你真的以为他会把位子留给叶落,别忘了,他还有两个儿子。”洛月从来都不相信老首领是善类,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打着弥补的旗号,左右别人的生活。 “那两个不成气的东西早就窝里反了,等他们斗得两败俱所,就是叶落夺权之时,到时,我会帮她。“林森已将一切握在掌中,贝蛇只是他的一个跳板,他要的更多更多。 “他留着叶落不过是为了留着她的另一颗肾,能在紧要关头再救他一命,你难道看不出来?”洛月不知林森是真的太傻太天真居然妄想凭借叶落从贝蛇嘴里夺食,就算老首领留着叶落的命,达伍和基亚呢,看那个替身张纯的下场就知道,他们为了达到目的,是不会在乎有多少杀戮的。 啪! 又一道闪电亮起,雷声掠过时,豆大的雨点颗颗坠落,此时,房门应声而开,叶落扶着门框,不可置信地望着洛月,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和颤抖,眼眶里和窗外的雨夜一样,朦胧难辨,“你说那个首领是我的亲生父亲,是他要了我肾?” 叶落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该知道的她已经一句不落地听了去,“原来我一切的悲剧的根源居然是因为那个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 第209章 走出困局 “你怎么来了。”洛月深感不妙,反观林森略微沉思之后,脸上表情有所松动。 紧追而来的小护士见洛月面色铁青,吓得嘴唇颤抖,“对,对不起,,叶小姐偷偷跑出来的。” 林森扫了小护士一眼,她面色酡红,的确是一路奔跑而来,但不能大意,不知她听去多少,需好好善后。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这就是你们的秘密吗?”人说哀莫大于心死,真正悲伤难过的时候并不是雷霆暴雨,而是静静地,仿佛雨过天晴,说出的话听不出情绪,其实是已经乱到不知该用怎样的情绪来表现。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伤害你。”不知该如何宽慰,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公之于众,没有一点点防备。 “原来我痛苦的根源竟然是因为身世,就算没有叶清秋,没有你,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泪水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一向坚强的叶落第一次在两个男人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所以我是恨错了人是吗,真是可笑,可笑至极。”流着泪的笑脸在雷雨交织的夜色里既悲情又诡异。 “可笑,可笑……”叶落重复着这句话,转身离开,洛月拦她不住,又不敢强行把她带回,毕竟心里的痛释放出来才好,叶落冲进雨里,这样的天气和她此时的心境相映,洛月撑起外套,仍挡不住衣服被雨水打湿,额间脖子里皆是冰冷的水滴,不断提醒他们这一刻有多真实。 “小落,不要这样好吗,有话不要憋在心里,告诉我,好吗,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有我和你一起分担。” “我的事不用你管。”雨越下越大,路面的积水倒映着城市的灯红酒绿,可这灯红酒绿之上走过的却是伤心之人。 贝蛇,一个连名字都搜索不到的组织,却鬼魅一般缠绕在她的生活里阴魂不散,不是没想过报仇,可这仇人是自己的父亲,这仇要怎么报? “小落,你不要不说话,你看着我,看着我呀!”叶落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已拐进了周围的小巷中,洛月紧跟不放,但又不敢靠得太近,她一向倔强,总喜欢在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而他能做的是守护好这个角落,待她伤好后走出来,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他。 “哟,妹妹,下雨天怎么一个人溜达啊。”不知哪里蹿出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后背上纹着青龙一类的图案,叶落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径自从他们身边走过。 “大哥,是个瞎子。” 叶落每一步不避不退,有时正正从水坑上踩过,溅起大片水花和淤泥,领头的看了看,心道,双眼无神,真是个瞎子,瞎子更好,玩完了也没人知道。 “妹妹,我们带你进去躲雨。” 还没等他们碰到叶落的手臂,只觉身后一道劲风吹起,原本垂直落下的雨丝偏离的路线,一股骨全向他们涌去,几个人被掀翻在地,待看清赫然立在身后的洛月时,先是恐惧,等确认只有他一个人时,蛮劲上来,心下一横,“哪来的野小子,敢管我们青龙帮的事。” 洛月二话不说,给他们个个按在泥里,来了个狗吃屎。 “呸,你等着,老子叫人砍死你。” 雨天信号不佳,洛月与手下的联系时好时坏,叶落还在向巷子深处走过,洛月稍一掂量,若对方真带人过来,双拳难敌四手,叶落又是这种状态,难免不会吃亏。于是背起叶落,折返。 叶落扒在洛月的背上,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一直流进洛月的脖子里,洛月刚感到一阵酥痒,紧接着又是利齿钻心的痛。 叶落咬住洛月的肩膀,面如死灰,一边流泪,一边加深齿间的力量,恨呐,好恨。 “咬吧,”洛月提了口气,步子更疾,“只要能让你好受些,做什么都行。” “喂,说你呢,有女的留下,留你一条小命。”说话的是一个胸口盘着龙身的年青人,约摸十八九岁,发型被雨水打湿,服帖地扒在额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话音刚落,四面八方涌出几十个举着长刀的人,那是小摊上切西刀的长刀,闪着明晃晃的冷光,比手臂还长,一刀下去,分筋错骨。 刚才啃泥的小头目从人群中露出脸,衣服上还沾着洛月的脚印,“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跟老子过不去。”他一挥手,几号人举着长刀,吆喝起来,“嘿,嘿!”气势很是吓人。 叶落似乎一点也听不到这震天的呼声,依旧泪眼婆娑。 “把那个瞎子留下,饶你一命。” 瞎子?洛月看着说话的跟班,就冲这句话,今天他就不打算饶过他的命。 “看什么看,你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四十把刀,还看,找死!” 说得不假,纵有通天的本事,血肉之躯哪能和长刀抗衡,洛月将叶落放在路过石台上,“小落,等我一分钟……” “老大,他说一分钟。看不起我们啊。” 看洛月文质彬彬的样子,小头目不相信他有以一敌四十的本事,更何况,他们个个有刀,你当是纸片折着玩的。 “可以开始了吗?”洛月左右扫了扫不断将包围圈缩小的人群,身后是叶落靠着的墙,他要做的只是守好脚下的这个半圆。 “太狂了,上!”小头目迅速退到最后,几个胆大的冲在前面,洛月瞅准时机,双手合十接下迎面砍来的长刀,顺势一拧,将刀柄握在手中,得了武器的洛月俯身沉腰,手臂贴着地面画了个半圆。 一切发生得太快,小头目刚退了一半,还没得及逃到包围圈之外,只见身边的小弟一个接一个倒下。巷道里的青石板被血水沾成了红色,叶落身上亦溅到了血滴,终于,她抬起来,看见洛月背上一道长如蜈蚣的伤口。 原来,洛月夺刀之后,抓住时机瞄准众人脚踝处砍去,虽然占尽先机,但同时也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让人钻了空子。 小头目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你,你不要过来。” “明生!” 洛月回眸,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顷刻舒展,“小落……”洛月哪有心情理他,直奔叶落而去,而小头目也在这时趁机夺走。 第210章 熟人见面 “你的人呢,让他们过来。”