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月落星沉》 第2章:女朋友 顾辞远的暴躁因子蠢蠢欲动,最后他也没了再睡的心思,从躺椅上起身,决定出去走一走。 刚溜达了一小会儿,他就看到了在一个驴肉卷饼摊子面前的张璟晨,于是便信步走了上去。 刚走近,就听到张璟晨的声音,“老板,给我卷一个,不要葱,给我多放点肉,放,放,再放,再放点,再多放点……” 满脸横肉,胡子拉杂的老板面无表情地看他,“我给您卷头驴呗。” 张璟晨特别傻白甜地回,“好啊好啊。” 顾辞远:…… 听到这么丢人的对话,顾辞远一个转身,果断假装不认识他。 但张璟晨已经看到了他,朝他喊,“哟,咱们顾老师终于下凡了。快过来,这家驴肉卷饼肉特别多!” 顾辞远很想问,你是八辈子没吃过肉吗? 顾辞远假装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张璟晨锲而不舍地吆喝,“顾老师!老顾!顾辞远!您耳背呐?” 周围的人都朝他们看来,顾辞远面色黑了几分,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转身朝他走去。 他走到近前,骂人的话几乎要从眉眼过度到嘴巴发射出来,那老板就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正常的兴奋。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是叫顾辞远吗?” 张璟晨张口就要答,顾辞远直接抢了先,“不是,他大舌头,喊错了。” “我没……” 张璟晨辩解的话只说了一般,就在顾辞远的眼神逼视下憋了回去,默默啃自己的驴肉卷饼。 那老板目光像x光似的在顾辞远身上来回扫射,似乎十分遗憾,“原来不是啊,我看你脖子上的挂坠倒是挺像的。” 顾辞远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问,“你找这个人做什么?” 老板摆摆手,“不是我,是他女朋友在找他。” 他伸手指了指脑袋,“听说他这里不大好。小情侣吵架了他就跑了,把小姑娘急得,只能在岛上悬赏找他。” 张璟晨又插话,“那肯定不是他,他老光棍一个。” 顾辞远剜了他一眼,继续问:“有那人的照片吗?” 老板掏出手机,“有啊,那小伙子,长得还挺帅气的,没想到脑子竟然有毛病,真是人不可貌相。” 顾辞远从老板手里接过手机,照片里的人,脖子上的挂坠和他脖子上的一模一样,那张脸,也跟他的脸一模一样。 这可不就是他吗? 女朋友?脑子有毛病?呵…… 所以,这就是他最近眼皮一直跳的原因? 张璟晨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呼,“这不就是你……呜呜……” 顾辞远一把捂住他的嘴,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悬赏多少钱?” 老板伸出一个巴掌。 顾辞远:“五万?” 老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想什么呢!五万块都能再买几个男朋友了,谁还找个傻子啊。” 顾辞远不敢置信,“……只有五千?” 他这颗聪明的头颅,帅气的俊脸,竟然只值五千? 老板把眼一瞪,“五百!” 张璟晨:“噗……咳咳咳……” 顾辞远:…… 所以他现在成了个只值五百块的傻子?好,很好! 老板把话补充完,“找到人拍照给她确认,就有五百的预付款,等她真正见到了本人,再有重谢!” 顾辞远气笑了,这一整套倒是整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什么重谢?” 老板一脸激动与向往,“顾一的一整套签名书,典藏版,我女儿可喜欢了,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张璟晨:“咳……咳咳咳咳咳咳……” 顾辞远:…… 用他的签名书悬赏找他?他这个“女朋友”真他妈是个神人。 顾辞远露出迷之微笑,“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吗?我如果碰到她男朋友,好联系她。” 老板觉得他要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要来跟自己抢典藏版签名书了,有些不情愿,但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自私小气,他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翻出了微信号。 顾辞远眼尖,看到老板是在一个群里找出来的微信号,而那个群人数竟然已经直逼500满员,群名字叫:“揪出顾辞远!” 他突然觉得有种被黑恶势力盯上的感觉。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罩和墨镜,突然有点庆幸自己的脸受伤了…… 待看到那个微信头像,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传来。 张璟晨好容易从呛咳中缓了过来,看到那个微信头像也觉得老眼熟了。 “这不是那个……唔……” 很好,他又被毫不留情地捂住了嘴。 顾辞远的记性不差,甚至是很好,不需要张璟晨提醒。 这几天他的微信上总是不停跳出同一个添加请求,对方锲而不舍,添加说明花样百出,张璟晨偶尔看到被逗乐了,如果是他的话,铁定就加上了,但顾辞远却冷血地置之不理。 没想到,这个记者的花样远比他们想象中要丰富啊,张璟晨连驴肉卷饼也不吃了,憋笑憋得贼辛苦。 顾辞远盯着那个微信号,面色晦暗不明。 原来他的女朋友叫姜雨舟啊,还是个敬业的记者呢,为了采访到他竟然还能想出这样的招来,牛逼啊,失敬了失敬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一动,在她的好友请求上轻点:同意。 第3章:今天的好运气有点超标 2019年1月8日14:55,这一刻,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十分平常,但是对姜雨舟来说,却是历史性的时刻。 因为这一分钟里,她的微信多了个新好友,对方的昵称是:顾一。 姜雨舟受到倪婉婉的启示,为了找他,开辟了一条全新的思路。 她适当美化虚构了两人的关系,充分团结了广大人民群众,发动群众的力量,再以糖衣炮弹诱之,充分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可谓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他被眼睛雪亮的人民群众揪出来。 然而两天过去了,她一无所获,人民群众也颗粒无收。 此刻,她没想到幸福会来得那么突然,顾辞远加她了,他竟然加她了! 姜雨舟正抖着手小心措辞,没想到顾辞远竟然主动发来了十分友好的开场白。 “姜记者你好,听说你要采访我是吗?” 天哪,顾神这是下凡了吗? 姜雨舟飞快地回复,“是的,顾老师,我的确有这个意向。抱歉这段时间一直在打扰您,希望没有给您带来困扰。 但是我是真的很有诚意能采访您,您的作品我都非常喜欢,恳请您答应好吗?” 姜雨舟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紧张地拼命吞咽口水。 然后,她就在对话框里看到对方回过来的两个字,“可以。” 姜雨舟瞬间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天哪!今天的好运气似乎有点超标啊! 她要收回自己之前对顾辞远所有的偏见,他简直就是个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大宝贝啊! 姜雨舟告诉对方自己也在小岛上,他们约好第二天下午五点进行采访,地点他提出在“遇见”清吧。 姜雨舟赶紧去踩点,高兴得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清吧也是酒吧,只不过这里的环境很优雅,不像那些酒吧那么嘈杂喧闹,也不会过于安静,让初次见面的两人尴尬,姜雨舟对这里还算满意。 姜雨舟开开心心地到“揪出顾辞远”的群里发了个大红包,告诉大家人她已经找到了,收获了大家又是欣喜又是遗憾的祝福。 与此同时,顾辞远的套房里,张璟晨还在笑。 实际上,他从知道了那个“揪出顾辞远”小分队的存在之后就没正常过。 顾辞远面无表情地对他发射死亡凝视,张璟晨这才勉力收回自己过于浮夸的表情。 顾辞远冷漠地说:“明天,你扮成我去接受她的采访。” 张璟晨满脸问号,“为什么啊?你不想采访直接拒绝不就完了,何必折腾这些。” 顾辞远微笑,“如果在她完成并发布我的独家采访报道之后我再出面声明,从未接受过她的采访,后果会怎么样?” 张璟晨瞬间打了个哆嗦,我去,那她非得丢饭碗不可,丢饭碗是小,她在这个圈子只怕也难混了。 “要,要这么狠吗?” 顾辞远继续微笑,“谁让她得罪了我,而我,凑巧比较锱铢必较。” 张璟晨看着他那微笑,突然就打了个哆嗦,心道,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得罪他的事吧? 第二天,姜雨舟比约定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到了,推门的瞬间,空调送出清凉的风,耳边是音乐的问候。 吧台里,有个帅气的调酒师正垂着头在认真调酒,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正趴在吧台上,一脸花痴地望着他。 这是一副十分美好的画卷,但姜雨舟眼尖,刚巧就看到了女孩身后假装路过的男人悄咪咪地伸手割了她的包,把她的手机夹出来,放进了自己的兜里,然后又伸手,把她的钱夹也顺走了。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娴熟流畅,不费吹灰之力,而那姑娘还盯着帅气小哥哥,对此亦无所觉。 姑娘啊,美色固然重要,可是跟钱财相比,美色算个球啊。 那小偷溜溜达达地走了,转而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突然,肩上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他一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手腕就被对方抓住。 一拽,一折,然后再一扭,他手臂传来两声骨头的脆响,整个人被利落地反剪在了吧台上。 她的整个动作太快,太流畅,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便是那小偷,也慢了半拍才发出一声大骂,“我草你妈……啊!” 姜雨舟手上一个用力,男人不干不净的话就被痛呼声打断。 她伸手在他的兜里掏出四个手机,两个钱包,都放在了吧台上。 倒是收获颇丰。 那个花痴妹子终于发现自己东西丢了,“呀,这是我的手机和钱包!” 周围的人纷纷开始检查自己的财务,有几个人也认出了自己的东西。 姜雨舟出声提醒,“报警吧。” 众人如梦初醒,赶紧掏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警察来得很快,小偷和赃物一并带走,财务丢失的人也都纷纷向姜雨舟道了谢,然后跟着警察去警局登记认领。 一场闹剧,清吧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姜雨舟看了看表,又环顾四周一圈,自己要等的人还没来,她挑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坐下。 她刚坐下,一杯漂亮的鸡尾酒就放在了她的桌前。 姜雨舟抬头,是那个帅气的调酒师。 近看之下姜雨舟发现他的确很帅,五官线条很柔和,组合在一起却并不显阴柔,帅得很恰到好处,没有侵略性,看起来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他开口,声音悦耳,“方才的事谢谢你,今夜你的所有消费都免单。这是我方才调的鸡尾酒,送给你尝尝。” 姜雨舟很敏锐地从这话里听出了当家做主的决策意味,不禁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他点头承认,姜雨舟便也没客气,很欣然地接受了这份馈赠。 清吧老板走了,姜雨舟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晶莹的液体似有微光,她浅浅抿一口,味道很奇特。 昨晚上她睡得很好,今天又得到了免单,这是个良好的开端,今天的采访定然也会十分顺利。 这一切,全都落在了角落中的两个男人的眼中。 张璟晨啧啧不已,“这个小姑娘又漂亮又高尚又善良,顾老师,你真的忍心那么整人家?怜香惜玉懂不懂。” 顾辞远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语气平静无波,“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有怜香惜玉这样的情绪?脑残吗?” 张璟晨抱拳,“告辞,打扰了!” 是他脑残了,竟然奢望顾辞远懂得怜香惜玉。 第4章:人设越来越崩 他掏出口罩戴上,还往耳朵里塞了个耳麦。 他们设备齐全,戴着这个耳麦,互相说的话都能听到,就是为了隔空操控,让张璟晨按照顾辞远的剧本走。 但是,顾辞远方才骂他脑残,他生气了,张璟晨决定篡改一下剧本,给他一个惊喜。 张璟晨把自己的口罩戴严实,走到了姜雨舟的座位前,凹出顾辞远平日说话的调调,声音低沉严肃,“你就是姜雨舟?” 姜雨舟猛地抬起头,看到他这遮得严严实实的样子,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然后点头。 “我是的,您是顾老师吗?” 张璟晨矜持又高冷地回答,“是我。” 姜雨舟觉得他本人跟照片不大像,单单是这双眼睛也似乎不一样,难道是因为照片被过度美颜了的结果? 她很快就敛起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准备说点什么暖一暖场,但对方却率先开口,“方才你抓小偷,我看到了。” 姜雨舟一怔,以为自己即将收到一波花样表扬,谦虚的表情和台词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他却一脸沉痛地开口,“就在刚刚我的手机也丢了。” 姜雨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里的治安这么差。 她赶忙掏出手机,“您报一下手机号,我打过去试试。” 张璟晨面不改色地报了一串数字,姜雨舟一边打,一边环顾四周,忽的,张璟晨指向了某个方向。 “是他!就在方才他撞了我一下。” 她顺着张璟晨的手指看去,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某个角落里,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也正望向他们这边,神情堪称鬼祟的男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股奇异又莫名的感觉传来,让她微微怔了怔。 她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眼熟? 张璟晨沉声,“你去把他给我揍一顿,把我手机要回来,我们就开始采访。” 姜雨舟却站着没动,只是盯着那个男人看。 张璟晨故作沉了脸,“怎么,不想去?既然如此,我们的采访就算了吧。” 张璟晨起身就要走,姜雨舟忙把人拦住,“顾老师等等。我不是不想去,只是,我觉得我打不过他……” 张璟晨拔高了声音,“方才你的身手不是挺利落的吗?怎么会打不过?” 姜雨舟莫名觉得这个顾老师,跟自己想象中的高冷严肃,犀利睿智的人设不大一样,总有股怪怪的感觉。 但她还是压下了心头异样,认真地逐条分析,“方才的小偷身材瘦削,就是个普通的男人,我出其不意自然能轻易制服。 但现在那个男人,他身形高大,起码185往上,体格健硕,手臂和小腿肌肉都很扎实,一看就像是常年健身的,这是其一。 其二,他戴着的那顶帽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攀悦俱乐部的内部定制款,有点像散打比赛的奖品礼物。 如果他是得了前三才得的那顶帽子,也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他的身手应该很好。” 张璟晨瞪大了眼,这尼玛她怎么一说一个准啊我去。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打不过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你做不到关我什么事?” 姜雨舟被噎了一下,她只能道:“顾老师,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我觉得他不大像小偷。” 张璟晨把眼一瞪,“你质疑我?” 姜雨舟觉得这个顾老师脾气好像有点燥,性子好像有点急,跟自己想象中好像不大一样…… 她压下异样情绪,很委婉地开口,“我不是质疑您,我只是觉得他看起来真的不大像。 他那一身衣服是particle fever家的,是小众高端品牌,看得出是个有品位的人。 他脚上穿的也是nk,手腕上的手表也是五位数逼近六位数,可见他的经济条件宽裕,出身不俗。 这样的人,不大可能是小偷……” 他的一双鞋都比她全身上下的衣服贵,一个手表顶得上她大半年的工资,都已经这么有钱了,还要出来做小偷吗?难道他是靠坑蒙拐骗偷发家致富的? 姜雨舟面露迟疑,最后又补充完了自己的猜测,“而且,你有没有觉得,他一直在看我们,就像是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似的……” 张璟晨张大了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神情显得有点无知。 得亏他戴着口罩,这才没让自己的傻样被姜雨舟看到。 他的脸上有点火辣辣的,烧得慌。 我去,这个记者怕是被顾辞远附体了吧!这分析的一整套,跟顾辞远那个变态也太像了。 姜雨舟的声音又轻飘飘地传来,“顾老师,我好像看到你口袋里有亮光闪了闪,要不您再看看手机是不是真丢了?” 张璟晨一下摸向自己的裤兜,作势要掏出手机,掏到一半,他的动作就硬生生卡住了。 姜雨舟一脸微笑地望着他,张璟晨僵硬,尼玛,露馅儿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hold不住这个贸然篡改的剧本,有点下不来台了。 他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嚷,“我有两个手机,另一个手机丢了,你有意见吗?” 姜雨舟:“……没有没有。” 不敢有不敢有,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只是,为什么感觉这个顾老师的人设越来越崩了…… 姜雨舟盯着他的口罩,目光中带上了丝丝怀疑,说起来,他从进来就一直戴着口罩,自己还没看到她的脸呢。 耳麦中顾辞远的声音冷冷传来,“我会像你这样说话吗?你的演技可以再崩一点。” 张璟晨内心咆哮,有本事你自己上! 顾辞远又冷冷道:“她已经在怀疑你了。” 张璟晨神色僵了僵,卧槽,这人眼睛是自带x光的吗? 第5章:张.复读机.璟晨 顾辞远给出提示,“身份证。” 张璟晨如梦初醒,为了不时之需,顾辞远把他的身份证给了自己,现在就在自己兜里揣着。 他眼珠子一转,故意动作很大的掏出手机,然后一不小心,他兜里的身份证就掉了出来。 他暗中使出了个很风骚的小动作,那薄薄的一张东西就掉到了姜雨舟的脚边。 张璟晨把自己代入到顾辞远的高冷人设里,端出了“尔等皆凡人,只有我位列神尊”的款儿,声音冷冰冰的,明明是请人帮忙的句式,却说出了命令的语气。 “劳烦帮我捡一下。” 就是这种感觉,姜雨舟一开始设想的顾辞远就是这样牛逼轰轰高高在上的形象。 只是为什么,突然觉得他有点精分?方才的疑虑更深了几分。 姜雨舟俯身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竟是他的身份证,姜雨舟动作微顿,飞快地扫了一眼,把上面的信息看得一清二楚,的确是顾辞远没错。 姜雨舟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她一直觉得他怪怪的,但自己以前从来没见过他,可能他的本性就是这样的吧。 毕竟,艺术家都是有诸多怪癖的。 再直起身时,姜雨舟脸上的疑虑已经消失了大半,把身份证还给他的动作也虔诚了许多。 张璟晨觉得自己的运筹帷幄全给她打乱了,就像是坐在顾辞远的对面似的,明明她也没干什么,但整个气场却被她把控了。 耳麦里又传来顾辞远冷冰冰的声音,“还不开始,你是在等爱情吗?” 张璟晨:……妈的,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真是识人不清,交友不慎! 他气哼哼的,原封不动地把这句话送给了姜雨舟,“还不开始,你是在等爱情吗?” 姜雨舟:“……好的好的。” 她一边拿出采访提纲和笔记本,一边暗暗腹诽,您的频道切换可真快,简直让她猝不及防,不过也让她求之不得。 姜雨舟很快切换到了采访的频道,开始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采访。 “顾老师,您的书每一本都很畅销,深受读者的追捧和喜爱,请问您是怎样写出那么精彩的故事的?有没有一些心得能向大家分享?” 顾辞远的声线平淡,张璟晨牌复读机也无波无澜地念着:“心得?没有。我脑子好使,这个没法分享。” 姜雨舟:“……那您一般的灵感都来源于什么呢?” 张.复读机.璟晨:“我也不知道,很多故事都是脑子里自带的,大概,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吧。” 姜雨舟:“……”[微笑.jpg] 这才刚开始,为什么她已经有点想结束了? 姜雨舟调整心态,开始换了一种提问方法,“您还被警方特聘为犯罪心理学专家,在全国很多大案中也都有参与,所以您的作品也是来源于现实的案子对吗?” 张.复读机.璟晨:“我参与的每个案子都有保密协议,你是在暗示我违背协议?” 姜雨舟:“……您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张.复读机.璟晨:“那还是说,你觉得我的作品是在给那些隐藏的社会报复者提供直接的犯罪技术支持?” 姜雨舟:……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 她只能道歉,“顾老师,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张.复读机.璟晨:“那就好好问问题,不要让我怀疑你的专业性。” 姜雨舟心中的白眼都快翻到外太空去了,劳烦您好好地答问题好吗! 心里mmp,表面她却只能笑嘻嘻,重整旗鼓,继续问:“您在协助警方办案中居功甚伟,犀利又睿智,往往能发现常人所不能发现的线索,请问您是怎么做到的?” 张.复读机.璟晨:“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你只有真正努力过的人才知道,智商上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 你能向我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已经足以说明我们之间智商上的鸿沟差距。” 姜雨舟:……她心里有句mmp一定要讲! 张.复读机.璟晨:“抱歉,我好像一不小心说了实话,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姜雨舟扯出一抹假笑,“当然不会!”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能不能结合一个让您印象最深刻的案子,讲一讲您当时的心路历程?” 张.复读机.璟晨沉默了,半晌都没再开口,姜雨舟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他很深沉地说:“我的心路历程有点长,我还在回想。” 姜雨舟:…… 两分钟过去,他在回想…… 五分钟过去,他依旧在回想…… 姜雨舟觉得,这心路历程长得都快赶上他的套路了,真是日了狗了。 最后,姜雨舟只能放弃这个问题,直接切到了下一个。 然而,无论她怎么问,张璟晨都有花式噎人的回答等着她,她脸上的微笑已经快挂不住了。 照着这个奇葩问答模式下去,姜雨舟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凑出一篇稿子来交差。 最后,姜雨舟终于忍不住起身,满脸假笑,“抱歉,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她得去喘口气,不然她非得疯了不可。 姜雨舟一走,张璟晨就开始拍桌子狂笑,“阿远你看到她方才的表情了吗?明明气得要死,却不得不保持微笑,哈哈哈哈…… 原来你以前怼人的感觉这么爽,我真是爱死这种感觉了!” 顾辞远身子慵懒地倚着椅子靠背,唇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他坐的方向刚好直面姜雨舟,远远的,也把她方才那副憋屈神情看在眼里,心中那股恶气出了一大半,心情不禁很是愉悦。 第6章:露馅儿了 张璟晨小心摘下口罩,赶紧喝了一口酒,一边道:“不过你该不会真的要把人整到底吧! 人家也是一心一意想采访你,见好就收得了,咱是爷们儿,没必要太跟女人计较。我觉得她还挺不错的。” 顾辞远的声音凉飕飕的,“她想采访我我就一定得接受?刚才你让她来揍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是有这闲心……” 顾辞远的话说到一半顿住了,忽的话风一转,“璟晨,我觉得你暴露了。” “啥?” 张璟晨茫然地抬头,就看到姜雨舟正撸着袖子,朝自己杀气腾腾地来。 他的口罩被他摘了下来,此时一抬头,整张脸就完全出现在了姜雨舟的面前,姜雨舟眼中的火苗噌地就烧成了燎原之势。 张璟晨“妈呀”一声,撒腿就跑。 姜雨舟见此,当即也撒腿追了上去。 方才她去了洗手间,但是包包还放在凳子上,录音笔也还开着,她的录音笔跟手机是蓝牙连接的,会自动上传备份。 她上厕所喜欢玩手机,她看到录音笔上自动同步过来的语音文件就点了进去,结果就听到了张璟晨拍桌狂笑说的那番话。 她!被!耍!了! “站住!” 他要真站住才是傻的! 姜雨舟突然怒吼,“抓小偷!” 方才姜雨舟勇抓小偷的场面不少人都看到了,眼下听到她这一声暴吼,大家瞬间闻声而动,各方群众都纷纷聚拢,朝张璟晨扑去。 眼看着要夺门而逃的张璟晨又硬生生地给憋了,姜雨舟一个擒拿手,直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张璟晨麻溜地怂了,“有话好好说,咱是女孩子,千万别动手……” 姜雨舟看着这张脸,想到方才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样子,真是气得咬牙切齿。 “你耍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好后果!” 姜雨舟像拎小鸡仔似的,直接把人拎了起来,直接抡起拳头。 张璟晨厉声大喊,“顾老师救命啊!” 姜雨舟挥出去的拳头一下就顿住了,她转头,就看到那个高大身影已经走了过来。 他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脸,然而那双眼睛却直直地跟她对上。 平静无波,深邃锐利,像笼了一层淡淡寒霜。 姜雨舟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把这双眼睛跟自己曾见过的那张照片对上了号。 他才是顾辞远。 姜雨舟整个人都呆住了。 顾辞远走到近前,高大的身形和与生俱来的气场给她带来了一股强大的压迫。 他开口,声音冷淡平静,却似有威压。 “放开。” 姜雨舟不自觉地就松了手,张璟晨长舒了一口气,赶紧站到了顾辞远的身后,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周围的人都已经围了上来,姜雨舟被拉回神智,陡然回神,他们两人,是同伙! 所以,是这两个人联合起来耍了她! 姜雨舟脑中轰地一下,愤怒的情绪一下就炸了,燃到了顶点。 她要采访顾辞远本就是赶鸭子上架,这段时间为了这件事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可谓殚精竭虑。 她就差把顾辞远摆在佛堂上供起来了! 好容易,他终于答应了接受她的采访,自己欢天喜地,做足了准备,结果呢?竟然被人牵着鼻子走,还耍得团团转! 他是大神他了不起啊!他是祖宗他上天啊! 去他妈的大神,去他妈的采访任务!这一刻,她只想原地爆炸! 姜雨舟气得胸口一阵阵起伏,她死死盯着顾辞远,声音含着颤抖的怒意,“你如果不想接受采访可以直接拒绝,又何必要这样捉弄我?难道你不觉得很掉价吗?” 顾辞远平淡,漫不经心的,“不啊,我觉得挺有趣,毕竟,突然知道自己成了个脑子有包的傻子,还有个女朋友出五百块外加顾一的签名典藏版藏书来找我,我也觉得挺有趣的。” 姜雨舟:…… 滔天的怒意像被人一针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同样来势迅猛的尴尬与难堪。 这角色对调未免太快,打脸也太猝不及防,姜雨舟觉得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 不知为何,明知道那件事是自己做得亏心,但看到顾辞远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姜雨舟就觉得憋闷。 明知自己理亏,可他却能把她的心虚歉疚刺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对他的极度不适。 所以,姜雨舟憋着一张五彩缤纷,七彩变幻的脸,愣是半个字都没憋出来。 清吧老板走进人群,看到姜雨舟与两个男人对峙,她的神情看起来也很不对劲,便轻声问,“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 姜雨舟深吸一口气,“没事,我可以处理……” 可姜雨舟的神色,明显就像是受了大委屈,又有人要报警,张璟晨只能又出来控场。 他轻咳一声,对姜雨舟道:“那个,你算计了他一次,他算计你一次,也算是扯平了,对吧。 你不是要采访吗?真闹到警局去了,这采访也没法继续了。” 他正努力做和事佬,当事人却并不打算配合。 顾辞远嗤笑了一声,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不可一世的轻视,“谁说我要接受她的采访了?” 姜雨舟原本都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念静心咒,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是大佬自己捏着鼻子都得跪舔不能冲动不能任性。 但是他这话一出,她的心理建设一下全都崩了,她的脸霎时又气得涨红。 还不待她开口,顾辞远就又慢悠悠地开了口,“进警局也挺好的,我正好可以把我的名誉受损一案在这里立个案,保留我的追责权利,反正人证物证和嫌犯都是现成的。” 姜雨舟:…… 第7章:我不会接受你的采访 张璟晨看着姜雨舟的神色,心里都有点不落忍了。 他用手肘捅了捅顾辞远,低声道:“欸,差不多得了,咱好男不跟女斗,要有风度知道吧。” 顾辞远睨他,“对女士我能勉强保持风度,但对狗皮膏药就没必要了。” 姜雨舟的拳头攥得死死的,牙关咬得紧紧的,背脊绷得笔直,眼中也隐隐泛起了水光,却被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众人也都听出了他们之间有私人恩怨,一时没人说话,现场气氛透着丝丝诡异。 姜雨舟终于开口,声音也绷得紧紧的,“一人做事一人当,现在就去警局,你要追责便追责,我一力承担!” 事情解决了,她也再不欠他的,这辈子她再跟他打交道就是猪! 顾辞远一手插兜,站姿慵懒又随意,目光轻飘飘地在她的身上扫了一圈,“嗤”地一声笑了。 他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浑然天成的不屑与鄙视,“你知道我的名誉损失费值多少钱吗?你确定你承担得起?” 鄙视,这绝对是赤裸裸的鄙视! 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会看尽世态人情,她采访过形形色色的人,也常遇到各种刁难辱骂,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这个男人,说话明明没带半个脏字,但却能直直地剜人心窝,把羞辱和难堪,刻薄和毒舌发挥到极致。 如果她拿到的是爽文副本,现在就应该当场掏出一张巨额支票甩他脸上去,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答案。 然而,现实永远是现实,她没钱。 她很用力地把眼中的水汽憋了回去,声音硬邦邦的,“那你想要怎么样?” 张璟晨轻咳一声,又用手肘捅了捅他,小声道:“你这样毒舌,以后是找不到老婆的。积积德,算了吧。” 顾辞远脸上露出几分不屑,张嘴正欲说些什么,但眸光触及她紧绷的面色,发红的眼角时微微顿了顿。 他抿了抿唇,最后只淡淡道:“我不会接受你的采访,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这话,他双手插兜,转身离开。 张璟晨朝姜雨舟扯出一抹讪笑,然后也跟着挤出了人群离开了。 清吧老板把围观的人驱散了,姜雨舟还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遍了全身,整个人都有一种空落落的虚脱感。 又不是没被羞辱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采访完不成,大不了就走人,她还怕找不到工作不成?有什么大不了的? 姜雨舟连连深呼吸,把自己脑子里疯狂叫嚣的负面情绪通通镇压,努力让自己扯出一抹微笑。 身子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她身子一个趔趄,被撞得磕在了身后的桌角上。 那一下的疼,瞬间让刚刚憋回去的泪意有了发泄口,一滴眼泪吧嗒落在了手背上,带着滚烫的灼热。 一张纸巾无声地递了过来,是那位帅气的酒吧老板。 姜雨舟有点羞耻,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一把,瓮声道:“谢谢。” 被这么一打岔,姜雨舟就哭不出来了,只是心里依旧憋得慌。 他很温和地开口,“原来你是记者。” 姜雨舟扯了扯唇,“是啊,有点失败。” 他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什么误会,也许说来会有些武断,但是我觉得你很好。 方才你一进来,直接就把那个小偷抓住了,说明你几乎是在看到的时候就冲了上去,没有怎么犹豫。 有正义感又善良的人,无论怎样都不会太差。” 姜雨舟有点怔,呆呆地望着他。 他朝她露出了一抹笑,浅浅淡淡的,却带着一股别样的温暖。 “生活中发生的事,如果合乎理想,是我们的福气,如果不,就当作经验,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瞬间,姜雨舟心底的郁气一扫而空,反而被一股更加充裕的温暖填满了。 她终于笑了,重重地点头,“嗯!你说得对,没什么大不了的!谢谢你!” 他也笑着,“不用谢。” 姜雨舟重新打起了精神,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姜雨舟。” “陆知何。” “我们加个微信吧。” 出于职业习惯,交换联系方式对她来说再正常不过,所以她说得坦然大方,并没有什么扭捏。 陆知何也没有拒绝,“好啊。” 姜雨舟伸手摸手机,脸色却突然变了,“我的手机不见了。” 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难不成还真是顾辞远和张璟晨偷的? 虽然很讨厌他们,但姜雨舟却也知道不大可能是他们。 她想起自己方才被人撞的那一下,瞬间回过神来,一定是那时候丢的。 她走回自己方才坐的位置,脸色一下更加难看了几分。 她的包也不见了。 姜雨舟一下就急了,她的包里有她的身份证,银行卡,房卡,以及上岛前特意取出来的三千块现金! 就是那个包,也是她年前刚买的大几千的新款,就是为了采访的时候充门面的! 她的心好痛,简直痛得在滴血…… 陆知何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先报了警,然后赶紧去调取监控,很快他就从监控中找到了偷东西的人,果然是那个撞了姜雨舟的人。 警察很快就又来了,发现被偷的是姜雨舟,都有点愣怔,这真是风水轮流转。 姜雨舟被带到了警局录口供,陆知何也提出一道去,毕竟他这里一天内已经发生了两起偷盗案,治安问题也亟待解决。 因为财务丢失,姜雨舟原本已经拨云见日的心情瞬间又一片阴霾。 她现在已经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一分钱没有的那种。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穷光蛋,该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第8章: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姜雨舟正垂头丧气,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一道欢快的声音传来。 “小姐姐,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姜雨舟转头,就看到了方才那个因为对陆知何发花痴丢手机钱包的妹子,她看到姜雨舟很开心,看到陆知何,那开心瞬间翻了倍。 她性格很开朗,很自来熟地自我介绍,她叫向田田,是个大学生,寒假来度假的。 姜雨舟有气无力地告诉她自己的遭遇,向田田顿时一脸同情,她很讲义气,当即一拍胸脯。 “没事,我可以借钱给你,晚上咱俩也可以一起住,等你的东西找回来了再说。” 姜雨舟闻言,双眼瞬间一亮,“真的吗?” 她很豪爽,“当然!你可是我的恩人!” 姜雨舟瞬间又被治愈了,果然,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陆知何一直含笑望着她们,缓声开口道:“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也尽可以说。” 姜雨舟还没说什么,向田田立马顺杆爬,“那我们可以去你的清吧打临时工吗? 你看,现在是旅游旺季,清吧一定很忙,我可以不用钱的,就白帮忙就好了,你只需要付给小姐姐就可以了! 毕竟小姐姐现在钱丢了,她也一定想做点什么贴补一下的,对吧?” 向田田说完,一脸殷切地望着他,姜雨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骚操作,一时之间,竟然也心动了,也同样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陆知何的神情似乎很无奈,“好吧。” 向田田闻言,瞬间高兴地跳了起来,姜雨舟也露出了笑意。 姜雨舟耐心地在清吧干了三天,警局那边依旧没有一点消息,姜雨舟的心不觉狠狠地往下沉。 她的东西怕是追不回来了。 姜雨舟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向田田翻了个身安慰她,“姜姐姐没关系的,都说福祸相依,不就是丢了一点钱嘛,就当消灾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姜雨舟抬头,45度角仰望天空,哦不,仰望屋顶,“我的采访任务也完不成了,这辈子都完不成了。” 向田田继续宽慰,“那就换个采访选题,将功补过嘛,我也常常完不成作业。”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姜雨舟长长叹了口气,“为了这个采访主编给我了批了带薪假,享受公费来亚城。” 向田田露出同情的表情,大胆猜测,“所以现在带薪假没了,公费也变自费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姜雨舟哽咽,“这个月,是我全年完成稿子最多,积分最高的一个月,可完不成这个任务,这些积分要清零……” 向田田也哽咽了,“那这个月岂不是没工资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姜雨舟疯狂咬被角,“完不成这个任务,我今年的年终奖也没了!” 向田田嘤嘤嘤,“……节哀顺变。”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向田田倒吸一口气,“还有更惨的?” “昨天我对小姐妹说我成功约上人,采访必然马到成功,我的姐妹就把话吹出去了,现在,全报社的人都知道了。” 向田田:“ennnn……有点打脸……”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报社里有几个小婊砸跟我不对付,她们不相信我能采访成功,我和小姐妹热血上头,直接开了一场赌局,小姐妹亲自坐庄。” 向田田:“……战况,如何?” 姜雨舟:“听说,全报社的大半人都下注赌我能赢,连主编也下场了。” 向田田沉默了,半晌,她才干巴巴地开口,“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肯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不要灰心,不要丧气,一定会有峰回路转的!” 姜雨舟面无表情地说:“不,老天爷为我关上了一扇门,然后去睡了。” 向田田:…… 姜雨舟满心沧桑,她甚至已经在心里打好辞职的腹稿。 辞职!等她回去就辞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不受这样的委屈! 姜雨舟正满腔义愤填膺,向田田的声音又传了来。 “姜姐姐,你写的都是刑侦板块的稿子吗?” 姜雨舟有气无力,“是啊。” “那如果你报道了另外一起特大刑侦案,就能将功补过了。” 姜雨舟依旧有气无力,“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特大刑侦案。” 向田田沉默片刻,“五年前我和姐姐来过这里旅游,当时发生了一起杀人案,现在都还没破案。” 姜雨舟精神不觉一振,忙问,“是什么案子?” 向田田的声音幽幽缓缓的,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有点吓人,“死者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二十三岁,脑部收到重创而死,脸也被敲烂了。” 姜雨舟瞬间打了个哆嗦,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顿了顿,她又说:“不仅如此,那女孩生前,还被侵犯过,尸体给绑上了石头,扔海里去了。 恰巧那几天涨潮,又飘回了沙滩上,整个人都泡烂了,证据也都泡没了。” 哪怕她采访过很多穷凶极恶的凶徒,见过很多狠毒残忍的手段,可是现在听到这个陈年旧案,姜雨舟眸底还是泛起了骇然的惊恐。 向田田一脸认真地问:“姜姐姐,如果你能把这个案子破了,曝出去,对你的处境会不会好一点?” 姜雨舟把自己从那悚然的惊恐中抽离了出来,“这都是五年前的案子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破案?” 向田田躺在床上,低声呢喃,“那如果凶手再作案呢?” 姜雨舟没听清,“你说什么?” 她语气随意,“没什么。” 第9章:火焰岛野炊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可两人都没有什么睡意。 片刻,向田田的声音又响起,“小姐姐,你觉得陆知何怎么样?” 姜雨舟闻言笑了起来,这小丫头整天都围着陆知何打转,对他的心思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长得帅,脾气好,挺好的。这年头,脾气那么好的男人可不多。” 说到这儿,姜雨舟就想到了另一个男人,有了对比,高下立马就明显了。 人与人真的是没法比的。 向田田声音甜滋滋的,“我也觉得。” 姜雨舟想到什么,忍不住道:“田田,你问过他和璐清的关系吗?如果他们是男女朋友,那你……” 温璐清,是清吧的另一个合伙老板,这几天在那里打工见到了。 她三十出头,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四五的年纪,身材火辣,一身麦色皮肤,健康又性感,浑身上下都是成熟女人的魅力,在她面前,向田田就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她跟陆知何相处亲近自然,显然是很熟稔的老朋友,这样的关系最微妙,往前再近一步就是情侣了。 姜雨舟自然对他们的关系没什么兴趣,只是向田田,她如果对陆知何是来真的,就要先弄清楚了。 向田田嘻嘻笑着,“我早就问过啦,他们只是老朋友而已。” 姜雨舟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夜深了,两人没再聊天,很快,向田田均匀的呼吸传了来。 姜雨舟也很累了,可却久久都没能入睡,心里总是像牵着什么似的。 许久后,她忍不住起身,打开了电脑,在搜索栏输入了“亚城命案”的关键词,认真看了起来。 又过了两天,警局还没追回东西,姜雨舟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那个烂摊子迟早要回去面对的,那还不如早去早了结。 早点回去,也能省掉在这儿的花费。 姜雨舟向他们提出了道别,向田田顿时一脸不舍,“怎么就要走了?我们都还没一起去玩过呢。” 姜雨舟只能道:“等你们什么时候来沪市,我一定好好尽地主之谊。” 向田田还是一脸不开心,最后她一拍大腿,提议道:“临走前我们一起去火焰岛野炊吧!我一直都很想去的!” 姜雨舟对这个地名挺陌生的,陆知何给出科普答案,这里附近有不少独立岛屿,有月光岛、珊瑚岛等,火焰岛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其他岛屿都有成熟的旅游路线,每天都有很多游客上岛观赏,唯有火焰岛没有。 因为那里的观赏性弱,没有大家喜欢的游乐项目。 “那岛上岂不是没人?” 向田田大力支持,“要的就是没人啊,咱们几个在那儿烧烤,多自在,人太多挤挤挨挨的反而不好呢。” 姜雨舟又问出了她更关心的一个问题,“岛上安全吗?该不会是荒芜未开发状态的吧?” 不待陆知何开口,向田田就又抢先道:“我都查过了,岛上只是没有开发旅游而已,不是你想象的那种蛮荒状态。在那里看夕阳,超级美的!” 姜雨舟见她那么热切的样子,便也动了心,答应了下来。 向田田还主动邀请了温璐清,说人多热闹些,姜雨舟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四人行便定了下来。 阳光炽烈,天空一片蔚蓝。 他们是开着小船过来的,一应食材都提前准备好,到了之后,撑起遮阳棚,摆开烧烤架,烧起炭便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大家一起动手,很快,料理杀手就现了原形,向田田第一,温璐清第二,她俩烤出来的连她们自己都害怕。 而姜雨舟和陆知何的水平则是不相上下,成了他们的厨艺担当,她俩连搭把手的机会都没有。 温璐清见此,索性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了,专心等投喂。 向田田则是一边拿着手机狂拍,一边疯狂捧场,姜雨舟被夸得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五星级大厨了。 他们一边烤一边吃,咸咸的海风混杂着烧烤的酥香,别有一番滋味。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着,向田田突然来了兴致,“光吃多没意思啊,我给大家讲故事吧,我最会讲故事了。” 姜雨舟捧哏,“好啊,讲点刺激的,给咱们当下酒菜。” 她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好,那就来讲个经典的鬼故事吧。 有一年登山社去登山,其中有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在一起。 当他们到山下准备攻峰时,天气突然转坏了,但是他们还是要执意的上山去。 于是就留下队里唯一的女孩看营地,可过了三天女孩都没有看见他们回来。 女孩很担心,她等呀等呀,到了第七天,终于大家回来了,可是唯独她的男友没有回来。 大家告诉她,在攻峰的第一天,她的男友就不幸死了! 女孩很伤心,队友们也很难过,当天十二点,恰是男友的头七,他却出现了,混身是血,一把抓住女孩就往外跑。 女孩吓得哇哇大叫,极力挣扎,这时她男友告诉她……” 向田田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神秘地望着他们,“你们知道她的男友说了什么吗?” 姜雨舟后背冒起了鸡皮疙瘩,她觉得,向田田真的很有说鬼故事的天赋,每次都让人毛骨悚然。 向田田看向陆知何,“陆哥哥,你知道吗?” 陆知何笑着摇头,“不知道。” 向田田噘嘴,又去问姜雨舟,姜雨舟也摇头。 这时,温璐清的声音传来,语调淡淡的,带着一股漫不经心,“他说,在攻峰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山难,全部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姜雨舟不觉又打了个哆嗦,这会儿明明艳阳高照的,但她就是觉得有点渗得慌。 可其他人却都神色如常,向田田还一脸欣喜地夸赞,“温姐姐真聪明!” 她话锋一转,换上了一副阴森的语气:“那你们觉得,如果咱们几个待会儿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会相信谁?” 姜雨舟打了个激灵,连连喊停,“这个故事有点超纲了,下一个下一个。” 第10章:意外发生 向田田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切换到了下一个话题。 “好吧,那我来出个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测试题,看你们谁能回答出来。 王子带着公主逃离魔窟的时候,魔鬼出现了,他说,白色代表天使,天使跟魔鬼对立,不可以离开这里,说完,魔鬼掏出了匕首。 可是最后,王子死了,公主一个人逃了出去,请问为什么?” 向田田说完,一脸得意地望着他们。 姜雨舟还在绞尽脑汁地抠脑壳,温璐清就已经答了出来。 “公主杀了王子,把连衣裙染红了。” 姜雨舟被呛了一下,捂着嘴连连咳了起来。 陆知何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又给她递了一杯水,缓声问,“没事吧?” 姜雨舟缓了过来,“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切换到恐怖片频道了。” 温璐清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雨舟,“听说你是记者,跑的还是刑侦板块,胆子原来这么小啊。” 姜雨舟有点讪然,心道,没人规定跑刑侦的就一定傻大胆啊。 只是她没说,不然倒显得像是在故意怼她似的。 向田田也有些讪讪的,“小姐姐你真的怕了啊?我还想再问问那桩案子呢。” 温璐清掀起眼皮看她,“什么案子?” “就是五年前,江雪那个案子,我还挺好奇的。” 温璐清伸手撩了撩长发,“小孩子打听那些做什么?小心晚上做噩梦。” “我胆子可大了,恐怖故事就是我的睡前读物。” 温璐清笑了笑,瞥了姜雨舟一眼,“你小姐姐的胆子可不大,你别吓到她了。” 姜雨舟微微蹙眉,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温璐清对她像是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陆知何开口,语气淡淡地反问,“说那些很下饭吗?” 向田田十分遗憾地闭了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于是话头就这么止住,一时没人说话。 但也不过片刻,向田田便又重新挑起了话题,叽叽喳喳,热闹得很。 很快,姜雨舟就有些吃不动了,她有些昏昏欲睡,撑着脑袋在那儿打盹。 今天,算是她美好日子的最后一天了,明天返程,回到沪市之后,迎接她的将是暴风骤雨。 姜雨舟正暗自哀叹,忽的就听一声尖叫:“啊——” 她陡然惊醒,慌忙四下张望,却发现她身侧只有温璐清一人,却不见向田田与陆知何。 而方才那声音是向田田的。 两人都是一惊,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飞快朝声音的来源跑去。 绕过那处小山包,两人就看到了血,新鲜的血迹一路蔓延,姜雨舟的心里重重咯噔了一下。 很快,陆知何也闻声赶来,见此情形亦是一惊。 他们顺着血迹继续前行,又看到了一只鞋,地上还有挣扎的痕迹。 那是向田田的鞋! 正这时,温璐清突然喊了一声,“知何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两人都循声看去,就看到温璐清手里拿着一根鲜艳的红绸带,那红绸带扎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陆知何的面色一下就变了,姜雨舟先是不明所以,旋即,她想起了什么,瞳孔也骤然猛缩。 这根红绸带,她在新闻上见过! 就在方才,他们刚刚讨论过的那个凶杀案,死者江雪的手臂上扎着的,赫然就是这么一个蝴蝶结! 难道,是凶手再次作案了? 想到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那桩旧案,姜雨舟的心瞬间狠狠震颤,她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向田田的身上。 温璐清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却半点信号都没有。 姜雨舟当机立断,“距离她呼救的时间不长,我们现在就去追,说不定能追上。” 几人快步往前追,但很快就遇到了分岔口,温璐清道:“我们分头去追吧,这样找到的几率也大一些。” 陆知何却断然道:“不行,你们两个女孩子会很危险。” 温璐清亮出了自己手里的刀,“我方才就顺手拿了,有它防身出不了事。” 陆知何的目光落在姜雨舟的身上,姜雨舟没拿刀,却顺手从地上捞起一块石头,“我练过武术,身手还不错。” 陆知何很坚决,“不行,你们两人一起,不要分开,我单独去找,一个小时后务必回来。” 温璐清和姜雨舟也没坚持,答应了。 三个人便分成两路,分别往两个方向寻去。 越是往小岛深处而去,路就越是坑洼难走,地上全是凹凸不平的礁石,也有了更多的岔路。 姜雨舟和温璐清一直沉默地前行着,几乎没有说话。 一个小时过去了,她们都一无所获。 温璐清撑着膝盖直摇头,“这样下去找到的机会也不大,而且还可能会迷路。” 姜雨舟紧紧抿唇,“回去。” 两人原路折回,陆知何已经回来了,他满脸焦急,看到她们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姜雨舟问:“找到了吗?” 陆知何摇头,姜雨舟神色微黯,“我们也没找到,” 陆知何的面色却更难看,声音也更沉了几分,“还有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什么?” “我们的船不见了。” 两人齐声惊呼,“什么?” 她们朝海边望去,果然,原本船只停靠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不见了踪迹。 姜雨舟脑中有什么飞快闪过,轰地一下炸开了,“我们可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凶手可能已经带着田田坐船离开了!” 凶手把向田田抓了,利用他们的惯性思维,引导他们往岛内追去,而实际上,他也许就躲在不远处的某个礁石后面,等他们离开了,他就带着向田田,堂而皇之地把他们的船开走了。 而他们,不仅被困在了这里,更没办法去救向田田。 陆知何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神色只是又难看几分,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三人站在岸边,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大片海洋,都觉得背脊有点发凉。 第11章:孤岛 难以想象,方才,他们距离那个隐藏的变态杀人凶手那么近。 难以想象,方才还在他们面前叽叽喳喳,喋喋不休的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发生了意外。 姜雨舟更是觉得喉头一阵阵发涩,一股沉甸甸的难过与无力袭上心头。 正这时,温璐清一声惊呼传来,“不好了,我们的水也都被拿走了!” 姜雨舟陡然瞪大了眼,急忙跑过去,果然没了。 她霎时觉得喉头更加干涩,干得几乎马上能冒出火来。 没有了船,他们就被困在了这里,而被困的这段时间,他们不仅没有了食物,还没有了清水! 他们只能等待有人发现他们失踪了找来,这段时间他们或许死不了,但一定很难熬。 他们可以不吃东西,但是,这么热的天,没水喝,无异于一场酷刑。 姜雨舟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许久的怔忪后,她望向两人,“你们失踪多久才会有人察觉不对?” 陆知何给出了一个不大乐观的回答,“大概三四天,也可能更久,我并不是每天都去店里,很多事经理都能独当一面,不需要时时请示我。 昨天我更是跟他交代好了系列事情,所以明后天他见不到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温璐清:“我也一样。” 姜雨舟觉得眼前一黑,三四天,甚至更久,那他们岂不是要彻底脱水? 这件事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姜雨舟含着期待望向两位土著人,“这里能找到其他水源吗?” 陆知何想了一下,“只能找找有没有椰子树了。” 温璐清摇头,“我们方才追了那么远,别说是椰子树了,就是小灌木都没有。可别没找到椰子树,我们自己先累虚脱了。” 这座岛能叫火焰岛不是没道理的,这简直寸草不生,就跟西游记里面的火焰山似的! 头顶是炎炎烈日,脚下是柔软的沙子,眼前是一片蔚蓝的海洋,这原本是一幅极美的画面,然而此刻,一切都被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此刻的他们,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影西斜,天慢慢黑了,温度一点点降了下来,不再像白天那么燥热,可他们烦躁的思绪并没有被抚平,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发酵,越发沉甸。 姜雨舟情绪有点低落,她很担心向田田,她一个花季少女落到那样的杀人凶手手里,会有什么后果可以想见。 陆知何看着她,声音低缓,“不要自责,我们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温璐清一直烦躁地来回踱步,冷不丁开口,“其实我觉得,她未必会出事。” 姜雨舟看向她,觉得她脸上神情有些莫测。 温璐清双手抱怀,她的表情像是在冷笑,但声音却带着一丝轻颤。 “表面出事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受害者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三个人都被困在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坐上了船离开了?” 两人都愣住了。 温璐清双目灼灼,整个人跟平日的从容淡定,漫不经心大不相同,隐隐似有些神经质。 “孤岛啊!这就是个孤岛好吗!没食物,没清水,手机没信号,很快连电量也会没了,船也被开走了,我们就被困在了这里。 想想是谁提出要来这里烧烤的?是向田田!从一开始她就热情地张罗着这件事,不是吗? 她还跟我们说了那个登山队的故事,根本就是在暗示着些什么。 她还主动提起了五年前的那桩案子……我们都被困了,只有她逃了!” 姜雨舟瞠目结舌,她连连摇头,“不,不可能!田田她怎么会这么做?她没理由这么做!” 温璐清狠狠瞪着她,“变态杀人需要理由吗?你采访过那么多杀人案,每一桩杀人案的凶手杀人都情有可原吗?” 姜雨舟再次被噎住了,整个人神情怔怔的。 温璐清却是越来越激动,“说不定,五年前的杀人案就跟她有关! 她自己也说了,当时命案发生时她也在岛上!现在她又来了,偏偏这么巧命案又发生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这一切一定跟她脱不开干系!” 姜雨舟找回自己的理智,连连摇头,“不不不,你太武断了,你的推断看似合情合理,实际上,却完全站不住脚跟,因为你的推断完全建立在假设中,没有半点证据。” 温璐清拔高了声音,“我说的明明最接近真相,你这么偏袒她是不是也是同谋?” 陆知何眸色沉沉,出声呵止,“璐清!你胡言乱语些什么?雨舟跟我们一起被困了,怎么可能会是同谋?” 温璐清冷冷道:“谁知道呢?反正,除了你,我谁都不信!” 姜雨舟张口结舌,简直难以置信温璐清竟然会怀疑她。 可她也不给姜雨舟辩解的机会,说完就独自走到了一边,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径直躺下,阖眼,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 原本就紧绷的气氛,因为这一场争吵骤然雪上加霜,加上夜色渐黑,为这气氛更添了几分凝滞和压抑。 陆知何朝姜雨舟歉意一笑,姜雨舟也只是微微扯了扯唇作为回应。 姜雨舟也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没人再开口。 三个人各怀心思,安静地躺在这片沙滩上。 姜雨舟的喉咙干得冒火,心绪也搅成一团乱麻,根本难以入眠。 真的是田田吗?如果真的是她,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直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地阖了眼。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的睡眠很浅,忽然间,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轻,尤其是夹杂在一阵阵的浪涛声中,就更显得轻不可闻,但姜雨舟还是听到了。 姜雨舟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衰弱了产生了错觉。 但那声音很规律,慢慢地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的头皮瞬间一阵发麻,后背上渗出一阵细细密密的冷汗,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肌肤都僵硬如铁。 她悄悄睁眼,看到温璐清和陆知何还躺着,那脚步声是从她的身后传来,会是来自谁? 难道,凶手根本就没有离开?他还在岛上?船只的消失不过是障眼法? 一想到这个可能,姜雨舟的头皮几乎要炸开了。 第12章:冤家路窄 她伸手,悄悄在地上抓了一把沙,耳朵也高高地竖了起来。 直到那脚步声进在咫尺,她猛地一个转身,手中沙子朝后用力一撒,整个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挥手直接朝对方面门打去。 然而,她的拳头并没有落到实处,而是被一双手狠狠擒住,对方作势要抓她的手腕,姜雨舟反手相搏,同时下盘横扫,发力迅猛,打算上下夹击,快刀斩乱麻地把这人解决。 但这人的身手比她想象中更敏捷,她下盘的攻击落了空,对方力量上占了优势,姜雨舟被他勒臂反剪,牢牢钳住。 姜雨舟以手肘相击,对方察觉她的意图,手上一个用力,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男人又低又沉的声音响起,“不许动!” 姜雨舟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不觉顿住。 而这时,熟睡中的陆知何和温璐清也终于醒了。 温璐清惊呼一声,陆知何也倒吸一口气,“雨舟!” 男人原本强硬的姿势微微一松,他低头,借着月光打量被自己钳住的女人。 “是你?” 姜雨舟左手被发反剪到右侧,右手则从自己的脖颈绕到了左侧,整个人的后背紧紧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夏日衣着单薄,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地传来,她只觉得浑身僵硬。 她手臂生疼,背脊僵直,这个声音更让她的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 真他妈冤家路窄! 她咬牙切齿道:“是我!还不快放开!” 顾辞远却并没有如她所愿,目光在惊疑未定的温璐清和陆知何身上打转,眼神晦暗不明。 他开口,声音沉冷,“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姜雨舟没好气,“我们有什么义务回答你?” 听了这火药味十足的话,顾辞远嗤了一声,他大手毫不留情又是一个用力,姜雨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凉凉开口,“现在有义务回答我了吗?” 姜雨舟疼出了生理眼泪,数次想要挣脱却只换来了身上更加剧烈的疼痛,她闭眼,在心中把这个可恶的男人骂了八百遍。 陆知何见此,心头一紧,下意识向前迈步,却被温璐清一把抓住,低声道:“知何,是不是他……” 陆知何以眼神制止,温璐清的话便被咽了回去,只是抓着陆知何手臂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我们是来烧烤的。”陆知何平静开口。 顾辞远的目光扫到不远处的一堆烧烤器具,“我问的是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夜宿。” 陆知何语气依旧平缓,“我们本来就计划在这里露营。” 顾辞远冷冷吐出两个字,“撒谎。” “这没什么好撒谎的。” 顾辞远面无表情,“露营不带睡袋?你们是智障,还是脑壳有包?” 陆知何面不改色,“没人规定露营一定要带睡袋。” “你做事一丝不苟,追求完美;她,极度注重外表,在人前时刻保持完美形象;而她,与你们初识,性格谨慎有戒心。 三个这样的人会一起露营本身就不大可能,就算要露营,也一定做足周全准备,而不是像你们现在这样潦草地躺在沙滩上。” 他的话落,三个人都怔住了,因为他的话,句句言中,像是对他们了如指掌。 两人贴得近,他说话的气息一下下地打在她的耳畔处,姜雨舟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再闲聊?” “不能。”他眼眸漆黑,透着点冷意,“还有,我不是在闲聊,而是在盘问,你,是人质,请你们摆正立场。” 姜雨舟敏锐地从他这话里察觉到了什么,他说这番话,只能说明,他对他们心存戒备,且怀疑着什么。 一个猜测脱口而出,“你的船也不见了?还是,你的朋友也失踪了?” 也? 顾辞远垂头看她,眸色微深。 陆知何和温璐清却是微微一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个岛上,还有其他人…… 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在找的凶手! 海风吹过,明明是很凉爽的风,却让他们齐齐打了个寒噤。 静默片刻,是陆知何先开的口,“跟我们一起来的向田田失踪了,我们听到呼救去找,再折回来的时候发现我们的船已经不见了。” 顾辞远淡淡开口,“我的船还在。” 几人的精神瞬间为之一振,这股喜悦还没来得及蔓延,就听他不紧不慢地补充下一句,“只是油被放干了。” 三人:…… 说话不要大喘气啊兄dai! “你现在能放开我了吗?”姜雨舟语气幽幽的,“你再不放开,我就要怀疑你是在故意占我便宜了。” 顾辞远当即松手,皮笑肉不笑,“你果然跟我有深仇大恨,才会这样侮辱我的品味。” 姜雨舟揉着自己酸疼的关节,听了他这话,不禁一阵龇牙咧嘴。 这人是吃砒霜长大的吧!嘴那么毒! 第13章:出事了! 姜雨舟这时候才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有点帅的脸,比照片更帅。 脸上线条刚毅硬朗,五官分明,眉眼深邃,唇形很薄,微微抿着,透着一股冷意。 他鼻梁和眉骨上隐约有旧伤,但却瑕不掩瑜,反而多了一丝粗犷与野性。 如果他的性格不那么恶劣的话,姜雨舟或许会把有点帅的评价再往上提一提。 姜雨舟已经对采访他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对他自然没什么好客气的,当即就送给了对方一记毫不客气的眼刀子。 没在意他们的眉眼官司,陆知何更关心眼下的局势,他再次开口,“你朋友也失踪了吗?” 顾辞远看了陆知何一眼,“嗯”了一声。 五点多,他和张璟晨准备返程,这才发现船上的油漏完了,而那不是意外,是被人蓄意放干的。 天要黑了,为了安全起见,顾辞远打算熬过这一晚再说,张璟晨中途去方便,然后就没有再回来。 “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顾辞远:“岛上很多地方埋了鼠夹和钉子。” 他一路走来,如果不是他谨慎,说不定真就中招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担心张璟晨,那家伙神经跟大腿一样粗,要是一不小心被鼠夹夹住受伤了,还真有可能。 几人闻言再次一惊,幸亏他们没有大晚上的到处乱走,不然真的很危险。 陆知何把他们这边的情况也详细说了,顾辞远抿唇沉思,半晌未语。 姜雨舟也看着陆知何,想要听听这个传说中不仅畅销书无数,还亲手督办了那么多起案子的大神,在面对这样一桩案子究竟能发表什么高见。 然而,他最后却只是说:“先睡觉吧,一切等明早再说。” 姜雨舟在心里嗤了一声,什么狗屁大神,也不过如此! 几人也没其他法子,也只能睡觉,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也许是前半夜消耗了太多精力,神经太过紧绷,没多久姜雨舟就睡了过去。 她睡得正甜,耳边突然传来了陆知何焦急的声音,“不好了!出事了!” 姜雨舟蓦地睁开了眼,翻身坐起,惊疑不定,“怎么了?” “璐清和那个顾辞远都不见了!” 姜雨舟急急转头搜寻,果然没看到他们的半个影子。 陆知何的脸色很难看,“我醒过来就没看到他们,我不放心去附近找了一圈,只找到了这个。” 他手心摊开,上面是一个扎头发的发带,那显然是温璐清的东西。 姜雨舟脑子里乱作一团,脑中闪过无数可能的片段,越是想,背脊就越是一片发凉。 陆知何的神情绷得紧紧的,声音冷冷的,与平常的温和大相径庭。 “顾辞远把她带走了。” 姜雨舟毫不犹豫地脱口反驳,“不可能!” 陆知何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为什么不可能?他半夜出现,身手了得,对我们几个人了如指掌。 现在他和璐清一起失踪了,难道他们两个人都是被凶手带走的? 凭借他的身手,凶手怎么可能不惊动我们悄悄地把两个人一起带走?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就是那个凶手,或者是凶手的同党!” 姜雨舟连连摇头,语气肯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我知道他,他是著名的畅销书作家,还是大学里的兼职教授,更是警方特聘的犯罪心理专家,是谁都不可能是他!” “犯罪心理学专家?”陆知何的眼神深邃,“没人规定犯罪心理专家不能犯罪,相反,他比我们任何人都熟知各种犯罪手法。” 姜雨舟再次怔住,因为陆知何的话,她的背脊冒起一阵阵鸡皮疙瘩,浑身如坠冰窟一般,连唇色都开始泛起了白。 温璐清说,是向田田策划了这一切。 陆知何说,是顾辞远在一手操控。 她心里疑惑着,迷茫着,也彷徨着,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才是真凶? 陆知何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凉,下意识想抽回来,他却握得紧,将她团团裹住。 他望着她,语气放缓了几分,“别怕,我会保护你。” 姜雨舟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天亮了,他们没再继续待在原地坐以待毙,而是打算进岛里找一找。 因为害怕顾辞远所说的鼠钳,两人都走得格外小心。 小岛很大,他们只能顺着之前留下的痕迹摸索着前行,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天气一点点变热,就在他们有点撑不住的时候,忽的听到了一阵呼救声。 那是向田田的声音! 姜雨舟和陆知何不觉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有欣喜之色,当下急忙应了一声,然后顺着呼救的声源找去。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人。 向田田掉进了一个深坑里,她看到他们,眼睛骤然瞪大,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一边笑又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 “你们终于来了……呜呜呜,你们怎么才来啊……” 她身上很脏,脸上满是泪痕,模样十分狼狈,但姜雨舟却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至少,从表面上看,她应该没有受什么重伤。 姜雨舟连忙安抚她,“田田别怕,我们马上就把你救上来。” 陆知何伸手去够,却还是差一点,无法,他只能急忙去附近找树枝藤蔓,一番折腾,终于把人拉了出来。 向田田一上来,一把就抱住了姜雨舟,哇哇大哭了起来。 “姜姐姐,我,我好害怕啊,我差点死了!呜呜呜……” 她伸手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不哭啊。” 向田田渐渐止了哭,姜雨舟这才柔声问,“是谁把你带走的?” 第14章:守株待兔 向田田的声音哽咽着,还含着一丝难掩的颤抖,“我,我没看清,他是从背后袭击的我,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后来呢?” 向田田吸了吸鼻子,“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我被绑在我们的船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想办法挣开了手上的绳子跑了,可是我一不小心就掉进坑里,然后就是现在了……” 姜雨舟和陆知何的眼神都为之一亮,那艘船果然是被那人开走的!现在定然就停在某个隐蔽的地方,所以他们才没找到。 陆知何忙问,“那船现在在哪里?你还找得到吗?” 向田田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我试试,应该能找得到。” 姜雨舟的眼中也燃起了希望,说不定,温璐清也是被凶手绑到了船上,向田田如果真的能带他们找到船,他们不仅能找回温璐清,还能有办法直接离开这里向外界求援。 向田田凭着记忆走走停停,顺着地上留下的一点痕迹摸索着。 渐渐的,海浪声越来越近了,他们正在越来越靠近岸边。 终于,向田田走到了一处峭壁前,面露欣喜。 “船就停在这个石壁的后面,要攀过去才能看得到。” 姜雨舟和陆知何都愣住了,原来如此。 这面海岸礁石嶙峋,阻挡住了岸边的视线,那艘船便是堂而皇之地停在那里,他们也看不到,唯有爬上去才知道。 凶手把船停在那里,的确是很是精妙。 陆知何一马当先,“我先爬过去,确认那边没有危险,你们再过来。” 姜雨舟也没逞强,点头答应了。 陆知何的身手还算利落,三两下就翻了过去,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 约莫过了几分钟,陆知何的声音传了过来,“没有危险,你们过来吧。” 姜雨舟让向田田先过去,她断后。 爬上去才发现,这边倒是平坦了许多,她们都没废什么大力气就顺利上了船。 船上的确有凌乱的麻绳,然而却并没有看到温璐清,她到底在哪里? 陆知何去驾驶座检查,他眉头不觉蹙了起来。 “油箱是满的,但钥匙却被拔掉了。” 姜雨舟心里一个咯噔,方才才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她目光一转,旋即眼前一亮,“水还在!” 他们买了两提矿泉水,烧烤的时候端了一提,船上还有一提,现在,这提水还在。 陆知何也是眼神陡然一亮,不觉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喉咙的干渴愈加强烈。 姜雨舟动作麻利地开了两瓶递给两人,然后自己也扭开一瓶,咕咚咕咚地灌了起来,一下就喝完了大半瓶。 瞬间,她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三人修整了一番,开始思考现在的处境。 姜雨舟开口,“凶手既然偷偷把船藏在这里,他迟早会回来。” 向田田瑟缩了一下,“那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吗?” 陆知何却是眸色微冷,语气微沉,“我们为什么要走?在这里守株待兔不是更好?” “而且船停在这个位置,凶手要上船,必然要攀过那个峭壁,除非他会飞,不然一定会弄出动静。 我们有了防备,藏在船上,出其不意地攻击,他就是有再好的身手也敌不过我们。” 陆知何说着,目光不经意地看向姜雨舟,姜雨舟也正巧看向他,两人目光交汇。 从他那眼神中,姜雨舟便觉得,他那句“有再好的身手”,说的不是旁人,就是顾辞远。 向田田看着两人,坚定道:“只要有你们在,我就不怕。” 姜雨舟抿了抿唇,“那璐清呢?我们不去找她了吗?” 陆知何的神色微凛,向田田则是一脸诧异,她这时才意识到少了个人,忙问,“温姐姐也不见了吗?” 陆知何沉沉地“嗯”了一声,“我们原本以为她也会被凶手绑在船上,但却没有。” 他起身,“你们两人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她。” 说完他又觉得不妥,直接又否认了,“不行,如果凶手回来了,你们两个女人怕是直接成了瓮中之鳖,更加危险。” 姜雨舟想了想,“那还是我去找人吧,你们两人留在这里。” 如果真的是顾辞远,她的武力值还不能保证自保,就更别提保护向田田了,最好的安排就只能是这样。 陆知何深深地看她,最后只能沉声道:“那你注意安全。” 她一路留心记着路,以免待会儿找不回来,同时更得留心脚下的路况,以免一不小心中招。 幸而方才已经喝了一大瓶水,现在她才不至于头晕眼花。 但在这个荒芜的小岛上真要找一个人,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甚至完全可以说是只能瞎碰运气。 姜雨舟很快把带的一瓶水喝完,可依旧没有半点线索。 无法,她只能先找了个树荫歇上一会儿,待会儿再做打算。 她歇了片刻,忽的听到身后一阵轻微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轻轻爬过,也像是有人在刻意放轻脚步…… 姜雨舟的背脊不自觉又绷紧了几分,她僵着身子没动,目光死死盯着投射在地上的影子。 因为是在树荫下,斑驳的树影投射在地上,那投射过来的影子跟树影重合,并不清晰,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 在她的身后,好像一双手缓缓地举了起来,那人的手中,举着一块石头。 姜雨舟猛地一个拔腿就跑,待她跑出了安全距离,再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抚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道,难道方才真的是自己看错了?是因为太紧张所以产生了幻觉? 姜雨舟头皮开始一阵阵发麻,手也不觉紧攥成拳,恐惧的感觉越发汹涌。 第15章:不是他 她急急地喘着气,当下不再停留,疾步往回折返。 走在炽烈的阳光下,方才那股头皮发麻的恐惧感这才消退了下去。 她禁不住回头,身后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没有人,只有一片荒芜的礁石。 她抚着胸口,慢慢放松下来,可一转头,眼前却陡然出现了一个人。 “啊!” 姜雨舟惊呼出声,还不待她再有其他反应,忽的手腕被人一扭,她整个人就又被扣住了。 她扭头,又是顾辞远! 姜雨舟不知他是敌是友,只能绷着声音开口,“是我,松开!” 他的眉眼硬朗而锋利,下巴上胡渣青青,根根分明,修挺的鼻尖上还挂着森森汗珠儿,两道眸光睿智又凌厉,一寸寸地在姜雨舟的身上凌迟碾压。 他开口,声音像是砂子磨过似的,透着一股低沉的哑意,“方才在暗处鬼鬼祟祟的人是你?”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方才有个黑影要拿石头砸我,是不是你?” 顾辞远嗤笑一声,“我要对付你还需要在背后偷袭?” 姜雨舟也跟着嗤笑,“也不知道这两次突然冒出来偷袭我的是谁,真是好巧。” 顾辞远淡淡睨她,“是啊,怎么就这么巧?巧到我都要怀疑某些人是狗皮膏药属性发作,变着法儿在我面前晃。” 顾辞远说完,不紧不慢地松开了她,神色一派泰然。 姜雨舟的面色却是狠狠一滞,那一茬还过不去了是吧! 她狠狠剜了他一眼,旋即转身就走。 顾辞远却是沉声喊,“等等!” 姜雨舟还有气,对他更是警惕未消,见他追上来骤然紧张,脚下步子不敢停,反而加快了。 忽的,手臂被人一把拽住,他力道很大,眸光沉沉,“我让你等等,跑什么?” 姜雨舟觉得他的手像是铁钳,钳得她一阵生疼,心里也不由生出两份慌乱。 她只能强作镇定,怒瞪着他,目光咄咄逼人,半分不让,那架势,仿若争夺地盘的恶狼。 “我出现在你面前你说我是狗皮膏药,我走你又不让我走,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顾辞远面容冷硬,眼神间也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强硬与冰冷。 “我现在没让你走。” 姜雨舟气结,想说你算老几啊,让我消失就得消失,让我停下就得停下? 但迎上他那冷硬的面容,凛凛的目光,心里更是衡量了一番两人的武力值,姜雨舟只能硬生生把这些话咽了回去。 她忍气吞声地开口,“那你要做什么?” 顾辞远开口,声音沉沉,“你有没有看到我朋友?”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那天冒充我跟你见面那个。” 提起这个,姜雨舟又是一阵气闷。 她干巴巴地开口,“没有。” 顾辞远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真没有?” “真没有!” 顾辞远依旧盯着她,又问,“那你们有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姜雨舟眼珠子下意识转了转,又回了两个字,“没有。” 他的眸色晦暗,如染墨一般,眸底的深处,藏着一抹探究。 他又问了一遍,“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姜雨舟咬牙,“真的没有!你这人是耳聋吗?” 顾辞远眸色幽深,“你再说一遍?” 姜雨舟顿了顿,“我只是想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顾辞远盯着她,“你方才说话时,眼珠微转,眼神闪烁,是撒谎的表现。 此刻你眼神犹疑,目光下瞥,是心虚紧张的表现。” 姜雨舟被噎得面色几番变化,顾辞远又慢悠悠地道:“现在,你的脸色变化飞快宛若调色盘,是被戳中之后恼羞成怒的表现。” 他下了结论,“你整张脸几乎都明晃晃地写着:我在撒谎。” 最后,他的脸色陡然一沉,硬朗而又锋利的眉角间浮出一抹沉沉的厉色,“说!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男人的眼神凌厉,周身气势陡变,让她遍生寒颤,甚至,还感到了一股杀气! 姜雨舟瞳眸一凛,眼中浮出一丝骇然。 她嘴唇微白,声音都发着颤儿,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说……我们发,发现……” 话音只一半便止住,她出其不意地抬脚,在顾辞远的脚背上狠狠踩下,然后又飞快屈腿攻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顾辞远被踩了一脚,很快反应过来,忍痛避开了她第二下要命的袭击。 姜雨舟见袭击不成,半点也不恋战,趁着他忍痛分神之际拔腿就跑。 这一次她跑得飞快,几乎用出了吃奶的劲儿!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凶手,也许自己反应过度,误伤了他。 但在真相揭开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凶手,她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姜雨舟跑得极其卖命,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撑着膝盖停了下来。 身后没人追来,她终于松了一口气,靠在一处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歇了一会儿,没敢再多停留,正要继续往前,谁料斜方便突然冒出了一人! 姜雨舟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紧接着后背便是一阵刺痛,她整个人被狠狠一压,整个背部都被压在了礁石上,喉咙也被锁住,窒息感陡然袭来。 姜雨舟看到眼前人,只想骂一句,去你大爷的! 这谁他令堂的是狗皮膏药啊!怎么三番四次地就是甩不掉! 顾辞远面色阴翳,眼神如似鹰隼一般,锐利逼人,让人见之便头皮发麻。 他手上的力道很重,姜雨舟背脊生疼,整个人几欲窒息。 她伸手拼命地巴着他的手,艰难吐出破碎的音节,“松,松手……” 顾辞远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手上力道隐隐有收紧的趋势。 姜雨舟整张脸涨得一片通红,“杀,杀人……是,犯,犯法……要,要坐牢的……” 顾辞远眼神幽冷,语气森寒,“杀了人也可以逍遥法外,只要,毁尸灭迹做得足够干净。而我,恰好最擅长这个。” “真,真的是你?” 姜雨舟瞳孔瞪大,呼吸越来越紧,眼前一片涣散。 忽的,她的目光骤然收紧,落在了他的唇上。 很好看的唇形,但唇上却一片发白,干裂脱皮,甚至几处脱皮都冒出了血。 不,不是他,应该不是他…… 他这明显就是严重缺水的状态,还有他的嗓子,也已经嘶哑宛若破铜锣。 如果是他,船上那么多水,他的嘴唇不会干成这样,他的嗓子也不会哑到这样的地步。 男人骤然收手,姜雨舟身子一下软倒在地,久违的空气吸入鼻腔,她剧烈地喘了起来。 劫后余生,她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果然不是他。 顾辞远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语气轻描淡写,漫不经心,“还你方才的一脚。” 姜雨舟咬牙,自己不过踩了他一脚,他却险些要了她的命! 她想张口狠狠骂回去,却被呛得连连咳嗽,整张脸都涨得一阵通红。 第16章:不要相信她 姜雨舟刚缓了过来,顾辞远就开口发问,“我再问一次,你发现了什么?” 顾辞远的声音沉沉的,比方才更哑了几分。 姜雨舟转头狠狠瞪他,满含泄愤,心里暗骂,渴死你活该! 恼虽恼,但她还是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 顾辞远听罢,十分敏锐地问:“你怀疑我,所以方才不肯对我说实话,还偷袭我?” 姜雨舟轻哼一声,“你昨晚偷偷摸摸地出现,第二天又和璐清一起失踪,嫌疑最大的不是你吗?” 顾辞远语气淡淡,“失踪的不一定是凶手,同样,留下的也不一定就无辜。” 姜雨舟怔了一下,留下的,不一定无辜…… 昨晚留下的,就只有她和陆知何,难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向田田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姜雨舟心里有点慌,她当即不敢多待,急忙转身就往回走,顾辞远也抬步跟上。 一路寻回了那礁石处,姜雨舟三下五除二便往上爬。 她刚爬上去,就听到了向田田的尖叫和呼救,“啊——救命!放开我!你,你放开我!” 姜雨舟心头顿时狠狠一紧,她加快动作,刚翻过去,就看到了令她愤怒的一幕。 向田田衣衫不整,陆知何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向田田拼命挣扎着。 姜雨舟气血翻涌,当即大喝一声,“住手!” 向田田看到她,像是突然见到了希望,她猛地一个用力,一把将陆知何推开,抓起手边的水瓶便砸在了他的后脑上,陆知何闷哼一声,重重倒地。 姜雨舟上了船,向田田一下就扑到了她的身上,满脸的泪,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地发着抖。 “姜姐姐,他,是他,凶手是他……” 姜雨舟看到她身上那一道道痕迹,还有脖子上的掐痕,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完全烧了起来。 她伸手把向田田的衣裳整理好,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有我在不要怕,没事了。” 向田田依旧抖如筛糠,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都陷入了神经质一般的恐惧中。 陆知何头上受了伤,他抱着脑袋躺在地上,半晌都没能起身。 他看向姜雨舟,眼神涣散,艰难地开口,“不,不要相信她……是她在陷害我……” 姜雨舟盯着陆知何,眸光定定,那目光似要将他就地凌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田田失踪的时候你恰好也不在。 后来我们去找她,跟你也是分头找。我们回来时,你早已经回来了。当时船已经不见了,水也已经没了。 今天早上,也是你先醒来告诉我璐清失踪了。从头到尾,你都有很充足的作案时间。” 陆知何瞳孔猛缩,唇色较之方才更白了几分。 他想要摇头,脑袋却一阵阵发晕,眼前更是直冒金星。 “不,不是我……是她,她才是凶手……是她自编自导的一出戏……” 向田田哭着大喊,“我没有!我怎么会这么做?我根本不可能这么做!方才明明是你,是你想要对我…… 姜姐姐,他,他是五年前那个杀手……他杀了江雪,我差点就成了下一个江雪……” 向田田说不下去了,双手环抱着自己,身子禁不住阵阵发颤。 姜雨舟闻言,面色陡然一变,望向陆知何的眼神更是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陆知何神色更加难看,他狠狠瞪着向田田,一贯温和的脸上现出了狰狞的神色。 “简直是胡说八道!你这么处心积虑地陷害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向田田白着脸连连摇头,“我没有!我没有陷害你,这些都是你亲口说的……” 姜雨舟神色微凛,眸光落在陆知何的脸上,他那原本就阴柔白皙的脸上半点血色都没了。 “她说谎!” 姜雨舟面色沉冷,深深地望着他,“我相信我看到的。” 陆知何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姜雨舟不想再多言,她找了一根麻绳,要把他绑起来,谁料他手中竟握着一把烧烤叉,姜雨舟靠近时,他忽的一扬手便朝她挥来。 向田田惊呼一声,姜雨舟下意识闪避,但距离太近,她躲闪不及,眼看那叉子便朝自己刺来。 然而,自己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一瓶水自后方飞来,砸在陆知何手腕上。 只听“哐当”一声,那烧烤叉掉在了地上。 姜雨舟飞快回神,不待陆知何再有什么动作,便动作麻利地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陆知何剧烈地喘着粗气,“你不信我,会后悔的。” 姜雨舟声音冷冷的,“我最后悔的,是没有一开始就识破你的嘴脸!” 顾辞远走上前,俯身捡起那瓶水,打开,一口气便灌了一整瓶。 陆知何看到他,声音嘶哑地重申,“我没有杀人,真正的凶手是向田田。” 顾辞远没有理他,把瓶盖重新拧上,旋即伸手一抛,手中瓶子飞出了个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抛进了垃圾桶中。 陆知何目光微沉,直直盯着顾辞远,暗暗的瞳仁里含着一丝薄怒。 “你不是警方特聘的犯罪心理专家吗?你就是这么破案的吗?” 顾辞远迎上他灼灼的目光,带着平淡的审视。 “承蒙抬举,我是人,不是神,你是不是凶手我现在也不知道。 不过,你如果敢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或许能更好的找出真相。” 陆知何没有犹豫,“我敢。” 顾辞远微微勾唇笑了一下,“好,你尽量用‘是’或者‘不是’来回答。” 第17章:我只是讨厌她,却没杀她 他的问题很快开始,“你是清吧的老板?” “是。” “你认识五年前的死者江雪?” “认识,但我……” 顾辞远打断他,“是在清吧认识?” “是。” “你跟她关系很好?” “不是。”回答得很快。 “你跟她关系很恶劣?” 微愣,“没有,我们不熟。” “你们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是。” “是她主动提出交换?” “是。” “她对你有好感?” “是。” “你对她也有好感?” “不是。”答得很快,眉头无意识微蹙。 “你不喜欢她?” “是。” “你讨厌她?” “sh……不是。”他再次重申,“我们不熟。” 顾辞远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继续问,“她经常给你发微信?” 他反问,“什么算是经常?” 顾辞远换了个问题,“她每天都给你发微信?” “是。” “你每次都会回复她?” “不是。” “她向你表达过爱意?” “是。” “你拒绝了她?” “是。” “拒绝之后她就死心了?” “不是。” “她还是喜欢你?” “是。” “你不喜欢她?” “是。” “她的打扰给你造成了困扰?” “……是。”蹙眉,语气缓慢。 “你厌恶她?” “……不是。”顿了顿,神色微僵。 顾辞远把之前的问题又翻来复起,颠来倒去地问了一遍,而且语速变得很快,整个问答的节奏便被带得快了很多,陆知何的回答明显没有了迟疑。 顾辞远突然问了个新问题,“她死了,你很悲伤?” 陆知何保持着节奏脱口答:“不是。” 他又问到了方才问过的问题,“你很厌恶她?” “是。” 陆知何的回答跟之前已经不一样。 “你希望她在你眼前消失?” “是。” “所以你杀了她?” 陆知何神色苍白,声音迟缓而坚定,“不是。” 顾辞远继续,“她临死前你见过她?” “……是。” “她死了,你很开心?” “不是。” “你感激杀死她的人,因为对方帮助你摆脱了她的纠缠?” 陆知何的呼吸已经有些急促,“……我只是不想她纠缠我,并不想她死!” 顾辞远面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语气平淡又开始下一轮的提问。 又是重复的问题,陆知何渐渐有些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每一个重复的问题后,就会出现一个新问题,节奏比方才更快。 “你杀了她?” “不是。” “你认识凶手?” “……”他沉默不语。 “你是帮凶?” “不是!” “你见到了凶手?” “……不是。” “你觉得凶手是矮个子?” “不是。” “所以凶手是个高个子?” “是。” 姜雨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顾辞远这一番车轮提问果然厉害,不动声色间就偷换了概念,引得陆知何说了实话。 “你就是凶手?” “我不是。” “你对凶手有印象?” “……” “你认识凶手?” “……” 他咬牙,闭了闭眼。 这时候即便他不回答他也知道,自己已经透露了太多。 姜雨舟和向田田都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 陆知何哑声,“我只是讨厌她,却没杀她。” “凶手是谁?” 陆知何抿唇,沉默。 顾辞远清了清嗓,“隐瞒包庇同样构成犯罪,而且你方才的确有故意伤人倾向,就凭这两点,你也不无辜。” 陆知何抬眼,目光直直对上向田田,“那她呢?她方才的话,全是在诬陷我!” 顾辞远的目光落在向田田的身上,向田田咬着唇,她也迎着顾辞远的目光,一脸坦然。 “我问心无愧,愿意接受你的盘问。” 顾辞远淡淡摇头,“方才你没有回避,对我的方法已经有了免疫和堤防,就算你真的说了谎,我不是人形测谎仪,也不一定就辨认得出来。” 向田田听罢并没有什么如释重负的情绪,反而面露失落。 她看向姜雨舟,眼眶依旧是红的,望着她的眼神像是急切向家长证明自己清白的孩子。 “姜姐姐,我真的没有说谎。” 姜雨舟抚了抚她的背,语气坚定,“我相信你。” 你们觉得,陆知何是无辜的吗? 第18章:天哪,死,死人了! 陆知何面色难看,最后,索性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顾辞远拿上一瓶水便起身,“我去找人。” 姜雨舟没有异议,陆知何必须要有人守着,自己不可能再让向田田和陆知何单独留在船上,让向田田去找人更不现实,她没有体力和方向感,单独去找人只会把自己弄丢。 所以,现在的情势,也只有让他去找人最合适不过。 顾辞远的身姿矫健,很轻松地攀过了岩壁,翻了过去,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陆知何半靠着坐着,阖着眼不说话,面上也恢复了平静,没了方才的激动与狰狞。 向田田紧挨着姜雨舟坐着,牢牢圈着她的手臂,很是依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气似乎越来越热,闷窒得让姜雨舟生出几分焦躁。 向田田有些口渴,想要起身去拿水,姜雨舟见了,便起身替她拿了一瓶。 她道了谢,喝过之后,又把水瓶外的标签撕掉,然后倒着贴了上去。 姜雨舟见了不觉奇怪,“你这是做什么?” “大家的水瓶都一样,我这样做标记。这是我从小的一个习惯。” 姜雨舟恍悟,“你这法子我好像在哪里也见到过。” 不过在哪里,她倒是记不清了。 正这时,忽听岛上传来了重物砸落的声响,同时伴随着人飞快跑动的杂乱脚步,姜雨舟喊了一声,“顾辞远?” 没人回应。 向田田一个激灵,“莫非出事了?我们去看看吧。” 说着她就要起身,姜雨舟按住她,“我去,你待着。” 姜雨舟动作麻利地攀过去,果然看到那边地上留下的乱石,还有那略显凌乱的脚印。 但除此之外,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姜雨舟顺着脚印的方向追去,依旧一无所获。 正当她准备折返回去的时候,就听到前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哎哟疼疼疼……阿远你轻点,我可是个伤员!” 顾辞远满是嫌弃的声音传来,“闭嘴!” 张璟晨非但没闭嘴,反而继续叽叽歪歪,很是聒噪。 姜雨舟听到他们的声音,心头不觉松了一口气。 她迎了上去,张璟晨看到她,先是一怔,旋即整个人都吃惊到变形,“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卧槽,你为了采访,也太拼了吧!” 姜雨舟嘴角用力抽了抽,难道顾辞远没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张璟晨朝她竖起大拇指,“就冲着你这锲而不舍的精神,要是再不答应你的采访,那简直是天理难容,禽兽不如啊!” 姜雨舟噗嗤一声笑了,她目光悠悠地看向顾辞远,像是在说,听到没有?禽兽不如的家伙。 顾辞远睨了姜雨舟一眼,然后剜向张璟晨,又吐出两个字,“闭嘴。” 张璟晨吐槽,“你就会说这俩字啊?” 顾辞远语气幽幽,“我这里骂人的词汇很多,你确定真的要听?” 张璟晨一噎,讪讪道:“不了不了……” 这人要么不开口,一开口那就是噎死人不偿命,自己还是不要贸然挑战的好。 张璟晨转而开始跟姜雨舟聊起天来。 他们之前经历了那么一档子事,若是换成一般人多少都会有点尴尬,但张璟晨和顾辞远都不是一般人。 张璟晨自来熟,脸皮厚,顾辞远性子淡,凡尘俗世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尴尬是不存在的,根本不存在的。 而姜雨舟也不是忸怩的性子,倒也跟张璟晨相处得很自如。 张璟晨问她,“你怎么在这儿啊?” 姜雨舟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不觉幽幽吐出一口浊气,“一言难尽。” 她目光落在他的伤腿上,转而问,“你呢?怎么失踪了?” 张璟晨也跟着幽幽吐了一口浊气,语气如出一辙,“一言难尽。” 顾辞远冷冷道:“因为犯蠢迷路掉进坑里出不来甚至没心没肺地在坑里呼呼大睡而已,一句话就能概括,有什么可一言难尽的?” 张璟晨:“……其实你可以不说话。” “方才不是有人还嫌我话少吗?” 张璟晨被他怼得一脸便秘相。 姜雨舟见到张璟晨这副憋屈样,莫名想笑,甚至还有了一种同在一个战壕里的感觉。 这男人的毒舌不是单单针对她一个人,那她就平衡了。 待到了那礁石处,因为张璟晨脚受伤,姜雨舟和顾辞远一个在上面拉,一个在下面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了过去。 然而,待他们上了船,看到船上的情形,顿时惊得面色大变! 此时的船中,已经没了陆知何的身影,而向田田倒在地上,脑袋上一片血迹斑斑! 姜雨舟快步奔上前,“田田!” 张璟晨被吓了一跳,怪叫了起来。 “天哪,死,死人了!” 顾辞远和姜雨舟异口同声,“闭嘴!” 张璟晨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鸭,一下消了声。 姜雨舟伸手探在她的鼻下,感到那虚弱的呼吸,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只是昏迷了。” 她伤在脑袋上,不能贸然移动,姜雨舟只能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唤她,“田田,你醒醒,醒醒!” 她双目紧闭,无知无觉,恍若沉睡。 顾辞远走到方才陆知何的位置,俯身捡起了那根麻绳,眸色一凝。 他的目光不觉落在姜雨舟的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姜雨舟察觉到了,看向他手中的麻绳,心头一凛。 那麻绳是被利刃横面割断,绝对不是陆知何自己挣脱,所以,有人割开了他的麻绳放了他。 这个人显然不是向田田,而方才船上只有他们三个人。 不等顾辞远开口,姜雨舟就急忙开口,“我方才听到岛上有不小的动静,我担心出事才出去查看,一路顺着痕迹就遇到了你们。不是我。” 顾辞远收回看向她的目光,“我料想你也不会这么蠢。” 姜雨舟:…… 她是不是还得谢谢他的信任啊。 张璟晨找存在感,“为什么?这跟她蠢不蠢有什么关系?” 顾辞远和姜雨舟的神色都顿了顿。 默了一瞬,顾辞远淡淡道:“你的智商已经超过了我的最低容忍值,请你闭嘴,不要反复提醒我这一点,不然我会忍不住将你剔出我的交友圈。” 张璟晨大概是经常被顾辞远怼,竟然也没有恼怒,还洋洋得意地道:“你数数你的好友列表,把我踢了还剩谁?物以稀为贵,你且珍惜着吧!” 顾辞远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语气,“我的粉丝能绕地球几百圈,如果我愿意,我的好友列表也可以。” 张璟晨:……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然,你只能做这绕球圈的分母,且珍惜着吧。” 张璟晨:…… 究竟是什么让他膨胀到不自量力地嘲讽他? 姜雨舟:…… 究竟是什么让张璟晨愿意跟顾辞远做朋友?是自虐倾向吗? 第19章:我已经不想采访你了 张璟晨强行转移话题,转而看向姜雨舟,“我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才不懂你们方才说的话。” 姜雨舟便把前情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番,然后才说到了向田田遇袭之事。 “一来,这件事上我没有作案动机。 二来,我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为了不露马脚,就应该直接把向田田杀了,这样她就没有醒来的机会,也就无法指控我故意伤人。 不然,她只要醒来直接指控我,我就暴露了。” 张璟晨恍然大悟。 “那会是谁?” 姜雨舟脑中闪过一个人,还不等他们开口,向田田就发出了一声嘤咛,姜雨舟急忙看向她,出声轻唤,“田田。” 向田田眉头紧蹙着,似是很痛苦,发出一声声低吟。 终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姜雨舟长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姜姐姐……” 她想起身,却突然发出嗤地一声抽气,姜雨舟忙把她又按了回去。 “你受伤了,别动。” “是谁干的?” 向田田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还有泪意泛出,“是温,温璐清……她在你走了之后就出现了,我对她不设防,她直接把我打晕了。” 姜雨舟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很显然,温璐清喜欢陆知何,她会救陆知何,是出于对爱人的保护,还是,她也是这件事的同伙? 温璐清故意制造了动静把姜雨舟支走,这说明,她知道船的位置,而且是有预谋地重伤向田田,救走陆知何。 所以,姜雨舟更倾向于后者,温璐清和陆知何是同伙! 正在姜雨舟沉重地拧眉思索时,忽的,一声响亮的“咕噜”声传来,骤然打破了沉寂。 张璟晨捂着肚子,一脸无辜,“我好饿啊。” 他看向顾辞远,“阿远,你不饿吗?” “不饿。” 但似为了回应他的话,他的肚子也叫了好几声,格外悠远绵长。 顾辞远:…… 张璟晨没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他笑的没心没肺,姜雨舟也禁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方才沉郁的气氛总算一扫而空。 与之相对,顾辞远的面色却有点僵硬难看,模样很是吃瘪。 姜雨舟看他那样,莫名觉得很解气。 就算他再厉害,不也是肉体凡胎,不也需要吃喝拉撒睡。 大家都饿了,还有伤员,的确需要进食。 可是这是个荒岛,连野果都没有。 最后,姜雨舟提议回他们之前烧烤的据点找一找。 “我们的烧烤架应该还在,沙滩上或许会有一些冲上来的虾蟹,捡一捡烤着吃,应该能勉强凑合。” 张璟晨看向顾辞远,“可是阿远不吃海鲜。” 姜雨舟蹙眉,“过敏吗?” “这倒不是。”张璟晨抠着手指如数家珍,“他说,生蚝太腥不吃,烤鱼多刺不吃,螃蟹壳硬不吃,虾子肉少也不吃。” 姜雨舟听得嘴角直抽,她算是听出来了,这男人就是龟毛,挑剔! 她真心实意地问了一句,“您以往都是喝仙露吗?” 顾辞远还没开口,张璟晨就抢答,“他靠采阴补阳。” 姜雨舟:…… 顾辞远抬腿踹了过去,“嘴巴不要捐给有需要的人。” 张璟晨意识到这玩笑带了点颜色,讪讪地闭了嘴。 四个人,张璟晨和向田田是伤员不方便行动,也只有顾辞远和姜雨舟两人能去了。 但姜雨舟有些不放心他们,张璟晨拍着胸脯保证,“你们放心地去,如果那两人敢来,老子一棍子打爆他们的狗头!” 不知怎的,姜雨舟对此有点怀疑。 顾辞远声线平淡,“陆知何受了伤,他们知道我们有四个人,温璐清应该只会带他藏起来自保,不大可能会来。” 姜雨舟听了,也觉得有理,这才放心。 但她还是捡了几块称手的石头给他们防身,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顾辞远大步流星,姜雨舟跟在他身后有点吃力,只能喊他,“你慢点。” 顾辞远冷淡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一般来说,腿短的,迈步频率都快,你怎么两边都不占?” 他嘴上毒舌,但脚上还是放缓了步子。 姜雨舟咬牙,皮笑肉不笑,“因为我饿了,不像某些人,一点都不饿!” 她刻意咬重了后半句,顾辞远的面色顿时又是一僵,姜雨舟见他吃瘪,立马便神清气爽了。 顾辞远没说话,迈步继续往前,姜雨舟在他身后得意地翘着嘴角。 突然,顾辞远冷不丁地开口,“你是沪闵日报的记者?” 姜雨舟有点警惕,他怎么突然跟自己闲聊起来了。 但她还是回答,“是的。” 内心暗暗腹诽:拜你所赐,很快就不是了。 他淡淡评价一句,“三流小报社。” 姜雨舟:…… 算了,她马上就要辞职了,没必要跟他争论。 “你是不是有个同事,名叫季姿薇。” 听到季姿薇,姜雨舟更警惕了,而且还很不爽。 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会来亚城,现在也不会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一定是之前季姿薇联系过他,所以他才知道这个名字。 姜雨舟对他的大神滤镜已经完全消失,便破罐子破摔,没好气地答:“明知故问。” 顾辞远从她的语气中捕捉到异样,“你跟她关系似乎不大融洽。” 姜雨舟没否认,经常抢她新闻,给她小鞋穿的小婊砸,她们的关系能好才怪。 顾辞远语气悠悠,“跟你不对盘的人,应该能对我胃口。” 姜雨舟被他噎了一下,心里更加气闷,便道:“是啊,贱贱相吸嘛。” 顾辞远眯眼,“你说什么?” 她假笑,“没什么。” 他轻描淡写,“我突然觉得,以前的确过于低调,我的新书马上要发售,是该增加点曝光了。你觉得我接受她的采访怎么样?” 姜雨舟呼吸一顿,假笑也僵住,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顾辞远满意地看着她僵硬的神色,终于觉得气顺了。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在做的事,很幼稚,跟他的格调极不相符。 就像是被张璟晨附体了似的。 她可以不采访他,但是,如果她采访不到,却让季姿薇成功了,那她的辞职岂不就像是被季姿薇打败了之后的落荒而逃? 想一想季姿薇可能的得意嘴脸,她就怄得恨不得当场去世! 姜雨舟咬牙切齿,“不怎么样!” 顾辞远继续很没格调地刨根问底,“为什么?” 姜雨舟皮笑肉不笑,“因为,你首先得能活着离开这里。不然,季姿薇能写的就只是你的讣告。” 顾辞远神色一顿,眼神不禁蒙上一层清冷的幽光,“你是第一个想采访我还敢这样跟我说话的人。” 姜雨舟毫无诚意,“哦?是吗?生活阅历总要慢慢积累的嘛。” “而且,我已经不想采访你了。” 说完,她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快步走了,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顾辞远难得被人噎成这样,这女人真他妈的…… 他舌尖顶了顶腮,神色莫测地迈步跟上。 第20章:竟然是她…… 姜雨舟脚下飞快,确定他没有要追上来打人的意思,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也不想跟他互怼,可他要接受季姿薇的采访真的是气到她了,简直让她气到质壁分离。 接下来姜雨舟都不想再跟他说话,免得再发生点什么让人不愉快的谈话,她忍不住打爆他的狗头。 两人一路无话,他们回到了之前烧烤的地方,烧烤的器具果然都还在,炭和调料也还有,只是没了食材。 就算是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高温暴晒,也早就变质了。 两人分头,在海岸线上找寻虾蟹。 临近黄昏,海边开始涨潮,岸上冲上来很多小动物,姜雨舟捡得很起劲,很快就捡得盆满钵满。 反观顾辞远,他的收获看起来不怎么样,慢腾腾的,捡一个都要研究半天,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姜雨舟很怀疑他在磨洋工。 等他终于走回来,果然,他捡的只有自己的三分之一,姜雨舟既为自己远超于他而高兴,又为他的磨洋工而不悦。 姜雨舟嫌弃,“你怎么只捡了这么点儿?” 顾辞远也嫌弃地蹙起了眉,“你捡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姜雨舟气结,“什么什么玩意儿?我捡的难道跟你捡的不是一个玩意儿?” 顾辞远把手中袋子放下,便见他捡的各个个头匀称,且很有分量。 再看姜雨舟捡的,个头参差,且基本上都是小虾米。 有了顾辞远的作对比,这样的差距就显得特别明显,姜雨舟神色微僵。 顾辞远面无表情地蹲下,把她的“战果”一个个都扔了出去。 “那么小只,你用它来塞牙缝?” 姜雨舟:……你的牙缝有那么大?明明就可以吃。 “你是在集齐它们的五世同堂吗?” 姜雨舟:……好吧有几个是小了点,但至于有五世同堂那么夸张吗? “你觉得它和我的中指比谁大?” 说着朝姜雨舟竖起中指。 姜雨舟:我特么的…… “你看它长得像不像芝麻?” 姜雨舟:……我觉得它长得更像你的心眼! 他一边不停往外扔,一边花样百变地挑刺,说话不带重样,格外有创意。 姜雨舟十分怀疑,他就是在趁机报刚才的仇! 男人啊,你的本质叫小气! 姜雨舟:“请你搞清楚,我们现在被困在荒岛上,不是在五星级餐厅!请收起你的龟毛和挑剔!” 顾辞远言辞犀利地回敬,“也请你搞清楚,我们只有那点炭,用来浪费在这些玩意儿上,你觉得合适吗?” 姜雨舟又是一滞。 她没考虑到这一点,眼下被顾辞远指出,面上有点僵硬。 妈的,又被他扳回一局。 顾辞远转头看她,“还不去捡,是在等我的表扬?” 姜雨舟一语不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更远的地方去捡了。 顾辞远瞥了她一眼,紧绷的面皮终于松缓了几分,唇角牵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日落西斜,一片金黄的阳光撒在海面上,给这一片海洋笼上了一层极美的光晕。 浪漫的滤镜下,是残忍的现实。 姜雨舟心情憋闷,更累得汗流浃背,而且两天没洗漱,身上黏黏腻腻的,整个人都快要馊了。 捡得差不多,太阳也快下山了,他们便打算回去。 姜雨舟不想跟他说话,提着袋子就要走,顾辞远的声音忽的从身后传来。 “等等。” 姜雨舟没好气地转头,一脸“有何贵干”的神色。 顾辞远目光落在某处,“那是谁的鞋?” 姜雨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一只凉鞋孤零零地落在角落。 姜雨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一只鞋产生了兴趣,虽不明所以,但也回了,“田田的。她失踪的时候掉的。” 顾辞远眼眸闪过一丝锐光,拧着眉,“那她为什么脚上还穿着一双完好的跑鞋?那双鞋是怎么来的?” 姜雨舟怔住了,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了向田田脚上穿的鞋。 没错,她和陆知何把她从陷阱里救出来的时候,她脚上就穿着一双完好的跑鞋,那双跑鞋,自己曾在她的房间里看到过。 姜雨舟面色忽的一白,声音发飘,“那双跑鞋,是她自己的,她提前把鞋子藏在了船上……” 顾辞远面色骤冷,“你们那天是来烧烤,并没有露营的打算,她为什么会特意多准备一双跑鞋?难道,她提前知道自己的鞋子会掉?” 顾辞远犀利地道出了她心中的猜想,姜雨舟只觉如当头棒喝,周身一点点变冷,整个人都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姜雨舟颤着唇,难以置信,“难道是她……” 那天她突然失踪,船只消失,她自己也完全有作案的时间和机会。 船只根本就是她停在那里的,她当然最清楚位置,所以才能那么顺利地把他们带回去。 陆知何侵犯她,她衣衫不整,身上伤痕明显,各种细节都恰到好处,把自己完美地置于受害者的位置。 可细想之下,她当时并没有真正受到侵犯,更没有受什么致命伤,真正受伤失去反抗能力的,是陆知何。 温璐清把陆知何救走,这才把她重伤。 难道她才是这件事真正的策划者?从头到尾她都在撒谎? 可是,为什么?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明明,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就是个单纯又活泼,天真又善良的姑娘啊,她对自己的热心和善意她能深切感到,为什么转眼,她就变成了恶魔? 第21章:我不杀她 姜雨舟呆若木鸡,顾辞远却想到了此刻正跟她待在一起的张璟晨,暗骂一声,当即把手中东西扔了,拔腿往回跑。 姜雨舟也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 一双鞋能带来嫌疑,但却不能就此定论,一切等他们见到了向田田之后才能得到应证。 两人回到原处,先后翻了过去,鼻尖一下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姜雨舟心里一个咯噔。 待看到船上的情形,两人心里更是陡然一沉! 这一切宛若是场景重放,上一次,陆知何不见了,向田田倒地昏迷。 这一次,张璟晨不见了,向田田依旧倒地昏迷,身上明显添了新伤。 只不过上一次,她满腔都是对向田田的心疼与担忧,可这一次,在经历了方才的一番推理,又看到她脚上那双完好的鞋子之后,姜雨舟的心境完全变了。 同样的把戏她用了两次! 姜雨舟蹲下身子,伸手探在向田田的鼻息上,她自然没死。 她深吸了一口气,很想粗暴地把人推开,可握了握拳,最后还是留了情面。 “你醒醒,醒醒……” 顾辞远的面色很难看,整张脸绷得很紧,眸中似有簇簇火苗闪烁。 他直接拧开了一瓶水,兜头浇在了向田田的头上。 “咳,咳咳……” 向田田皱着眉咳了起来,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面色很苍白,眉头皱得很紧,轻轻地吸着气,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她看到姜雨舟,眼中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眶一下就红了。 “姜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姜雨舟望着她,居高临下的,眼神满是复杂。 顾辞远的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地在她脸上扫过,声音更冷得如同刀子,“张璟晨呢?” 向田田眸中含泪,声音哽咽,“陆知何把他推到海里去了……” 姜雨舟陡然一个激灵,面色煞白。 顾辞远的眸光更是一寒,,周身血液似都冷了。 他疾步走到船边,顺着船上那明显的打斗痕迹一路看到船沿上,便看到那里,赫然有一个血手印! 他趴在了船边往船身外看,果然,在船身外也有血迹! 他曾紧紧抓着船沿,努力地想要爬上来,但最后,却还是掉了下去。 他流了那么多血,掉进海里,就算他会游泳,那后果也…… 顾辞远死死盯着海面,抓着船边的手都在微微地发着颤。 他忽的折返,一把掐住向田田的脖子,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向田田的面色霎时涨得通红,瞳孔也瞪得很大,她伸手,想要把顾辞远的手掰开,但他的力道奇大,宛若铁钳。 “你,你干什么?咳咳咳……” 顾辞远的声音发寒,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他究竟是被谁推下去的?” 向田田声音支离破碎,“是,是陆,陆知何……他,他干的……” 顾辞远呵了一声,“你嫁祸陆知何,他最恨的应该是你才对,却为什么两次都留你性命,没把你往海里推?” “我没,没嫁祸……” “那你脚上这双鞋是怎么回事?” 向田田的瞳孔陡然放大,顾辞远和姜雨舟都没有错过,姜雨舟心里一阵发沉,闷得难受。 顾辞远眸中暴戾更甚,“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是谁推的?” 向田田依旧没有改口,“是陆知何!不是我!” 顾辞远一语不发,只是手上加重了力道,眸中一片猩红。 向田田的脸色涨得越来越红,一副马上就要窒息的模样,她拼命挣扎,艰难求救,“姜,姜姐姐,救,救命……” 姜雨舟眼见当即大惊,急忙上前阻止。 “不要!” 顾辞远如同一头凶兽,周身皆是暴戾与危险。 姜雨舟想拉开他,但他扬手,一下把她推开,姜雨舟被推得重重跌坐在了地上,摔得生疼。 眼看向田田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眼球开始翻白,当即顾不得其他,直接爬起来,从侧方一把抱住了他,企图用力格挡开两人。 “顾辞远!快停下!你不要犯罪!不能犯罪!” 姜雨舟拼命用力,不知为何,眼中蓄满了泪。 “我知道你很愤怒,很难过,但是你不能这样,就算田田做错了事,也有法律来惩戒她,而不是以暴制暴。 你是顾一啊,是那么多书粉的神啊,你难道要成为自己笔下那些冲动鲁莽的罪犯吗?” 顾辞远的身子僵住,脑子里住着的凶兽也似终于安静下来,原本滔天的怒火和丢失的理智终于一点点回归原位。 他缓缓地松了手,向田田终于挣开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但喉咙上是一阵灼烧的疼痛,她一边喘气,一边剧烈地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顾辞远缓缓低头,跟姜雨舟的目光相撞。 他的眸色幽深,里面依旧残存着点点冷光。 姜雨舟双手仍紧紧抱着,她仰头望着他,满脸是泪,那双黑亮的眸中也蒙上了一层水汽,如同洗过的黑葡萄。 她的眸底深处,含着紧张,慌乱,还有难以忽略的伤痛。 她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另外的人。 她开口,声音是哑的,语气哀哀的,却带着决绝的坚定。 “不要杀人!不能杀人!不要让自己的手沾上鲜血,无论有怎样的深仇大恨,那都不值得赔上自己的一生。” 顾辞远深深地望着她,眸底如泼墨一般。 半晌,他才开口,“我不杀她,松开。” 姜雨舟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地抱着他。 她一怔,旋即像被烫了似的飞快松手,退开了去。 她垂头,飞快擦去脸上的泪,收拾着突然有点失控的心情。两人间有股微妙的气氛在流转。 顾辞远错开目光,转而落到了向田田的身上,他眸中再次燃起了幽冷。 向田田对上他的目光,身子忍不住一阵瑟缩,惊慌地往后躲,却根本无处可逃。 “说,还是不说?” 向田田连连摇头,声音嘶哑,“我是无辜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你,你不能,凭,凭借一双鞋,就定我的罪!” 顾辞远的拳头狠狠攥紧,牙关狠狠咬住,直咬得咯咯作响,他似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两人对峙,姜雨舟突然开口,“田田。” 她手中拿着几个空水瓶,那空水瓶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仔细看便能发现,它们瓶身上的标签全都是倒着贴的。 “你说,你 第22章:我相信正义 向田田轻轻地点着头,这的确是她的习惯。 “当时,你带着我和陆知何找到船的时候,我有认真地把整艘船都巡视了一圈。 当时,我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一个空水瓶,就是这个。它瓶身上的标签,也是倒着贴的。” 向田田闻言,瞳孔一缩,她张口欲说什么,却被姜雨舟直接打断。 “这说明,这瓶水是你喝的,如果你当时是被捆在船上,被限制了自由,怎么可能把标签倒着贴? 如果你是挣脱了绳索之后才喝的水,可是在那时的情形下,正常人都只可能惊慌害怕,怎么还会有闲心去撕标签?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当时,根本没被限制自由,你在船上是自由的。” 当时她跟自己解释这个小习惯的时候,姜雨舟就觉得好像曾经在哪里也见到过,只是当时她没有想起来。 现在,她想起来了。 “现在,你还要继续否认吗?” 向田田面色有几瞬的变化,但却依旧摇头,声音发哽,“不是那样的,那,那瓶水是,是我们来时路上我喝的!” 姜雨舟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久久地望着她。 “我们的两提水,是下了船准备开始烧烤了才开的,你并没有单独带水上船。你在撒谎。” 向田田的神色又是一变,她张了张嘴,最后所有的神色,都变成了一片灰败。 姜雨舟神色愈加复杂,心口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喉头发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向田田垂下头,声音沙哑,“真的是陆知何,我想把他拉上来的,是陆知何出现,我才没抓住……” 姜雨舟打断她,“好,就算如此,可无缘无故,他怎么会掉下去?” 向田田面色一僵,声音很轻,“那是个意外,他站起来去拿水,一个浪花打了过来,船颠了一下,他脚上有伤,没站稳。” 姜雨舟狠狠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会受伤?那船沿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明显的血迹?” 向田田抿唇不语,姜雨舟步步紧逼,“那是因为你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袭击了他,让他受了伤,然后才把他往船下推! 你做这一切,为的不过是栽赃陷害,让我们更加相信凶手就是陆知何,我说的对不对?” 向田田抬起了头,那双以往总是带笑的,单纯又无辜的眼睛,此刻含满了泪水。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推他,真的没有……真的是他们做的,我真的没有撒谎……” “那之前你说陆知何侵犯你的事呢?你敢承认自己没有撒谎?” 向田田张了张嘴,她想要说什么,姜雨舟却豁然打断,声音沉冷,“你先是导演了一出失踪的戏码,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 开走这艘船,是为掐断了我们跟外界的联系,让我们陷入恐慌之中,自乱阵脚。 而后,你无意中发现岛上竟然还有人,无法,你只能把那一艘快艇的油放了,把顾辞远和张璟晨也困在岛上。 然后你又掐着时间,让我们看到他侵犯你,把自己放在了绝对弱势的一方,在那样的情形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相信你。 你其实是想找机会把陆知何推进海里杀掉,然后谎称他逃跑了,只是你没想到,他会被温璐清救走,你自己也被打伤了。 你不甘心,还是想杀他们,于是便把张璟晨打伤推进海里,然后再制造出自己也受了重伤的假象,嫁祸给温璐清和陆知何! 我说得对不对?” 向田田的神色僵住,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姜雨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又痛又恨,难以自控。 “为什么?” 向田田沉默着,面上没有半丝表情,叫人辨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半晌,直到姜雨舟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了,她才终于缓缓开口,“姜姐姐,你有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崩溃,崩溃到恨不得去死的事?” 姜雨舟一怔,她想到什么,心口一阵闷闷地发疼,很久很久以前,有的。 向田田却并没有等她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开口,“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是魔鬼,一个人,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喜欢作恶。 除非,那个人本身就是个变态。 可是,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变态? 突如其来的恶,多半是积攒了很久的压抑与崩溃,每一个恶念,都是被压垮之后的释放。 你们不曾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明白不了的。” 她说着,眼中又蒙上了泪意,哀哀的,绝望的,似痛极了,痛极了,天塌了。 最后,她眼中的哀恸,就全都化作了浓浓的恨。 “他该死!” 姜雨舟被她冰冷的语气刺得一个激灵,陡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记者,而且还专门跑刑侦版块吗?” 向田田抬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她,“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正义。 我也经历过崩溃到恨不得去死,恨不得毁灭整个世界的事。 但后来,有人告诉我,如果你觉得这个世界不好,你就去建设它; 如果你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你就去改变它; 你觉得那些丑恶的真相没有得到揭露,那你就拿起你的笔杆,尽自己的力量去揭露它。 我一个人的力量很弱小,但,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像萤火虫一样,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我纵然觉得那些恶人该死,我也不会亲自举起刀子去杀他们,因为那样,我也会变成我自己所唾弃的恶人。 正义和真相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我一直都相信,每个做错事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向田田听着她的这些话,眸光放着空,神情缥缈,叫人看不懂她的所思所想。 半晌,她才开口,“可是,还是有很多人做错了事却没有付出代价。 就算,正义和真相永远不会缺席,可是,它们迟到太久了,久到让那些一直翘首期盼的人都失望了,等不下去了…… 所以,我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她说完便笑了,是发自肺腑的,释然的笑,语气也很轻松,像是完成了一个大事,圆了一个心愿。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现言的破案文,如果有任何不足的,请大家多多包涵昂~~ 大家猜猜,还会不会有反转? 另外, 第23章:你可能杀错了人 姜雨舟看到她脸上的神色,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她脑中有一个想法闪过,让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那想法太快,她一时又没抓住。 顾辞远站在旁边,周身紧绷,眸光幽冷,两眼一直定定落在向田田的身上,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冷不丁开口,“江雪跟你是什么关系?” 姜雨舟闻言心里一个咯噔,再看向田田,就看到她陡然变了的脸色。 姜雨舟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浑身都僵直了。 顾辞远目光灼灼,浑身上下气势逼人,他继续开口,“你在我们面前做戏的时候,主动提到了江雪的死,你说江雪是陆知何害死的。 你是有意提起,故意往他头上扣这顶杀人的帽子。 这本身就说明,你跟江雪一定有着某种关系。 而从方才你的言行和话语中我更加断定了这一点,江雪应该是你的亲人,并且是很重要的亲人。 她的死对你造成的影响和冲击很大,她死前大约经常跟你提起陆知何,表达爱意。 并且她死前是去见的陆知何,所以你确定他就是杀害江雪的元凶。 但不知是何缘故,陆知何洗清嫌疑,这个案子也多年未破,所以,你才策划了这一出戏,想找机会除掉陆知何。” 向田田听着这些,眸中的伤痛,已经化作两汪泪花。 姜雨舟怔怔地望着向田田,突然便想起了那些细节,从一开始,就是向田田主动提起这桩案子。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连死者的年龄都记得一清二楚。 一般来说,如果只是一个路人的话,只会记得那些骇人听闻的案件细节,不大会记住死者的具体年龄。 二十三岁的年轻女子,跟向田田最有可能的关系是什么? 姜雨舟想起她说过,五年前,她是跟姐姐来度假的。 难道,是她姐姐?? 姜雨舟正这么想,顾辞远就继续开口,“死者是年轻女性,基本上排除母女关系,最大的可能就是姐妹。江雪是你的姐姐,对吗?” 向田田没有开口,只是脸上有两行泪缓缓流淌,面色一片苍白,眸中像浮了一层碎冰,整个人宛若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顾辞远看着她,眸光深邃。 他再次开口,“你认定了陆知何是杀害你姐姐的凶手,就算不是,他也包庇了凶手,所以你并没有改变计划,你依旧想杀掉他。 方才你的神情,你的话语,都像是大仇得报的释然。 如果,陆知何真的已经被温璐清救走了,你不可能会有那样的神情。 所以,我或许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测——陆知何没有被温璐清救走,他已经被你杀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已经被你抛尸于海中,对吗?” 姜雨舟闻言,骤然狠狠一惊。 向田田瞳孔猛缩,身子也狠狠一僵,哪怕她很快敛了神色,但那瞬间的失态却做不得假。 顾辞远目光逼人,浑身气势咄咄逼人,声音更冷。 “我方才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船沿外侧的血迹,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上面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发暗,从时间上推断,至少已经有五个小时往上。 所以,那个血手印,其实是陆知何留下的。” 向田田像是被揭开了面皮,一直僵着身子,死死咬着唇,眼神涣散着,一语不发。 顾辞远继续开口,声音没有波澜,“你的杀人动机很明确,是为了复仇。 这样的凶手,正常情况下不会滥杀旁人,除非,有人妨碍到了你的复仇。” 他说到这儿,微微顿了顿,薄唇狠狠抿了抿,神情中闪过一抹阴翳与痛色。 “璟晨性格粗,脑子也不灵光,绝对不可能推理出你做的这一切。 我唯一能猜到的可能就是,陆知何没死,他撑着游了回来,璟晨听到了他的呼救,试图把他拉上来。 他妨碍了你,所以你重伤了他,把他一起推了下去。 我猜对了吗?” 姜雨舟的唇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望着向田田,她撇过头去,没有跟姜雨舟对视。 姜雨舟只觉得有一股火气噌地往上蹿,她忍不住高声咆哮。 “是不是?问你话呢,究竟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向田田抬起头,崩溃大喊,“他杀了我姐姐,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姜雨舟浑身都在颤抖,“他很有可能不是凶手!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杀错了人?” 向田田更加大声地咆哮,“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的,是他给我姐姐发消息,约她出去,要给她单独过生日…… 我姐姐那么高兴,特意为了他精心打扮,可最后,他却杀了她! 他杀了人,却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就这么轻易地给放过了,凭什么?他凭什么就能逍遥法外? 这个世道是公平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既然,警察不能给我公平,不能给我真相,那我就靠自己!” “那张璟晨呢?他是无辜的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向田田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就怪他倒霉吧。” 姜雨舟扬手,直接就给了她一巴掌。 “我真是看错你了!” 姜雨舟的力道很大,向田田被打得偏过了头去,嘴角也渗出了丝丝血迹。 她缓缓转过头来,眼中还残留着泪,却又笑了,“这个世上,我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为了给她报仇,我怎样都在所不惜。” 姜雨舟的手发着颤,她多想再狠狠给她几个耳光,但听到她这话,却怎么都打不下去。 “温璐清呢?是不是你绑了她?” 向田田似乎才想起了这个人,她看着姜雨舟,“如果我说,她想杀我,你们是不是也不会相信?” 姜雨舟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传来了一阵动静。 她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站在石壁前,天色渐暗了,在那朦胧昏暗的光线下,那道影子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人突然厉声咆哮,“胡说!” 那人动作敏捷地跳上了船,如同厉鬼似的扑向向田田,“你个贱女人!是你!在背后兴风作浪的人是你!你杀了知何,我要杀了你!” 这人,正是失踪了一整天的温璐清! 她已经把方才的话都听了去,此刻整个人歇斯底里,双目圆睁,神情疯狂,几近疯魔。 第24章:变故 温璐清很激动,伸手就要掐向田田的脖子,姜雨舟急忙拦住。 现在情况已经够乱了,她不想再火上浇油,让形势变得更复杂。 向田田的罪,自有法律来惩处。 “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然而温璐清却像发了疯似的,死死抓着向田田不放,姜雨舟伸手拽她。 但她受了刺激,力气奇大,姜雨舟被她用力甩开,重重跌到了船沿边,半边身子磕得生疼,身子不自觉往外仰,险没跌出去。 这时,一双大手稳稳地拉住了她,那手宽厚温热,把她扶稳,姜雨舟站定,就对上了顾辞远幽黑的眸子。 她站稳,他便松了手,转而动作粗暴又利落地把温璐清和向田田分开。 他冷冷道:“陆知何已经死了!你杀了她,他也活不过来!” 顾辞远的语气尖锐而冷硬,不带半丝感情,像是兜头一盆冷水,将温璐清浇醒了。 她像被人抽了魂,双目放空无神,旋即,她扑到了船边,疯狂地喊着陆知何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浪花的拍打声。 她的嗓子很哑,有如破铜锣,但她却一直喊着,直到嗓子都叉了,再也喊不出了,她才停了下来。 她呆呆地站着,盯着那一望无际的海洋,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嚎啕大哭。 她哭得撕心裂肺,就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姜雨舟和顾辞远都沉默着,听着她这悲愤的哭声,姜雨舟脸上都似氤氲着一层恍惚,眸光无处聚焦。 顾辞远的唇角抿出一条很冷硬的弧度,周身都是冰冷而又凛冽的气场。 不是所有人的悲伤,都像那般直接的宣泄,更多人的难过与伤怀,都默默地沉在心里。 温璐清环抱着自己,嘴里喃喃念着陆知何的名字。 不知何时,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了起来,盯着向田田,眼中又恨,又痛。 “你为什么要杀他?你怎么能杀他?你凭什么杀他?” 她的质问幽幽的,尽是咬牙切齿。 向田田抬头看她,唇角挂着讥讽的笑,“因为他该死。” “你才该死!他没有杀江雪,他那么讨厌江雪,江雪就是个婊子! 知何根本不会碰她,更不屑于用那样龌龊的手段杀人,这是对他的侮辱!” 向田田眸中燃起了怒意,朝温璐清咆哮,“不许你骂我姐姐!” 温璐清却根本不听,骂得愈加起劲,“婊子!只会勾搭人的臭婊子! 你一定不知道她是跟客人调情的时候究竟有多风骚!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这样的人,就算早就被别人盯上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那么风骚的人,知何怎么可能会碰?” 向田田朝温璐清怒声咆哮,“你尽可往我身上撒盐吧,反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知何也活不过来了,他已经死得透透的!” 温璐清起身就要去扑打向田田,顾辞远忽的抬腿,狠狠踹在垃圾桶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他沉声,“都给我闭嘴!不然我把你们全扔海里!” 顾辞远的气势太强,两人都安静了。 顾辞远看向向田田,冷声,“钥匙呢?” 向田田在顾辞远冰冷的逼视下,缓缓从身上缓缓掏出了钥匙。 顾辞远把钥匙夺了过来,朝姜雨舟丢下一句话,“把她绑起来。” 自己则是走向船头,钥匙插孔,船只启动了。 姜雨舟松了一口气,终于,他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待他们真的离开了,才能联系救援,对张璟晨和陆知何进行搜救。 向田田知道回去之后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她为姐姐报了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她没有挣扎,任由姜雨舟把她捆了起来。 顾辞远已经把船启动,轰鸣声响起,此时听来,只觉宛若天籁。 船上有导航,大灯亮起,即便是晚上行船,也没有问题。 顶多就是比白日要慢些罢了,他等不到白天了。 船上的人都没说话,一时只余发动机的轰鸣声。 姜雨舟很累,不仅身体累,心里更累。 她没想到不过是出来野炊一趟,再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这般情形。 现在,紧绷的神经终于能稍稍放了下去,她便坐在椅子上阖眼小憩了起来。 正迷迷糊糊间,忽的就听到一声尖叫。 “啊!救,救命!” 姜雨舟猛地睁开眼,便见船上燃起一片花光,而向田田更是被火舌吞没,整个人在地上拼命打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汽油的味道。 而温璐清就站在旁边,借着那火光,姜雨舟看到温璐清那张漂亮脸上挂着的阴冷鬼魅的笑。 他们为了方便地把炭烧起来特意准备了汽油,没想到温璐清竟然用来泼在向田田的身上! 姜雨舟心里悚然一惊,“你……” 然而她根本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只能急忙上前,拧开矿泉水瓶就往向田田身上浇。 顾辞远也朝这边奔来,他一边走一边脱了上衣,浇湿了便往向田田身上扑。 好容易,火势被扑灭了,姜雨舟终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她急忙俯身去查看向田田的伤势,忽的就看到地上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影。 在顾辞远的身后,有人高高举起了一张椅子,朝他身上砸下来。 姜雨舟惊呼一声,“小心!”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这声惊呼刚落,她就听到了“哐当”的一声重锤,顾辞远重重地哼了一声,高大的身子轰然倒地。 温璐清没有手软,再次抬手,第二下随之而来,刚撑着身子爬起来的顾辞远再次被打得狠狠趴在了地上。 他只觉后脑生疼,后背上也一片火辣辣的疼。 温璐清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第三次举起椅子。 姜雨舟惊得瞳孔几乎从眼眶中瞪了出来,她行动快过脑子,一下扑了过去。 她只觉得脑袋一疼,眼前一花,温热的血便瞬间顺着眉骨流了下来,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顾辞远撑着身子要起,姜雨舟便倒了下来,鲜红的血顺着她的眉骨淌下,淋淋的,流了满脸,无比惊心。 温璐清脸上神情癫狂,嘴里喃喃低语,“知何死了,你们也去死吧。 你们这些缠着知何的臭婊子,我早就想杀你们了。” 第25章:你简直不是人! 姜雨舟脑子混沌,恍惚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抓住。 她脑子一片混沌,忽的,顾辞远伸臂一揽,带着她就地一个翻滚,她的脑袋更混了。 而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椅子重重砸了下去,砸在船面上,霎时化作粉碎。 姜雨舟顿时觉得头皮一麻,倘若方才他们没有躲过,那现在,脑袋定是已经开花了。 姜雨舟撑着身子,艰难开口,“温璐清,你疯了吗?” 温璐清没有回答她,只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令人惊心。 她的确是疯了,椅子摔碎了,她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那不是他们用来切食材的,这把匕首明显要长要宽很多,打开之后,幽幽地泛着冷光。 她身上为什么会藏着这么一把匕首?难道,她早就有所准备? 她几乎没有什么迟疑,挥舞着就朝两人刺去。 顾辞远把姜雨舟推开,那锋利的匕首便划在了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顾辞远强忍痛意,反手敏捷地抓住她的手腕,手上狠狠用劲儿,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温璐清抽不出手,手中的匕首眼看就要落地,她另一手忽的一把抓在他的伤处上,顿时血肉翻飞,鲜血喷溅。 顾辞远狠狠倒吸一口凉气,卸了手上力道。 温璐清趁机挣脱,“嗤”一声刀子入肉声,她狠狠刺进顾辞远的腹部,鲜血霎时汩汩地往外冒,他痛哼一声,身子重重往后倒。 姜雨舟惊呼,“顾辞远!” 温璐清拔出刀,高高举起,这一次,她的刀口直接对准了顾辞远的心口,她脸上那股狠劲儿令人见之心颤。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姜雨舟一把扑了过去,狠狠撞在她身上。 温璐清被她撞得身子一个趔趄,那一刀自然刺空了。 她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厉色,“去死吧!” 她扬手就朝姜雨舟的背上刺去,“当”的一声,温璐清被一只鞋砸中,手中匕首一下被甩了出去,好巧不巧掉进了海里。 顾辞远拼尽了全力扔出那只鞋,然后,他捂着汩汩流血的腹部,终于撑不住,一头栽倒。 温璐清当即转身,抓起了船沿边的一瓶东西,拧开就朝他们身上泼来。 那股刺鼻的味道瞬间溢满鼻腔,姜雨舟本已经十分混沌眩晕的脑袋霎时清醒了起来。 那是汽油! 温璐清“啪”地一声点起了打火机,火苗轻轻跳跃,在她的眼睛里映出了魔鬼的模样。 “你们觉得,我这把火点上去,你们会怎么样?” 顾辞远和姜雨舟身上都被泼了汽油,若她真的点了火,那两人立时就会变成火人。 到时候,可没有人会为他们救火。 姜雨舟余光看到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顾辞远,拳头暗暗握紧了。 此时此刻,自己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再找机会反扑。 姜雨舟颤着声音开口,“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温璐清的眼神冰冷,指着向田田,“她,杀了知何,本来就该死。 你,勾引知何,同样该死! 还有他,我既然要杀她们,又怎么可能留下你这个活口? 只有你们都死了,我才最安全。” 姜雨舟头疼欲裂,面色惨白,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我没有勾引他。” 温璐清狠狠剜了她一眼,眸中燃着熊熊的怒火。 “你别想做了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 你当着他的面做那捉贼的女英雄引起他的注意,让他为你免单! 又故意丢了东西博取他的同情,最后还趁机提出到清吧里打临时工! 这些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在清吧里打工的那些天,你每天都往知何跟前凑,每天都对他笑!” 姜雨舟张口结舌,她完全没想到,温璐清竟然会做出一番这么不可理喻的解读。 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无法跟一个执迷不悟的人解释什么。 温璐清的确听不进她的解释,她盯着姜雨舟的眼神像是啐了毒。 “向田田就像她姐姐一样,在知何面前就像个跳梁小丑。 而你才最扎我的眼! 烧烤的时候,你也跟他站在一起,你让你们两个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儿! 让他的目光也开始有意无意地落在你的身上,让他对你说话都不自觉变得温柔! 他的目光怎么能落在别的女人身上?所以,你也该死!” 她偏执的话语,疯狂的神情,让姜雨舟觉得十分陌生,跟以往看到的那个知性娴雅,落落大方的温璐清判若两人。 姜雨舟一直都知道温璐清是喜欢陆知何的,但是却没想到,她对陆知何的喜欢,已经达到了疯狂又病态的地步。 明明,她跟陆知何之间的相处就是最寻常的朋友那般,她根本没察觉到陆知何对自己有什么不同。 可是,这一切落在温璐清的眼里,每个细节都被无限地放大。 姜雨舟终于问出了自己隐隐的猜测。 “江雪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温璐清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她的声音幽幽的,如黑暗中的蛇神鬼魅。 “当然有关系,因为,她就是我杀的啊。” 姜雨舟的身子狠狠一震,哪怕方才就隐隐猜到了,现在真正听到她的回答,心口也禁不住狠狠一颤。 温璐清眼底的笑意却更浓了几分,她望着姜雨舟,认真地说着,像是在炫耀一件了不起的事。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她打扮得很漂亮,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裙,画了精致的妆,她来了清吧,一下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她很开心地说,今晚是她的生日,她要过一个完全不同的生日,她说那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洋溢着开心和幸福。 那果然是个完全不同的生日,她死了,她的生命,被我终止在了二十三岁生日的那一天,画上了不完美的句号。” 温璐清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幽灵,钻进人耳朵里。 “她以为来的人会是知何,没想到是我。 我给她下了一点药,她浪/荡的秉性就全都显现了出来,叫得好大声…… 在她最愉悦的时候,我一刀划在了她的脸上,鲜血‘噗’地一下就喷了出来,好美。 我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 她终于死了,终于变成了一具丑陋的尸体。 终于,再也不会来跟我抢知何了,我终于安心了。” 姜雨舟听着温璐清这些话,脸上浮起一丝丝难以掩饰的震惊,眸中浮着一层破碎的沉痛。 姜雨舟的眸中泛起了泪,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你简直不是人!” 第26章:自欺欺人的孬货 温璐清闻言勃然怒起,“她就是个臭婊子!就她那风骚劲儿,算不是我,她迟早也会被别人盯上!” 姜雨舟双手狠狠紧握成拳,只觉得无比愤怒。 她不认识江雪,不知道江雪的为人究竟怎么样,但是,没人能这样以正义审判者的身份随随便便杀掉一个人。 温璐清眼中闪着愤怒的光,“不仅是江雪,还有你!你也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也该死!” 姜雨舟冷冷地迎视着她,反问,“那你呢?你觉得你很无辜吗?你害死了陆知何!” 温璐清几乎立马便跳了起来,“你胡说!明明是向田田,是向田田杀了他!” “你以为向田田为什么会杀他?因为她以为江雪是陆知何杀的。 她认定了陆知何是凶手,所以才精心策划了这一出孤岛杀人案! 的确是她亲手杀了陆知何,可是,你也是凶手,你也脱不开干系!” 温璐清激动疯狂叫嚣,“你胡说,胡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她愈激动,姜雨舟便愈冰冷,“你凡事只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总是埋怨别人,却不会检讨自己。 你把自己对他的爱树立得那么高尚,那么伟大,那么不容侵犯,可却不肯承认自己也对他实施了加害。 你觉得我们都该死,却从不想想自己该不该死。 其实,最最该死的人,就是你!你只不过是不敢死罢了!” 温璐清的身子摇摇欲坠,面色也染上一片惨白。 最后,姜雨舟毫不客气地吐出一句话,“你就是自欺欺人的孬货!” 温璐清身子轻颤,原本强势的态度也似乎被击溃,慢慢现出裂痕,一点点崩塌。 姜雨舟盯着她脸上的神情,看到她双肩慢慢垮下去,整个人的情绪也陷入低落和自我否定,姜雨舟开始不动声色地缓缓挪动步子,一点点地向她靠近。 霍地,温璐清抬起眼皮,眼中亮得吓人。 “我害死了知何,你们也害死了知何,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姜雨舟一愣,就见她快步走到驾驶舱,一把拔掉了钥匙。 姜雨舟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急忙奔上前欲阻止,“不要!” 但是已经晚了,她已经把钥匙狠狠地往海里扔去。 姜雨舟心里顿时凉了大半。 温璐清“啪”地一下又点燃了火苗,一步步地向她逼近,姜雨舟不敢再靠近她,只能一步步地往后退。 “既然你们迟早都要死,那不如死得痛快一些。” 温璐清说这,就把整瓶汽油都点燃了要朝着她的方向扔来,姜雨舟瞳孔一缩,当即飞快后退闪避。 而几乎在温璐清抛出那瓶汽油的一刹那,她的斜后方忽的就有一道黑影撞了上来。 温璐清被撞得重重跌在地上,那瓶点燃的汽油在空中抛出一道高高的抛物线,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光影。 最后“啪嗒”一声掉落,汽油泼洒了一地,“呼”地一下,火舌霎时蔓延,在船身上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割线,恰好就把她们分割在了火舌两边。 向田田拼尽全力扑倒了温璐清,双手狠狠掐住她的脖颈。 她愤怒地咆哮着,“是你!是你杀了我姐姐,是你!我杀了你!” 向田田身上很多地方被烧伤,气力有些不足,但她却似打了鸡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温璐清拼命挣扎,她伸手用力地在向田田脸上抓,瞬间,向田田脸上就被抓出了一道血痕。 向田田痛叫出声,身上稍稍卸了力气,温璐清当即伸手反掐住了她的脖子,力气之大,霎时让向田田面色惨白,几乎背气。 温璐清脸上满是狞笑,“是我杀的又怎么样?你跟她一样风骚,一样该死!” 向田田的脸涨得通红,瞳孔瞪得很大,几乎要从眼眶里生生瞪出来。 火烧得很大,姜雨舟数次想要冲过去,但身上刺鼻的汽油味却让她理智。 若真的贸然硬闯,身上必然会被引燃。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互相厮打,拼尽全力把对方置于死地。 眼见温璐清要把向田田活活掐死,向田田屈腿狠狠撞在她的腹部上,终于换来了片刻的喘息。 向田田剧烈地咳着,眼中浸出了泪水,瞪着温璐清的眼神满是恨意。 “要死就一起死吧!” 说着她抱住了温璐清,带着她就势一个翻滚,就这么直接滚进了那簇簇燃烧的火苗中。 霎时,两人都被引燃了,头发和衣服燃烧发出吱吱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皮肉烤焦的味道。 她们就在那汽油泼洒的地方翻滚着,火势越烧越大。 温璐清疯狂尖叫着,想要挣脱,却被向田田狠狠抱住不肯松手。 温璐清的尖叫和咒骂不绝于耳,最后全都变成了惨烈的痛呼。 没有水,也没有扑火的工具,姜雨舟眼睁睁地看着,听着,只觉得头皮都炸了,浑身的寒毛都根根倒竖。 她大声喊叫着向田田的名字,想让她松开,想让她们翻滚到那边没有汽油的地方,但是她的呼喊混杂着她们的尖叫,让人根本难以辨清。 不知烧了多久,火势终于变小了,两人也不再挣扎了,只余细细碎碎的呻吟,一下下地扣在姜雨舟的心弦上。 两人被烧得面目全非,向田田依旧保持着死死抱着温璐清的姿势。 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哪怕是死,她也要拉着温璐清一起。 哪怕是下地狱,她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姜雨舟颤抖着上前,根本不敢看她们现在的模样,悚然,可怕,又狠狠地扎着心,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痛。 向田田艰难地睁开眼,气若游丝地开口,“姜姐姐……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了…… 不,不过,作为回报,我也送了你这个大料,你回报社就能交差了。” 她艰难地笑着,那笑意印在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却让姜雨舟的心被狠狠击中。 最后,那笑意僵住,她缓缓阖上了眼,手也垂了下去。 姜雨舟眼中的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死死咬住唇,直咬得自己唇上渗出了血。 姜雨舟捂着心口,那里一阵阵的疼。 向田田杀了人,她一点都不无辜,可是,谁又能否认她对亲人的一片赤诚? 她开始动摇,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的正义和真相,真的会如期而至吗? 究竟有多少人被那迟迟得不到伸张的正义而一步步地被逼上绝路,走上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犯罪之路? 第27章:你可千万别死啊 温璐清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没有死,但也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她艰难地抬手,抚向自己的脸,刚一碰上去,顿时就发出凄厉的尖叫。 “啊!我,我的脸!我的脸!疼,好疼……” 姜雨舟看着她,神情冷冷的,“天道有轮回,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姜雨舟拿来了绳子,要把她绑了起来,因为谁都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再做出其他丧心病狂的事。 然而,温璐清却突然爆发了一股力量,猛地一把推开她。 她趔趄地走到了船边,朝着漆黑的海绵凄厉的大喊,“知何,我来陪你了!” 说着,她翻了过去,纵身一跳,一头扎了下去。 “扑通”一声巨响,一个浪花打了过来,瞬间把她卷了进去,彻底吞没。 姜雨舟趴在船边,看着这一幕,神情微怔。 海风吹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片刻,她颓然跌坐在地。 死了,都死了。 她也被困在了这里,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她了? 刚从孤岛离开,又上了孤舟,老天爷是有多看不惯她,多盼着她死? 头上月亮高悬,星星零零落落地撒夜幕中。 皎白的月光撒下,让这一切狼藉和惨烈无所遁形。 一道闷哼传来,姜雨舟这才想起还有个活口。 她敛起心神,急忙去查看顾辞远的情况。 他躺在船板上,赤着胸膛,肌肉匀称紧实,线条优美,腹部上偌大的伤口却将这美妙的画面割裂破坏。 姜雨舟拍了拍自己的脸,把那股子灰败绝望拍走。 哪怕他们生的希望渺茫,但只有留着一条性命,才有等待救援到来的希望。 她得想办法给他包扎,可是用什么包扎? 他之前脱了拿来扑火的t恤已经被烧得残破不堪。天气炎热,姜雨舟自己也只穿着一件衣服,不可能脱了给他包扎伤口。 姜雨舟想到什么,自己带出门的那个包包还在,包包里装着防晒用品,一小包纸巾。 另外她没记错的话,她会习惯性地准备一张姨妈巾和几片护垫以备不时之需。 姜雨舟找了一番,果然找了出来。 她先倒水打湿了纸巾,给他简单清理了一番伤口,然后直接撕开了那张姨妈巾,狠狠捂了上去,再把麻绳劈成小股,在他腰上牢牢系了一圈。 她如法炮制,把几块护垫撕了,一股脑裹在他的手臂的伤处上。 顾辞远疼哼出声,好看的眉头也禁不住紧紧蹙起。 但此时,姜雨舟已经顾不得他疼不疼了,能及时止血已经是万幸。 姜雨舟脑袋上也受了伤,方才紧绷着的时候尚且顾不得疼,现在一松懈下来,她便只觉得整颗脑袋都疼得要炸了。 她缓缓地躺了下来,躺在了顾辞远的身侧。 姜雨舟哪怕没学过医也知道,像顾辞远这样的情况,没有及时消炎止血,很可能会发热。 所以她没敢真的睡,时不时就会撑开眼皮,伸手探一探他的额头。 果然,后半夜的时候,顾辞远的身体已经开始滚烫,姜雨舟当即就没了睡意。 眼下她只能用物理降温的方法:用冷水敷。 可她上哪儿找毛巾去? 就算没有毛巾,也得有同等替代的吸水的布料。 姜雨舟想了想去,终于想到了什么,最后她一咬牙,伸手入怀,掏巴掏巴,终于掏出了两团海绵。 非常时候,保命要紧,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海绵吸足了水捂在他的额头上,每隔片刻便换一次,即便如此,伸手探上去,依旧是一片滚烫。 “顾辞远,你可千万别死啊……” “虽然你死了,主编就不会再催着我完成采访,但你死了,《他来时月落星沉》的结局怎么办?你好歹把结局写完再死啊。” “你就这么痛痛快快地死了,就只剩我一个人在这海上飘,然后活活饿死,我好惨啊……” 姜雨舟一边给他擦脸,敷额头,一边碎碎念着。 她必须要发出点声音,既是在呼唤他,也是在给自己壮胆。 顾辞远蹙着眉,想说好吵,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他的体温终于降了下去。 姜雨舟累了大半宿,待松了一口气,困意便开始汹涌地袭来,她没撑住,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顾辞远这一晚撑得十分艰难,浑身上下都在疼,最后,整个身子都烧了起来,十分难受。 恍惚间,他感觉耳边一直有人在叭叭叭地碎碎念,像是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地响,十分恼人。 同时,还有人在给他擦脸,额上传来了冰冰凉凉的触感,这终于让他舒服了些许,连带着那絮絮的声音也不再那么惹人厌了。 月落星沉,黎明破晓,一束阳光冲破海平线,从海岸线上洒了下来。 刺目的阳光照在他的眼睛上,顾辞远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开的瞬间,便感觉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疼,整个人恍若被大车碾过一般。 忽的感觉手臂上传来温热的呼吸,很轻,像是一根羽毛在上面轻轻地挠。 他转头,就发现自己手边睡了个人,一颗脑袋挨着自己,呼吸均匀,正睡得香甜。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给她打上了一层光晕,整个人都有一股恬淡美好的感觉。 昨晚上的人是她。 “啪嗒”一声,他头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顾辞远目光有一瞬间的疑惑。 旋即,他反应过来时,脸上神情十分一言难尽。 他不愿意承认,昨晚上给自己物理降温的竟然是两团这个玩意儿! 他艰难抬手,把它们甩开。 他继续检视自己身上的伤,目光落在了自己受伤的手臂上,神情顿时又是一僵。 这个裹在他手臂上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隐隐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他艰难抬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果然,他的预感得到了验证。 如果他的常识没有出错,此刻裹在他伤处的东西是…… 顾辞远额角不禁狠狠跳了跳,脸上表情几番变化,最后定格在宛若便秘般的神情上。 一个浪花打了过来,船只狠狠一荡,姜雨舟在那一阵摇晃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一动脑袋,顿时就“嗤”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疼。 她揉着脑袋,那股疼劲儿过了之后,她想起了顾辞远,急忙转头看去。 这一看,就跟他幽幽的目光对上了,姜雨舟顿时一喜。 “你醒了?” 顾辞远面无表情,“没有,是回光返照。” 姜雨舟:…… 第28章:旁友,我劝你善良 她伸手朝顾辞远的额头上探去,顾辞远想躲,但脑袋昏沉,反应迟缓,没躲过。 小手敷上来,温热而柔软,手掌摸一摸,手背又摸一摸,翻来覆去数次,像在他额头上烙煎饼。 在顾辞远要忍不住爆发的时候,姜雨舟终于把手撤了回去。 “好像已经不烧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姜雨舟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顾辞远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淡淡道:“狗皮膏药。” 姜雨舟:…… 已经开始毒舌了,看来暂时是死不了了。 姜雨舟目光落在他的伤处,想要看看血止得怎么样了,顾辞远的面色又是一僵。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包伤口?” 姜雨舟察觉到他的面色难看,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他在别扭什么。 姜雨舟看到他那副样子,不知为何,竟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姜雨舟神色可认真了,“你不认识吗?就是姨妈巾啊,女孩子每个月都需要用到的。” 顾辞远可不想听她的科普!他额角又狠狠跳了跳。 他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躺着,难得看起来这么好欺负的样子,于是姜雨舟就决定抓住机会好好欺负一把。 于是她又笑眯眯地道,“没想到你凭生也会有用到的一天吧,这也算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体验,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顾辞远的面色果然黑了,嗖嗖地向她甩眼刀。 他忽的伸手,捡起了某个东西亮在姜雨舟的面前,“这又是什么?” 姜雨舟看着他手中的海绵,脸上得意的神色僵住。 她一把夺了过来,磕磕巴巴地道:“这,这是化妆棉,懂不懂啊!” 他脸上挂上了似笑非笑的神色,目光轻描淡写地在她身上扫。 “你这化妆棉,还挺厚的。” 姜雨舟总觉得他那一个“厚”字别有所指,不自觉抱臂环胸,更是一阵耳根微热。 余光瞥到他健硕的胸肌,竟然有种自己被他比下去了的感觉。 姜雨舟赶紧挪开了目光,心中更加懊恼,她没事跟他开这种玩笑做什么,又不是很熟! 顾辞远习惯性怼人,怼完了之后才察觉到这个话题对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有点超纲。 他也微微撇过脸,难得有些不自在。 忽的,姜雨舟肚子传来了一阵猝不及防的饥饿感。 如果让她选择一个死法,那她绝对不会愿意活活饿死。 “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姜雨舟巴巴地望着顾辞远,在这种时候,同伴的鼓励和鸡汤至关重要。 但顾辞远显然不是这样的人设。 他直接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姜雨舟不出所料被噎住了。 她干巴巴地回:“那就等死吧!” 顾辞远又冷冷淡淡地答:“这不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吗?” 姜雨舟脸都绿了,跟这样的人待在一块,真的好容易丧失希望。 他合上了眼,没有再说话,姜雨舟也不吱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一点点爬高,气温也一点点攀升。 他们只能靠喝水来撑着,但水也没剩多少了,之前用来救向田田消耗了不少。 姜雨舟原本怀抱希望,最后,希望越来越小,她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沉,越来越丧。 反观顾辞远倒是面容平静,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是无波无澜的,仿佛周遭自成结界,又似老僧入定。 姜雨舟终于绷不住了,捂着脸哀嚎,“都怪你!如果不是为了采访你,我也不会来这里。 现在倒好,人没采访到,还要把命搭上!” 顾辞远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淡淡的,“也不算没采访到。” 姜雨舟愣了一下,就听他继续道:“之前的采访,璟晨转述的都是我的回答。” 姜雨舟想到了之前那些让她几乎吐血的回答,脸一下就黑了。 “你那是好好回答问题呢,还是存心噎我呢?” 顾辞远:“后者。” 姜雨舟:…… 她眼神阴森森的,“旁友,我劝你善良,不然我掐死你。” 说着,她便亮出了自己的爪子,看起来超凶的样子。 顾辞远唇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你确定你有这个武力值?” 姜雨舟脱口道:“你现在身娇体软易推倒,我分分钟实力碾压好不好!” 顾辞远眯了眯眼,“你尽可以试试。” 说落,两个人都顿住了。 好好的斗嘴怼人,说出来却莫名像调/情。 姜雨舟轻咳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直接跳过了下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从不接受媒体的采访?” 顾辞远清了清嗓,“没有为什么。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而我,有钱又有名,自然更可以为所欲为。 因为不想,所以不接受,你也可以理解成任性。” 姜雨舟:…… 这么欠揍的回答,也只有顾辞远能说得出来。 她又开始牙痒痒,忍不住刺一刺他,“好遗憾,你的金钱和你的名气都带不到阴曹地府。 下辈子咱们又是一次重新洗牌,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重新开始。” 他有再多的钱也没处花,这么想想,她心里反倒平衡了。 顾辞远淡淡地睨她,“那可不一定,毕竟,投胎是一门技术活。 有的人,从出生起就家缠万贯,生活无忧。 有的人,生活会让他苦上一阵子,等适应以后,再让他苦上一辈子。” 姜雨舟总觉得他在明晃晃地暗示自己就是那个要苦上一辈子的人。 她当即抢先道:“那我一定是前者,你是后者!” “我不这么觉得。” 姜雨舟不服气,“为什么?” “送子观音也看脸,对长得好看的总是格外偏爱,至于长得一般的……” 顾辞远目光在姜雨舟的脸上扫了一圈,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审视,然后轻描淡写地补充完下一句,“当然就当残次品分配了。” 姜雨舟:…… 谁他妈是残次品? 她把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她咬牙切齿地道:“你嘴巴这么毒,能平安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 顾辞远看着她那副炸毛的样子,心情莫名就好了几分。 第29章:大型脱粉现场 时间滚着浪花儿似的往前赶,很快,他们的水喝完了。 姜雨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好难熬。 他们很久没说话,因为没力气,也因为口干。 几天没吃东西,姜雨舟深切地感到肚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搅,疼得一阵阵痉挛。 头上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只要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一阵阵发晕。 她觉得顾辞远应该比她更难受,毕竟他受的伤比自己重多了。 他又发热了,脸上一时很苍白,一时又烧得陀红。 他的眉头一直蹙着,似在强忍痛意。 姜雨舟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很疼啊?” 顾辞远闭着眼,没有回她。 姜雨舟有点歉疚,“昨晚谢谢你救我。” 顾辞远这次开口了,言简意赅。 “不用,我不喜欢欠人。” 姜雨舟这个时候脑子转得有点慢,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一开始是自己先扑过去替他挡了一下,所以他后面救她,也是因为不想欠了她的救命之恩。 姜雨舟一时无语,对他的那点子感激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片刻,她哼了一声,言之凿凿,“我觉得你会比我先死。” 顾辞远又不理她了。 姜雨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竟然有点羡慕你。 如果我们两个人注定要这么在船上飘啊飘,直到活活饿死,那还不如先死,还能少受点罪。” 顾辞远淡淡道:“要死还不容易,直接往下跳就是了。” 姜雨舟打了个哆嗦,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她不愿意承认,她没有这个勇气。 她还留恋着这个世界。 “如果我们真的就这么死了,你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姜雨舟没听到回答,就在她以为顾辞远不打算搭理她时,他淡淡开口了,“跟我一起死的人不够合心意。” 姜雨舟:……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这句话放在这个男人身上就失灵了呢? 姜雨舟恨恨道:“彼此彼此!” 她扭过头去,已经决定不再搭理他,没想到,这尊大佛竟然主动跟她搭话。 “你还想采访我吗?” 姜雨舟语气闷闷的,“我现在采访有什么用?我拿到阴曹地府去发表不成?” “如果我们得救了呢?” 虽然姜雨舟觉得希望有点渺茫,但还是忍不住稍稍振奋了起来。 “那当然想啊!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吗? 你的媒体首秀一出,你的粉丝怕是要尖叫到发疯。” 顾辞远的唇角微微翘了翘,“你是吗?” “什么?” “我的粉丝。” 姜雨舟瞟了他一眼,凉凉道:“以前是,见到本人之后就宣告脱粉了。” 她敢打包票,但凡是正常人发现他的真面目,都会脱粉。 果然,距离产生美,二次元和三次元还是分开的好。 说着,姜雨舟又想起了他那未完结的新书,忍不住问道:“《他来时》的结局是什么?最后剧情有什么反转?男主角会怎么样?” “你不是宣告脱粉了吗?我凭什么告诉你?” 姜雨舟滞了滞,但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超想知道结局,至少,死前才能不留遗憾。 她迟疑了又迟疑,终于还是暂时委曲求全,“我又宣告回粉了。” 顾辞远斜着眼睛看她,“没诚意。” 姜雨舟咬咬牙,“脱粉什么的都是混账话,不可能脱粉的,一辈子都不可能脱粉的!” 顾辞远依旧没吱声,显然还是不买账。 姜雨舟豁出去了,昧着良心说:“你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大神!真的,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顾辞远神色微微顿了顿,不知为何,神色稍显不自在。 姜雨舟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反正也没走心。 这话说过也就过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那个心心念念的结局。 她巴巴地望着顾辞远,“所以男主角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顾辞远“唔”了一声,然后闲闲吐出两个字:“你猜。” 他不会告诉她,其实结局自己并没有想好。 原本没有灵感,但现在,亲生经历了这么一出孤岛杀人案,他倒是生出了些许思路,只需要再仔细想想便能理顺。 只不知,究竟还有没有机会。 姜雨舟这么出卖脸皮,荤素不忌地说了一番奉承的话,没想到就只换来了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她真是憋了好大一口气。 这人一定是嫌她被活活饿死太惨,想要把她先气死了了事! 姜雨舟再次决定拉闸,拒绝跟此人交流。 但是他竟然又主动开口,“你若是真的要采访我,也不是不可以。” 姜雨舟此时已经深谙跟此人说话的套路,没好气地接话。 “但是?” 