血水混着雨水一直流个不停,叶落脑子乱得很,既搬不到洛月,也不能在那等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救兵。 雨脚渐弱,洛月将外套一披,遮住伤口,扶起叶落离开小巷,防止刚才逃走的小头目再折返寻仇。“一点小伤,不打紧。” 突然洛月疾呼一声,单膝盖地,脸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叶落神色越来越紧,她知道能让洛月藏也藏不住的伤怎么可能是小伤。 “对不起,都怪我……” “你没错,换做是我,指不定捅出什么篓子,你不过想静静而已……”洛月还想说着鼓励的话,但背上的伤实在太疼,雨水打湿伤口,带着刺骨的寒气像一把尖刀把伤口的皮肉反复挑开,刀刀凌迟,刀刀连心。 “我打120。”叶落拿起洛月的手机,随着屏幕亮起,她在飘窗上小憩的照片赫然摆在眼前,洛月竟用它作了屏保,她平静地沐浴在阳光下,嘴角带着浅笑,手里拿着母亲的小像,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出好看的倒影,一定是最用心的摄影师才能抓拍住这么生动又美好的时刻。叶落颤抖的手指解锁,桌面上是大二那年,洛月抱着她在杏花树下转圈的照片,全校的师生在一旁目瞪口呆,而洛月却闭着眼,从容,欢喜。 叶落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她按了几次,屏幕没有反映,洛月疼得皱眉,没有细看,以为手机进水了,“算了,可能被水泡坏了,我们去路边叫个车吧。” 叶落一头扎进洛月怀里,彻底哭成了泪人,此时,雨已经停了,但洛月的衣襟却彻底湿透。 “怎么了?不要怕,有我。” “你好讨厌,真的好讨厌。”猝不及防地给她致命一击,让她的防线彻底崩溃,陷在无休止的回忆中难以自拔,可回忆如刀,每多一秒,心就会再碎一分。 “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是啊,你错了,你错得离谱啊,为什么不好好保护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地做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不好好地陪我长大,变老,为什么要成为洛月,洛月是个什么鬼……” 洛月薄唇抿,反手将叶落抱得更紧,是啊,他错得离谱,如果他们只是红尘中的两个普通人,还会有那些生离死别,痛彻心扉吗? 街上又恢复了喧嚣,少男少女的吆喝隔着马路传来,“你怎么又生气了啊。” “你嫌我烦对不对?” “怎么会,我最喜欢你,看你生气的样子多可爱……” 这个世界每天有聚有散,有生有死,他们的出生已经注定了结局,生来就不普通的人何必恨自己没做成普通人呢? “都怪我,怪我。我以为我能为你建立一个帝国,却不知道我的帝国只有你。” “好小子,惹了老子还有时间在这里谈情说爱。”小头目再次去而复返,这一次他不仅带了人,手里还拿了枪,叶落退到洛月怀里,洛月收紧外套,遮住叶落的脸,低声道,“等下躲到我身后……” 开什么玩笑,躲到你身后,你是要用肉身为我挡子弹吗。 “不行,不能硬来,没胜算。”叶落和洛月都清楚得很,一个弱质纤纤,一个身有重伤,凭什么和一群壮汉打。对方亦是看得通透,耀武扬威。 “我看你还怎么跑,女的拉过来,男的往死里打。”小头目语气凶悍,动作却怂得很,一个劲地往后面退。手下相互看了看,伸出手准备拉叶落,但被洛月不怒自威的眸子一瞪,立马吓得举枪自保。 “一枪打死太便宜他了,老子要断了他的手脚,好好折磨,给我那帮兄弟报仇。” “哼,找死。”洛月被疼痛折磨得唇色苍白,但依旧威如神祗,他的命还轮不到一群小角色惦记。 叶落心念电转,从洛月身后探出头来,“大哥,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为难我们呢?” 一听这声音,小头目立马像饮了热酒,全身热了起来,“还是这小姑娘识趣,说起来没什么冤仇,路上遇见就是缘分,想跟妹子喝个酒,唱个歌,哪知这小子上来就打,看把我兄弟揍得,人还前面躺着呢……”小头目倒是个能聊的主,明明是色从胆边生,到了他嘴里,竟然成了热情好客好大哥。 “说得是,是他做得不对,倒了那么多兄弟得赶紧送医院啊,要是脚有什么事,可不得都算在老大你的头上,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哦。” 小头目越听越紧张,一想到钱财哗啦哗啦往外流,什么心思都没了,气得龇牙咧嘴,要将洛月撕碎。 叶落趁势追上,“不过你不用担心,钱不是问题,尽管开个价。” 洛月冷嗤一声,摇摇头,这个叶落刚才还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现在好像个没事人,叶落看出洛月心思,扒在他身上,“放心吧,我没事,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理由看不开生死,只是难过一会罢了。” 小头目心算一阵,比出五个指头。 “五十万?” “怎么滴,想赖账?” 叶落连连挥手,“好说,好说,我打个电话,这就安排转账。” 手机刚拿出来,便被小头目一巴掌拍到地上,“想报警?耍老子吗?” “哪敢啊,大哥你说,怎么交易?” 小头目扯开嘴角,双眼淫邪地打量着叶落,刚才下雨没看清楚,现在雨停了,看叶落更加标致,那小眼睛一转一转简直就是羽毛尖挠在他心上,“先,先收点利息。” 洛月眼神一紧,还蹬鼻子上脸了,“滚远一点,不然我不保证能留下你的小命。” “特么吓谁呢,就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小心你自己的命吧。”小头目壮着胆子,一把拽住叶落手腕。“来吧,先给我把利息付了。” 洛月一脚踹在小头目命门,而后反手一扭,顺势将他圈在怀里,扼住他的脖子,小头目吓得两腿发抖,仿佛听见了自己脖子断裂的声音。 突然,巷子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呦呵,挺激烈啊,老子还以为还晚了呢。” 所有人寻着声音向巷口望去,只见一排壮硕的黑影,背着光,漆黑一团,只留下清晰的轮廓,带着骄傲的姿态。 第211章 不可能的逃跑 巷口的剪影不断靠近,其中有一个尤其高大,壮得像座小山,苏离标志性的声音传来,“看来不用我出手,你已经搞定了。” 洛月死死扣住小头目的脖子,叶落离得最近,他虽然气势骇人,但他额人沁出的汗珠和始终微开的唇缝无不昭示着他的伤口已经因过分用力而撕裂。 洛月将从小头目手中缴来的枪暗中交给叶落,低声道,“苏离怕是来捡漏的,找着机会跑。” “不,我要和你一起。” 洛月自知身体已无力支撑他与苏离抗衡,一般的小角色勉强应付,换了苏离这种刀口舔血的狂徒没有胜算,而且他的手下之所以迟迟未到,想必也是中了苏离的埋伏,他等着这个机会应该已经很久了吧。 “听话,你出去才有机会救我。”洛月先哄住叶落,苏离为了合作的事定不敢伤他性命,可若是拿叶落作要挟,她身上的一点痛苦都会在他心里放大千倍万倍,这样一来,他怕是难不动摇。 “你是怕我拖累你,放心,我不会的。” 小头目在洛月手里抖若筛糠,手下见形势不妙,纷纷撤退。 “卧槽,你们别丢下老子啊。” 没了枪,没了胆的小头目被洛月扔到苏离脚边,“这是你的人吧,故意在这里堵我,怎么,好久不见,想请我吃饭了?” 苏离放声大笑,“什么都逃不到你的法眼,吃饭倒也可以,怕菜式你不喜欢,尽是些皮肉火烧……” 什么皮肉火烧,叶落的目光在苏离和洛月之间转了转,两人打什么哑谜。 “苏离,你太不地道了。”洛月背上挨的这一刀你给我记着,叶落被拉到后面,但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 四目交错,情意流转,夜风带着哀愁在两人衣袖间徘徊,不忍离去。 “好,我最后跟苏离说句话。”叶落笑着,乖巧地洛月唇上点了一吻,洛月因疼痛而收紧的眸子豁然开朗,眼中是星河璀璨,而叶落像星河中飞舞的仙子,星辰薄云是她飘动的秀发,比星辰更明亮的是她的眼睛,而最让人心动的是,她的眼睛里有自已的影子。 叶落安抚了洛月,款款走到苏离身边,先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而后拍了拍他健硕的肌肉,硬得像石头,手疼。 因为身高差,叶落仰着头勉强看到他的下巴,苏离刚盯着洛月,虽然他觉得一个受伤的男人想在他眼皮底下逃走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仍相信这种不可能也许会在发生在洛月身上。 “嘿,大块头,许久不见,不认识我了?” 苏离十分情愿地应了叶落一声,“哦,好久不见。” “这么冷漠,失恋啊,该不会是你太胖,把你女朋友压死了吧,不,不,你没有女朋友。” 苏离暗暗吸了口气,不打女人,不打女人。 “小落,回来。” 叶落见苏离无动于衷,任她怎么挑衅都是一副死了老婆的模样,拘谨得很呐,“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长得这么壮,胆子小得很黄豆粒一样。” 洛月按住叶落的手,“我知道你要干嘛,不准,听到没有,我不准。” 叶落心虚地闭上嘴,躲在洛月后面才敢小声嘀咕,“我又没干嘛,就是跟他聊会天嘛。” “洛月,这些天我又好好把我们的合作蓝图规划了一下,我想,你一定有兴趣听一听。” 洛月不动声色地按住叶落,连连后退,用自已的身躯挡住她,让她藏在阴影里不引人注目。洛月走到一处老旧昏黄的路灯下,让破败的光落在头顶,而这样,也成功地吸引了苏离的注意力,与他攀谈起来。 “嗯,听起来不错的样子,不过,想与我合作的人多了去了,不知道勾离有什么诚意呢?” 苏离胸有成竹,“从你走后,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会去哪,想你在干什么……“ ”喂,现在可不是表白的时候。“洛月故意打趣,暗中给叶落使了个眼色,再不逃,等苏离反应过来,可就逃不掉了。不过,他飘动的眼神已经引起了苏离的注意,苏离寻着叶落的方向望向。 没想到,叶落不躲不避,反而站在灯光下,让自已完全暴露于苏离视线中,数秒的功夫,她已经成功锁定苏离的视线,嘴角上翘。 催眠,她居然在头疾复发后,再后使用催眠,这不是找死吗? 洛月虽已看穿,不料一个疏忽让叶落逮着机会,对苏离发难,没想到她出手干净利落,让人刮目相看。 ”苏离,你是只会咬人的小狼狗。“ 现在阻止恐会让叶落有性命之忧,洛月焦急地观察着叶落的变化,这时候该怎么办呢,为什么一碰到叶落就让他束手无策,像个没了主见的羔羊,被她牵着鼻子带着跑。 ”汪汪“苏离伸出舌头,惟妙惟肖。 ”真是只小笨狗……“叶落笑道,居然被她催眠了两次,就算他有防范又怎么样,有句话叫,防不胜防啊。 手下面面相觑,”老大,你怎么了。“ ”好吵啊,小笨狗,去咬他们。“ 随着叶落一声令下,苏离嗖地一声扑向身旁随行的人,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手上的皮肉已被撕去大块,叶落啧啧道,”真血腥。“说罢,拉着洛月从另一端逃走,洛月走不过,但有苏离当关,怎么也够他们逃跑了。 哀嚎声渐弱,洛月气喘吁吁,血水顺着腿弯一直流到鞋子上,一步一个血脚印,”小落,你先走,我断后……“ ”断你个头断,哪有后让你断,不能歇……你的手下呢,平时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聊得嗨,怎么现在连人影都不见了。“叶落气得坐在石墩上,她冒着冷汗,脸色比洛月好不到哪去。 ”他们怕是中了苏离的埋伏,现在自身难保了。“ 叶落只觉脑中一阵翻腾,轰隆隆万丈倾塌,如在云端,一步踏空,粉身碎骨。 ”明生,我好像也累了……“ “小落,小落……”任他呼嚎,没有知觉,任他狰狞,心无波澜,任他伤口撕裂,血涌如注,再不会嗔怪,她是真的累了,想闭上眼睛,歇一歇。“你不是让我不要歇吗,你怎么能自已歇下了,你怎么能这样……” “对,对不起……” 第212章 希望你活着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生的时候可以想死的问题,但死的时候却不再知道生的滋味,如此看来,生应该比死更好些,因为生还有得选,而死就没得选了。 洛月怕是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守着昏睡的叶落已经一天一夜,林森的话语时时盘旋在耳边,“你想好了吗,过了明天,她就会飞向天堂,换了谁也无力回天了。” 因没有及时治疗,后背的伤口发出恶心的腐味,每一次撕心挣扎伤口结成的新痂便破掉出血,到现在,衣服已经被血污紧紧黏在身上,再撕掉时也许会掉层皮,不过洛月不在乎,只有这种真实的疼痛感才会让他心里的痛被淹没一些。 叶落睡得安祥,长长的睫影比月光下任何一种花草的姿态都要美好,高挺的鼻翼比见过的任何一座山峰的线条都要完美,微阖的嘴角比任何一副日升之景都让人看到希望。 可这种希望仅仅存在于洛月的心中,她的眼睛不会再睁开,她的嘴巴不会再言语,她的唇角不会再微笑。 林森不速而至,对着洛月暗红血的后背,“你的爱就是让她死去,死在你的怀里?不知是她爱成全你的爱,还是你的爱成全了她的死。” 白色蜡烛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像叶落摇摇欲坠的生命,听老人说,点一支蜡烛照亮将死之人的路,只要这蜡烛不灭,她就能回来。洛月一向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这次,他决定试一试。 林森三步并两,看见洛月身前的蜡烛,哂笑,“不愧是洛月,一个简单的装置就能让烧掉的蜡烛油又聚在一起,重新燃烧,可惜,就算你的蜡烛能烧一百年,叶落也活不过明天。” “我不想在她面前杀人。”没有多余的废话,洛月冰冷的语气加上他苍白的面孔让林森和周围的一切瞬间结上冰霜,虽然凭他现在的状态已没有完全的胜算,但林森依旧被他猩红的眼睛和冷漠的话语镇住,思量再三,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粉末倒在洛月背上。 随着一阵又痛又痒的感觉席卷而来,洛月整个人一下子轻松很多,因疼痛而发胀发麻的手臂也顿舒爽起来,抚着叶落的手指也不再觉得酸胀难受,最神奇的是连后背的疼痛也在一点一点减弱,因血污沾黏而绷紧的衣服,竟然一下子舒展开了。 洛月对上林森含笑的眼睛,他得意直视着洛月,“怎么样,上帝之手之所以能得各类人物的青睐,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我当然相信你能救她,可是,如果你救她反而另她生不如死……” 林森听得洛月话峰一转,知道事有转机,他必然想让叶落活着,所以,只要抓住这一个筹码,便可将洛月握在掌中。 谁知洛月并没称他的意,接着说道,“不如,我将你囚禁起来,用你的命换她的命,你若不救她,我便要你死。” “呵,这世上每天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得到上帝之手,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林森有备而来,自然不怕洛月来硬的。 “你是上帝操作生死的使者,还有什么得不到,为什么要盯着叶落不放,贝蛇又能给你什么?” 第213章 再见亦是再见 林森露出不屑,上帝之手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是顶尖的绝命师,它生产的药剂足以颠覆世界,可这些颠覆世界的药剂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搬运工来把它带到世界各地,他们无法建立属于自已的人力帝国,只好找一个乐意效劳的义工,而这个义工就是贝蛇,只要有了叶落,便等于将一半的贝蛇掌握在手中。 “你真的相信老首领会把贝蛇留给叶落,她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供养着能救他的命的肾源的容器罢了。” “这个不用操心,现在,还是好好想你要怎么选择吧,看月色当空,我倒不介意陪你在这里坐一会。” ----------- 叶落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陌生却又莫名令她恐惧的眸子,手指在身下下意识地抓紧,好像经历史了头脑炸裂般的痛苦,可这种痛苦是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 眼前的人又是谁? “小落,你醒了,我是林森。” 叶落想了想,终未能在记忆里搜索出这个名字,她的脑海被男人温柔的笑容填满,只是这种温柔似乎本该属于另一张面孔,为什么也想不起来呢? 