没错,此处的确有个但是。 “但是,我有条件。” 姜雨舟很像骨气十足地拒绝:我不稀罕! 但是想想,如果他们真的能活着回去,她都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头,如果还是什么都没捞到,岂不是亏大发了? 所以,她决定暂且把骨气放至一边,顺着他问:“什么条件?” 顾辞远懒懒答,“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没想好。” 姜雨舟隐隐觉得,依照他的尿性,最后提出的条件也定然不会简单,少不得要她脱一层皮。 她迟疑道:“总觉得你不怀好意。” 顾辞远语气依旧懒懒的,“你若不愿意,我联系那位季小姐也是可以的。” 这命门掐得那是一掐一个准,姜雨舟立马缴械投降,果断表示同意,两人就此达成协议。 姜雨舟心里虽有些忐忑,但终归还是有了盼头。 现在,她只需要努力撑着一口气就好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姜雨舟发现,顾辞远话倒是多了起来,之前都是爱答不理的,现在倒是能主动牵起话头了,虽然依旧会时不时噎她一噎就是了。 姜雨舟被他噎得够呛,一时之间也没察觉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弱,眼皮久久合着,常常说上半晌才撑开片刻。 天色渐渐又变暗了,最后连姜雨舟都有些体力难支,没了说话的力气。 就在她心中希望之火要熄灭之时,忽的便见那远远的海平线上,有一簇光亮出现。 随之传来的,还有船只轰鸣的声音。 姜雨舟眼神骤然为之一亮,欢喜得声调都变了。 “有救了!顾辞远我们有救了!我们死不了了!” 顾辞远撑开了眼皮,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又重新阖上。 耳边只听得一阵阵聒噪至极的呼喊,“快来人呐!这里有人,快来救命呐!” 伴着这样的声音,他缓缓沉入了昏睡…… 第30章:人恶狗嫌的记者 顾辞远意识混沌着,耳边又传来一阵阵喋喋不休的聒噪声,而这个声音竟然是…… “当时我听到船下有人在呼救,我都吓懵了,我探头一看,我去,整一个血人。” “我当然是要救人啊,就把绳子扔下去,想把人拽上来。 刚拽到一半,脑袋上就是一疼,向田田从后面袭击我,我惊呆了!” “我们前一秒还在相谈甚欢,下一秒她就突然变脸了,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 张璟晨做出西子捧心状,十分深切地表达自己的痛心。 他还要天花乱坠地描述自己心痛的心路历程,给他做笔录的警官直接打断,“说重点。” 张璟晨认真地点头,“这里重点感谢一下我的好基友顾辞远,如果当年不是为了跟他攀比,我也不会那么发奋努力地疯狂练游泳,就不会拥有这么高超的泳技,也就不会负伤潜水,跟汹涌的浪花作斗争,顺利死里逃生,还顺手救了个人。” 那警官很无语他这样浮夸又跳脱的说话风格,只能又细细地问了一些细节。 没错,张璟晨和陆知何都没死。 向田田的那一击终归是没下死力气,张璟晨没被砸晕,掉入海中,在求生欲的作用下拼尽全力游了上来。 而陆知何基本上是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张璟晨顺手拉了他一把。 他千辛万苦地游着靠了岸,也已经虚脱得没了半点力气。 第二天,终于有人察觉到陆知何和温璐清失联,派了救援的人赶来,这才把人救了。 张璟晨补充了食物和水之后就恢复了大半,陆知何却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实际上他能撑到救援赶来,也已经是奇迹了。 现在,他还在抢救中,生死不知。 张璟晨被救回之后才发现,顾辞远他们依旧失踪,于是他便报了案,警察出动了大批人手在海上搜救,这才成功找到了那只随浪飘远了的小船。 他们被安置在了小岛上唯一的医院,这里床位有限,此时的病房里,除了聒噪的张璟晨,还有昏迷的顾辞远,以及正躺着输葡萄糖的姜雨舟。 姜雨舟头上的伤包扎了,吃了些稀饭,又输了一整天的葡萄糖,睡了一觉,精神头便恢复了不少。 因为这桩已然涉及刑事凶杀案,出现人员伤亡,警方自然要好好调查盘问。 目前,温璐清的尸体还没打捞到,但极有可能找不到了。 顾辞远和陆知何都尚未苏醒,只能先对状态较好的张璟晨和姜雨舟进行盘问。 问完了张璟晨,警官便转向了姜雨舟,先是询问了一番她的身体状况,确定她可以正常接受问话这才开始。 再次忆起当初之事,姜雨舟心里依旧心惊和后怕,对于几年前的旧案,更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与怅然。 她语调平缓地慢慢复述当时情形,原本还满脸兴致勃勃的张璟晨听着听着,脸上笑意也收了个干干净净。 整个病房就只余下了姜雨舟轻缓的说话声。 哪怕她说得再轻描淡写,温璐清蓄意杀人的行径依旧让人胆寒。 尤其是曾亲见过当年江雪死状的警官,而今惊闻真相大白,委实难以相信凶手竟是一名女子,更难以相信,凶手杀人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争风吃醋…… 温璐清出其不意地袭击,不可谓不惊险。 而后,向田田为了报仇宁愿与她同归于尽的决绝,也不可谓不惨烈。 警官做完笔录之后,嘱咐他们好好休息,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暂时不要离开亚城,便离开了。 病房里一下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微微凝滞。 张璟晨神情难得格外正经严肃,满面的沉思。 他一本严肃地问姜雨舟,“向田田为姐报仇犯下案子,你怎么看?” 姜雨舟微微抿唇,缓声开口,“很可怜,却也可悲,可叹。” 她失了最亲的亲人,其中难过与痛苦自然令人同情。 但她凭借自己的猜测妄定凶手,错伤他人,这样的行为,令姜雨舟万万不敢苟同。 因为她的误杀,又会破坏掉另外一个完好的家庭。 这样的行为,其实在姜雨舟看来是有些可恨的。 然向田田临终对她说的那一番话,让姜雨舟无法忍心对她作太多刻薄的评价。 现在,温璐清和向田田都死了,死无对证。 当年的事情又过了许久,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证据证明凶手真的是温璐清。 也不知道警方会不会怀疑她的证词的真实性。 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陆知何能顺利醒过来,说出自己当年隐瞒的关于凶手的细枝末节。 关于此案的讨论就此打断,张璟晨便找了其他话题,转而聊起了姜雨舟的事,似乎对她做刑侦板块的采访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你都采访过哪些大案子?” 姜雨舟就近说了一个,“12.12斧头杀人案。” 张璟晨来了兴趣,“这个案子就是阿远破的。” 姜雨舟当然知道,这个案子作案手法血腥暴力,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在微博上引起了讨伐和一定程度的社会恐慌。 而在这样的情形下,顾辞远协助警方画出了凶犯的画像,破了这个案子,自然再一次声名鹊起,引起各界关注。 季姿薇也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在例会上提出采访他,最后这烫手的山芋可不落到她手里来了吗。 张璟晨有些好奇地问她,“你去采访这样的案子,会不会见到案发现场?会不会觉得害怕?” 姜雨舟觉得他对自己的工作大概有些误解,便耐心地跟他解释。 “一般来说,案发现场除了警方,还有像顾辞远那样的大佬,闲杂人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我只是记者,就算我真想亲眼见一见案发现场也没这机会,最多在外围蹲守观察。 我的采访对象是警方、受害者家属,还有受害地周围有价值的一些旁观者。” 张璟晨听了这才恍然。 “听起来很简单的样子。” 姜雨舟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知道记者这个职业有多人恶狗嫌吗? 案发的时候,警方忙着破案,也不想泄露关键信息极少会配合采访。 受害者家属经历了失去亲人的痛苦,记者再冲上去一遍遍地问,你想想如果是你你烦不烦?不被打已经是人品爆炸。” 张璟晨听得一脸呆滞。 姜雨舟目光往旁边的床位瞥了一眼,“不配合的采访对象,具体请参考那位。” 躺枪的顾辞远:…… 第31章: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 张璟晨一脸八卦地望着她,“那你被打过吗?” 姜雨舟长长叹了口气,“当然。不过不是我的原因,是被猪队友连累躺枪。” 那个猪队友就是季姿薇,当时她们都刚进报社,一起去采访一个入室抢劫杀人案。 死者妻子很伤心,哭得眼都肿了,姜雨舟知道那并不是最好的采访时机。 但季姿薇急于求成,不顾受害者的伤痛就上前采访,那人扬手就打,季姿薇却躲得飞快,最后那巴掌全落到姜雨舟的脸上。 最后这个采访当然是没完成,两人被主编训了一顿。 季姿薇又先发制人,表面认错,但话里话外全把责任推到姜雨舟的身上,所以被骂得最惨的只有她一个人。 姜雨舟跟她的梁子就此结了下来。 之后,季姿薇不知走了什么门路,调到了科教线,只跑一些轻松又有红包的线,为此,她还特意到姜雨舟面前炫耀过。 姜雨舟对这小贱人当然恨得牙痒痒,但是,对敌人最有力的还击不是直接撸起袖子打,而是处处比她优秀,压她一头。 于是,季姿薇就成了姜雨舟发奋的动力,她着力发展人脉,结识了不少警察朋友,发展了很多线人。 但凡是有个大案小案,她都有门路,每个月的业绩都很漂亮,终于把季姿薇的锋芒压了下去,狠狠出了一口气。 正因为跟季姿薇这些恩怨情仇,所以当时顾辞远说要接受季姿薇的采访才惹得姜雨舟炸毛。 姜雨舟洋洋洒洒地跟张璟晨吐槽了一番季姿薇那小婊砸。 最后下了结论,“所以,如果顾辞远真的想不开要接受季姿薇的采访,一辈子粉转黑。” 张璟晨很不厚道地扎刀,“他的粉丝多,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 姜雨舟:…… 张璟晨见她被噎的样子,忍不住拍腿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说,“怼人的感觉真是爽呆了!” 结果动作太大,一不小心乐极生悲,后脑一疼,嘶嘶吸凉气。 姜雨舟嗤笑一声,“活该!” 张璟晨似乎对她的工作很感兴趣,缓过劲之后又问:“我听说记者是个高危职业,你不怕被犯罪嫌疑人盯上吗?” 姜雨舟似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我还真遇到过一次,就是那个斧头杀人案。 受害者家属一直不愿意接受采访,我只能在小区里蹲守,一不小心就有些晚了。 我准备出小区就发现有人在跟着我,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黑灯瞎火的,别提多渗人了。 我正准备拔腿跑,那个人已经到了我身后,我转身扬起我的包就朝他砸去,还给了他一拳,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拔腿就跑了。 第二天案子就侦破了,那个案子的凶手就是死者小区的保安! 我现在想起就后怕,如果我出手晚了一步,或是跑得慢了一点,我怕是就要被凶手杀掉了!” 张璟晨还没来得及捧场,隔壁床就传来了一阵接连的呛咳,两人的目光一下就转了过去。 顾辞远缓缓睁开了眼睛,张璟晨见此,当即又高兴地喊了起来,“阿远,你醒了啊!” 顾辞远慢慢转头看来,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不要说废话。” 额,一醒来就怼人,果然这人还是做睡美人的时候乖巧可爱一点。 姜雨舟按了床头的铃,很快就有护士来了,给他进行了一番仔仔细细地检查,确定没什么大碍才离开。 张璟晨等着顾辞远开口问自己是如何英勇地死里逃生的,他甚至连台词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是顾辞远却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哪个小区?” 两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他问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顾辞远目光幽幽地落在姜雨舟的身上,“你刚刚说的,受害者住的,是哪个小区?” 姜雨舟不明所以,觉得他是不是睡糊涂了。 但还是答道:“乐居园。” 顾辞远眸光更添幽暗,从齿缝里又挤出一句话,“那天是几号?几点?” 姜雨舟看他的神色,莫名有点发怵,本能地觉得,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可是她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究竟有什么关窍。 她在撒谎和如实回答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暗道自己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她又没做错什么。 于是姜雨舟便如实给出了答案,“元旦前一天,十一点半左右。” 她这话一出,顾辞远的脸色顿时就黑了,宛若那新鲜出炉的锅底,盯着姜雨舟的眼神也凉飕飕的。 张璟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回味着方才的那一番对话,脑子难得的灵光了一回。 他睁大了眼脱口道:“阿远你不就是元旦跨年前夕在受害者小区寻访的时候被人打的吗?难道打你的那个人是……” 张璟晨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话头,然而,这大半句都已经说了,哪个还不懂他的言外之意怕就是傻的了。 更何况,他的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姜雨舟,满脸都写着“原来是你”几个大字。 姜雨舟一个激灵,她盯着顾辞远眉骨上还残存的旧伤,瞳孔几乎直接从眼眶里瞪了出来,可真是惊吓不小。 顾辞远也盯着她,目光幽幽的,直把姜雨舟盯得背脊凉飕飕的,忍不住“咕咚”地咽了下唾沫。 姜雨舟真是悔到肠子都青了,她方才作什么死,提这一茬干什么! 现在倒好,直接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这个男人这么小肚鸡肠,万一自己到手的采访就这么飞了怎么办? 姜雨舟满脸心虚,“我想起来了,好像我记错时间了……” 这比肾还虚的话,连姜雨舟自己都不信,更不用说顾辞远了。 顾辞远唇角牵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让他那张脸更添几分别样的帅气,可却让人消受无能。 他淡淡道:“姜记者说得果然有道理,正义和真相可能会迟到,但永远都不会缺席。” 姜雨舟直接蹦出了否定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 这样的至理名言用来训诫旁人倒是好用得很,但应验到自己身上,就没那么美妙了。 第32章:胜利者的微笑 张璟晨从旁围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姜雨舟却是满头的冷汗,这个男人究竟有多锱铢必较,她已经领略过一次了。 好不容易跟他有了那么一点共患难的情谊,没想到一切消耗得那么快! 她真是嘴贱,方才聊什么不好,偏偏聊那件事! 现在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是之前,姜雨舟已经对采访他彻底死心了,那得罪他便得罪他,也不在乎多一桩罪名。 可是,当时在船上他主动松口表示可以接受她的采访,姜雨舟已经重新燃起了希望啊! 从满怀希望,到希望破灭,就好像平白中了个五百万大奖,待她欢天喜地欣喜若狂甚至已经把这五百万该花在哪里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之后却突然被通知这是个bug她压根没中奖……一样的失落,一样的绝望,一样的让人捶胸顿足啊! 姜雨舟脸上神情先是震惊到宛若雷劈,到难以置信到质壁分离,再是纠结失落到变形扭曲,最后垂头丧气捶胸顿足到如丧考妣…… 她这番宛若川剧般的变脸堪称精彩,令人叹为观止。 顾辞远怀疑这是她的策略,因为欣赏了她的变脸表演之后,他竟然觉得自己没那么生气了,甚至有点不合时宜地想笑。 他一定是脑子被打坏了。 姜雨舟知道,自己再辩解也基本等同于垂死挣扎,还不如坦白从宽,早死早超生。 她耷拉下脑袋,语气灰心丧气的,“就算是我误伤了你,但我也不是故意的…… 当时黑灯瞎火的,案子又没破,你走路也鬼鬼祟祟的……不是,我是说,轻手轻脚的,正常人都会是我那样的反应。” 顾辞远凉凉反问,“这么说是我的错咯?” 姜雨舟心里自然觉得他也有责任,但嘴上只能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最后大义凛然地道:“大不了,我也让你打回去好了!” 对于她的提议,顾辞远淡淡回了两个字:“手疼。” 手疼就好,手疼就避免了一场暴力流血事件。 “那你说怎么办?只要你说过接受我采访的话不反悔,要怎么着都成。” 张璟晨插话,“以身相许也没问题吗?” 姜雨舟:……这,不大好吧? 顾辞远直接给张璟晨甩眼刀,“我像是这么不挑拣的人吗?” 姜雨舟:……她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好叭!哼! 但为了避免到手的采访就这么飞了,姜雨舟只能把怼人的话咽了回去。 然而,她那丰富的面部表情已经让顾辞远无障碍解读,他的眼眸不觉微微深了深。 他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先记着。” “昂?”姜雨舟眨巴眨巴眼,小心翼翼地问,“先记着的意思是,暂时不计较?也就是说,之前约好的采访也还作数?” 顾辞远懒懒地“嗯”了一声,姜雨舟整个人顿时活了过来,脸上漾出了一个超级灿烂的笑。 张璟晨则是险些惊掉了下巴,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顾辞远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而且,他之前不是说过不会接受媒体采访的吗? 更何况,姜雨舟还是他点名道姓列入黑名单的第一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怎么自打嘴巴了? 张璟晨兀自陷入震惊无法自拔,姜雨舟生怕再生变故,赶忙迫不及待地问,“那我们的采访,什么时候开始?” 她的笑颜明媚,极富感染力,让整个病房的气氛都活跃了起来。 顾辞远掀起眼皮睨她,好心提醒,“我的采访可不是没条件的。” “有什么条件,您请说!” 姜雨舟有些紧张,生怕他会提出什么刁难人的奇葩条件。 他沉默了片刻,又吐出三个字,“先记着。” 姜雨舟闻言,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先记着好,反正,先把采访搞到手再说。 至于以后兑现诺言的时候,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姜雨舟想一鼓作气,当下就开始采访。 但最终采访还是暂时搁置了,因为警局收到消息,知道顾辞远醒了,便又派人来做笔录了。 顾辞远做的证词跟姜雨舟的没有太大出入,而且,最后他还提供了一个意外的证据。 “我的手机有当时的一段录音,可以还原当时的情形。” 他的手机就在警局的证物袋里等待处理,几名警察听了这话,当即就赶回去核实。 姜雨舟不禁惊讶,“你什么时候录音了?” 顾辞远似有些累了,阖上了眼,没搭理她。 姜雨舟都习惯了他的忽冷忽热,不过想想,他这人心眼子多,当时温璐清突然暴露杀意,他为了留下证据就偷偷地录了音也半点不奇怪。 警方果然找到了那段录音,整段录音清晰完整,从温璐清承认杀害江雪,到最后她投海自尽的全过程都录了进去。 有了这段录音,即便温璐清已经死无对证,也足以对当年以及这起案子结案,他们几人的嫌疑都解除了。 陆知何经过几天的抢救,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旧昏迷未醒。 究竟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个未知数,而且,醒来之后,他也要经历刑讯,要为自己对凶手的包庇付出代价。 顾辞远的恢复力惊人,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单单看脸色已经看不出什么病态。 于是,姜雨舟便赶紧跟他定下了采访时间。 可喜可贺,这次顾辞远没有再推脱,采访过程中也没有存心噎她。 不方便回答的问题他会直接拒绝,其他问题,他也答得干货满满,十分配合。 好事一桩接这一桩,姜雨舟之前丢失的手机和证件也都找回来了,包里的现金也由那小偷尽数赔偿,她没有半点损失。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因为她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 姜雨舟失联多日终于重新登上微信,发现她的微信被轰炸了。 倪婉婉给她发了上百条信息,怀疑她是不是采访失败一个想不开自杀了。 无良主编则是莫得感情地疯狂催进度,把她的不回应当成了毫无进展的心虚,所以催得更加疯狂。 连季姿薇都给她发了微信,不过不是什么好话,是提前恭喜她采访失败的,并好心告诉她那场赌局的战况,提醒她如果没采访成功的话究竟要面临多少损失。 他们采访部的大群里,也有无数条艾特她的消息,说什么的都有。 一分钟后,近一个星期没有冒头的姜雨舟在群里出现了:“@主编 幸不辱命,明天交稿。” 姜雨舟发完这条消息,看到群里一下又炸锅了,脸上挂上了胜利者的微笑。 这种打脸的感觉,真爽! 第33章:声名大噪 陆知何醒了,他主动交代了自己包庇温璐清的事实。 他在三年前无意中知道江雪案的真相。 当日,温璐清喝醉之后向他表白,陆知何只把她当朋友,便拒绝了她。 温璐清为此发狂,在争执中提起了江雪,透露出了江雪是她杀的。 陆知何质问她为什么杀人,温璐清称自己有精神疾病,言行会失控,杀人是无心之举,求陆知何不要说出去,陆知何答应了。 他明知案情却瞒而不报,这一次迎接他的,将是三年以下的牢狱之灾。 陆知何请警察给姜雨舟传话,说想见她一面,姜雨舟便去了。 陆知何把自己对警察说的对姜雨舟也说了一遍。 他躺在病床上,面色一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深深地闭眼,片刻再度睁开,眸中一片苍凉。 “归根结底,人都是自私又偏颇的。 我厌恶江雪对我的纠缠,而温璐清是我的好友,固然江雪死得无辜,我也…… 于是我便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之后,每个星期,我都会和璐清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她的状态一直都很好,我没想到她会再度萌生杀意。 差点害了你,很抱歉。这次我险被向田田误杀,也是咎由自取。” 姜雨舟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的所作所为,最后只说:“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姜雨舟转身离开,最后又忍不住回头,对陆知何郑重地道:“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私心,都不要妄图挑战法律。 它对任何人都是公正的,你如果做错了,惩罚迟早都会来。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亲人考虑。” 她说完便离开了,陆知何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想着她方才说的话,神情中不觉露出了一抹懊悔与深思。 …… 2019年1月20日,沪闵日报微信公众号推送了一篇独家专访,专访人物不是别人,正是知名悬疑畅销书作家顾一! 这篇专访是顾一的媒体首秀,一经发布,便引来全网围观。 加上该篇专访文笔老道,内容详实,爆料满满,让大家更全方位,更深入地了解了顾一。 除此之外,一篇关于五年前亚城杀人案和近日发生的孤岛杀人案的案情通告也成稿发布,再次在各界引发轰动。 该篇报道亦是内容详实,前因后果,起承转折,都宛若悬疑小说,其中内情,令人唏嘘。 而该篇独家报道的作者,也是姜雨舟。 这两篇特大独家报道,让沪闵日报的人气暴涨,姜雨舟这个名字也在业内被人所熟知,可谓名声大噪。 在报社中,她的名字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主编在例会上洋洋洒洒地对她进行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表扬,虽然她并不在场。 同时还特许她提早放假,只要年会的时候记得回来领奖就行了。 而倪婉婉之前设的那场赌局,也从原本以为的必输无疑陡然扭转局势,大获全胜,赚了一笔不说,最主要的是,狠狠打了季姿薇的脸。 现在季姿薇的脸色可不就跟茅坑似的,臭得很吗? 她信誓旦旦能采访到的人,最后她连人都没约上,可姜雨舟却漂漂亮亮地完成了任务,还好运气地捡了个陈年旧案的大料,简直是实力吊打她。 季姿薇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在拿她和姜雨舟比,在笑话她。 可偏偏,她什么都反驳不了。 倪婉婉作为一个传话小能手,把季姿薇这些天的憋屈全都告诉了姜雨舟,姜雨舟因为之前案子而受牵扯的情绪都不觉明朗了起来。 21号,姜雨舟与顾辞远、张璟晨一起乘飞机回了沪市。 姜雨舟现在是功臣,这趟旅程也是公费报销,所以她趁机也给自己买了一个头等舱。 三人的位置相邻,有张璟晨在,一路上自然欢(聒)乐(噪)无(无)穷(比)。 姜雨舟虽然回了沪市,但她也没去报社,她现在可是已经提前放假了。 外人只觉得她这一趟任务完成得漂亮,财名双收,但她也险些把命丢了,这次回来,她不得好好地放松放松。 沪市的天儿又湿又冷,姜雨舟几天便都窝在家里,连门都没出。 这天她正在被窝里睡得香甜,电话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处于职业习惯,无论什么时间点接到的电话姜雨舟都会接,因为说不定是她的线人给她的爆料。 可姜雨舟太困了,她连眼皮都没睁开就接起,声音满是睡意。 “喂,哪位?” 那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我。” 姜雨舟脑子还是糊的,心说你是哪位啊。 不待她问出来,那头的人就已经言简意赅地下了令,“微信上给你发了个定位,一个小时内过来。” 说完,姜雨舟耳边就只余下了“嘟嘟嘟”的盲音。 姜雨舟满头雾水,一头又扎进了被子里。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脑子陡然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 刚刚那个声音,是顾辞远? 姜雨舟赶紧翻开手机看方才的通讯记录,嗯,没有备注信息。 但这并不能排除是他的可能,她赶紧打开了微信,果然就看到了顾辞远给她发来了一个定位地址。 姜雨舟看了看时间,才刚刚七点。 她伸手抓了抓头发,这一大清早的他搞什么飞机? 但大佬传召,她能不去吗?毕竟她可是欠了大佬两笔账呢。 有账就要早些还,早还早轻松。 姜雨舟认命地起床,飞快收拾了一番,然后如一阵风似的下楼打车,往那个地址而去。 那是一栋笼罩在葱葱绿影中的老式洋花园别墅,周遭环境很清幽,这个地界儿处处都透着有钱人的气息。 姜雨舟上前看了门牌,确认就是这里。 她刚伸出手准备敲门,房门上一只摄像头就主动定在了她的脸上——“滴,姜雨舟,人脸识别成功,请进。” 姜雨舟有些痴呆地望着这扇自动打开的大门,顾辞远难道是懒得来给她开门,所以特地给她设置了人脸识别? 她进了屋中,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答。 屋子里光线很暗,她根本看不清屋中布局,她走得很是小心。 她忍不住咕哝,“怎么这么黑啊?” 下一瞬,整个屋子就像是便魔术似的,刷地一下骤然亮如白昼,姜雨舟入目就是一个巨大的骷髅,倒挂在客厅上方,那骷髅的两个空洞洞的地方射出两道白惨惨的光。 姜雨舟“啊”的一声,一屁股就跌坐到了地上。 第34章:暂时没有吃牢饭的计划 她还没定下神来,眼前忽的有一道白影闪过,似闪电般。 她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道飞快消失的影子。 “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姜雨舟觉得有一股电流在脑中飞快流窜,“嗖”地一下就戳到她的神经末梢,她宛若惊弓之鸟一般又脱口“啊”了一声。 “鬼叫什么。” 旋转楼梯上,一道身影赫然站立。 男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人装,手套和口罩,一应俱全,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平添了几分矜贵。 姜雨舟见到他,那股子惊悚的感觉才陡然消失,伸手抚了下胸口,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里还有个活口,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魔窟。 顾辞远目光像探测仪般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似有些嫌弃。 “你迟到了十分钟。” 姜雨舟想要解释她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但根本没来得及,他就简洁地吐出两个字,“上来。” 说完,他便已经转身,宛若一阵风般,轻飘飘地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姜雨舟飞快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迈步往二楼去。 忽的,那团白影再次出现,顺着栏杆往上蹿,又把姜雨舟唬了一跳。 那白团子立在栏杆的扶手上,“喵——” 姜雨舟终于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原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 它的毛皮打理得干净柔顺,一看就是血统纯正的样子。 但它的眼神委实犀利,两只眼睛幽幽泛蓝,像是一个高贵的王者,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甚至还带着一丝鄙夷。 果然是顾辞远养出来的猫,连眼神都那么像,这么看着脾气似乎也不大好。 但姜雨舟还是本着友好的精神,扬手朝它挥了挥,“嗨!你好哇?” 白团子疑似朝她翻了个白眼。 也许是颜值高,姜雨舟觉得它那白眼翻得还挺萌。 “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多大了?” 姜雨舟正在专心致志地跟白团子套近乎,顾辞远的喊声传来,“姜雨舟!你还在磨蹭什么?” 姜雨舟听到他并不那么友好的声音,只能悻悻地结束了跟白团子的单方面对话,继续往二楼走去。 不过他叫自己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啊?能不能事先跟她说清楚? 姜雨舟带着满腹疑惑,一路顺着长廊往里走,终于在长廊尽头看到了唯一一间敞开着的房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越是走近,就明显感觉气温变低了不少。 她忐忑地走进去,刚刚调整好的平稳心跳在看到屋中情境时骤然绷坏。 屋中,男人还是那副装扮,手上握着一把尖刀,上面正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床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血淋淋的。 迎着光,姜雨舟看到他眼中跳跃着冷酷的光芒。 姜雨舟宛若被定住了,双目瞪得大大的,像是卡壳的磁带似的,语不成句,“你,你在,在,在……” 顾辞远眸光平淡,声音平稳,无甚波澜,“这是医院拖回来的无人认领的死尸,刚死,很新鲜。 你还不会以为我在杀人碎尸吧?” 姜雨舟的惊吓并没有因此而减轻,她的声音依旧是飘的,眼睛根本不敢直视那场面。 “你,你,你无缘无故,把死尸弄回家做什么?” “练手。” “什,什么?” 顾辞远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下一本书主角是法医,总要深入体验一下这个职业。” 姜雨舟:…… 这简直是她听到过最操蛋的一个回答。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写凶杀案,难不成还要模拟体验一下杀人?” 顾辞远:“暂时没有吃牢饭的计划。” 姜雨舟:…… 姜雨舟还想对他这变态的行为发表不满,顾辞远已经不想跟她废话,言简意赅地下令,“换衣服,拍照,做记录。” 姜雨舟二脸懵逼,“我?” “不然这里还有其他人?” 姜雨舟目光一对上台子上那些个东西就产生生理性不适。 “可我……不对,为什么是我啊?” 顾辞远好心提醒,“这是助理的工作。” 姜雨舟:“……可我也不是你的助理啊!” 顾辞远继续好心提醒,“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了。” 姜雨舟心里有了很不详的预感,“……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不就知道了吗?” 姜雨舟汗颜,“这个重任,我能拒绝吗?” 顾辞远眸光淡淡,“这就是你采访我的交换条件。你可以拒绝,只要你承受得起后果。” 姜雨舟一滞。 早知今日,她何必当初! 姜雨舟进行着最后的挣扎,“你,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们都是外行,你确定你能完成解剖?” 顾辞远对此却保持着十分完美的自信,“我有丰富的理论基础,现在缺的只是实践经验。 我相信,凭借我这颗聪明的头颅和灵巧的双手,能把理论和实践完美结合。” 姜雨舟:…… 真是无时无刻不忘记夸自己! 你行你厉害你上啊,别拉上我啊! 见她还在磨蹭,顾辞远冷冷道:“你已经统共耽误了我超过二十分钟,若尸体不新鲜了,我便用你的顶替。” 姜雨舟打了个哆嗦,只能咬牙换上了工装服。 她飞快扫视了一番这个房间,一个冒着白气的冰柜,一排齐全的仪器镊钳刀锯,还有几台整洁锃亮的仪器。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福尔马林味儿。 他这里的设施未免也太齐全了些,真是让人心底发毛,不寒而栗。 顾辞远拿起刀,动作麻利地继续剖开了死者尸身,随着他的动作,更多鲜艳的血汩汩流出,他那双琉璃似的眸子满是专注,不见半丝异常,仿若眼前的血腥不过寻常。 他一边解剖,一边对死者的身体状况进行陈述,那声音也像是用声波仪测量过一般,没有任何起伏,仿若对待最严谨的工作。 姜雨舟一边咔嚓咔嚓地拍照,一边还得刷刷刷地记录下他说的话,很快她就忙得忘了恶心和恐怖。 顾辞远终于结束了跟尸体的亲密接触,已经是两三个小时之后。 他把手套口罩和工装服都脱了下来,对姜雨舟吩咐,“把尸体缝合,整理好死者仪容,收拾好卫生,再把照片和笔记整理好发我邮箱。电脑在楼下书房。” 说完,他就径直走了出去。 姜雨舟:……excuse me? 第35章:一腔感动喂了狗 姜雨舟震惊都变形,在顾辞远身影消失的瞬间疾步追了出去,一把拽住了他。 “你别走!” 纤白的手指拽在自己的衣袖上,拽得格外紧,小脸也绷得紧紧的。 “我,我……” 顾辞远淡淡扬眉,“害怕?” 姜雨舟还没来得及点头,顾辞远就毫不留情地道:“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很多,多经历几次就不怕了。” 姜雨舟瞬间惊呆了,“还,还有以后?” “不然你以为我的一篇采访这么廉价?” 姜雨舟那脸色真是五彩缤纷,堪称精彩,她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她现在只关心,这艘贼船自己什么时候能下。 “那,我这个助理要当多久?” “要看我这个法医体验项目什么时候结束。” 姜雨舟忍不住追问,“那你大概要体验多久?” “看心情。” 姜雨舟:…… 顾辞远抬袖,示意她松手,该去干活了。 姜雨舟一想到台子上面的场景就两腿发软。 她强行为自己找了个理由,“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要碰男人的身体!” “你碰过我。” 这话一出,顾辞远微顿了顿。 这话听着,怎么有那么点歧义? 姜雨舟被逼得话不过脑,“我怎么能用碰过你的双手去碰别的男人? 我以后要是再碰你,你不觉得膈应得慌?” 这话听着,怎么歧义更大了? “没这种可能。” 被她碰了一次就是赚大发了,还想下一次? 顾辞远冷酷地甩开了她,并且再次提醒,“那是你的工作,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我希望两个小时内我能收到你的邮件。” 姜雨舟呆若木鸡,顾辞远此人的冷酷刷新了她的认知。 冷酷的顾辞远回头,留下一句疑似宽慰的话。 “那些五脏六腑,你身上也都有,就当是在为自己收尸,就没什么好怕的。” 姜雨舟:…… 神他妈的为自己收尸,有这么说话的吗? 而且,她没有前列腺好吗! 姜雨舟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 她拼命给自己做心理暗示,那是死的,没有任何威胁力,没什么好怕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最后她还是做到了,把死者仪容恢复,然后推进了冰柜中。 做完这一切,她飞快脱掉手套和工装服,飞快地出了那间可怕的房间。 她走到楼梯间,没有看到顾辞远,整个一楼一片昏暗,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像是一个魔窟。 姜雨舟本就紧张害怕到砰砰狂跳的心,此刻更是紧缩在了一起。 “喵——” 白团子总是出现得猝不及防,能狠狠地把她吓一大跳。 此刻,它挂在那骷颅头形状的灯上,随着那骷颅头一晃又一晃,在黑暗中,它的两只蓝眸添了几许惊悚的意味。 这是猫,它是故意的!它一定是故意的! 这一人一猫,是不把她吓尿不罢休是吧! 她小心下楼,摸索到墙边,想要找到墙灯,却根本没有找到,只能走得越发小心。 脚下不小心绊倒了什么,发出“咚”的一声响,整个大厅这才骤然亮了起来。 原来是声控的。 那骷颅头的灯亮了起来,白团子就一下从上面跳了下来,步调高雅地在客厅里踱着步,目光一直时不时落在姜雨舟的身上。 一楼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所以才会这么黑,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晦暗阴沉,赶紧把紧闭的窗帘打开。 “哗啦”一声,一大片阳光瞬间撒了进来,有无数细小的灰尘在空中飞扬。 姜雨舟想到顾辞远提出的两个小时的时限,也不敢耽搁,进了书房,打开了电脑开始整理资料。 文字整理对她来说不难,至于图片,她直接压缩打包,全都发了过去。 她可不想再重新看一遍那么恶心的画面。 她走出客厅,依旧没有看到顾辞远的影子,她也不想上去敲门,只能又坐了回去。 这一坐之下,姜雨舟就睡着了。 今天早上起得早,现在忙完了,瞬间困意来袭,哪怕是趴着,也睡得十分香甜。 姜雨舟最后是被饿醒的,她这才想起,自己只吃了早饭。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反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看了看时间,不觉唬了一跳,竟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她睡了那么久,难怪脖子那么酸痛。 她起身,走出了书房。 声控灯早已经熄灭,大开的窗帘又被拉上了,客厅中还是一片昏暗。 但是,在那片昏暗中,姜雨舟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个黑影。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宛若一尊雕像。 沙发上的人听到动静,缓缓转头,幽黑的目光与她对上,他的神情,像是水墨渲染的画作,氤氲着一股淡淡的平和沉寂。 姜雨舟心头莫名轻颤了一下。 顾辞远眉目间的神色散去,脸上恢复往常的神色,“你怎么还没走?” 姜雨舟滞了一下,原来她做完事就可以走了的吗? 他倒是早点说啊!早知道她早就走了! 她当然借坡下驴,“我正要走。” 她脚步飞快,半点流连都没有。 这个鬼地方,她真是一点都不想来了! 姜雨舟走到门口,刚打开大门,忽的,一道闪电横劈而下,将整个天幕都劈成了两半。 紧接着,便是一声滚雷,整个客厅的声控灯霎时亮起,撒下一片刺目的光。 姜雨舟手一抖,她正想加快脚步,趁着还没下雨的时候赶紧打车离开,下一秒,哗啦一声,天空就像是漏了似的,瓢泼大雨滚滚而下。 姜雨舟看着这雨幕,沉默了。 连老天爷都跟她作对! 她折身回来,“我能借用一下雨伞吗?明天还。” 顾辞远很没诚意地回:“不能。” 姜雨舟神色滞了滞,她有点生气,这男人是有多小肚鸡肠,连一把伞都不肯借。 她正要说什么,顾辞远就淡淡道:“现在外面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撑伞起不到任何遮挡作用,还会把伞吹坏。 而且,这个时候你走出去,不可能打得到车,除非你能扛着伞冒着雨走上几公里。 你确定要跟我借伞?” 姜雨舟听了,不觉顿了顿,没想到他是在为自己考虑。 心里正升起那么一点感动,就听他慢悠悠地补充:“而且,我的伞很贵的,坏了你怕是赔不起。” 姜雨舟:…… 就让她方才那点感动喂狗去吧! 第36章:铁憨憨 姜雨舟默默地把自己挪回沙发,坐在了离他最远的一个位置。 她拿出手机,打算叫车,可是一直都没人接单。 她努力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 从她坐下开始,那只白猫便一直蹲在高处盯着她,宛若一只高高在上的大佬。 姜雨舟伸手作爪状,朝它扮了个鬼脸,那白猫岿然不动,像是在看个傻子。 还是那么高冷。 “它叫什么名字?” 顾辞远正在解魔方,手法迅速,来回翻转,像是完全不用思考。 听到姜雨舟的问话,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半丝停滞。 “铁憨憨。” “噗……” 姜雨舟直接喷了。 听到主人叫自己的名字,那白猫一跃而下,直接跳到了顾辞远的身上,“喵喵喵”地叫个不停,方才高冷的姿态荡然无存。 “一个名字而已,很好笑?” “当然。”姜雨舟觉得以他的脑回路理解不了正常人的笑点,于是便给他举了一个贴合实际的例子。 “就好像你的名字叫皇甫铁牛,哦不,叫顾铁牛一样。顾铁牛,哈哈哈……” 姜雨舟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顾辞远解魔方的动作骤然一顿,原本没有什么神情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裂痕。 他还是没感觉到什么笑点,只觉得这个名字十分可怕。 难道铁憨憨这个名字真的委屈了它? 但他是人,这小东西是一只猫,怎么能相提并论? 这么想着,顾辞远一下就释然了。 顾辞远掀起眼皮睨她,“我的猫,我想叫什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姜雨舟不吭声了,好好好,行行行,你开心就好。 姜雨舟把目光投向了铁憨憨,朝它伸出手。 “铁憨憨,过来,到姐姐这儿来。” 铁憨憨只转头看了她一眼,半点没有要挪窝的意思。 姜雨舟再接再厉,“铁憨憨,喵——喵——快过来。” 铁憨憨直接转过了头,这次连看都不看她了。 姜雨舟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小声嘀咕,“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 顾辞远淡淡接话,“抱歉,颜值不达标的人它都不爱搭理,随我。” 姜雨舟:…… “不过,如果你接连为它铲屎三个月,你也可以成为例外。” 姜雨舟假笑,“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成为它的例外。” 顾辞远微笑着,“忘了告诉你,这也是助理的工作。” 姜雨舟:…… 她咬牙切齿,“你一开始可没说!” “我现在说了也不迟。” 姜雨舟盯着他,有点想在他的脸上盯出两个大窟窿来。 姜雨舟决定好好就助理一职的问题跟他谈谈。 “有一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申明。 我是有工作的,虽然我的工作不用坐班,但平时也很忙碌,我不可能对你随叫随到。 所以……” 姜雨舟的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他打断了,“你现在不是很闲吗?” 姜雨舟滞了滞,“现在空闲也不过是因为提前放了年假罢了,等到年后就会很忙。” 顾辞远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有什么大的起伏。 “那就等年后了再说。” 他睨她,“你提前放年假也是托我的福,所以这段时间给我做私人助理,很委屈你?” 姜雨舟想要找出反驳的话,却发现根本找不到。 “……不委屈。” 他毫无障碍地支使上了,“那先去把猫砂换了。” 换猫砂,不就是铲屎吗! 姜雨舟此时真恨极了这场雨,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她现在已经舒服地躺在自己床上了。 心中再恼恨不愿也没用,她认命地起身,朝铁憨憨的猫窝走去。 姜雨舟吭哧吭哧地铲屎,原本对她爱答不理的铁憨憨也终于跑到了她身边,围着她和它的猫窝“喵喵喵”,态度似乎没了一开始那么冷漠。 其实猫砂还很干净,但终归还是有味道。 真正让姜雨舟憋屈的是这段时间都要被顾辞远奴役,所以现在她的心情就有点烦躁。 她不敢对顾辞远撒气,便转头很凶地瞪着铁憨憨,“你说你拉的粑粑怎么这么臭?” “喵喵喵——”本喵的粑粑才不臭。 “以后再拉那么臭的粑粑,我就……让你吃掉!” “喵喵喵喵喵——”恶心的人类! “我警告你不准再叫了!” “喵喵喵喵——”我偏要叫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要是再喵一次,我就……” “喵喵喵喵——”你就怎么样? “我跟你一起学喵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喵……” 说着说着,她竟然开始唱起了《学喵叫》,而且还唱得挺嗨,连铲猫砂的动作都带上了节奏感。 顾辞远:…… 他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还真能自得其乐。 姜雨舟把猫砂换好了,又顺便给它喂了点猫粮。 别看它一开始那副高冷不屈的样,姜雨舟给它喂猫粮,它不也只是嗅了嗅就开始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吃得不要太香。 也许是它吃猫粮的样子看起来太香了,姜雨舟的肚子竟然忍不住“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已经饿了一整天了,肚子叫得格外大声,连外面瓢泼的雨声都没能帮她遮掩住。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姜雨舟尴尬地伸手揉肚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顾辞远的声音传来。 “我家猫粮很多,不用眼馋铁憨憨的。” 姜雨舟:…… 她恼羞成怒地剜了他一眼,“我才没有眼馋它!” 顾辞远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哦——原来方才对着猫粮肚子咕噜叫的不是你。” 姜雨舟倒是想反驳,但她的肚子太不给面子了,又发出了第二声咕噜声,而且这一声比方才更加悠长,更加响亮。 她的脸色一时之间一阵青,一阵白,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别提多尴尬了。 尴尬着尴尬着,她就理直气壮起来了。 “我一大早就被你叫来这里,一直到现在,别说是吃的,就是一瓶水也没喝上,你就是这么奴役人的? 堂堂富豪榜上的大神,连自己助理的一顿饭都不管?你就抠门到了这么份儿上?” 姜雨舟反客为主,对顾辞远一通谴责,倒是把顾辞远说愣了。 第37章:求求你不要瞎脑补好吗? 他盯了姜雨舟有一会儿,姜雨舟被他盯得也有些不自在,心里犯怵,暗自想是不是自己方才的话有点太过分了。 他淡淡问,“想吃什么?” 姜雨舟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这是要请自己吃? 疯狂叫嚣的肚子让她放弃了矜持,反正不过就是一顿饭,他又不至于请不起。 “什么都可以吗?” 顾辞远点头。 于是姜雨舟立马就点了起来,“那我想吃火锅!麻辣汤锅!” 顾辞远冷酷地回绝,“不行。” 姜雨舟当即瞪眼,“你方才明明说什么都可以的!说话不算话!” 顾辞远顿了顿,做了退让,“只能清汤。” 姜雨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微辣已经是对火锅最大的退让,清汤?那是对火锅的亵渎。” 顾辞远淡淡睨她,“那就免谈。” 姜雨舟为自己争取,“那鸳鸯锅好了。” “不行。” 姜雨舟大叫,“为什么?” 顾辞远面不改色,“铁憨憨对辣味过敏。” 姜雨舟:……我信了你的邪。 “那把它关到楼上,吃完了再放出来。” 顾辞远呵了一声,“你才来第一天就要欺负我的猫,姜雨舟,你的脸呢?” 姜雨舟滞了滞,暗叹了句人不如猫。 无法,她只能反过来问他,“那你想吃什么?” “女士优先。” 姜雨舟往贵的点,“海鲜大餐。” “不行。” 姜雨舟想问为什么不行,但一下就想起了张璟晨之前说的那一串“生蚝太腥不吃,烤鱼多刺不吃,螃蟹壳硬不吃,虾子肉少也不吃”,她忍不住吐槽。 “你为什么要对海鲜存在那么多的挑剔?味道好不就可以了吗?” “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不想吃的东西便绝不会吃。” 姜雨舟在心里暗暗翻白眼,你不吃你也别阻止我吃啊! 姜雨舟只能把自己平时储备的一些想吃却没吃上的菜谱报了出来。 但她低估了他的挑剔,这也不想吃,那也不想吃,明明说好的随便,说好的女士优先,可最后几乎把她点的都否认掉了。 姜雨舟最后有点生气,“要不我直接点两碗凉面得了!” 顾辞远这次倒是没反对,“可以啊,不过我的那份不加鸡精,不加味精,不加辣椒,不加葱花不加糖。 香菜多一点洋葱少一点,折耳根多一点大头菜少一点。 少放油也不要没油,少放醋也不要没有醋。记得备注清楚。” 姜雨舟:…… 她都要气笑了,“我说顾辞远,你该不会是不想请我吃顿好的才这么挑来挑起吧!你也忒抠门了!” 顾辞远眼睛微眯,任何男人都不会乐意听到这样的评价。 “你可以质疑我挑剔,但不能质疑我抠门。” 姜雨舟脾气也出来了,“那能不能劳烦你收一收你的挑剔?再挑下去,我就要原地死亡了。” 顾辞远顿了顿,被她怼得脸色不大好,但最后竟是没有发火,语气甚至有点忍气吞声,“那你随便好了。” 末了补了一句,“不能点辣的。” 姜雨舟直翻白眼,想争取几句,顾辞远扔下一句,“如果有辣椒,你自己付钱。” 姜雨舟:…… 算了,就当这一顿是养生餐了。 她直接选了一家烧烤,破天荒地备注了不要辣椒,然后手脚麻利地下了单,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格外迅捷。 下单完成之后,不忘把账单发给他,“记得给我报销。”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一点都不抠门,顾辞远当即就给她转了过去,而且还多转了点,直接凑了个整数。 姜雨舟才不会去计较那点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下雨天,配送的时间自然会久一些,更何况,这里是相对偏远的别墅区,至少得一个多小时才能送到。 可她已经觉得自己饿得不行了,她最后忍不住开口,“你家有没有什么零食?” 顾辞远想了想,回:“猫薄荷,猫罐头,猫粮。” 姜雨舟:“……我问的是人吃的零食!” “哦,没有。” 姜雨舟对此人的生活状况深深地表示怀疑,“你平时都是靠着仙气在续命吗?” 他平静地解释,“每天三餐都有人给我送饭。” 姜雨舟瞪大了眼,“那你怎么不早说?你吃你的专享套餐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在我这里百般挑剔?” “我想换换口味,不行?” 有钱的就是大佬,当然是他想怎样就怎样,姜雨舟还能怎么滴? 只是,为了蹭他的这一顿饭,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姜雨舟抱着饿扁的肚子,一阵生无可恋。 如果不是理智尚存,她真的想直接跟铁憨憨抢点猫粮吃。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尤其还要一边等待,一边跟饥饿作斗争。 姜雨舟懒得说话了,顾辞远也依旧垂着头玩着自己手中的魔方,除了姜雨舟的肚子时不时叫上两声以外,屋中一阵静谧。 姜雨舟已经麻木了。 反正她就是饿了,正常人饿了肚子都会叫,他也不例外,没什么好遮掩的。 正等得格外焦灼之时,门口“滴”一声,人脸识别系统启动,大门打开,一个湿哒哒的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鬼天气,我在路上堵了半天,你……” 来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惊疑地望着屋子里相对而坐的两人。 张璟晨怪叫出声,“你,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姜雨舟回答,张璟晨已经自顾自地脑补了,“哇塞,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猫腻?阿远你这是金屋藏娇啊!” 姜雨舟:“……求求你不要瞎脑补好吗?” 然而张璟晨已经疯狂脑补了,根本不信姜雨舟苍白的辩解。 如果这个人不是姜雨舟,张璟晨绝对不会多想,但这个人是姜雨舟啊! 是跟顾辞远有过生死与共经历的姜雨舟啊!是让他破例接受采访的姜雨舟啊! 这就很有可能了! 他笑得不怀好意,“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可从来没把女孩子带回这里。” 姜雨舟半点被开玩笑的害羞都没有,心里一片麻木。 姜雨舟不想废那么多口舌解释自己被他奴役的过程,她只言简意赅地下了个定论,“你可以把我定义成他新请的铲屎官。” 在心里补充:不给工资的那种。 张璟晨显然还是没信,他还要再说什么,顾辞远就已经冷冷淡淡地截住他的话头,“你来做什么?” 张璟晨把顾辞远的冷淡理解成了被打扰了的不悦,他笑嘻嘻地道:“当然是想你了就来了呗。” 姜雨舟望着他俩,脱口问:“你们才是一对吧?” 张璟晨夸张地抱住自己,“我是直的!你不要妄图觊觎我!” 顾辞远面色一黑,“滚,别恶心我。” 第38章:顾氏太子爷 姜雨舟看着他们这样,也就打消了自己腐女的念头。 顾辞远这样挑剔的人,应当也看不上张璟晨才是。 没多会儿,外面终于传来了门铃声,姜雨舟顿时满脸欣喜,迫不及待地去开门,开开心心地提了一大袋东西进来。 铁憨憨当即跳了过去,凑着脑袋疯狂地嗅,被护食的姜雨舟一巴掌拍开了。 张璟晨也凑了过来,看到姜雨舟拿出的烧烤,搓着手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姜雨舟一脸警惕地望着他,“这里可没你的份儿,要吃自己点去。” 张璟晨没脸没皮,“这分量那么多,你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顾辞远声音冷冷的,“我不是人?” 张璟晨看看桌上的烧烤,又看看顾辞远,委实惊了一下,“你竟然也吃?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姜雨舟知道这约莫又是顾辞远的一个怪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小声嘀咕,“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毛病。” 说着,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张璟晨显然对此也深以为意,他迫不及待地跟姜雨舟吐槽了起来。 “可不就是毛病嘛!我跟你说他究竟有多挑剔又奇葩。 以前我跟他一起吃烧烤,我想点鸭肠,他说:从生理学角度来看,鸭肠是鸭子粪便的输送渠道,吃那玩意儿等于吃屎!” 正在吃鸭肠的姜雨舟:…… 原本觉得美味至极的美食,突然之间就带上了一股shi味。 张璟晨继续吐槽:“我想点鸭胗,他又说:鸭胗就是鸭胃,里面会有很多进食未消化的食物,如果处理不干净就能吃到鸭食,还是被鸭子咀嚼过的鸭食。” 正准备把手伸向鸭胗的姜雨舟:…… “我想点个鸭脑壳,他说,鸭脑壳和人脑壳那都是脑壳,吃鸭脑壳的时候想象一下自己吃的是人脑壳,那……” “打住打住!” 姜雨舟忍无可忍,“你没看到我点了多少鸭肠鸭胗鸭脑壳吗?你存心的是吧!” 张璟晨很理直气壮,“对啊,我就是看到才说的啊。 就算我不说,他看到了肯定也要说,而且说不定描绘得比我更加……有画面感。” 张璟晨转头向顾辞远求证,“是吧?” 顾辞远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姜雨舟当即大喝一声,“不许说!你可以选择不吃,但你不能影响我吃! 不然,以后你吃饭的时候我就变着法儿恶心你!” 也许是这个威胁听起来很有威慑力,顾辞远当真闭嘴,不说话了。 原本饥肠辘辘的姜雨舟,面对美味的烧烤,顿时也觉得有些没滋没味起来了。 姜雨舟只发挥了往日的三分之一的实力就吃不下了,这倒是便宜了张璟晨,他吃起鸭肠鸭胗起来却半点障碍都没有。 他还振振有词,“甭管是什么东西,最后吃进去也都只会变成同一个东西,所以,没什么好挑剔的。” 姜雨舟:…… 难道跟顾辞远待久了的人,都会这么脑回路清奇吗? 顾辞远很快也停了动作,没再继续吃,还做出了言简意赅的评价。 “难吃。” 姜雨舟就有点生气,明明这么好吃的烧烤,他们败坏了她的胃口之后竟然还嫌难吃?他咋不上天呢? 正这时,他的电话响起了。 “什么事?” 一贯平淡的音调和语气,不知对面人说了什么,他长久的沉默,然后又简单地吐出一个音。 “嗯。” 全程他就说了四个字,电话就挂断了。 这般风格,可以说很“顾辞远”了,能只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两个字。 他起身,朝楼上走去,很快,楼下就只剩下了姜雨舟和张璟晨两人。 姜雨舟忍不住吐槽,“他上辈子肯定是皇帝,而且还是骄奢淫逸,一心专注口腹之欲的昏君。” 张璟晨哈哈地笑着,“有道理。” “幸亏他现在不是皇帝,不然,不知道要有多少厨子死于他之手。” 张璟晨吧唧吧唧吃着烤串,一边道:“这辈子他是太子爷啊。” 顾氏的太子爷,那含金量,跟古代皇帝也差不了多少了。 “什么?”姜雨舟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太子爷? 张璟晨岔开了,“没什么。” 正这时,顾辞远从楼梯处走了下来,手里提着一个皮箱子。 顾辞远看向姜雨舟,“有驾照吗?” 姜雨舟点头。 顾辞远:“好,去沪宁大学。” 姜雨舟幽幽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没带。” 幸好她没带,不然又要被奴役了,姜雨舟心中暗自窃喜。 张璟晨结束了与烧烤的奋战,一抹嘴,道:“我开了车过来,你不想开车的话,我捎你。” 姜雨舟顺势道:“我就住在沪宁大学不远,顺便把我也捎上吧,在华阳地铁站把我放下就行。” 顾辞远瞥她一眼,“我有说你可以下班了吗?” 姜雨舟瞪眼,“你早就说我可以走了!” 顾辞远轻飘飘地回:“现在,加班。” 姜雨舟:……好气哦,想打人怎么办? 车子启动,张璟晨问:“那么晚了你去学校做什么?” “发生了一起命案。” 张璟晨脚上一个哆嗦,车子也禁不住一个颠簸,嘴里喃喃,“怎么又有命案啊?” 姜雨舟心里也是同样的念头,怎么又有命案? 沪宁大学西校园小树林前停了好几辆警车,在这大雨滂沱的夜晚中,刺目的警灯闪烁。 学校刚刚放了寒假,仍有不少学生没回家,这一番大动静引来了不少学生围观。 小树林外拉起了警戒线,围观的学生们自然被尽数隔绝在外。 他们正要拨开人群往里去,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不善的意味,“姜雨舟?你怎么在这里?” 姜雨舟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季姿薇。 她的脖子上挂着记者证,显然,她是来采访的。 这让姜雨舟有些诧异,她跑的是科教线,怎么突然之间又开始来跑这样的命案了? 他们记者这一行,对每条线的划分还是很清晰明确的,跑时政线,就不能去抢金融线的新闻。 季姿薇跑科教线,自然不能来抢刑侦线的新闻。 就算姜雨舟休假了,她这条线还有另外两个同事,怎么着也轮不到季姿薇。 除非那两人在忙其他新闻,腾不出时间,季姿薇主动接下了这个突发新闻。 而实际上,这条新闻的确是季姿薇主动接下的。 她今天正在沪宁大学里做采访,正要离开就看到了警车出现,她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桩突发的命案。 她当即利用了抢先优势,直接在群里跟主编报备,把这个新闻抢了下来。 但她数次想要采访都遭拒,也根本进不去,根本半点信息都没有搞到。 正在烦躁之时,就看到了最大的眼中钉,姜雨舟。 第39章:你,是手下败将 这段时间,季姿薇因为姜雨舟灰头土脸,憋屈难言。 每每去报社都连头都抬不起来,真是对她恨到了骨子里。 她这些天铆足了劲儿疯狂写稿,就是为了扳回一局,不让姜雨舟太过得意。 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跟主编报备了这篇稿子,姜雨舟竟然还来跟她抢!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来,季姿薇看姜雨舟的眼神能有多友善那才奇了怪了。 季姿薇狠狠瞪着姜雨舟,气势汹汹,“这条新闻我已经在群里跟主编报备了,你没看到吗? 你都已经抢了我一篇报道,还想抢第二篇不成?” 姜雨舟闻言,不觉挑了挑眉。 季姿薇不喜欢姜雨舟,姜雨舟当然也不喜欢她。 季姿薇仗着自己的这一张脸,为了采访新闻从不吝惜恃美行凶,大行方便之事。 姜雨舟觉得她不折手段,令人不齿。 季姿薇觉得姜雨舟故作清高,惺惺作态。 说白了,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初姜雨舟还在底层挣扎浮沉的时候,季姿薇在她面前可是把眼睛往头顶上长,张嘴就是“喂”,连名字都不配有。 以前姜雨舟还会忍气吞声,避其锋芒。 后来姜雨舟站稳脚跟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两人在报社那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为了赢过对方,每个月她们你追我赶,那是玩命儿似的写大稿,挣积分。 主编那老狐狸就笑眯眯地看着,乐见其成,美其名曰,良性竞争。 要不上回顾辞远那篇稿子,主编怎么会直接安排到姜雨舟的头上。 那是因为他知道,她就是为了赢过季姿薇,也会铆足了劲完成任务,最后,果不其然。 归根结底一句话,姜雨舟这辈子最最看不顺眼的人,就是眼前这位,连顾辞远都要屈居其后。 当下听了她这话,看她这副炸毛的样子,姜雨舟眼尾一挑,眼球一翻,就甩给她一记明晃晃的大白眼。 “什么叫我已经抢了你的一篇报道?我什么时候抢了你的报道?” 季姿薇理直气壮,“顾一的报道,不就是你抢走的吗?” 姜雨舟都快被她的不要脸惊到了,她掏出手机,“来来来你再说一遍我给录个音发到群里,让大家来听听你究竟有多不要脸。” 她冷笑,“当初你摆出一副全天下没有采访不到的人的牛逼样,连牛皮都提前吹出去了,结果连人电话都没打通,那脸打得有多响不用我再提醒你一次吧。 这个任务交给我的时候还是个烫手山芋,我完成了你转个头就说我抢了你的新闻,脸呢?” 季姿薇面色涨红,但她还是咬牙切齿地道,“我没成功是因为主编没帮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主编帮你搭好了桥,牵好了线!” 姜雨舟都要气笑了。 自己这是浪费个什么精神劲儿,竟然跟她在这里掰扯。 姜雨舟也懒得争辩,只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毫不客气地往她伤口扎刀子,“什么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成功了,而你,是手下败将。” “你……” 她的脸色涨得通红,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她只能把矛头指向了今天这件事。 “那你现在来这里做什么?这个新闻是我的!” 姜雨舟本可以跟她解释自己不是来采访的,但是看到她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姜雨舟偏偏就不想跟她解释。 她伸手,轻轻地撩了撩头发,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是你的?谁说的?打了你的独家标记了?” 季姿薇气势汹汹地强调,“我已经跟主编报备过了!” 她越是生气,姜雨舟就越是开心。 她唇角微扬,“我记得以前你曾说过,谁写得快,新闻就是谁的,跟天王老子报备了都没用。还记得吗?” 季姿薇的脸色微变。 姜雨舟继续道:“这句话呢,我现在就原原本本地还给你,谁写得快,新闻就是谁的。你加油哦。” 说完,她不等季姿薇的反应,潇洒地转身。 不想一转身,就直接跟顾辞远和张璟晨对上了,两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们方才就站在自己的身后,想来方才的对话,两人都听了去。 姜雨舟的神色微微僵了僵,面色有些不自在。 见到宿敌,她竟然忘了顾辞远就在这里…… 但再想想,方才她也没说什么不能让他们听的,自己是怎么采访到他的,没人比他更清楚,更明白。 而且,借此机会让他看看曾经也约访过他的季姿薇究竟是什么货色,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姜雨舟便一脸坦然地回望着他们。 顾辞远跟她对视了两秒,没有说什么,转身便往里走,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就被放行了。 姜雨舟自然也跟了进去,季姿薇也挤了进来,想要跟着进去,却被拦下了。 她指着姜雨舟的背影喊,“为什么她能进去我不能?” 回答她的是警察小哥没得感情的声音,“她是高级顾问的助理,你是闲杂人等,能比吗?” 张璟晨回头多看了季姿薇两眼,然后朝姜雨舟挤眼睛,“她就是那个猪队友啊?” 姜雨舟点头。 张璟晨啧啧两声,“长得挺漂亮的。” 姜雨舟当即就毫不客气地甩了他一记白眼,怒骂,“肤浅!” 张璟晨一本正经地继续道:“不过还是比不上你。” 这股子油腔滑调,真是手到擒来,简直不要太熟稔。 但女人都爱听好听的话,姜雨舟面上不显,心里倒是受用。 鼻尖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张璟晨才想起来,他为什么也跟着进来了? 这么可怕的地方,他怎么就跟着来了?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前方的几人挪开了身子,一下就把隔雨棚中那具尸体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具鲜血淋漓的女尸,尸体的腹腔处是一个大窟窿,整个肚子都被挖空了,形状十分可怖。 鲜红的血染红了积水,哗啦啦地往旁边的排水沟淌。 张璟晨只看了一眼,就扭头,捂着嘴跑着去吐了。 他为什么要跟进来! 姜雨舟也骤然觉得胃里翻涌,但她显然比张璟晨好上许多,毕竟,她今天可是跟尸体亲密接触过的…… 第40章:凶手的动机 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警察走了过来,对顾辞远的态度很是恭敬。 “顾老师,你来了。” 顾辞远颔首,淡声问:“死者的情况。” 齐志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语速极快地介绍了起来,“死者名叫李果儿,是生物科学院研二的学生。 死亡时间大概在下午三点到四点左右,是一对情侣最先发现尸体,马上报了警。 但老天爷不赏脸,很快就下了暴雨,很多线索都被暴雨冲走了。” 顾辞远言简意赅,“死因。” 齐志华忙道:“小秦验尸初步判定,死者是被人掐住脖子窒息而亡,并非是被利器所伤。她身上的伤,是死后碎尸所致。” “关系排查了吗?” 齐志华点头,“排查了,据老师和同学所述,死者平日里在学校性格张扬,经常欺负同学,人缘极差。 还有人被她当众羞辱打骂,至此见了她便绕道走。但那位同学已经回家了,没有作案的时间。 还留校的同学都排查了一遍,都有不在场证据。这是笔录。” 他们原本也不想惊动顾辞远,毕竟他是大佬,一般都是特大悬案才会请他协助调查,不然凡事都依赖他,倒显得他们警察百般无用了。 但死者的身份有点特殊,有权又有势,案发才几个小时就给他们下了通牒,强势要求三天内必须破案,不然他们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现在一番盘查下来,没有半点线索,现场的证据也都冲没了。 这年关将近,谁都不想背着个处分过年,这才不得不把顾辞远叫来了。 顾辞远接过笔录,飞快地翻了一遍,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未置一词。 他把笔录递还给齐志华,转头朝姜雨舟瞥去一眼。 姜雨舟不知怎的就福至心灵了,她忍着腹内翻涌,默默把手提箱提上前,打开。 顾辞远取了手套和口罩戴上,又吩咐她,“拍照,记录。” 警局当然有专门的人拍照存档,但顾辞远做事有自己的章法和要求,尤其是对第一现场的侦查,他只相信自己得到的一手资料。 姜雨舟面色惨白,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想掉链子,只能强忍着保持镇定。 “死者颈部有新月形表皮剥落的指甲痕,颈部皮下出现散在性淤血点,舌骨附着肌出血。” “颜面青紫肿胀,眼结合膜高度出血。的确是窒息而亡。” 他目光又落在了死者腹部的伤处上,“腹部被利器反复砍切,多条切划痕明显,胃部损毁严重。” 这其实是一个十分奇怪的疑点。 从方才齐志华说述的情况来看,死者得罪的人不少,凶手在掐死她之后继续剖腹进行泄愤也很正常。 但是,泄愤的话,为什么会独独对着死者的肚子砍,更确切地说,是对着死者的胃部砍? 凶手这样的动机是什么? 如果真的很恨一个人,难道不是把这个人的全身都砍得稀巴烂才更能出一口气吗?为什么光砍她的胃? 姜雨舟有些想不明白,只能在记录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问题,顾辞远也没想明白。 顾辞远的声音继续,“死者生前喝了不少酒,还吃了烤鱼、龙虾、海蟹、生蚝,韭菜……” 一串丰盛的菜名,在这个时候报出来,总让人有种胃里翻腾的感觉。 他看向齐志华,“这样的菜品像是聚餐才会有的,死者生前极有可能参加过聚餐,给参与聚会的人录口供了吗?” 齐志华明显愣了一下,显然,他们之前并不知道这一点,因为录口供的几人中没人提到死者去参加了聚会。 齐志华有点汗颜,当即道:“我这就派人去跟进。” 顾辞远蹲下身,把死者的身体翻转,在她背部衣服上微微摩挲,手套上出现了不少树皮碎屑。 这说明,死者生前应与凶手发生过肢体冲突,应该是被凶手压在树上掐死。 此地偏僻,凶手当时喝了酒,无缘无故不会来这里,多半是有人约她。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他抬头问,“死者的手机在哪里?” 齐志华摇头,“不见了。” 闻言,顾辞远也并不惊讶,这也更加大了熟人作案几率。 顾辞远起身,在尸体附近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观察,像是在还原当时的情形。 凶手带了凶器前来赴约,说明他是有预谋的杀人。 可死者的死因却是窒息而死,凶手为什么不直接用刀杀死死者,反而把她活活掐死? 难道只是单纯的不想死者发出呼救声? 有没有可能,凶手一开始并不想杀死者,刀只是用来吓唬死者的?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就不应该对死者的尸体施加二次伤害。 凶案的第一现场往往是最重要的,可这个现场先是被一场大雨侵袭,而后又有了警方进行第二次侦查,对他来说,已经接连经历了两次破坏。 或许,现场能找到的线索也仅止于此了。 他决定去死者的宿舍看看,他抬步要走,忽的又顿住,目光一转,蓦地落在了死者的外衣上。 她的外衣是一件小香风的短款外套,没有拉链,饰以几枚夸张的扣子。 她的外套敞着,那扣盘,有一根被扯断,另一根,则是被割断了。 顾辞远重新蹲下,目光落在了那扣盘上。 他一下想到了什么,沉声道:“凶手剖腹,或许不是为了泄愤。” 齐志华禁不住问:“为什么这么说?” 姜雨舟也看向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了那扣盘,若有所思。 顾辞远反问,“你见过剖腹泄愤的凶手会先把死者的衣服解开的吗?” 这话一出,齐志华和姜雨舟都齐齐一怔,旋即便是一阵醍醐灌顶。 对啊!如果真的是穷凶极恶的凶手,一心要碎尸或剖腹泄愤,直接抡起刀子就捅了,哪里会先把她的衣服敞开? 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尚处于慌张的状态,没有耐心解扣子,便选择了粗暴地扯。 扯断了一根,另一根或许太过牢固,便直接用刀割。 把外套敞开了之后,凶手才开始了剖腹。 顾辞远开口,“凶手为什么会多此一举? 这极有可能说明,剖腹,并非凶手本意,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凶手不得不这么做。 而这件事对凶手来说并不熟练,这件外套的存在阻碍了他的剖腹,所以,凶手才下意识地选择解开外套。” 第41章:突破口 顾辞远的分析让大家都无法反驳。 有人情不自禁地问,“那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凶手这么做呢?” 除了是为了泄愤,谁还能想得到其他的原因? 大家都陷入了苦思冥想。 姜雨舟目光落在那血腥又残破的尸体上,凶手砍的,是死者的胃。 为什么会是死者的胃?而不是其他地方? 姜雨舟脑中忽的有一个想法呼之而出,“我知道了!” 姜雨舟惊呼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迎着众人的目光,姜雨舟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有没有可能,死者生前吞下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是凶手想要的!” 姜雨舟的这话一出,大家都恍然大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能顺理成章地解释清楚了。 那个东西,肯定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姜雨舟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分析,“那东西,体积肯定不会太大,否则也吞不下去。 而且,肯定不是纸条一类的东西,不然就算挖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凶手会这么在意,必然是某些能拿捏对方的把柄证据。 体积不大,还能承载证据的,我猜,很大可能是u盘。” 众人闻言,再次禁不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看着姜雨舟的神色都不免添了几分赞许。 顾辞远也看着她,片刻方才收回目光,淡淡道:“这是一条思路,可以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看看死者生前曾对谁用把柄相要挟。” 齐志华如获至宝,连连点头。 姜雨舟闻言,那微翘的唇角带着几分得意。 但顾辞远话锋一转,又继续道:“不过,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并非既定事实。 或许,那东西根本就不是u盘,也或许,这条思路从源头起就走了歪路,不要就此被局限。 不是证据确凿,哪怕再合情合理的猜测也可能只是猜测,而非真相。” 这话不仅是在提醒齐志华,也是在敲打她,让她不要那么得意。 姜雨舟方才的那点子得意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他说得对,自己的猜测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根本没有证据支撑,也只能是一个猜测罢了。 破案不能那么想当然了。 “去死者宿舍看看。” 姜雨舟赶忙把他那皮箱子收拾了,屁颠颠地跟上了。 刚走到外围,就看到了张璟晨,方才还吐得晕头转向的人,此刻却正跟季姿薇谈笑风生,好不风流。 张璟晨看到他们出来了,立马就笑着朝他们走了过来,季姿薇也紧跟其后。 姜雨舟有种被战友背叛了的感觉。 她发誓,如果张璟晨被季姿薇染指了,以后这个朋友也没得做了。 张璟晨像是没察觉到姜雨舟的杀气,张口就问:“案子破了吗?” 姜雨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问得倒是轻巧。 “你行你上?” 张璟晨被她怼了一下,低声咕哝,“怎么杀气那么重。” 季姿薇本是奔着案子的进展来的,但是目光一下子就被顾辞远吸引了,不觉定在了他的脸上。 他转头看来,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如同这一片黑夜。 他的神色也淡淡的,似蒙着一层冷漠疏离,整个人跟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这一眼,就像是个超然于世的方外之人。 季姿薇不禁心头猛跳了几下,心口竟有点不受控制地发起了热。 她下意识地撩了撩头发,脸上也挂上了自以为最美的笑容。 顾辞远却像是没看到她,没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季姿薇神色微僵。 顾辞远一行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 季姿薇当然是疾步跟上,不管是为了顾辞远这个极品帅哥,还是为了今天这个任务,她都必须要上。 一行人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宿舍被拉了警戒线,闲杂人都不能随意出入。 季姿薇见此,赶紧上前就拉住了姜雨舟,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 不等姜雨舟把她甩开,她就直接对值守的警察小哥道:“我跟她一起的!” 姜雨舟对她的厚脸皮真的服气了,想把她推开,可她却抓得牢牢的,活像是只八爪鱼。 姜雨舟看着她,直接道:“我这只手方才刚刚摸过尸体,还没来得及洗手哦。” 这话一出,季姿薇就猛地甩开了她,动作敏捷令人叹为观止,她脸上也陡然现出了难言的嫌弃。 姜雨舟赶紧闪身进去,待季姿薇想要再上前,已经被警察小哥拦住了。 “请出示学生证。” 季姿薇堆出一个甜甜的笑,“我和她是一起的,小哥哥你就放我进去吧。” 姜雨舟都要被她那撒娇的语气惊掉一地鸡皮疙瘩,她义正言辞地表明立场。 “我不认识她。” 季姿薇还要再发嗲,警察小哥满脸冷漠。 “请出示学生证,否则,无关人等请离开!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季姿薇脸上的神色骤然僵住,她的美人计想来是鲜少有败绩,今晚却接连碰壁,脸上好一阵姹紫嫣红,五彩缤纷。 姜雨舟看她又被拦住了,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忍不住比了个中指,嘴型无声道:“手下败将!” 季姿薇见此,嘴都快要气歪了,真想直接冲上去跟她干起来。 姜雨舟还在欣赏季姿薇被气得嘴歪的旷世奇景,顾辞远的声音就从前面冷冷地传来。 “姜雨舟,需要我亲自请你上来吗?” 额…… 又被怼了,姜雨舟吐吐舌头,赶紧跟了上去。 季姿薇见此,心里更加嫉妒得发酸。 姜雨舟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认识了这么一个帅得合不拢腿的大帅哥,还成了他的助理。 张璟晨以拳抵唇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他对那些血腥可怕的凶杀案可半点兴趣都没有,能欣赏到这个季姿薇上蹿下跳,气急败坏的模样,倒是挺好玩的。 季姿薇转头看向张璟晨,张璟晨赶忙飞快敛了脸上的笑,面无表情。 季姿薇也收起了脸上的嫉恨,扯出一抹笑向他打探,“你的那个朋友,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他是谁呀?” 张璟晨哪里看不出季姿薇打的什么主意。 他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道:“嗐,他啊,就是个跟死人打交道的,他那双手摸过的死人比活人还多呢。” 季姿薇神色僵住。 虽然猜到他说的应该是法医,可是被张璟晨这么一描述,顿时就有了一种浑身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42章:谁更可疑? 张璟晨恍若未觉,继续滔滔不绝,“刚刚那尸体,你是没瞧见,肚子都被剖开了,我一看直接就吐了,他一见着两眼就开始冒金光,可兴奋了。” 季姿薇:…… “在他眼里,没有男人和女人,也没有美女和丑女,只有活人和死人。 有一次我在他家里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拿着刀在我身上比划,说手痒了想练手呢。” 季姿薇:…… 季姿薇的脸色已经能用扭曲来形容了。 经他这么一分析,原本纵然有盛世美颜的人,也都让她敬谢不敏了,谁知道他用来摸自己的手是不是摸过尸体。 这一边,顾辞远并不知道张璟晨这么“体贴”,巧舌如簧地帮他挡了一波桃花。 一行人到了死者的宿舍,三个女孩都在,门外有警察守着。 宿舍宽敞明亮,姜雨舟很自然地把目光落在了空着的那张桌子上,那里想来就是死者李果儿的位置。 桌上堆满了高档化妆品,杂乱无序,柜子底下乱七八糟地堆满了鞋,同样杂乱不堪。 椅子背上,窗沿上,还有上下床的扶梯上,都挂满了衣服,衣柜里也堆得满满当当的,全都杂糅着堆在一起。 看来,死者并不是个爱收拾的人。 姜雨舟的目光在三个女生身上掠过。 何思琪垂着头,一头乌黑的头发又长又直,柔顺地垂下,遮挡住了大半张脸。 她一直都垂着头,看不到正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个女孩陈姗姗则是神情紧绷,看到他们进来背脊立时绷了起来,面色很白,看起来十分紧张害怕。 俞婉则是站在阳台的门口处,她在玩手机,只在他们进来时抬眼瞥了一眼,就继续低头玩自己的手机了,仿若事不关己。 顾辞远径直走到了李果儿的座位前,目光在凌乱地桌上扫过。 他伸手,把几样化妆品挪开,便看到桌上留下的方形轮廓。 他开口,“她的电脑呢?” 俞婉语气不屑,“前几天她把水倒在上头,坏了,扔了。” 顾辞远拧眉,李果儿的手机不见了,电脑也刚好在前几天坏掉扔掉了,能快速了解她生前情况的主要途径都被截断了。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他追问,“没有修,直接扔了?” 俞婉依旧阴阳怪气的,“对啊,李大小姐钱多啊,直接买新的就是了,哪里需要用旧的。” 看来俞婉跟李果儿关系的确恶劣。 据之前的口供,俞婉习惯早睡,且神经衰弱,但李果儿却习惯晚睡,而且经常弄出大声响,很影响俞婉睡眠。 俞婉曾提出过换寝却无人肯换,就此搁置,两人的关系也就更加恶劣。 就在前些天,考试前夕,俞婉刚和李果儿打了一架。 现在,姜雨舟都能感觉到她眼底眉梢间的轻快,就像是终于少了个大祸害。 对自己的态度,俞婉似乎不加掩饰。 “扔哪里了?” 俞婉语气讥嘲,“这种事问何思琪咯,她们好得同穿一条裤子。 她也乐意做李果儿的跑腿,专供差遣。” 那个一直垂着头的长发女生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又羸弱的脸,面色很灰败,眼眶满是红肿血丝,她方才一直在强忍着泪意。 何思琪与李果儿是高中同学,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人的确走得近。 与李果儿的性格霸道强势不同,何思琪性格温柔和顺,而且她成绩优异,深得导师喜欢。 虽然她跟李果儿是好朋友,但她本人的性格好,乐于助人,而且长得漂亮,她的人缘并不差。 但显然俞婉对她们两人都没有好感。 她缓缓开口,声音有点哑,“我替她拿去了学校里修电脑的地方修了修,店主说修不好了,就扔在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顾辞远:“具体哪一天?什么时间点?是哪家店?” 何思琪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给出了准确的回答,顾辞远示意齐志华,“派人核实。” 齐志华点头。 顾辞远再次开口,“今天下午两点之后你们在哪里?” 俞婉不耐烦,“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吗?” 顾辞远眸光淡淡地扫了过去,眸中清冷,带着一股浓浓的压迫。 俞婉面上神色微僵,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口,“我在看电影。” “和谁?” 俞婉神色干巴巴的,“一个人。” “有电影票根吗?” “扔了。” “是两点半到五点的场次,提前到场,也没有中途离开,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顾辞远语气淡淡的,“我们会查。” 俞婉神情哼了一声,又继续玩手机,一番十分不快的样子。 顾辞远对此没有半点异样,他目光一转,落在何思琪的身上,“你呢?” 何思琪声音很平静,面色很白,白得几乎透着光。 “我十二点在食堂吃了饭就去了图书馆,一直到收到消息才离开。 图书馆的老师认识我,可以作证,监控也能证明。” “你跟死者关系很好?” 何思琪点了点头,“我们从高中开始就是同学,她只是性格霸道了些,但实际上人不坏。” 俞婉当即轻嗤了一声。 何思琪微抿了抿唇,看向俞婉的神色带着一丝隐忍,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顾辞远看着她们之间的眼神机锋,不动声色。 他继续问:“既然你们的关系好,她生前参加的那场聚餐你怎么没有一起去?” 何思琪微愣,“我不知道她有聚餐。” 旋即她又想明白了,“我前些天陪她去拔了智齿,医生让她不要喝酒,不要吃烧烤和腥辣的东西,如果我知道 ,肯定会念叨她……” “她交友情况怎么样?” 何思琪顿了顿,“她,比较爱玩,有段时间常去泡吧,在那里认识了一些人。” “哪个酒吧?” “绿洲酒吧。” “那些人,你认识吗?” 何思琪摇头。 这时,俞婉又冷不丁插话,“你不是也去泡过吧吗?还夜不归宿,怎么就不认识了?” 何思琪微微蹙起了眉,方才的隐忍似终于到了顶点,当即对她冷了脸。 “俞婉,说话要讲证据,我的确去过那酒吧,但我不是去玩,我是去接果儿。 至于夜不归宿,也不是在酒吧里,而是住在了酒店里,因为果儿喝醉了。 这件事我已经解释过了,你不想听到你这样阴阳怪气地血口喷人!” 何思琪的面色很冷,气势凌然,半丝不让。 俞婉翻了个白眼,最后闭嘴不说话了。 顾辞远目光淡淡地在何思琪脸上流转,又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何思琪点头,“有,她现任男朋友叫沈渡,是我们隔壁班的。” “两人关系如何?” 何思琪还没答,俞婉就又抢话,“沈渡根本不 第43章:比顾一更厉害的人 顾辞远看向俞婉,“你跟沈渡很熟?” 俞婉眼神微闪,矢口否认,“当然不熟!这件事我们大家都知道!” 顾辞远没有再追问俞婉,而是又问了何思琪一些问题,何思琪的回答都很疏松平常。 顾辞远结束问话,转而把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人的身上,陈姗姗。 她容貌普通,皮肤偏黄,身上穿着的也是最最普通的棉衣。 此时她神情十分紧张,双手搅在一起,顾辞远一看过来,她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不待顾辞远开口就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当,当时在超市里打,打工,一,一直没,没离开过。” 陈姗姗出身农村,家境贫寒,闲暇时就在学校里一个超市兼职。 顾辞远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然无波。 “听说李果儿以前经常欺负你?” 