也许是叶落犹疑的表情刺痛了他的神经,林森的面容瞬间阴云密布,笑容也一秒变成了狂风暴雨,他冰冷的唇狠狠咬在叶落唇上。 “你干嘛?” “是不是不记得我了,这是对你的惩罚。” “惩罚你妹啊,哪里跑来的神经病。” 林森的动作一顿,咦,叶落怎么像变了一个人,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犹如小鹿般惊慌失措。 窗外阳光正好,空气中弥漫着海棠的香气,叶落在林森身上嗅了嗅,露出失望的表情,她四下望了望,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子始终没能在现实中找到对应的面孔。 “你在看什么?”林森有些不悦,她的样子明显是在找人,而且这个人不是他。“小落,你是我的妻子知道吗?” “什么?可我不认识你啊。”叶落终于被林森吸引了注意力,开始打量他。他的样子温文尔雅,被时光雕刻得愈加温柔的侧脸像有很多故事要诉说。 “那你记得谁?” 叶落认真的想了想,好像谁也想不起来,包括自己。 海棠花的味道依然久久不散,叶落盯着对面的墙壁发呆。 “在看什么?” “我觉得好像有个人在看我” 林森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除了平整的墙壁什么也没有。 “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叶落表现的很乖巧,她感到莫名的疲倦,像被人拆了重组一样,浑身不是滋味。 林森走到隔壁房间,洛月笔挺的背对着他,不让他看到脸上的泪痕。 “你看到了,她很好,我们的约定我已经做到了,现在该是你拿出诚意的时候了。”林森假装没看见洛月望着叶落时的不舍和留恋,摆出奸商嘴脸,讨价还价。 “我会离开,不会插手你的计划。”毕竟你的杀伐征战与他没什么关系,他要确定的是叶落平安。 “可我改变主意了,我希望你留下,帮我,这样,你也能见到你朝思暮想的人儿……” 第214章 熟人相见 大街上一个摇摇欲坠的女人在名品店门口倒了下去,精致的长裙被风掀起露出她布满青红的脚腕,围观的男男女女指指点点,男人们窥视她裙底的风情,女人们则瞄着她娟秀的脸庞,暗暗妒忌。 “呵,什么人啊,大白天一身酒味……” 叶落好不容易逃出林森的掌控,偷得半日浮光,不想刚到街上便被人群阻断了去路,她四处望了望,不知为何,从林森宅子里出来就感觉一道目光嵌在自已身上甩也甩不掉。 “肯定是那个跟屁虫,我怎么会嫁给那种啰嗦的臭男人呢……”叶落还在为林森自称是她丈夫的事耿耿于怀,一路钻进了人群也不自知。 倒在地上的女人像宿醉一般,她在众人的关切声中微微抬眼,不巧,正对上叶落好奇盯住她的眼睛,她大惊,“你?你……去死吧。” 叶落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会咆哮着扑向她,不过,说起素不相识,现今的她脑袋里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又能记起谁呢。 叶落虽然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不过比起被灌了两瓶洋酒的女人,她的反应灵巧许多,轻松便从她身侧逃开,任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围观的群众不淡定了,各种臆想扑面而来,“哟,又来一个美人儿,是小三吧,这个借酒消愁的是原配,一定是这样,快拍照,发微博……” 叶落看着那些把她当作动作园玩物的看客,一张张脸越来越扭曲,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条紧箍的绳子死死勒在她的脖子上,快要不能呼吸,“头,疼……疼……” 叶落弓下腰,地上的女人又要反扑,此时一股似有若无的海棠香气随着一阵因疾走而带走的风团飘来,填满了叶落的鼻腔,叶落喃喃自语,“是……是谁……” 恍惚中一个与脑海中模糊身影相重合的人影快速走近,将她带离了这一片汹涌的快要吃人的人海。 女人在地上呼天抢地,“贱人,不要走,你害我,我不会放过你!” 不知道女人的话有没有话完,因为她很快被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拖进了店后的胡同,“苏珊,你跑得倒是快啊……” 女人微肿的双眼费力地支起,待她看清站在身前的人时,悲痛地抱着头,哭不出声音,比绝望更绝望的感觉是什么,是有了想死的心吗?不,死是需要勇气的,对苏珊来说,她的绝望是时运撑不起野心,而勇气又比不过惜命。 苏珊抱住男人的皮鞋,在上面印下杂乱的指纹,惹得男人嫌弃地将她踢开,“苏珊啊,你怎么成了这么一副丑样子,实在倒了我们兄弟的胃口,不过,我们又不舍得离开你,不如……” 在一家公司共事许久,顾氏兄弟早就对苏珊图谋不轨,不过年轻气盛的苏珊看不上他们这样的小中层,顾氏兄弟说来也贱,魂牵梦绕的女神真在他们身上毫无保留时,突又觉得没有滋味,几日一过,她那白皙的牛奶肌在他们眼里竟也与衣柜里粗陋的大衣皮子无异了。 “不如就送去琅嬛苑吧,省得又跑出来给我们兄弟添麻烦。” 苏珊哀呼一声,额头扣在地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什么也不会说,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去那里,我真的什么也不会啊……” 男人们笑着离去,任由苏珊被手下像捏鸡仔一样捏进了车厢,他们笑,也许这种欺凌肆虐的感觉才是真正让他们玩不腻的吧。 第215章 配与不配 叶落被一股大力拉出人群,这股力明明很霸道可落在她身上又温柔地像一阵风,不仅没有弄疼她,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有些熟悉的香甜。 “你是谁?”叶落睨着眼,警惕地看他。 洛月正要回答,一个声音抢先开了口,“老婆你想逛街,我陪你啊。”林森抢在洛月和叶落中间,戏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扫了扫,“他啊,是新来的保镖,你要是看着不顺眼,我这就把他炒了。” 洛月眸子里射出危险的光,拉着他老婆秀恩爱就算了,还大言不惭要炒了他,林森勾起唇,若叶落说不喜欢,又有了可以吊着洛月的资本。 叶落在两人身上停留半分,对着林森娇哼一声,“哼,我看你很不顺眼,可以把你炒了吗?” 跟班小弟抖着肩膀不敢笑,洛月却得意地笑出了声,叶落瞪他一眼,“笑什么笑,现在的保镖都这么狂了吗,笑得跟个老淫棍一样。” 洛月的笑容僵住,狠绝的目光飘向林森,好像在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林森揽住叶落,“老婆,你大病初愈,可别累着,一会又该难受了。” “要你管,我警告你,再叫我老婆,我就煽了你!” 林森像吃了苍蝇,和洛月站成一排,看着这个嚣张跋扈的叶落,恨不得趴在她脚边,大喊女王陛下。 叶落小声嘀咕着,自言自语,“一群跟屁虫……” 洛月和林森都没落到好,大气不敢喘。 突然,叶落像想起了什么,俯在洛月耳边低语几声,恨得林森牙痒痒,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清空了记忆,她还是被他莫名吸引?林森不敢向洛月坦白,他在为叶落治疗的时候出于私心,清除了她的记忆。他清楚知道,叶落再不会想起任何人了,不管前尘如何,这一次,他比洛月先出现。 没等他思绪收回,叶落审视的目光狠狠盯着他,精致的脸庞越靠越近,虽然眼神有点骇人,但可爱的模样依旧让人控制不住想要勾起唇,微笑。 不想,叶落揪住他的帅脸,用力拧了起来,在林森不敢置信的目光,叶落秀口撅起,“刚那女的是不是你小三,别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就可以随便诓我,等洛月查出结果,我要你好看。” 林森这才注意到,洛月不知何时没了影,原来,叶落是交待他去查女人的下落了,林森暗中叫屈,那女人明明是在他那里碰了壁的苏珊,怎么转眼成了小三呢。 叶落将他的分神解读为被撞破丑事后的尴尬,“等我找到那女人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渣男!” 渣男!林森瞪大眼睛,从她醒来到现在,相处不过数天,已然被贴上渣男标签,莫不是前世冤家,当真无缘无份了。 林森按住叶落双肩,郑重地告诉她,“不准把那样的词用在我身上,我会找到苏珊,还自已一个清白。” “苏珊?原来那个女人叫苏珊。”叶落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气得甩开林森,“你不配当我老公。” “我……”林森胸口鼓声大作,心跳得像雷鸣,就算从头来过,他在她的心里依旧是不配吗? 第216章 油腻老公 叶落暗中嘱咐洛月打听苏珊下落,不知她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靠近,洛月只觉得她俯在自已耳边的一刻,风月无声,万物凝固,唯有她的鼻息带着沁人的香甜。 “听说,达伍失踪,老首领病重,贝蛇现在落到了顾兴宇手里。” 林森勾起唇,似乎觉得这种态势甚是有趣,“是嘛,我这个表弟终于有机会大展拳脚,怎么不回来谢谢我,要不是我将他送去美国……” 林森话音未落,秘书一脸阴郁地向他躬了个身,怯生生地说,“林,林总……有位顾先生找您……” 林森目光急转,嘴里假装不经意地“哦?”了一声,但看见秘书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大致有了底,莫不是说曹操曹操到。一般来说,碰上这种直接找总裁的电话,秘书都会巧妙化解,是不会连线到总裁办公室的,而这个顾先生竟然能让秘书小姐战战兢兢地请老板请示,必定不凡。 “好,接进来。” 闻言,秘书小姐如蒙大赦,匆忙退了出去,电话那头传来顾兴宇的声音,“表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没缺胳膊没少腿,还多了个老婆,日子还算不错。” 一听老婆,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顾兴宇呼吸一滞,气势立马弱了几分,“哦,恭喜表哥,不知嫂子是哪家的千金,竟能入得你的法眼。” 林森大笑,“说起她,你倒认识,可不就是叶落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妖精吗?” 一计重拳砸得顾兴宇两眼恍惚,难怪他用尽手段也找不到叶落的下落,竟然成了林森的囊中物,“看来我得备点礼物亲自上门一趟,不然倒显得我这个亲戚不会来事了。” 林森连声应承。 顾兴宇挂了电话,一屁股坐进柔软的沙发里,许久才回过神来,达伍失踪局势骤变,他原想从林森口中探点风声,不想怎么只字未提就被他打发了。 林森放下电话亦是左思右想,现今的局势确实有趣,他是该想想,是要依附于贝蛇与他一同站在巅峰,还是一人突围,傲然穹顶呢。 思考间,叶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而她身后的洛月表情更是玩味,想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林森拉住叶落的手,“老婆,晚上一起吃饭。” 洛月双眸微眯,盯住两人的手面无表情。 林森更进一步,“自从你生病,我们已经有好久没在一起了……”他靠在叶落肩上作小鸟依人状,“不管,今天要恢复我的老公权利。” 洛月口中明显传来一声牙齿咬合的骇人声音,不过没等他发作,叶落已经嫌弃地拨开林森的脑袋,“喂,你离我远点,头发都滴油了!” 林森脸上像被泼了油彩,颜色变化,十分精彩,他晃了晃自已的脑袋,绅士的头油怎么从她口中说出来竟比流浪汉还恶心呢。 “你看你都油成什么样了,晚上别吃饭了,刮刮油。”叶落丢下一句话转身而去,留林森在风中凌乱,他这个老公当得和想象中不一样啊。 第217章 救救我 洛月很快打探出苏珊的下落,不过他没有着急告诉叶落,而是不动声色地透露给林森,看他如何动作。 苏珊被三个老男人送到琅嬛苑,成了酒池肉林里一个不能露脸的小玩物,昏暗的灯光,聒噪的音乐,炙热的身体,钱与欲贴合之时听不见苏珊是悲鸣,是哭泣,还是浅笑莺吟。 林森看了眼秽乱的舞池,纵使轻纱缦舞宛如仙境,仍遮不住它骨子里散出的俗气,“人呢?” 手下指了指被压在墙上的女人,林森眼角微微下压,似努力看清什么,“夫人要来这里转转,知道该怎么做了?” 手下连连点头,可心中疑惑,他不知道啊,叶落要来,若把苏珊除去,她什么也没见着自然不会罢休,若任苏珊在此出现,免不了又给叶落添堵,到头来还是换得林森一顿数落。 叶落换了一身性感妆扮,早早等在包厢里,洛月极尽保镖之责,眼睛落在雇主身上,一刻不敢放松。 “看够了没?”叶落两腿换了个姿势,歪向另一侧,“看够了就去把人带来。” 洛月哪肯离开半步,冲门外招呼了一声,不多时苏珊被连拖带拽地丢了进来,她脸上的淤青在昏暗的灯光下并不明显,整个人清减不少,身体微缩着不经意地向身旁桌椅靠去,似乎在寻找某种依靠。 “苏珊!” 原本消沉的女人随着叶落这声轻柔的呼唤抬起头,眼里闪着不明的光,听说她病得快死掉了却又好好地出现在眼前,听说她成了林森隐婚的老婆是否是在嘲笑她这个情场中的落败者。 苏珊不想在她面前失了体面,强撑着扶住桌角起身,桌子是棱角分明的钢化玻璃,印入血肉的滋味怕是不好受。 苏珊脑子里闪过几十种应对,却不想叶落抢在她开口前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苏珊,你想报仇吗?” 林森姗姗来迟,听说苏珊被人带走,他便想到是叶落来找麻烦,手下追不上他越走越急的脚步,“好心”提醒,“老板,您不用着急的,苏珊不知道叶小姐的事,不会乱说话……” 林森骂道,“你懂个屁。”就算她不会乱说话,若是恨错了人,发错了狂,拼了命地想和叶落同归于尽,他刚捡来的老婆不就打了水漂了。 林森急切地推开门,没有想象中的混乱,苏珊静得怕人,她脸色苍白,头发却整齐地梳向后方,像是精心打理过,叶落坐在她身侧的沙发上,洛月站在她身上,两人脸上平静如水,没有露出任何痕迹。 这种诡异的和谐让林森迈向前的步子越来越慢,苏珊望向他的眼神像毒蛇吐出的红信,一点一点贴着他的脸庞,从眼睛、鼻孔、耳洞、嘴巴深入脑髓。林森同样目光狠绝地回望,气势丝毫不让。 叶落指着苏珊问林森,“果然是你的人啊。” 林森略作思考,这句“你的人”一语双关,没等他反驳,苏珊扑倒在他脚下,“林总,求求你,救救我吧……” 第218章 别装失忆了 林森身子向后微斜,未能逃到苏珊的拉扯,裤角在她手里揉出了数道褶子,他微微皱眉,没有贸然开口。 叶落好整以暇,“你想他怎么救你?” “求求你,救救我,我这就去把孩子打掉,再也不敢妄想……” 孩子?林森脸拉得快有脖子长,这又是唱哪出。 叶落夸张地掩住口,故作震惊地看着林森,食指缓缓移向他的脸庞,“你?” “我没有!”林森一脚踹开苏珊,“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尽可夫的货色。” 苏珊死死抱住他的脚,没有反驳,只是一直哭,眼泪簌簌落在他的身上,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竟是种踩了狗屎的恶心。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疯女人拖出去。”林森发了狠。 叶落立时制止,“干什么呢,急着杀人灭口啊。” 林森有些委屈,“这女人胡言乱语,竟然想出假借怀孕之名要挟我,这事她敢做,就得承担得起后果。” 苏珊瑟瑟发抖,话卡在喉咙里,有些苦涩。 叶落忙打断他,“说什么呢,她是怀孕了,可没说孩子是你的啊……” 林森脸色变了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听叶落说,“别急,回头慢慢跟你解释,你让管家收拾间屋子,再让李医生来家里一趟……”叶落本想就此打住,但看林森黑脸,又陪笑加了句,“好吗?” 没给林森质问的机会,匆匆打发他离开,叶落贴近苏珊的耳朵,“你只需要咬紧牙,什么也不说,自然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这样的合作,你还满意吗?” 苏珊抚着身上深浅的伤口,重重点头。 房间里的镁光灯还在转个不停,七彩的颜色打在叶落的笑脸上,投下灰色的影,衬得她的轮廓更加美丽。 林森不解,为什么叶落要将苏珊接到家中同住,是为了不与他同房,借此恶心他,这未免也太低估了他的忍受力。他就是这么一股子犟劲,越是轻看他的人,越是能激发他的战斗欲。 