陈姗姗的脸色涨得通红,依旧紧张得直磕巴,“我,我……是我比较笨,常惹她生气,也,也不算欺负……” 俞婉又嗤了一声,朝陈姗姗翻了个大白眼,低骂一句,“孬货。” 陈姗姗的脸涨得更加通红,整个人都像是煮熟了的虾子,头也深深地垂着,抬不起来。 姜雨舟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观察着她。 陈姗姗的性格唯唯诺诺,畏畏缩缩,只怕在宿舍没少被欺负。 李果儿欺负她,而跟李果儿不对付的俞婉并没有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反而因为她的怯懦而瞧不起她。 顾辞远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窘迫和难堪,依旧平淡无波地开口问话,陈姗姗磕磕巴巴地回着,磕巴得太厉害,让听的人也觉得十分难受。 她紧张得流了满脸的汗,也不知道是胆小,还是心虚。 顾辞远终于结束了问话,陈姗姗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顾辞远起身离开了宿舍,姜雨舟赶忙跟上,齐志华对三人交代,暂时不要离开沪市也跟着离开了。 他追上顾辞远,“顾老师,怎么样?” 顾辞远语气平淡,“派人去查一查沈渡案发时在哪里,再查一查俞婉和沈渡的交集,还有李果儿当初是怎样胁迫沈渡跟她在一起的。” 齐志华点头应下。 姜雨舟方才听完了他的问话,也把几人的神情反应尽收眼底,对顾辞远的怀疑深表赞同。 俞婉对李果儿的敌意明显,她有明显的作案动机。 她的不在场证据也很好伪造,她大可在进了电影院之后悄悄离开,乔装混过监控,杀了人之后再回到电影院。 电影院距离学校很近,她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而且,方才在提到沈渡的时候,俞婉的态度明显不一般,像是在欲盖弥彰。 目前为止,俞婉和沈渡的嫌疑最大。 一行人下到楼底,季姿薇还没走,一看到他们出来,当即就快步上前。 目光落在顾辞远的脸上,有点流连,还有点可惜和遗憾。 季姿薇把目光挪开了,转而看向姜雨舟。 姜雨舟先发制人,直接把她的问话堵了回去,“不知道,不清楚,无可奉告!” 季姿薇神色微僵,旋即傲然道:“谁要问你了?” 说着,她转向了齐志华,就像变脸似的,面上挂满了笑。 “警官你好,我是沪闵日报的记者季……” 谁料她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完,齐志华便声如洪钟地打断,还直接把姜雨舟的话借用了过来。 “不知道,不清楚,无可奉告!” 季姿薇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狠狠僵住。 两道“噗嗤”声先后传来,一道出自姜雨舟,一道出自张璟晨。 季姿薇今天踢到的铁板创下了历史新高,她的脸色像进了染坊似的,五彩缤纷,姹紫嫣红。 这还不算完,齐志华还一脸严肃地对季姿薇道:“这位记者,这个案子尚未查清之前我不希望看到有人乱写。 否则,造成什么不好的社会影响我们警方会保留追究的权利!” 季姿薇的脸像是被人左右开弓似的,瞬间火辣辣了起来。 顾辞远根本没把半分余光分给季姿薇,径直迈步便走了。 姜雨舟当然也不想搭理她,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季姿薇拽了拽拳,旋即愤然追了上去。 “姜雨舟!你给我站住!” 姜雨舟脚步不停,连头都没回,直接不冷不热道:“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多没面子啊。” 季姿薇气结,她今天为了采访,特意穿了高跟的靴子,方才又站了许久,早就累了,当下追着就显得十分吃力。 今天又下了一场暴雨,地上积了不少积水,季姿薇险些摔倒。 她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泄愤,“不过一个小案子罢了,谁稀罕!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姜雨舟没有搭话,她知道,自己越是不搭理,季姿薇就会越气急败坏,她越气急败坏,自己就越爽。 果然,季姿薇被忽视了,很是怒火冲天,气得几欲跳脚。 她忽的冷笑一声,“姜雨舟,你以为你采访到顾一就了不起了是吧?” 姜雨舟这才倒是不吝回了她,“对呀,很了不起,毕竟我采访到了,某些人连顾一长什么样都没见到。” 所以连他本尊在面前都不知道。 季姿薇心头一梗,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她扬声,“我告诉你,我很快就会一雪前耻,你敢不敢跟我赌?” 姜雨舟倒是来了兴趣,“赌什么?赌你能不能也采访到顾一吗?” 季姿薇脸上满是傲然之色,“当然不是,你染指过我男人,我才不屑。” 姜雨舟&顾辞远:……我什么时候把(被)他(她)染指了? 季姿薇根本不知道自己口中的那个男人就在现场,她信心满满地宣布:“我马上就会采访到一个比顾一更厉害的人! 我的采访出来之后,能掀起的热度绝对能碾压顾一的新闻!” 这句话,成功地让顾辞远停下了脚步。 他心里呵笑了一声,他倒是很想听听,这个女人口中比自己还厉害的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张璟晨更是完全进入了看戏的状态。 姜雨舟看了一眼隐在暗处,面色晦暗不明的顾辞远,也很乐意听一听那个人究竟有多厉害。 于是,姜雨舟就很配合地接话,“哇哦,请问那是哪位大神呢?” 第44章:网配圈&古风圈双栖大神 季姿薇想要说出那人的名字,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一脸戒备地看着姜雨舟。 “我才不告诉你,万一再被你抢走了怎么办?” 姜雨舟就笑,“你该不会又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压根连别人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弄到吧?” 季姿薇被踩了痛脚,当即拔高了声音,“胡说!我已经跟木心老师约好了!” “木心?” 姜雨舟微微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尊大神。 季姿薇看到姜雨舟的反应,面上终于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神色。 “没错,就是木心老师,怕了吧?” 顾辞远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木心是谁?” 季姿薇嗤了一声,“连木心都不知道,你未免太孤陋寡闻了吧!” 顾辞远的眸光冷冷的,像两把刀子似的刮在季姿薇的身上。 季姿薇感到一股冷冽的压迫,身子禁不住一抖,一股莫名的寒意就袭了上来。 再想到他的职业和方才张璟晨说的话,季姿薇不自觉就有点发怵。 张璟晨抢答了这道题,“木心啊,我知道,他是网配圈和古风圈的双栖大神,靠一把声音火遍整个圈子。 那声音,酥得人腿软,被粉丝们称为声控们的最大福音。” 他看了顾辞远一眼,“他的粉丝,大概也能绕地球几百圈吧。” 季姿薇一听,当即也有了与有荣焉的感觉,补充道:“而且,他还有个‘木心说’的栏目,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人给他投稿,倾诉烦恼。 他会在‘木心说’里开解粉丝,他是修心理学的,开解人很有一套,超级治愈! 而且他性格亲和,时常跟粉丝互动,是实力宠粉。 哪里像顾一,高冷得一逼,眼睛长在了头顶,活像天王老子似的。” 看来季姿薇对顾一的怨念颇深。 姜雨舟和张璟晨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被当面diss的顾辞远,感觉他那素来便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似乎又冷上了几分,像是能刮下几层冰来。 姜雨舟内心私以为,季姿薇的某些评价还是挺中肯的。 但,内心知道是一回事,当着当事人的面直接diss,那就是勇士! 不过,季姿薇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勇士。 她颇为得意地看着姜雨舟,“怎么样,他的分量比不比得上你的顾一?” 额,顾一什么时候成她家的了? 搞错了重点,姜雨舟的回复便稍显迟疑,停顿了那么半秒。 她语气铿锵地表态,“当然比不上!全天下顾一最棒,没人比得上!” 因为那微不可查地停顿和迟疑,让顾辞远对此作出了另一番理解。 他眸光幽幽地盯着姜雨舟,周身寒气更浓。 姜雨舟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结果就看到顾辞远那幽冷的目光,她怎么有种马屁拍到了马腿子的感觉? 顾辞远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只留给几人一个高冷的后脑勺。 姜雨舟只当他是因季姿薇的diss而生气,她当即给了季姿薇一记同情的眼神。 “你完了。” 毕竟,那个男人可是十分小气的。 季姿薇觉得姜雨舟抢了她的台词,当即不客气地反驳,“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你完了!” “你这个被我钉在耻辱柱上的人有什么资格大放厥词?等你真的采访到木心了再说吧。” 姜雨舟说完,也没有再理她,直接一溜烟跑了,朝顾辞远追去。 季姿薇十分气恼,朝着她的背影大喊,“你等着!我会把你也钉在耻辱柱上!让你这辈子都下不来!” 张璟晨觑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男人,悄悄问姜雨舟,“她真的能采访到木心?” 姜雨舟也悄悄地回,“不知道,谁知道她是不是虚张声势。” 张璟晨又问,“你不怕被钉在耻辱柱上?” 姜雨舟呵笑,“我会怕她?” 张璟晨:“木心的粉丝真的多啊。” 姜雨舟争辩:“多能多得过顾老师吗?论名气,顾老师显然更上一层楼。” 张璟晨:“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木心的粉丝号召力强,粘性高,死忠粉多,一呼百应。 不像我们顾老师千年不登博,万年不互动,搞不好真的会被他压一头。” 姜雨舟现在跟顾辞远是一个战壕的,她当即呸呸呸了起来,“收起你的乌鸦嘴,我们顾老师那么牛批的一大佬,怎么会输? 木心的声音虽然好听到让人耳朵怀孕,但我们顾老师的声音也很酥很麻的好不啦,就是说话刻薄了点。 但这都不是事,好好调/教/调/教,到时候让他亮个嗓,高歌一曲,说不定另一个网配圈大佬就冉冉升起了。” 张璟晨“噗”地一声笑了,“可是我们顾老师五音不全啊哈哈哈哈……” “真的吗?他竟然五音不全哈哈哈哈……” 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眼前,豁然杵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面无表情地站着。 从他那360度无死角帅脸上的冰冷森然来看,他大概是已经把两人一路悄悄咬耳朵的话都听见了。 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霎时面如菜色。 强烈的求生欲让姜雨舟当即做出了反应,“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我就在附近不用送了拜拜!” 她一串话不带喘地说完这些话,当即脚底抹油,拔腿就溜。 保命要紧。 顾辞远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让你下班了吗?” 姜雨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她僵硬地转头,摆出标准的微笑,“老板,您还有什么吩咐?” 顾辞远冷冷丢下两个字,“上车。” 姜雨舟面上的笑几乎挂不住了,她不想上,但又不敢不上,最后还是只能慢腾腾地挪了上去。 三人上了车,车厢里霎时沉浸在一片低气压中。 张璟晨给自己的嘴上了拉链,从现在开始专心做个只会开车的锯嘴葫芦。 姜雨舟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尽量减少存在感。 顾辞远没有兴师问罪,但他那张臭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终于,顾辞远再次开口,语调一如既往地冰冷。 “地址。” 姜雨舟茫然,地址,什么地址? 还是张璟晨轻咳了一声开口解释,“阿远是问你家的地址,我们顺路送你回去。” 姜雨舟顿时就有点受宠若惊了,她以为顾辞远把她叫上车是为了算账,没想到竟然是要送她回家。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绅士风度。 姜雨舟赶紧报上了自己的地址,张璟晨一打方向盘,车子就驶了出去。 第45章:姐是老司机 姜雨舟觉得自己方才嘲笑他五音不全地行为很不好,便有心找补,也算是缓和一下气氛。 于是,她开口道:“其实,五音不全不是什么大毛病,你不用太介意。” 这话一出,车厢的气压似乎更低了…… “我是说,很多人都不会唱歌的,人无完人嘛,我们也不是有意笑你。” “不是……我们没有笑你,我们只是突然想笑……” 姜雨舟说完这些话,真是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 她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张璟晨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点握不稳了,心里一遍遍呐喊,求求你不要说话了好不啦!真是句句都在踩雷点! 顾辞远面色冷得能掉冰渣,“再多说一个字,马上滚下去!” 姜雨舟缩了缩脖子,闭嘴了。 片刻之后,她弱弱开口,“那个……” 顾辞远:“闭嘴!” 姜雨舟:“可我……” 顾辞远:“是不是想滚下去?” 姜雨舟:“是……我的意思是,我家到了,我可以滚下车了……” 顾辞远:…… 张璟晨终于回过神来,赶忙靠边停车。 姜雨舟马不停蹄地滚下了车,飞也似的逃离了那可怕的低气压。 这天晚上,姜雨舟做梦了,梦里,顾辞远正望着她深情款款地唱歌。 这副画面十分养眼,但是,他唱出来的声音……却像驴叫。 那驴叫声在耳边立体环绕,一遍又一遍,无休无止。 她烦躁地一把捂住了那烦人的嘴,朝他怒吼,“顾辞远你个王八蛋给我闭嘴!” 吼完之后世界安静了,她心满意足地闷头继续睡。 转眼她又憨甜入梦了。 但没一会儿,她突然一个挺尸,直接坐了起来,双眼茫然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手机,以及手机上通话记录上的画面。 她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她她她她……刚刚做了什么混账事? 通话记录上醒目的“顾辞远”三个大字格外扎眼,挂断时间就在一分钟前。 她刚刚睡糊涂了,没分清楚现实和梦境,把电话铃声当成了梦里顾辞远驴叫一般的歌声,然后接起电话直接朝对面的人吼了一句…… 顾辞远你个王八蛋给我闭嘴! 姜雨舟狠狠地打了个激灵,睡意一扫而空。 她咽了咽唾沫,颤颤巍巍地点下了拨号键,电话通了很久很久,就在马上要挂断了的时候才终于被接起。 姜雨舟的声音充满了谄媚,“喂,顾老师。” 那头的声音冷冷的,“打错了。” 旋即,啪地一下就挂断了。 姜雨舟:…… 男人,你的本质是小气! 姜雨舟想顺势不理直接睡个回笼觉,但她又不敢。 她忍气吞声地又拨了过去,这次又是快挂了才接通。 姜雨舟这次把语速调得很快,“顾老师,我刚刚睡糊涂了说的都是混账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了……” 她刚睡醒,声音中还带着一丝软糯,最后的尾音带着那么一点心虚和可怜巴巴的意味,音调就不由自主地多了两分她不自知的撒娇。 电话那头只有男人清浅的呼吸声,片刻,那把冷冽的嗓音才传来,“十分钟后我到你家楼下,带上驾照。” 这话说完,电话又传来了熟悉的嘟嘟声。 姜雨舟愣了几秒才回神,十分钟?竟然只有十分钟? 他为什么会经过自己家?难道是案件有了什么进展要去学校? 姜雨舟当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用旋风般的速度洗脸刷牙穿衣打扮,脸上只来得及擦个水乳,就又像一阵旋风似的奔下楼。 今天很冷,寒风呼呼地吹,姜雨舟搓着手在马路边张望,十分钟已经到了,没有看到顾辞远的车。 姜雨舟嘟囔了句,骗子。 又等了十分钟,一辆黑色奔驰才缓缓停在了她面前。 驾驶室推开,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翻领风衣,里面一件蓝色毛衣,黑色长裤勾勒出一条修长结实的大长腿。 整个人眉眼矜贵,目光清淡,很是惹眼。 姜雨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得不承认,他的颜值真的好能打,这样高颜值的男人,就算唱歌像驴叫,也是可以原谅的。 顾辞远拉开副驾驶的门,正要上车,便见姜雨舟还像个铁憨憨似的杵在那儿,神色一凛。 “你要站在那里发芽吗?” 姜雨舟:…… 这么高级的技能,她还没学会。 她灰溜溜地上了驾驶座,顾辞远语气淡淡,“去学校。” 姜雨舟也猜到了,她在调节着座椅和后视镜,语气十分轻快,“好咧,坐好了您咧!” 顾辞远神情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就看到她在那儿兴奋地搓手掌,一副二流子面对良家妇女跃跃欲试的模样。 顾辞远忽的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的驾龄多少年?” 姜雨舟拍拍胸脯,“放心,姐是老司机。” 话音刚落,她松开手刹,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整个大奔就咻地一下蹿了出去。 顾辞远一个没坐稳往后倒,姜雨舟感叹了一句,“大奔就是不一样,这推背感,绝了。” 她开车一路大开大合,刹车和油门都像是跟她有仇,不要命似的往下踩。 顾辞远一会儿感觉要飞起来了,一会儿又感觉咣叽一下,直接掉下去了。 能在早高峰开出飙车般的感觉,还能完美避开剐蹭,真是感人! 顾辞远终于忍不住沉声开口,“姜雨舟!” “啊?” “你给我好好开!我身价过亿,不想那么早死!” 姜雨舟:“……哦。” 小声嘀咕,“我车技明明很好。” “好?我要是没系安全带已经被你甩出去了!” 姜雨舟不服,“可明明大家都要系安全带啊,谁让你不系。” 顾辞远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她来了个很骚气的加塞,而同时旁边车道有辆车也要加塞,顾辞远当即低呵一声,“右边有车!” 姜雨舟不慌不忙的,“是吗?欸,那车让我们了。” 于是,她很愉快地就加塞成功了,还颇为洋洋得意地道:“你放心,我眼尖着呢,这周围的车都是一二十万的便宜货,见到大奔都只敢绕道走,不敢跟咱抢道。” 顾辞远:…… 第46章:你在躲什么? 顾辞远准备发飙,但话还没说出口,姜雨舟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去,是宾利爸爸……让你先让你先。” 她很没骨气地就给后面那辆宾利让道了,顾辞远看到对方甚至还朝他们闪了闪车灯。 他开始后悔今天竟然只开了这辆最低调便宜的车出门,就这么被那辆去年款的宾利比了下去! 幸亏学校并不远,很快就到了,顾辞远告诫自己忍耐,反正一切都是自己找的。 她开到了某个停车位前,突然就不动了,片刻后,她很认真地对顾辞远提出请求。 “顾老师,能麻烦你下车给我指挥一下吗?我倒车不大擅长。” 顾辞远啪嗒一声就揭开了安全带,开门下了车。 姜雨舟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赶紧坐好准备听指挥。 车窗被敲响,姜雨舟降下,顾辞远面无表情地开口,“下来。” “啊?哦……” 姜雨舟迟钝地从他的神色间看到了嫌弃,姜雨舟默默地下了车。 顾辞远上去,挂挡,倒车,车子咻地一下就停了进去,整个过程流畅自如,一气呵成,十分完美,让姜雨舟叹为观止。 每次办案子的时候,顾辞远都不喜欢自己开车。 因为他习惯在车上冥想,思考案情,梳理思路。 但经过这一次,他打消了让姜雨舟当司机的念头。 因为在她的车上,自己根本不可能放心地思考问题。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坐她开的车。 然而,此时立下flag的顾辞远并不知道,在未来,他会狠狠地自打嘴巴。 姜雨舟看出了顾辞远对她的嫌弃,她已经习惯了。 毕竟这个人脾气这么怪,要是哪一天真的不嫌弃自己了,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雨舟一直没来得及问一大早来学校的原因,现在终于有机会问了。 “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顾辞远依旧摆着一张死鱼脸,但还是开了口,“沈渡找到了,却什么都不肯说。” 李果儿的家人已经连夜坐飞机赶来,给警方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所以警方便只能连夜找任何可能的嫌疑人。 作为死者李果儿的男友沈渡,自然嫌疑不小。 但昨天一直都没有找到,直到今天凌晨,警方才在网吧找到他,他竟然在网吧里待了一夜。 他不可能不知道李果儿出事了才对,可是他却一直躲在网吧里,这就有点奇怪了。 两人去了男生宿舍,守在宿舍门外的警察看到顾辞远,当即面露欣喜,“顾老师。” 顾辞远点头,“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吗?” 那警察摇头,“这小子嘴紧得很,半个字都不肯往外吐。” 顾辞远进去,坐在床上的人抬起了头,是个长得阳光帅气的男生。 只不过此时他的面色苍白,眼底青黑,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丧。 而且,他的帅气在遇到了顾辞远之后,一下就被压了下去,显得过于轻浮和浅薄。 顾辞远坐在了他的对面,也没有什么寒暄,开门见山就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不肯说你昨天下午去了哪里,是因为你跟俞婉在一起,对吧?” 原本还没精打采的男生当即就抬头看他,眼中也盛满了难以抑制的惊愕。 顾辞远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当即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昨天,他一定跟俞婉一起去看了电影。 顾辞远的声线平稳,不疾不徐的,“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待会儿我就可以让人去把昨天电影院的监控调出来,一查便知。” 沈渡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久未说话的嘶哑。 “我只是刚好也去看了那场电影而已,没有跟俞婉一起去看。” 顾辞远淡笑着反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宁愿被怀疑也不肯说?” 沈渡被噎了噎,片刻,他才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只,只是怕你们误会我和她的关系。” 顾辞远面上浅笑敛去,眸中露出了些许锐利的锋芒。 “警方办案,只看事实说话,如果你们两人都跟这个案子无关,没人有那闲工夫去误会你们。 相反,你这么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的态度,才真正让我们怀疑。 而且,你现在的不配合,已经是妨碍司法公务。 或许你不想在这里被盘问,而是想进警局的审问室走一趟?” 顾辞远声线本就清冷,眼下更沉下了几分,整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锐利地盯着人,气场十足,轻易就让人感到了压迫。 姜雨舟便见沈渡的面色霎时白了几分,眼神中明显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他嗫嚅,“我,我们是一起看的电影……但我们没杀人,我们跟这个案子真的没有关系!” 顾辞远对他无辜的申辩不予置喙,而是问:“昨天李果儿为什么会去小树林你知道吗?” 沈渡摇头,“不知道” “不是你约她去的?” 沈渡再度摇头,“不是。” 他顿了顿,神色微僵,低声补充,“我和俞婉有约,怎么会约她?” 顾辞远盯着他,顺势问,“你和俞婉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让沈渡的神色又僵了僵,面上现出了几分尴尬与难堪。 面对顾辞远逼视的目光,沈渡说不出避重就轻的回答,他低声答:“我喜欢她。” 顾辞远淡淡陈述,“可你是李果儿的男朋友。” 沈渡面上羞辱更甚,“我不喜欢李果儿,如果不是她逼我,我才不会答应当她男朋友!” “她怎么逼你了?” 沈渡咬了咬牙,满脸愤愤,“一开始她只是缠着我,给我送东西,向我表白,我拒绝了她几次,她就把我的实验报告抢了,扬言要把数据毁掉。 那个实验是我们整个小组一起努力了很久的成果,我不答应她,她真的会说到做到。 我为了不连累其他人,只能答应了。” 沈渡原本的计划是,当时答应了,过后再反悔,但是,李果儿那样的人,岂是那么容易甩得掉的? 他答应了之后,李果儿就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几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李果儿的男朋友。 而且,李果儿也威胁过他,如果敢甩了她,小心后果。 顾辞远观察着他面上的神情,声线骤冷,“所以你也有作案的动机,且动机明确。” 沈渡十分激动,面色涨得通红,“我就算讨厌她,恨不得她去死,但也不会为了那样的人毁掉自己的人生! 你们可以去查,我去看了电影之后就去了网吧,根本没有离开过!” 相较于沈渡的激动,顾辞远则一直都八风不动,语调平缓。 “你和俞婉一起看的电影,俞婉收到消息李果儿遇害,你一定也知道了,可你却没有回学校,还去网吧待了一个通宵,为什么?你在躲什么?” 第47章:我什么都说 沈渡垂下头,低声道:“也许你们觉得我心冷,没人性,但她死了,我心里高兴,所以我就去网吧玩游戏了。” 姜雨舟听了沈渡的这话,心情不觉有些复杂。 李果儿生前究竟是多么地不得人缘啊…… 正这时,外面守着的警官突然进来,急急忙忙在顾辞远的耳边低声耳语了什么,顾辞远的神情顿时变得有点莫测了起来。 他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顾辞远话锋一转,“听说俞婉跟李果儿的关系也很差,前不久还大打出手,俞婉甚至扬言要杀了她,有没有这回事?” 沈渡的面色一变,断然道:“俞婉不会杀人!” 顾辞远定定地盯着他,“俞婉有没有杀人,我们自然会调查清楚,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沈渡神情灰败,缓缓点头。 “的确有这件事,但俞婉只是脾气大了一点,为人耿直罢了,但她人真的不坏。” 顾辞远眸色幽深,面上神情冷然,“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三点到三点半,在这个时间段,你们有没有离开过电影院?” 沈渡听到这话,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错愕与惊诧,旋即,便是满怀的释然,整个人都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没有,电影从两点半开场,我们中途没有离过场,我们都没有作案的时间。” 顾辞远稍稍收敛了面上的锋芒,语气也松缓了几分。 “电影开场前呢?你们在哪儿?” 沈渡顿了顿,“这应该不重要吧。” 顾辞远眼睛微眯,“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重不重要我自有判断,不需要你额外延伸。” 沈渡眼神闪烁,语气支吾含糊,“就是各自在宿舍,没有去哪里。” 顾辞远懒懒地往后靠,“你现在这副眼神飘忽,语气含糊的样子,几乎是在明晃晃地告诉我你在撒谎。 你越是这样,我倒是越发好奇你究竟去了哪里,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去过小树林,见过李果儿吧?” 沈渡立马断然道:“我没有去过!” “那谁去过?” “是……”沈渡噎住,旋即撇过头,“没人去过。” 姜雨舟暗叹,他这一诈就露馅儿了,显然是有事隐瞒,而且,还是很关键的信息。 顾辞远冷冷地逼视着他,“你确定还要我重复一遍蓄意隐瞒的后果吗? 你隐瞒的事情也许根本无足轻重,但因为你的遮遮掩掩,我们就必须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核实调查排除嫌疑。 还是你觉得,耍着我们玩儿很有成就感?” 沈渡讷讷道:“我,我就是觉得只是无关紧要的线索而已……” 顾辞远冷冷反问,“你觉得?你是警察?还是法官?轮得到你觉得? 生科院的研究生竟然是个法盲?我真是大开眼界了。 如果你还不明确自己的身份,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现在仍是嫌疑人,你只能老实陈述事实,没有‘你觉得’的资格。” 顾辞远的毒舌功力不是盖的,沈渡被他说得面色涨红。 顾辞远没时间看她继续忸怩,断然起身。 “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直接带回警局吧。 以后档案上如果留下些什么包庇隐瞒的污点,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话显然掐到了沈渡的七寸,他也嗖地一下站起了身,声音急切,“我说!我什么都说!” 顾辞远没有坐下的意思,只是双手随意插兜,眼神冷冽。 沈渡个子已经很高,但顾辞远比他更高,他这么站着,这一副姿态,压迫感十足。 沈渡垂头,低声道:“是俞婉,她,去过小树林……” 姜雨舟不觉惊了一下,没想到俞婉竟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昨天上午,我们见了一面,约好去看电影。 十二点多的时候我就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想跟她一起吃饭,还没来得及给她发信息,就看到了从宿舍下来的李果儿。 我不想她看到我,赶紧躲了起来,紧接着,俞婉也下楼了,她尾随李果儿到了小树林。 但她只待了十几分钟就走了,离开的时候刚好一点,跟李果儿的死亡时间不符,她是无辜的。” 顾辞远面无表情,“你事后有没有问她为什么去小树林?” 沈渡摇了摇头,“我不想提李果儿。” 尤其是在俞婉面前提她,每次都会败坏心情。 “你保证你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半句虚言?” 沈渡坚定地点头,“我保证。” 顾辞远点头,没有再问什么,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提醒他,“暂时不要离开学校。” 顾辞远大踏步出了宿舍,对身旁的警官道:“俞婉有重大作案嫌疑,带到警局提审吧。” 方才他的审讯警官也在旁听,闻言严肃地敬礼,利落行动。 顾辞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姜雨舟赶忙一溜烟地追了上去。 她有点疑惑,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问,“俞婉虽然去过小树林,可是她离开的时间和死者的死亡时间不符啊,她怎么就有重大作案嫌疑了?” 顾辞远没理她,姜雨舟自顾自地嘀咕,“我刚刚都在旁边,应该没有漏下什么信息才对。” 旋即,她又一拍脑门,“哦方才,刚刚警察小哥哥凑到你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一定是因为那个。他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顾辞远一脸高冷,“你猜?” 姜雨舟一脸苦恼,真就开始抠脑壳猜了起来。 “唔,沈渡说了俞婉曾去过小树林,明明与死者死亡的时间对不上, 可你却没有抓着时间这一点不放,反而直接就断言俞婉有重大作案嫌疑。 这说明,问题并不出在俞婉去小树林的时间上…… 反过来推断,那问题,就只可能是出在了死者的死亡时间上!” 姜雨舟顿时想明白了,愉快地下了定论,“昨天法医判断的死者死亡时间有误差,现在有了新的鉴定。 而具体的死亡时间,恰好就跟俞婉在小树林里的时间相符,对不对?” 顾辞远眉峰微动,只是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但他没露出嫌弃的神情,姜雨舟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顿时洋洋得意起来,“看来我还是有些推理天赋的嘛!” 顾辞远睨了她一眼,“雕虫小技。” 第48章:重大嫌疑人 警局。 俞婉被带到了审讯室,她已经没有了昨天的大胆放肆和漫不经心,眼神飘忽,嘴唇紧抿着,两只手不经意地搅着。 她在紧张。 顾辞远和姜雨舟站在审讯室外看着里面的录像,把她的各种小动作,小表情都尽收眼底。 被带到警局,带进那样封闭又严肃的环境里待审,其压迫感可想而知。 顾辞远没有出面,而是让两个穿着制服的陌生警察进去问话。 俞婉昨天见过了他,他再出现,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他便算是俞婉的“熟人”,问话的效果肯定没有让两个陌生警察审问的效果好。 两名警察坐在俞婉对面,她的背脊果然下意识绷直了,面上肌肉也不自觉绷紧了几分,整个人都进入了紧张的戒备状态。 两名警察开始问话,一开始都是昨天问过的一些问题,譬如昨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跟死者李果儿的关系如何一类的。 忽的话风一转,开始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昨天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半的期间,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也许是一开始的问话太放松,此时俞婉的神情依旧保持镇定,“我十二点多出了宿舍,先去吃了东西,然后去了电影院。” “除此之外就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没有。” 何警官没有再温水煮青蛙,而是直接施加了审讯压力,厉声道:“你说谎!沈渡的口供可不是这么说的!” 俞婉不觉一惊,何警官的这话显然对俞婉的心理防线带来了出其不意的一击。 尤其是沈渡两个字,可谓直掐她的命门。 她磕磕巴巴地道:“他,他说了什么?” 何警官:“是我在审你,还是你在审我?” 俞婉的面色微白,她下意识垂下头,想要逃避这个问题,但何警官却是一拍桌子,沉声低呵,“抬起头来!” 俞婉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嗖地一下就猛地抬起了头,神情中的紧张害怕更加明显了。 “回答问题!” 俞婉的眼眶都红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我哪里都没去,我,我就是和他一起吃了个午饭……” 何警官声音发冷,“趁着现在我们还有耐心,好好回答问题。” 俞婉眸中有点点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坚称,“我就只是和他一起吃了个午饭而已,哪里都没有去,什么都没有做!” 何警官把一份口供“啪”地摔在桌上,“那为什么沈渡说看到你在宿舍楼下尾随李果儿去了小树林,一直到一点多才离开?” 俞婉的瞳孔猛缩,面上的坚持也似被这句话击出了裂痕,闪过一丝慌乱。 何警官手肘撑桌,整张脸都逼近了她,虎目瞪如铜铃。 “如果你坚持你的口供,那我们只能把沈渡也一并带来,跟你共同对峙。 如果你连对峙都不怕,那我们只能直接上测谎仪了。 还是说,你能坚信你的谎言连测谎仪都能完美躲过?” 俞婉整个人已经在崩溃边缘徘徊,她终于呜咽出声,“我,我的确去过小树林,可是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她终于松口,这说明她第一层心里的防御线已经被击溃。 何警官退回了椅子上坐好,继续沉着声音发问,“你为什么要跟着她?” 俞婉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想看看她去哪里,去做什么。” “你跟她的关系不是很差吗?为什么关心她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俞婉咬了咬唇,“她回宿舍时说自己要去小树林约会,我担心跟她约会的人是沈渡,就偷偷地跟过去一探究竟。” “你看到了什么?她跟谁在一起?” 俞婉摇头,“我只看到她一个人。” 何警官继续问,“沈渡不是李果儿的男朋友吗?他背着李果儿跟你约会,劈腿了?” 俞婉的面色微顿,一阵红一阵白。 “沈渡根本不是自愿跟李果儿在一起,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我!” 何警官:“她跟你以前就不对付,这次又抢了你喜欢的男人,你对她积怨已深,所以你趁机杀了她,对吗?” 俞婉急切地为自己解释,“不对!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杀的!她死的时候我在电影院看电影,我没有离开过,你们可以去调监控!” 何警官冷静地开口,“死者的真正死亡时间是一点到两点之间,刚好跟你在小树林的时间有重合。” 俞婉面色大变,旋即激动得“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喊,“怎么可能?不是我!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我真的没有杀人! 不是我!你们没有证据不能冤枉了我,我是无辜的!” 俞婉突然失控,何警官还没来得及呵止她,忽的,审讯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贵妇打扮的人直接冲了进来,冲向俞婉,伸手就要打她。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女儿!你就是那个杀人凶手!我要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顾辞远和姜雨舟在观察室里目睹了这一番变故,神情都有些错愕。 贵妇的身后,是一个身着西装的威严男人,而那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大熟人:季姿薇。 最后跟进来的是满脸错愕的齐志华。 李家夫妇二人得知案情有了进展,便要求亲自参与对嫌疑人的审问。 在不违规的前提下,齐志华答应让他们旁观。 但原本是要带他们去观察室,没想到李夫人直接就冲进了审讯室,让他措手不及,来不及阻止,这才有了这么兵荒马乱的一幕。 这其中说起来,还有季姿薇的一笔功劳。 警方有了俞婉这个新的突破,原本并没有通知李家夫妇,毕竟这条线索还在核实,还不能断言俞婉就是凶手。 这时候贸然告诉二人,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季姿薇也是跟姜雨舟杠上了,一大早她就又去了学校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就被她碰上警察把俞婉抓走的情形。 季姿薇嗅觉灵敏,觉得一定有什么猫腻。 她也是神通广大,不知怎么的竟然找得到李家夫妇二人的联系方式,一通电话打过去,就把这个消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季姿薇主动为他们提供了“所谓案情”,扮演着正义使者的身份,顿时得到了李夫人的好感。 于是,两夫妇这才赶来了警局。 第49章:请神容易送神难 两夫妇到了警局,向齐志华一通兴师问罪,发现季姿薇说的消息竟然都是真的,果然找到了一个重大嫌疑人。 李夫人当即对齐志华的隐瞒大为光火,方才就发了一通脾气。 所以,齐志华在提出阻拦季姿薇一并旁观审讯的时候,被李夫人力挺了下来。 季姿薇这才一并得以进了警局,有了这么近距离了解案情的机会。 俞婉曾见过李果儿的母亲,当下就认了出来,她一边躲避李母的抓挠,一边大喊着为自己辩解。 “我不是杀人凶手,我没有杀人!” 李夫人经历了丧女之痛,本就伤心欲绝,以前也没少听女儿提起俞婉这个与她颇多矛盾的舍友,当下真是新仇旧恨全都涌到了一起,哪里会相信她的话,越发不管不顾地撕扯。 这场闹剧,在几名警察上前拉架之后才终于得以休止。 俞婉被抓破了脸,整个人都有点惊魂未定,瑟瑟发抖。 李夫人却气势汹汹,“是她!凶手就是她!给我把她抓起来!” 俞婉满脸是泪,怒声反驳,“我不是!” 李夫人又要歇斯底里地冲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地拦着,整个审讯室都是一片兵荒马乱。 姜雨舟看得叹为观止,顾辞远除了一开始的诧异,之后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 姜雨舟问他要不要去审讯室看看,顾辞远直接拒绝了,至于理由,他只说了一个字:“吵。” 审讯室里,直到那位威严的李先生沉声低呵了一声,“都别闹了!” 李夫人的哭叫这才停了下来。 李先生面上神情绷得紧紧的,眸光锐利,盯着齐志华,“我女儿不能白死,这个案子,无论如何,都要给出一个交代! 对于任何一个重大嫌疑人,都不能放过,你明白吗?” 齐志华的心里窝着一团火,他是警察,该如何办案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可偏偏,很多时候他们警察的腰杆却不得不因为各种各样的权势所弯。 他强忍着气回道:“无论是对哪个案子,我们都不会放过任何嫌疑人。” 李先生冷冷地扫向俞婉,“好,我们便在这里等你们给出交代。” 说着,他便径直坐了下来。 他自持身份,没有像李夫人那般哭闹,但是,他这么一坐,显然更加让齐志华为难。 这简直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还没来得及头疼,外面就有个警察跑了进来,高声道:“齐队!死者的手机通讯信息查出来了,找到了约她去小树林的号码。”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齐志华当即问:“查出号码是谁的了吗?” “那号码的归属人叫沈渡。” 众人皆是一惊,竟然是他! 齐志华沉声,“去,把沈渡带来!” 姜雨舟也不觉露出诧异之色,“竟然是沈渡?难道他说谎了?” 顾辞远的眼睛微眯,目光依旧盯着审讯室里面的画面,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 每个人的神色都很正常,只除了一个人。 顾辞远淡声道:“说没说谎,等他来了就知道了。” 姜雨舟想想也是,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家夫妇被请出了审讯室,警察们也都离开了,审讯室里便只剩了俞婉一个人。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放空,两只手搭在桌上,不停地来回搅着,像是极度地不安。 姜雨舟看向他,原本是想跟他讨论一下案情,就看到顾辞远阖上了眼,似是在小憩。 这样的他,像是终于没了锋棱,面容淡静,就是个简单的男人。 只是那侧脸的线条格外赏心悦目,说不上来跟别人有什么不同,但却自有一种笔墨难描的养眼,让人挪不开眼。 她仗着旁边没人,光明正大地偷觑他。 那份对美的欣赏打心底里透出来,不觉蔓延到了脸上,让她的脸有点发热。 姜雨舟正要收回目光,原本双目紧阖的男人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偏过头,四目相对。 男人的眸子幽深,像是一汪深潭,能把人吸进去。 姜雨舟清濛的眸子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就变成了呆滞,偷看被抓包的呆滞。 原本就泛着薄红的脸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一片醒目的殷红,似将她偷看的罪行板上钉钉。 姜雨舟嗖地一下撇开了目光,伸手装模作样地在身上扇了扇。 “突然觉得好热,我出去透透气……” 然后,她挺直腰杆,脚步从容地走了出去。 只是刚一走出去,姜雨舟舒了一口气,丢死人了! 身后,顾辞远复又阖上了眼,只是,鼻腔中发出了一抹哼笑。 既然出来了,姜雨舟索性先去上个卫生间。 刚解决完,打开隔间,没想到就看到了卫生间里的季姿薇。 不得不说,两人可真是孽缘不浅啊。 季姿薇见了姜雨舟,整个人瞬间进入了亢奋的状态,像是一个急于开屏向同伴展示自己艳压群芳的花孔雀。 “哟,好巧。” 姜雨舟扯了扯唇角算是回应。 她的冷淡态度并没有击退季姿薇的热情。 季姿薇自顾自地开口,优越感十足,“李果儿这个案子,我劝你还是别跟我抢,这个新闻,它肯定是我的。 就算你抢先写了出来,最后登出来的,也只会是我的稿子。” 姜雨舟自顾自开着水龙头洗手,水流哗啦啦的。 看着季姿薇那满脸“快问我快问我”的神情,她偏就不问。 季姿薇咬咬牙,只能自顾自地唱独角戏。 “因为我手上有必胜的王牌!你知道我的王牌是什么吗?” 姜雨舟想,她当然知道,不就是李果儿那有权有势的父母吗? 依照季姿薇的手段,她说不定已经成为那对夫妇的心腹大将了。 但她偏不问,也不听,憋死她。 姜雨舟淡淡回,“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劳烦让让。” 姜雨舟施施然地走出了卫生间,季姿薇的炫耀欲没有得到满足,整张脸都快憋成了茄子,真真是难看。 她想喊住姜雨舟,但这里是警局,正好有一位女警走了进来,季姿薇只能应该地把到嘴的咆哮憋了回去。 她对着姜雨舟的背影一阵跺脚,心里恨恨道:等到她的新闻登出来的时候,看她还怎么狂! 还有木心老师的那篇专访,等她完成了,肯定能在年会上逆袭,狠狠打这小贱人的脸。 第50章:我没有杀人 沈渡被带到警局接受了审讯。 他的手机被警方收缴检查,然而手机上却并没有保留着与李果儿的通讯信息。 甚至李果儿的电话和微信都被他列入了黑名单。 所以,李果儿在小树林等待沈渡的时候,就算给他发信息打电话,沈渡也收不到。 他听闻警方的调查和指控,只觉十分震惊,甚至难以置信,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旋即,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几经变化,似想要说什么,最后却选择了闭口不言。 姜雨舟能确定地感觉到,他有内情隐瞒。 警方更不可能就此放弃,经过一番强势威压的刑讯,沈渡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打破,他面色灰败地供出了俞婉。 “昨天十点多的时候我们见过面,当时她说自己手机没话费了,用我手机充话费,我就把手机给了她……” 警方核查了李果儿收到短信的时间,果然就是十点多的时候。 而沈渡的手机账单里,也的确有一笔话费充值记录。 此时正在观察室里旁观审讯的李夫人霎时又气得浑身颤抖,“我就说是她!凶手除了她还会有谁?” 对于李夫人的咆哮,其余人也没多说什么,因为诸多证据都齐齐指向了俞婉。 何警官一行当即到了俞婉的审讯室,而观察室的画面也随之切换到了俞婉的审讯室中。 听到动静,俞婉顿时正襟危坐,神情仓皇紧绷。 几人坐下,皆是目光如炬,灼灼地落在俞婉的身上。 “俞婉,沈渡已经招了,昨天十点多,你们曾见过面,是你拿了他的手机充话费。 是不是你趁机给李果儿发消息约她去小树林?” 俞婉身子晃了晃,面色比方才更白了两分。 在这里独自等待的时间,已经在她的心里压下了沉沉的负担,她的第二层心理防线,在这重压之下本就岌岌可危。 现在,沈渡的招供,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张了张嘴,半晌,她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也是你趁机把李果儿的手机和微信全都拉黑,对吗?” “是……” “你蓄意设计,把李果儿约到小树林,然后尾随其后,趁机把她杀了,是不是?” “不是!” 这一次俞婉的回答格外坚定,她又坚决地重复了一遍,“不是!” 何警官步步紧逼,“那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设计这些?难道你想说,这只是你的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俞婉的面色几番变化,“我,我就只是想报复她,让她难堪罢了。” 何警官面无表情,“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俞婉闻言,声音都忍不住开始发着颤,“为什么不信? 她喜欢沈渡,她在小树林里吹着冷风等人,而沈渡,却在陪着我吃饭,陪着我看电影。 我一想到这点,就觉得出了口恶气。 我只是想这样报复她,给她一点教训而已!” “可她死了,在你去见了她之后。你要如何解释?” 俞婉崩溃大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死,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我没有杀她!我没有!” 何警官对她的崩溃不为所动,只是声音机械而冷冽地强调。 “你与死者积怨深深,作案动机充足,这是其一。 你蓄意设计引诱死者去了案发地点,处心积虑,设计缜密,有作案的条件,这是其二。 你承认自己尾随死者,并且亲自去过案发地点,并且时间与死者遇害时间吻合,有充足的作案时间,这是其三。 这三个因素叠加,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你说你是无辜的,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俞婉被何警官一连串的问话问懵了,哑口无言,她拿不出证据。 她眼中盛满了惊慌,眸中很快盈满了水雾,只能慌张地摇着头,口中只一遍遍地重复,“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我没有……” 审讯室中的刑讯还在继续,何警官一遍遍地问着那些问题,俞婉的情绪越来越崩溃。 “我是恨她,恨不得她去死,但我没有杀人! 我没有没有没有!你们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没有杀人!” 观察室里的李夫人已经气得几欲跳脚,简直恨不得直接穿过显示屏把俞婉掐死。 “你们都听到了,她对果儿早就存了积怨,她都恨不得果儿去死啊! 证据都已经摆在眼前,她竟然还不肯承认! 还有什么好审的,直接让她给我女儿偿命不就行了!” 齐志华沉默着,没有搭话。 他们办案有自己的程序,现在俞婉不肯承认杀人事实,凶器也没有找到,这个案子还不能这么草率了结。 法医那边,已经重新验尸,看死者伤处是否残存着俞婉的指纹,但现在还没有结果。 而且,他觉得出结果的几率并不大,毕竟那天的那场雨很大。 但是这些话他不打算说,因为自己一开口,必然会招来李夫人更加激动的咆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俞婉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崩溃与激动,整个人神情呆滞,双目无神。 面对何警官的提问,她只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我不知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一直到了中午,审讯结束,俞婉都没有承认杀人,她被暂时关押,等待下一次审讯。 李夫人早就满腹焦躁,便是李先生也沉着脸,“我女儿不能白死,她需要一个公正的交代!这个案子,我不希望拖延太长时间。” 李先生沉沉地下了最后的通牒,便与李夫人相携离开。 辛辛苦苦办案,办好了是本分,办不好却是失职,半句辛苦都没得到,任凭是谁心情都不可能会好。 齐志华长吐了一口气,心里暗骂了句,现在知道心疼女儿,以前怎么不知道把女儿教好? 顾辞远和姜雨舟从另一间审讯室出来,面无表情,眉峰冷峻。 齐志华调整好心情,上前打招呼。 “顾老师,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尚有疑点。” 齐志华心里一跳,“你的意思是,俞婉不一定是凶手?” 顾辞远淡声:“她剖腹的动机说不通。” 齐志华眉头也跟着拧在了一起。 原本以为明朗了的案情,经过这么一想,陡然又有种陷入迷雾中的感觉。 这时,姜雨舟冷不丁从身后插话,“李果儿有没有可能怀了沈渡的孩子?俞婉嫉恨,所以……” 齐志华一听,当即道:“我这就让法医验一验,有结果会再通知你们。” 说完,马上转身就去了。 顾辞远却并不大赞同这个猜测,“沈渡对李果儿的厌恶不似作假。” 姜雨舟撇撇嘴,脱口道:“厌恶就不能睡了?” 第51章:你也是我的粉丝 顾辞远神色一顿,转头,盯着她的面色微微古怪。 “你很有经验?” 姜雨舟当即一怒,“你才有经验!我这是基于男人劣根性的合理推测,懂不懂? 李果儿那么主动,就沈渡那脚踩两只船的渣男属性,半推半就地睡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又不吃亏。” 姜雨舟眸光在他身上一撩,“你还是不是男人,这都不懂?” 顾辞远眸光一寒,语气颇有些寒测测的,“抱歉,像我这样洁身自好的男人不懂渣男的属性。” 姜雨舟撇撇嘴,低声咕哝,“我看你是没人受得了你的冰山属性,愿意给你投怀送抱吧。” 她说得小声,但顾辞远耳朵尖,还是听到了。 他轻嗤了一声,“不要把你的惨淡境况套用到我的身上,你可以上我的微博上看看,每天有多少人在排队投怀送抱。” 姜雨舟:“你要草粉吗?” 话一出,姜雨舟才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大对。 她常逛微博,也常跟倪婉婉骚话连篇地聊天,“草粉”这个词,她觉得没什么,这尺度才哪到哪儿啊。 但是,如果对面人是顾辞远的话,似乎就另当别论了。 顾辞远明显怔了怔,回过神来,一贯淡定的男人难得有些困窘。 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姜雨舟,你知不知羞?” 姜雨舟也觉得有点尴尬和脸热,但是被他这么直接点出来,就有种被人拎着耳朵训的感觉。 总之,很不爽,也让人很叛逆。 姜雨舟强忍着尴尬,理直气壮地回,“是你先提到你的粉丝对你投怀送抱,我说得不对吗?” 顾辞远盯着她,看她一脸镇定,但耳朵处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点点红晕。 看来,她也没表面上所表现的那么镇定。 外强中干。 顾辞远薄唇轻撩,似笑非笑,那本就好看的脸,霎时灿然耀目。 姜雨舟眼睁睁地看着他微微俯身,凑近了她,她就像是被定住了似的,竟然忘了要躲。 他俯身到了她的耳边,薄唇轻启,吐出了轻飘飘的一句话。 “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我的粉丝。” 他说完了这话便直起身子,恢复如常,转身,施施然地往外走。 姜雨舟觉得耳朵上似还残留着那股温热的气息,整个耳廓都还是热热的,脑袋也晕乎乎的,迟钝地慢了半拍。 几秒后,她才解读出他那句话的意思。 她说他要草粉。 而他说,她也是他的粉丝。 那岂不是说…… 姜雨舟的脸刷地一下就涨得通红,整个脑袋都热了起来,心尖也酥酥地发颤。 他竟然调戏她! 姜雨舟在原地呆站半晌,直到那男人浑若无事地喊她,“又杵那儿发芽吗?” 姜雨舟鼓了鼓腮,气哼哼地跟了上去。 她原本觉得羞恼又尴尬,但是,这个男人却是淡定自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姜雨舟便压住了自己心头的异样,只是撇开头看窗外风景,没有看他。 案子没有其他线索,其他技术层面的化验和检查,他们也只能等结果。 今天顾辞远倒也没有再折腾她,而是让她提前下班了。 姜雨舟很珍惜自己的休假时光,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电话就会打来,到时候她必须得随叫随到。 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再犯睡迷糊乱说话的低级错误,姜雨舟给顾辞远设了一个专属闹钟:“大魔王来电,大魔王来电。” 可喜可贺,一整天,顾.大魔王.辞远都没有来电,反倒是姜雨舟心里惦记着案子的进展,按捺不住在微信上敲了他。 “顾老师,齐队长那边的进展怎么样?李果儿怀孕了吗?” 半晌,顾辞远才回了两个字,“没有。” 姜雨舟几乎能想象他打字时候的冷漠表情。 不过她看不到,她又问,“那俞婉有没有承认杀人?” 又是两个字,“没有。” 姜雨舟没再说话,两人在微信上的第一次聊天持续了两个回合便宣告结束。 第二天,姜雨舟的微信突然进来了一条新闻链接。 “惊!两女恋一男,女大学生谋杀室友!” 姜雨舟原本还以为是那些噱头十足的虚假消息,但是她猛地发现,给她发消息的竟然是季姿薇。 她的第二条消息接踵而来,“我说过,这个新闻一定会是我的,你想抢也抢不走。” 姜雨舟额角一跳,这才发现,那个新闻链接是他们报社的新闻。 她点开,果然,这篇稿子所述,赫然是李果儿案子。 姜雨舟惊了一下,俞婉已经认罪了? 旋即,她开始认真看这篇报道。 季姿薇的文章对案情进行了浓墨重彩的描写和介绍,以时间轴为主线,随着线索的增加,案情步步推进,一步步揭开了凶手俞婉的真面目。 整个故事的叙事性和可看性十足,仿若一篇精彩的短篇小说,把俞婉争风吃醋,插足他人感情,并蓄谋杀人的故事讲得层层迭起,令读者读之愤慨。 除此,季姿薇的文中还包括了对李果儿父母、以及李果儿另外两个舍友的采访。 而她所截取的采访内容,全都是关于俞婉和李果儿生前的诸多矛盾,尤其是两人最近一次大打出手的经历。 不能说季姿薇写的是虚假新闻,因为那些事确有其事。 俞婉的确跟沈渡暗中交往,也的确多次跟李果儿发生冲突。 只是,这些事情的真实性却并不代表其全面性。 季姿薇巧妙的叙述和刻意的渲染,明显弱化了李果儿生前的诸多飞扬跋扈,而是把她完全塑造成了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俞婉的恶则被放在了放大镜下,放大了无数倍。 至少,如果她没有参与这个案子,没有听到大家对李果儿此人的评价,姜雨舟就会完全被这篇报道带偏,完全相信俞婉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而李果儿则是完全的无辜受害者。 姜雨舟翻到文后,果然,俞婉收获了很多读者的辱骂,舆论呈现了完全一边倒的局面。 姜雨舟心情有点复杂,她破天荒地主动联系了顾大魔王。 电话很快接通了,男人的声线清冷,“什么事?” “俞婉认罪了是吗?” “没有。” 姜雨舟闻言不觉愣住,旋即拔高了声音,“没有?那季姿薇怎么敢写那篇新闻?” 顾辞远的声音却依旧平淡无波,“因为上头施压,必须尽快结案,俞婉认不认罪已经不重要了,她是‘众望所归’的凶手。” 第52章:我在意的是真相 姜雨舟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她只觉得浑身的气血全都往头上涌,让她整个人都有种头重脚轻的失重感。 她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在法庭上,法官冰冷的宣判,她无助的哭喊…… 那时,她唯一的亲人,也是“众望所归”的凶手! 那些记忆让她窒息,让她绝望,也让她愤怒。 她满脸涨得通红,声音激动得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什么叫‘众望所归’的凶手? 只有证据能给她定罪,什么时候某些人的决定和期望成了定罪的依据了? 她剖腹的动机是什么?明明还存着疑点,为什么就要草草结案? 你知不知道一个错误的裁决究竟会有怎样的后果? 如果她是冤枉的,那不仅仅毁了她一生,更毁了她整个家庭!” 姜雨舟激动的咆哮声透过话筒传了过去,对面的男人静默着,等到她咆哮完了,才静静开口,“给她盖棺定论的不是我。” 所以,你为什么要冲着我咆哮?冲着我咆哮又有什么用? 男人的声线依旧是清冷的,“而且,或许她就是凶手呢?” 姜雨舟绷着声音反问,“那万一她不是呢?” 万一她不是呢?这对她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 顾辞远握着手机,听着那边激动的,颤抖的,甚至带着微微哽咽的声音。 他平静无波的眸中泛起了一丝浅浅波澜。 “你很在意俞婉?” 姜雨舟:“我在意的不是俞婉,而是真相。 是,从现在的证据来看,她的确是最有嫌疑的那一个 但是,最有嫌疑和真正的凶手还有多大的距离你知道吗? 我们不能因为没有找到另一个更有嫌疑的人,就把最有嫌疑的那一个直接推出去做了挡箭牌!” 电话两头的人都静默了,只听得到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姜雨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一片水光。 “顾辞远,难道你就真的完全接受了这个结果? 凶手剖腹的疑点,你就真的觉得那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可以直接忽略?” 半晌,顾辞远才淡声道:“等着,见面说。” 一小时后,顾辞远到了她家楼下,姜雨舟下楼,上车。 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面上平静,丝毫看不出方才在电话里的失态。 顾辞远的神色也一如既往的淡漠,姜雨舟上车之后,他便启动了车子。 姜雨舟开口,“我们去哪里?” “学校。” 车子平缓地驶了出去,顾辞远的声音也徐徐传来,“李家人和局长给齐队长施加了压力,他们只能轮番审问俞婉。 俞婉撑了两天,一直否认杀人,但上头已经没了耐心,最后就是这个结果。” 姜雨舟垂眸,“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的意见难道不能起到作用?” 顾辞远从后视镜瞟了她一眼,“没人知道我的身份。就算知道,我有什么证据?空口白话别人就要信我?” 而且,他也只是有疑虑,对这个结果有所怀疑罢了。 那点疑虑,并不值得他为了俞婉出头。 至于现在,他接了她的电话就巴巴地来了要再查这个案子,大概是脑抽了吧。 顾辞远没有再说话,姜雨舟也沉默了。 她拿出手机,因为季姿薇的那篇稿子,工作群很热闹,全都是对她的溢美与赞扬,主编也夸了她几句,季姿薇装模作样地说着谦逊的话。 隔着手机,姜雨舟都能猜到她脸上的得意。 倪婉婉给她发了私信,疯狂吐槽季姿薇。 季姿薇素来爱作秀,这几天她对这个案子胜券在握,逢人便提姜雨舟也在跟这个新闻,表明两人在竞争,且摆出了这次她必胜的姿态。 现在,这篇新闻发出来了,她赢了,她可算是狠狠地扳回了一局。 而且,这篇新闻因为恶劣的社会影响,还有猎奇的“两女争一男”“杀舍友”的因素,一经发布瞬间引来网名的疯狂转载围观,影响力直追顾一的专访。 季姿薇的尾巴简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姜雨舟无心计较季姿薇又怎样在背后编排她,她随手回了倪婉婉几句,就急忙上了微博。 果然,李果儿案已经上了热搜,转载评论已经破万,并且热度还在持续上涨。 她点开评论,全是对俞婉的辱骂,其言语不堪入目,满是戾气。 姜雨舟盯着那些话,那些文字仿若化作了声音,飘飘渺渺地往脑中钻,又让她想起了当年的情形。 一旦扒开了记忆的阀门,撕开了记忆的一角,它们便似洪水猛兽般,汹涌袭来。 姜雨舟退出了微博,没有再看。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学校,这时的校园,比之前更加冷清了。 姜雨舟脑子里有点茫然,“我们要从哪里查起?” 她的思绪有些放空,整个人都有些发飘。 顾辞远想了想,“去案发地看看吧。” 现实不比小说,很多时候,他也会束手无策。 很多案子,并不是有聪明的脑子就能破,也需要机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而每当他的侦查遇到瓶颈的时候,他都会重返案发现场再好好看一看。 很多时候,第一次发现不了的东西,再第二次,第三次或许就能发现。 两人很快就到了案发的小树林,这里已经被学校围起来了,还临时安装了几个摄像头,全方面监控,一旦有人出入,便可以调查监控排查。 顾辞远和姜雨舟直接无视了监控,堂而皇之地翻过了围栏走了进去。 案发地一定程度上保持着原本的模样,地上,李果儿躺过的地方被框出了一道白色的轮廓。 地上落了许多枯叶,将地上残留的血迹遮盖。 那原本浓郁的血腥味,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散。 两人都垂着头,默默地观察着案发的环境。 哪怕,真的发现什么线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既然来了,总要仔细找一找。 姜雨舟的注意力落在了旁边那条干涸的引水沟上。 因气势的缘故,上方的水往下流,冲出了一条水沟。 本并没有在意,但目光刚转开,却又蓦地转了回去,顿了顿。 她把目光定在了某处,那是微微凸起的石粒,在那石粒上卡着一把钥匙。 吸引姜雨舟的不是那把钥匙,而是那把钥匙上顽固地缠绕着的一根有些眼熟,又有些不大确定的东西。 姜雨舟趴了下去,整颗脑袋几乎都趴在了地上往下瞅。 “你在看什么?” 第53章:钥匙 姜雨舟闻言转头,“我发现……” 她转头,顾辞远低头,两人的脸骤然凑到了一起,四目相对。 她的眸光澄澈莹润,因发现了什么,里面似还有点点光华流转,灿然生辉。 下一瞬,她眸中的光彩全都变成了错愕,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他,那副错愕呆傻的模样,一览无余地映入他的眸中。 他这时才发现,她的睫毛还挺长,在眼睑下投下了两刀弧形的剪影。 她的皮肤也很细,这么近地瞧着,也细得几乎看不到一丝毛孔。 姜雨舟只觉得他那眸子过分清幽,哪怕是漫不经心地看人,也带着一股莫名的吸力。 两人对视了几秒,姜雨舟才回过神来,她错开目光,声音比方才低了两个调。 “我发现那里有一把钥匙,上面好像缠着一个东西。” 顾辞远敛神,目光顺着她投了过去。 钥匙? 那干涸的引水沟上,的确卡着一把钥匙。 第一眼,没有什么特别,但再细看,他就有了跟姜雨舟相同的发现。 那上面,挂着一根有点熟悉,又有点不大确定的东西。 “韭菜。” “韭菜。”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顽固地缠在上面的,像是一根韭菜丝。 那韭菜丝已经有些干了,但却还能隐约辨出韭菜的真身。 顾辞远抽出一张纸,隔着纸巾把那把钥匙拿了起来,凑近了观察,便几乎可以断定了,这就是韭菜。 姜雨舟脑中飘过了那天顾辞远报出的一串菜名:烤鱼、龙虾、海蟹、生蚝,韭菜…… 姜雨舟想到了自己那天的推测,凶手并非为泄愤而剖腹,而是为了取什么东西。 之前,她推测那东西多半是u盘一类的东西,但现在,看到这把被韭菜丝缠绕着的钥匙,她心里有了其他的答案。 或许,凶手真正想要的,是这把钥匙。 如果他们在案发当天就找到了这把钥匙,那大可直接把它送去检验科检验。 但现在,已经过了三天,这钥匙也被雨水冲刷了三天,恐怕已经验不出它是否是从李果儿的胃里挖出来。 但也没关系,他们只需要拿着这把钥匙去验证一番,能在死者的遗物里找到能打开的锁头,便能验证他们的猜测。 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姜雨舟有点兴奋,“原来凶手真正想要的是这把钥匙。 这说明,李果儿的某个柜子里一定有什么凶手的想要的东西。 那东西,与凶手切身相关,十分重要。” 不过她又想到什么,忍不住自我否定,“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千辛万苦地剖腹取出了钥匙,又为什么会丢在这水沟里?这说不通。” 顾辞远眉头微拧,这一点,他也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便先去验证一番。如果我们找不到能打开的锁,就基本上说明我们的猜测出了错。” 姜雨舟便敛了乱七八糟的猜测,点头同意了。 两人很快离开了小树林,顾辞远给齐志华发了消息,询问他李果儿的遗物里有没有带锁的匣子。 然后,两人此刻要去的地方,就是李果儿的宿舍。 顾辞远跟警方的人来过,他长得惹眼,宿管阿姨就记住了他,所以,哪怕他是男人,也被放了进去。 幸而现在也放了假,女生宿舍里人不多,不然顾辞远这么一个高颜值大帅哥肯定会受到围观。 终究是女生宿舍,顾辞远避得稍远了些,姜雨舟则是上前敲门。 陈姗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透着些许紧张,“谁?” 姜雨舟直接报了警方的身份,毕竟,顾辞远是警方请的高级顾问,有他在,也不算是谎报军情。 陈姗姗的声音更加紧张了,“请,请等一等。” 片刻之后,陈姗姗打开了宿舍门。 她的神情局促不安,像是老鼠见了猫,两双手不停地揉搓着,根本不敢看他们。 她磕磕巴巴地开口,“是,是警,警局那边还有什么事吗?” 姜雨舟点了点头,“是还有一些问题要再核实,你不用太紧张。” 然而,她的宽慰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陈姗姗的精神依旧高度紧绷。 “只有你一个人在?” 陈姗姗点头,“嗯,思琪她去图书馆了。” 姜雨舟有些诧异,“现在图书馆还开门?” 陈姗姗小声解释,“已经闭馆了,这几天在清理储物箱,思琪在帮忙。” 姜雨舟了然。 图书馆会有很多储物箱供学生存放东西,不少学生会有长期霸占的习惯,所以老师也会定期清理。 顾辞远走进来,目光在宿舍里扫了一圈,陈姗姗的床上有些凌乱,地上摆着一个旧行李箱,桌子上还有一大袋子泡面零食。 大约是上次顾辞远给她的余威尚存,陈姗姗触到他的目光,当即声音怯怯地开口解释,“我要回家了,今天中午的火车。” 顿了顿,她又低低地补了一句,“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出门。” 言外之意,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顾辞远看了她一眼,陈姗姗当即就撇开了目光,神情紧张,不敢与之对视。 他把目光落在了墙上的壁柜上。 四个壁柜,都没有锁,上面也没有挂锁头。 “哪个是李果儿的?” 陈姗姗伸手指了其中一个,顾辞远伸手打开,里面已经空了。 她的东西都被警方带走了,现在大概已经移交给了她父母。 “之前她的柜子有上锁吗?” 陈姗姗摇头,“没有。她的柜子基本上都是空着的。” “她在宿舍里有没有小型保险箱?” 陈姗姗微愣,似有些不明白顾辞远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但她还是如实地摇头,“没有。” 顾辞远伸手,把手中的纸巾摊开,将那把钥匙摊在她面前。 “你见过这把钥匙吗?” 陈姗姗满脸困惑,几乎没怎么犹豫便摇了头,“没有。” 顾辞远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她一直都怯怯的,胆子只有针鼻那般小,所以,她的情绪很容易观察。 如果他们对这把钥匙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要么,她没有撒谎,她的确不认识这把钥匙。 要么,她才是最擅伪装的人,她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都伪装在了胆小怯懦的外壳下。 顾辞远暂时还没有看出她的破绽。 她一边回答问题,一边下意识地看时间,面上焦灼之态明显。 顾辞远没有再问,他低声跟姜雨舟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出了宿舍。 顾辞远的离开,明显让陈姗姗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姜雨舟却没有走,她信步在宿舍里走着,语气随意,“你收拾行李吧,不用管我。” 陈姗姗低低“嗯”了一声,埋头便收拾了起来,只是她的余光,却一直忍不住紧张地撇向姜雨舟,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第54章:真的不是我 顾辞远下了宿舍里,去了陈姗姗打工的那家超市。 因为他想起了一个问题,李果儿的死亡时间有了重新的安排与界定之后,大家的注意力就只放在了最有嫌疑的俞婉身上。 那么,其余人的不在场证据呢?在李果儿真正遇害的那个时间里,她们是否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 陈姗姗性格软弱,一直被李果儿欺负,常年受压迫,真要算起来,陈姗姗也有充足的作案动机。 她对李果儿从来不敢反抗,这样的人,按理说应该是不敢做出杀人的行为。 然而,一个人被打压久了,恶念一点点积攒,终有一天,那些恶念也可能会到达一个临界点,让她做出过激的行为。 此时,顾辞远急需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趁着放假,超市在进行货架调整,这也是这几天超市招临时工的原因。 超市员工正在忙忙碌碌,顾辞远走了进去。 十分钟后,顾辞远面色沉郁,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超市,直奔女生宿舍而去。 那天,陈姗姗到超市打工的时间是两点半,之前她的不在场证据不成立。 而且,顾辞远从监控里看到,到了超市的陈姗姗的脚底上,沾着几片叶子。 顾辞远放大了看,几乎可以确定那叶子是枫叶,而小树林里最多的就是枫树。 也许,这只是巧合。 但现实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巧合。 第一次见到陈姗姗,她就表现出了过分的紧张与害怕。 那时,他先入为主地归结为她性格使然。 现在想想,或许未必。 或许,她是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顾辞远健步如飞,很快他就折返了回去。 恰爬上最后一级台阶,忽听“砰”地一声爆炸声,随之,是一声短促的尖叫。 顾辞远心头忽的一紧,面色也陡然变了。 那声音,好似是从李果儿宿舍传来的! 顾辞远抬步,似一阵风一般飞快奔去,越是靠近,便听得宿舍里的动静越发刺耳杂乱。 顾辞远到了门前,几乎不曾犹豫,抬脚便是一踹。 “砰”一声响,宿舍门被踹开,他待要奔入内,见了屋中情形,原本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地松了下去。 屋中情形与自己设想的有些出入。 何思琪跌坐在地上,捂着手臂,神情痛苦,像是隐忍着什么。 而她的脚边,一个玻璃瓶摔得稀巴烂。 屋子里侧,姜雨舟使出了一个漂亮的擒拿手,陈姗姗被她反剪着手,狠狠压在地上。 顾辞远面上的神情极快地恢复如常,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泰然镇定,面无表情。 那张面皮,就像是被熨斗仔仔细细地熨烫过,不见半分褶皱,寻不出半分端倪。 姜雨舟听到动静,急忙转头看去,看到顾辞远,脸上当即露出了笑来。 “你回来了!我跟你说,真的是陈姗姗!她才是凶手!” 她笑得灿烂又欣喜,几乎要溢了出来。 顾辞远微翘了唇角,声音还是冷静的,“怎么回事?” 姜雨舟还没回答,陈姗姗就已经颤抖着开口,“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敢杀人的,我真的不敢的……” 姜雨舟此时听到她这副怯怯的声音便只觉反感,她冷声,“你不敢?你若真的不敢的话,方才怎么会用玻璃瓶砸人?” 这时,何思琪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羽绒服,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此时长发微微凌乱。 因为惊吓,面色也格外苍白,整个人越发俏盈盈的,有一种弱柳扶风的娇弱。 她望着陈姗姗的眼神满是复杂,“姗姗,我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刚刚,刚刚只,只是一时紧张,我太慌了,我是无心的……” 她急切地解释,说着说着就哭了,然而,她的说辞却并没有打动任何人。 姜雨舟找了东西把她绑了起来,这才跟顾辞远解释,“李果儿的手机、戒指和项链都在她的行李箱里。” 顾辞远眉目陡然一寒,看来自己方才的发现果然是真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 姜雨舟道:“是何思琪发现的。” 顾辞远的目光转向何思琪,她面色有些复杂,“我知道姗姗今天要回家,特意提前回来了。 她家境不大好,身上的钱也不宽裕,我想着大家同学一场就想帮帮她。 我若转给她,她定不好意思收,我便打算偷偷地塞些现金到她的包里,没想到,就发现了这些…… 我认得果儿的东西,绝对不会认错,我不敢置信,当即忍不住出声质问。 不想,她被我识破,恼羞成怒之下,直接抡起水杯就朝我砸来……” 姜雨舟点头,表示事情的确是如此。 何思琪怒极了之下喝骂她,“你纵是个穷鬼也不能为了这点小利杀了果儿啊!” 听了这话,陈姗姗几乎像是变了个人,那张原本就平凡无奇的脸霎时狰狞可怖,再没了平日的怯懦模样,只让人觉得骇人。 下一秒,她直接把玻璃杯往何思琪砸去,若不是姜雨舟从身后撞了陈姗姗一下,那玻璃杯砸到的恐怕就不是何思琪的手臂,而是她的脑门了。 陈姗姗疯狂地摇头,连连呜咽,“不,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杀人,真的不是我,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何思琪忍不住扬高了声音,冷着脸质问她,“那这些东西你要怎么解释?难道你要说是果儿送给你的?” 陈姗姗神情陡然僵硬,她动了动唇,最后涨得一片通红。 “我,我……我的确去过小树林,可当,当时她,她已经死了,我,我只是把她的东西拿走了……” 顾辞远的声音冷淡,“正常人看到那般骇人的凶杀案现场第一反应都是尖叫着跑开,而不是镇定地把受害者的东西拿走。你怎么解释你的行为?” 陈姗姗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化,半晌,她才低低地吐出一句话。 “因为,我很穷……”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低不可闻。 她脸红得几乎滴血,像是脸上的面具被自己亲手揭开,把自己困窘的家境直白地展现在人前。 她喃喃道:“但我没有杀她,我真的没有杀她……我是家里唯一的希望,我不会自毁前途,我没有杀人……” 第55章:上不得台面的穷鬼 顾辞远目光锐利,定定地望着她,“就算你家境贫寒,亲眼见到自己相识的人惨死,也不该是你那样的反应。” 陈姗姗神色微顿,面上肌肉抽搐抖动,脸上神情怪异,挣扎,最后变得放空而狰狞。 “因为,我恨她……看到她的死,我除了惊,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喜。 我想,恶人终于有了天收,她终于死了,这一定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 我胆子是很小,以前她欺负我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敢反抗。 看到她死了,我突然就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勇气,我没有马上离开,我走近了,我想要亲眼看看,她是怎么惨死的……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她的手机,她的项链,她的戒指。 她经常在我们宿舍炫耀,炫耀她家里多么多么的有钱有势,炫耀她又新买了手机,新买了首饰。 她还总是骂我,骂我是上不得台面的穷鬼…… 我看到她死了,一下就生了恶念,把她的这些东西都拿走了。 我恶毒地想,她死的时候身无分文,她下辈子,一定会投胎到像我这样一贫如洗的家庭中,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 我只是偷了她的东西而已,我没有杀她,我没有那个勇气杀人。” 陈姗姗缓缓说着这些,她的语气时而炽狂,时而彷徨,时而自伤,又时而狰狞…… 姜雨舟有些呆愣地望着她,听着她的这些话,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股闷闷的感觉。 陈姗姗的话可信吗? 姜雨舟突然又有点动摇了。 她暗叹,自己果然不适合当审判者,因为她太感性了,太容易被对方的话说打动,无法客观理性地去分析案情本身。 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是恶人,大多数人的作恶,都来自于一点点恶念的积攒。 生活中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都能成为恶念积攒的源头。 太过感性的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为处于弱势的人找寻理由。 她甚至已经开始想,就算人是陈姗姗杀的,很大部分也都是李果儿自找的,因为,她成了陈姗姗恶念的助推者。 姜雨舟甩了甩头,把自己的想法甩开了。 无论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不应该杀人,李果儿纵然人品有问题,也没人有资格剥夺她生命的权利。 陈姗姗的话落,大家都沉默了,片刻,顾辞远才问,“你为什么会去小树林?” 陈姗姗从方才那股怪异的状态中抽离,她低声道:“李果儿在宿舍说自己要去小树林约会时我也在,我听到了。 后来,她突然给我打了电话,还没接通就挂了,她一直都习惯支使我做事情,我被奴役惯了,对有关李果儿的任何事都会反射性地紧张,惊恐…… 我害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又会招来李果儿的厌恶,嫌弃,甚至是报复。 我给她回拨了电话,没人接,我就往小树林去了。” 她的这番话说得卑微,怯懦,让人唏嘘。 她喃喃地开口,“你们一定不知道,我对她有多恐惧,心里就有多怨恨,在看到她惨死时,我就有多开心。 就像是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终于倒了,我终于释放了。 我的心情,你们一定无法明白。” 她露出一抹释然的笑,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也像是骤然间释放出了不同的光彩,整个人都放松着。 姜雨舟心头微微触了一下,望着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顾辞远面上却依旧没有半丝表情,只冷静地问:“她给你打电话时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陈姗姗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出通讯记录,“一点十六分。” 顾辞远拿过了她的手机,把那天的通讯记录都翻了一遍。 一点十六分,李果儿果然给陈姗姗打了一通电话,但只响了三声就挂断了。 李果儿的通讯记录,警方那边早就拿到,也发现了这通没有接通的电话,但是警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俞婉的身上,对此并没有多在意。 这通电话,究竟是不是李果儿本人打的? 她拨出这通电话,是慌乱之中找陈姗姗求救,还是,在向他们暗示凶手就是陈姗姗? “你到小树林的时候是几点?” 陈姗姗记不大清,“大概是一点半左右。” 顾辞远又问,“你在小树林里,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发现什么其他线索?” 陈姗姗摇头,“没有。” 顾辞远目光灼灼,沉声逼问,“真的没有?好好想想。” 陈姗姗顿了顿,面上露出沉思之态,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我只匆匆扫了一圈,之后就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李果儿的尸体上,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形。” 她看到的时候先是一惊,之后就完全被心魔趋势,只觉得大快人心。 她在欣赏李果儿的惨死,欣赏她的死态。 那一刻,她心里被一股变态扭曲的快意占满,根本想不到去关注其他的。 她甚至,感激那个凶手,感激对方杀了李果儿。 这样变态又扭曲的想法,陈姗姗没有说出口,但她的眼神,却已经尽数陈述。 “你除了拿走这几样东西,还拿了什么?” 陈姗姗摇头,“没了。” 原本她还想把李果儿的包包也拿走,但,那太打眼,她根本不好藏,她只能作罢了。 “你有没有看到凶器?” “没有。” “有没有看到其他脚印?” “没有。” “李果儿平时大多都怎么欺负你?” 这个问题让陈姗姗的面色变了变,似是想到了什么难堪的往事,面色也露出了难看和屈辱的神色。 她半晌都没说话,顾辞远换了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 陈姗姗反问了句,“什么把柄?” 顾辞远循循善诱,“不然,她一直欺负你,你为什么丝毫不敢反抗?” 陈姗姗的脸又涨得通红,讷讷道:“她有钱有势,我怎么敢反抗?” 顾辞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陈姗姗这样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李果儿用把柄相要挟的。 她要胁迫陈姗姗做什么事,她本身的权势就已经够了。 陈姗姗本身性格怯懦当不似作假,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她怯懦不代表她没有思想,甘心被欺。 她方才能说出那番痛恨李果儿的话,就已经突破了她本身的性格,具备了作案的动机和想法。 加上她偷盗了李果儿的手机和财务,她的嫌疑直线上升。 第37章我做了微调,男主改成了不吃辣椒哒,大家知道就行了昂~ 第56章:多么可怕的网络暴力 顾辞远掏出手机给齐志华打电话, 陈珊珊听到他对电话那头的陈述,顿时面露骇然。 她满脸皆是难言的灰败和绝望,企图向他证明些什么,“我真的没有杀人,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要让警察抓我,求求你,不要让警察抓我……” 顾辞远的神色平静,“你若真的没有,警方不会污蔑你。” 然而,陈姗姗却连连摇头,“不,我不能进警局,李果儿的父母如果知道了我的重大嫌疑,他们不会放过我! 他们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我要是进了警局,我就完了!求求你,求求你…… 我真的不能出事,我父母所有的希望全都在我的身上,我求求你了……” 顾辞远还未开口,一直沉默的何思琪却是一脸沉痛又失望地望着她。 “姗姗,你既早知如此,当日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果儿平日性格纵然霸道了些,但她也从未想过害你,而你却只盼着她死! 你既有重大的嫌疑,却不敢承担后果,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陈珊珊看向何思琪,神色忽而又激动了起来。 “你不是我,怎么可能对我感同身受? 在你看来,她就是性格霸道了些,可在我看来,她就是人品恶劣,完全没有把我的尊严放在眼里! 是,我家里穷,但我有什么错?我本就自卑,可她却次次以此为柄嘲笑我。 她当着班上同学的面嘲笑我的袜子破了洞,嘲笑我的内衣破烂变形,是十几块钱的地摊货…… 她轻飘飘的玩笑根本就是在把我的尊严按在地上踩! 你现在来指责我,可当时你在做什么?你根本没有想过为我说哪怕一句话。 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你跟她不过就是一丘之貉罢了!” 何思琪听了陈姗姗的这些话,面色顿时一片煞白,神色满是怔然。 陈姗姗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我家里穷,我有什么办法?我做错了什么?你们,不过就是比我会投胎罢了。 她死了,那是她的报应!是她活该,关我什么事? 我没有杀她,我根本没有杀她。 如果我真的有勇气杀人,这两年,我就不会白白忍受了这么久,我就不会受她这么多折辱。 我真的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啊……呜呜呜……” 她絮絮地说着,最后开始呜呜咽咽地哭泣,整个宿舍都没人说话,只余下了她的哭泣声。 何思琪白着脸,像是因陈姗姗方才说的话而难堪,神情不大好。 姜雨舟心情有点复杂,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既有点觉得陈姗姗可怜,却又有点同情不起来。 其实,她读书的时候也很困窘,她甚至连家人都没有,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 她一双袜子也会穿到破洞,一件内衣,也会穿到变形。 她的班上,也有人嘲笑她穷酸,嘲笑她上不得台面。 她讨厌那些人吗?她从不掩饰自己对那些人的讨厌,甚至比对季姿薇更加讨厌。 但她却没有像陈姗姗那样,把自己的贫穷当成原罪,当成自卑的源头,反而,那是她奋起的动力。 她用优异的成绩狠狠地打了那些人的脸,在那些人面前,她的背脊从来都挺得笔直。 