他故意当着苏珊的面与叶落亲近,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叶落狠狠掐他大腿,“干什么呢,还吃不吃饭了?” “吃你。”林森毫不避讳,可面对他俩打情骂俏,苏珊头也不抬,林森狐疑地瞄了她一眼,隐隐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可又说不出哪里不是,这种感觉实在让人不好受。 叶落冷笑一声,好巧不巧将他看着苏珊的别扭模样曲解成旧情不了,死抓住这一点胡搅蛮缠,林森被她闹得没有办法,溜去书房求个清静,苏珊扒了几口饭,也躲进了房间,将门窗反锁。 洛月站在身后,拳头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小声道,“小落,这个假装失忆的游戏有趣吗?” 叶落没有回答,她的计划刚刚开始,还没玩够呢。 “从你找到苏珊的那一刻,就已经露出了马脚,你想利用她打击林森和元老的关系,搅乱叶氏集团,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叶落对洛月的结论有些惊诧,同时又佩服他的脑力,连林森都摸不着头脑的事他居然想了个明白,不过她暂时还不打算跟他摊牌。 “怎么,你不信我?”见叶落有所犹疑,洛月的心被插了把刀子,这么久了,为什么她还是执意将自已包裹起来,他一定伤了她很深,深到任何事都弥补不了了。 叶落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涌动的哀愁,可这种哀愁她再熟悉不过,那不是曾经每日每夜纠缠着她的情绪吗?如今,终于轮到他像只受伤的小兽,带着幽怨的眼神问她,是不是不相他,时光好像真有轮回,剧中人一下子换了角色,换了身份,也换了台词。 叶落浅浅一笑,“是你不信我……” 洛月无话,眼中尽是震惊,可叶落还没有说完,“……就像以前一样。” 第219章 谁知女人心 在她心里,永远藏着一根刺,就是洛月对她的不信任,因为这份不信任,她差点失去孩子乃至生命,现在,她不停地提醒他,他的这份不信任还在继续,还将给她带来更大伤害。 “我,我信!”洛月的话在她面前有些可笑,已经凉透的心怎么会因为一句表态就暖过来呢。 叶落不想与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既然有了想法,她只需按自已的主意去办就好了,至于他帮不帮忙,重要吗?叶落冷冷地笑着,倾城的弧度绽放在嘴角,重要吗?其实没那么重要。 “小落,不要那么好强。” “好强?如果不甘被冤枉在你眼里是好强的话,我不想反驳……”叶落摊开手,冲洛月诡异的笑着,“你开心就好。” 洛月恨不得在心里狠狠抽自已一个大耳光,为什么他总有办法惹毛叶落,叶落冷冷睨他一眼,洛月咬着有些干涩的唇,第一次露出难受又无奈的表情。 叶落没心情和他多说,简单收拾了几口便回屋休息了,她望着天花板讪讪地想,如果连洛月都猜不透她的心思,想必林森也不好防备,这样她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不过,换言之,又有几分失望。 洛月望着叶落房里一盏孤灯,挪不开眼,直到那昏黄的灯光渐渐熄灭,才收回目光,转眼间,没了踪影。 黑暗中,叶落似听到什么声响,窗帘轻轻动了几下,叶落翻了个身,风中有熟悉的海棠花香,跌入谷底的心情突然提了上来,叶落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周围的声音。 风呼呼吹着,窗帘依旧翻动着,叶落记得自已好像关了窗,正要起身去关时,一只手从腰间环了过来,接着,湿濡的吻将她的惊呼尽数吞了去,一个邪魅温润的笑在黑暗像明灯一样在心间绽开了绝艳的花朵,层层花瓣无声铺展,露出跳着光点的花蕊。 洛月,这个臭男人居然敢闯进她的房间,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早被林森装上监控了吗? 洛月指了指放在床头的干扰器,绿灯变红,叶落撅着肿胀的嘴推开他,小声道,“你到底要干嘛?” 洛月停在她腰间的手缓缓向前,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原谅我的笨嘴拙舌……” 叶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敢想象,一向死鸭子嘴硬的洛月居然主动道歉了。 “我知道,你想搅乱叶氏集团,借机刺探林森与法国销售商诺曼合作的真实意图,你觉察到了对不对?” 叶落没有否认,洛月抓着她的手将她抱得更紧,脑袋贴在她的怀里,像个乖巧的孩子,“我一直害怕你搅进这场阴谋,可最终,你还是发现了,小落,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想保护你。以前是,现在也是,永远都是。” 往事飞快地在眼前划过,配合着洛月的声音,像一场快进的电影,只是,人生如戏,着实太过艰辛。 叶落反抓住洛月的手,“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瞒我,法国人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从叶清秋开始,就一直紧抓着与他们的合作不放?” 第220章 煎熬 洛月看了一眼持续工作的干扰器,在叶落耳边低几声,随着他温柔的唇线上下抖动,叶落的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几乎要挣脱眼眶。 “怎么会这样?” 原以为是一个叶氏集团的内部矛盾,没想到竟然牵扯上了…… 洛月垂下眼,“我一直瞒着你,是希望你无忧无虑地站在我身后……” 洛月讲起了她的身世,讲起了她的母亲,讲起了叶氏集团,也讲起了林森出现的目的。 “贝蛇的老首领已经出现在伽南,相信林森很快会安排你们见面,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叶落反复咀嚼着洛月的警告,林森自然是不能相信的,至于她那位首领父亲,为了活命摘了她一颗肾,也不是什么善茬。她想了想,目光落在洛月身上,他和他身后的mg集团又在这场阴谋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觉察到叶落目光中的寒意,洛月将怀抱收紧,“我永远是你的后盾,为你挡住所有的明枪暗箭,mg表面没有拒绝上帝之手的合作,但实际上,我们绝不会和他同流合污,相信林森也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才会重拾与法国人的合作。” 叶落打断他,“按你说的,上帝之手研制出能控制人类神经系统的药物,与法国零食商合作,难道是要从孩子身上下手?”叶落不敢相信,就算林森要打造出一支从地狱而来的孩子军团,也该考虑到孩子身材矮小,战斗力在正规军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别忘了法国诺曼的目标人群也包括成人,上帝之手是要将全世界握在掌中。” 叶落眼珠左右摆了摆,“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让我离开,不要影响你们与上帝之手的对决?” 洛月抚着她的长发,又听她语气冷了几分,“还是让我作你的棋子,助你吞了贝蛇和上帝之手,呵,这才更符合你的性格吧。”说到最后,语气尽是嘲讽。 洛月无声无语,只是嗅着叶落的头发沉默良久,他眼中的痛在黑夜里并不明晰,就算痛入骨髓,背对着他的叶落也不会发现吧,曾经的错误带给她的伤痛早已千百倍反噬在自已身上,解释得累了,近乎绝望,这种感觉叶落也是煎熬了三年吧。洛月这样想着,竟有些心疼。 许久,他淡淡地吐了句,“对不起,我爱你,好爱,好爱……” 叶落熊熊燃烧的怨怼被倾刻浇灭,隐约间,她感到脖子上湿了一片,有什么热热的东西适过发丝浸到了皮肤上,她想回头,可洛月按住她的脑袋,强迫她保持刚才的姿势,也许这一刻的岁月静好对他来说得来不易。 叶落的心猛得揪了一下,这样的洛月好落寞,好孤独,好……好可怜……叶落被自已吓了一跳,不知为什么要把可怜这个词用在洛月这个天之骄子的身上。 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该来的都来吧。 叶落闭上眼睛,许是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平静下来,洛月环在她身上的手松了力道,风依旧在吹,一声一声,窗帘翻动。 突然,叶落翻了身,正撞在洛月的下巴上,她嗔怒着挣不开洛月的怀抱,“不对,你阴我!” 第221章 迟到的父女重逢 洛月没有说话,静静等着她的下文,只听叶落说道,“你偷偷溜进来,还屏蔽了监听是故意告诉林森我在装失忆……” 夜太黑,如此近的距离,叶落竟没有发现洛月眼中有深红色血丝,洛月没有否认,“他早就知道你是装了,不用我告诉。” “你是想把我塑造成你的同伙,让他对我出手!”叶落深信自已的推论,一副了然的样子,气得从床上爬起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出去大喊,说你对我不轨,让林森结果了你!” 洛月笑而不语,只是指着床头变绿的指示灯,告诉她好巧不巧她刚才的话应该已经进了林森的耳朵,她想撇清干系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叶落像被人打了个闷棍,气鼓鼓地瞪着眼,指着洛月破口大骂,“朔明生,不管你是洛月还是朔明生都那么讨厌,渣男,渣到骨子里的渣男!” 话音刚落,那头林森推门而入,叶落盯着被他轻易打开的门锁,又看了看洛月,心下嘀咕,想必这一出也在他算计之中,他到底要做什么? 林森看了洛月一眼,对上他挑衅的目光,厌恶地压低了唇角,“洛月,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洛月摊开手,云淡风清,身后的人面面相觑,这个洛月刚刚差点搞了别人老婆,现在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不是啪啪打林森的脸吗? 叶落的眉头越蹙越紧,看样子洛月是要故意激怒林森,这是为何,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以为自已牵着两个男人掌握主动,可现在看来,明明是洛月牵着她的鼻子,事情正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林森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洛月无所谓,叶落皱着眉,他也看不透这是唱哪出,刚才信号消失了那么,恢复时突然传来了叶落的话,难道这是一出戏,是两人的双簧? 僵持间,手下传话,贝蛇老首领已经到达下榻的酒店,洛月嘴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原定于明日见面,但晚上的事让林森不得不多留了一个心眼,于是,他决定提前与老首领见面。 “时候不早了,请洛先生回去休息。”名为休息,实则将洛月看管起来,林森带上叶落马不停蹄地赶往大公酒店。 洛月并没有反抗,一切似乎都在他意料之中,临走之前,还暗中冲叶落眨眼,让她安心。叶落随林森很快到达约定地点,老首领满身倦意,对林森临时变更见面时间很不满,可是当他看到随行的叶落时,所有的愤怒烟消云散,不用别人告知她的身份,单凭那张脸他便知道,这个女人是白梅的女儿,是他的孩子。 顾兴宇跟在老首领身后,目光停在叶落身上,如水静默,他望着她,除了淡然一笑,脑中空得像刷了白漆,什么杂色也没有。 老首领缓缓走到叶落身边,伸出苍老的手掌,慈父一般抚着她的额头,却被无情地推开了,叶落自然猜到了他的身份,面对自已的亲生父亲,她身上的戒备丝毫不减。 “小落,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你……” 没等老首领表明身份,叶落接下来的话直接将他拉入地狱。 第222章 肾疼 “你没有资格说出那两字,你不配。”叶落的话如冰锥一般,让周围温度立时下降,林森瞥了她一眼,她表现地太过镇定,太过抗拒,见到自已的亲生父亲除了拒绝就没有一丝动容和好奇吗?林森抚着下巴略略思考,料定,这种反常应当与洛月与她刚才的纠缠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叶落这颗棋子怕是不中用了。 老首领苍白的脸上褶皱遍布,被叶落一声呵斥,原本佝偻的身躯弯得更低了,叶落自觉站到与两人对立的位置,呈现防御姿态。 林森上前与老首领握手,“纳什先生,叶落病情反复,现在还在手术恢复期,情绪不太稳定,我们进去再去……” 听了林森的话,老首领和顾兴宇同时望向叶落,可顾兴宇只看了一眼便匆匆低下头,透过脸上肌肉能看出他正咬紧牙关,像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叶落立在原地,不愿进去,“交易而已,你们开好价,何必假惺惺地弄姿作态,侮辱了商人这个两个字。” 叶落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让林森不悦,他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叶落便被押进房间,有时候,纵容是一种恶,让人变得无理取闹,踩到了红线还不自知。在林森心里没有什么比他的上帝之手更重要,在他的伟大征程里,叶落只是一块小小的筹码,而筹码是没有资格摆架子的。 “叶落的手术非常成功,我们研制的药物至少能保她五十年的平安,让她在这五十年里不再受头痛的折磨……” 老首领点点头,对这样的结果表示满意,一旁的顾兴宇也松了口气。 “不过……”林森话锋一转,既然是交易,贝蛇也该付出代价。 老首领示意顾兴宇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中东的势力已经全部被达伍接管,他在你手下折了不少,现在,我将这块势力全部给你,由你处置,你的研究,你的病毒,我统统不管……” 叶落想起洛月的话,林森正在创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幽灵军团,他若接管了中东的势力,再加上由诺曼集团带出去的散布在世界各地的散兵,他这是要搅乱世界啊。 “一条命换一支正规军……”林森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但人的贪欲永不止境,他勾着唇缓缓说道,“不够啊。” 顾兴宇跳脚,“叶落不过个私生女,老首领还有两个儿子,你可不要把她想得太重要!” 林森从没将顾兴宇放在眼里,他岂能容小丑在面前叫嚣,立刻针锋相对,“我说的命是老首领的命,老首领病情不断恶化,这世上唯一的肾源怕只有叶落了吧。” 闻言,叶落立时觉得腰侧隐隐作痛,曾经,他为了她一颗肾,差点要了她的命,现在她只剩下一颗肾,他还不肯放过她,难道这个亲生父亲生下自已就是为了给他备一个药罐子吗? 叶落冷笑,“是嘛,那你可得省着点用,毕竟我就剩一个肾,万一排斥了,可就没得换了。” 老首领脸上显出无比失落的神色,但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第223章 最后的礼物 叶落作为筹码交还到老首领手里,而林森也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中东势力,一直以技术流著称的上帝之手,现在有了武力,势力格局必将重新洗牌,看林森头也不回连带小跑地出了门,叶落想,他最终还是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什么时候手术?” 叶落的问题让老首领一懵,但很快回过神来,她是相信了林森的话,笃定老首领要取了她最后一颗肾。 “长路奔波,我要休息两天……” 顾兴宇被老首领的回答搞得摸不着头脑,探寻的目光忍不住望向他,难道他改了主意,想要叶落的命? 老首领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看着叶落咬牙的模样,展开笑容,“你有什么末了的心愿吗,就当我送你的最后的礼物了。” 叶落冷哼,“心愿谈不上,只是我这个人不爱欠人什么,林森既然有了你的帮助,也不需要从洛月身上打主意了,你把他弄出来,我们两清。” 老首领呵呵地笑着,原本就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现在笑起来,更有一种亲切感,他伸出食指在叶落面前摇了摇,“我听说了你们的事,可我不觉得救他对你有什么好处,这算不上礼物,换一个。” 