陈姗姗被欺负的确可怜,但她完全不反抗,任人宰割,却也可悲。 每一个结果,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她本可以活得堂堂正正,但她却没有勇敢地去争取,去反抗。 顾辞远索性直接走到了阳台,阻隔了这有些烦人的哭声,那清隽的面容上一丝表情也没有,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与冷漠。 齐志华带着手下赶来了学校,把哭哭啼啼的陈姗姗带走了。 她不停地哭求着,说自己没有杀人,说自己是无辜的,情绪激动,形态宛如疯子。 顾辞远把钥匙的线索也告诉了齐志华,齐志华顿时精神一振,赶忙带回去化验。 此时,网上关于此案的讨论已经上了热搜,并且热度还有持续上升发酵的趋势。 俞婉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所有人都在骂她,网友们发起了“感谢舍友不杀之恩”的话题。 一夕之间,俞婉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成了2019年的“女版马加爵”。 检验科那边正在加紧对那把钥匙的化验,而齐志华则是开始了对陈姗姗的审讯。 陈姗姗的情绪不稳,哭喊不止,口中一味强调自己没有杀人,审讯一度陷入僵局。 俞婉的家长赶来了,见了俞婉之后就决定请律师,为女儿伸冤。 这个案子所引起的舆论影响超乎想象,陈姗姗迄今为止依旧没有松口承认杀人事实。 警方这边便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打算公开披露这个新的转折,以免引起网友更多的猜测,带来更坏的影响。 然而,事情却有些出人意料,这个案情细节不知何故被俞婉的家长知道,并且曝到了网上。 那爆料显然也请了笔杆子渲染和包装,把陈姗姗与李果儿之间的恩怨绘声绘色地描述,加上陈姗姗盗取了李果儿的手机和首饰的实锤证据,更是让陈姗姗的嫌疑坐实。 这个消息一出,果然引起一片哗然,网友们再次疯狂讨论。 原本对俞婉一边倒的指责唾骂,也发生了分歧,开始有部分网友觉得俞婉是冤枉的,真正的凶手实际上是陈姗姗。 网友们宣泄和唾骂开始转向陈姗姗,关于她的所有消息都被人肉了出来。 她平庸的容貌,贫穷的家庭,全都沦为了网名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也有极少部分的网友对李果儿的人品产生质疑,觉得陈姗姗很可怜,完全是被李果儿压迫之后的反抗。 然而,这部分的讨论却很快就淹没在了对她如海的讨伐之中。 姜雨舟看着网上陡转的风向,看着网友们义愤填膺的谩骂,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股令人窒息的浪潮包裹着。 网友们总是这样,他们永远不知道,他们自己跟风唾骂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该骂。 他们不需要像警察一样去调查真相,毕竟,做个键盘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多么可怕的网络暴力。 第57章:这个人总爱装逼 晚上,姜雨舟做了个噩梦。 她走在路上,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有人对她扔垃圾,有人朝她吐口水。 铺天盖地都是谩骂,“杀人犯的妹妹,也该千刀万剐!” “她怎么还有脸活着,她就该去偿命!” 她害怕地捂紧了脑袋,她不想听那些话,但一切都是徒劳。 她拼命地跑着,但无论她怎么跑,却都甩不掉,逃不脱。 终于,姜雨舟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惊醒,她的后背一片汗涔涔的。 她盯着漆黑的夜,脑袋也一片放空。 她呆坐半晌,打开灯,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和满脸稚气的女孩依偎在一起,两个人的脸上都是甜甜的笑。 姜雨舟抱着照片,喃喃道:“哥哥,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为你翻案?” 寂静的夜里,回应她的是“叮咚”的微信提示声。 凌晨两点,姜雨舟有点奇怪是谁会给她发微信。 她点开,意外的看到了顾辞远的头像。 在这夜深时刻,姜雨舟竟因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感到了一点点温暖,便似有人在身边陪伴那般。 “我需要知道陈姗姗的一切,尤其是她和李果儿日常的一切,事无巨细,越详细越好。” 姜雨舟重新躺下,正在找个舒服的姿势回消息,不想手滑了,手机掉了下去,还不小心点了视频拨号键。 欢快的视频邀请声音传来,姜雨舟吓得一个哆嗦,睡意全没了。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挂断,没想到那边竟然接通了,一张俊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线里。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家居服,头发蓬松柔顺,看起来还有点凌乱,整个人少了许多白天时候的冷硬与距离,多了几分自然随性。 他的家居服穿得有些潦草,因为角度的缘故,姜雨舟能看到他大片的锁骨。 那头光线明亮,皎白的光照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秀色可餐的美人。 姜雨舟的脸不自觉有点热了起来,神色也染上了些许不自在。 顾辞远清冷的声音把她跑偏的思绪拉了回来,“什么事?” 额……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按错了。 但他竟然这么给面子地接了,自己要是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好。 姜雨舟轻咳一声,生硬地闲扯,“你还没睡啊?” 顾辞远“嗯”了一声,声音低沉磁性,也许是周遭太安静了,姜雨舟听到这把声音,莫名觉得格外酥麻。 便是跟木心比,也半点不差。 思绪又跑偏了,姜雨舟赶忙拉了回来,开始问起了他方才给自己发的那条消息。 “你为什么要陈姗姗的那些信息?如果是为了找寻作案动机,也不需要那么详细吧?” 顾辞远以手枕头,姿态很随意。 “有个猜测,想要验证。” 姜雨舟忙问:“什么猜测?” 顾辞远语气淡淡的,“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姜雨舟闷闷地“哦”了一声,撇嘴,不问了。 她想要挂断,但又有点贪恋。 这么多年,她噩梦惊醒总是想要有个人说说话,却从来都找不到。 这是第一次,虽然对方是顾辞远让她很意外,这次通话也是个意外,但依旧让她赶走了方才噩梦中的恐惧。 姜雨舟问,“你怎么那么晚还不睡?” “想事情。” 他很言简意赅,一句话就结束了她好容易找到的话茬。 他果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 姜雨舟眨了眨眼,“作为礼貌,你不应该反过来问我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吗?” 顾辞远:“我长了眼睛。” “什么?”姜雨舟一脸疑惑。 顾辞远伸手指了指脸,“你脸上有睡痕。” 又指了指眼睛,“眼角还有眼屎。” “所以,你不是没睡,而是中途醒了,如果不是做噩梦,就是被我的消息吵醒。 如果是后者,我很抱歉。” 他说着抱歉,脸上却没有什么歉意。 姜雨舟大惊失色,下意识伸手捂住眼睛,然后手忙脚乱地挂断了视频。 眼屎?!她竟然有眼屎? 他竟然不早说,就这么看着! 既然他不早说,那就应该一直保持沉默啊!为什么最后要说出来! 姜雨舟赶忙去卫生间,果然看到了明晃晃的眼屎。 她顿时拍了拍脸,满脸懊恼。 因为这一茬,姜雨舟被噩梦困扰的那股子心绪霎时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而那头,被她挂了视频的顾辞远微微扬了扬眉,唇角轻轻翘了翘。 姜雨舟在按照顾辞远的吩咐去打探陈姗姗的信息时,检验科的结果出来了。 最后的结果令人欣喜,那把钥匙上,果然残存着李果儿胃里的相似元素,所以,那把钥匙就是从李果儿的胃里挖出来的。 警方那边得此消息,当即开始着手排查,这把钥匙,究竟是哪里的?李果儿拼死吞下的目的是什么? 然而,这把钥匙实在是太普通了,没有任何标准,没有任何特色。 除了宿舍,还有实验室,她报的健身房,她常去的酒吧,都查了一遍,没有发现这把钥匙能开的锁,便是连这把锁曾经出现过的可能都找不到。 网友对这个案子的热度超乎想象,不知是谁带头,网友们发起了#让陈姗姗偿命#的话题,并且热度飞速飙升。 那些之前不吝用最恶毒的语言唾沫俞婉的网友们开始为俞婉喊冤,陈姗姗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警方迟迟不给出交代,是对正义的亵渎。 齐志华顶着巨大的压力坚持排查,最后却什么都没查出来,这条线索又断了。 李家再次施压,警方也急于给公众一个交代,然而陈姗姗迟迟不肯开口。 就在这时,顾辞远打算亲自提审陈姗姗。 哪怕会经常吐槽顾辞远,但姜雨舟对他的能力却有种不自觉的信任。 所以对这场审问,姜雨舟也满怀期待。 “你打算怎样让她开口?” 顾辞远眉目疏淡,闲闲吐出两个字,“你猜。” 这个人,总是爱装逼。 但是,却能挠得人心里痒痒,想要一窥究竟。 姜雨舟觉得他一定会从她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入手,但是具体要怎样做,她却猜不出来。 她旁敲侧击,顾辞远都不置可否,姜雨舟只能闭嘴了。 第58章:陈姗姗的心结 见到陈姗姗,姜雨舟吃了一惊。 短短几日,陈姗姗已是形销骨立,瘦脱了一层皮。 她原本胆小怯懦,见人便目光闪躲,而现在,她甚至连闪躲都不曾,整个人像是一尊泥塑,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这样的变化让姜雨舟暗暗心惊,这场牢狱之灾带给陈姗姗的摧毁可想而知。 齐志华:“她一开始还会哭闹否认,到后来,她家人来探视过一次,她知道了网上那些事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任凭怎么问都不开口。” 顾辞远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陈姗姗的身上,依旧是那副疏冷淡漠的模样。 所有人都出去了,审讯室里就只剩下了顾辞远和陈姗姗两人,大家都在观察室盯着里面的情形。 顾辞远修长的手一下下地轻叩着桌面,不紧不慢,自成节奏。 他开口,“陈姗姗。” 对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那般。 顾辞远忽的俯身,凑近了她,在她耳边低低地吐出几个音节。 说完,他唇角勾了勾,冷冽的面容上多了几丝刻薄与嘲弄。 他的声音太低,观察室的人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只看到原本如雕像一般的陈姗姗突然抬头,那呆滞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戾气,她直接就要朝顾辞远扑打过去。 但她被铐着,她根本碰不到顾辞远半分。 大家都被这番情形吓了一跳,一个个都瞪大了眼,又是惊奇,又是不可思议。 顾辞远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竟让她有了这般反应。 顾辞远坐回自己的位置,唇角依旧挂着讥诮的笑,声音懒懒的。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你来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父母亲人都是农民,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也都是农民。 你在学校,几乎从不参加同学聚餐,因为你很穷。 你甚至连每顿的菜吃不起,经常只能就着榨菜对付过去。 你更几乎不买新衣服,一件外套穿几年。 连电脑,你都只买得起老旧的二手货。 你全身上下的行头,比不上李果儿平时穿的一双鞋。 你们一家人一年的收入,比不上李果儿随随便便买的一个包。 你不是上不得台面的穷鬼,谁是?” 陈姗姗听着这些话,几乎目眦欲裂,她疯狂地摇头,朝他怒吼咆哮,“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然而,顾辞远却并没有闭嘴,他依旧那副嘲弄的腔调。 “李果儿没少给你施舍东西吧,她穿过一两次就不想穿的衣服、袜子,她用到最后不想用的化妆品。 但她给你这些,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优越感。 她会在人前将这些当成谈资,当成炫耀的资本,然后差遣你为她做事。 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你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穷鬼,还是接受她施舍的可怜虫。” 陈姗姗几乎疯了,她疯狂地尖叫着,像是被按到了什么开关,什么按钮,情绪失控崩溃。 “李果儿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她就是比我会投胎罢了! 她要是投胎到我家里,她也是上不得台面的穷鬼!” 顾辞远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开口,“可会投胎也是她的本事,你在起跑线上就输了。 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无法改变你是穷鬼的事实,哪怕你努力地读书,考上了研究生,你的生活境遇依旧丝毫没变。” 顾辞远的每个字都尖锐又刻薄,像是个毫无感情的冷血人。 他一遍遍地说着“穷鬼”,一次次地往陈姗姗的心口上扎刀,刺激得她彻底发了狂。 在顾辞远不知道第几次冷酷地骂她是穷鬼之后,陈姗姗再次失控地咆哮,“她再有钱有什么用?现在不还是死了! 她像是一条死狗似的躺在那里,我一刀捅下去,她一点反抗都没有! 看她死得透透的,我好痛快哈哈哈…… 从此,她再也不能骂我是穷鬼了。” 顾辞远盯着她,面无表情,“你捅了她,就把凶器扔了?” 观察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陈珊珊的回答。 陈姗姗剧烈地喘着气,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最后却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神情从方才的癫狂中抽离,怔忪的,茫然的坐着。 陈姗姗迟钝地摇头,语无伦次,“不,我没,没有,没有什么凶器,我没有看到什么凶器,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没有杀人,你在套我的话,我什么都没说……” 陈姗姗抱着脑袋,不停摇头,面色一阵阵发白。 顾辞远自顾自地开口,语气近乎冷酷,“因为家境贫寒,你凡事抠抠搜搜,牙膏你会挤到只剩最后一点。 洗发水用完了,你能泡上水再洗上几次,洗衣服时连洗衣液都不舍得多放。 所以我猜,你应该我没有随便扔东西的习惯,哪怕,那是凶器,你也不会随随便便扔了。 你应该不敢把它留在宿舍自己用,所以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应该会把它带回家。” 陈姗姗的神情闪烁,她连连摇头,“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顾辞远:“究竟是不是,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他朝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齐志华已经得了指令,当即命人去查。 陈姗姗面色灰败,整个人都似被抽干了气力般。 而其余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大家都不得不佩服顾辞远,三言两语就把他们一直都打不开的局面打开了,案情陡然明朗。 姜雨舟看完了顾辞远的审讯,她大概明白了过来。 整个刑讯过程,顾辞远反复说了几十次“穷鬼”。 这个词,就像是一个讯号,一个情绪触发点,轻易地点燃了陈姗姗的疯狂情绪。 她想起上次陈姗姗用水瓶砸何思琪的情形,当时,何思琪也说了句“穷鬼”。 穷,是陈姗姗自卑的源头,是她的原罪,也成了她的心结。 姜雨舟不得不感叹顾辞远的敏锐,他那天让自己去调查陈姗姗事无巨细的信息,想来就已经有了这个猜测。 他要证实的猜测就是这个。 而自己搜集来的信息加深了他的猜测,现在,这个猜测在陈姗姗这里得到了应证。 第59章:带上脑子就行 “那么,现在来谈谈你为什么要剖她的腹。” 陈姗姗疯狂地摇着头,“不是我,我没有杀她,也没有剖她的腹。” 顾辞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冷淡。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需要我调取监控让你回忆回忆吗?” “我只,只是捅了她几刀而已,可,可那时,她分明已经死了,她那时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啊! 杀她的是其他人,我,我只是太倒霉,刚好就撞上了而已……” 顾辞远的眸色幽深,如一汪深潭,叫人不敢直视。 “几刀?” 陈姗姗顿住,低声,“就,两,两三刀……” “嗯?” “四刀……” “你怎么知道她当时已经死了?” 陈姗姗眼神闪烁,“我……她,她流了那么多血,一动不动的,不可能还活着。” 顾辞远反问,“这么说,你并不确定她当时已经死了?你只是觉得她死了而已。” “她肚子都被剖开了,肯定已经死了!我只是杀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而已,我的行为不能算是犯罪!” “所以你觉得你是完全无辜的?” 陈姗姗顿住。 顾辞远的眼神幽幽的,“陈姗姗,当初我第一次问你,你说你只拿走了她的手机和项链戒指。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陈姗姗急急道:“我……我怕你们怀疑我,我不敢说……” 顾辞远靠在椅背上,姿态稍稍放松,声音却依旧毫无波澜,不掺杂一丝情绪。 “现在我又凭什么不能怀疑你?你说你捅了她四刀,而且那时她已经死了,你有什么证据? 她都已经死了,死得那么惨,你都能往她身上再捅几刀,可见你对她的恨究竟有多深。 你有强烈的杀人动机,杀人时间吻合,死者的遗物也都在你那里,很快,不出意外的话,凶器也应该能在你的行李箱里找到。 这么多证据,你凭什么让我,让大家相信你的无辜?” 陈姗姗身子狠狠晃了一下,眸中盈满了泪。 “我这次真的没有半点隐瞒,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 你相信我,我这次真的没有说谎,我真的没有说谎……” 顾辞远静静地望着她,“我跟你无亲无故,你的眼泪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所以我不会同情你。我只相信证据。” 说完,顾辞远起身,款步走了出去。 陈姗姗在他身后崩溃哭喊,“你不要走,你相信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审讯室的门开了又关上,顾辞远没有回头,没有留恋,将她的哭喊隔绝在门内。 他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正如他所说,他只相信证据。 要说服他,那就拿出证据来。 齐志华派的人很快就带回来了消息,陈姗姗的行李箱里果然搜出了一把折叠水果刀,那把刀被当做证物送到检验科检验,检查血迹,核对刀痕。 检验的结果也出来得很快,那把刀就是凶器。 迄今为止,各种证据都齐全了,此案在网上沸沸扬扬的讨论中结案,陈姗姗杀人罪名坐实,俞婉无罪释放。 季姿薇的第二篇新闻报道也很快发出,整篇文章言辞犀利,尖锐刻薄,将陈姗姗的贫穷、自卑、不堪全方位呈现,被放在放大镜下无限放大,成为了网友们围观的谈资。 与之相反,文章以同样浓墨重彩的笔墨把李果儿夸上了天。 其中最能打的,就是她的成绩。 这次期末考试,她是一匹黑马,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甚至好几篇学科论文都已经发表在一级期刊上,含金量颇高。 有了这个硬实力,网友们对陈姗姗的唾骂更是如潮水般,这个名字一夕之间变得臭名昭著。 而李果儿诸多恶劣的品性,也因为她的死亡被遗忘,被美化。 毕竟,死者为大,姜雨舟纵然对李果儿的为人瞧不上,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往她的名誉上泼脏水。 姜雨舟看到了陈姗姗的父母,那对老实巴交的夫妻满脸风霜,眼神呆滞,尽是绝望。 面对李夫人的打骂,他们只默默地流着泪,卑微又无望。 不知为何,看到他们那副模样,姜雨舟只觉得心口闷闷的难受。 姜雨舟正在悲春伤秋,“大魔王来电……大魔王来电……”的欢快音调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顾辞远风格一贯雷厉风行,开口便直入主题,“我要李果儿研一研二的各科成绩,考试试卷和论文原文。” 姜雨舟一句“为什么”几乎脱口而出,但最后及时地咽了回去。 自己要是真问了,他肯定要说,没有为什么,自己只需照办就是。 姜雨舟只能开始思考怎样才能更方便快捷地完成这个任务。 她决定找齐队长帮忙,一来齐队长好说话,二来,他的警察身份总是方便些。 姜雨舟对齐志华提了这件事,希望他能帮忙出面向学校拿到自己想要的资料。 齐志华有些不明白原因,但姜雨舟不动声色地搬出了顾辞远这尊大佛,齐志华当即爽快答应了。 齐志华很快就把资料找全了,姜雨舟赶紧发给了顾辞远。 当晚,顾辞远又给姜雨舟打了个电话,“我要李果儿同年级所有人的论文。” 姜雨舟:“……您要开始进行学术研究了吗?” 顾辞远语气淡淡,“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姜雨舟由衷地道:“您可真博学多才。” 顾辞远:“一般般。” 姜雨舟嘴角抽抽,自己不过意思意思地夸他几句,他还当真了。 但作为小助理,姜雨舟除了乖乖听话还能怎么着? 姜雨舟只能又找了齐志华,请他帮忙。 这就是有了助理之后的好处了,凡事张张嘴就行了,跑腿和卖力的活儿全都是小助理该干的。 齐志华还是很给顾辞远面子的,而且姜雨舟的为人也很对他胃口,所以姜雨舟接连让他帮忙,他也没有不耐烦,很快就把所有的资料打包发了过去。 姜雨舟一个转发,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但万万没想到,顾大魔王的电话随之而来,姜雨舟有种又要被剥削的感觉。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还是挺准的。 “在哪里?” “家里。”语气略显迟疑。 顾辞远:“过来。” 姜雨舟:“……这次是要做什么?” “干活。” 很好,答了跟没答一样。 “我的意思是具体是什么活,我好提前准备。” 如果还是上次那样凶残的剖尸缝尸的话,她得考虑提前买些止吐药…… 顾辞远的声音冷酷,“带上脑子就行。” 姜雨舟:“……” 第60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的脑子一直都有带,不需要额外提醒的好吧! 姜雨舟挂断了电话,一边麻利地捯饬自己,一边暗自腹诽。 四十分钟后,姜雨舟再次来到了这栋别墅,顺利地刷脸进去。 姜雨舟觉得这样不好,万一哪天他这里失窃了,自己就是头号嫌疑人。 但心底里,却也有一种被他允许自由出入这里而产生的窃喜。 然而她不知道,她的权限是有时限的,每次她要来之前顾辞远都提前开了权限,所以她才能这么顺利地刷脸进入。 铁憨憨依旧冷不丁地跳出来吓唬她,但这次,她已经不会被它吓到了,还反过来朝铁憨憨学了几声低沉的虎啸,把铁憨憨吓得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盯着她喵喵叫。 姜雨舟看它这副欺软怕硬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 “看你还敢欺负我。” 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只看到你欺负它。” 男人倚在书房门口,身姿颀长,双手抱怀,悠悠然地望着她。 姜雨舟对上他的目光,心头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旋即,她一脸镇定地回望他。 “你家猫你当然偏心它。” 顾辞远微挑了唇角,似笑非笑地望她,“不然我该偏心你?” 这话像是羽毛,挠在人心上,让人骚动。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等姜雨舟细品,顾辞远已经转身走了进去,声音又恢复往常的清冷无波。 “进来,开始干活。” 姜雨舟拍了拍脸,甩掉莫名其妙的念头跟了进去。 顾辞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在电脑桌前坐下。 “桌上有个文件夹,文件夹里的东西你应该很熟悉。” 姜雨舟满脸疑惑地打开,可不熟悉吗,这就是自己转发给他的李果儿和她同学的论文文档。 姜雨舟满头问号,“我,要做什么?” 顾辞远声音冷静,“我怀疑李果儿的论文有人代笔,我需要排查出这个人。” 姜雨舟目瞪口呆,他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自己却不明白。 “不是,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怀疑?你又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他什么时候开始做起学术打假的活儿了? 哪怕认识她的时间并不算长,姜雨舟却知道,顾辞远不是一个会浪费时间去做无用功的人,他做什么,一定有很明确的目的性。 顾辞远坐在那张办公桌上,一手撑着额,神情莫测。 “这个案子,看似已经破了,但那把钥匙的疑点依旧还在。 我是个完美主义者,不允许任何一个没解决的bug出现。” 姜雨舟明白过来,顾辞远对这个案子的结果依旧心存疑虑。 他对真相的要求,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苛。 就算警方等不了,急于给了公众一个交代,他也依旧在继续调查。 “可是李果儿的论文跟钥匙的疑点有什么关联?” 他很坦然,“我不知道,所以正在查。但,凡事反常,便有妖。”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最初让我怀疑的,是季姿薇那篇报道所提到的李果儿的成绩单。 她发表了好几篇期刊论文,质量颇高,但据你之前查到她的信息,她并不爱学习,也不常去实验室。 生物科学系的论文不同于文科,优秀的论文需要经过大量的实验。 她凭空捏造不出这样水准的论文,有人代笔的可能性居多。” 姜雨舟愣了愣,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但她还是提出了疑问,“她要找人代笔,大可去网上找,不一定会找同班,同系的同学吧。” 顾辞远声音依旧不疾不徐,“我一开始也有这个怀疑,所以,我查了她这一年的资金消费记录。 这样质量的论文,价格不会低。 她的每一笔大额消费都很好查,基本上都是奢侈品交易,并没有对得上号的转账记录。 所以我基本上排除了这个可能。 排除了网上找枪的可能,那最大可能就是,她的代笔者是熟人或同学。 要么,她与代笔者的钱财是当面交易,所以在线上才没有流水交易。 要么,她拿捏着对方的把柄,对方不得不免费为她代笔,双方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 姜雨舟感叹,“白嫖啊这是。” 顾辞远:“……你的用词很贴切。” 姜雨舟轻咳一声,“向来如此。” 顾辞远睨了她一眼,轻勾唇角,淡淡反问,“比如草粉?” 姜雨舟:…… 她的脸色僵了僵,面上露出了可疑的窘迫和尴尬。 怎么还提这一茬? 但顾辞远却似无事般,很快又继续不疾不徐地说了起来,姜雨舟鼓了鼓腮,也只能收起自己的情绪。 “如果是后者,这起凶杀案就有了合理的动机,那把钥匙,也能找到合理的解释——极可能就是藏着对方的把柄。” 逻辑完美,无懈可击。 姜雨舟心中不得不对顾辞远竖起大拇指。 但她很勇于提出问题,“可齐队长排查了所有可能的情况,都没有找到那把钥匙是哪里的。” “那条路行不通,所以才需要换一条。不然我找你来做什么?” 姜雨舟:“……为什么不用知网查重?” “这么浅显的问题你都能想到我想不到?”他的语气不掩嫌弃,“李果儿那样的人,如果对方给她代笔的论文通过查重能查出来,她会罢休?” 姜雨舟觉得自己无缘无故又被他怼了。 他直接说已经查过了查不出问题不就行了吗!非得损她一顿才舒坦是吧? 姜雨舟一边打开文档,一边气哼哼的,“那你为什么不找专业人士来查?隔行如隔山,我一个文科生,让我看理科论文,我哪里看得懂?” 顾辞远顿了顿,他微抿了抿唇,反思了一下这个问题。 为什么没找其他人,而是下意识找了姜雨舟? 就他以往的用人标准,的确不应当挑中姜雨舟才对。 顾辞远不会承认自己大概做了个不那么恰当的决定,他默了默,开口,“怎么会看不懂?不是让你带脑子来了吗?” 姜雨舟:…… 第61章:快不快,试了才知道 姜雨舟一边疯狂地对他释放怨念,一边认命地开始看论文。 她把眼睛瞪得奇大,调动起所有的智慧,可还是看不懂。 她刷刷刷地滑动鼠标翻看着论文列表,腮帮子鼓鼓的。 “陈姗姗的论文你看过了吗?说不定代笔的人就是她呢?” 顾辞远:“不是她。” “俞婉呢?” “也不是她。” 姜雨舟不甘心,“那些已经回家,完全没有作案时间的可以排除掉吧。” 顾辞远淡声,“本身没有作案时间不代表没有作案动机和嫌疑,不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 姜雨舟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她又道:“那学渣总可以排除掉吧,李果儿不可能找个学渣当代笔,也代笔不出这种水平的论文。” 顾辞远:“这部分人我已经筛除。” 姜雨舟心里有点绝望,“怎么筛掉了还这么多啊,你该不会全都交给我来看吧?” 顾辞远睨她,“我倒是想,但以你的智商,恐怕要等到李果儿的坟头长草。” 姜雨舟:…… 她觉得牙根痒痒,看到顾辞远那张绝世美颜,也觉得格外欠扁。 姜雨舟满含恶意报复地开口,“是是是,比快,谁比得过你啊。” 她说话时,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声音也拖长了调,不经意地在某个字音上加重了两分,暗含别样的意味。 不就是扎刀吗?谁不会似的。 你侮辱我智商,我只能碾压你尊严了。 顾辞远微眯了眼看来,目光幽深如深潭,面上神色变幻莫测。 迎上他的目光,姜雨舟心里陡然开始打突。 据说,但凡是男人,都不能开这样的玩笑,不然,后果很严重。 姜雨舟还是脸皮不够厚,被他盯着脸有些热,心里也默默地犯怂了。 她扯出一抹假笑,“我是说,你智商高,做什么都快。” 怎么好像还是有点不对劲…… “我不是说你做什么都快,我是说,做特定的事,你很快。” 额,好像越描越黑了…… 在顾辞远幽深如潭的目光注视下,姜雨舟说不下去了。 空气仿佛静止。 姜雨舟默默垂下脑袋,开始盯着宛若天书的论文看。 半晌,姜雨舟才听到顾辞远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快不快,试了才知道。” 姜雨舟:……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上头了上头了。 为了摆脱尴尬,姜雨舟前所未有的认真,连原本宛如天书的论文好像都变得没那么枯燥难懂了。 她虽然是文科生,但怎么着也是年年拿奖学金的优等生,智商可没有顾辞远挖苦的那么低。 她摸索出了一个门路,看论文,也并不一定要每个专业词汇都懂。 就好像以前做英语阅读,有时候她的准确率能达到百分百,但却并不知道那篇文章在讲什么。 因为她只需要找到关键词,再顺藤摸瓜,就能对号入座,找出正确选项。 现在,她也找到了相同的方法。 她要做的不是真正的学术研究,不需要每一篇都深入地参透其核心意义,她只需要提炼关键词,再按图索骥,相互比对即可。 打开了思路,姜雨舟便真的沉浸了进去。 姜雨舟偶尔抬起头,看到顾辞远专注的侧脸,她就生出了强烈的求胜心和征服欲——她一定要比顾辞远先找出来! 书房里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鼠标滑动的声音。 一道白团子忽的跳上了顾辞远的书桌,结果“猫失前蹄”,水杯砰地掉到了地上,哐当一下就摔碎了,瞬间打破这份沉静与安宁。 顾辞远抬头扫去,目光如电,声音发沉。 “铁憨憨!” “喵——” 铁憨憨飞快地往旁边一跳,直接跳到了姜雨舟的书桌上,就像是在寻找庇佑。 它倒是跑得快。 不知道是不是姜雨舟的错觉,她觉得它以往十分神气活现的叫声,现在都带上了浓浓的心虚和讨好。 有点狗腿子的意味。 顾辞远面无表情,“过来。” 铁憨憨尾巴摇啊摇,嘴里喵啊喵,俨然一副胆小怕事的怂样,想要过去,又不敢,只能伸出爪子,一边觑着主人的脸色,一边小心试探。 姜雨舟觉得,不仅做顾辞远的助理难做,做他的宠物也挺难的。 她对铁憨憨顿时生出了一股子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伸手在铁憨憨柔顺的毛上撸着,手感滑腻,十分舒服。 或许铁憨憨也知道现在姜雨舟是它的外援,它难得的乖顺,就这么乖乖让她撸着。 于是,姜雨舟便很善良地开口为它解围,“它可能是渴了或饿了,来找你要吃的。” 顾辞远神情淡淡的,“它有自动饮水机和自动投喂机。” 姜雨舟:……怎么忘了这一茬。 姜雨舟只能生硬地强势转移话题,“其实,我有点饿了。你今天管不管饭?” 对面的一人一猫都望着他。 猫眼蓝幽幽,亮晶晶,另一双,乌溜溜,眼巴巴。 他心尖升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似被什么击中,触到了心底异样的柔软。 他淡淡移开目光,起身往外走,只撂下一句。 “把这儿收拾了。” 这么看来,铁憨憨是逃过一劫了。 只是,到底管不管饭啊? 姜雨舟伸手轻点在铁憨憨的鼻子上,朝它邀功,“我救了你一次,要记住我这个恩情。” 谁知,方才还乖乖任她撸的铁憨憨身子一跃,喵喵叫着就朝自己主人追出去了,只留给姜雨舟一个冷漠的背影。 姜雨舟:“……这过河拆桥的小东西!” 姜雨舟认命地把杯子碎片打扫了,走出去,就看到那男人坐在沙发上,那只过河拆桥的小东西正惬意地窝在他怀里,一下下地伸着舌头舔着他的手,极尽谄媚讨好。 姜雨舟顿时就酸了,觉得自己像是这一主一宠的专职女仆。 姜雨舟决定在速度上赶超他,趁机把这男人狠狠踩在脚底蹂躏。 她打扫完杯子碎片就又稳稳地坐在了电脑前,一副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模样。 不知多了多久,男人淡淡的声音传来,“吃饭了。” 姜雨舟义正言辞,“我不吃。” 她正在奋斗呢,不要打扰她! 顾辞远:“哦,我点了两份饕餮馆的简餐,既然你不吃,就便宜铁憨憨了。” 姜雨舟立马抬起了头,“等等!” 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来,一脸真诚,“其实,我可以的,不用麻烦铁憨憨了!” 第62章:你还缺饭搭子吗? 他说是简餐,可实际上却一点都不简单啊! 那瓦罐焖牛腱子还在吱吱地冒着香气和热气,牛腱子上面的肉炖的颤颤巍巍的,几乎能想象下筷时那入口即化的口感。 那份糖醋排骨的色泽金黄,盈盈透亮,一股甜而不腻的香味钻入鼻中,勾得人食欲大增。 还有咕咾肉、三黄鸡,同样卖相超好,味道浓郁。 即便是青笋和豌豆尖两道素菜,也是色泽翠绿,就像是刚刚从锅里端出来的,一看就让人觉得十分美味。 这几道菜,色、香、味俱全,姜雨舟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要幸福得昏过去了。 饕餮馆啊,那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订得到位置,吃得到一顿的地方! 她要是错过了这一次,有生之年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现在,光看到这卖相,闻到这味儿,她就明白饕餮馆为什么会这么受欢迎了。 不仅仅是因为那里格调高,是身份的象征,更因为那里的美食配得上这样的格调。 顾辞远看到她那副口水直咽,眼睛都快瞪出来的样子,唇角微微翘了翘。 姜雨舟一脸垂涎和感叹,“你是怎么订到他们家,还能让他们家送外卖的?” “这很难?” 他家的店,他要送个外卖很过分? 姜雨舟却并不知道,她激动不已,“当然难!我有个好朋友,家里有矿的那种,她想去饕餮阁吃饭都没资格。” 那人就是倪婉婉,她家真有矿,她爸爸就是挖矿发家的,俗称暴发户。 她家的条件,她就是什么都不做,一辈子坐吃等死都绰绰有余。 她现在出来工作,用她的话说,只是为了摆脱暴发户的土豪气质,更为了钓一个帅气多金的钻石王老五。 就她那小富婆,曾想去饕餮阁饕餮一顿都没门路,所以,到饕餮馆吃一顿饭究竟有多难可想而知。 顾辞远轻描淡写的,“那是因为她还不够有钱,也不够有势。” 姜雨舟:…… 听听这语气,看看这嘴脸…… 论装逼,她谁都不服,就服顾辞远。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人,真是让人……想抱大腿啊! 姜雨舟的感叹还没完,就听顾辞远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下一句。 “我每天的配餐基本上都是这家。” 姜雨舟:…… 她的双眼都开始冒星星。 她开始理解为什么顾辞远对食物这么挑剔了。 他这就跟古代皇帝似的,每天都有那么那么多美食摆在眼前,山珍海味都吃遍了,能不挑吗? 姜雨舟望着他,满眼真诚,“顾老师,请问你还缺饭搭子吗?” 顾辞远反问,“什么样的饭搭子?很能吃的那种?” 姜雨舟:“……就,一般能吃。” 顾辞远悠悠道:“不缺。” 姜雨舟小心试探,“那,如果是很能吃的呢?” 顾辞远:“也不缺。” “……哦。”失落。 顾辞远:“不过,铁憨憨可能缺。” 姜雨舟:“告辞,打扰了。” 她当然也没奢望真能做他饭搭子经常蹭饭,方才那么一说,也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所以,她格外珍惜眼前的这一顿,几乎当成了断头饭在吃。 闻起来无比美味的美食,吃起来只更加美味。 哪怕她一贯自诩无辣不欢,但她吃着这一顿没有半点辣味的美食却吃得格外欢快,这里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顾辞远吃饭的时候很斯文,细嚼慢咽的,整个人看着就自成一副养眼的画卷。 姜雨舟吃饭比较快,颇有一种风卷残云的感觉。 但神奇就神奇在,她能一边吃得很快,还能一边保持得体的餐桌礼仪,不会发出不雅的声音,也不会让人觉得像个饿死鬼投胎。 反而,看她吃饭,会觉得很有食欲。 姜雨舟的不少朋友都这么评价她。 此刻,这个评价,又多了顾辞远一个。 鬼使神差的,顾辞远觉得,有她这么个饭搭子,似乎还挺不错。 顾辞远没注意,自己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姜雨舟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碗筷,她的肚子已经到了极限,可是味蕾却还是舍不得,总觉得那些美食摆在那儿是在戳她的眼睛。 顾辞远犀利地评价,“你这饭量就叫一般能吃?” 姜雨舟为自己辩驳,“我这是吃货对美食最原始的尊重。 饕餮馆那么高格调的配餐,我要是拿腔作调只吃一点点,是不是很扫兴?” 顾辞远微笑地释放毒舌大法,“长得好看那叫吃货,长得不好看,那叫饭桶。” 姜雨舟:…… 她假装听不懂他的画外音,十分坚决地说:“所以我就是个资深的吃货。” 顾辞远点头,“嗯,你开心就好。” 姜雨舟:…… 麻蛋,她果然不能奢望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她嘴角抽抽,“我去看论文了。” 内心的小人疯狂叫嚣,不能输不能输,一定不能输!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姜雨舟渐渐有点头晕眼花,最初的亢奋过去,她脑子的转速开始渐渐慢了下来。 她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撑一会儿,最后看一篇。 姜雨舟点开了下一个人的论文,起先,她依旧昏昏欲睡,忽的,她像是发现了什么,脑子一下清醒。 她看了一整天的论文,对于那些关键词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的敏感。 现在,她似乎发现了这篇论文与李果儿论文的相似。 选题相似,论点相似,论证思路也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篇论文明显没有李果儿的精细和深入。 姜雨舟急忙去看这篇论文的作者,她瞬间怔住了,忍不住“啊”了一声。 顾辞远抬头看来,见她怔忪的神色,眉头一跳,沉声,“怎么了?” 姜雨舟看向他,“你过来看看这篇论文。” 顾辞远走过去,就着她打开的页面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心里便生出了跟姜雨舟相同的想法。 “这是谁的论文?” 姜雨舟轻声吐出一个名字,“何思琪。” 顾辞远抿了抿唇,面色一片冷肃。 他飞快点开了何思琪的其他论文,跟李果儿的各科论文一一对比,越看,他的面色便越发沉凝。 顾辞远松开了鼠标,没有再翻。 他果断道:“去趟学校。” 姜雨舟赶忙起身跟上,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开口,“是她吗?可她有不在场证据,她一直都在图书馆呀,而且,她跟李果儿还是好朋友。” 如果真的是她,那,她掩饰得也太好了…… 顾辞远套上了风衣,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究竟是不是,去验证一番就知道了。” 这个破案的节奏,大家觉得肿么样? 这是篇破案文,但也是言情文,所以我之后也会延续这种风格哦。 我的案子的节奏不会太快,因为我更注重男女主角的互动和暧昧,不会刷刷刷全在写怎么破案。 尤其是一开始,男女主角感情在升温,笔墨会更多一些。 如果想要看那种纯推理破案的文,可能男频的悬疑文更适合昂~~ 我这种风格,希望大家也能喜欢。 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多多留言哦,吼吼吼,挥舞起你们的双手~~ 第63章:大佬的人设 直到上了车,姜雨舟还一直在想,会不会真的是她?又怎么会是她? 姜雨舟下意识地咬着手指,一边碎碎念,“她在图书馆里有不在场证据,难道她是买凶杀人?还是说,她在图书馆的不在场证据是假的?” 她看向顾辞远,“你有亲眼看过图书馆的监控吗?” “没有。” 这些最基本的核实和排查,他一般不会亲自去跟,如果每个初步嫌疑人他都要亲自做,那警方的人都在吃白饭?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作案动机,而且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在初步排查之后,就率先把她的嫌疑排除了。” 顾辞远默然,的确如此。 他们经过了几次反复推敲和调查,但怀疑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了俞婉和陈姗姗的身上,却没有怀疑过何思琪。 现在看来,倒是有些灯下黑了。 姜雨舟开始重新回想与何思琪接触以来的各种细节。 以往看来毫无关联,毫不起眼的细节,现在想起来便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你记不记得,李果儿的电脑是她拿去修,最后经她的手扔掉的?” 姜雨舟禁不住开始阴谋论,“会不会,李果儿的电脑本身就是她蓄意弄坏的?目的就是为了销毁一些东西?” 不等顾辞远回应,姜雨舟又“啊”了一声,脸上尽是激动之色。 “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 那天我们找到了那把钥匙,何思琪突然回了宿舍,我想着她跟李果儿是好朋友,就问了她钥匙的事。 紧接着,她就把陈姗姗偷的手机、项链和戒指都找了出来,然后就发生了陈姗姗袭击她的事。 如果,凶手就是何思琪,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她看到我拿出的钥匙,肯定吓了一大跳,生怕我们查到她的身上,所以就找机会把陈姗姗抖了出来,还刺激得她发狂,把自己摆在了无辜受害者的位置上。 这么一来,更加没人会怀疑她。 而她之所以会知道陈姗姗拿走了李果儿的那些东西,很有可能因为陈姗姗去到小树林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离开,她躲在暗处都看到了。” 顾辞远稳稳地开着车,薄唇抿出了一条没有温度的弧度。 “你似乎忘了一个疑点。” “什么?”姜雨舟觉得自己的推理已经无懈可击了。 顾辞远在红灯停了下来,转头瞥她,吐出两个音节,“钥匙。” “对哦,还有钥匙……”姜雨舟喃喃,“究竟是哪里的钥匙?” 她伸手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陷入了苦思冥想。 何思琪,李果儿,论文,钥匙…… 姜雨舟懊恼的伸手锤了锤脑袋,最后却依旧毫无头绪。 顾辞远淡声开口,“别锤了。本来就不聪明,再捶下去就更笨了。” 姜雨舟动作一顿,只能附送他一记白眼。 顾辞远开口,“拿一下我的手机,在后排大衣里。” 姜雨舟没好气,“做什么?开车还想玩手机?”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转身去拿了。 顾辞远伸舌顶了顶腮,这个女人,倒是对他越来越不客气,都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了。 现在且不跟她计较,等过后再好好教教她怎样才是小助理对老板该有的态度。 他报了一串数字,“解锁,找一个舒阳浩的人,拨号。” 姜雨舟听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莫名耳熟,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她拨通了号码,那头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姜雨舟递到了他的耳边。 顾辞远也没动手接过,直接就着她的手讲了起来。 “舒校长,是我。” “我想查一查图书馆的监控,还想见一见那位替何思琪作证的老师。” “是那个案子,有一点小问题想确认一下,如果舒校长觉得不合适的话,那就……” “嗯,那多谢舒校长,下次有空请你吃饭。” 听完顾辞远的电话,姜雨舟一下想起来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舒阳浩,不就是沪宁大学的校长吗? 听那电话,舒阳浩对顾辞远可谓客气至极,给足了他面子。 大佬果然是大佬。 瞬间,姜雨舟换上了对大佬的恭敬姿态,一直保持着举手机的姿势,一脸呆样。 顾辞远:“已经挂了。” 姜雨舟话没过脑,“你已经挂了吗?” 顾辞远:…… 如果不是他正在开车,肯定会直接给她甩几个眼刀子。 姜雨舟后知后觉地拿下手机,“哦哦,是电话挂了,不是你挂了,你好端端的,没挂。” 顾辞远黑脸,每次她特意解释些什么的时候,都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她是故意的吧? 姜雨舟把他手机揣了回去,忍不住问,“你跟沪大的校长很熟吗?” 顾辞远有点不想理她,但最后还是吐出两个字,“不熟。” 姜雨舟有点不信,“既然不熟,他怎么会对你那么客气?” 顾辞远语气淡淡,“因为我是他们学校的招牌。” 姜雨舟滞了滞,突然就有点酸了。 行吧行吧,怎么又忘了人家的大佬人设呢? 顾辞远的车速很快,比正常时候快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学校。 到了图书馆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其中就有那位为何思琪作证的老师。 就算放假期间被突然叫来加班,对方态度也依旧十分恭敬。 一边往监控室走,顾辞远一边开门见山地对那位老师问起了话。 事发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但这位老师却依旧记得,因为那天的事,之前有警察来盘问过。 所以,面对顾辞远的问题她回答得很流畅,她依旧是那套说辞,十分肯定地为何思琪做了不在场证明。 这么看来,何思琪依旧没有嫌疑。 监控室到了,保安调取出了那天的监控视频,顾辞远暂时停了话头,没再继续问。 顾辞远找出了老师说的那个时间段,果然看到了何思琪进入图书馆的画面。 随着镜头切换,何思琪很快进了一楼阅览室,跟值班老师打了招呼,然后就找了个位置开始自习。 上午十点,何思琪到达图书馆一楼开始看书,十一点五十分,她离开图书馆。 时间进度划到了十二点半,何思琪再次进了图书馆。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在原来的位置上看书,而是走进了某个区域,摇开了两个书架,然后走了进去,消失在了监控里。 顾辞远微微蹙眉,他调取了一楼阅览室的所有摄像头,都没有找到何思琪的身影。 顾辞远把那老师叫了过来,指着何思琪消失前的画面问,“从这里进去之后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没了监控画面?” 第64章:就是她 那老师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儿,很快就想起来了。 “那里是堆放老书旧书的书架,思琪说她要去查什么资料,我也记不大清了。 那里面就是个死角,监控应该是坏了,一直都没修。” 顾辞远直接道:“带我去看看。” 那老师也不敢说顾辞远多事,乖乖地在前头领路。 两人到了那个旧书架的位置,摇开,走了进去,鼻尖有淡淡的尘土味和墨香味。 这几个书架的书的确很老旧。 不过,顾辞远目光在书目上流连,这些书,并不是生物类的书,而是土木工程类。 何思琪这学科跨得有点大啊。 顾辞远面上神色莫测了几分。 他走了进去,里面是一堵墙,并没有门窗。 他转头却发现姜雨舟并没有跟在他身后,正纳闷儿着,就见书架动了动,然后,姜雨舟就从那头的书架间钻了出来,一边探出头,还一边抬头盯着墙上的某个方向。 顾辞远心思微动,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 果然,就听她开口,“如果我没推断错的话,从那里进去,再从这里摇开书架之后出来,可以避开监控。 我刚刚看到有一个画面出现了一个跟何思琪身形很像,但是装扮截然不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我怀疑那个人就是她。” 为了验证猜测,他们又去了监控室,把那个时间段的几个镜头的画面都找了一遍,果然有个人突然出现在了某个镜头。 那个女生挽着头发,身上穿着一件灰色毛衣,脖子上挂着一根蓝色围巾,脸上还戴着一个口罩。 她一直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走出了阅览室,一路离开了图书馆。 顾辞远的目光犀利,紧紧盯着那人。 他指尖飞快调节着进度条,一直到两点二十一分,这个相同装扮的女生果然又进了图书馆,径直朝一楼阅览室的方向而去。 顾辞远切换镜头,追着她的身影,她又在相同的地方走出了监控区域,不见了。 没多会儿,披散着头发,一身白色外衣的何思琪走出了书架,进了卫生间。 然后就找了个位置开始看起了书,直到接了一通电话,她才急急忙忙收拾了东西离开。 看完了这些监控画面,顾辞远和姜雨舟的心里都已经有了十分肯定的答案。 “就是她。” 她就算能脱了外衣,围上围巾,戴上口罩,扎上头发,但是,她的身形却改变不了。 还有,她的鞋子也无法改变。 那个偷偷离开的人,就是她。 而且,她离开的那个时间段,恰好跟李果儿的死亡时间相符。 她在图书馆工作过,知道那里有个监控死角,所以能完美避开监控。 她跟图书馆的老师相熟,特意在关键的时间点在老师面前露脸,所以老师才能那么肯定地为她做不在场证明。 她做这一切,显然是早有预谋,把每一步都算好了,为自己编织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据,把自己的嫌疑尽数摘除。 她心思缜密,做这一切都做得隐蔽,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如果不是顾辞远和姜雨舟事先发现了端倪,有意一帧帧地寻找破绽,他们也无法发现。 那老师也跟着看了,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经过他们这一分析,一指出,也越看越像,不禁目瞪口呆,满脸震惊。 老师不敢置信地喃喃,“这,怎么会?她明明是那么乖巧懂事,成绩又好的学生。 前几天,她还主动提出要帮我一起清理被学生侵占的储物柜,怎么可能……” 顾辞远和姜雨舟似听到了什么,一道思绪忽地在脑中串联了起来。 两人异口同声开口,“你说什么?” 姜雨舟目中光芒明亮,似春日朝露一般满含希冀。 顾辞远眸中却清幽深谙,如深潭一般深不见底。 两人目光定定地望着那老师,那老师瞬间呆住了,不禁有些战战兢兢。 “我,我说了什么吗?” 顾辞远沉声,“你方才说,她主动提出帮忙清理储物柜?” 老师依旧不明所以,她僵硬着声音,“是,是啊。原本寒假前已经贴出了公告,让学生把储物柜的东西清理了,但还是有一部分同学没把自己的东西带走。 我们依照惯例都是要强制清理,只不过我本来打算开学后再清理,但她一片好意,我想着早晚都要做,就答应了。” “是哪一天?” “就,四天前。” 顾辞远继续追问,“她清理的是哪一片区域?” 李老师指了某个方向,顾辞远当即点开了那天的监控,调取了那片区域的监控视频。 顾辞远和姜雨舟都死死盯着监控里的人,何思琪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像是在找着什么。 直到她翻找到了某处,突然飞快地把什么东西揣进了怀里。 她的动作很快,如果没人来看这段监控,肯定无法发现。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顾辞远和姜雨舟对视一眼,两人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了然。 原来,那把钥匙,竟然是图书馆储物柜的钥匙。 原来,何思琪想要的东西,竟然是藏在了这里。 这么说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们早该想到的,那天陈姗姗曾告诉过他们,何思琪去了图书馆帮老师清理同学霸占的储物柜。 明明早就听到了这个讯息,明明也知道很多学生都会自带小锁,长期霸占储物柜,但却只作寻常,没能及时抓住。 直到现在,才终于醍醐灌顶,明白了过来。 姜雨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她忍不住道:“她明明可以通过老师,直接用这样的方法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杀人,杀了人还要剖腹?” 顾辞远微垂眼睑,面色神色晦暗不明,“如果她不想杀人,就一定不会让自己冲动酿成大错。 如果她想杀人,就算没有钥匙,也会有其他触发点。 这把钥匙,还有那储物柜里的东西,只是她借以宣泄的契机罢了。 更何况,从她在图书馆里的精心乔装不难看出,她本身就是冲着杀人去的,有没有那把钥匙,结果都一样。” 既然人都杀了,也不差再剖个腹。 第65章:真相 顾辞远与姜雨舟一道上车,往女生宿舍的方向驶去。 事情到了现在,何思琪已经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现在缺的,只是最后的验证罢了。 姜雨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事情真相真的如我们所推断的这样,那她是怎么在千辛万苦挖出了那把钥匙之后又扔了,反而用曲线救国的方式打开那个柜子?” 顾辞远不答反问,“你可以猜猜。” 姜雨舟觉得他像是一个考教学生的老师,而他自己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姜雨舟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她设想了一番当时的情形,缓缓开口道:“我觉得,这可能全因为陈姗姗。 陈姗姗出现的时候,凶器还在,李果儿的重要通讯工具手机也还在,这说明她根本没来得及做收尾工作,陈姗姗出现得很突然。 正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让第一次杀人的何思琪紧张害怕,手一个哆嗦就把钥匙弄掉了。 掉了之后,她没来得及找到就只能先藏起来。之后,她可能折回去找过,但却依旧没找到。 为了避免被其他人看到,她不敢多待,只能匆匆离开。这就是为什么她要舍近求远,曲线救国的原因。 我分析得有没有道理?” 姜雨舟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图书馆距离女生宿舍并不远,只几分钟时间就到了楼下。 顾辞远一边停车,一边四平八稳地开口,“这不是我的小说,故事情节怎样并不由我书写,我说了也不算。” 他没有给出正面的答复,姜雨舟有点不甘心,“可我就想听你的认可。” 顾辞远眉头微挑,“为什么?” 姜雨舟撇撇嘴,“因为你是顾一啊。如果我的推理跟你的不谋而合,岂不是说明我也很厉害?说不定,我还能转行去写推理小说呢。” 一个“也”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每天被无数粉丝表白他都心如止水,但此刻,他却独独被她取悦了。 微微的,他的唇角翘了起来,转瞬即逝。 直到下了车,姜雨舟也没听到顾辞远的认可。 她鼓了鼓腮,反正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顾辞远刷脸进了女生宿舍,上去敲门却无人应门。 他让舍管阿姨把门打开,舍管阿姨十分迟疑,“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顾辞远面无表情,气场强大,“如果你这边有困难,我这就让局里送搜查令过来。” 顾辞远冷着脸的时候很能唬人,这话一出舍管阿姨一下就怂了,当即什么都不再废话,乖乖拿着备用钥匙开门去了。 宿舍里,只有何思琪的床位上整齐地叠着被单,其余三张床都空了。 她的桌面很整齐,一尘不染,衣柜收拾得很整洁,不难看出,她是个很有条理的人。 两人把她的东西都巡视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疑点。 也是,像她这样条理分明,心思缜密的人,不可能会自曝其短,把把柄摆在明面上。 顾辞远和姜雨舟的视线都落在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最能发现一个人秘密的地方,除了手机,就是笔记本电脑。 顾辞远没有迟疑,径直打开。 解锁的画面跳了出来,姜雨舟本以为他会束手无策,没想到他指尖飞快跳跃,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了一通,电脑一下打开了。 姜雨舟瞬间把嘴巴张成了“o”字形,真心实意地感叹,“你竟然还会这个?太厉害了吧!” 顾辞远唇角微翘,声音却四平八稳,毫无波澜,“小菜一碟。” 姜雨舟催促他,“快看看。” 顾辞远不知道按了什么键,那电脑一下就跳出了一个姜雨舟根本看不懂的页面。 “这是她电脑上的浏览记录,她最近最经常打开的是这个文件夹。” 姜雨舟一脸懵逼,就看到顾辞远已经又飞快地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夹。 姜雨舟盯着那个文件夹,“怎么是空的?” 顾辞远声音沉稳,“隐藏文件。” 顾辞远一番操作,果然调出了那份被隐藏的文件,再打开,又跳出一个密码界面。 这特么不仅仅是隐藏文件,还是个隐藏加密文件。 姜雨舟只看到顾辞远那修长好看的手像是会跳舞似的,在键盘上飞快跳跃,让她眼花缭乱。 片刻,这份隐藏加密文件被破解打开。 一排以日期为排列顺序的文档齐刷刷地出现,并不是每天都有文档,最后一篇文档是日期是25号,那天,正是李果儿凶杀案的第二天。 顾辞远点开了它,霎时间,案情的真相缓缓呈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是她!杀死李果儿的真凶,就是何思琪! 他们之前的推断也都一一得到了验证,李果儿的论文,的确是何思琪的研究成果。 她把自己的研究成果拱手相让,并不是因为姐妹情深,而是因为,李果儿拿捏了她的把柄。 就在李果儿身亡的那天,她对何思琪提出了让何思琪帮自己完成毕业论文的要求,不然,就把她的把柄公之于众。 这个要求,成为压垮何思琪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李果儿的催命符。 何思琪在那份秘密文档里写道:“我觉得我就像是一头驴,被李果儿牢牢牵着。 我想挣扎,想反抗,但我的脖子上悬着一把刀,那把刀随时都会掉下来。 她一次次试探着我忍耐的边缘和底线,一次次的压榨我的劳力,窃取我的成果。 我多恨她,她那样的人渣,就该死。” 姜雨舟看罢,半晌默然。 她试想了一番,如果有人把自己的期末论文占为己有,连她千辛万苦,笔耕不辍,兢兢业业写出来的毕业论文都要抢去,她肯定也会恨不得杀掉对方。 更何况,生物科学这门学科的论文需要更加加倍的努力,甚至需要几天几夜都守着实验室,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正是因为艰辛,李果儿的剽窃行为才更加令人憎恶。 那么,李果儿拿捏着的何思琪的把柄究竟是什么? 这个隐秘文件夹的存在,就是何思琪恶念的滋生和累积。 她的恶念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而开始?一切都可以从头看来。 所以,顾辞远直接点开了第一个文档。 看完了第一个,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周遭都陷入了一片安静,只有鼠标滑动的声音。 姜雨舟从一开始的紧张忐忑到不敢置信,最后变成了难言的震撼与骇然。 顾辞远的薄唇抿着,面无表情,眸色一片幽深。 第66章:管好你的手 2018年10月30日,这一天,全国各地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或许很多无关紧要,或许,很多人已经不记得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何思琪却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李果儿在酒吧喝得烂醉,最后电话打到了何思琪这里,让何思琪去接她。 何思琪去接过她几次,这次时间有些晚了,但何思琪还是去了。 这一天,成了何思琪最后悔的一天。 她没有接到李果儿,她在酒吧里被人下药,醒来时,她已经衣衫不整,一切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事后,李果儿非但没有跟她道歉,还语气嚣张又不屑地说:“那个人是我哥们儿,他看上你了,我约你好几次你都不肯去,让我很没面子,没办法,我只能用些手段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把自己整得跟圣女似的有什么意思?” 何思琪愤怒,震惊又难堪。 她要报警,李果儿却拿出了一组照片。 “你要是报警,这些照片就会贴满整个学校,你大可以试试。” 何思琪在日记中说:“那些照片是我的命门,是我的体面,是我的尊严。 我已经没了清白,不能连最后的一点尊严和体面都没了。” 恨意早就埋下了,随着李果儿的得寸进尺,她的恨意终于一点点变大。 她说:“我每天看到她,都恨不得她去死,如果她死了,就没人再这样肆无忌惮地威胁我,压榨我了吧。” 透过那些文字,姜雨舟似乎能看到她泣血的恨意。 一个人究竟能卑劣到什么地步? 一个人的价值观,究竟能扭曲到什么地步? 姜雨舟一直都知道,李果儿人品堪忧,可每次,她都能一再刷新自己所知的下限。 顾辞远关了文档,可是,姜雨舟却没法也给自己的心里安个开关,随时关掉。 得知真相所带来的冲击太过巨大,姜雨舟心内一阵剧烈翻搅,怎么都无法平复。 “李果儿真是该死!” 顾辞远眸色幽沉,声音也全无半丝情绪,“收起你的同情心,查案子,最不需要的就是这无用的同情心。 何思琪的遭遇固然可怜,但无论因为什么,杀人都不能得到宽恕。 更何况,你不要忘了,何思琪为了给自己脱罪,把别人推出来当替罪羔羊的时候可没有手软。” 姜雨舟神情僵住,这次,她半个字都无法反驳。 顾辞远给齐志华打了个电话,语调冷静地说了自己的发现,通知齐志华派人到学校一趟,并且实施对何思琪的逮捕。 他打完电话,姜雨舟也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等她回来,守株待兔吗?” 现在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何思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回来了。 顾辞远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调整好的情绪。 他“嗯”了一声。 他点开了浏览器,从历史记录里点进了她的搜索栏,忽的,在看到某个浏览项的时候顿住了。 姜雨舟察觉到他的异常,不觉凑了过来,看清之后神情微微疑惑。 “她搜酒吧女侍应生的衣服做什么?” 她刚说完,顾辞远已经点开了淘宝,电脑自动记忆密码,顺利登陆。 顾辞远点开了她的购买记录,果然看到了一件女侍应生的服装,除此之外,还有…… 顾辞远面色陡沉,姜雨舟也陡然想到什么,瞪大了眼。 “不好!她可能去酒吧报仇了!” “啪”地一下阖上了电脑,起身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何思琪不仅买了一套女侍应生的衣服,还买了胶带,绳索。 她分明就是要假扮成侍应生,到绿洲酒吧找那个曾经侵犯了她的人报仇! 李果儿死了,她除掉了最大的眼中钉,现在,唯一的仇人,就只有那个对她实施了侵犯的人! 顾辞远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语速飞快。 “我怀疑何思琪现在已经去了绿洲酒吧,意图策划第二起杀人案,你马上派人赶过去,找到她,阻止她!” “另外,把李果儿在酒吧结识的人员名单发我一份。” 上了车,顾辞远把车子开出了漂移感。 幸而,绿洲酒吧距离学校也不算远,他们很快就感到了。 绿洲酒吧有一个很清新的名字,但这里的环境却并不清新。 刚一进去,耳边便充斥满了激烈的重金属音乐,简直震耳欲聋。 酒吧的灯光闪烁,大家在舞池里纵情歌舞,颇有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姜雨舟艰难地在人群中搜寻,然而这里的视线太差,姜雨舟只觉得自己要被那五彩的光线闪瞎了眼,根本找不到人。 不过,现在的情形,应该是还没出事吧? 姜雨舟一直东张西望,冷不丁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醉鬼。 那人挡在姜雨舟的面前,手里举着一个酒杯,一脸笑眯眯地盯着姜雨舟。 “小姐,来喝一杯怎么样?” 姜雨舟眉头顿时蹙在了一起,她并不打算理会,打算绕开他。 但这人却直接伸手想要搭上来,姜雨舟正要出手,这男人的手就被另一双手一把擒住。 下一瞬,这男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他转头,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罪魁祸首,“你他妈……” 一句话还没说完,手腕上又是一阵剧痛,那人瞬间疼得说不出话来。 顾辞远神色冰冷,语气也冷如冰渣般。 “管好你的手,不然,我不介意帮你管一管。” 他周身气场冷冽又强势,那醉鬼的酒一下醒了大半,只能灰溜溜地点头哈腰,连连应是。 顾辞远甩开了男人,伸手,直接一把拽住了呆愣中的姜雨舟。 “发什么呆?跟紧了!” 手上传来的点点热度,温热而宽厚的掌心,带着一股陌生感。 姜雨舟的心口乱了两拍,手心也不自觉微微出了汗。 顾辞远带着姜雨舟穿越人群,直接走到了吧台才松开了手。 在那五彩的灯光中,顾辞远的面容也镀上了一层神秘又魅惑的光,俊朗有如神祗。 姜雨舟偷偷用余光觑他,又飞快移开,双手都揣进了兜里,收敛了心神。 第67章:不要一错再错 顾辞远做事从来都单刀直入,雷厉风行。 他直接拿出了一张证件,说明要找人的来意,酒保盯着那上面“省厅特签”几个字,一时有些懵。 虽然看不懂,但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赶紧去通知了老板。 酒吧老板很快赶来,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也许是顾辞远身上的气场太强,他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往那儿一站,就让人不敢小觑。 老板很客气地问,“请问你们要找谁?” 顾辞远翻出何思琪的一张照片,“有没有看到过这个人?” 老板和酒保都摇头,“我们这儿人太多了,就算是美女,我这也看不过来啊。” “她有可能穿着女侍应生的衣服,有没有印象?” 老板和酒保还是摇头,酒吧人员众多,他们的确是没什么印象。 顾辞远又报出了齐志华发给他的名单,“这些人是不是你们这里的常客?” 老板神情微顿,点头,“是,没错。” “他们中有没有人今晚来了?” “没,没来。” 顾辞远目光幽沉,周身气势凛冽,“真的没来?” 老板被他问得有些烦,不禁怀疑,“你们真的是警方的人?问这些做什么?” 顾辞远声音冷冷的,“如果不想你们这儿发生命案,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老板还真被顾辞远的话唬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姜雨舟忽的喊了一声,“何思琪!我好像看到她了!” 顾辞远循声望去,便瞥见了一道身影飞快闪现,转瞬间,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再想定睛细看,已经寻不到人影。 顾辞远迈步便朝那个方向追去,姜雨舟赶紧跟上。 两人刚钻入人群中,忽的,某个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叫,“杀,杀人了!” 这一声尖叫恰好发生在音乐停下的间隙,霎时在整个酒吧中传开,引得舞池的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惊慌四顾。 旋即,整个酒吧的音乐都停了下来,突然的安静反而让人有丝不适应。 顾辞远和姜雨舟循着声音找去,就看到一个卡座外面围着一群人。 顾辞远强势地分开众人,然而,预料中的血腥场景并没有发生,桌上杯盏凌乱,卡座里的男男女女都好端端的,一个个像没骨头似的瘫着,神情慵懒而放松。 其中一个女人看到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过来,脸上还挂满了得意的笑。 顾辞远沉声开口,“怎么回事?” 那女人目光落在顾辞远的脸上,瞬间惊艳,忍不住在他脸上留恋片刻。 她开口时的语调便不由得多了几分娇软柔弱。 “没什么,我们只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而已,我没想到我一嗓子竟然能有这么好的效果。帅哥,要不要来一起玩?” 顾辞远眸色森冷,锐利的目光扫了过去,声音更是冷若冰渣。 “玩儿?容我提醒你,这里是公共场合,你刚刚的行为可能会造成恐慌,引发踩踏,造成人员伤亡。 方才的事情只要发生一件,你就是在扰乱治安,后果都不是你能承受的!” 那女人脸上的笑意霎时僵住,整个人都有一种被人当众啪啪打脸的感觉。 卡座上的其他男人瞬间不干了,“你是老几啊?轮得到你在这儿瞎逼逼?” 酒吧老板在这时上前,急忙打圆场。 那些人还在骂骂咧咧,若换作以往,顾辞远肯定会好好教他们做人。 但是现在,他没时间跟这些人纠缠,他冷冷扫了一眼便要离开。 然而,他的身后,却已经没有了姜雨舟的影子。 他四下张望都没找到人,顾辞远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她人呢? 此时的姜雨舟,已经上了二楼,闯进了某个包厢。 方才人太多,她和顾辞远被挤开了。 她张望间又看到了一个神似何思琪的身影,她顾不得其他,抬步就追了过来。 一路追上了二楼,看到何思琪进了这个包厢,姜雨舟也跟着闯了进来。 然而推开包厢的瞬间,却看到那女侍应生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两人倒在沙发上,姿态分外暧昧。 男人蹙着眉看她,似满脸不悦,那女侍应生也转头来,姜雨舟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不是何思琪,她认错了。 姜雨舟瞬间尴尬,“对,对不起,走错了……” 她急忙退了出去,整个人都要被尴尬淹没。 她懊恼地敲了敲脑袋,一边往楼下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姜雨舟忽的顿住脚步,脑中有一个画面闪过。 方才那包厢的桌上,好像摆着一卷胶布和绳子! 刚刚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也很怪异,像是被打扰的不悦,也像是痛苦的皱眉。 难道…… 她面色一变,急忙飞快折了回去,一把推开了那间包厢。 瞬间,一股浓烈的香味吸入鼻腔之中。 她看到那个男人一动不动地倒在沙发上,鲜血顺着手心往下淌,滴滴答答地流到地毯上,不知死活。 姜雨舟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的,身后一个啤酒瓶朝着她的脑袋砸来。 姜雨舟早有防备,急忙一闪,堪堪躲过了那一记要命的袭击。 然而不等她站定,她觉得眼前一花,脑袋一阵阵发昏。 她突然回过神来,是那股奇异的香味!那怕是让人手脚发软的迷药。 她趔趄了两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姜雨舟趴在了地上,眼皮发沉,整个人的意识涣散,她狠狠掐着自己,才让自己勉力睁着眼睛,保持最后的一丝清醒。 一双脚缓缓地朝自己走来,姜雨舟看到了她身上的女侍应生的衣服。 姜雨舟艰难地撑着身子,努力地盯着她的脸看。 这张脸,多么陌生,陌生得像是从未见过,找不出半点熟悉的影子。 然而,她开了口,那声音,俨然就是何思琪的。 “你为什么要折回来?你要是不回来,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姜雨舟以前在网上看到过那些网红的硬核化妆技术,每化一次妆,几乎就是换一次脸。 没想到,在现实中,她竟然也能看到。 姜雨舟张嘴,艰难开口,“何思琪,你不要一错再错,自首吧。” 她蹲下身来,“何思琪?那是谁?看清楚了,杀人的是这张脸,不是何思琪。 何思琪是沪宁大学的高材生,前途无量,未来一片光明,怎么会杀人?” 姜雨舟的手伸进口袋里,一边偷偷解锁手机拨号求救,一边忍着痛意开口,“我们已经发现了你的日记,找到了你杀害李果儿的证据,你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何思琪面上神色瞬间大变,像是面皮被人狠狠揭下,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她尖声大喊,“你们私闯我的宿舍,偷看我的隐私!” 她面上一阵抽搐扭曲,口中大喊,“明明已经结案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查?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地继续查!” 第68章:你就这么想和我一起死? 姜雨舟看到她的这副样子,之前对她的那些同情全都消失无踪了。 “犯错的是你,你凭什么要让别人为你顶罪?你珍惜你自己的人生,可俞婉呢?陈姗姗呢?她们的人生就不是人生了吗?” 何思琪语气冷冷的,“当初给她们定罪的是警方,不是我,断送了她们人生的也不是我,关我什么事?” 姜雨舟听了她的话,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我被发现了,我完了,我的人生彻底毁了…… 我明明遮掩得很好,我明明没有任何破绽,如果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被发现? 你毁了我,你也休想逃,你们一个都休想逃!” 何思琪双目赤红,她忽的伸手,一把掐住了姜雨舟的脖子,一点点收紧了力道。 瞬间,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姜雨舟拼命地挣扎,想要把她的手掰开,但身上却是软的,半点力气都没有。 空气越来越稀薄,姜雨舟感觉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眼前是一片涣散的白光,最后,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的手垂了下去,眼皮也缓缓地阖上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姜雨舟不知道,反正,她知道,顾辞远一定能把何思琪抓住。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的唇上陡然传来了一阵柔软的触感。 陌生的,微凉的,像是她最爱吃的果冻。 像是被人吹了几口仙气似的,原本跳得有些迟滞的心脏突然就正常跳动了起来。 她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喉间传来了一阵辣辣的感觉,呛得她轻咳出声,难受极了。 脑袋还是昏沉的,她艰难地睁开眼,恍惚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俊脸。 哪怕是死亡角度,依旧不损半分颜值。 “你……也死了吗?” 顾辞远抿着唇,眼神幽沉,周身皆是清冽的气息。 “你就这么想和我一起死?” 他的长睫一根一根,如细针一般,在姜雨舟的心尖上走过。 借着那药效未过时的迷糊劲儿,姜雨舟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顾辞远寒目瞥她,“抱歉,我还想长命百岁。” “哦,那我先走了。” 说着,她就闭上了眼睛,神态一片安详。 顾辞远额角一跳,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拍了两下。 “姜雨舟!” 姜雨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双眸子水润润的,像是水洗过的黑葡萄一般。 “干什么呀?” 四目相对,顾辞远对着她那双眸子,片刻失神,他微抿了抿唇,撇开了目光,“没事。” 姜雨舟头晕眼花,根本没有来得及细想什么,眼皮一沉,就又昏睡了过去。 后来,姜雨舟清醒之后才知道,原来她没死。 顾辞远从监控找到了她,齐志华率着一队人手也赶了过来,撞开了包厢。 那时,何思琪已经从窗户逃了,那名男子付强已经死亡,并且死后被物理阉/割。 除此之外,警方还在隔壁包厢有了意外的收获。 一行男女正在聚众吸/毒,那些人,恰好是付强的狐朋狗友。 酒吧老板容留他人吸/毒,所以在顾辞远问起付强等人时他才会有支吾迟疑的反应。 酒吧老板难逃一劫,这间酒吧也会被整顿。 何思琪擅长实施缜密的杀人计划,却不擅长畏罪潜逃,她很快被抓获了。 何思琪与警方僵持了两天,第三天,她终于开口,承认自己杀害李果儿和付强的事实。 而几乎是在她认罪的同时,一篇洋洋洒洒的长文在各大营销号爆光。 这篇长文,正是出自何思琪之手。 她在长文中,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甚至表示,“我从不后悔杀人,因为有些人不配活着。” 她披露了李果儿生前的所作所为,从她蓄意陷害自己失了清白,而后以自己的裸照为要挟,到逼迫自己为她完成期末论文,甚至是毕业论文,一一细数。 生活中,李果儿也以此为要挟,对她多番刁难。 此番总总,桩桩件件,她都保留着证据,图文并茂,不容人反驳。 显然,何思琪在潜逃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些,她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手,只等时机成熟,这些爆料就会爆出去。 她已经无法翻身,但,李果儿也休想清清白白。 爆料一出,网友们瞬间就疯了。 这是什么大跌眼镜的反转? 从一开始的俞婉,到后来的陈姗姗,再到现在的何思琪……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俞婉,开始啪啪啪地敲键盘骂人。 骂着骂着,原来不是她,是陈姗姗。 于是大家又转移炮火,把更大的火力对准陈姗姗,不吝以最恶毒的语言,最不堪入耳的辱骂对准她。 大家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使者,是公正的审判者,没想到,现在竟然又有反转了。 陈姗姗也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李果儿的“好朋友”何思琪! 讲真,就是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而且,何思琪的这篇小作文爆料出的东西简直不要太精彩,网友们几乎要被这瓜给喂噎了。 有人怀疑论文代写一事的真实性,对此讨论激烈,在微博上艾特了生物科学学院的官微。 生物科学学院也不得不出面,实事求是地公布何思琪和李果儿出入实验室的考勤记录。 考勤记录表明,何思琪在实验室的时间是李果儿的三倍以上。 而官微也表示,李果儿的论文,没有大量的实验根本完不成,对其论文的原创性表示怀疑。 至此,李果儿的学霸人设、善良无辜的人设,随着失态的发展轰然倒塌。 除此之外,更多自称是李果儿同学的人纷纷站出来diss李果儿的品性,更有人为陈姗姗说话,表示以前陈姗姗就是李果儿的重点欺负对象。 李家人想要出面把控舆论,但是都无济于事。 李果儿劣迹斑斑的过往,又给这个案子增加了一个谈资。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何思琪也是个受害者,所以,这桩残忍血腥的蓄意杀人案的舆论讨论都发生了明显的分歧。 有人觉得杀人偿命,何思琪不值得同情,更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李果儿和付强都该杀,像他们那样品性不端的人就该死,何思琪杀人是在替天行道,应该从轻审判。 总之,各种言论在网上吵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 何思琪的这一手,再次给警方出了一个难题,把警方推到了舆论的高峰。 舆论导向需要匡正,不能让有心人蓄意宣扬事出有因就能随随便便杀人的荒唐理念。 所以,对何思琪的审判绝对不会有从轻判决的可能,该怎么判,就得怎么判。 只是判决结果出来的时候,必然又会引起网友的激烈讨论,甚至是抵制,警方须得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新文刚开篇,更新会稍慢些,大家觉得不够看的话,可以看看我的老文昂,古言破案轻喜剧,风格还是挺相近哒~ 第69章:竹篮打水一场空 何思琪终审判决结果公布出来了。 何思琪蓄意杀人,手段残忍,情节恶劣,社会影响巨大,判处死刑。 判决结果公布,果然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网友甚至发起了万人请命书,为何思琪求情。 而同时,原本季姿薇关于此案的两篇报道也变得备受争议。 新闻不同于网上那些营销号的爆料,新闻讲究的是真实可靠性。 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爆料却告诉大家,最初的那篇新闻并不是所谓的真相,至少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季姿薇的第一篇报道,截取了同学对李果儿的评价,只片面截取了好评。 而第二篇报道,她对李果儿成绩的大加赞扬在此时更成了一个明晃晃的打脸。 网上从来都不缺喷子,有好事的网友把两篇新闻拉出来“轮”了一遍,指出季姿薇断章取义,不真实,不客观,蓄意误导读者的诸多问题。 季姿薇原本因为这篇报道很是洋洋得意,但没想到,一夕之间,原本板上钉钉的案情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反转,不少网友也都开始指着她的鼻子骂,骂她写假新闻。 当天,季姿薇的两篇新闻就被撤下了。 这一次,季姿薇的脸又被狠狠地打了一次,甚至因为这个案子本身的恶劣影响,这两篇报道对沪闵日报的公信力也造成了影响,季姿薇被总编越级批评了一顿。 不仅如此,总编还知道了这次真凶何思琪被抓,姜雨舟也参与其中,算是一大功臣。 总编直接越级嘉奖了姜雨舟,并且让她负责写一篇这个案子的稿子,挽回他们报纸的公信力。 季姿薇被批评,姜雨舟却得到了加倍的嘉奖,甚至,那篇新闻也落到了姜雨舟的手上,季姿薇的脸可谓是彻底丢尽,比上次更加狼狈不堪。 季姿薇当即想到了木心,明天就是自己跟木心老师约好的采访时间了。 虽然这次她弄巧成拙,没能顺利翻盘,但是等明天,她顺利采访到木心老师,一定能强势逆袭! 季姿薇打起了精神,联系了木心,跟他洽谈明天的采访事宜。 但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木心给了她回复,却是道:“抱歉,我之前就强调过,我不接受有职业污点的人的采访,最近在网上看到了一些新闻,我觉得你大概已经不符合我的要求。采访取消吧。” 季姿薇收到这个消息,简直如遭五雷轰顶。 她飞快发了消息过去,急切地解释那件事的前因后果。 等她解释完了,木心却只冷淡地回了三个字,“很抱歉。” 之后,无论季姿薇再怎么联系他,他都没有再回复。 季姿薇握着手机,浑身都在颤抖,心中的怒火如燎原的火一般熊熊燃烧。 她不敢责怪木心,毕竟,木心之前的确强调过他的要求。 这一切,全都怪姜雨舟! 明明她的职业生涯没有半丝污点,明明她已经顺利地约到了木心老师,明明这个采访她已经唾手可得,可这一切,全都被姜雨舟给毁了! 如果不是她一直揪着那个案子不放,那凶手就只会是陈姗姗,那就没人会来揪着她的新闻不放! 她不会被那些网友们无故唾骂,现在,也不会连木心老师的采访也丢了! 明明再过几天就要到公司年会了,她原本打算靠着木心老师的专访扳回一局,在年会上大出风头,强势逆袭。 没曾想,到头来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季姿薇双手拽得紧紧的,咬牙切齿地道:“姜雨舟!我要你好看!” 此时的姜雨舟当然不知道季姿薇又丢了一个采访,更不知道她还把这个锅甩到了自己的头上。 此时她头疼的是李果儿案的那篇稿子。 这整个案子的案情她再熟悉不过,警方那边,她也顺利采访了齐志华。 甚至齐志华也安排了她单独采访何思琪,拿到了其他媒体拿不到的独家。 但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因为这个案子的舆论太大了,网友们现在处于一个很不理智的状态。 网友们都是同情弱者的,哪怕这样的弱者,其实并不算是完全意义上的弱者,他们只看得到自己认定的弱者。 就拿陈姗姗来说,陈姗姗被定罪时,虽然她家境贫寒,跟李果儿相比是绝对的弱者。 但当时李果儿还是个善良上进的学霸人设,所以网友们并不同情陈姗姗,反而希望她马上去死,为李果儿偿命。 在当时,网友们心中的弱者是李果儿。 但现在不一样了,何思琪安排的那篇自白式的爆料把李果儿的皮都扒下来了,李果儿的人设全面崩塌。 所以,此时,网友心中的弱者是何思琪。 网友们有自己的双标,有自己认定的弱者。 他们想要抒发自己保护弱者的心情,而不是真正的客观公正。 姜雨舟的新闻这个时候写出来,无论怎样客观公正,肯定都会被喷。 她不想重蹈季姿薇的覆辙,平白把这个活儿搞砸。 所以姜雨舟一整天都在抓脑壳。 今晚是她最后的期限了,她必须要写完,不能再拖了。 她越是着急,脑袋就越是像被堵住了似的,全无思路。 正在拼命抓脑壳,微信上突然跳出了一条消息。 她拿起一看,是张璟晨的消息。 她正疑惑着,点开一看,他对她发起了进群邀请。 姜雨舟不明所以,还是点了同意。 三个人的群,除了他们两人,另外一个人是顾辞远。 姜雨舟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微妙的情绪。 顾辞远和张璟晨是多年的好朋友,而自己,竟然被邀请入了群,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算是他们的朋友了? 朋友。 这个词,让姜雨舟心里泛起点点热意。 张璟晨热情地发来了消息,“欢迎姜姜[撒花.gif]” 姜雨舟没有马上冒泡,而是盯着群聊天页面,想要看看顾辞远会不会说些什么。 等了半晌顾辞远都没冒泡,姜雨舟撇撇嘴,对这个结果,似乎也不是特别意外。 张璟晨直接艾特了他,“阿远,快出来迎客了。” 这句话,莫名有一种老鸨吆喝着姑娘出来接客的既视感。 几秒后,顾辞远发出了一串极具个人特色的消息: “……” 第70章:是巧合吗? 姜雨舟还有些不习惯在微信上跟他们聊天,之前跟顾辞远,除了那次意外的视频通话,其他时候两人的聊天基本上不能算是聊天。 最多,是上级对下级的任务指示。 现在,她自觉跟他们的关系可以定义为朋友,她正在摸索跟他们的聊天模式。 于是她决定先卖个萌探探路,她就发了个卖萌的表情包。 表情包刚发出去,张璟晨就回了她一个更加萌的表情包。 姜雨舟不甘示弱,拿出了压箱底的表情包。 不知怎的,那聊天页面就变成了表情包大比拼。 姜雨舟一直以为男生都是没有表情包的,就像顾辞远,至少他跟自己聊天从来没发过表情包。 现在她却发现,凡事都有例外,张璟晨就是例外,甚至,他的表情包比自己的更精彩,更多样。 姜雨舟最后变成了没得感情的表情包收藏机。 顾辞远幽幽地冒出一句:“实在不行,我退群吧。” 姜雨舟斗图正斗得欢,顺手就发了一张图:“[门口在这,不送.jpg]” 顾辞远又发了一串长长的省略号。 张璟晨则是发了一串长长的哈哈哈…… 张璟晨转而说起了李果儿的案子,“你们两个真不够意思,悄咪咪地就破了个大案,都不带我![娇嗔.jpg]” 姜雨舟发现,无论多么骚气的表情包,张璟晨发出来都毫无违和感。 顾辞远:“我这里还有案发时的现场照,我发给你参与一下。” 张璟晨:“[不了不了.jpg]” 他开始转移话题,“姜姜在做什么?” 姜雨舟一下就想起了自己那半点思路都没有的稿子,顿时满脸愁苦,她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张璟晨的思路很清奇,“那么难搞,干脆撂挑子别干了,做人可千万不要太为难自己。” 姜雨舟嘴角抽抽,也只有张璟晨那样家境的公子哥能把事情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姜雨舟:“也许你不知道,我有一个优点,就是非常热爱工作。” 张璟晨很捧场:“真高尚的优点。要不,改掉吧。” 姜雨舟还没来得及恢复,顾辞远就冷不丁插话,“她改不掉。” 张璟晨好奇追问,“为什么?” 顾辞远:“因为她穷。” 张璟晨:…… 姜雨舟:…… 她真的没法反驳。 张璟晨大大咧咧地问:“你每个月基本工资多少?” 姜雨舟也大大咧咧地答:“30w。” 张璟晨瞬间发了个惊叹的表情,“30w!当记者能有这个收入,这很不错了吧!” 顾辞远很冷静地艾特姜雨舟:“请你诚实一点。” 姜雨舟:“我诚(乘)实(十)了。” 群里静了一瞬,片刻,张璟晨发了个红包。 见到红包就抢,已经成了姜雨舟的本能反应。 这次也不例外,一抢之下姜雨舟才发现这是个分量十足的大红包,而且只有一个,一下就收入了她的囊中。 张璟晨:“拿去买肉吃。” 姜雨舟看着他的话,忍不住噗嗤笑了出声。 她知道张璟晨一定是产生了什么联想,她也不开玩笑了,认真地解释。 “你问的是我的基本工资,那就是我的基本工资没错,但我们每个月都会有积分奖励,只要完成了保底任务,额外的积分都是小钱钱,所以我还没有这么穷啦。” 姜雨舟也不贪他的便宜,反手就把刚刚抢来的红包发了出去。 三个拼手气红包,姜雨舟刚一发出去,反手就飞快地抢了。 但今天她的运气似乎还不错,一下又抢回了一半,当之无愧的运气王。 张璟晨就惨了,只抢了两毛。 反倒是手速最慢的顾辞远还捡了几十块。 张璟晨一阵鬼哭狼嚎,“姜姜你这是什么手速啊?” 姜雨舟咧嘴笑,“单身二十多年的手速啊。” 这话是倪婉婉评价她的,两个女孩子经常开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现在太顺手,她一下就发出去了。 发完之后,姜雨舟才反应过来,觉得不大对,于是她又飞快地想要撤回,但是不知怎的,手上一个哆嗦,就点成了删除。 删除了,她这里的聊天页面是看不到了,但是另外两人却依旧能看到啊! 现在她就是想要撤回都撤不回了。 姜雨舟抱着手机,一脸绝望。 她想象着那头顾辞远会有的反应,脸上禁不住一阵阵发烫。 姜雨舟捂住了脸,最后飞快地甩了一句,“我去写稿子了,下次聊!” 然后就飞快匿了。 真是要命。 姜雨舟捂着脸,给自己降了降温,然后才打开了文档,开始整理思绪。 她沉下了心,认认真真地思虑了一番,终于敲下了第一个字…… 姜雨舟熬了几个小时,经过反复的修改打磨,最后终于完成了终稿。 她给主编发了过去,撑着腰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窗外已是夜色深深,那轮弯弯的月亮在夜幕中静静高悬,姜雨舟随手拍了张照,发了个朋友圈。 “睡觉了,关一下月亮。[晚安.jpg]” 第二天,她收获了张璟晨的点赞和评论。 “女孩子熬夜就不美了哦~” 很神奇,明明自己跟张璟晨也只认识没多久,但是跟他聊天互动却没有半点违和,反而像是结实多年的好友。 她的其他朋友、同事也都给了她点赞和评论,但是,却独独没有顾辞远。 姜雨舟微微撇了撇嘴,那人平时肯定是不看朋友圈的吧。 就像他的微博一样,就像是个僵尸号,千年不登,万年不更。 可是,有人就是这么禁不起念叨,顾辞远更新微博了。 姜雨舟平时没事也会常刷微博,今天一登博,就看到了他的热搜。 姜雨舟点了进去,看到他更新的那条微博。 他的言辞果然很有他的风格,锋锐,冷硬,毫不留情。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法盲请收起你们泛滥的同情心,不要再瞎蹦跶暴露智商。” 他的微博瞬间引来了铁粉的转发。 谁让他的粉丝多呢,一条微博发出去,整个舆论导向都被掰正了,原本各种叫嚣着请求给何思琪减刑的人一下少了大半,整个网络环境都肃清了。 第二天,姜雨舟的那篇报道发了出来,不出意外,点击阅读暴增。 因为有了顾辞远的那条微博预热,姜雨舟所设想的被网友群起攻之的情况没有发生,而是收到了更多网友更加理性的评论。 姜雨舟见此情形,不觉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顾辞远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更新微博,就是他自己的专访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表示,现在怎么突然发微博了? 是巧合吗? 第71章:晚礼服 姜雨舟暗戳戳地猜着顾辞远的心思,但是她也只敢暗戳戳地想,并不敢主动去问他。 怕自取其辱。 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这次自己终归是沾了他的光。 姜雨舟漂亮地完成了任务,又受到了嘉奖,同事们都纷纷对她发来了祝贺。 而季姿薇,已经气疯。 采访顾一,她连对方电话都打不通,姜雨舟却能采访到。 同一个案子,她两篇新闻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姜雨舟是后来者,却是后来居上,收获了如潮的热度和赞扬。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就要成为她的垫脚石,一次次地被她踩着往上爬? 季姿薇眸中燃起了熊熊的恨意。 那头,姜雨舟接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恰在这时,她的电话就响了,姜雨舟一看,是倪婉婉。 自她从亚城回来之后,两个人还一直都没时间见面。 她接了电话,原来是倪婉婉邀请她一起去逛街,准备年会要穿的晚礼服。 经她这么一提醒,姜雨舟就想起来了,今年公司的年会搞得很隆重,还有舞会,每个人都得准备晚礼服,她的服装问题的确需要解决。 如果是以往,她大概只会随便整一套应付过去就行了。 但今年不同,今年她可是个大功臣,肯定会成为众人的焦点。 季姿薇之前说的木心的采访也半点影子都没有,所以她基本上也翻不了身了。 季姿薇肯定会紧紧地盯着自己,如果自己的礼服太廉价,肯定会被她挑刺。 她跟季姿薇一直针锋相对,这次连续打她的脸两次,狠狠将她踩在脚底,可不能在最后一哆嗦上出岔子。 所以,今年的礼服,她一定得好好地张罗。 两人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姜雨舟便敷了个面膜,打算今晚舒舒服服睡个美容觉。 姜雨舟一边敷面膜,一边在手机上刷礼服,给明天做一做攻略。 这不刷没关系,一刷不得了,姜雨舟发现,自己的眼光和自己的钱包严重不和谐。 凡是自己能看上了的,她的钱包都承受不起。 而自己能咬咬牙买得起的,自己都看不上。 就凭季姿薇那身段,那脸蛋,自己如果穿得太一般,肯定也会被她压下去。 就算是租,真正高档的礼服租金也半点不便宜。 她还是低估了晚礼服的价格,高估了自己的经济实力。 姜雨舟灰心丧气地扯掉了脸上的面膜,最后忍不住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 “谁知道哪里有高端大气上档次,同时还价格美丽的晚礼服?求推荐。” 当然,这条朋友圈她屏蔽掉了同事组。 她的微信好友并不少,都是这些年工作之后积攒下的人脉,说不定还真有人能给自己提供个内部价。 微信很快就有消息提示,没想到第一个给她发消息的是张璟晨。 他在小群里问自己,“姜姜,你要买晚礼服吗?” 姜雨舟也不客气,如实说了自己的情况。 “只要价格合适,租或买都可以。” 末了直接问,“你有没有认识的朋友?给我个友谊价呗。” 对张璟晨,她倒是问得坦荡大方,没有什么扭捏。 如果是对顾辞远,她就万万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张璟晨果然很爽快,直接发了一个梵菲尔品牌店的地址链接过来。 然后反手就艾特了顾辞远。 “报阿远的名字,绝对友谊价。” 姜雨舟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扩大就一下僵住了,怎么又艾特到顾辞远那里去了。 张璟晨这么直接替他做了主,他万一不乐意怎么办啊? 她有些紧张地盯着手机,半晌,顾辞远才出现,回了个简单的,“嗯。” 姜雨舟盯着那个“嗯”字一脸纠结。 他这是真心实意地乐意,还是骑虎难下的勉为其难啊?自己究竟该不该承这个人情? 姜雨舟兀自纠结,张璟晨已经开始热心地跟她讨论礼服的款式,顺便问起了她年会的举办地点云云。 姜雨舟很快就释然了,反正是张璟晨自作主张,他也答应了,那她就索性大大方方地接受好了,大不了之后再找机会感谢一番。 第二天,姜雨舟按时到了地方,倪婉婉很快也到了。 倪婉婉身材娇小,是典型的鹅蛋脸,她梳着个漂亮的丸子头,身上穿着一身雪白的毛呢大衣,整个人看着就很小巧可爱,十分好欺负的样子。 但这只是表象,实际上,这小妮子脾气可真不小,得罪了她,她那小辣椒似的脾气能嘲死你。 她家是暴发户,有钱,所以在报社上班就有些懒散,不知上进,每个月都在及格线的边缘徘徊。 她不爱争抢新闻是一回事,但有人要是明抢她的新闻,她可从不客气。 季姿薇就是这么跟她结上的梁子。 之后季姿薇知道她家有钱,想要再凑上去搞关系,就被这小妮子公然冷嘲热讽了一番,那是半点面子都没留。 至此之后,大家都不敢再被表象所迷惑,觉得倪婉婉软萌可欺了。 倪婉婉一见到姜雨舟,当即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来抱抱我,你这段时间的战绩可真漂亮,太给姐们儿长脸了。” 抱过之后,倪婉婉看着眼前梵菲尔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门一阵啧啧赞叹。 “姜姜,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有钱的朋友,真是了不得啊。” 姜雨舟不方便把顾辞远就是顾一的事告诉她,只能打哈哈。 “就采访认识的。” 倪婉婉也没追问,两人推门而入,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瞬间将外面的寒气一扫而空。 两盏金碧辉煌的的巨型吊灯自高高的金色的天花板垂下,吊灯上的无数圆灯大放光明,闪光耀目。 墙面,地砖,无不清晰光洁,光可照物。 这里的每一块地板砖,无不都在宣誓着这里的华丽与气派。 更令人震撼的,是陈列于两边的各式婚纱、礼服,就算是不看品牌,单单是这款式,已然让两人看呆了眼。 前台小姐笑盈盈地迎上来,“两位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姜雨舟已经被金钱的气息震慑住了,面上却一派镇定地开口,“我是顾辞远的朋友,姓姜。” 前台小姐一听到顾辞远的名字,脸上笑意更加甜美了几分,当即愈加恭敬地把人迎了进去。 姜雨舟暗自舒了一口气,刚刚差点就崩掉了。 不过,顾辞远的名字果然好使。 第72章:你和阿远是什么关系? 两人被带进了vip间,有专人拿了ipad让她们一一挑选,凡是看中了,立马便会送进来供她们挑选。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姜雨舟和倪婉婉很快就挑花了眼。 倪婉婉兴奋得满脸通红,抓着姜雨舟激动不已。 “啊啊啊,都好漂亮啊!每一件都好想要怎么办?” 姜雨舟心里也很激动,但她表面上却镇定了许多。 她悄悄估算了一下价格,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就算有内部价,可是架不住这些礼服本身就很贵啊。 姜雨舟犹豫了一番,还是试探性地问了出口。 没想到,那工作人员却笑盈盈地说:“您是顾先生的朋友,如果您要租礼服的话,我们这边只收押金,不收取费用。如果您要买的话,也可以享受五折优惠。” 姜雨舟不觉呆了呆,心里划过一股异样的情绪。 倪婉婉更是禁不住瞪大了眼,她咽了咽唾沫,小声道:“姜姜,你这个朋友该不会是喜欢你吧?这也太大方了。” 姜雨舟心头跳了一下,飞快否认了倪婉婉的话。 “不可能。” 就他对自己那冷嘲热讽,不冷不热的态度,怎么会喜欢她? 昨天他们在群里说这事,他都只回了个“嗯”。 这事,一定是张璟晨帮的忙。 姜雨舟收敛了心神,转而认真地挑选了起来。 倪婉婉很快就挑中了一件雪白的礼服,她长得甜美可爱,那雪白的礼服穿在身上,整个人更是娇俏可爱。 反倒是姜雨舟一直举棋不定,有些选择困难。 倪婉婉干脆利落,直接拿出了一件v领黑色礼服,“就这件,到时候我们一黑一白,黑白双煞,绝对能大放异彩。” 姜雨舟盯着那身礼服,面露难色。 “这,会不会太露了?” 倪婉婉瞪她,“哪里露了?这若隐若现的才最勾人,到时候肯定把季姿薇给比下去。” 倪婉婉不由分说,一把就把姜雨舟推进了试衣间。 许久,姜雨舟才慢腾腾地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她出来的瞬间,倪婉婉的眼睛都直了。 姜雨舟的皮肤雪白,跟黑色的礼服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反而衬出了水嫩娇艳的性感。 整个礼服的设计简洁明快,但细节却处理得很好,细致大方,恰到好处的修身,曲线毕露,有凹有凸,颇有韵味。 那v领的设计更衬出了她白皙纤长的脖颈和性感的锁骨,那峰峦叠起的美景延伸收拢在v字窄尖里,若有若无的沟壑,恰到好处的勾人。 再配上她那高挑的身材,整个人更是显得比例均匀,养眼至极。 姜雨舟脸有点红,难得的眼神羞涩又闪躲,不敢看人。 倪婉婉却是毫不客气地对着她一阵咔咔咔地连拍了好几张,一副小痞子的垂涎模样。 “太美了!简直太美了!就这套,你要不穿这套,我跟你急!” 那位工作人员也是一脸惊艳,连连赞叹。 “小姐,这套礼服是独一无二的设计,我们所有店只有这么一件呢,您穿起来也十分漂亮,到时候穿出去,肯定能惊艳全场。” 姜雨舟看着镜中的自己,当然也知道有多好看,只是…… “这身礼服这么独一无二,能租吗?” 工作人员脸上笑意不减,“可以的。” 如果是旁人,当然不可以,别说是这一套,便是方才她们看中的大部分款式都不提供租赁服务。 但是,谁让有人打过招呼呢? 姜雨舟瞬间露出欣喜的笑,当即便决定选这套。 她换了下来,工作人员小心地拿出去包装了。 姜雨舟还在整理头发,倪婉婉忍不住又凑到她身边满脸八卦。 “老实交代,这个顾辞远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别跟我说是普通朋友。” 姜雨舟一脸认真,“真的是普通朋友。” “我才不信!” 姜雨舟神色和语气皆是无奈,她摊手耸肩,“好吧,其实,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倪婉婉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姜雨舟眼神微闪,神色闪过一丝失神,也没有再多解释。 她自己不知道顾辞远有没有把她当朋友。 要说是吧,可他对自己的态度却是冷冷淡淡,半点不像是朋友的样子。 如果不是有张璟晨这个润滑剂在群里插科打诨,他怕是会一直潜水,不会搭理自己。 可要说不是吧,他也没真的拂了张璟晨的面子,拒绝自己的要求。 总之,姜雨舟琢磨不透他们的关系。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他对自己绝对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暧昧。 他的眼睛长在头顶,可看不上自己。 两人走出了vip包间,倪婉婉还想要继续八卦,却被外面的女人的说话声打断。 两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正在跟方才招待她们的工作人员说话。 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气质清冷,打扮得很简洁,但每一件都是五位数以上的牌子,手上的包更是六位数的新款。 工作人员手里还抱着姜雨舟看中的那身黑色礼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女人好看的眉眼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惊愕神色。 工作人员转头看来,对那女人道:“谢小姐,这位便是姜小姐。” 谢欣哲抬头,目光落在了姜雨舟和倪婉婉的身上,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后,定在了姜雨舟的身上。 她的目光中含着探寻,打量,以及一丝让姜雨舟有些不舒服的比较。 谢欣哲迈步朝她们走来,她很客气地对姜雨舟笑了一下,那笑意淡淡的,带着客气与疏离。 “姜小姐你好,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和阿远是什么关系吗?” 听到那个亲昵的名字,姜雨舟心里微微咯噔了一下。 瞬间,她已经把两人可能的关系都设想了一遍。 眼前的女人,美丽优雅,一身名牌,可见家境殷实,是能跟顾辞远相匹配的。 她对顾辞远的称呼是“阿远”,亲昵自然,只有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才会这样称呼。 她眼中是对自己淡淡的敌意,如果她和顾辞远是亲人,或只是普通朋友,她定然不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么只能说明,她跟顾辞远关系不浅。 最大的可能,两人可能是男女朋友关系。 第73章:专业鉴婊 不知怎的,一想到这个可能,姜雨舟心里就一阵闷闷的难受。 是啊,顾辞远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单身,他就是有女朋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姜雨舟调整着面上的神情,尽量让自己神情自然。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姜雨舟很平淡地回答,殊不知,她这副平淡自若的神色,还有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更是让谢欣哲心头掀起了阵阵涟漪。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顾辞远怎么会让她报自己的名字,享受这样特殊的优待? 那件礼服,她之前就看中了,只是暂时没有定下来罢了。 没想到,她今天来看,竟然就被另外一个女人定走了,还破天荒地能免费租赁。 这个女人,究竟跟阿远是什么关系? 两个女人心中都有情绪在翻搅,但两人面上都不露分毫,在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倪婉婉也在暗暗打量着谢欣哲,凭借她多年的鉴婊经验,倪婉婉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而且她一开口就亲昵地喊什么“阿远”,分明就是要不动声色地给姜姜下马威。 这样的妖艳贱货不是婊子是什么? 倪婉婉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屠婊。 谢欣哲看着姜雨舟身上那再寻常不过的衣着打扮,心中方才升起的那股子不安与危机瞬间消散了大半。 阿远是个严苛的完美主义者,他看不上这样的人。 谢欣哲脸上神色放松了几分,望着姜雨舟的神色也很是落落大方,“你也看上了这件礼服?” 一个“也”字,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姜雨舟浅笑着微微颔首。 谢欣哲直接了当地开口,“我一个星期前就看中它了,你能把它让给我吗?” 姜雨舟心里闪过一丝不大舒服的感觉。 平心而论,她并不想让。 但是,她心中对谢欣哲与顾辞远的关系有了那样的猜测,顿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坚持不让的理由。 她正要开口,倪婉婉就抢了先,“当然不能。” 倪婉婉双手抱怀,眉头轻挑,整个人都是一副娇蛮任性,十分不好惹的架势。 “这是我们姜姜先定下的,你说让你就让你,凭什么啊?” 谢欣哲的神色微顿,不觉把目光落在倪婉婉的身上。 倪婉婉是个低调的暴发户,只会在护肤品上不要命的砸钱,衣着上从来不追求名牌。 用她的话说,她们家本就是暴发户,再拼命往自己身上堆名牌,感觉浑身上下都是浓烈的暴发户气息。 所以,她此时身上的衣服也是一身寻常打扮,就像个最普通的普通女孩。 谢欣哲被她那话顶了回来,面色微僵,心里也生出了浓浓的不悦。 谢欣哲盯着倪婉婉,脸上露出清冷神色,出声强调,“这件礼服我一个星期前就看中了。” 倪婉婉轻笑一声,“这位小姐,你说你一个星期前就看中它了,有什么凭证吗? 你交代了工作人员?还是交了定金? 如果是这样的话,刚刚工作人员怎么还把这套礼服拿给我们试穿?那我得找你们经理投诉了。” 最后一句话,倪婉婉是对着那个工作人员说的。 那工作人员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忙道:“这位小姐误会了,谢小姐并没有交定金,也没有交代我们替她留下这件礼服。” 倪婉婉笑着转向谢欣哲,耸肩,“你都听到了,这可是工作人员说的。” 谢欣哲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谢欣哲眸中不觉多了两分冷意,“这位小姐的态度,就是姜小姐的态度吗?” 倪婉婉当即扯了扯她,姜雨舟微微抿了抿唇,心境较之方才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轻缓而坚定地回,“是。这件礼服我方才已经看上了,恐怕难以割爱。” 自己的好姐妹这么努力地在前面为自己挣面子,自己怎么能转身就泄了气? 就算她是顾辞远的女朋友又怎么样,那也要讲求个先来后到。 谢欣哲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这是姜雨舟对自己的挑衅。 倪婉婉看到她气得面色难看,莫名就觉得心里舒畅。 她又笑盈盈地道:“这位小姐,你是什么时候需要礼服呢? 我们姜姜不买,只是租而已,就明晚穿一穿,如果时间能错开,等我们姜姜穿完了你再来买好了。” 谢欣哲听了这话,原本就不好看的神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整张脸都绷得紧紧的。 她冷冷道:“我谢欣哲从来不会要别人用剩的东西。” 她说完这话,本是要潇洒地转身离开。 但她才刚转身,倪婉婉就追了一句,“所以你专喜欢抢别人看中的东西咯?” 谢欣哲潇洒转身的动作瞬间僵住,整个人气得险些七窍生烟。 “你……” 倪婉婉无辜地眨眼睛,“我怎么了?” 工作人员见这架势不对,赶忙开口打圆场,谢欣哲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好歹是顾忌着自己的体面和身份没有在这里闹。 她目光清冷地落在姜雨舟的身上,最后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了。 倪婉婉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扮了个鬼脸,“我看她就不像什么善茬。” 姜雨舟见她如此,也禁不住微微勾唇笑了起来。 有这么一心一意为自己出头的朋友,她觉得很幸运,也很暖心。 张璟晨问起礼服的事,姜雨舟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没有提谢欣哲这件事。 顾辞远没有对她提起过这个人,她就当不知道好了,反正,她也不是很想提。 姜雨舟很郑重地向顾辞远道了谢,她原以为他又会言简意赅地回一个“嗯”字。 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反问,“就这样?” 姜雨舟都被他问愣住了,这人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 张璟晨又冒了出来,“姜姜你好偏心,怎么能只谢他一个人?我呢?” 姜雨舟便顺势道:“那等年会结束了,我请你们吃饭。” 说完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太土豪的地方都行。” 可别她从礼服那里省下的钱,全都花在了请他们吃饭上。 张璟晨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转而开始兴致勃勃地挑地方,完全把顾辞远的意见忽略了。 顾辞远发了一长串地省略号…… 姜雨舟看着那能充分表达他情绪的省略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原本还有点丧丧的心情一下就明朗了。 第74章:误落凡尘的精灵 年会分两场,上半场是庆功表彰大会,包括本年度的工作总结和明年的工作计划。 下半场,才是晚宴和舞会。 姜雨舟无疑成了这场表彰大会最大的功臣,总编亲自为她颁发了优秀员工的大几千现金奖励。 除此之外,她还凭借顾一的那篇专访获得了特别贡献奖,奖励是双倍的年终奖和双倍年假。 姜雨舟矜持地端着,没让自己笑歪了嘴。 底下一众人看着她都是欣羡不已,季姿薇则全程死鱼眼,死死盯着她,几乎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姜雨舟回之以微笑。 总结表彰大会结束了,大家便转战到了楼上的宴会厅参加舞会。 大家都各自去准备换服装,做造型。 倪婉婉为了方便,直接包了一个包厢,还请了个造型师专门给两人做造型。 倪婉婉今晚只有一个目的:美死季姿薇。 美都是需要代价的,一个小时过去,两个人的造型才完成。 黑色礼服高贵中带着勾人的性感,白色礼服娇俏中带着娇憨的甜美,一黑一白的两人,风格截然不同,但却同样吸睛,令人眼前一亮。 姜雨舟本就白,此时再打上一层淡淡的粉底,那肤色越发提亮,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唇上一抹鲜艳的红,如点睛之笔,给这份美更添了一抹难言的魅惑。 倪婉婉又掏出手机给她来了个三连拍,一边拍一边怪叫,“幸亏我不是男的,不然我非把你剥光不可。” 姜雨舟还是有些不习惯,面对倪婉婉的镜头神情略显羞涩。 但,这种略带羞涩的懵懂才最勾人,比季姿薇那过于妖媚的调调强上千百倍。 倪婉婉转手就挑了最撩人的一张图发到了群里。 群里不少人都在晒图,但是,姜雨舟的这张图一发出去,瞬间就引来了大家齐刷刷的一片“卧槽”。 显然,姜雨舟的这个造型已经把众人惊艳到了。 倪婉婉也让姜雨舟给她拍了几张,然后很是臭美地在她每个社交账号上都发了一遍。 两人携手往宴会厅而去,正在等电梯,倪婉婉就被一个同事叫走了,说是要问她借化妆品,倪婉婉只能又折了回去。 姜雨舟穿着高跟鞋,走路不是很方便,她就没再跟着一起去,而是继续等着电梯,自己先去宴会厅。 今天的电梯似乎很慢,等了半天都没来。 她等得百无聊赖,便掏出手机看着,她这时才看到倪婉婉发在群里的自己的照片,一时之间脸上不觉更热了几分。 毕竟,谁都喜欢看到别人对自己的赞美。 姜雨舟正捧着手机傻乐,只听“叮”一声响,电梯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姜雨舟脸上的笑意尚未来得及收敛,在看到里面人的瞬间,那笑意就一下僵住了。 顾辞远赫然站在里面。 他穿着一身黑色挺括的西装,剪裁得体的设计,将他宽肩窄腰的轮廓完美勾勒。 头发似乎剪短了,干净利落,更添凌厉硬朗。 他那俊朗的眉眼,与生俱来的矜贵与从容,还有那寡淡的神态都格外吸睛,让人第一眼就能轻易地捕捉,定格。 而他身侧的那一抹倩影同样令人见之不忘。 谢欣哲穿着一袭火红的礼服,那鲜艳明媚的红,跟她冷艳的眉眼形成了反差。 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柳腰轻盈,婀娜妙曼,微微侧着头,笑语嫣然地和顾辞远说着话。 两个人这么并排站着,很般配。 姜雨舟觉得心口莫名滞了一下,脚下的高跟鞋比方才更加沉了几分。 谢欣哲余光瞥来,看清姜雨舟的瞬间,她脸上的笑也陡然僵住,同时,她的眼中还闪过了一丝难掩的惊艳与危机。 她怎么也在这里?难道…… 顾辞远本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正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面容寡淡。 电梯停着半晌没动,他这才掀起眼皮,朝外看了一眼。 骤然,眸光被锁住了。 眼前的女人,像是个误落凡尘的精灵。 这件礼服将她的妩媚和性感勾勒到了极致,犹如一朵盛放的花,是他从未看过的另一番景致。 她神情呆滞懵懂,那红润似樱桃的唇轻轻咬着,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像鹿一般。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 几人就这么奇怪地僵持对望着,电梯门终于缓缓地合上。 姜雨舟盯着那慢慢合上的电梯门,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同时,一股淡淡失落萦绕心头。 就在电梯门几乎合上的瞬间,一双手突然伸了出来,挡在了夹缝间。 瞬间,电梯门又被弹开了。 顾辞远神色依旧寡淡,语气也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 “还不进来?” 姜雨舟顿了顿,她张了张嘴,想要找个借口等下一趟,但是,看到他挡在电梯上的手,姜雨舟到嘴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她缓缓抬步走了进去。 谢欣哲的脸色很僵,十分难看。 姜雨舟假装没有看到,尽量让自己的步子看起来大方自然,但是她本身就不常穿高跟鞋,平时还可以稳定发挥,但现在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错。 她没走两步,突然腿一软,整个人就要朝前栽下去。 忽的,一双手飞快伸了出来,稳稳一捞,抓住了她的手臂。 宽厚又有力的大手,带着温热的触感,让姜雨舟的手臂上传来一阵轻轻的战栗。 她抬头,就跟顾辞远那双深邃黑沉的眼睛对上了。 嫌弃的语气,“连路都不会走了?” 姜雨舟微微扁了扁嘴,心里腹诽,还不都怪你,非要让我上电梯。 姜雨舟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进了电梯。 而这时,谢欣哲的脸色已经难看得宛如锅底。 姜雨舟心里也在懊恼,她肯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等回去了,她会不会跟顾辞远吵架啊? 姜雨舟心里五味杂陈,十分复杂。 正胡思乱想着,就又听到顾辞远那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几楼?” 姜雨舟脑子慢了几拍,几楼来着?她忘了……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翻,电梯里却没信号,可群里的消息太多了,她翻半天都没翻出来。 顾辞远又语出嫌弃,“你就是这样来参加舞会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姜雨舟有点生气,他干嘛要在他女朋友面前挖苦自己啊! 她小声咕哝,“被卖了也不关你的事。” 第75章:我们不熟 姜雨舟的声音虽小,但是电梯的空间本就不大,自然被电梯中的两人都听了去。 顾辞远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谢欣哲面色却再次僵住,自己方才一直在跟顾辞远说话,可是他都是爱答不理的模样。 现在,他竟然接连主动跟姜雨舟说话,而且两人的语气,明显透着熟稔,这让谢欣哲如何能不嫉妒? 但她却硬生生地憋下了这口气,语气如常地开口,“阿远,我倒是忘了跟你说,昨天我去店里买礼服,恰巧碰上了姜小姐。 姜小姐租走了这身礼服,我真是羡慕得很,原来是你特意打了招呼吗?” 谢欣哲看着顾辞远,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 姜雨舟听了这话,心里不禁微微发紧,她率先就抢了话,“不是,是张璟晨。” 与其被他当着谢欣哲的面否认,还不如她自己先开口,好歹也能挽回一些面子。 谢欣哲听了这话,心头那股子郁气这才消退了下去,面上露出了真心实意地松缓之色。 “原来姜小姐是璟晨的朋友啊。” 姜雨舟:“是啊。” 顾辞远闻言,削薄好看的唇际紧紧抿着,眸色一沉,周身气压骤然沉了下去,让人感到了一股凉飕飕的冷意。 谢欣哲心情却莫名愉悦,她唇上微微抿出了一丝笑。 “我还以为是阿远你特意打的招呼呢。” 顾辞远薄唇轻启,轻吐出几个字,声线毫无波澜,“我们不熟。” 那冷硬的几个字,敲在姜雨舟的心上,让她心上微颤。 电梯在这时“叮”地一下打开了,到了顾辞远和谢欣哲要去的楼层。 几乎是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顾辞远就迈步走了出去,连半丝余光都没再分给姜雨舟。 谢欣哲赶紧跟了上去,最后她还回头,朝姜雨舟露出了一抹更加灿烂的笑容。 那笑意,像是一根刺,有点扎人。 姜雨舟胡乱按下了个楼层,电梯门缓缓关上,将那一对人影隔绝。 她收拾着有点乱糟糟的心情,明明她也知道,自己跟顾辞远没那么熟。 可是,这话真正从他嘴里说出来,她的心里就有股莫名的怅然。 姜雨舟最后找到楼层,进到晚宴厅的时候,倪婉婉已经在这儿了,正在找她。 “你刚才去哪儿了?找你半天。” 姜雨舟只胡乱敷衍了两句,并没有解释。 倪婉婉也没多想,直接拉着姜雨舟走进了舞池,还故意往季姿薇的面前走了一圈,炫耀意味十足。 季姿薇今天穿的是一件蓝色的礼服,也是v字型的设计,不过却比姜雨舟的更加深v,更加火热,更加暴露。 这次的晚宴和舞会是整个报社,包括了策划部,广告部,编辑部等诸多部门,并不是每个人都认识。 不少人对姜雨舟和季姿薇两人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不免暗暗将两人作对比。 季姿薇本就前凸后翘,身材火爆,现在这一身几乎将她身材的优势尽显无疑。 但是,也许是有了姜雨舟做对比,她的过分暴露和妖娆反而多了几分轻浮和红尘味。 乍一看很能吸引人眼球,但要论惊艳,论耐看,还是姜雨舟更胜一筹。 季姿薇的目光在姜雨舟的身上扫过,眼神更添几分嫉妒。 季姿薇原本是打算在舞会上压姜雨舟一头,但没想到姜雨舟竟是下了血本。 反而她身上的这件礼服,无论是设计、品牌、价格还是上身的惊艳效果都碾压了自己一头。 姜雨舟还没来的时候,季姿薇身边围了不少别的部门的小伙子,他们都热情地追捧着她,一个个都在她面前献殷勤,想要邀请她跳舞。 但倪婉婉拉着姜雨舟在她面前走了一圈,那些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到了姜雨舟的身上,甚至围着她的人都被勾走了一半。 姜雨舟身边围着的人的确很多,不仅仅因为她今晚惊艳的装扮,更因为她之前对顾一的采访。 而且她这段时间都提前放假了,没有出现在报社,不少人都没见过她。 现在见到了,当然一窝蜂地涌到她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她是怎么完成采访的,顾一本人长得什么样云云,总之十分热闹。 季姿薇觉得自己脸上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 姜雨舟被这么众星捧月也有点不适应,但倪婉婉提醒她,季姿薇还在旁边看着,她只能拿出毕生演技,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与众人谈笑。 大家还很热情地给她敬酒,她酒量不怎么样,酒品更不怎么样。 上次喝醉,她把自己当成了一棵树,一直嚷着自己要枯萎了,死活要人给她浇水。 倪婉婉拍着胸脯保证,“没事,有我在呢,只要你不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就不会让你翻车,而且这是红的,不是白的,没事儿。” 姜雨舟想想也是,自己之前是喝白酒喝醉的,红酒喝起来并不醉人,她应该没那么菜。 于是姜雨舟便释然了,余光瞥到季姿薇那难看的脸色,她对大家的敬酒更是来者不拒。 渐渐的,不知道是不是宴会厅暖气开得太足,姜雨舟觉得自己脸上开始微微发烫,浑身都暖融融的。 她的面颊红扑扑的,双眸水润润的,这么看着人,简直撩人得要命。 舞会开始了,很快就有大胆的邀请姜雨舟跳舞,姜雨舟笑盈盈地就答应了。 她随着旋律在舞池中旋转,整个人脚步几乎要飞起来了,有一种格外轻盈的感觉。 霎时,她成了整个舞池中最亮眼的一道风景,那跟她一起跳舞的男同事眼睛都要直了。 大家都没察觉,姜雨舟此时轻盈优美的舞姿,撩人妩媚的神色,是她的醉态,因为她把自己幻想成了一只美丽的花蝴蝶。 倪婉婉很快也被人邀请进了舞池,压根就把要看着姜雨舟的这一茬忘记了。 等倪婉婉跟人跳完了一支舞,目光在舞池中搜寻,却已经找不到她了。 倪婉婉找到了方才跟姜雨舟一起跳舞的男同事,“姜姜呢?” 男同事:“她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说很快就回来。” 倪婉婉没有在意,转而又进了舞池跳了起来。 而此时的姜雨舟,却是握着手机,一脸凝重地进了电梯,慎重地按下了一个楼层。 她要去见一个人。 说个事,大家留言评论的时候,记得把星星点亮哦,不点亮的话,就默认是0星,会拉低分数哒。 作品分数太低,也会影响别的新读者的判断,还是希望大家的小手动起来,帮我点亮五颗星,么么哒(づ ̄ 3 ̄)づ 第76章:你过来,我等你 她脑子有点昏,面颊越发红得滚烫。 但她却站得笔直,神情异常严肃,除了身上淡淡的红酒香,让人半点看不出她其实已经醉了。 她方才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一个陌生女人打来的。 那个女人说她目睹了一起凶杀案,她不敢贸然报警,怕惊动了凶手,最后让凶手知道是她告的密,会引来杀身之祸。 她看到过姜雨舟采访的很多新闻,都是刑侦新闻,就决定把事情告诉她。 她打听到了姜雨舟的联系方式,又知道她们报社今天在这个酒店里举行年会,所以她才在这个时候给姜雨舟打电话。 “我在2105号房间,你一个人上来,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当面跟你谈。” 姜雨舟虽然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但是,听到工作上的事情,听到凶杀案,她当即就顾不上其他,她谁也没说,径直坐了电梯,上了21楼,敲开了2105号房门。 她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一个为她安排阴谋。 这个阴谋并没有多高明,但是却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就这么顺利地将她钓上钩了。 而此时,在另一个宴会厅里的顾辞远心情并不好。 今天这场商业宴会,他本就不想参加,但最后他还是来了。 遇到姜雨舟之后,他的心情更差了。 宴会厅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虚伪的笑,只有他,神情冷漠,面无表情,周遭仿若自成结界。 碍于他的身份,大家只能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饶是早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他周身的冰冷所震慑,大家只匆匆打了个招呼就纷纷退避三舍,表示惹不起躲得起。 便是谢欣哲,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但她忍功了得,毕竟,顾辞远一直都是这样,从某种程度来说,她已经习惯了。 “阿远,你心情不好吗?” 顾辞远声音冰冷无波,“你没长眼睛吗?还是没带脑子?”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有什么值得问的? 谢欣哲面上神色骤然僵住,旁边恰好有人要上来跟顾辞远打招呼,冷不丁就听到这么不留情面的话,那人手抖了抖,感觉自己要被冰冷和尴尬的情绪淹没。 如果是姜雨舟,大概会被噎一下,然后奋起回怼回去。 毕竟她被怼的次数多了,压根不会有什么自尊心受挫一类的反应。 但是谢欣哲不同,谢欣哲没被他这么怼过。 并不是顾辞远对谢欣哲有什么特别的优待,而是,顾辞远一般都直接无视她,必须要打交道的时候也都是冷淡疏离的态度。 这是他对大多数人的态度,冷漠,忽视,不予理会,这是他高冷的格调。 姜雨舟,大概就是除了张璟晨以外唯一的开怼对象。 现在,他没压着火气,直接毫不留情地怼了谢欣哲,这样的态度对谢欣哲而言堪称恶劣。 谢欣哲也是名门出身,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对顾辞远已经够低声下气了,没想到却换来他这么不留情面的态度,她霎时被打击得面色僵硬,满面难堪。 “阿远,你,你怎么能这么羞辱我?” 顾辞远眸光古井无波,平静地跟她对视,“我的脾气一直都这么恶劣,你现在才知道?” 谢欣哲瞠目结舌,此刻的顾辞远让她觉得,自己一直幻想的终有一天能把他焐热的愿望真的只是一个愿望。 她的双眼中骤然盛满了盈盈水汽,但碍于现在的场合,只能硬生生地忍着,没让眼泪往下掉。 她本气质清冷,眼下这么一副模样,倒是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只可惜,这样的风情顾辞远并没有心情欣赏。 他的电话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到上面跳动的名字,神情更冷了几分。 他伸手一划,直接挂了。 正要把手机揣回兜里,电话又打了进来,姜雨舟的名字再次在手机上欢快地跳跃着。 谢欣哲余光只瞥到了一个“姜”字,面上神色再次僵住。 顾辞远把手机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直到掐着最后一声,他才划开,接起。 他没开口,就听那头传来了一个长长的酒嗝。 “嗝——” 隔着电话,顾辞远似乎都嗅到了那股酒味,他的额角猛跳,忍耐着没当场挂了这通电话。 他冷冷地开口,“什么事?” 姜雨舟醉意朦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我,我在2105房间,你,你过来,我等你。” 说着,又是一个个酒嗝,顾辞远没有机会开口多问,那头就传来了一阵阵嘟嘟嘟的盲音。 顾辞远盯着手机,眉头蹙着,他怀疑自己方才产生了幻听。 她在2105房间?还打电话邀请自己过去? 顾辞远舌尖顶了顶腮,面上神情变幻莫测。 他扯了扯领带,抬步就往外走,谢欣哲下意识抬步要跟上。 “阿远,你去哪儿?” 顾辞远扔给她一记冷淡的眼神,“别跟着我。” 谢欣哲面上神色几经变化,想要跟,却又不敢,只能懊恼地盯着他走出了宴会厅,消失在了视线里。 而周遭,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朝她看来,带着各种各样的探寻。 顾辞远很快到了2105门口,伸手轻叩,房门拉开了一条缝,姜雨舟探着脑袋,鬼鬼祟祟地往外瞅。 看清了他,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然后一把拽着他进了房间,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顾辞远面上带着狐疑,又带着警惕,“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话刚问出,他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一阵“呜呜呜”的声音,循声望去,他呆了呆。 套房的地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三四十岁的模样,两人都被捆着,嘴里各自塞着一双袜子。 男人蜷着身子,痛苦地呻吟。 女人瞪大了眼睛望着顾辞远,“呜呜呜”地拼命释放求救信号。 顾辞远满脸问号地看向姜雨舟,“怎么回事?” 姜雨舟伸手指向那个女人,“她把我骗到这儿。” 然后又指向那个男人,“他想上我。” 顾辞远:…… 她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还有这略显呆板的说话调调,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顾辞远盯着她,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气,眸光潋滟,面色陀红,望着他的神情,像是小学生面对教导处主任,一脸笃定与认真。 他挠了挠眉心,原来是醉了。 不过,就算是醉了还能撂倒这两个人,也算她有些本事。 “你不都已经搞定了吗?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她坐在床边,垂着头,默默地对手指,神情看起来十分苦恼。 “可我好像把他踢坏了,怎么办?” 第77章:你好凶哦 踢,踢坏了? 顾辞远再看向那个男人,顿时就明白他为什么蜷着身子了。 蓦地,顾辞远就觉得胯下一紧,顿时就有些同情起那个男人了。 顾辞远一脸一言难尽地望着她,她当即举起手,竖起三根嫩白的手指,“我发誓,我是正当自卫。” 顾辞远没说话,她开口解释,有些磕磕巴巴的,舌头也有点大。 “我一,一进来他就要撕,撕我衣服,我的衣服老贵了,他撕的是我的衣服吗?那是我的钱! 谁要撕我的钱,我弄死谁!我霍霍嘿嘿打了一套拳,他就哼哼唧唧,成这样了。” 她一边说,还一边煞有介事地比划,一脸贼凶贼凶的样子,顾辞远都听笑了。 他以手抵唇,掩住了那抹流泻的笑意。 片刻,他敛了神色,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姜雨舟神情懵懂无辜,又理直气壮,“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把你叫来了。”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帮你?” 她怔了怔,似有些迷惑,“你为什么不帮我?” 顾辞远淡淡道:“我们不熟。” 姜雨舟眸中闪过片刻失神,她低声喃喃,“是哦,我们不熟,我怎么忘了。” 她懊恼地锤了锤脑袋,语气丧丧的,“那你走吧,我自己想办法。” 顾辞远闻言眸色顿时又是一深,面上也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凉意。 “你要想什么办法?” 红酒的后劲越来越强,姜雨舟脑子越来越迟钝,根本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下意识道:“我再找人帮忙。” 顾辞远的眸色瞬间更沉,“找谁?张璟晨吗?” 姜雨舟半点没有察觉到顾辞远此时语气中的那丝危险,她甚至觉得顾辞远提醒了她,她脸上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 “对哦,我可以找璟晨帮忙,他那么好,肯定会帮我的。” 顾辞远紧了紧牙关,额角禁不住一阵阵猛跳,周身气势更沉,更冷。 璟晨?她倒是叫得亲热。 他那么好,肯定会帮忙,所以自己就不好? 顾辞远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为十分疑似争宠吃醋。 顾辞远直接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几乎是恶声恶气地道:“不准找他!” 姜雨舟懵懵地望着他,似乎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火。 面对她那莹润澄澈,又懵懂无辜的眼神,顾辞远只觉得莫名烦躁。 那女人还在“呜呜呜”地叫个不停,顾辞远怒声,“闭嘴!” 那女人瞬间安静了,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顾辞远烦躁地一把扯下那女人嘴里的臭袜子,面如寒霜,“谁指使你们干的?” 那女人满脸惊吓地跟顾辞远大眼对小眼,就是不开口。 顾辞远冷冷道:“说!” 那女人瑟缩了一下,声音颤颤巍巍的,“是,是你让我闭嘴的……” 顾辞远额角又忍不住狠狠抽了抽,他强自忍耐,“我现在让你说!” 那女人眼神犹疑,仍是不肯开口,顾辞远声音沉了几分。 “在我还有耐心的时候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打女人。” 许是顾辞远周身气势太强势,那女人没绷住,当即就含着哭腔开口了。 “我,我也不知道……有个人突然找上我们夫妻,给了我们一笔钱,然后照着他的要求做……那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啊……” “男的女的?” 女人哭哭啼啼,“不,不知道,变声器处理过的。” “那人要你们怎么做?” “就,把她骗到房间里,然,然后让我老公……睡,睡了她,拍,拍视频……” 顾辞远闻言,眸中一片幽暗,怒火点点跳跃,周身气势愈发逼人。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那头简单吩咐了几句。 女人听到他对那头说报案,送到警局之类的字眼,顿时就急了,急忙为自己辩解。 “我们就是收钱办事而已,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更何况,我们还什么都没做,我老公还被她打伤了。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千万不要报警啊!” 顾辞远冷冷地盯着她,“只伤了他是便宜他了。” 那女人急了,“这,她,她也伤了我老公,报了警我可以指认她故意伤人!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顾辞远在手机上轻点了几下,瞬间,一段录音便放了出来。 “警方听到这段录音,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们?” 那女人听罢,面上的血色顿时消退了个一干二净,再也没了方才的强势,只能拼命地求饶。 顾辞远觉得她的声音太烦人,直接把她的臭袜子又塞进了她嘴里。 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他转头,就看到姜雨舟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触到他的目光,她一脸认真地说:“你好凶哦。” 顾辞远:…… 我他妈凶是在帮谁? 顾辞远哼笑一声,“知道我凶还敢找我?” 姜雨舟低头对手指,不说话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他啊,反正,事情发生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找他。 大概是因为知道他就在这里吧,嗯,一定是这样的。 很快,就有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来敲门,把这对夫妻从房间里带走了。 之后这件事会移交到警局,交给警局处理。 相信警方不至于这么无能,连这么一件小事都解决不了。 人被送走了,顾辞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两个还在这套房里。 孤男寡女,房间里还特意准备了那些震动小玩具,饶是顾辞远再坐怀不乱,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他瞥她,这女人还傻乎乎地坐着,在对手指玩,俨然一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的傻样。 真不知道如果方才她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干瘪的钱包,会不会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成功自卫。 他轻咳一声,“喂,你能走吗?” 姜雨舟茫然又呆滞地抬起头,盯着顾辞远看了半晌,突然站了起来,伸出双手,像僵尸一般朝他跳去,开口的声音也调成了蹩脚的机械音。 “我们僵尸家族都不用走,我们用跳的。” 姜雨舟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就这么朝他跳过来,顾辞远额角一跳,整个人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没跳两步,脚下一歪,整个人就要跌下去。 顾辞远顺势伸手一捞,把人稳稳捞住。 他沉着声音,“你如果要开始耍酒疯,我立马就走。” 姜雨舟的机械音格外义正言辞,“不要在有月亮的时候惹我,不然我随时都会变身!” 第78章:耍酒疯 顾辞远:……我特么的。 你爱变身就变吧,没人管你。 顾辞远坚决不想跟醉鬼打交道,要把人甩开,不想,她突然做了个奥特曼变身的动作,那一套动作做下来,还挺煞有介事。 “奥特曼变身!变变变!恭喜你,收获了一部超智能手机!只需要解锁就能使用。” 顾辞远:…… 他面无表情,“我有手机,不需要新的谢谢。” 姜雨舟锲而不舍,“我是超超智能的手机,请主人解锁试用!” 顾辞远深切体会到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词,这个智障又幼稚的言行,顾辞远竟然接了下去。 “要怎么解锁?” 姜雨舟伸手,在自己的肚皮上拍了拍。 “这里,指纹解锁。” 顾辞远眸色微深,定定地盯着她,像是在确认,她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 他沉沉反问,“你确定?” 像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姜雨舟一脸义正言辞,“本智能机很确定。” 顾辞远半晌没动,他可不想等她酒醒了骂自己耍流氓。 姜雨舟见他半晌没动,顿时急了,她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就往自己的小肚皮上一按。 女人的小肚皮,软软的,像是小气球似的,按在上面,轻轻地反弹。 像是有一股电流顺着手走遍了全身,让顾辞远心神微微一颤。 姜雨舟松了手,然后盯着自己的小肚皮看了半晌,最后很疑惑地说:“咦?怎么没解锁成功?” 她拧着眉,神情十分苦恼。 然后不知道她经过了怎样的心理建设,突然一拍脑门,面露欣喜。 “我知道了,我不是苹果手机,我是国产手机!我的解锁方法是图案解锁。” 顾辞远嘴角抽了抽,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还要玩什么把戏。 他淡淡问,“那你的解锁图案是什么?” 姜雨舟伸手,以自己的胸前两点和肚脐点了三下,规规整整地画了个三角形,然后说:“是这样。” 顾辞远:…… 他的喉头微微顿了顿,盯着她的神色越发幽深了几分。 “你确定?” 姜雨舟点头如捣蒜,她还强调,“一定要是逆时针哦。” 说完,她就挺直了腰杆,直直地站在顾辞远的面前,把自己摆成了一张严肃的手机平面,等待主人给自己解锁。 v领的黑色礼服紧紧裹在她的身上,她那脖颈修长雪白,那v字形的窄尖藏着无限的诱惑和遐想。 她就这么一脸坦然地站在自己面前,让自己“解锁”。 顾辞远突然觉得这个房间的暖气开得似乎有些太足了,他略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我不用国产手机。” 姜雨舟义正言辞,“你怎么能不用国产手机?支持国产知不知道!我就在这里,你必须要用,一定要用!” 顾辞远:…… 如果不是看在她喝醉了的份儿上,顾辞远真想把她的嘴给缝上。 顾辞远不想再继续待下去,径直绕开她就要往外走。 “我去找你的朋友把你领走。” 可姜雨舟却一把拦住了他,“你不许走,你必须要用,用过才能走,国产很好用的,绝对比外国的好用,不信你试试。” 姜雨舟抓住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身上“解锁”,两人推搡间,一不小心就齐齐跌到了身后柔软的大床上。 顾辞远被她压在身下,她的手还抓着他的手,两眼盯着他,固执地,又带着一丝娇憨地开口,“你用用嘛,我很好用的。” 顾辞远:…… 他暗暗咬唇,伸手要推她,但两人的姿势有点微妙,他一动之下就僵了僵。 他少有的狼狈,微微沉着声音,“你起来。” 姜雨舟眨了眨,就是不动。 顾辞远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咬牙,飞快在她身上划了一下,然后绷着声音道:“解锁了没反应,你没电了,我给你充电。” 姜雨舟闻言一愣,这才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四处乱转,嘴里念叨着:“我没电了吗?快给我充电,充电器在哪儿?” 顾辞远从床上坐了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才刚舒了一半,就见她从桌上拿起了方才那对夫妻准备的某震动小玩具,满脸笑意地看着顾辞远。 “我找到充电器了,快给我充电吧。” 顾辞远:…… 他的脸已经彻底黑成了锅底,什么玩意儿? 顾辞远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决定把这人打晕了了事。 但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门铃声,随之而来的,是服务员的声音。 “您好,酒店服务。” 顾辞远沉声,“不需要。” 急于解决姜雨舟这个大麻烦,所以顾辞远一时之间忽略了外面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也没深想此时外面可能的情况。 门铃声停了,顾辞远不想再在这里跟这傻逼玩意儿多待上一分钟。 顾辞远走向姜雨舟,伸手,“把它给我。” 姜雨舟:“你要给我充电了吗?” 顾辞远:“……嗯。” 姜雨舟开开心心地递给了他,然后她很自觉地躺到了床上,一副任君采撷的乖巧模样。 “好了,你来吧。” 顾辞远:…… 这羞耻的东西必须要进行人道毁灭,一刻都不能等。 然而,就在这时,酒店的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了,门外齐刷刷地站着一群人。 “姜姜,你发生了……” 倪婉婉的话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看着房间里的一幕。 身后的众人,也都一副惊吓到变形的模样。 而季姿薇,原本准备好的惊吓,在看到顾辞远的时候变成了真正的惊吓。 怎么会是他!不应该是那个老男人的吗? 顾辞远一手拿着那个震动小玩具,就这么转头跟门口的一众人对上了视线。 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之间十分尴尬。 姜雨舟撑起脑袋,对倪婉婉笑得一脸憨态,“婉婉,你怎么来了?” 倪婉婉看着这番情形,脑中的小电影已经自动上演,觉得姜雨舟就是喝醉了被人欺负了,都怪她一时大意光顾着自己,没有看好她。 倪婉婉痛心疾首地指着顾辞远质问,“你是谁?” 姜雨舟大着舌头替他回答,“他是顾辞远啊,他正要用那个给我充……唔唔……” 第79章:你这样是找不到媳妇儿的 顾辞远一把捂住了姜雨舟的嘴,他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此刻,他只想弄死这个女人! 顾辞远? 倪婉婉灵光一闪,霎时,她看顾辞远的眼神都变了。 他就是顾辞远啊! 她脑中冒出两句话:宽肩窄腰大长腿,肤白貌美男妖精! 这个男人,简直是人间极品。 他俩这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姜姜竟然还跟她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倪婉婉当即转身,开始打发身后那一众还在目瞪口呆的同事们。 “这是姜姜的男朋友呢,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瞎传假消息要坏我们姜姜的名声。 大家都散了散了,别看了,净打扰人家小情侣。” 说着还不忘狠狠剜了季姿薇一眼,季姿薇呆若木鸡,这个时候都没有回过神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倪婉婉强势地把人都往外赶,最后要临关门前,还不忘朝里面的两人眨眨眼,露出了一个自诩是心照不宣的眼神。 房门就这么被关上了,季姿薇嚷嚷的声音传来,她坚称这一定有误会,他们不是男女朋友,那房间里肯定还有别人。 最后季姿薇的吵闹被倪婉婉吼了回去。 紧接着,外面的动静就渐渐远了。 顾辞远依旧保持着捂着她的嘴的动作,姜雨舟被他桎梏着无法动弹,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顾辞远却半点没感受到她的信号。 她伸出舌头,轻轻地在他的掌心舔了一下。 湿热的触感霎时传来,自手心流遍全身。 顾辞远如同触电般,一下就松开了手。 他眸色沉沉地盯着她,姜雨舟却伸出舌头,在自己的红唇上舔了一圈。 她对自己方才的举动意味着什么毫无自觉。 顾辞远霎时就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挫败和无力。 他顶了顶腮,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都不知道究竟该奢望她明天记得这一茬,还是忘了这一茬。 姜雨舟还挺会察言观色,盯着他难看的脸色,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你还给我充电吗?” 顾辞远听到充电两个字就脑筋突突地跳。 “别再给我提充电两个字,不然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也许是顾辞远的语调太过冷,面容太过严肃,姜雨舟一下被震慑住了。 虽然,她看起来还是有些委屈巴巴的模样,但还是闭了嘴。 顾辞远烦躁地抓着头,现在他只想把这个狗皮膏药甩掉。 可是,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又不安全,谁知道她会不会冲出去,随便跟着别人就跑了。 要是找她的同事,就方才的那个情形,显然也并不合适。 这个烂摊子,还得自己处理。 顾辞远盯着她,“起来。” 姜雨舟迷迷糊糊地摊着不动,顾辞远冷声,“再继续躺着,你身上这件礼服就要皱巴巴的毁了,你赔得起吗?” 这话果然直接掐中了姜雨舟的命门,她一骨碌就站了起来,满脸紧张地检查着自己的礼服,一副紧张兮兮的小财迷模样。 “好好走。” “你要往哪儿撞,看路。” “好好站着,别靠电梯门。” “你脱鞋干什么?穿上!” “好,你不穿是吧,你休想让我帮你提鞋!” 片刻,顾辞远黑着脸提着鞋出了电梯…… 姜雨舟要往一辆劳斯莱斯的车前盖趴,被顾辞远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了回来。 姜雨舟一脸不舍,“豪车车……” 这人可真是,醉了还能认出豪车来,眼里果然装满了腐朽的金钱。 好不容易把她塞进了车后座,顾辞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一把把领带扯了,外套脱了,一副要干架的姿态。 从后视镜里盯着后排的人,顾辞远出声警告,“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姜雨舟开始专心研究他的车,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很老实的样子。 车子疾驰而出,顾辞远回想着今天晚上的事,顿时觉得操蛋不已。 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等她酒醒了…… 等她酒醒了,自己要干什么? 他又顿住了,她如果是个男的,自己还能打她一顿出出气,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找补才好。 他颇有一种吃了哑巴亏的感觉。 顾辞远这般想着,身后忽的就有个脑袋凑了过来,“我第一次开车的时候好紧张哦。” 顾辞远“呵”了一声,“更紧张的不应该是路人吗?” 姜雨舟自动屏蔽了他的嘲讽,自顾自地说:“不过现在好了,我的车技已经炉火纯青了。” 顾辞远想到上次坐她开的车的经历,嘴角抽了抽。 “你可真是自信。” 姜雨舟还很自豪,“那可不,我开的车,肯定是整条道儿上最拉风的,所有的车都自动给我让道儿。” 顾辞远:“你开的是公交车吗?” 姜雨舟盯着他的侧脸,鼓了股腮,很认真地说:“你这样跟女孩子聊天,以后是找不到媳妇儿的。” 顾辞远嘴角又抽了抽,“不劳你操心。” 姜雨舟缩回了脑袋,窝在后排不说话了。 顾辞远从后视镜看她,淡淡问,“你怎么了?” 姜雨舟撇过头,语气闷闷的,“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且收回了她的天线。” 顾辞远唇角禁不住扯了扯,一抹笑意流泻而出。 真有点想把这一幕录下来。 之后,姜雨舟一直很安静,一路都没闹什么幺蛾子,顾辞远顺利把车开进了她家的地下停车场。 顾辞远啪嗒一声解开安全带,转头问她,“你住哪栋哪单元?几号门?” 姜雨舟缓缓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瞅,然后吐出几个字,“我不告诉你。” 顾辞远面无表情,“那你滚下车,自己回去。” 姜雨舟鼓了鼓腮,小鼻子哼唧一声,还真就拉开了车门要下车。 但她刚推开车门,一股冷意就迎面扑了过来,她哧溜一下就飞快地把车门关上了。 她把自己躺在了后座上,自欺欺人地说:“我家就在这儿,我要睡觉了,晚安。” 说着她就这么阖上了眼,假装自己躺在了自家床上。 车上暖气开得很足,她的脸上红扑扑的,额上甚至渗出了点点细汗,她闭眼躺着,一呼一吸间,小鼻头轻轻耸动,鼻息咻咻,像头小兽。 今晚只有一更哈,下个月会适当爆更,至于怎么爆,爆多少,就要看大家的订阅打赏月票评论够不够热情啦,哈哈哈…… 另外,祝大家周末愉快哟 第80章: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姜雨舟,起来。” “我已经睡着了。” 顾辞远额角又开始一阵阵猛跳了起来。 这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的耐性。 顾辞远在心里暗暗念了几遍静心咒,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醉鬼讲道理,因为那根本毫无道理可讲。 顾辞远声音无波无澜,“你又穿着礼服睡觉,弄坏了你赔得起?” 姜雨舟果然一下就弹坐了起来。 顾辞远心想这一招果然有用,正要继续循循善诱,就见姜雨舟开始把肩带往下扯,嘴里念念有词,“对,不能把衣服睡坏了,要先脱下来。” 顾辞远:…… 几乎在她扯下来的一刹那,顾辞远飞快把自己的外套扔了过去,罩在了她的身上。 他额角猛跳,“你给我住手!你要是敢再脱一下,我马上把你扔出去!” 姜雨舟抬眼看他,神情委屈巴巴的。 “不脱就不脱,你凶什么凶?” 顾辞远暗暗咬紧后槽牙,他凶?这他妈的已经是毕生以来脾气最好的一个晚上! 他寒目盯着她,把凶残进行到底,声音冷如冰霜,毫无波澜,“住哪一栋?” 酒鬼也是会欺软怕硬的,她弱弱开口,“十,十九栋。” “第几单元?” “一单元。” “房号。” “1203。” 顾辞远把后视镜合上,转过头目视前方,“把衣服鞋子穿好。” 身后传来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半晌,她小小声地说:“好,好了。” 他转头,就看到她把自己的外套穿在了身上,里面的礼服反倒穿得潦草,格外引人遐想。 偏偏她背脊挺得直直的,越发将那遐想呈现在男人眼前。 顾辞远一下又转开了视线。 “下车。” 姜雨舟打开车门,迎着嗖嗖的冷意颤颤巍巍地下了车。 被冷风一吹,那晕乎乎的脑袋霎时冻得更僵了,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的外套很大,穿在姜雨舟的身上,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顾辞远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种莫名怪异的感觉。 拽着她找到了电梯,按了楼层,两人终于站在了1203的门口。 顾辞远望着姜雨舟,姜雨舟也望着顾辞远,大眼对小眼。 顾辞远不耐烦,“开门。” 姜雨舟满脸茫然,“开门?” 顾辞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有了一股不大妙的预感。 “你的钥匙呢?” 姜雨舟依旧一脸茫然,“我的钥匙呢?” 她胡乱在身上摸,最后从顾辞远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顾辞远揉着眉心,“……你家里有人吗?” 姜雨舟歪着脑袋疑惑,“我家里有人吗?” 很好,肯定是没人了。 他今天出门肯定没有看黄历。 顾辞远面无表情地开口,“现在,打电话给你的朋友,让人来把你领回去。” 他指着她,一字一顿地警告,“不!要!再!学!我!说!话!” 姜雨舟张了张嘴,到嘴的话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又用那种“你好凶哦”的眼神控诉地望着顾辞远。 “打电话!” 姜雨舟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没电,要充电。” 顾辞远没听清,他不耐烦,“你说什么?” 姜雨舟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怕他会对自己做什么似的,“我,我没电了,要,要充电。” 他说过,不要再对他说充电两个字,不然就会把她不客气,所以她才会这么戒备。 顾辞远:…… 她就不能把话说全乎,说她手机没电了吗? 不过这也再次证实,今天真的是不宜出门。 顾辞远闭眼冥想,现在的情况,他急需冷静。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对面的人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阿嚏,阿嚏……” 她拢着他的外套,却仍是阵阵发抖,显然是被冻得不轻。 顾辞远抿了抿唇,最后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而去。 “跟上。” “阿嚏……哦……” 两人又上了车,一上了车,暖气充盈,姜雨舟瞬间就活了过来,舒服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 顾辞远看着她这个大号的狗皮膏药,这口气却是怎么都舒不出去。 他一语不发,车子轰地一声就驶了出去。 姜雨舟一个猝不及防,整个人被颠了一下,脑袋磕在了车窗上,咚地一声,格外响亮。 顾辞远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姜雨舟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 顾辞远把所有的郁气全都发泄在了车速上,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嗖地蹿了出去。 只半个小时,车子就使进了他家的车库。 顾辞远沉声,“下车。” 然而,后排一点动静都没有,顾辞远回头看,姜雨舟已经歪着脑袋,在后面睡得东倒西歪。 再仔细看,还能看到她嘴角流出的一道晶莹的水珠。 难怪一路上那么安静。 顾辞远接连叫了好几声,这人都像死猪似的没动静。 顾辞远面无表情地接连按了几下喇叭。 刺耳的声音响起,在车库里传来一阵阵回应,姜雨舟猛地惊醒了。 她迷茫地吧唧了两下嘴,似有所感,抬手,在嘴角上擦了一把。 顾辞远眼睁睁地看着她用自己的西装外套擦!口!水! 他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姜雨舟:“你饿了吗?” 顾辞远满脸黑人问号。 姜雨舟:“那为什么你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顾辞远:……莫生气莫生气,等她酒醒了再收拾她。 终于回到家,铁憨憨热情地跑上来求主人亲亲抱抱举高高,顾辞远冷漠地一脚踹开了它。 姜雨舟却是一把抱住了它,对他一脸控诉。 “猫咪那么可爱,你怎么能踢它?” 他冷笑一声,“再哔哔,我把你俩一起扫地出门。” “哦……” “喵……” 顾辞远指着沙发,“今晚你睡这儿,你最好老实点,未经我的允许,不可以随便上二楼,不可以随便乱动我的东西,更不可以发出任何声音吵醒我。否则,后果自负,明白吗?” “哦……” “喵……” 顾辞远煞气很重地上了楼,留给她一个冰冷无情的背影。 顾辞远抱着衣服和毯子下来的时候,姜雨舟抱着铁憨憨正在疯狂蹂躏,嘴里念念叨叨。 他走近了才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小兔子,白又白,割了脑袋做兔排。 小猫咪,白又白,割了脑袋跟我拜拜。” 顾辞远:…… 突然对铁憨憨的人身安全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今天看到有一位读者的评论被删除了,这不是我删除的昂,是系统自动删除的。 因为不能出现“围/脖”一类的词,系统检测到就算是挂外部链接,所以就给删除了,在这里告诉大家一声。 第81章:你们是什么关系? 姜雨舟觉得头好疼。 有种雾霾吸多了的眩晕感。 胸口一阵阵发闷,像是被巨石沉沉压着,直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姜雨舟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却像是被强力胶黏住了似的,怎么都睁不开。 她抬起手,想要把胸口的巨石巴拉开,但触手却是一片毛茸茸的柔软。 一道软软的声音钻入耳中。 “喵……” 姜雨舟脑袋炸裂般的疼,整个人都懵懵懂懂,她家怎么会有猫?难道是在做梦? 姜雨舟随手一巴拉,把那只胖猫从自己的身上推开,然后翻了身,继续睡。 忽的,一阵门铃声响起。 姜雨舟用被子捂住头,想要把那恼人的声音隔绝,但是那声音却锲而不舍,经久不绝。 姜雨舟如挺尸一般地坐了起来,皱着眉,裹着毯子,半眯着眼往门口的方向趿拉去。 宿醉+熬夜后遗症综合作用下,姜雨舟压根就没察觉这里不是她家。 但她还是顺利地摸到了门口,吧嗒一声就拉开了门,语气带着浓浓的起床气。 “谁啊?一大早的。” 门外的谢欣哲一身光鲜,打扮靓丽,她已经扬起了最甜美的微笑,一声“阿远”都堆到了嘴边,在看到来开门的人时瞬间狠狠咽了回去。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错愕,震惊,以及不可置信。 这个女人,她怎么会在阿远的家里!身上穿着阿远的衣服,裹着阿远家的毛毯! 他们两人难道已经同居了? 谢欣哲被这个事实震得几乎站立不稳。 屋外的冷气扑面而来,也终于让姜雨舟清醒了几分。 她看清谢欣哲的脸时,先是怔了一下,旋即,她机械地环视了一圈自己此时的情形,脸上也闪过了跟谢欣哲同款的表情:错愕,震惊,和不可置信。 谢欣哲情绪失控地厉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雨舟一脸懵逼,“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她也想知道啊。 她身上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她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顾辞远把她带来的?不,不可能,他不是这样饥不择食的人。 可自己究竟是怎么来的?难,难道她昨晚上自己悄悄摸摸地进了顾辞远的家里? 姜雨舟磕磕巴巴,“我,我……你,你,你听我解释,我们……” 姜雨舟还没磕巴出个所以然,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冷淡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姜雨舟急忙转身,就看到顾辞远站在二楼楼梯口处,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 他发丝凌乱,穿着一身休闲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慵懒随性,更平添了几许性感。 姜雨舟“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插足他人感情的小三,还是被当场捉奸的那种。 顾辞远缓步走了下来,姜雨舟裹着被子,缩着脑袋,像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可怜虫,恨不得让自己能原地消失。 谢欣哲面上神色十分难看,牙关咬得紧紧的,在看到顾辞远的一瞬间,眼眶霎时就红了。 她望着顾辞远,声音里含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轻颤,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阿远,你们是什么关系?” 姜雨舟忙不迭澄清,格外义正言辞,“你别误会,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顾辞远:“闭嘴!” 谢欣哲:“闭嘴!” 姜雨舟:…… 她委屈巴巴地缩了缩脖子,垂下了头。 果然是心意相通的一对儿,连说话的步调都一毛一样的。 谢欣哲狠狠剜了姜雨舟一眼,看向顾辞远的时候,眼神盛满了欲说还休的意味,“阿远,你们,是同居了吗?” 这误会可大发了,姜雨舟又忍不住插话澄清,蹦出了否定三连。 “怎么可能,绝对没有,纯熟扯淡!” 她撇清的态度格外利落,生怕晚了一秒自己就要被泼上了莫名的脏水似的。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欣哲强压着情绪,但终究是泄露出了质问的意思。 这让姜雨舟没法回答,她只能避重就轻,指了指沙发,“我昨晚睡这儿。这个毛毯就是证据!” 谢欣哲注意到了沙发上留下的痕迹,再看看姜雨舟的神色,一时之间不由得便信了几分。 方才堵在心口的郁气霎时消散了一半,但,也只是消了一半而已。 因为姜雨舟还算配合的态度,谢欣哲便把矛头指向她,继续盘问,“那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顾辞远的面色已经很难看了,在姜雨舟再次开口前,他冷冷道,“这关你什么事?” 谢欣哲被他一句话怼得面色一变,又难看起来。 尤其是在姜雨舟面前,这难堪便又加重了几分。 姜雨舟又缩了缩脖子,几乎缩成了鹌鹑。 她听着两人的这番对话,怎么不像是一对正常情侣的样子?难道这是吵架情侣的状态? 他们小情侣吵架,自己这个外人还是不要在场的好。 姜雨舟默默地把自己往卫生间的方向挪,“你们聊,我,我去上个厕所……” 她飞快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把外面的声音彻底阻隔。 靠在门上,姜雨舟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又泛出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之,有点儿懊丧。 外面,顾辞远并没有要和谢欣哲寒暄的打算,他冷淡地问,“你来我家做什么?” 没了姜雨舟的旁观,谢欣哲终于觉得自然了几分。 她轻轻咬着唇,低声开口,声音里含着一丝期期艾艾的情绪。 “昨天你中途离开之后,我一直给你发微信,可你回都没回。我担心你所以就来了。” 顾辞远没什么情绪,“我不回你消息,意思是不想回,希望你不要再发了。 或许这对你来说太过委婉,这次之后希望你能明白。” 谢欣哲神色又是一顿,她勉强扯出一抹笑,面上含着一丝卑微的恳切。 “阿远,我只是关心你而已,至少我们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有必要对我这么冷冷冰冰,防范戒备的吗?” 顾辞远寒眸,“我一贯如此。” 谢欣哲想说,那为什么你对那个姜雨舟却这么不同。 哪怕,你表面上对她也是冷冰冰的,但实际上,你却为她违背了你的很多原则,不是吗? 但谢欣哲不敢问。 她怕自己问出来了,顾辞远会毫不留情地说出让她死心的话,让她连假借朋友之名接近他的资格都失去了。 第82章:女朋友? 这个男人,像是一块石头,无论怎么焐都焐不热。 可偏偏,她却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心意就这么被无视了,不甘心自己竟然输给了那么一个女人。 所以现在,她只能隐忍,徐徐图之。 谢欣哲强压着心头翻滚的情绪,转而用最平常的语气道:“马上要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老宅?我能顺道坐你的车一起回去吗?” 提起这个话题,顾辞远似很烦躁,“你家没司机吗?” 谢欣哲刚刚勉强挤出的那抹笑一下就僵住了,她轻轻咬唇,低声开口,“我是觉得跟你一起回去,路上有个伴儿。” 顾辞远显然并不是很想要伴儿。 “我嫌吵。” 谢欣哲:…… 饶是她再强大的心理素质,被顾辞远这么接二连三地冷淡对待,此时心态也有点崩坏了。 她僵着脸,“那,我回去了。” 她抬头,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状似无意地开口,“我等姜小姐一起吧,我开了车来,顺便捎她一段。” 顾辞远淡淡开口,“她不走。” 谢欣哲的脸色又狠狠僵了僵,她转身的瞬间,手中的拳头已经狠狠地握紧,心中更是一阵剧烈翻滚,连脚步都有些趔趄不稳。 那个女人!她凭什么? 姜雨舟安静地坐在马桶上冥想,她在拼命回想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自己在跟人喝酒,还跳了舞,那支舞跳得很开心,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之后,她好像接了个电话,然后她就去了个房间。 唔,在那个房间发生了什么?她好像,打架了? 可自己究竟是怎么到他家来的?还这副装扮。 她一喝醉就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而且之后都会断片。 上回要不是倪婉婉给她录了视频,她都不愿意相信那个毫无理智的醉鬼竟然是她。 她想打电话问问倪婉婉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手机又不在手边。 姜雨舟懊恼地捶着脑袋,早知道就不应该太高估自己喝那么多酒。 她还在疯狂地敲脑袋,门外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出来。” 两个冷冰冰的字,提神醒脑的效果十分显著,姜雨舟脑中突然闪过自己把顾辞远压在床上的画面。 姜雨舟一个激灵,小脸霎时就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地一阵变幻。 她,她怎么会做那么放肆的事?那一定是假的吧? 姜雨舟半天没反应,外面又传来“咚咚咚”的三声,从节奏上看,这个男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姜雨舟磕磕巴巴地开口,“好,好了。” 片刻,姜雨舟慢腾腾地打开门,以一种静音位移的方式把自己挪了出来。 由于方才想起的那个画面太过惊悚,姜雨舟的脸上红润未褪,眼神飘忽,不敢跟他对视。 顾辞远坐在沙发上,双手抱怀,冷冷地盯着她。 看着她那副心虚的样子,冷笑一声,“酒醒了?” 姜雨舟头皮不自觉微微一炸,她有种他在秋后算账的感觉。 看来,自己昨晚一定是真的做了一些混账事。 她答得十分心虚,“醒,醒了……” 顾辞远声音幽幽的,听起来十分不好惹,“那你都做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姜雨舟小小幅度地摇头,“不记得了……” 就算记得,那也必须不能承认啊!打死都不能承认! 顾辞远又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撇得干净。” 姜雨舟咽了咽唾沫,偷偷抬眼觑了他一眼,对上他那如寒冰般的神色,她被冻得一个哆嗦。 完蛋了完蛋了,依照自己的尿性,肯定是犯事了,而且还是不可饶恕的那种。 姜雨舟欲哭无泪,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但是,这个男人小气得很,自己要是不赶紧将功补过,以后怕是要被他狠狠记在小本本上。 方才他女朋友来过,肯定是因为她产生了误会,自己要将功折罪,就要从最关键最紧要的一环入手。 于是姜雨舟当即道:“昨晚我喝醉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就当我是放屁,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至于你女朋友那边,我一定会找机会跟她好好解释,绝对不会让她误会。” 为保真诚,姜雨舟还伸出两根手指,郑重其事地发誓保证。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真诚了,但是没想到,她这话说完,沙发上的男人面色却陡然更沉了几分,周身气势也较之方才更加冷冽。 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女朋友?” 姜雨舟本能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危险,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她磕磕巴巴,“对,对啊……方,方才,她不是误会了吗?” 顾辞远寒眸,“你哪只眼睛看出她是我女朋友?” 咦?不,不是吗? 姜雨舟微微瞪大了眼,迎上顾辞远那冷锐的寒眸,姜雨舟一下福至心灵了。 原来,不是呀。 不知怎的,这个真相竟然让姜雨舟心情有点小小的愉快,眼中有一抹细碎的光闪烁着。 “她看起来跟你很熟的样子,我以为……” 顾辞远依旧冷冷的,“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出我们很熟的样子?” 他这杀气腾腾的样子,姜雨舟顿时情绪尽敛,“……我眼瞎行了吧。” “你知道就好。” 姜雨舟:……你开心就好。 他又开口,“你别想转移话题。” 姜雨舟有点无语,明明是你一直揪着他女朋友……不是,揪着她的“哪只眼睛”不放。 “昨天的事,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如果我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我跟你道歉。” 为了不被他记进小本本里,姜雨舟说的很诚恳,脸上更盛满了真诚。 可顾辞远如果能这么好打发,那他就不是顾辞远了。 “如果我先把你的腿打断了,再跟你道歉,你接受吗?” 姜雨舟:“……可是你的腿没被我打断呀。” 顾辞远冷笑,“你昨晚做的事,比打断我的腿更十恶不赦。” 姜雨舟觉得他在夸大其词,自己一个醉鬼,在他面前哪里有这武力值。 她敢怒不敢言,只能小声哔哔,“我不信,除非我打断的是你第三条腿。” 姜雨舟自以为自己讲得很小声,但谁让顾辞远的耳朵尖呢? 他顿时黑了脸,“姜雨舟!你说什么?” 今晚更五章昂,算是个小爆更啦 第83章:你再瞎想试试! 姜雨舟一个哆嗦,忙不迭否认,“没,没什么,什么都没有说……” 顾辞远脸色很难看,甚至还夹杂着一点点可疑的羞恼。 姜雨舟面色也很尴尬,脸上不禁染上一丝淡淡晕红。 忽的,一个画面又冷不丁地钻入脑中:自己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腿,利落地朝眼前男人的裆/部踹去,男人被她踹得瞬间捂裆痛呼…… 姜雨舟被自己脑中的这一副画面吓呆了,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我,我难道真的……” 她话说了一半就捂住了嘴,神情惊悚,目光惊疑地在顾辞远的身上扫过。 她从他面含恼意的脸一路往下,最后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腿间。 姜雨舟咽了咽唾沫,完了,她好像真的闯了大祸了。 姜雨舟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诸多复杂的情绪,愧疚,懊恼,同情…… 顾辞远觉得姜雨舟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在自己身上扫过,最后满脸后悔又同情地落在某处。 