叶落气急,“哪那么多废话,你爱做不做。”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 老首领看着叶落的囧样笑得更甚,可当他看见顾兴宇低下头情绪压抑时,眉毛挑了挑,无奈地摇摇头,这世间的事,安得两全,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安置了叶落,老首领拍了拍顾兴宇,“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已的路,你也有,你的路若一直向前,就不要老是回头,你的路上一定也有繁花,也有清泉,累了有阳光陪伴,渴了有甘露润口……” 不知顾兴宇听进去没有,但看他飘向叶落房门的眼神,许是还没有吧,老首领摇摇头,按紧胸前的口袋,眉头低垂。 林森得了自已想要的东西,马不停蹄地赶往中东接管新势力,而叶落也在两天后等来了最后审判。 她从容地躺在病床上,白色的房间一如当年,她又将失去一颗肾,不同的是,这次的代价是生命,顾兴宇自那日后便随林森一起消失,叶落陪在老首领身边,听他说话,听他唱歌,没想到这个满手沾血的小老头竟也有浪漫的一面,难怪当年…… 叶落没有往下想,只是苦笑,手术开始前的一秒,她终于等到了洛月平安的消息,在麻醉剂的作用下闭上眼,随着光线熄灭,她竟在黑暗中看到了许多人,有母亲、朔家夫妇、小肉圆兄妹、叶清秋、顾兴宇、林森……还有朔明生,他身后扬起漫天花蕊,有海棠香气,花瓣终于落地,叶落的意识也陷入混沌。 不知道明天的太阳还会不会升起,她想,但她的明天一定不会再来了。 “你恨我吗?”记得老首领好像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叶落含糊地张着嘴,似乎在说……妈妈…… 第224章 轮回 叶落再睁开眼时,天地一色,惨白如雪,她看着窗外枯枝上仅剩的一片树叶,喃喃自语,“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为什么眼前的情景像极了那年梦碎的时刻,难道人死后会再经历一次生前最痛苦的时刻,然后喝下孟婆汤,涅槃重生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落轻轻唤了句,“孟婆?” 来人顿了一下,又快步走来,是一个不曾谋面的年轻人,叶落打量着他,“牛头?马面?阎王?” 见他不吱声,叶落无趣,她动了动手脚,身体轻快多了,她自言自语,“还是死了好,一点痛苦都没有。” “首领,您在说什么?” 首领?叶落被年轻人的称呼吓了一跳,难不成自已到了阴间还混了个官职。 “血祭仪式后,您已经是贝蛇的新首领了。” 叶落掐了掐自已,确定不是做梦,“我怎么会是贝蛇的首领,那个老头呢?” “您可能没听清我刚才的话,首领交接之前,都要血祭,老首领已经去天国了。”年轻人恭敬又哀伤。 叶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暗中摸了腰侧,不仅没有疼痛也没有伤痕,看来她的肾还在自已的身体里,不知怎的,眼眶有些湿润,眼前浮现出老头松垮的脸,他笑着,嘴咧得很大。 “老头……老首领在哪?” 纳什躺在敞开的水晶棺中,面容安详,右手平放在心口,叶落记得,这是他生前常做的动作,叶落围着棺椁缓缓挪步,她看到,他的指缝中隐约露出了一角,叶落俯下身,抽出一看,是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个托着腮的美人,美人似乎被谁唤了一声,眼睛向旁边飘去,正是这眼波流转的一眼被相机记录了下来。 “妈妈……”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叶落扶着棺椁,支持着瘫软的身体,年轻人交给她一张光盘,“老首领留给您的。” 叶落看着那张泛着冷光的光盘终是摇了摇头,没有伸手。 突然,门开了,两个小脑袋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麻麻!” “妈咪!” 小肉丸和小肉圆争着钻进叶落的怀里,抱住她的大腿不肯松手,泪水沾污的小脸在她裤子上反复蹭着,笑着笑着,竟然嚎啕大哭。 叶落急忙抱起他们,心啊肝啊疼个不停,“不要哭,有妈妈在呢。” 两个机灵鬼暗中换了个眼色,哇地一声抓着叶落的头发,“妈妈,快走吧,爸爸疯了,他带了好多人来,说要抓你……” 叶落怔住,年轻人闻言露出惊恐的神色,“首领,洛月先生该不会是知道你接管贝蛇,想要抓住你,吞了贝蛇的势力吧?” 无数念头在脑中冲撞,叶落像个失去了意识的木偶,被年轻人推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油门轰鸣,两个孩子在后座激动地像打了鸡血,他们一边叫着,一边指着车后方大喊,“看啊,有车队追上来了,好多人,前面的好像是爸爸!” 顾冷月呸了一声,“他才不是爸爸,他是坏蛋。” 年轻人驾车一路向北,窗外景色飞速变换,恍如隔世,叶落有些恍惚,此情此景像极了与朔明生决裂那一夜的场景,叶落的手不自觉抓紧衣角,她看着前方,等待她的会不会还是伽北漫天的风雪和那一道纵身而下的绝望的弧线。 顾冷月气鼓鼓地环着双臂,自言自语,“要不是看爸比掉了魂的样子,我才懒得管你们的闲事,真不知道那个洛月有什么好,到我爸比面前差得远了……” 朔禹天故意拆穿她,“是你怕你爸比和悠悠阿姨再生个小妹妹不要你了吧。” 两个小家伙打成一团,不过,叶落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中,再加上外部嘈杂,并没有留意他们的对话。 车子在断头崖边停下,伽北依旧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叶落嘴角划过一道凄美的笑意,“又是无路可退了吗?” 她打算驾车引开追兵,让年轻人带着两个孩子逃跑,但年轻人制止了她。 “没想到,我又走到了这一步,大不了再跳一次……” “首领,你看!” 车队在身后停下,领头的果然是洛月,后面跟着黑压压一票人,这情景和记忆中的涡漩丝毫不差。 命运的齿轮转了一遭又回到原点,叶落推开年轻人已做好赴死准备,她本就是地狱爬出的冤魂,如今不过是旧地重游罢了。 “首领,再等一等好吗?” 伽北的天气让穿着单衣的他们瑟瑟发抖,崖下雪光泛冷。 “等什么,等着被人抓回去,生不如死?” 叶落气得失去理智,时光仿佛又倒回那时那刻,叶清秋的车子将她逼入绝境,而朔明生紧随而至,“就算我等了又怎么样?” “如果当初您没有跳下去,也许……” 年轻人的话让叶落一惊,她望向洛月,只见无数气球从车窗里涌动而出,而此时,断头崖下红光晃动,成片的花海铺在气球上,随着它们缓缓探出了头,遥控飞机载着洛月精心准备的礼服悬停在叶落眼前。 空中投射出一个与洛月一模一样的小人影象,他单膝下跪,伸出手问她,“我美丽的妻子,你愿意换上这身衣服与我再跳一支舞吗?” 叶落强忍着嘴角的笑意,又想哭又想笑,以至于嘴角抽动地有些滑稽,她哼了一声,远处的身影已不断走近,做着与小人一样的动作在她面前缓缓俯身,“我美丽的妻子,你愿意换上这身衣服与我再跳一支舞吗?”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叶落终是垂下头,藏起眼里的泪水。 “走开啦,林森都去毁灭世界了,你还有心情跳舞?” 年轻人笑得比洛月还要开心,“听说最近不太平,总有些飞机被恐怖分子击落,我看林森一脸衰样,怕就是那些倒霉蛋中的一个吧。” 叶落没有接受洛月的邀请,转身沿着崖边前行,她的背有些抖动,像在极力掩饰着某种情绪,洛月追上前,见叶落早已哭成了泪人,他牵住叶落的手,一路无话地向前走着,身后举着气球的人大眼瞪小眼,这是要黄的节奏? 走了好久,叶落顿住,她望向崖下无尽的风雪,声音被吞没在风里,“如果当初我没有跳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洛月将她包进自已的风衣里,眼睛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一处,良久,他说,“就像现在这样,我抱着你,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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