他何其敏锐,一下就明白了姜雨舟在想些什么,他的额角顿时狠狠跳了跳。 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姜雨舟!你再瞎想试试!” 姜雨舟连连否认,“没没没,我什么都没瞎想……” 男人都好面子,就算真被自己踢坏了,肯定也不会承认。 她嘴上说没有瞎想,但那眼神,那表情,却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顾辞远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任何男人都不能容忍这样被人误会。 然而他要怎么证明自己好得很?他总不能…… 顾辞远沉着脸,最后掏出手机,拨出了个号码。 姜雨舟就听他对那头的人说什么警方,那对夫妻云云。 姜雨舟还没想明白,他的电话就送到了她手边。 他冷冷道:“好好听听你踢的是谁!” 姜雨舟接过电话,起先还满脸茫然,待听到那头人的叙述,姜雨舟顿时瞪大了眼,她这时候才把脑子里零碎的片段串联起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讪讪地把手机递还给顾辞远,神情颇为尴尬。 为了掩饰尴尬,她很生硬地摆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情,“竟然有人这么处心积虑地害我,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顾辞远冷言旁观着她的表演,那眼神像是在耍猴戏。 姜雨舟面上讪讪,不过,这件事,她肯定要追究到底,查出究竟是谁干的。 当下,还是先把这尊大佛的事解决了。 她轻咳了一声,“我是真的不记得昨天的事了,要不这样,我昨天怎么给你找麻烦的,你现在就原原本本地照做。” 顾辞远一听这话,当即又想到昨晚的“智能手机解锁事件”,他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姜雨舟看他脸色不对,忙道:“要实在不解气,连本带利地地多折腾几次也行,我绝对不反抗!” 顾辞远:……谁特么要连本带利地多折腾你! 姜雨舟感觉顾辞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事,可能有点不体面。 她小心试探,“我昨晚都做了什么?要不,你先跟我说说?” 顾辞远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他冷冷道:“那些蠢事我不想说,怕蠢气会传染。” 姜雨舟:…… 行吧,那就让蠢事……呸,让往事随风吧。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道这个歉了,她抓了抓头发,“我知道我给您添麻烦了,您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绝对义不容辞。” 她都已经换上敬称了,够恭敬了吧! 是杀是剐,来句干脆的,给个痛快! 顾辞远想想昨天经历的尴尬与狼狈,真觉得无论怎样都太便宜她了。 正这时,铁憨憨“喵”了一声,一跃跳到了他的身上。 今天是该带它去宠物店洗澡的日子,这种时候,没洗澡前,他都不允许它往自己身上扑。 顾辞远伸手就把它拎了下去,任凭它怎么喵喵叫都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把它扔出去的瞬间,顾辞远有了个想法。 “一个小时内,给它洗好澡,剪好指甲。” 姜雨舟心头一喜,“就这么简单?” 顾辞远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简不简单,做过了才知道。 但他不会告诉她,而是拖长了音调,懒懒道:“嗯,就这么简单。” 姜雨舟当即撸起袖子,“好,成交!” 顾辞远起身,淡淡道:“一个小时后,我来验收成果。” 姜雨舟信心满满,先到卫生间把热水放好,把沐浴露准备好,把吹风筒插上,指甲剪也放在边儿上备用。 万事俱备,只差一只铁憨憨。 经过这几次,铁憨憨跟姜雨舟已经有些熟了,姜雨舟顺利地在它的窝里把它抓住,抱进了卫生间。 她像是一个温柔的新手妈妈,要把铁憨憨往热水里放。 然而,在她松手的那一瞬,铁憨憨“喵——”地大叫一声,如同一只离弦的箭似的蹿了出去。 那闪电般的速度,已经超出了它这身形所能达到的极限。 姜雨舟一脸懵逼地追出来。 “铁憨憨,出来洗澡澡了……” “喵——”奸诈的人类,竟然想骗本喵洗澡! “铁憨憨,乖哦,洗澡香喷喷哦。” “喵——”本喵是不会上当的! “铁憨憨,不要逼我来亲手逮你。” “喵——”有本事你就来,逮得到算本喵输! 很快姜雨舟就知道了这件事的难度。 顾辞远的这栋别墅,真特么太大了! 铁憨憨这只胖猫,真特么太敏捷了! 它躲,她找,找不着。 它跑,她追,追不上。 它跳,她扑,扑不中。 抱枕掉了,花瓶倒了,杯子碎了。 然后,“砰”一声,鞋柜塌了。 又“砰”地一声,挂画掉下来了。 再是“砰”地一声,书架也被糟蹋了。 不要低估一只猫的破坏力,更不要低估一只不想洗澡的猫的破坏力。 顾辞远听到这接连的“砰砰”声,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他下楼,看到屋中乱七八糟的情形,他闭上了眼,旋即,沉沉怒吼。 “姜雨舟!铁憨憨!” 还在进行生死追逐的一人一猫,齐齐打了个哆嗦。 他们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第84章:我们很纯洁 半个小时后。 顾辞远双手抱怀,宛若一尊没得感情的冷面罗刹,寒眸盯着姜雨舟。 姜雨舟拿着拖把,吭哧吭哧地拖地,累得气喘吁吁,但在那道冰冷视线的注视下却不敢停。 而铁憨憨,它四只被绑着,整只胖乎乎的身子就这么吊着,正在卫生间里荡秋千。 秋千的下面,是它最害怕的一大盆水。 它越是挣扎,那秋千就荡得越欢,秋千荡得越欢,它就越是要一次次地经历要一头扎进水里的惊险刺激。 姜雨舟被下令把他家复原,而铁憨憨,也尝到了胆敢拆家的沉重代价。 铁憨憨与她同在。 一个小时后,姜雨舟把他家复原了,然后麻溜地给倪婉婉打电话,让她开车来接自己。 最主要的,记得把她的钥匙包包和昨天的衣服带上。 姜雨舟提着那件昂贵的礼服,身上穿着他的睡衣,裹着他的毛毯出了门。 “你的衣服和毛毯我干洗了给你送回来。” “不用,扔了。” 扔下这句冷冰冰的话,那扇大门就无情地关上了,姜雨舟灰溜溜地上了倪婉婉的车。 倪婉婉看着她这副尊荣,满脸都写着八卦。 “你看起来腰酸背痛的样子,战况很激烈啊。” 姜雨舟有气无力,“的确挺激烈的。” 差点把家拆了,可不激烈吗? 倪婉婉笑得更加暧昧了,“你很累吧?” 姜雨舟点头,“是啊,累惨了都。” 辛辛苦苦地把那么大的房子打扫了一遍,能不累吗? 倪婉婉有点愤愤,“你都这么累了他竟然不送你回家,真是不绅士!” 姜雨舟叹了口气,“谁让我惹到他了呢?他那人,小气得很。” 倪婉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姜姜你怎么能这么想?你们才刚这样那样,他就开始挑你的毛病,这个人就是吃饱了不认账,你不能惯着他。 就算他有钱,咱也不能当舔狗,不能太低声下气,不然以后他不得把你拿捏得死死的。” 姜雨舟听着她的这话,不觉有些糊涂,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等等等等,婉婉你,你慢点说,什么叫我们刚这样那样?我,我怎么听不明白?” 倪婉婉心直口快,当即就噼里啪啦把昨天的事一股脑说了,甚至还着重描绘了一番他们一行人打开了酒店房间之后看到的那副场景。 姜雨舟只觉得自己被一道惊雷劈过,整个人都被劈得外焦里嫩。 所以,之前她脑子里蹦出的自己把顾辞远压在床上的画面并非臆想,而是切切实实的发生过的! 她的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几番变化,来了个姹紫嫣红,五彩变化,格外精彩。 她终于知道自己喝醉之后究竟做了什么蠢事了。 想起自己对顾辞远说,要他连本带利地多折腾几次,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方才自己跟婉婉的一番对话,也是鸡同鸭讲,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 婉婉肯定是误会了她方才的意思,以为她说的是…… 丢脸,真的太丢脸了! 霎时,她的脸变得一片通红,像是所有的血全都倒流到了脸上,红得几乎能滴血。 她捂着脸解释,“婉婉,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倪婉婉“啊”了一声,然后拔高了声音,“难道是pao友?” 姜雨舟:“……我们很纯洁!什么都没发生!” 倪婉婉瞥见她红爆了的脸,露出了一抹“不用解释我都懂”的神情。 姜雨舟看到她那副神色就知道她压根就没信自己的话。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倪婉婉胡乱点头,“好好好,我相信,你们跟白纸一样纯洁——不过,有做安全措施吧?” 姜雨舟瞪着她,脸涨得通红,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 “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倪婉婉觉得她是放不开,她一边开车,一边道:“于男女之事上,我虽然不赞成滥交,但却也不会过分保守。 这年头嘛,只要注意安全,一夜情也没什么,更何况,还是那么个优质的大帅哥,你也不亏。” 姜雨舟简直没耳听,她索性撇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倪婉婉突然想到什么,“不过姜姜,在此之前你是母胎单身吧?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步到位全垒打啊。 我们姜姜这么身娇体软,真是便宜那个顾辞远了。” 姜雨舟:“闭嘴!” “ojbk,我闭嘴。” 姜雨舟全程都捂着脸,脸上的滚烫久久不退。 姜雨舟知道,她和顾辞远绝对没发生什么,她就算喝醉了,但自己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 而且,顾辞远怎么会对她做什么呢?他怕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和尚吧。 但是,倪婉婉就宛若一个邪教头目,她方才那些邪教言论就这么不停地在她耳边循环播放。 以后,她是没脸再见顾辞远了。 张璟晨在群里问姜雨舟什么时候请他们吃饭,还处于自闭状态的姜雨舟只能假装自己突然有事,把这顿饭推到了年后。 而那对要陷害姜雨舟的夫妻,警方经过调查,线索却仍是中断了。 姜雨舟隐约猜得到是谁做的,但却找不到证据,只能暂且记下了这笔账。 腊月二十九,气温骤降,突然冷得让人措手不及。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今年的春节,又是一个人,但姜雨舟还是买了对联和红福,把家里装饰了一番,好歹有了些年味儿。 夜幕下的沪市,漫漫霓虹,光影闪烁,到处都在展现着欢声笑语,热闹无比。 姜雨舟想,在这万家灯火时,定是有无数的人正与家人笑语灯前,了无挂虑吧。 姜雨舟迎着冷风在小区附近的广场走着,淹没在欢欣热闹的人流中,心头不觉也被这喧嚣的人气温暖了。 前面不远处,一个小男孩牵着个小女孩,小女孩拿着一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吃得满嘴都是糖渣子。 女孩仰起头,把糖葫芦递到男孩的嘴边,糯糯地开口,“哥哥,你也吃你也吃。” 姜雨舟看得入了神。 她忆起幼时,每每年节,哪怕他们兄妹日子过得拮据又艰难,哥哥也总是抱着她出门玩乐。 因有人宠爱,便总是格外娇气,撒娇着买她爱吃的糖葫芦。 姜雨舟现在还记得拿到糖葫芦时的欣喜,急急地咬开,甜丝丝的滋味,一点点沁入心头。 只是,这样的美好,却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第85章:我没有其他家人了 大年三十,永安公墓。 天气阴沉,冷风呼啸,姜雨舟站在一块碑前,细细地擦着碑面。 那碑面干干净净的,没有照片,没有名字,让人无法窥知这人生前一丝半毫的信息与轨迹。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声音轻轻缓缓说着话。 “哥,今天是大年三十,我来看你了。 我工作很顺利,今年还拿了最高的年终奖,同事们都可羡慕我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用再担心我了。” 顿了顿,她又缓缓开口,“我现在,已经是业界小有名气的刑侦记者了,认识了不少警察朋友。 我会想办法查你当年的案子,虽然很难,但我不会放弃的。 哥,我不会让你白白被冤枉,你等我。” 姜雨舟吸了吸鼻子,把眼中的泪意憋了回去,脸上又露出笑来。 “新的一年,一定会更好的。哥,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姜雨舟俯身,轻轻地抱了抱那块无字碑,然后才起身,离开。 天色越发阴沉,冷风呼呼,有雨滴点点飘落,要下雨了。 姜雨舟迎着淅淅沥沥的雨走在墓园中,突然觉得心里很空。 今天是万家团圆的日子,然而她却是孑然一身,她的身后不会再有人,没人会是她的依靠。 刮风了,下雨了,也没人会再为她撑伞,为她遮风挡雨。 方才憋回去的眼泪,被冷风一吹,忽的就又涌了出来,凉凉的,涩涩的。 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埋头走着,忽的,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雨舟。” 她怔住了,猛地回头,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颀长身影。 顾辞远穿着一袭黑色风衣,一手揣兜,一手撑伞,就站在她一臂之远的身后,眸光平静地望着她。 姜雨舟怔住了,神情呆呆地望着他,久久忘了反应。 她脸上有液体滚落,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神情怔忪,整个人都显得苍白又脆弱。 来墓园的人,心情约莫都不会好。 顾辞远的心情便也似这天气一般,灰蒙蒙的,不见半分明媚。 此时的姜雨舟让他心里也生出了一抹感同身受的情绪。 许是这些许情绪作祟,他微抿了抿唇,迈了两步,把手中的伞撑到了她的头顶。 姜雨舟呆住了,目光发直地盯着他。 这一瞬间,姜雨舟方才那空落落的心像是被填满了。 原来,下雨了,还是有人会给她撑伞。 姜雨舟脑子有点迟钝,讷讷开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辞远这次没有怼她,语气平淡,“看我姐姐。” 这是姜雨舟第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家人,只是,这却并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 会在墓园里来看她,显然,他姐姐已经不在人世。 就像她哥哥一样。 姜雨舟微垂眼睑,低声开口,“我是来看我哥哥。” 两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顾辞远把伞往她那边递了递,开口,“拿着。” 姜雨舟下意识地接了过来,顾辞远把伞给了她,自己径直走了,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却毫不在意。 姜雨舟愣了片刻,才快步追了上去。 “你走慢些,身上都淋湿了。” 顾辞远的脚步却没放慢,他并不在意,“小雨,不用。” 姜雨舟握着那把伞,在他身后追着他,风很大,很冷,但此时她的心里,却半点凉意都感受不到,只觉得别样的熨帖。 姜雨舟又坐上了顾辞远的车。 等到了这密闭空间,姜雨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上回她喝醉之后的事。 后来,姜雨舟隐约又想起了一些片段,那些零碎的片段都太过羞耻,姜雨舟一直自我催眠,那些都是假的,不是她做出来的。 她偷偷觑着顾辞远的侧脸,他的神色如常,像是早已经忘了那件事。 姜雨舟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自己这时候要是再提,反倒是徒增尴尬。 姜雨舟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她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顾辞远却从后视镜中尽收眼底。 车里太安静,顾辞远顺手打开了车载广播,顿时,喜庆的迎新春的音乐传遍了车厢,打破了安静。 姜雨舟自在了几分,她想到张璟晨在群里说过的话,便开口问道:“你不回老家过年吗?” 顾辞远淡声,“今天回。” 赶得上年夜饭就行,他并不想太早回去。 姜雨舟却只觉得羡慕,至少,他还有老家可以回,也有家人相伴,不像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 姜雨舟想到什么,不禁问,“那铁憨憨呢?你要把它也带回去吗?” 不过,想到上次铁憨憨闯的祸,不知道它现在是否已经失宠。 顾辞远面上露出一丝头痛之色,“不带,我打算把它送到宠物医院寄养。” 姜雨舟看到他并不是多放心的神色,不由得开口,“送去宠物医院有什么问题吗?” “它,不大喜欢那里。” 每次寄养它都很狂躁,很不听话,每次他去把它领回家的时候,它都像是受了酷刑似的。 他换过几家宠物医院都是这样,基本上便能排除是宠物医院照顾不周的原因,那问题就是出在它自己身上。 顾辞远在网上查了一番,最后凭借他聪明的头脑找出了原因——因为,自己第一次带他去宠物医院,它失去了它的蛋蛋。 当然,这是铁憨憨的隐私,身为它的主人,顾辞远当然不打算告诉别人,尤其是告诉姜雨舟。 姜雨舟听了顾辞远的话,却是心思一动, 她试探性地提出建议,“要不,把它放在我那儿,我帮你照顾几天?” 似怕他觉得自己别有所图,姜雨舟赶忙又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那个,我不是你的助理嘛,就是照顾它也是应该的。 而且铁憨憨跟我也有点熟悉了,我应该能照顾好它。” 她说到最后,自己也懊恼起来,觉得自己实在太唐突了。 顾辞远从后视镜看她,似是无意的问,“你不回家过年?” 姜雨舟身子顿了顿,轻声道:“我没有其他家人了。” 顾辞远薄唇微微抿了抿,“抱歉。” 姜雨舟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 她语气轻松地道:“我整个春节就一个人,也挺无聊的,有它陪着,也有点人气儿。 如果你觉得不妥,那就算了。” 她刚说完,顾辞远就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姜雨舟闻言,顿时就露出一抹大大的笑,顾辞远看着她的笑脸,不知为何,唇角也跟着勾了勾。 第86章:我家顾神被猪拱了 两人一起把铁憨憨接到了姜雨舟的家中。 这是她租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厅,整个房子的面积都没有顾辞远家客厅大。 突然多了一人一猫,瞬间就显得逼仄拥挤了不少。 尤其是,此时的屋子有些凌乱,她根本没来得及打扫,跟顾辞远那里的整洁规整相比,她这里真的可以称之为狼藉的狗窝。 姜雨舟面皮发紧,真恨自己出门前为什么不收拾收拾。 她强行挽尊,“我昨天忙着买年货贴对联才没来得及收拾,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顾辞远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姜雨舟顿时泄气,这下自己的形象是彻底没了。 顾辞远把铁憨憨留下,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姜雨舟把门窗关好,这才把铁憨憨放了出来。 这小胖子,一出来就开始整个屋子上蹿下跳,东嗅嗅西嗅嗅,像是在巡视领地。 一开始它有些害怕,缩在了她房间的某个角落就不肯出来了。 姜雨舟也不去捉它,只是拆开了一包三文鱼的零食,就摆在房间门口。 很快,它就吸着鼻子从角落里钻出来了,一头扎进了碗里,吃得别提多香了。 吃完了,还围着姜雨舟喵喵叫,半点生疏害怕都没有了。 晚上,姜雨舟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还特意去超市买了几条新鲜的小鱼,给这个新客人也煮了一顿大餐。 一人一猫吃饱喝足,姜雨舟打开了电视,在半道上加入了春节联欢晚会,被小品逗得笑出了眼泪。 铁憨憨被她抱在怀里,原本它还要挣扎,但是感受到姜雨舟的身娇体软暖融融之后,它就放弃了。 电视里,主持人与万千观众一起倒计时,姜雨舟也在心底跟着倒计时。 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姜雨舟,新的一年,要更努力! 她收到了很多人的新年祝福信息,工作上的人居多,她都一一回了。 张璟晨还特意给她发来了个搞怪的拜年小视频,他本人亲自出境,声音欢快又喜庆,简直像个活宝。 经过了这么一轮信息轰炸,已经快一点了。 她忍不住点开顾辞远的微信头像,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很久以前。 他怎么都不问问他家猫好不好,适不适应? 她点进去又退出来,退出来又忍不住点进去,想发点什么,又觉得太刻意。 这反反复复的动作里,透着一丝淡淡的孤单与敏感。 最后,她打开了视频,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对准铁憨憨按下了拍摄箭。 她伸手在铁憨憨毛茸茸的身上戳啊戳,“铁憨憨,别睡了,新年到了,快起来跟大家拜个年。” 它没反应,她就把它捞了起来,两只手抓着它的两只前爪,朝着镜头的方向做出招财猫的姿态,还掐着嗓子给它配音。 “大家好,本喵是铁憨憨,新年到了,本喵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财源滚滚,步步高升,喵喵喵~” 被弄醒的铁憨憨一副“本喵是谁,本喵在哪儿,本喵在干什么”的表情。 拍完了,姜雨舟就专心开始做视频后期,不搭理它了。 她把视频简单剪辑了一番,把自己不小心露脸的镜头剪掉,然后自己的声音也做了机械化处理,最后再配上一个敲锣打鼓的喜庆背景。 搞定,发送。 姜雨舟发出去之后,就一直盯着手机页面,心里紧张而期待。 然而等了许久,手机页面一直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反应。 姜雨舟心里升起一阵淡淡的失落。 她胡乱洗漱了一番就躺到了床上,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睡了。 但今天,她在床上躺了许久,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好容易迷迷糊糊地有了点睡意,手机就传来一个微信提示音。 姜雨舟瞬间清醒,解锁之后,一下就看到了顾辞远的名字下鲜红的消息提醒。 “拍得不错。” 姜雨舟盯着这四个字,唇角就禁不住衔起了一个吃吃的笑。 她正傻乐,他的消息又进来了。 “关键是我家憨憨品相好。” 姜雨舟哼了一声,指尖啪啪啪地飞快打字,“你就不能好好夸我一次啊?” 姜雨舟盯着这话,莫名觉得有些过分亲昵,像是在撒娇。 可发都已经发出去了,再撤回来,就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顾辞远:“[微笑.jpg]” 看着这个微笑脸,姜雨舟总觉得他也挂着迷之微笑。 他又问:“还不睡?” 姜雨舟:“你不也没睡吗?” 顾辞远:“难不成你要等我一起睡?” 姜雨舟:“……” 她手机差点没直接甩出去。 顾辞远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又问起了铁憨憨的情况。 他的态度太坦然,搞得姜雨舟都不好意思多想,只能摆正心态,向他如实汇报铁憨憨的情况。 破天荒的,两人的聊天记录刷刷刷地刷了十几页,姜雨舟最后是握着手机睡过去的。 头天睡得晚,姜雨舟第二天几乎直接陷入昏迷。 直到胸口上又传来了一个颇有分量的重量,生生把她压醒了。 姜雨舟艰难地把它扒拉开,“铁憨憨,你该减肥了。” 铁憨憨表示不想减肥,它现在只想吃饭。 姜雨舟起来给它喂了猫粮,又捏着鼻子给它铲了猫砂,把它伺候好了才开始给自己洗漱。 一边刷牙,姜雨舟一边开始刷微博,刚点进去,她就被热搜话题惊得直接咽了口刷牙水。 那热搜赫然是:“顾神爱宠铁憨憨” 姜雨舟点开顾辞远的微博,就看到了他的微博在昨天凌晨更新了一条视频,那视频,赫然就是自己发给他的。 他竟然直接发到了微博上,姜雨舟心跳不觉加快了几分。 微博下的评论很精彩,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派系。 一部分人对铁憨憨的颜值疯狂跪舔,觉得它是宇宙第一萌的大宝贝。 一部分人被铁憨憨这个憨气十足的名字戳到了萌点,一水全是哈哈哈…… 还有一部分网友的眼神有点犀利,角度有点刁钻:“没人注意到这双手吗?这明显是一双女孩子的手,难道我家顾神被猪拱了?” 这双手的主人&疑似拱了顾神的某猪姜雨舟女士,表示瑟瑟发抖,并且对自己的罪行毫不知情…… 五更奉上!!大家多多评论,打赏订阅支持哦,么么哒 第87章:脸肿得像猪头 不仅是网友们发出疑问,三人的小群里,张璟晨也发出了刷屏的灵魂拷问。 “阿远,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你竟然背着我搞奸情,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人了?” “说好大家一起做一辈子的单身狗的呢?” “那个人究竟是谁?你嗦!” 他不仅自己问,他还艾特姜雨舟,要姜雨舟跟他站在统一战线,一起逼问。 这让姜雨舟怎么解释?她只能装死,坚决装死。 顾辞远只回了一句:“你好无聊。” 然后,任凭张璟晨怎么艾特他,他都没冒头。 他把自己拍的视频发了微博,姜雨舟原本是有点暗暗窃喜。 但是,“你好无聊”四个字又浇灭了她的浮想联翩。 打住!她可不能再瞎想了,自己在这儿脑补出一篇小作文来,可其实,在他那里或许只是一个再随手不过的行为罢了。 他会发这条微博,只是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那个视频,也是他的猫,自己没露脸,没露声音,关于她的痕迹也就是一双手罢了。 他很大可能,只是觉得方便,觉得符合今天的心情和主题罢了。 姜雨舟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对他的关注似乎太多了些,她得及时打住了。 他那样的人,不是自己这样的升斗小民能高攀的。 姜雨舟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看着外面放晴的天气,收拾好了心情,给自己张罗起吃的来。 她正呼哧呼哧吃得开心,牙龈上就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刺痛。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几个月前就长了智齿,还发炎过,牙医建议她等长出来了再拔,这几个月它倒是安安分分的,让姜雨舟都忘了还有这么个隐患。 看来,过了年之后得再去看看牙医了。 但是事不如人愿,她没能等到年后。 大年初二,她一醒来就疼得一个激灵,她爬起来照了照镜子,左边脸已经肿了。 她找了消炎药吃了,但却半点作用都没有。 她实在疼得受不了,便打算到楼下牙科诊所看看。 但是现在大年初二,她接连找了三个诊所都没开门,无法,她只能去了沪宁大学附属医院。 万幸,牙科这个冷门的科室今天竟然也有医生值班。 她拿着挂号单上了三楼,找到了唯一开着的那间诊室,她探头进去,却没看到人。 正要叩门,就听到了帘子后面传来了一道温润如珠落般的声音。 “今天不要刷牙,两小时内不要吃东西,两小时后,可适当吃些清淡、温和的流食及半流食,如牛奶、面包、粥及汤类,忌生冷辛辣。” 那把声音干净轻缓,语调不疾不徐,带着一股自成一派的节奏,明明是很枯燥的医嘱,却令人听了便觉得舒缓自然,悦耳至极。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姜雨舟觉得这道声音,似是有几分熟悉,可究竟在哪里听过,她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姜雨舟觉得,这样的人当医生实在太再合适不过了,面对这样的医生,就是再难缠的病人都要乖乖听话了吧。 同时她又在想,有着这么好听声音的人,定然长得也不差吧,就像顾辞远。 这个名字刚冒出来,姜雨舟就又愣住了。 怎么突然就想到他了?姜雨舟赶忙把这个人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 正这时,帘子唰地一下拉开,一个身穿白大褂,面上戴着口罩的高个子男人走了出来。 姜雨舟第一反应是,有点可惜,因为口罩把他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但是,他的眼睛却很好看,狭长如墨,打眼瞧来,莫名就有一种把人一眼锁定的深邃的吸力。 他望着姜雨舟,声音温和地开口,“牙不舒服吗?” 姜雨舟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递上了自己的挂号单,小心张嘴,慢腾腾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尹苏寒盯着她肿起的半张脸,温声道:“你稍微等等。” 他给那个病人开了药,嘱咐了一番,这才对姜雨舟道:“进来躺下,我看看。” 姜雨舟乖乖躺了上去,他打开了小灯,示意姜雨舟张嘴,然后俯身,认真地看了起来。 随着靠近,他的黑眸越发清晰真切地映入姜雨舟的视野里,湖水一般的双眼,干净透彻,又有一种安定人心的沉稳。 忽的姜雨舟就觉得,他的眼睛,跟顾辞远有点像。 不知不觉,她盯着他的时间就有点儿长,直到他眸光一转,跟她对了个正着。 姜雨舟霎时有了一种偷看被抓包的感觉,她一下就心虚地转开了视线,眼神四处乱飘。 尹苏寒收回目光,关了小灯,结束了初步诊断。 “智齿长了出来,有点发炎。这几天先消炎,消肿了再来拔,问题不大。” 听了他的话,姜雨舟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一下就松了一口气。 尹苏寒给她开药,又交代了一番饮食上的注意事项,姜雨舟像个乖巧的学生似的连连点头。 缴了费,取了药,她当即就吃了一包。 到了下午,姜雨舟明显感到她的脸没那么肿了,也没那么疼了。 晚上,姜雨舟睡得早,吃了药就睡了。 也许是药效的作用,她一觉睡得又沉又长。 这一次她没有被铁憨憨压醒,而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她还有些迷糊,意识没有回笼,迷迷瞪瞪地打开了门。 门外,顾辞远裹挟着一身的寒霜站着。 他看到姜雨舟的装束,神情明显顿了一下。 姜雨舟穿着一身小熊睡衣,长发蓬松地披散着,衬得脸颊只有巴掌大小。 因为刚睡醒,面颊飞着陀红,眼神无辜如初生小兽,纯洁温善,用一股安安静静的姿态豁然盛放。 第二次见她这般模样,顾辞远一时忘了说话。 姜雨舟也没料到顾辞远会这么快回了沪市,而且还是这么一大早的时间。 屋外的冷风灌了进来,姜雨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语气带着那么点刚刚睡醒的娇憨柔软,尾梢还有点儿明快。 铁憨憨迈着慵懒的步子从屋子里走出来,围在顾辞远的脚边打转,还伸出爪子轻轻挠他的裤腿。 顾辞远把目光从姜雨舟的脸上移开,“来接铁憨憨。” “哦。”方才那股子不自觉的明快消失了,尾音恢复了以往的平稳。 是了,是为了铁憨憨。 姜雨舟让开了道儿,他便走了进来,姜雨舟趿着毛茸茸的棉拖跟在身后。 他突然回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这几天猪头吃多了?” 姜雨舟抬头看他,一脸茫然,“没有啊,我没有吃猪头。” 他伸手指了指脸,“那你的脸怎么跟猪头似的?” 姜雨舟:…… 第88章:你厨艺很好? 她立马就捂住了自己的左脸,满脸的恼怒,“那你一定砒霜吃多了!大毒舌!” 她说完就冲进了卫生间,赶紧查看自己的脸。 什么嘛,明明比昨天好了很多,都已经没那么肿了,也不怎么疼了,那男人的眼睛怕是自带x光吧! 姜雨舟有点气闷,果然这个男人不能近距离接触,不然再厚的滤镜都遮掩不了他毒舌的本性。 她顺便洗漱了一番才出来。 顾辞远就坐在她家的沙发上,铁憨憨在沙发上翻滚着,露出柔软的肚皮,乖巧地任他蹂躏。 暖色系的沙发,跟他身上冷硬的风格大相径庭,但却莫名契合,就像是,本该如此。 姜雨舟进屋换了衣服,再出来时,顾辞远已经把铁憨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铁憨憨也被关进了笼子里,一副马上就要走的样子。 姜雨舟见此,莫名就觉得心里一空,有种淡淡的黯然与失落在心头萦绕。 这一刻她感觉,热闹是别人的,温情是别人的,什么都是别人的,她身边的这些人和事,都只是匆匆的过客罢了。 顾辞远的声音传来,拉回她的思绪,“你收拾好了吗?” 姜雨舟下意识点头。 “那走吧。” 姜雨舟怔然,“去哪儿?” 顾辞远提起了铁憨憨和它的窝往门口走,“我家。” 姜雨舟心里蓦地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股异样的感觉流遍了全身。 “去,去你家干什么?” 她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微不可查的紧张和期待。 “当然是……”顾辞远故意顿了顿,脸上神色似笑非笑的,片刻才吐出最后两个字,“加班。” 姜雨舟的那股子情绪才刚刚起了个头,还没来得及蔓延,就戛然而止了。 “加,加班?加什么班?” 顾辞远站在门口回望她,悠悠提醒,“你该不会忘了,你还是我的助理吧?” 姜雨舟:…… 她还真忘了。 什么狗屁劳什子幻想,果然都是幻想。 她心如止水地跟着他出了门,上了车,再次来到了他家。 她毕恭毕敬地问:“老板,请问我的加班任务是什么?” 顾辞远语气随意,“哦,把家里打扫一遍。” 姜雨舟好心提醒,“这是家政干的活儿吧?” 顾辞远乜她,“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您是您是,您说了算。 顾辞远往书房而去,不忘交代,“没事不要打扰我,还有,如果这次再发生上次的事,后果很严重。” 姜雨舟把脑袋点成了高频捣蒜机。 他进了书房,姜雨舟熟门熟路地拿了工具,轻手轻脚地开始打扫。 但他家并不脏,到处都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最多就是落了一点灰,她就是走了个过场就没事干了。 姜雨舟忙活完,这才发现自己肚子饿了。 她一起来就跟他出门了,之前压根就没想起吃早餐这一回事。 因为他那句“不要打扰我”,姜雨舟不敢进书房,也不敢就这么走了。 她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便进了厨房,打算找些吃的。 进了厨房,看到满眼空荡,她沉默了。 她打开了冰箱,她又沉默了。 再打开橱柜,她将沉默进行到底。 她把厨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整个厨房干净利落,只有一口锅,一袋面粉,两包糖。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位爷当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 肚子咕噜一声叫了起来,她捂了捂肚子,有点难受。 她拿出手机,心想,发个微信,应该不算是打扰吧? 她顾不得那么多,果断地给他发了条微信,“我想用你的厨房做点吃的,可以吗?” 顾辞远只回了两个字:“随便。” 姜雨舟当即就行动了起来,她把那袋面粉拿了出来,看了看保质期,还没过期,还能吃,她微松了一口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的手艺就是再好,也只能在现有食材的基础上倒腾。 现在的条件,她也只能做糖糍粑了。 姜雨舟一个人生活,早就学会了做饭,糖糍粑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食,对她来说并不难。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欢快地在厨房里忙碌。 顾辞远正在书房里写稿子,灵感这种东西,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专注地盯着电脑桌面,指节灵活又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神情专注又内敛。 像是个潜心的修行者,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法干扰他。 然而这样的认真,在鼻尖嗅到一股浓郁甜香时,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甜的? 他眼珠微微转了转,精神力第一次达不到全身心的专注。 他甚至听到了姜雨舟愉悦的哼歌声,那声音像是一把勾子,勾着他的心。 顾辞远神情一片晦暗,顶了顶腮。 这女人,都说了不许打扰他。 顾辞远掀起眼皮,更加浓郁的甜香飘入鼻中,他的行动快过脑子,待他反应过来,已经从容地坐到了餐桌前。 餐桌上,摆着一小盘糍粑,翠绿的摆盘映着奶白的糍粑,糍粑上面还浇着一层晶莹透亮的糖汁,散发着诱人的香甜。 姜雨舟从厨房里拿着筷子走了出来,就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个人。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觉得自己的早餐要保不住了。 但顾辞远就这么稳稳地坐着,自己总不能假装没看见吧? 她只能怀着侥幸的心理,试探着开口问,“你应该吃过早餐了吧?” 顾辞远:“没有,正好有点饿了。” 姜雨舟:…… 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 顾辞远:“给我拿双筷子。” 姜雨舟磨磨蹭蹭的,只能又给他拿了一双,不情不愿地递给了他。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吃食,你应该不会喜欢的。” 顾辞远却道:“吃惯了大厨的手艺,偶尔换换口味也挺好。” 说完,他就施施然地夹起了一块,送入口中。 咬上一口,软糯,香甜,还带着一股嚼劲,意外的好吃。 他喜欢吃甜食,但正因为喜欢,口味也格外刁钻。 能让他觉得好吃,说明她还真有两把子手艺。 姜雨舟压根就没预备他的那一份,眼下被他抢了吃的,回过神来,也赶紧下筷子。 并不多的一小盘糖糍粑,很快就没了,两个人都觉得十分意犹未尽。 姜雨舟满心怨念顾辞远突然抢食,顾辞远则暗暗责怪姜雨舟只做了那么一点儿。 姜雨舟摸了摸依旧扁扁的肚子,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再做一点的时候,顾辞远突然问,“你厨艺很好?” 姜雨舟当然不会谦虚,大方点头,“对啊,比不上五星级大厨,至少得三星吧。” 顾辞远扬眉,旋即起身,“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唔,超市。” 今晚两更昂~~ 第89章:逛超市 姜雨舟一脸惊讶:“超市?为什么去超市?” 姜雨舟很喜欢逛超市的感觉,看着货架上一排排崭新的商品,琳琅满目,整洁明快,总让人心里特别满足。 当她心情不好时,或是工作压力大时,就喜欢逛超市。 只是,逛超市也要分跟谁一起逛。 显然,顾辞远从来没有在她的逛超市陪同名单中。 顾辞远冷眼扫了过来,“哪儿有这么多为什么?以往你领导安排你做事,你也是一口一个为什么吗?” 大过年的,接连被怼。 这真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上了车,姜雨舟就憋着气不吭声,她发誓,他不主动开口,自己绝对不会再开口说半个字! 然而,冷不丁的,她的肚子“咕噜”一声叫了起来,霎时就把她的面子丢了个一干二净。 托他的福,她方才只吃了一点点,根本就没有吃饱。 她面上不禁一阵姹紫嫣红了起来…… 顾辞远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姜雨舟撇过头看向窗外,耳根已经红透了,一边不停在心里唾骂自己实在是不争气。 姜雨舟都没意识到,自己这是在顾辞远的面前闹小脾气,就像是寻常的男女朋友那般。 停了车,她像是一个莫得感情的牵线木偶似的跟在顾辞远的身后。 乘着电梯进了商场,顾辞远目标明确地往望岛茶餐厅走去,姜雨舟鼻尖嗅到了浓郁的香味,这才回过神来。 咦?不是说去超市的吗? 今天大年初三,商场里一片张灯结彩,喜喜庆庆,十分热闹。 这年头,即便过年也不缺在外面逛街吃饭的人,茶餐厅里更是俊男美女衣香鬓影,生意好得很。 顾辞远把菜单递到她面前,淡淡道:“看看吃什么。” 他是不是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叫,所以才带她来这里吃早点? 姜雨舟慢腾腾地接过来,方才的那股子憋闷和郁气,在这一刻似乎陡然消散了,唇角不觉抿起一抹笑,怀着一股窃窃的欢喜看起菜单来。 姜雨舟在服务生的推荐下点了份蟹黄灌汤包、肠粉,其他的便是顾辞远点的。 热气腾腾的蟹黄灌汤包率先端了上来,雪白晶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对于吃灌汤包,她十分有经验,先是轻轻提起汤包上面的折皱,再细细地咬上一小口,不能一口咬下去,这样里面滚烫的汤汁就会把舌头烫到。 她的牙龈还有些肿,所以吃相格外斯文许多。 小小地咬上去,皮儿咬破,香醇浓郁的汤汁顺着喉头直入味蕾,顿觉唇齿留香,汤汁鲜美得她几乎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了下去。 姜雨舟不觉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味道,真的很对得起这里豪华的装潢。 那肠粉也很有两广的风味,十分地道。 顾辞远慢条斯理地吃着,余光瞥到对面人那副好吃到眯眼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失笑。 负一楼就有一家大型超市,他们吃了饭,径直坐着直梯就下去了。 吃人嘴软,姜雨舟便主动推了车,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小跟班的角色。 不过不知怎的,顾辞远这一身的气场,逛个超市都逛出了一种视察工作的既视感。 他就这么揣着手,从一个个货架前走过,不挑,不看,不拿,不买,也不作停留,可不就像是领导视察吗? 姜雨舟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啥也不能挑,真是没意思透了。 姜雨舟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什么都不买吗?” 既然不买,来超市干啥? 顾辞远:“我要买吃的。” 得咧,这一层是生活用品专区,他们要从这头穿越到那头,再乘坐扶梯下负二层才能到达食材专区。 他的目的性很明确,既然这里没有他要买的东西,当然没什么必要看。 姜雨舟有点无语,这也许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 男人是缺什么逛什么,女人是逛什么缺什么。 她就算是不买,也会逛,逛着逛着,可不就有了想买的东西了吗? 两人就这么干巴巴的走着,姜雨舟四处乱瞟,百无聊赖。 因为顾辞远的长相太出众了,所到之处总是引得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侧目。 她跟在他身后,他一副大爷似的样子,自己像个小跟班,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个不对等的恋爱关系,弄得她更加不自在。 姜雨舟默默地慢了两步,让自己跟顾辞远稍远些,假装不认识的样子。 姜雨舟侧着头,一路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专区,冷不丁,推车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姜雨舟转过头来,才看到顾辞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她直接就把推车怼到他身上去了。 姜雨舟觉得他又要开口怼她了,但没想到他竟然没有。 他顺着她的目光朝那头的货架看去,“要买杯子?” 姜雨舟摇头,她只是看看罢了。 但顾辞远顿了顿,却是迈步走了过去,姜雨舟无奈,“我真的不买。” 顾辞远:“我买。” 姜雨舟:……好的吧,唔,好像他的杯子的确被铁憨憨打碎了。 到了货架前,顾辞远却又道:“你来挑。” 姜雨舟无语,“不是你要买吗?” “太多了,挑得眼花。” 她想翻白眼,既然眼花,那随便拿一个不就得了? 她就随手拿了一个,顾辞远嫌弃,“太闷骚。” 姜雨舟就挑了一个活泼的,他又说:“娘兮兮的。” 得亏姜雨舟脾气好,又换了个既不显得闷骚,又不过于活泼的,顾辞远又说:“太小了。” 她换了个大的,他又说:“有点沉。” 她捻来捻去,挑了个既不过于闷骚又不过于活泼既不太小也没有太沉的,恭恭敬敬地捧到他的面前。 “您看,这个成不?”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道:“还是一开始那个好。” 姜雨舟:…… 这男人特么的故意耍她是吧!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这么一番自我安慰,姜雨舟平复了心情,转而把一开始的杯子拿了下来。 她正要放进推车里,男人又出声,“等等。” 姜雨舟没憋住,直接怼了一句,“你又怎么了?” 顾辞远把那个杯子拿过去看了一会儿,放回了货架,转而拿起了另外一个。 姜雨舟保持假笑,“请问这两个有什么不同?” 顾辞远:“那个的标签有点歪,这个没有。我的东西,要零瑕疵。” 姜雨舟:…… 第90章:两条清清白白的单身狗 姜雨舟感觉,周围人都朝他们投来了神经病似的目光。 她现在只想赶紧买完东西赶紧离开这里。 她本以为顾辞远会像方才那样飞快浏览式地走完这一层,没想到他走到了新春专区,又停了下来。 他看着那些红红火火的对联、灯笼、红包,以及各种其他的应景的喜庆物件,周围围了一群大妈大婶儿,十分热闹。 顾辞远用下巴示意姜雨舟,“去选些。” 突然就想给家里布置一番,多少也有点过年的喜庆。 姜雨舟一想到方才的情形就坚定地拒绝,“我不去。” 顾辞远微眯了眼,用气势压迫她,“去不去?” 姜雨舟讨价还价,“那我挑什么你就要什么,不准再挑三拣四,百般挑剔!” 姜雨舟一副坚决不肯退让的样子,顾辞远最后吐出了一个字:“好。” 得了他的这句话,姜雨舟这才加入了那一群大妈大婶儿,开始兴致勃勃地挑了起来。 大门得有一副对联,还得挑一对灯笼,那样才气派呢。 每个房间还得贴个“福”,每个“福”都得是不同的样式,因为,这都是不一样的福气。 哦对了,还有铁憨憨的笼子上也要贴一张。 姜雨舟认认真真地对比挑选,神情认真而专注,脸上也不自觉带着欢喜的笑意。 顾辞远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感受着这出奇喜庆热闹的场景,整个人似也沾染上了这股子喜气。 以往,他都是不喜欢过年的,但今年,似乎有了那么一丁点微妙的不同。 姜雨舟挑好了,一股脑地放进了推车里,顾辞远果然信守诺言,没有再挑剔吐槽。 “你家有浆糊吗?” 顾辞远摇头,姜雨舟目光在四周转了转,“在那儿,我去拿一瓶。” 她哒哒哒就跑了过去,顾辞远便推着车不疾不徐地跟上。 两人到了负二层,姜雨舟问他要买什么吃的,他随意道:“那你随便买吧,除了辣椒,只要你能做都行。” 姜雨舟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做饭?” 顾辞远淡淡“嗯”了一声。 姜雨舟心里又生出了一股淡淡的微妙感,她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微妙感从何而来,顾辞远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助理的一项工作。” 姜雨舟一下就把自己从胡思乱想的边缘拉了回来。 好叭,他只是给自己布置了一项任务而已。 “火锅怎么样?” 在他提出拒绝之前,姜雨舟解释,“不是外面的火锅,是自己熬的浓汤,自己调的底料做的养生火锅,绝对半点辣味儿都没有。”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牙齿发炎,也不能吃辣。” 顾辞远见此,便点头答应了。 但却不忘强调,“我不吃的那些不能买。” “好好好,行行行,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然后,两人的模式变成了她在前面挑,挑好了就往车里放,顾辞远在后面推着车跟着。 猪肉、排骨、肥牛、丸子,她都要挑些。 还有香菇、金针菇、山药、青菜也不能忘。 她常常自己买菜,所以对如何挑选新鲜的果肉蔬菜都很有经验。 她弯着腰,头发披散着,耳畔有一缕鬓发滑了下去,长长地坠着,灯光打在上面,显现出淡淡的亮色。 她伸手,把鬓发撩到耳后,侧脸一下就直入了他的眼帘,又长又翘的睫毛上下闪着,像一把刷子,刷得他心里有点发痒。 她挑着挑着,又忍不住咕哝起来,“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可是都想吃怎么办?” “没关系,这顿吃不完就下顿吃。” 她自说自话,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开开心心地把自己想吃的全都放进了推车里。 顾辞远说,你想在我家吃多少顿。 但是,看到她兀自满足又开心的模样,顾辞远莫名其妙没把话说出口。 她突然侧头向他,“家里有电磁炉吗?” 对上她乌黑的眼睛,顾辞远微怔,他清了清嗓,“不知道。” 姜雨舟有点无语,但很快就释然了。 算了算了,他这种从来不进厨房的人,就算不知道也是正常。 “那,买一个?” “随便。” 随便就好,随便那就是买了。 姜雨舟决定待会儿买完食材再去家电区转转。 他们都没察觉,他们这般对话,这般组合,这般模样,就像出门采买的年轻小夫妻一般。 路过零食区,姜雨舟又被绊住了脚步。 “买点糖果吧。” 她不等顾辞远回应,就已经开始挑了起来。 “过年怎么能没有糖果零食,一点年味儿都没有。” 最主要的,她偶尔饿了,连一丁点填肚子的零食都找不到,真的太变态了。 一路转下来,推车已经堆得满满当当的,收获颇丰。 排队结账的人很多,顾辞远站在队伍最末尾,他个子高,长得帅,在人群中有鹤立鸡群的感觉,往那一站,就成了一株最帅气的冤大头。 队伍一点点往前挪,两人排到了收银台前的货架前,姜雨舟想到什么,“买个口香糖,吃完火锅需要这个。” 说着,顺手抄起最近的一包往推车里放。 顾辞远余光瞥到她的动作,神情不觉顿了顿,落在她面上的神色不觉带上了几分微妙。 “你确定你拿的是口香糖?” 姜雨舟一脸莫名其妙,想也没想就答:“是啊,这不都写着……” 姜雨舟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噎住了,她的脸色也霎时一僵,最后爆红,红得滴血的那种红。 她一把就把那东西放了回去,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看错了……” 顾辞远低头,就看到她红得滴血的耳垂。 他语调幽缓,不疾不徐道:“哦~我还以为你有需要。” 姜雨舟抬眼凶恶地瞪他,“你才有需要!” 顾辞远眼眸暗沉,“我有需要不是很正常吗?” 当面对骚,姜雨舟还是有点脸皮不够厚。 但她还是强撑着,不肯落下乘,故作鄙夷回怼,“你就是个单身狗!” 顾辞远:“彼此彼此。” 身后,一个大妈笑眯眯地插话,“你们小夫妻感情真好。” 两人:…… 我们不是,我们没有,我们是两条清清白白的单身狗! 第91章:你该减肥了 两人都默契地撇开脸,没有再跟对方有眼神交流。 收银的是个年轻的实习小妹,因为还不够熟练,所以他们这一支队伍排得特别慢。 终于排到了他们,那实习小妹一见到顾辞远,眼神就粘上了。 她每做一个动作都能把目光生硬地往顾辞远脸上拗,最后红着脸问:“一共xxx,请问先生刷脸还是付现?” “噗——” 姜雨舟没绷住,笑出了声,那实习小妹也意识到自己嘴瓢了,脸上顿时一片通红。 顾辞远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他的语气有点冷,“我刷卡。” 姜雨舟故意笑话他,“能刷脸刷什么卡,一张帅脸走天下呀。” 顾辞远目光凉飕飕的扫了过来,姜雨舟立马把脸上的笑收了回去。 付了款,顾辞远转头看向那个依旧红着脸的实习小妹,冷冷淡淡地开口,“像你这样不专业的人,我觉得你不大适合这个岗位,趁早辞了吧,不然迟早被炒。” 那实习小妹的脸霎时由红转白,满脸僵硬,一颗芳心就这么被毫不留情地碾碎了。 顾辞远撂下那么句扎心的话,裹挟着一身冷冽的气场,推着车走了。 姜雨舟有点同情地望了一眼那实习小妹,怪她运气不好,直接撞到这男人的枪口上去了。 不过很快,姜雨舟就发现,自己才是那个一直在枪口上的人。 她刚把熬汤底的锅架起,顾辞远就让她来贴对联儿,挂灯笼。 姜雨舟觉得两人的角色反了,“你是男人,这样的事不该你来做吗?” 顾辞远恬不知耻地回:“我恐高。” 姜雨舟:……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但谁让这男人是大爷,姜雨舟也只能捏着鼻子上。 给对联糊上浆糊,她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顾辞远站在不远处抱着臂指挥。 右边的对联和灯笼顺利地弄好了,姜雨舟很满意,原来这事也没多难嘛。 但是到了左边,顾辞远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 “左边一点。” “太左了,往右一点。” “太右了,再往左一点。” “往上一点,好像有点不齐。” “太上了,再下来一点点。” 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姜雨舟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似的被他指挥着,她举得手都酸了,耐心也维持不住了。 “你存心折腾我是吧?” 顾辞远:“我没那么无聊,我这是精益求精。” 姜雨舟冷笑一声,“那抱歉了,我没这金刚钻,揽不了你的瓷器活儿,您自个儿来吧。” 她可不奉陪了。 说着,她就径直下了梯子。 因为心里激愤,她的动作便有些生猛,脚下忽的一滑,整个人就直直地朝下面跌去。 她“啊”了一声,手中的对联一下扔了出去。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已经做好了摔得鼻青脸肿的准备。 然而,疼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剧烈,她像是撞进了一个有些柔软又有些坚硬的怀抱,鼻尖萦满了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男人咚地一下跌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姜雨舟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就对上了顾辞远近在咫尺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姜雨舟呆愣着,一双鹿眼瞪得很大,满满倒映着的都是他的脸。 顾辞远幽深的眸子锁着她,像是一汪深潭,有种一眼万年的深邃隽永。 姜雨舟愣愣的,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半晌都忘了动弹。 直到顾辞远幽幽开口:“你还要压着我到什么时候?” 姜雨舟一下就弹了起来,面色尴尬又窘然,耳垂微微泛着红。 她小心地把他拉了起来,“你没事吧?” 顾辞远神色意味不明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你该减肥了。” 若是往常姜雨舟肯定会怼回去,但现在,看在他方才给自己当了一回肉垫的份儿上,她就忍了。 姜雨舟有些不自在地往耳后别着头发。 顾辞远看起来真的没事,她便去把对联捡了起来,打算一鼓作气把这事做完。 她正要重新爬上梯子,对联就被他拿了过去。 显然,他要自己上。 他表示,“我不想再当一次肉垫。” 姜雨舟:…… 这样也行,待会儿就轮到她来好好指挥折腾他,报一报方才的仇。 但是还没让她来得及发挥,顾辞远就飞快地贴好了。 整个动作简直堪称迅速流畅,姜雨舟都傻眼了,“你怎么没等我看看就贴了?万一贴歪了怎么办?” 顾辞远:“我又不是你,怎么可能。” 姜雨舟:“……为什么你夸自己的时候总是不忘损我?” 顾辞远很敏捷地从梯子上下来,淡淡乜了她一眼,“因为,凡是有了对比才有高下。不损一损你,怎么体现得出我的聪明?” 姜雨舟:…… 姜雨舟暂时不想跟这个人说话,就进了厨房收拾食材。 排骨浓汤还在熬煮,姜雨舟动作很麻利,把待会儿要烫煮的肉类和蔬菜都清洗干净备用。 她看汤底煮得差不多了,就蒸上两个人的饭,然后又洗了些香菜、蒜头、折耳根,剁碎了分到两个小盐碟,添了适量香油、老抽、醋,一会儿蘸着吃,更有味儿。 哦对了,还有花生。 她喜欢吃炒花生,方才就特意买了一小袋。 利落地倒入锅里翻炒,一粒粒花生粒浑圆饱满,很快就炒得焦黄,香味也出来了,尝一口,格外酥脆爽口。 铁憨憨早就闻到了味道,一直在姜雨舟的脚边打转。 姜雨舟本就没忘了它,方才在超市就给它买了几条鱼,她炒完了花生,便赶紧给它煮上了。 汤底熬好了,它的小鱼也煮好了。 姜雨舟给它夹到了碗里,它也不管有多烫嘴,呼哧呼哧地就吃了起来。 围炉聚炊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 姜雨舟没想到她竟然会跟顾辞远就着阔落吃着花生涮火锅。 不过,自从认识了他,她没想到的事多了,也不差这一桩。 顾辞远也这般作想。 以往每次过年,他身边都是热闹的,但那样的热闹却并没有能入他的心。 那些沾亲带故的亲人,都没有哪个像眼前小姑娘一样,带给他的热闹是真真切切的,令人欢喜的。 第92章:来啊,互相伤害啊 姜雨舟熬的这个养生锅底煮出来的火锅的确味道很好。 她吃得很畅快,鼻尖渗出了细细的汗,面颊泛着陀红。 她不小心被烫了一下,顿时粉舌微吐,以手为扇急急地在嘴边扇着,颇有几分狼狈,却也带着几分不拘小节的可爱。 顾辞远无声地勾了勾唇。 正这时,门口又传来了“滴”的一声人脸识别声,大门从外面打开,还没看到人,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阿远,你在吃什么怎么那么香?我听说你从老家回……” 张璟晨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他看着餐桌上正在吃火锅的两人,那两人也看着他,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出了一股略显尴尬的火花。 不知怎的,姜雨舟又有了一种被捉贼拿脏,捉奸在床的既视感。 两次了,她两次在顾辞远这里吃顿好的都被他撞破。 这要么是老天爷安排的莫名其妙的缘分,要么,她就只能怀疑张璟晨长了狗鼻子了。 张璟晨直接怪叫了起来,“你,你们竟然又背着我一起吃饭!你们肯定有奸情!” “咳咳咳……” 姜雨舟被可乐呛了,整张脸都被呛得一片通红。 “没有的事,你,你别瞎说……” 她这一天天的,怎么总是被人撞破,永远在对人解释澄清。 张璟晨却很笃定,“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那天的视频就是你对不对?你们真是瞒得我好苦啊! 阿远,你实在是太没良心了,亏我还觉得你从老家回来了一个人肯定很孤单就特意来陪你。 没想到,你们成双成对的,真正孤单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呜呜呜,我好伤心……” 他说着,就做出一副垂脸抹泪的伤心模样,演技看起来十分浮夸。 顾辞远被他恶心得连火锅都觉得不香了。 “你正常点,不然就从这里滚出去。” 张璟晨哼了一声,“让我滚你们两个好独自过二人世界是不是?我偏不!” 顾辞远张口要说什么,张璟晨就直接打断了他,振振有词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你破天荒地贴了对联,挂了灯笼,每个房间还贴了红福。 以前这里对你就只是个睡觉,工作的地方,这么多年可没见你张罗过。 还有茶几上的糖果和零食,真稀奇,以前你也绝对不会买这些! 最最主要的,你的厨房统共开火的次数不超过五次,现在你们竟然在家里自己煮火锅吃,这不是有了女主人之后的变化是什么?” 他一边说着,眼神就像扫射仪似的在这屋子里扫视,一副言之凿凿,证据确凿的笃定模样。 他的话字字句句,猝不及防地砸进了两人的心里,都砸出了丝丝波澜。 但顾辞远却依旧面色寡淡,没有半丝异样,“幸亏你不是警察,不然,就你这推理能力,得出多少冤假错案。” 张璟晨用一副“你就嘴硬吧”的眼神看他。 姜雨舟被误会,而且还是当着顾辞远的面被误会,她就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如果不解释清楚,倒显得好像是自己在有意跟他攀扯关系似的。 姜雨舟看着张璟晨,神色格外认真,“璟晨,我以我的人品担保,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姜雨舟的神色太过认真,倒是让张璟晨怔了怔。 “真的?” 姜雨舟点头,“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她又补充道:“他太毒舌,我没有自虐倾向。” 顾辞远:…… 张璟晨一听,好像真的有几分道理。 顾辞远的眸色却是瞬间幽沉了下去,声线较之以往更添了两分冷意。 “我的审美也很正常,没必要寒碜自己。” 姜雨舟:…… 来啊,互相伤害啊。 张璟晨还是有点疑虑,“那你们为什么总是待在一起?整得跟约会似的。” 顾辞远:“她是我的临时助理,给我打杂的。” “怎么还见天儿跟助理一起吃饭?” 姜雨舟:“这是工作餐,老板厚道。” 因为当事人这番义正言辞的说辞,张璟晨总算是信了。 张璟晨也没有再继续纠结于这件事,自己添了一副碗筷,开始跟他们一起涮火锅。 食材新鲜,汤底鲜美,加上姜雨舟自己调的蘸碟,往里面一滚,就着白花花的米饭,那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张璟晨夸赞,“这可比我这几天吃的大鱼大肉有滋味多了。” 姜雨舟有点得意,她的厨艺素来很好。 垫了些肚子,张璟晨就觉得少了点什么,他一拍大腿,“怎么没有酒呢?阿远,快把你珍藏的红酒拿出来,让我和姜姜尝尝鲜。” 一听到酒,姜雨舟和顾辞远都额角一跳,两人齐声:“不行。” 张璟晨都被他俩的反应吓了一跳,“怎,怎么的了?” 顾辞远冷面无情,“你们都休想在我家喝酒,尤其是姜雨舟。” 被点名的姜雨舟:…… 她小声咕哝,“我也没想喝。” 顾辞远的态度太坚决,张璟晨只能作罢,但他却向顾辞远讨要了一瓶,待会儿打包带走。 不能在这里喝,他回家自个儿喝总可以吧。 有了张璟晨的加入,这顿火锅吃得更加热闹了。 他还把顾辞远家的音响打开了,连接上了他的手机开始给大家点歌。 于是三人就一边吃火锅,一边听着他手机里那狂野的野狼disco,这实在是人生之不可多得的奇特经历。 明明没有喝酒,但是张璟晨就有一种已经上头了的感觉,整个人都很亢奋。 顾辞远被他吵得耳朵疼。 正这时,书房里的手机响了,顾辞远便起身往书房走去。 张璟晨奇怪,“这个时候谁会给你打电话?该不会又是发生了什么命案吧?” 几乎同时,姜雨舟的电话也响了,她接了起来,原本还带笑的脸,在听到对面人说的话之后,笑意就一点点凝固了。 顾辞远从书房走了出来,也是满脸暮色沉沉。 张璟晨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两人的异常。 “怎,怎么了?” 姜雨舟没回答他,而是抬头看着顾辞远,“刚刚我一个警察朋友给我打电话,沪宁大学教工宿舍发生了一起入室杀人案。” 顾辞远的面色微沉,“我们收到了相同的消息。” 张璟晨瞠目结舌,愣了半晌,他伸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嘿我这乌鸦嘴!” 第93章:当年的旧案 张璟晨其实并不想去掺和他们破案,毕竟上回的阴影还在,他这才刚吃了一顿好的,到时候可别全都吐了。 但这两人接了电话之后情绪状态就都不大好,两人都沉着脸不说话,偏偏他刚才还乌鸦嘴了一遭,张璟晨就感觉自己有点罪孽深重。 他也不敢说要走,只能默默地当起了两人的司机。 车上两人也不说话,张璟晨就忍不住开口试探地问,“那个案子,是什么情况?” 顾辞远目视前方,没有什么情绪地开口,“死者女性,医学院牙医学生,重物敲击致死,生前受到侵犯和暴力对待,门牙被打落,但,警方却没有找到掉落的牙齿。” 听到某个细节,张璟晨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觉微微瞥了顾辞远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而顾辞远却一直目视前方,面上十分冷静,半丝表情都没有。 张璟晨没注意到,后座的姜雨舟面色奇怪,有些苍白,有些僵硬,眼神中,却又像是藏着一抹隐隐的紧张与期待。 她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不停地搅弄着,像是很冷的样子,但实际上,车子的暖气却开得很足。 顾辞远所说的案件细节都钻入了她的耳朵里,实际上,方才在电话里,她就已经知道了。 那些细节让她战栗,也让她心中燃起了一簇簇的火苗,让她对这个案子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急切。 张璟晨张了张嘴,似想要说什么,但是不知为何却没有说出口。 车内的氛围一时有些沉闷,就这么疾驰到了学校。 这次负责案子的不是齐志华,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警察,他的面容很严肃,十分威严。 顾辞远径直朝他走了去,朝他颔首,“周大队长。” 周郎华见了顾辞远,眉头稍稍松缓了些,他对顾辞远也很客气,“顾老师,你来了。这个案子……” 周郎华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张璟晨和姜雨舟,话音顿住了。 顾辞远淡声:“我助手。” 张璟晨忙道:“对对对,我们是顾老师的助手。” 姜雨舟则是有些神色恍惚,没有说话。 周郎华目光在姜雨舟脸上稍稍停顿了片刻方才移开,他继续道:“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我方才在电话里跟你说了。 从作案的布局、手法以及细节来看,跟你之前特意找我查的那起‘江浩杀人案’十分相似。 当年那起案子,我虽然不是负责人,但也参与了,对大致的情况还是有点印象。 尤其是死者丢失的那颗牙,一直到破案都没有找到,我对此印象颇深。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又有类似案情发生。” 姜雨舟突然抬起头,冷不丁地插话,“那有没有可能当年的案子是误判,凶手另有其人,现在他又出来作案了?” 姜雨舟的话让几人都看向她,周郎华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脸上,盯了半晌,莫名觉得她有点眼熟,像是曾经见过。 他的审视让姜雨舟浑身紧绷,但她却克制着没让自己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只是面上的神色有些僵硬。 她的贸然开口让周郎华有点不悦,“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年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全,凶器上也只有江浩的指纹,江浩也没有不在场证明,怎么会是误判?” 姜雨舟心口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开口辩驳,但是最后,她终于硬生生地忍住了,抿唇沉默着。 她的沉默不答,却同样让现场气氛显得有些生硬。 因为她虽然嘴上没有反驳,然而她所表现出来的所有面部表情,肢体语言都在昭示,她并不赞同周郎华的话。 这让周郎华再次蹙起了眉头。 顾辞远也盯着姜雨舟看了几秒。 他觉得,今天的姜雨舟有点奇怪。 顾辞远收回目光,语气似是如往常那般平淡,但内里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意。 “我也觉得不可能误判,江浩就是凶手。” 姜雨舟袖中的拳头暗暗握紧了,她方才忍住了没回周郎华的嘴,但是此刻,对顾辞远,她却没忍住。 她绷着声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现在这起案子也许就能推翻你所认为的不可能。” 顾辞远目光再次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姜雨舟也仰着头,就这么跟他对视,颇有一种针锋相对,无声较量的感觉。 周郎华愣住了,对顾辞远,连他都得敬上几分,这个他的“小助理”怎么敢这样的态度?这确定真的是他的助理吗? 张璟晨也感觉到两人之间这莫名其妙的对立气场,便是他这个气氛融洽的高手都有点瑟瑟发抖,不敢贸然开口。 顾辞远的眸色很冷,如同一把刀子般刮在姜雨舟的身上。 半晌,他冷声,“那就走着瞧好了。” 说完,他便大踏步往案发现场而去。 姜雨舟咬了咬唇,也僵着脸跟上。 这个案子,她必须要亲自参与,绝对不能错过任何一丝一毫的细节。 张璟晨迟疑了片刻,最后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不管了,大不了就再吐一次。 这个案子的意义非同一般,那两人的气场又莫名相冲,他必须得跟上去,好好盯着这两人。 不然,他总有一种这两个人随时都会打起来的感觉。 这是一片有些老旧的教工区,只有六层高,楼梯口没有单元门的设计,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出入,安保性较差。 很多老师有了新的房子,便选择把这里租给学生。 死者叫叶韵,她所租的房子在三楼,一二楼有防盗栏,到了三楼就没了。 此时阳台处的窗户便被击碎,警方初步判定,凶手是从阳台破窗而入,实施杀人。 死者的电脑、手机,以及钱夹里的少量现金都被拿走,所以这最大可能是一起入室盗窃引发的奸/杀案。 但也并不排除其他可能,目前警方已经从情杀、仇杀等几个方向排查,并对周遭住户进行问访,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法医已经完成了初步外伤检验,进一步的检查,则需要把尸体送回局里才能完成。 上了案发的楼层,姜雨舟看到了方才给她打电话报信的警察朋友小赵。 小赵没想到她会跟顾辞远一起出现,此时的情形两人也不好打招呼,只是对了个眼神。 走廊上有个穿着常服的陌生男人,小赵正在对他进行笔录。 姜雨舟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十分好听的声音,她不觉愣了愣。 那个男人听到动静转过头,一下就跟他们对上了视线。 姜雨舟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不觉诧异,是他。 第94章:真学霸尹苏寒 姜雨舟凭借他的声音和眼睛认出来了,他是那天给自己看牙的牙医。 这个男人的长相果然没有辜负他的这双眼睛和那把好嗓子。 他长得十分英俊,英俊中又带着一丝浅浅的儒雅气度,周身的气质都很温和,没有任何侵略性,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和感。 不像顾辞远,他周身就自带着一股“莫挨老子”的冷酷气场。 这两个男人的颜值旗鼓相当,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 两个人帅出了不同的风采。 尹苏寒的目光落在了姜雨舟的身上,也是微愣,旋即朝她微微勾唇笑了笑。 他笑得极浅,薄唇轻轻地扬起一些弧度,却并不让人觉得敷衍,反而眉眼都似随之舒展,让人有种随之而动的会心之感。 姜雨舟见此,不觉也轻轻勾了勾唇算是招呼。 在这样的场合,两人都不可能做太多的寒暄和闲聊。 两人这么一番眉眼官司尽收顾辞远的眼底,他周身气场不觉更冷了几分。 冰冷的话语,不含一丝情绪,“他是谁?” 小赵忙回话,“是死者的导师,是他报的警。” 姜雨舟闻言,不觉愣住了。 导师?他难道是沪宁大学的教授?可他不是牙医吗?怎么会是死者的导师? 而且,他看起来好年轻,根本不像是能带研究生的导师。 “什么名字?” 小赵开口要答,“尹……” 顾辞远直接打断,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回答。” 尹苏寒目光一转,便跟顾辞远对上了,两个男人都是气质卓然,此时目光碰撞到了一处,平白添了两分莫名相对的气场。 尹苏寒面上神色还是温和的,却没回答顾辞远的问题,反而问,“这位也是警官吗?” 周郎华开口,对尹苏寒的态度还算客气,“他是省厅特签的高级顾问,犯罪心理专家,他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 尹苏寒这才了然,点了点头,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尹苏寒。” 尹苏寒,这个名字让姜雨舟不觉怔了怔,面色闪过一丝诧异。 那天她挂的号,明明不是这个名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名字,如果她没认错人的话,季姿薇曾经采访过他。 姜雨舟看过那篇报道,尹苏寒是沪宁大学新来的教授,本科是牙科和心理学双学位,研究生学的是外科,博士生又跨学科修了精神科,而且还提前修完了学分,现在才三十出头。 在此之前,他一直在中东地区做无国界医生,曾多次上过国际新闻,之所以会回国任教,也是因为身体原因。 这是一个真学霸,真大义的人,一度让姜雨舟印象深刻,十分佩服。 但这篇发出来的时间几乎跟李果儿案的第一篇稿子相差无几,所以这篇新闻完全被抢了风头,没引起太大的关注。 实际上,季姿薇采访尹苏寒的那天,正是李果儿遇害的当天,季姿薇也因为这个采访才刚好撞上了李果儿的案子。 所以,眼前这个尹苏寒,就是新闻报道中的那个尹苏寒吗? 姜雨舟一时之间盯着他的眼神有些发直。 顾辞远继续开口,“与死者的关系?” 哪怕这个问题方才警察已经说过了,尹苏寒还是如常回答,“我是她的导师。” “你是怎么发现死者出事的?” 尹苏寒平稳对答,“我就住在楼上,也知道他们住这里,我……” “他们?这里除了死者还有谁?”顾辞远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男朋友卫明,也是我的学生。” 顾辞远微微蹙眉,“他人呢?” 尹苏寒摇头,“不知道,我没联系上他。” 这时小赵插话道:“我们刚刚联系上他了,他回了老家,十二点的动车,早上九点就出发了。” 顾辞远微微蹙眉,又转回了一开始的问题,“你为什么报警?” “这房子的房东孙老师是我同事,最近旁边楼栋发生了煤气中毒事件,差点出了人命。 孙老师不在沪市,他让我替他走一趟,提醒提醒两个学生以免出事。 我敲了门许久没回应,打电话也都没接,我担心出事,谨慎之下就报了警。 这件事你们可以跟孙老师核实。” 这个理由,听上去也能说得过去。 顾辞远又问:“你是几点回来?” 尹苏寒想了想,给出了准确的答案,“两点多,不超过两点半。” 现在是四点过,只过去了不到两个小时。 他接到电话赶过来花了半个多小时,那时候警方已经出警,发现了尸体,惊动了周郎华。 警方出警的速度倒是出奇地快。 顾辞远算了算时间,又问,“在两点多之前,你去了哪里?” “医院。”他微微看了姜雨舟一眼,“沪大的附属医院的牙科诊所,我上午在那里值班。” 似怕他们对自己的身份不够了解,他多解释了几句,“我带的是牙科的研究生,学生的实习地便是附属医院。 学院跟医院有长期的人才交流合作,我也是牙科的兼任医生,方便在实操中指导学生。” 听到此,姜雨舟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就是季姿薇采访过的那个尹苏寒。 姜雨舟对他的印象原本就不错,现在更是由衷敬佩,他当真很厉害。 小赵又适时开口,“我们已经派人去核查过了,尹老师的确是从医院刚回来,进校园的监控时间也吻合。” 言外之意,他没有作案时间。 顾辞远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监控就骗不了人吗?上回何思琪的事又怎么解释? 顾辞远没有再问,转而往屋子走去。 他套上鞋套进了屋里,开始打量屋子里的布置与摆设。 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老房子,面积不大,屋中装修也略显老旧。 姜雨舟紧跟其后,这个案子于她而言,所代表的意义非同寻常。 她一定要亲自参与这个案子,查出真凶。 她要向顾辞远证明,她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张璟晨也跟着进来了,如果是别的案子他肯定不会进来掺和。 但是这个案子,他却总不大放心顾辞远,一定要跟进来瞧瞧,就算现场再血腥,再残忍,他也得撑住。 第95章:脑残文看多了(12.09改) 顾辞远走进卧室,死者叶韵死在浴缸中,她浑身赤裸,未着寸缕,整个人就泡在满满的水中。 他面上没有一丝神色起伏,在案发现场,没有男人与女人的区分,只有活人与死人。 反倒是张璟晨,赶忙避开了目光,不太敢看。 死者后脑上一片血渍,脸上有青紫痕迹,嘴角也有血渍渗出,她的身上,也点点淤青。 她生前曾受到过暴力对待。 顾辞远:“死亡时间。” 法医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赶忙回答,“初步判定死亡时间是1到3个小时前,从现在的时间推断,死者大约是1点往后遇的害,精确的时间需要进一步检查。” 张璟晨忍不住问,“这怎么判断的?” 法医道:“尸斑一般在死亡6小时之后出现,现在尸体没有出现尸斑,说明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6小时。 死者死亡时间超过3个小时就会出现尸僵,但她却没有出现尸僵,所以可以进一步精确,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张璟晨这才恍然大悟,看来,真是隔行如隔山。 “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法医把一个透明小袋子拿了出来,“在死者的指甲上发现了这个,暂时不知道是什么,等待检验。” 顾辞远看去,透明的小袋子里,有一根细如发丝的浅色细线,像是从什么上面勾下来的。 顾辞远隔着小袋子轻轻摩挲,“是在哪只手发现的?” “右手食指,刮在指甲上。” 顾辞远戴上手套,缓步上前,拿起了她的右手,目光落在她的食指上。 果然,她的指甲劈了,那根细线想来就是挂在了那里。 他还注意到,她的手指上还有一些奇怪的伤,那些伤,不像是被打出来的。 顾辞远眉头微蹙,一时没弄明白这伤是怎么来的。 他轻轻捏开了叶韵的嘴,就看到她的门牙缺了。 伸手探了探她的牙龈,那颗门牙不是被打断,而是连根掉了。 顾辞远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当年那个案子,死者也掉了一颗牙。 不是被打断,而是被生生拔下,并且就此消失,一直到结案都没有找到。 现在,叶韵的这颗牙,究竟是怎么掉的? 顾辞远转头问现场搜证的人,“这颗牙找到了吗?” 警员摇头,“没有。” 顾辞远:“凶器呢?” “也被凶手带走了。” “有没有抽取到可疑指纹?” 那警员叹了口气,“没有,死者泡在水中,身上没有找到第二个人的指纹,一来对方应该戴着手套,有反侦察意识,二来,水的浸泡也让指纹被破坏了。” 顾辞远顿了顿,又问,“屋子里有没有找到能拔牙的工具?” 那警察微愣了愣,旋即摇头,“没有。” 张璟晨听着顾辞远的问话,忍不住开口:“死者生前受到过暴力殴打,这颗牙说不定就是因为殴打才掉的呢?” 年轻法医跟着点头,“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顾辞远脸上却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神色。 “如果是殴打,的确能把一颗牙连根打掉,但是死者的情况,我却并不这么认为。” 张璟晨追问,“为什么?” 顾辞远伸手指了指死者的脸,“从死者脸上的伤来看,死者曾被打过耳光,耳光的受力点在脸颊,而死者掉的牙却是门牙。 而且这颗牙是连根都掉了,这必然是受到极大的力才会出现的结果。 但死者正面面门上没有明显的於伤,所以我认为可以排除这种可能。” 顾辞远的话说完,几人都没话了。 张璟晨咽了咽唾沫,“那,你的意思是,死者的牙是凶手故意拔下来的?” 顾辞远沉声,“没错。” 张璟晨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可是,为什么啊?难道,凶手有另类的收集癖?” 顾辞远淡声,“也可能是在刻意模仿当年江浩的作案手法。” 他说着,目光淡淡瞥了姜雨舟一眼。 姜雨舟僵着脸,不冷不热地开口,“或许是真凶再次犯案呢?当年的案子虽然铺天盖地到处都是报道,但却没把死者缺了一颗牙这样的细节曝光,这个模仿者又是从哪里知道了这桩案子,从哪里模仿起?” 顾辞远微眯着眼,“你对当年那桩案子很了解?” 姜雨舟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表面上却半点不露,“我是跑刑侦的记者,入行前把沪市十几年的大案都梳理了一遍,当然了解。” 顾辞远依旧盯着她,“你不仅了解,还很关心。” 姜雨舟微抿了抿唇,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气,“我没有关心,我只是刚好碰上这样相似的案子,觉得很值得怀疑罢了。” 顾辞远冷笑,出口的话尖锐刻薄毫不留情,“觉得?警察查案靠的是觉得?法官判案靠的是觉得? 你就因为‘你觉得’贸然断定当年那么多警务人员判错了案? 姜雨舟,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脑残文看多了觉得你是正义审判者?” 姜雨舟心里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胸中有情绪剧烈翻涌。 她涨红着脸就顶了回去,“电视剧我没看,倒是脑残文看多了,毕竟,我是谁的书粉你可清楚得很。” 她是他的书粉,现在她承认自己脑残文看多了,可不就在说他的书都是脑残文吗? “你……”顾辞远面色也一阵铁青,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姜雨舟迎上他的目光,开口的语气颇为咄咄逼人,“还有,我方才说的难道不对吗?当年的案情根本没有详细地对外公布,怎么会被别人模仿?” 顾辞远寒眸,他呵了一声,“那么轰动的案子,就算官方没有公布细节,会没有小道消息泄露?” 他的眸中冷意森然,“就算不是模仿杀人,当年的案子,也绝对不可能判错。江浩,就是凶手。” 两人的气氛可谓剑拔弩张,一时之间把周围人都镇住了,大家都安静如鸡,不敢开口。 姜雨舟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张璟晨赶紧咳了几声,挡在两个人中间,急忙转移话题,“那个,我突然想到一点。” 两人都没吱声,依旧气势不减,张璟晨只能继续道:“这个死者是牙医专业的,有没有可能凶手曾去医院治过牙,结果被治坏了,所以才报复地拔了她的牙?” 张璟晨觉得自己的这个推断也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但为什么大家都没有说话? 第96章:犯罪嫌疑人画像(12.09改) 张璟晨有点着急,急急开口发表自己的见解。 “虽然她的钱财丢了,但也不能说明这就是入室偷盗案。 你们看到她洗漱台上的手表没?几万块,如果真是小偷,怎么不拿走? 就算他不认识牌子,但是他都已经入室偷盗了,肯定是能偷多少偷多少,一个表又不难拿,顺手就拿走了。 反正如果我是一个小偷,我最先拿的就是这些零碎方便一看就值钱的东西。 极有可能,这是凶手故意的伪装,凶手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入室抢劫杀人犯,就伪造了这样一个假象。 只是凶手却没能准确地预估真正的小偷最可能拿走的东西。” 张璟晨自觉说得十分有道理,望着周遭人满脸都是求认同。 周郎华轻咳一声,开口,“这个我们已经想到,已经派人去向医院,还有向她的同学排查。” 张璟晨:…… 他挠了挠头,满脸尴尬。 他好不容易卖弄一次,没想到不过拾人牙慧,真是丢人。 顾辞远缓步在房间里巡视,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看到上面的一本吉他入门曲谱,若有所思。 死者的床上,被子干净整洁,像是特意换过的。 他一把把被单全部掀开,下面却是硬邦邦的床垫,没有垫被。 他沉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杀了人之后把她搬到了浴室,把床单被套都换了,沾了血的垫被也扔了。” 他看向周郎华,“你可以派人搜一搜附近的垃圾桶,找一找有没有沾血的被套,验证我的推断。” 好奇宝宝张璟晨追问,“可,为什么要搬到浴室?” 顾辞远答得言简意赅,“清理死者身上的指纹和痕迹。” 顾辞远又巡视了一番,便没有继续在房间里待着,而是走到了客厅。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整个屋子,从客厅,到厨房,再到阳台,他盯着地上破碎的玻璃渣子看了半晌,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顾辞远在观察,在思考,姜雨舟也是。 她看着这间小小的出租屋,观察着这里的每一个细节。 她心中慢慢绘制出了那个凶手的大致画像,一点点填充。 然而,还不等她完全填充完毕,顾辞远就已经缓声开口,“凶手,男性,是死者认识的,甚至是信任的人,最大可能是她的同学或朋友。 凶手身形格外高大健壮,约莫有一八五往上。 他是临时杀人,却性格缜密,有反侦察能力,应该是高学历的人。” 姜雨舟神情微诧异,顾辞远的这一番对犯罪嫌疑人的画像,大多数都与自己的不谋而合。 只不过,他比自己更敏捷,也更全面。 但她略一细想就明白了他为何会有这番推测,但其余人却都一脸懵逼,不明所以。 张璟晨又忍不住开口问,“为,为什么是这样?” 张璟晨再次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顾辞远声线平稳,无甚波澜,“这屋子里的地板很干净,纤尘不染,要么是主人很爱干净,经常打扫。 要么,就是被凶手特意打扫,目的是为了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 而我,倾向于后者。因为客厅和厨房垃圾篓里都堆满了垃圾,门口也还扔着几个几天前的外卖盒子。所以死者和男友应该不是爱干净的人。 如果他们恰好今天打扫了房间,也应该把客厅和厨房的垃圾都清理掉。” 众人顺着他说的看去,觉得很有道理。 “杀了人,还能不慌不忙地把现场清扫一遍,说明凶手对死者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这个时候死者的男友不会回来,也不大可能会有人来找她。 所以,凶手是死者熟人的可能性居多。” 众人点头。 “而且他能想到更换床单,把死者搬到浴室清理痕迹,伪造成第一案发现场,也说明他性格缜密,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那,为什么说他是临时杀人呢?” 顾辞远淡声,“因为我已经知道凶器是什么。” 张璟晨追问,“是什么?” 顾辞远:“吉他。” 众人都是一脸问号,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辞远却是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方才看到,死者的手指上有明显的伤,伤痕的位置特殊,像是经常练习什么留下。 而我又在她的书桌上看到了吉他入门的曲谱,我大概就知道了她的伤是学习吉他留下的。 所以,她肯定有一把吉他,但这屋子里却没有。 方才法医也在她的指甲上提取了一根细小的长线,虽然还没拿回去化验辨认,但我已经猜到了那跟细线是来自于哪里。 那是死者从吉他弦上刮下来的,所以最大可能是,凶手用吉他为武器攻击死者,死者反抗中刮下了那根细线。 凶手直接从死者这里抢了东西做武器,说明凶手并非蓄意杀人,而是临时起意。” 众人都已经听愣了。 这般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分析,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张璟晨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死者的身高?” “破绽出现在那块碎掉的玻璃上。” 顾辞远走向阳台,指向那块玻璃,“这块玻璃只被敲碎了中间一小块,凶手肯定不可能从这玻璃钻进来。 他要伪造的情况是,他从外面敲出一个小洞,然后伸手进来,把玻璃上的扳扣打开,然后顺利打开玻璃进了屋中。” 张璟晨还是不明白,“这跟死者的身高有什么关系?” 顾辞远的目光落在姜雨舟的身上,神情平淡,“你过来。” 姜雨舟眼神乱瞟,假装不知道他叫的是自己。 顾辞远语气淡淡,却莫名带着一股子威压,“姜雨舟。” 她这才转过头,为抿了抿唇,慢腾腾地迈步上前,站在他的面前。 顾辞远很高,姜雨舟站在他面前,身高差距格外明显,尤其是今天她并没有穿高跟鞋。 顾辞远语气冷淡,“你抬手做出敲玻璃的动作。” 姜雨舟早就知道了他的意图,她心里虽然跟他闹着别扭,却还是依言照做。 她举起的手定在了某处,示意给大家。 众人见此,一下就明白了,那个玻璃敲出的窟窿口的高度不一样。 姜雨舟举手敲的位置,明显比现在破的位置要矮上一截。 由此可见,凶手的身高,至少跟顾辞远差不多,甚至比他还要高。 顾辞远做了总结,“从现场的总总痕迹来看,基本上可以断定是熟人作案,往情杀、仇杀两方面进行排查。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的推测没有出错,凶手离开时会背着那把吉他,他多半会带出学校进行处理,从这一点上对附近的监控进行排查。” 周郎华闻言,赶忙通知了下去。 这算是一条比较明确又明朗化的线索。 第97章:重大嫌疑人(12.09大改) 姜雨舟抿唇,冷静地开口,“不要忘了,死者还掉了一颗牙。如果凶手真的是临时起意杀人,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死者的牙拔了?” 顾辞远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又平白有了一种针锋相对的意味。 “变态的人总有千万种变态的方式。”他顿了顿,添了一句,“就像当年的江浩。” 姜雨舟神色一滞,袖中拳头不觉握紧了几分。 张璟晨摸着脑袋,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其实,我怎么觉得,那个尹苏寒就处处符合条件啊。”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都愣了愣。 他不提醒还好,他一提醒,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顾辞远方才说的那些,好像就是照着尹苏寒的模子在描述。 小赵摇头,“不可能,尹老师没有作案时间。” 顾辞远微垂下眸,眼神中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尹苏寒…… 顾辞远的脑中划过这个名字和那张脸,不知为何,心中顿生厌烦的情绪。 是他报的警没错,但是,很多案子都是凶手自己主动报警,制造自己是无辜的假象。 作案时间…… 很多案子侦破的关键,往往都出在作案时间上。 有些凶手很擅长使用障眼法,制造虚假的作案时间。 可是,尹苏寒如果真的是从医院回来,这一路上的监控绝对不少,要躲过监控完成杀人,并不可能。 那么,如果死者的死亡时间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个时间呢? 可是,死者的确又没有出现尸僵与尸斑,说明她的死亡时间的确不长。 顾辞远在屋中来回踱步,拧眉思索,能影响死亡时间的因素…… 他突然想到什么,又折身回了浴室伸手,探进了浴缸中。 水很冰。 冰得有些出乎意料。 现在正常的室内温度,大概是十一二度左右,可是这个水的温度,却已然低于这个温度。 正常的自来水,在这样的室内温度下,能降到这么低的温度吗? 顾辞远不觉得。 那么唯一的可能,这是冰水。 众人跟着他到了浴室,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又折了出去,直接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他打开了冰箱,不对,或者说是冰柜。 这里的冰箱不是寻常的立式冰箱,而是横面矮体的冰柜,像是寻常小卖部卖冰棍的冰柜。 顾辞远打开,伸手在冰柜柜底摸了摸,眉头却蹙了起来。 他原本是怀疑,凶手杀了人之后,为了影响警方对死亡时间的判断,是在冰箱里凿冰放入浴缸之中浸泡,在低温中达到目的。 但冰柜没有明显被凿过冰的痕迹,难道他的猜测错了? 众人又跟着他跑到了厨房,张璟晨满头问号,“阿远你在做什么?” 顾辞远并没有回答他,他继续埋头,盯着冰柜里看。 忽的,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掏出手机,点开了电筒。 在冰箱底部,他看到了碎冰中留下的长发,还有一点微不可查的血迹。 一个念头猛地在脑中炸开,他站起身,沉声开口,“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哪里不对?” “死亡时间不对。” 顾辞远的面色很冷,“如果周围环境的温度非常低,同时死前肌肉处于长期的静止状态,尸体也不一定会在三个小时内出现僵硬。 至于尸斑,四到十个小时出现都有可能,所以,单单从尸僵和尸斑上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三个小时内,并不准确。 现在是冬天,本身气温就很低,但是,有个地方,气温更低。” 他伸手指向手边的冰柜,“就是这里面!凶手杀人之后,为了混淆视听,减缓尸体出现尸斑和尸僵的症状,曾把尸体放进了冰柜里冷冻过! 这个样子的冰柜,以死者的体型能放进去。 待冷冻结束,为了避免大量水渍融化后被怀疑,他这才把尸体放进了浴缸里。 所以,浴缸里的水才会这么冰。现在,即便尸体没有出现尸斑和尸僵,但实际上,死者死亡时间绝对远远在三个小时以上。 冰柜里有些许残留的血迹和死者的头发,拿去化验便可验证我的猜测。” 众人听了之后,都不禁怔住了,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凶手的手段,未免太缜密老辣了。 顾辞远走到了玄关,打开鞋柜看了一眼,再折回来时,他便直接对周郎华道:“死者的男友卫明的鞋码是44码,身高符合我的推断。 排查他在离开出租屋之前的去向,如果他一直在这里,他离开时还背着一把吉他,那么,凶手就是他的可能性极大。” 周郎华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对手下吩咐,“快去排查!一旦核实,马上实施逮捕!” 手下得了命令,不敢耽搁,马上就去了。 顾辞远微顿,补充:“尹苏寒的不在场证据也要重新核实。” 大家都飞快忙了起来,一部分人继续排查,一部分人则是抬了担架,准备把死者抬回警局,对死者的死亡时间进行进一步的检验。 毕竟,方才顾辞远的话全都是他的推断,最后定案还是得看最终的检验结果。 张璟晨朝顾辞远伸出了个大拇指,“阿远你真厉害!” 顾辞远面上的神色淡淡的,目光瞥向姜雨舟。 姜雨舟眼睫低垂着,面色晦暗不明。 她知道,顾辞远的推断没有错,凶手极大可能就是死者的男友卫明。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快步走出了屋,四下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 她看到了小张,急忙上前拦住他问道:“尹苏寒呢?他走了吗?” 小张还没来得及回答,楼梯口处就传来了声响,一道声音随之传来。 “唔,还没。”一道高大的身影自阴影处走了出来,目光湛湛,声音醇厚而温和,“你找我?” 姜雨舟也来不及多作寒暄便急切地道:“卫明,你知道他的老家是哪里的吗?” 姜雨舟的问题有些没头没脑,但她的神色很急切,尹苏寒便当真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他出身农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来自大凉山。” “那,他十年前来过沪市吗?” 尹苏寒怔了怔,旋即摇头,“十年前他应该还在读初中,我记得他说过在大学之前他没出过大凉山。” 姜雨舟神情微怔。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跟当年的那起案子,也许真的没有关联…… 姜雨舟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睫,神色黯然又失落。 尹苏寒微微低头看她,双眸如一潭湖水,晶莹透彻,脸上含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你怎么了?” 他的语气温柔低醇,声音自带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哪怕只是对一个并不相识的人,也奇迹般地让人柔软,治愈。 姜雨舟长舒了一口气,对他展颜一笑,“没什么。” 顾辞远站在门口,便看到两人相视而笑的情形…… 第98章:你跟江浩是什么关系? 顾辞远手插着兜,便这么看着。 也不知哪一帧画面戳到他心窝子,割了他肺叶子,扎了他的眼珠子,“啪嗒”一声,他一脚把门口的外卖垃圾踹倒了。 霎时,过夜的外卖汤水渗了出来,本就狭小不通风的楼梯间里霎时弥上了一股子异样的怪味。 那两人也转头朝他看来。 顾辞远面色平淡,语气更淡,“抱歉,脚拐了。” 几人嘴角都抽了抽,您是螃蟹呢,横着走不成? 顾辞远迈步往楼梯间走,带着一股子莫名的煞气下了楼。 他走下了一层楼梯,停下,转身看来,寒眸冷目,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架势。 “还不走?等我请你?” 他的视线范围内有三人,正准备跟上的张璟晨,姜雨舟,以及尹苏寒。 虽然他压根没有指名道姓,但张璟晨就是知道,他说的是姜雨舟,姜雨舟自己也清楚。 他只有对她,才会是这么一副吃了火药,内分泌失调的恶劣语气。 姜雨舟忍气吞声,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姜雨舟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了那道醇厚的声音,“记得来拔牙。” 姜雨舟转头看了他一眼,扬唇笑着,“好。” 不知怎的,听到两人的这番对答,顾辞远的脸色更难看了。 到了车上,谁都没说话,明明案情已经有了大进展,但气氛却比来时更加压抑。 张璟晨也没说话,只默默地开着车。 他把车开到姜雨舟家楼下停了下来,上回送姜雨舟回来过,他还记得。 姜雨舟低声道了声谢,拉开车门就要下,顾辞远“啪”地一下把车门锁了。 他面无表情,“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姜雨舟动作顿住,她重新坐了回去,没有看他,也没有开口,就这么沉默着。 今天,原本她过得很开心。 她觉得,今年是她这么多年来过的最与众不同,也最开心的一年。 但现在,那份好心情已经被破坏殆尽了。 十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很冷的冬天里,也是在沪宁大学的教工宿舍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死者女性,生前遭遇暴力对待,发生过性关系,一颗牙齿掉落并失踪。 她死前,一直跟她男友在一起。 人证,物证,甚至死者体内的精/液都证明凶手是她男友。 而她的男友,就是她的哥哥,江浩。 他哥哥当年是沪宁大学的风云人物,他初高中连跳数级,所以他很年轻就读完了大学,甚至以十分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哈弗大学的offer。 但为了照顾她,哥哥放弃了出国留学,他留在沪宁大学完成了硕博连读。 正因为他太出名了,那起凶杀案发生之后引起的关注超乎想象,他一夜之间被全网讨伐唾骂。 她也被全网人肉,被打,被骂,被人吐口水,送花圈。 最后,哥哥被判了强/奸杀人罪。 审判下来的时候,他想办法找了他的朋友把年幼的她带走,她改了名换了姓,离开了这里。 幸亏她那时还小,长大了之后,面容变了很多。 除了哥哥的那个朋友,没人知道她的过去。 可哪怕她当时年幼,很多事情她都记得很清楚。 哥哥说他没有杀人,她就信他,一直信着,永远都不会变。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想办法打听当年案子的细节。 正因为她常打听,小赵听闻了相似的案子才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正因为这个案子与当初那桩案子的诸多相似,姜雨舟幻想着,如果这个案子的凶手真的是当年的那个凶手就好了,这样,她哥哥的案子就能平反了,所以,她方才才会这么紧张,失态,口不择言。 也正因为江浩是她哥哥,顾辞远每强调一次“江浩是凶手”,她才会一次次忍不住回怼,还击,露出尖利的爪牙。 她知道,她不该迁怒于他,她也没有资格迁怒任何人。 她可以无条件地相信哥哥是被冤枉的,但顾辞远不会,世人也不会。 他相信证据,相信警方的判决,他没说错什么。 可是,看着他冰冷的面容,听着他刻薄又尖锐的语言,她就觉得心口刺痛,闷得发慌。 她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被所有人戳着脊梁,指着鼻子骂,惶恐无措到绝望的时候。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心如止水。 但这个人是顾辞远,她发现自己根本不行。 这个人,他刻薄起人来是真的不留情,那尖锐的神情,冰冷的语调,简直可以化作片片飞刀,专往人最脆弱的地方扎。 但凡,他的态度平和一些,姜雨舟的心态都不会这么崩。 现在,面对他,姜雨舟真的摆不出什么好的表情。 她不想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跟他吵起来。 所以她垂着头,沉默着,等待他下一步的刁难。 然而,她的沉默不仅没让顾辞远的火气消退,反而更加莫名上火。 跟别人倒是能言笑晏晏,到了他面前却摆出这么一副怨妇脸,这是在摆给谁看? 以前不是挺牙尖嘴利,自己说一句她顶一句的吗?现在怎么变哑巴了? 他顶了顶腮,神色阴晴不定。 他心里窝着一团无名火,想要发,却找不到发泄的点,偏偏她也不开口,像是在无声的较劲。 半晌,张璟晨终于忍不住冒死开口,“阿远,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先让姜姜回去吧?” 你倒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啊,在这儿干瞪眼是什么意思? 顾辞远抿了抿唇,终于开口,问出的问题让姜雨舟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跟江浩是什么关系?” 张璟晨也惊了一下,忍不住转头看向姜雨舟。 姜雨舟依旧垂着头,手不自觉握紧了几分。 顾辞远果然很敏锐,自己方才的表现的确太激进,让他怀疑了。 但,她不能说,这个秘密,她谁都不能说。 姜雨舟抬起头,坦然回视。 “这很重要吗?” 顾辞远紧紧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很重要!” 姜雨舟抿了抿唇,似犹豫了片刻才道:“他妹妹,以前是我同学。” 顾辞远依旧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姜雨舟撇撇嘴,“没有。出了那件事之后她就转学走了,跟所有同学们都断了联系,大概,改名换姓了吧。” “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案子,还那么坚信他是冤枉的?” 姜雨舟神色微微怅然,隐隐带着一丝追忆,“我以前见过她哥哥,他长得很帅,人也很温柔。 就在事发之前没多久她对我说,她马上就要有嫂子了,他们很相爱。 我也见过他们两人一起牵手散步的样子,虽然我当时年纪小,但我觉得,那应该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如果这样江浩都能杀人,那我大概是不会相信爱情了。” 第99章:你敢打我? 她的回答让车里静了几分。 姜雨舟的神情和语气都很真诚,因为,这本就是她的心里话,她不过就是换了个人的口吻说出来罢了。 张璟晨下意识地用余光看顾辞远,神情有些紧张。 顾辞远面容紧绷,眸中的神色都是冷的。 “你以为看到的就是真的吗?你以为人面兽心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就是因为那些人表面上看起来人模狗样,道貌岸然,实际上心肝都是黑的。” 姜雨舟闻言面色就是一僵。 她极力忍耐着,才让自己克制着没有反驳。 她不能表现得过于激动,过于在意,他太敏锐,自己说得越多,也就越容易被他发现破绽。 可是,她能克制住自己不开口反驳,却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波澜。 顾辞远却尤觉不够,“你采访过那么多案子,你敢保证,每个凶手都是穷凶极恶的恶徒吗?每个凶手都一定长得很凶恶吗? 到现在竟然还能说出这样幼稚又不成熟的话,我很怀疑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还是水。” “你……” 姜雨舟被噎得面色大变,胸口一阵阵急喘。 张璟晨轻咳了一声,想要提醒他收敛些,不要太过于口无遮拦。 但顾辞远却是火力全开,半点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牵手散步?他们是爱情最美的样子? 当时你才多大?你懂什么叫爱情吗?真是可笑! 呵……这可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这么多年,你是光长个儿没长脑子吧! 还是无脑肥皂剧看多了,只长了个不会思考的恋爱脑?” 姜雨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深深地呼气,吸气,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张璟晨见此情形,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这两个人简直马上就要打起来啊。 张璟晨赶忙打开了车门锁,开口道:“那个,姜姜你先回去吧,阿远今天情绪有点激动,他说的话你就当是在放屁,别放在心上……” 顾辞远冷言扫了过来,“你说谁在放屁?我说的有哪句不对?” 张璟晨压根没来得及说什么,顾辞远再度开口。 “就因为他有一副好皮囊,在外人面前会做戏,你就能被他迷惑,就敢这么指责警方办错了案,冤枉了人? 你们记者不都是追求真相的吗?就你这职业素养,你配当记者? 呵,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肤浅?” “阿远,别,别说了……” 张璟晨真是恨不得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怎么这嘴巴还是这么毒啊,不管怎么说姜雨舟也是女孩子啊,哪有这样怼女孩子的,真是,太不绅士了,以后是真的会找不到老婆的啊! 姜雨舟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她狠狠地咬着唇,极力憋着,才让自己把眸中的水汽憋了回去。 她想忍,她想直接拉开车门就走,想把他这些尖锐刻薄的话全都抛之脑后。 但是她却浑身僵硬,身体根本不知该如何动弹。 她就这么听着他冰冷尖锐的话,一字一句,就这么生生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她的心里。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抬手,“啪”一声,她甩了他一个耳光。 倾尽全力,毫不留情。 瞬间,顾辞远的话戛然而止,张璟晨整个人也彻底僵住了。 车厢里的气压降到了谷底,张璟晨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字,半晌都忘了反应。 他艰难地咽了咽唾沫,神情僵硬,根本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要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才合适。 果然,打起来了。 顾辞远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她竟然打他,这个女人,竟然敢对他动手? 他的脸火辣辣的疼,这女人手下压根没留半分情。 这辈子,他还没被人打过巴掌。 这个女人,是头一遭。 顾辞远的眼神阴沉,周身气势骇然,盯着她的目光,几乎要把她吃了。 “你敢打我?” 姜雨舟一个耳光打出去,她的手也在轻轻地颤抖着,她看到顾辞远的神色,心底也微微发紧。 但是,她既然打了,就绝对没有犯怂的道理! 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几乎是在她的心口上扎刀子,自己打他一个耳光又怎么了? 姜雨舟针锋相对地望着他,神情冷然,半丝不惧怕。 “我打了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犯人,你没有权利这样劈头盖脸地侮辱我! 你像审问犯人似的审问我跟江浩的关系,我肯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已经是给你面子。 我发表我的看法,你不赞同你可以不听,不问,甚至当我是在放屁,但我没有义务承受你的辱骂! 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受你的气!” 顾辞远暗暗咬牙,整张脸已经一片铁青。 敢这么朝他大吼大叫,很好,这个女人又创下了一个全新的记录! 张璟晨连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才好。 姜雨舟也已经豁出去了,既然她注定要跟顾辞远闹翻,那就彻底闹翻好了! “这么长时间,你都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色,活像是我欠了你几个亿似的! 每次跟我说话,都像是吃了炸弹,含了砒霜。 凭什么?就凭你有钱你就了不起啊? 你要是真这么讨厌我,又何必让我当你的狗屁私人助理?” 姜雨舟眼中含着泪,声音中更是带着微微的哽咽,轻轻地发着颤,但她的背脊却挺得很直,眸中也盛满了倔强,半丝不肯退让。 她打开了话匣子,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从亚城时候的采访被拒,一路细数,槽点满满。 什么龟毛,什么挑剔,什么冷漠,什么没风度,什么不近人情,总之一大堆,这俨然成了顾辞远的讨伐大会。 她每说一句,顾辞远的脸色就黑沉一分。 他额角的青筋忍不住冒了出来,他终于忍不住爆喝出声,“你给我住嘴!” 姜雨舟梗着脖子,“你也知道被人骂的滋味了吗?你现在知道我刚刚是什么感受了吗?” 顾辞远气得想打人,真动手揍的那种。 但他是男人,再没风度,也还没有到要跟女人动手的时候。 他只是气得要原地爆炸,比上次她喝醉酒时候更加想掐死她。 可他还什么都没做,姜雨舟那眼泪就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最后开始低低地抽噎了起来。 顾辞远的神情瞬间僵住。 现在被指着鼻子骂的是他,挨打的是他,他都还没哭,她哭什么? 第100章:谁给她的勇气? 姜雨舟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反正,她就是觉得特别委屈,特别特别的委屈。 “你总是骂我,总是怼我,总是不给我一点好脸色。 我是女孩子,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吗? 你被我骂两句你,你就恨不得想打我了,那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我被你骂是什么滋味?” 整个车厢都是她的抽泣声,和这满含哽咽的控诉。 顾辞远的怒火像是被她哗啦啦的眼泪浇熄的,但却仍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烦躁。 甚至,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差劲?这么没风度?这么,让人讨厌…… 情绪的缺口一旦崩溃,就一发不可收拾。 姜雨舟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今天的案子,本就像是一根刺似的扎在她心里,让她难受极了。 现在,那股子难受,伴着对顾辞远的怨念全都发泄了出来。 关于哥哥的一切她不能发泄,也不敢发泄,她只能把愤怒的炮火全都对准了顾辞远。 顾辞远动了动唇,还想再怼回去,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最平淡的语气开口,“我脾气差,对谁都这样。” 姜雨舟当即反驳,“才不是!你以前也骂我,但以前骂我和刚刚骂我根本是两回事。 以前骂我我心理建设一下还能忍过去,刚才,你每个字都像刀子。 而且你还不是只骂一句,你是一串一串的骂,不带喘气的,像我杀了你全家。” 姜雨舟吸着鼻子,语气里含满了委屈与抱怨。 她的话让顾辞远怔了怔。 他垂眸,微抿了抿唇,静默了片刻。 “你打了我。” 姜雨舟脱口,“那也是你找打。” 顾辞远的面色又是一沉,脸上又开始火辣辣地发疼。 他沉声,“姜雨舟,你还想要怎么样?别给我得寸进尺!” 他都已经好声好气地任她骂了这么久,她还想怎么样? 姜雨舟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么样,骂也骂了,哭也哭了,还是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矫情得很。 她冷冷道:“我就得寸进尺怎么样?” 说完,她拉开车门就下了车,砰地一下,车门重重甩上。 只留给他一个冷漠又决绝的背影。 看着她摔门离开的背影,顾辞远都要气得质壁分离了。 他在座椅上狠狠捶了一记,脸色铁青,“她竟然还敢摔车门?谁给她的勇气?” 顾辞远整张脸都绷得紧紧的,左脸上有一记明显的巴掌印,此时已经微微的肿起来了。 此时他又是一副气得暴跳的样子,张璟晨莫名觉得有点滑稽。 甚至觉得,唔,有点暗爽,以前从来都是他一张利嘴把人怼得无地自容,现在风水轮流转,总算有人敢骑到他的头上,让他感受一番被人怒怼的滋味。 不过,能把顾辞远气成这样还不能动手的人,这世间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张璟晨以手抵唇,掩住了唇角几乎要流泻出来的幸灾乐祸。 “我觉得,大概是你给她的勇气。你方才要是嘴没那么毒,她也没这魄力跟你叫板。 这就叫,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顾辞远神色微僵,他转头,一记眼刀就甩了过去。 “你很幸灾乐祸?” 张璟晨赶忙敛起了面上神色,满脸严肃,“没有没有,你看我的脸,多么沉痛,像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吗?” 顾辞远只发出一个音节,“呵。” 张璟晨赶忙启动车子,片刻,顾辞远才冷声道:“这件事,敢说出去,我削了你。” 张璟晨装傻,“哪件事?是你被人骂这事,还是被扇巴掌这事? 我觉得应该都不能往外说,这多有损你的英明啊。 不过,这是两件事,你的脑子被打傻了吗?” 不得不说,此时的张璟晨有点跳,也有点作死。 顾辞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找死吗?我可没有不打男人的好习惯!” 张璟晨一个激灵,忙道:“我还在开车呢。” “不想被我踹下车就闭嘴!” 得咧,张璟晨闭嘴了,毕竟,这是他的车。 车子在路上疾驰,两人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顾辞远冷不丁地开口,“真的很过分吗?” 张璟晨没回应。 顾辞远眼刀又甩了过去,“哑巴了吗?” 张璟晨转头,嘴巴紧闭,发出了“唔唔”的声音,那意思是,是你让我闭嘴的。 顾辞远额角直跳,“老子心情不好,你再耍宝真把你踹下去。” 张璟晨见好就收,这才开口,“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刚好到了红灯,张璟晨停了下来,转头很真诚地望着顾辞远,“真话就是,我觉得一巴掌有点轻了,得打到亲妈都不认识才解气。” 顾辞远抬腿就给了他一脚,张璟晨“哎哟”了一声。 张璟晨:“明明是你让我说真话的,我说了真话你又不爱听,我怎么这么难啊!” 顾辞远脸色更黑了,抿着唇半晌不语,周身都是冰冷的气场。 车子重新驶了出去,张璟晨余光瞥着他的脸色,他收敛了玩笑,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阿远,你今天真的有点过分。 你骂她的那番话,真的就像字字带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是我我也受不了。 我知道,你是因为当年的案子,因为姜姜说了维护江浩的话。 但是她也不知道当年的细节,更不知道兰姐是受害者。 她也只是小女孩心性,被幼时的记忆迷惑了罢了。 她又不是江浩的什么人,你这是有点迁怒了。” 顾辞远整张脸隐秘在夜色之中,抿着唇没说话。 他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好吧,就算他刚刚的语气真的有点过分,可她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怎么着也够了吧? 最后还给他甩脸子,甩车门是怎么一回事?这脾气可真是大到没边了!都要骑到他头上来了! 回到家,看嗅到家中残存的火锅味,更加烦躁了。 厨房里还有小半锅熬好的汤底,各种配菜也都没吃完,张璟晨要厚着脸皮留下再吃一顿,最后都被顾辞远赶走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最后,他破天荒地进了厨房,自己把汤底倒进了电磁炉里,开火煮了起来。 不知怎的,明明是一样的汤底,一样的配菜,一样的酱碟,吃进嘴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好像,一下就没那么好吃了。 第101章:暴发户的女儿 姜雨舟回到家,看着镜中眼睛通红肿胀的自己,心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自弃。 她只洗了一把脸就上了床,但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今晚过后,她跟顾辞远算是闹绷了吧。 闹绷了也好,以后都不用再见到他,也不用再忍受他的毒舌了。 这应该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她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心里反而更加闷得难受。 她在黑暗中拉开了床头柜,拿出了那个相框,默默地抱在怀中。 第二天,姜雨舟就从小赵那里得到了案情的最新进展。 叶韵的尸检报告显示,她的真正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而她的男友卫明是早上九点离开学校。 从校园里捕捉到的监控显示,他除了拖着一个行李箱,身上果真背着一把吉他,这更进一步加大了他的嫌疑。 警方追查卫明的下落,发现在火车站,他原本背着的吉他不见了。 他把证物扔了。 于是警方就重新调取了校门的监控,一路检测,他出了校门便上了一辆出租车,在火车站附近一个站的位置下了车。 下车之后那把吉他还在,他找了个垃圾桶,把吉他扔了。 十几分钟后,那把吉他就被路人捡走。 幸而,捡走吉他的是附近一个卖煎饼的流动小贩,警方辗转找到他。 那小贩捡到吉他时就发现那吉他是坏的,那小贩本来想再扔了,但他瞧着那套子是全新完好的就没扔,而是把它拿来当小凳子垫着坐。 警方拿到那把坏的吉他,发现已经被清洗过,表面上看不出有血迹,警方送回检验科检验,最后当真发现了跟叶韵头皮组织相似的物资和血迹。 吉他弦也跟之前在叶韵指甲上发现的那根细线吻合。 卫明被列为重大嫌疑人目前,警方已经申请跨省逮捕。 姜雨舟听完了这些消息,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心里难免又生出了一股子茫然与怅然。 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人要去杀人?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 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吗?难道之前的爱情,全都是假的? 姜雨舟最近几天都很丧,陷入了足不出户的自闭状态。 她的牙龈已经消肿了,但却不想去拔牙。 她冰箱里有食材,却不想煮,每天都在点外卖。 她抱着热水袋,穿着睡衣,顶着油腻的头发和脸,不修边幅,一整天都躺在沙发上刷综艺。 以前总能逗得她咯咯笑个不停的综艺都没能拯救她,她神情麻木,心情也一片麻木。 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她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得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可是,她却压根不想动,她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一团乱线,全都搅到了一团。 而这一团乱线的源头,似乎牵在了顾辞远的手里。 这个认知有点可怕,姜雨舟赶紧狂甩脑袋,想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掉。 就在这时,张璟晨的电话打了进来,她一下就从沙发上弹坐了起来。 她姜雨舟神情有点纠结,半晌,她清了清嗓,接起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张璟晨就嚎了一嗓子,“姜姜啊,你一定要救我啊!” 听到他这浮夸的怪叫,姜雨舟这几天沉郁的心情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似有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她嘴角抿出了一个轻轻的弧度,轻轻的笑了,“演技有点浮夸。” 张璟晨的嚎哭戛然而止,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为了制造一个气氛。 不过,我是真的有一件十万火急的大事要请你帮忙。” 姜雨舟:“什么事?” 张璟晨轻咳了一声,“这件事对其实很简单,我想请你当我的女伴。” 不等姜雨舟说出拒绝的话,张璟晨就叽里呱啦飞快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通。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这是个上流社会的一个宴会,总之,他必须要参加。 他爸要在宴会上介绍一个暴发户的女儿给他,要邀请对方一起跳舞最后还得继续发展男女朋友关系的那种,他不能让那暴发户的女儿玷污了自己。 所以,他想到了姜雨舟。 “姜姜,你可一定要帮我,我要是直接带了女伴去参加宴会,先下手为强,我爸肯定就不会当着大家的面把暴发户女儿塞给我。 你想想,暴发户的女儿能长成什么样? 肯定是脑满肥肠,虎背熊腰,浑身俗气,全身戴满金链子的那种。 我只要一想到就觉得犯恶心,必须要换个美若天仙的女伴洗洗眼睛,所以我一下就想到你了。” 姜雨舟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张璟晨若是真心想要逗人开心真的很容易,不像顾辞远,只会气人。 张璟晨听到她那头传来的笑声,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看来她的情绪已经调整好了,没有抑郁想不开啥的。 姜雨舟心情轻松了许多,她还是忍不住为暴发户的女儿正名。 “其实暴发户的女儿也有长得小家碧玉,我有个好朋友,她家就是暴发户,但她长得很可爱。” 嗯,就是脾气比较御姐,跟她的外貌有点不搭。 但是对初次见面的人,她一贯都很能端得住,只有在熟了之后,或是对方惹了她之后她才会暴露本性。 张璟晨就道:“嗐,我爸强塞给我的这个又不是你的同事,这事儿就跟买彩票似的,风险太大,我可不敢冒险。 要是她一看到我就被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外貌所吸引,深深地爱上我怎么办?” 这也是他找姜雨舟的原因,因为他们是朋友,这就是一场帮忙,姜雨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姜雨舟又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这么自恋啊?” 他故作老成地长长叹了口气,“这就是长得帅的弊端,没办法。” 跟他互相贫嘴了几句,姜雨舟心情就拨云见日,一片明媚。 贫过之后,张璟晨便认真问她行不行。 姜雨舟想到他以前帮自己的事,便答应了,张璟晨顿时高兴起来。 “还是姜姜仗义!” 姜雨舟也笑道:“上回晚礼服的事你帮我打了招呼,那么漂亮的新款礼服免费就租给我了。 你既然对我这么仗义,现在你有事求我,我当然也要两肋插刀。” 张璟晨那头顿了顿,他语气微微迟疑,“姜姜,你答应了的事,应该不会反悔的吧?” 姜雨舟不明所以,“当然,我是这样的人吗?” 他干笑了两声,“那就好。” 他轻咳了一声,再次开口道:“其实……唔,你误会了一件事,上次礼服的事,不是我打的招呼。 那家店,我不是股东,我说不上话,而且一般新款的礼服都不会提供租赁,更不会免费。 照你方才说的你能免费租赁的话,应该是阿远特意给店里打了招呼。” 第102章:那一幕很扎心 挂了电话,姜雨舟仍然有些呆呆的,没回过神来。 她脑袋有点迟钝,握着手机,半晌都忘了动弹。 是顾辞远?竟然是顾辞远特意打电话交代的? 那天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只说了个“嗯”,态度很冷淡,没想到…… 姜雨舟怔怔地发呆,脸上正一点点地升着温,发着烫。 面上诸多情绪交错,有羞窘,有震惊,也有不可言说,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她轻轻地咬着唇,心情更乱了。 自从那天之后,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络过了。 两个人的关系,好不容易迈进了一步,却随着那天的一顿大吵,一个巴掌,又退回了原地,甚至,比一开始还不如。 姜雨舟点开了他的聊天页面,握着手机半晌,手机页面几次锁屏,她终究是没敢下手,又默默退了出来。 礼服、鞋子、项链,以及化妆造型师,张璟晨都准备好了。 姜雨舟身形高挑,身材纤秾有致,皮肤白皙,五官可塑性很强。 不打扮的时候看着普通,但只要稍微拾掇一番就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张璟晨看到姜雨舟的造型,当即就毫不吝啬地极力夸了一通。 姜雨舟怀疑他是进夸夸群里进修学习过。 姜雨舟跟他强调,“我酒量很差,待会儿我不能喝酒,不然我肯定要出丑。” 张璟晨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放心,有我在,没人能灌你酒。” 这话不知怎的,听着就有点耳熟。 似乎,倪婉婉也曾拍着胸脯说过类似的保证,最后……不提也罢。 姜雨舟只能祈祷张璟晨靠谱一点儿了。 张璟晨平日里虽然很爱开玩笑,没个正形,但他家教良好,只要他想,举手投足间就是个很绅士的人。 他亲自给姜雨舟开车门,挽着她就进了酒店,往宴会厅的方向去。 姜雨舟原本还有些紧张,但张璟晨一路上都在低声跟她说笑话,他妙语连珠,风趣幽默,逗得姜雨舟频频展颜,原本的那股子紧张也一扫而空。 两人就这么进了宴会厅,殊不知,从他们下车开始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谢欣哲看到二人时,满脸皆是震惊。 姜雨舟! 她真是好不要脸,竟然一面勾搭阿远,一面还跟张璟晨出双入对。 而且,她明明听说,张休伦要给张璟晨介绍一个暴发户的女儿。 难道,姜雨舟就是那个暴发户的女儿? 不可能!她查过,姜雨舟分明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谢欣哲当即掏出手机,朝他们咔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恰好就把姜雨舟笑语嫣然的模样拍了进去。 她点开了顾辞远的微信,噼里啪啦地打了一行字。 “阿远,我刚刚看到一个人跟张璟晨在一起,觉得好眼熟啊。” 说完,她就把几张照片给顾辞远发了过去。 谢欣哲不等他回答,又继续发,“我看着好像姜小姐啊,我应该没认错吧。” “不过,她看起来跟张璟晨关系好亲密哦,跟他挽着手,全程一直笑个不停。” 谢欣哲还在打字,想要继续添油加醋,那头就直接甩过来两个字:“地址。” 顾辞远极少回她消息,像这次这样回复得这么及时又迅速的更是头一遭。 而这头一遭,全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 谢欣哲心里霎时就是一堵,但她还是把地址发了过去。 她倒是要看看,到时候姜雨舟要怎么解释! 张璟晨带着姜雨舟进来也没人多关注他们,毕竟张璟晨就是个小罗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在家里管生意的是他大哥。 而张璟晨的爸爸张休伦在看到他和姜雨舟时,原本还带笑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张休伦身旁的高大男子,应该就是张璟晨的兄长张璟柯。 两兄弟长得很像,只是张璟晨在张璟柯面前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是说年龄身高上,而是说气场气质。 如果说张璟晨是小奶狗,张璟柯就是标准的大狼狗。 相对于张休伦的黑脸,张璟柯就淡定多了,连眉峰都没动一下。 姜雨舟早有准备,面上依旧挂着一派落落大方的笑。 张璟晨就更镇定了,迎着他爹的黑脸,他哥的面瘫脸,他还能露出了十分灿烂的笑,把姜雨舟介绍给他们。 周围都是人,张休伦就算心里再不高兴,也不能当场翻脸。 张璟晨领着姜雨舟在老头子面前露了脸,表明了态度,就带着她麻溜地闪了。 对她来说,那种你来我往的商业交谈,真的是无聊死了。 他啊,还是适合一辈子坐吃等死,当个没什么远大报复的纨绔。 姜雨舟有点担心,“你爸会不会打你?” 张璟晨理所当然,“他打我不会跑啊?” 姜雨舟:“……说得好有道理。” 张璟晨给她吃定心丸,“不过你也放心,我也不会让他去找你麻烦的。” 姜雨舟点头。 别人都在交际,只有张璟晨带着姜雨舟在疯狂吃东西。 上次她们公司开年会,姜雨舟光顾着在季姿薇面前演戏,一直在跟人喝酒,压根就没好好尝尝五星级酒店的美食。 这次,她总算是可以放开了吃。 人世间,最难拒绝的,莫过于美食了。 就在这两人似饿死鬼投胎似的一边吃一边相谈甚欢的时候,宴会厅里来了一个人。 顾辞远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似都笼着一层浓浓的低气压。 这个圈子的不少人都知道他脾气差,常常不给人留面子,所以也没人自讨没趣地往上凑。 他的目光在宴会厅中搜寻,很轻易的,他就找到了那两人。 姜雨舟穿着一身素白的礼服,纤腰盈盈不足一握,身姿窈窕婀娜。 她今天做了个卷发的造型,发尾微卷,卷出一丝俏皮的弧度。 她手里正端着一个抹茶蛋糕,似是怕弄花了口红,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很斯文,像一只秀气的猫儿,但眉眼间却满是吃到美食的开心愉悦。 看她这么吃着,让人觉得那蛋糕仿若人间至上的美味,让人忍不住也想要尝上一口。 她嘴角不小心沾到了一点奶油,她自己毫无所觉,便见张璟晨跟她说了什么,她伸出粉舌舔了一下,却没舔干净。 张璟晨从旁边的桌子上抽了张纸巾,亲自动手给她擦了擦。 顾辞远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一幕十分扎眼,甚至都要扎到心上去了。 第103章:张璟晨的女朋友 两人正吃得开心,张璟晨手机响了,他跟姜雨舟说了一声便去接电话去了。 姜雨舟吃得差不多了,便也没继续吃,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等张璟晨回来。 忽的,一道人影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抬头,微怔。 姜雨舟让自己定下神来,面色镇定地开口,“张叔叔好。” 眼前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张璟晨的爸爸。 张休伦面上维持着身为长辈的温和仪态,“姜小姐,不介意跟我聊聊吧。” 她礼貌点头,“当然不会。” 张休伦在生意场上磨炼多年,练就了一双看人的利眼。 姜雨舟有着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作为晚辈,他挑不出不喜来,但作为儿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直接了当地开口,“你真的是璟晨的女朋友?” 姜雨舟微笑,点头,面不改色地承认,“是的。” 至少,今晚,在这个宴会厅里,她是的。 今晚她是张璟晨的女伴,还是他为了拒绝家里强塞的女伴才特意带来的女伴,她跟张璟晨的关系当然只有是男女朋友最合适。 张休伦目光探寻地在姜雨舟的身上扫了一圈,继续开口,“我这个儿子,就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他没给家里挣过一分钱。 所以,以后我家的家财,大多数也都是留给大儿子,不会留给他。 如果你是因为他是张家人才跟他在一起,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姜雨舟目光毫无惧意,坦然回望着他。 “张叔叔,我跟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的钱。” 要让戏演得真,就要目视对方的眼睛,不能怂,她身上,可是肩负着兄弟的期望。 张休伦倒是嗤笑了一声,“那你是图他什么?他全身上下,就除了那张脸还长得凑合,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亲爸这么埋汰自己儿子,姜雨舟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盯着张休伦,语气也更加真诚了几分。 “张叔叔,我觉得您并不了解您的儿子。或许在您看来,璟晨他的确一无是处,处处比不上您的大儿子,但我却觉得没人比得上他。 他性格豁达开朗,待人真诚热情,赤诚善良,他认定的朋友,就会掏心掏肺地对人好。 跟他在一起,轻松又自在,每天都会很开心。难道这些都不是他的可取之处? 他是您的儿子,身为父亲,您应该相信他的为人,而不是贬低他,看轻他。” 张休伦听了她的话,神情不禁微微变了变,望着姜雨舟的神情也陡然变得不同。 张休伦盯了她半晌,而姜雨舟却是神情坦然自若,落落大方。 半晌,张休伦终于收回了目光,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还算那小子有眼光。”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直到他走远了,姜雨舟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轻轻抚着胸口。 方才那一关,算是过了。 姜雨舟坐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陡然就看到了旁边绿植旁站着的高大身影。 姜雨舟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面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净。 顾辞远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更不知道他究竟听了多少。 他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失了,只是,不变的是他脸上面无表情的神色,以及冷漠的目光。 他的眼神深邃,姜雨舟根本看不透那眼底的深处,究竟藏着怎样的情绪。 就像他这个人,他的内心也被一层又一层坚硬的外壳包裹着,无人能窥探,更无人能靠近。 姜雨舟有几个瞬间都是懵的,脑子一片空白,浑身都是僵硬的。 她想要开口解释,但是,在这里,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双耳朵,她怎么解释? 而且,她又有什么立场向他解释? 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听到,就算他真的听到了,可也许,根本就不在乎啊。 他们吵架了,闹绷了,所以,他才会用那样冷漠的眼神看她。 忽的,顾辞远的身后有道声音传了来,“阿远,你来了。” 谢欣哲迈着窈窕的步子走了过来,脸上笑意嫣然,神色亲昵又自然。 “我刚发了地址给你你就来了,你来得真快呢。” 谢欣哲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控制在一个足够让姜雨舟听到的音量。 姜雨舟神色不觉微微一顿,手无意识地握紧了两分。 原来,他是因为谢欣哲才来的。 谢欣哲似是刚看到了姜雨舟,一脸欣喜的模样,“原来是姜小姐啊,我们一起上去打个招呼吧?” 她说的是“我们”,俨然是把她和顾辞远划归到了一起,更添了几分亲近。 顾辞远面上没有一丝神情波动,便如同上次在酒店电梯中那般,冷冷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我们不熟。” 说完,他转身,迈步离开。 我们不熟。 这四个字砸在姜雨舟的心尖上,豁然之间,就砸下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砸起了阵阵涟漪。 谢欣哲急忙追了上去,只是没追两步,她又回头,朝姜雨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那笑容,像是无声的示威。 谢欣哲像轻盈的蝴蝶追在顾辞远的身后。 顾辞远觉得很烦躁,那股烦躁的感觉最近常常找上他。 在以前的二十多年,他的内心秩序一直都井然有序,没什么能让他情绪波澜,大喜大悲。 现在却似乎失控了。 “阿远……”谢欣哲这时候追了上来,声音轻轻柔柔的。 “我没想到,她原来是璟晨的女朋友,难怪上次璟晨还特意用你的名义给她打招呼,让她免费租走了那件新款呢。” 谢欣哲心情有点复杂,一来,因为方才姜雨舟是张璟晨的女朋友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二来,又因为顾辞远此时的态度而心里发酸。 姜雨舟既然能刺激到他,那便足以说明顾辞远对她并不一般。 这样的不一般,是谢欣哲求而不得的。 正是因为求而不得,心里才格外不是滋味。 她故意说着这些话,就是为了提醒顾辞远,姜雨舟是张璟晨的女朋友,朋友妻,不可欺。 顾辞远觉得她像个苍蝇,一直在自己耳边嗡嗡嗡,嗡嗡嗡地叫个不停。 她说的话也没有半个字是中听的,让他心头愈加烦躁,面色愈冷。 姜雨舟能免费租到那件礼服,是他打电话交代的,只是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但,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是张璟晨做的。 他本不在意这种所谓抢功的事,但是,现在再听到,就觉得憋屈得很。 第104章:好冷的笑话 谢欣哲咬了咬唇,最后鼓足勇气开口,“阿远,我今晚是一个人来的,没有舞伴,待会儿你能做我的舞伴吗?” “抱歉,我对跳舞没兴趣。” 谢欣哲有些不甘,又开口道:“待会儿大家都会跳舞,姜小姐和璟晨也是要跳的……你不跳的话,多不好呀。” 谢欣哲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要用姜雨舟和张璟晨来刺激他,让他答应自己。 但她这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辞远的肺管子又要被她点炸了。 “别人跳是别人的事,我不跳那是我的事,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样?” 他还有更过分的话,但想到之前姜雨舟说他过于毒舌,他的这一番过分的话就打了折扣。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让谢欣哲碎了一地的玻璃心,面上霎时一阵青一阵白,百般交错,万般难堪。 对顾辞远,她每次都是记吃不记打。 每次都猜到他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但每次却总是忍不住期待奇迹,期待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次次地尝试。 身后,一道男声传来,“阿远,你怎么这么不绅士?” 这人三十出头,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一派精英人士的模样,细看之下,五官跟顾辞远还有几分相似。 他看向顾辞远的眼神很是不悦,甚至还带着一丝冷意。 再望向谢欣哲时,就多了几分柔意。 这人,就是顾辞远的堂哥顾纪思。 堂兄弟的感情显然并不好,顾辞远对他态度冷淡,“既然你那么绅士,你给她当舞伴好了。” 他说完这话,揣着兜便走了。 谢欣哲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终究没有抬步追。 而姜雨舟,在顾辞远和谢欣哲走后却微垂下了眼睑,有些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原本已经渐渐明朗的心情,陡然之间又笼上了一层阴霾。 那层阴霾沉沉地朝她压来,压得她心口闷闷的,几欲窒息。 手边的桌上放着一些小巧的糖果巧克力,她无意识地抓在手里,抓得紧紧的。 此时,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在手里抓一些东西,不然,觉得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张璟晨不知道去做了什么,许久都没有回来。 姜雨舟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 忽的,整个晚会的灯光变了,音乐也变了,原本举着酒杯在交谈的众人,都纷纷步入了舞池,开始跳起了舞。 姜雨舟像是被遗落在角落,无人打扰。 她拆了一颗糖,送入口中,甜腻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却没能入心。 忽的,一道黑影投了下来。 “姜小姐,好巧。” 姜雨舟下意识地抬头,看到来人,她神情有一瞬间的惊讶和怔忪,嘴里的糖险些直接咽了下去。 来人朝她微笑地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姜雨舟懵懵地望着他。 片刻,默默地把嘴里的糖吐了出来,重新包进糖纸里,放到了他的手上。 她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语气很低落,“尹医生,我不是故意偷吃糖的。” 尹苏寒:…… 尹苏寒先是怔了片刻,看着自己手中的糖,他忍不住笑了。 他的唇角轻轻牵着,嘴角的弧度不大,但是那笑意却这么自然地流泻了出来。 那双眼里,也像是点缀了星星点点的光彩,璀璨生辉。 姜雨舟望着他突然绽出的笑,眼神茫然又放空,神情懵懂无辜。 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舞会,而此时的尹苏寒也是一身盛装,他此时,不是医生,而是一个参与舞会的人。 他方才的动作,俨然是在对她提出跳舞的邀约。 反应过来之后,姜雨舟的脸霎时一阵爆红,连耳根都红了。 真是,太丢脸了。 “抱,抱歉,我,我刚刚,大概是脑抽了……” 她现在不仅是脑抽,舌头都开始打结了,说话磕磕巴巴,语不成句。 她整个人的心绪,俨然已经被顾辞远打乱,现在还没能重启恢复。 尹苏寒直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脸上的笑意还隐隐未褪。 “你,嗯,挺有意思的。” 姜雨舟只能满脸尬笑,有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窘迫。 他敛起了笑,声音温和,“你心情不好吗?” 姜雨舟下意识地摇头,“没有啊。” 尹苏寒也没追问,而是转而道:“牙齿还没拔?” 姜雨舟撒了个谎,“最近没空。” 尹苏寒认真地望着她,“你还是尽快抽时间拔了。 我以前有个病人,长了智齿没拔,最后面瘫了,嘴还歪了。” 姜雨舟:…… 她急忙捂住了嘴,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眸中盛满了惊恐。 “真,真的?” 尹苏寒满脸严肃,两人这么对望了几秒,最后,他唇角一牵,脸上又绽出了一抹清浅的笑。 “假的。”他朝她眨了眨眼,“你真好骗。” 姜雨舟默了片刻,“嗯……你真幽默。” 尹苏寒微敛神色,换了正常的语气,“不过,你的智齿的确需要及早拔掉。 你那颗是横着长的,它会挤掉其他牙齿的生长空间,很容易引起发炎。 另外,不能吃糖。” 姜雨舟:…… 又有点尴尬了。 姜雨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她智齿长得晚,以前都没有拔过。 但是,她曾看到网上发的各种妖言惑众的帖子,似乎,这是一个并没那么美妙的体验。 姜雨舟忍不住问,“拔牙会很疼吗?” “不疼。”尹苏寒答得很干脆,姜雨舟顿时舒了一口气。 然而,他下一句却道:“毕竟医院的麻药效果还是挺好的。” 姜雨舟:“……我是说,麻药过了之后牙会疼吗?” 尹苏寒:“牙不会疼,你会疼。” 姜雨舟:……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尹医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不适合讲冷笑话。” 尹苏寒从善如流,“那来个热乎的。” 他清了清嗓,真就开始讲了起来。 “从前有个人叫姜雨舟。” 姜雨舟敛了心神,满脸认真地望着他,倒是想听听他能讲出什么花儿来。 然后就听他道:“她没听到。” 姜雨舟还在等他的下文,他却不说话了。 这个笑话已经讲完了。 从前有个人叫姜雨舟,她没听到。 好冷的笑话。 姜雨舟反应了两秒,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尹苏寒眸中也盛着一丝浅笑,“终于笑了。” 第105章:你怎么那么好骗 姜雨舟的笑意顿住,面上神色微僵。 原来,方才他说冷笑话,是一直在逗她笑? 姜雨舟有点不自在,隐约觉得,他对自己有点过分的亲近了,他们只是见了三面的医生和病患的关系。 但也许是他全身上下的气质太过光明磊落,温文儒雅,他的每一个声调,每一个神情,都是恰到好处的礼貌得体,姜雨舟对他的主动接近生不起厌恶与排斥。 尹苏寒望着她,很认真地说:“多笑笑,从医学的角度,每笑一声,从面部到腹部约有80块肌肉参与运动。 笑100次,对心脏的血液循环和肺功能的锻炼,相当于划10分钟船的运动效果。 相反,如果哭丧着脸,面部肌肉会很僵硬,老得快。” 姜雨舟怔然,旋即,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更加真切的笑。 这是他对自己释放的善意,因为这点善意,心底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意,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 “好,谨遵医嘱。” 尹苏寒转而跟她聊起了其他话题,两人的气氛较之方才更加轻松自然了许多。 他似乎很善于开启话题,也很善于倾听他人。 他是一个很舒服的谈话对象。 方才,姜雨舟周身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压得她要喘不过气来。 而现在,那片乌云跑了,她的心情奇异的由阴转晴。 姜雨舟想了想,问道:“尹医生,有没有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尹苏寒扬眉,“谁?” “木心老师。”姜雨舟答得认真,“他是网配圈和古风圈的大神,你的声音跟他很像。 而且,他也很擅长跟人聊天,给人开导解惑,这一点,你们也很像。” 尹苏寒眸光澄澈,与她四目相对,稍稍压低了两分音调,那原本就醇厚悦耳的声音更添了两分低沉醇厚。 “其实,我就是木心。” 两人目光相撞,那醇厚的声线钻入她的耳中,让她心尖轻轻一颤,两道声线俨然重合在了一处。 “啊?”姜雨舟瞪大了眼,眼中满满地倒影着他这张英俊绝伦的面庞。 “真的吗?” 尹苏寒又笑了,眼底眉梢的笑意都舒展开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好骗?” 姜雨舟的神情滞了滞,她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不知为何,方才跟他眼神对视的瞬间,她竟然有一种似要被蛊惑的感觉,很奇妙,也很怪异。 但那股感觉很快就被他疏朗的笑意驱散。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尹医生,你一贯那么喜欢戏弄人吗?” 尹苏寒定眸看她,“不是,你是第一个。” 姜雨舟神情微顿,脸上现出一抹不自在,急忙撇开了目光,整个人都有点局促。 尹苏寒却神色自若,转而开口,“要跳舞吗?” 姜雨舟急忙道:“就,不了吧,我是跟朋友来的,我在等人。” 尹苏寒也没强求,面上也没什么尴尬,很绅士地离开了。 临走前还特意回头,又含笑叮嘱,“不要再偷吃糖。” 姜雨舟脸颊微红,乖乖点头。 尹苏寒走了,姜雨舟这才有机会从手包里掏出手机。 这时她才看到了手机上张璟晨早先给她打的电话,她之前一直在发呆,宴会厅里音乐嘈杂,她压根就没听到。 姜雨舟走出宴会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他拨了回去,半天他都没接。 姜雨舟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下继续等他了。 正在踌躇之际,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了一阵打火机的咔咔声。 姜雨舟微惊,下意识顺着那声音的来源看去,就看到角落里站着个人。 因为他穿着一身黑衣,方才又完全隐匿在黑暗中,没有发出一丝半点的动静,姜雨舟压根没注意到他。 姜雨舟再定睛细看,神情陡然一僵。 男人自黑暗中走了出来,整张脸处在半明半暗之中,染上一片晦暗。 一见到他,姜雨舟便觉得周身似笼上了一层强大的气压,浑身都下意识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淡淡的烟味在空中弥漫,微亮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 他在抽烟。 姜雨舟没见过他抽烟,她以为他是不抽烟的。 他的动作随性,慵懒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性感。 因为周身冰冷又强大的气场,反倒更添了几分高不可攀的禁欲气息。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姜雨舟还是有一瞬间被他这抓人的气质所吸引。 他不开口,姜雨舟只能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声音也干巴巴的。 “嗨,好巧……” 顾辞远静静地望着她,并没有开口。 姜雨舟忍不住咬了咬唇,窘迫又难受的情绪在心尖蔓延。 巧什么巧,他们都已经闹绷了,他都已经说跟自己不熟了,又怎么会搭理自己? 那天的争吵和耳光似乎依然历历在目。 沉默在黑暗中延展,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放大。 顾辞远伸手,把烟摁灭,夹在手上。 他掀起眼皮,语气冷淡,“你跟尹苏寒很熟?” 姜雨舟下意识脱口答:“我们不熟。” 不知为何,她说完之后,似乎觉得顾辞远周身的气场更冷了。 他顶了顶腮,神情愈冷。 “不熟?不熟你们还一起说说笑笑?我可半点都看不出你们不熟。” 他声音冷硬,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质问。 姜雨舟心里生出一股子微妙的情绪,他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 姜雨舟心头猛跳了两下,她微抿了抿唇,低声道:“我跟他熟不熟,关你什么事?” 她的声音和语气都很轻,如果顾辞远此时拥有跟往常一般无二的敏锐直觉和判断力,他应该就能察觉出她的语气,并不是在抬杠,而是含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与试探。 这其中,还藏着她那拧拧巴巴,扭扭捏捏的小女心。 然而,此时的顾辞远眼睛和脑子都被屎粑粑糊了。 他冷冷道:“关我什么事?呵,的确是不关我的事,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璟晨的女伴吧? 当着张伯父的面是一套,转过背就跟别的男人百般调笑,卿卿我我,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第106章:大猪蹄子 姜雨舟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心底隐隐冒头的期待和希冀骤然被击碎。 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在他眼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伤心失落,酸涩黯然,还有羞恼愤怒,百般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她拳头暗暗握紧了,面上神色几番交错变化。 她胸中情绪剧烈翻滚,目光触及顾辞远那冷冽的,甚至隐隐含着鄙夷唾弃的目光,那怒意就像喷发的火山,怎么都压不住。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了? 我以后就算有男朋友,就不能跟别的男人说话了?这是哪个封建王朝残留的文化糟粕? 那我现在跟你说话算什么?难道你不算男人?” 骂人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骂着骂着,也就顺口了 “还有,我说了不熟那就是不熟,不像某些人,你不仅让我去过你家,穿过你的衣服,睡过你的沙发,撸过你的猫,竟然还说跟我不熟?” 顾辞远的神色微顿,硬邦邦地回,“那些都是意外,换成另外一个人做我的私人助理也是如此。” 姜雨舟简直像被戳到了肺管子,“意外?那你还抱过我亲过我摸过我,这些都是意外?口是心非!做了不认账!大猪蹄子!” 而此时,恰好回来找姜雨舟的张璟晨:……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阿远竟,竟然做了那么禽兽不如的事?做了还不认账?这可真是太不男人了! 张璟晨默默地把自己躲好,贴着耳朵津津有味地听八卦。 顾辞远的脸色陡然一僵,手中夹着的烟险些没掉地上去。 “我什么时候抱过你?” 姜雨舟:“那天我从楼梯上摔下来,你接住我的时候没抱吗?” 顾辞远:……这也算?早知道就让她直接摔死了干脆! 姜雨舟完全豁出去了,“你又要问什么时候亲过我摸过我了是吧? 绿洲酒吧,我被何思琪迷晕,不是你给我做的人工呼吸吗?” 顾辞远神情一滞,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当时,她明明已经昏迷了,怎么会知道? 姜雨舟当然已经昏迷了,但她后来醒了啊! 她当时就咂摸出了端倪,只是为避免尴尬,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还有,我年会的那个晚上,在酒店房间里,你没摸我吗?” 她喝醉之后的片段,事后冷不丁就冒出来一点,她早就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本来窘迫尴尬,打算烂进肚子里,但现在恼火上头,她没管住嘴,噼里啪啦全都说了出来,有种放肆宣泄,咄咄逼人的畅快。 她气势汹汹,大有秋后算账的意味。 她这副把他当成色胚子登徒子的样子,惹得顾辞远恼怒不已。 他怒极反笑,“我摸你?也不知道哪个智障喝醉了说自己是手机,硬是让我给你解锁! 就平底锅上蹦俩绿豆,我稀罕?” “你……” 姜雨舟下意识环住了胸前,气得脸色涨红,一股越发强烈的羞恼情绪涌上心头。 她怒骂,“你下流!” 顾辞远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下流,但话都说出了口,也收不回来。 要不是她不讲道理胡搅蛮缠,他能说这么没格调没品位的下流话? 那天晚上他明明才是受害者,这女人倒好,把所有的错处全往他身上推,可真是甩的一手好锅! 姜雨舟被气红了眼,她想要反驳,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朝他狠狠剜去一眼,然后转身便跑开了。 刚一转身的刹那,她红肿的眼眶再次发热,有液体在眸中凝结。 顾辞远被她的眼神刺了一下,只觉得心头一紧。 他几乎没有多加思考,迈步就追了上去。 但没追两步,拐弯处就“啪嗒”传来一声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顾辞远转头看去,就看到了偷偷摸摸躲在角落里的张璟晨。 他的手机掉了,正弯腰去捡。 他抬起头,就跟顾辞远的目光对上了。 顾辞远的神色微顿,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怪异的氛围在流转。 张璟晨率先露出一抹干笑,欲盖弥彰地道:“哈哈,好巧哦……” 这开场白,有够尬的。 顾辞远默然,目光幽沉地望着他。 张璟晨被这目光盯得心里直发毛,这家伙最爱面子,之前还一直不承认,现在被自己撞破了对人小姑娘做过这么多这样那样的事,肯定在寻思着要怎么灭口。 他连忙举双手表示,“我刚来,什么都没听到!” 顾辞远抿唇,“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 张璟晨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申诉力度不够,他更加铿锵有力地表示,“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就算我听到了,也当什么都没听到! 绝对不会让第三个,哦不,第四个人知道!” 顾辞远:“除此之外呢?” 张璟晨懵逼了,还,还有什么? 他实在想不出来了,只能道:“要不,你现在,先去追人?” 顾辞远心底陡然生出了一股子烦躁。 姜雨舟是他的女朋友,自己方才跟她的那一番话被他听到了,他不应该生气,不应该质问自己吗? 现在让他去追人,他这个男朋友当得未免太宽容大度了些。 顾辞远沉着声音,“你去。” 张璟晨也是一脸懵逼,你们两人打情骂俏的,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让我一个电灯泡去追人? 张璟晨很有原则地表明立场,“我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去,我坚决不去!” 顾辞远危险地眯起眼睛,“半点关系都没有?” 本着朋友妻不可欺的原则,张璟晨再次旗帜鲜明地撇关系,“对啊!我们就跟小葱拌豆腐似的,清清白白!” 他看顾辞远还是阴沉着脸,一副不信的样子,嘴一秃噜就说了粗俗的大实话,“我喜欢那种大/胸/大/屁/股的,她这种……绿豆,不合口味,我只把她当……” “哥们儿”三个字还没蹦出来,腹部上就飞来了一记拳头。 “哎哟……阿远你,你干什么打我啊?” 张璟晨挨了两下,赶忙伸手隔档。 他一头雾水,又委屈巴巴,“还是不是兄弟了?” 顾辞远神情冷冷的,“这种兄弟不要也罢!” 张璟晨可冤死了,“我干啥了我?” 顾辞远眸中燃着熊熊火苗,咬牙切齿地道:“她是你女朋友,你说她什么?你不 第107章:一瓢冰水 绿豆?他摸过了吗就说是绿豆?! 此时的他已经选择性失忆,忘记了这个词是他自己先说的,张璟晨就是跟了一嘴。 张璟晨懵了好几秒,“不是……谁说她是我女朋友的?” 顾辞远见他还不承认,心中无名火更是蹭蹭蹭地往上蹿。 “她亲口跟你爸承认的,你还不认账?” 张璟晨终于知道问题的所在,“嗐,我和她不是那么一回事……我们……咳,是假的。” “你说什么?” …… 这边,姜雨舟疾步离开,埋着头飞快往前。 她不敢进宴会厅,想躲进卫生间,但这楼层的卫生间外都站着不少人。 她直接拐进了楼梯间,在黑暗中,她才没忍着,让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滚落。 她没觉得自己的身材有什么问题,也从来不会因此而自卑。 但是,顾辞远的话却叫她二十多年建立的自信彻底击碎,甚至觉得羞辱。 臭男人,你才是绿豆,你全家都是绿豆! 她越想越羞辱,越想越生气,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偏偏又不敢发出声音,怕被人听到。 然而这时,安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穿着酒店清洁工衣服,戴着口罩的女人走了进来。 看到脸挂泪痕的姜雨舟,她愣了一下,姜雨舟心里也闪过一丝尴尬。 对方开口,语气很温和,“小姐,你怎么了?” 姜雨舟看不到她的长相,但从声音上来看,她的年纪应该跟自己相近。 姜雨舟低头抹眼泪,愈发尴尬,“我没事。” 那人主动上前,一脸关切,又温声说着劝慰的话,姜雨舟原本的尴尬在她的关切之下终于淡去了。 最后她道:“你脸上的妆都花了,去卫生间洗把脸吧。” 顿了顿,又道:“这几层都有晚宴,人都不少,你到十五楼去吧,那里安静,人少。” 姜雨舟听了,对她感激地点了点头,就往十五楼去了。 这层的卫生间果然很安静,没有人。 姜雨舟看着镜子里惨不忍睹的自己,在心里暗自决定,从今天开始,彻底跟那男人绝交! 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一定要好好报今天这个仇! 她扯了纸巾擦干眼泪,有点想上厕所,就进了隔间。 隐约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似有人伸手拉了拉她的隔间门,发出些许窸窣的声音,姜雨舟哑着声音轻咳了一声,表示里面有人。 解决完了之后,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礼服,这才打开卫生间,准备出去。 但是,她拉开了里面的锁,伸手一推却没推动。 她以为是门被卡住了,便加中了几分力道,但是依旧推不开。 姜雨舟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她想起要找手机,但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包不见了。 她怔住了,明明她在跟顾辞远说话的时候手包还在的啊,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刚刚那个女人好像主动来搀了她一把,而且,也是她给自己指路来的十五楼,难道…… 正这时,她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她忙喊,“有人吗?我的门被锁住了,能忙我开一下吗?” 没有回应她,但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忽的,卫生间上方就出现了一道黑影,姜雨舟抬头,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声,只听“哗啦”一声,一瓢水倒了下来。 那是一瓢冰水! 霎时,刺骨的寒冷袭来,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是谁……” 姜雨舟才刚吐出两个音节,第二瓢冰水又“哗啦”一下倒了下来,姜雨舟被呛得连连咳嗽,整个人更是霎时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她也意识到,自己肯定是被人整了! 方才那个戴着口罩的女保洁员,就是故意把她引来这里! 她冷得牙齿打颤,但却仍然扯着嗓子喊,“有没有人?来人啊!救命啊!” 外面,回应她的,是一瓢又一瓢的冰水。 到最后,姜雨舟根本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她把自己抱作一团,冷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停地上下打颤。 直到那一桶水见了底,外面那人才离开了,姜雨舟甚至还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落锁的声音。 然后,那脚步声一点点远去,一切都归于平静。 姜雨舟抱着自己,想要让自己暖和一些,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 她的全身都冷得发麻,手环着臂膀,霎时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寒意从脚底往上蹿,蔓延了全身。 她尝试撞开门,但是这里锁得太牢固,她根本撞不开。 她一边再次张口大喊,一边用手捶打着木门,发出声音。 但是,这一切都是无用功,她的嗓子都喊哑了,都无人回应。 这一层实在是太安静了。 而且,这一层的卫生间里没有开暖气,就算没有那一瓢又一瓢的冰水,她只穿着这一件轻薄的礼服,在这里待久了也会被冻得不轻。 她觉得越来越冷,连嘴都开始发僵了,不受控制地哆嗦。 她不敢再乱动耗费体力,只能祈祷张璟晨快些去找她,发现她不见了找来。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依旧没有等来半个人影。 她越来也冷,甚至,意识都开始有些涣散,她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开始陷入绝望。 如果,一个晚上都没人发现她,那第二天,他们发现的,大概会是她的尸体吧…… 舞会还没结束,张璟晨和顾辞远却无心于此。 顾辞远知道了张璟晨和姜雨舟的一场乌龙之后,心里颇似抓心挠肝似的,想找到那个女人。 找到了然后呢?道歉是不会道歉的,这辈子他都没向谁道过谦。 但就是想要找到她,对她说些什么。 而张璟晨呢,此时满腹全是蠢蠢欲动的八卦。 不论是刚刚他和姜雨舟之间信息满满的对话,还是顾辞远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全都可以让他在脑内联想出几万字的小作文。 他一边脑内疯狂联想,一边缠着当事人说详情。 顾辞远就一边在宴会厅里四处搜寻,一边冷漠地敷衍他的聒噪与烦人。 就在顾辞远被张璟晨缠得想再给他几拳的时候,张璟晨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人,神情陡然一僵。 今晚三更昂~ 第108章:大魔王来电 他急忙转身,“阿远,我先走了,姜姜就交给你了哈。” 让他见之色变的女人,长了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脸上的笑意甜美,半点都不像是什么洪水猛兽。 此时,她正跟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边,在跟他爸说话,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张璟晨不知道她叫什么,但两人之前不小心结了个大梁子,今晚上竟然好死不死地又遇上了,他一时不察被她连踹了好几脚,脸也差点被抓花。 女人,果然不可貌相! 他会把姜雨舟单独留在宴会厅这么久,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方才他只顾着跟顾辞远八卦,差点忘了还有这女人这一茬…… 三十六计,溜为上策。 说完,张璟晨就麻利地溜了,半点都没耽搁。 倪婉婉陪着爸爸来参加这个上流人士云集的舞会,整个人都处于游离在外的状态。 他爸是来谈生意的,而这个宴会上精英俊才云集,带着她来露露脸,也能顺便给她找个金龟婿。 这不就是变相相亲嘛。 倪婉婉一直处于游离状态,前半场她一直偷偷躲着,没想到遇到个二流子傻逼。 现在她也只能端出最乖巧的笑容,只想这个无聊的宴会快些结束。 她眸光一转,忽而就瞥见了一道身影,像是那个二流子傻逼。 她急忙跟爸爸和那位张伯父打了个招呼,朝那个方向走去。 但那道身影一闪即逝,倪婉婉没追上就不见了。 她正待收回目光,眸子一转,冷不丁就又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咦?那不是姜姜的艳遇大帅哥吗? 啧啧啧,瞧瞧他那一身矜贵的气质,往那儿一站,简直是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锁定了他。 倪婉婉正在默默欣赏美男,不想,美男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并且,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倪婉婉愣了愣,她一开始以为她看错了,但直到顾辞远走到了她一米开外,她确定了,他就是冲着自己的方向来的。 “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倪婉婉有点受宠若惊,愣愣点头,“记,记得。” 那么活色生香的场面,她怎么会忘记?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男人的气场强大,倪婉婉像个牵线木偶似的,又点头答应了。 顾辞远直接了当,开门见山地说出来自己的请求。 “你给姜雨舟打个电话,打通了给我。” 倪婉婉脑中八卦的雷达瞬间自动启动。 为什么要她给姜姜打电话?难道他自己打不通?两个人闹矛盾了? 哦不,等等,难道,姜姜跟他不是一夜情,现在还有联系? 倪婉婉疯狂瞎想,满脑子都在跑火车。 顾辞远久久没得到倪婉婉的回应,微微蹙眉。 倪婉婉及时回过神来,赶忙答应。 她掏出手机就给姜雨舟拨了过去,但是却没人接,连打了三个都是这样。 她只能猜测,“姜姜可能在洗澡。” 顾辞远蹙眉,“不可能,她也来了宴会。” 倪婉婉顿时很是惊诧,“她也来了?我怎么没看到她?” 顾辞远说得隐晦,“发生了一些事,我现在正在找她。” 倪婉婉七窍玲珑心,一下就窥破了一切,他们一定是吵架了。 对于他俩的关系,倪婉婉心里就跟百爪挠心似的,实在是痒痒得厉害。 反正这个舞会她也不认识其他人,对那些应酬更不感兴趣,所以她当即表示,要帮顾辞远一起找姜雨舟。 两人分头在宴会厅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她。 顾辞远想到了一个地方,便让倪婉婉去女卫生间看看。 倪婉婉进去一间间敲着门,喊着她的名字,但却都没有回应。 她不在这里。 这一层有好几个卫生间,她甚至连障碍人士专用的卫生间找了一圈,没人。 正在倪婉婉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的,垃圾桶里传出了一道有些熟悉的来电提醒。 “大魔王来电,大魔王来电……” 倪婉婉心里一动,这个来电铃声,她好像听到过。 她记得某一次,姜姜的手机铃声就是这个。 因为这个铃声太魔幻有特色,她还顺嘴问了一句,姜姜说,这是某大魔王的专属来电,只要这个铃声响起,就意味着又有麻烦事儿找上门了。 倪婉婉根本没有多想,直接伸手进了垃圾桶,循着声音找到了那个手机。 她看到手中的手机,当即就瞪大了眼,急忙跑了出去。 这就是姜姜的手机! 她的手机,怎么会掉落在障碍人士专用的卫生间里? 是她来这个卫生间上厕所时不小心掉的,还是…… 倪婉婉闲暇之余没啥爱好,就是喜欢看各种狗血烂俗小说。 在那些狗血烂俗小说里,凡是宴会,必有反派搞事情。 现在,姜姜莫名失踪了,手机又被扔在垃圾桶里,实在是不得不让她多想啊! 倪婉婉拿着姜雨舟的手机就冲到了顾辞远的面前,噼里啪啦地把自己的发现,以及自己大开的脑洞全都说了。 原来,姜雨舟给他的电话特别设置了手机铃声。 这个铃声还是“大魔王来电……” 顾辞远已经无暇去计较自己被姜雨舟定义为大魔王这件事,他心里也有跟倪婉婉相同的念头,姜雨舟极有可能出事了! 顾辞远的面色骤然一沉,他二话不说,当即直奔前台而去。 当下,最迅速快捷地找到她的方法,就是调取监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姜雨舟浑身都冷得发僵,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那股子冷意更加无孔不入地渗透着。 她冻得浑身都在打颤,不停地打着喷嚏。 她的脑袋开始疼了起来,身上也开始慢慢地发烫,眼皮渐渐发沉,整个人的意识已经混沌不堪。 她几乎要昏过去了,但她却暗暗掐着自己。 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可能真的就撑不过今晚了。 她只能拼命调动起全身的神经,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一次,究竟是谁在害她? 这个宴会,她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顾辞远和张璟晨不可能会对她用这样的手段,难道,是谢欣哲? 还是,张璟晨的父亲,张休伦? 抑或是那个被张璟晨断然拒绝了的暴发户的女儿? 第109章:建议你去精神科看看 姜雨舟越想脑子越乱,一时之间,觉得谁都有重大嫌疑,谁都面目可憎。 自己今年是不是犯太岁了,如果这次能顺利地活下去,她一定要找个寺庙,好好地拜一拜了…… 姜雨舟意识又飘远了,她想到了哥哥。 哥哥生前是那么耀眼优秀的人,最后,却是以这么狼狈不堪,臭名昭著的方式死去。 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那么优秀的天才,不应该这么白白的陨落。 这世上,自己或许已经是唯一相信他的人,自己若是就这么死了,谁还能为他伸冤平反? 可是,她好难受,她好像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姜雨舟昏昏沉沉,脑袋倚在门上,眼睛终于缓缓地闭上,昏睡了过去。 即便是在梦中,她也依旧冰冷又无助。 她拼命蜷缩着,想要找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没有,铺天盖地全是冰冷的寒意。 哥哥不在了,没人再能给她温暖的怀抱了。 她的眼角,有一滴泪无声地滚落。 忽的,她听得“砰”地一声巨响传来,那声音,像是近在耳边,又像是远在天边,恍恍惚惚的,更像是处在梦中。 骤然间,她被抱进了一个温暖又宽厚的怀中,她方才还觉得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温暖骤然将她整个人完全包裹着。 姜雨舟下意识地朝着那温暖的源头噌去,鼻尖嗅到了一股子熟悉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双手无意识地环着他。 她嘴里喃喃,“哥哥……” 顾辞远抱着她,带着浑身煞气,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怀中的人浑身湿漉漉的,整个人冷得宛若冰块。 他刚触到她身上的冰冷时,整个人几乎已经被怒火笼罩。 这卫生间的门被锁着,这隔间的门也被锁着,她身上还那么湿漉漉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已经一目了然! 他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如果没有发现她失踪了,没有紧急命人调取监控,没有及时找到她,等到第二天早上,她究竟还能不能撑得住! 究竟是谁?竟然敢动她! 酒店的经理看着他从卫生间里抱出的女人,浑身顿时冷汗涔涔。 这件事不仅顾辞远后怕,他们也后怕啊,如果真的出了人命,那他这个经理也别想做了,更甚者,还会被公司推出去顶锅。 顾辞远沉着脸,周身都是冷冽的煞气,目光像刀子似的扫过那经理。 “这件事,我希望明天之内能有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果!” 酒店经理只能点头哈腰,连连答应。 这件事,必须要彻查清楚。 毕竟,他们酒店是五星级的高端酒店,如果连客人的安全都不能保证,那以后谁还敢来他们这里举办宴会?他们酒店的口碑,也是要彻底毁了。 倪婉婉看到姜雨舟的情形,也气得小脸涨红。 什么辣鸡酒店!如果姜姜出了什么事,她非得到这辣鸡酒店门口拉横幅不可! …… 姜雨舟睁眼时,入目便是一片花白,鼻尖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动了动手,便发现自己手背上正扎着针,她正在输液。 她恍惚了一瞬,旋即,更多的记忆涌入了脑中。 所以,她被救了。 谁救了她? 转头看去,豪华单人套房的阳台外面站着一个男人。 姜雨舟面色僵了僵,怎么又是他? 他一手揣兜,一手拿着电话,跟对面说着什么。 从侧脸上看,他的面色很冷,语气想来也没多好。 什么狗男人,永远都跟别人欠了他钱似的,似乎从来不知道怎么跟人好好说话。 那股子恼意噌地又蹿了上来,在她濒死之际,她已经发过誓了,跟这男人绝交了。 现在,绝交计时开始。 姜雨舟抿了抿唇,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似有所感,顾辞远转头朝这边看来,恰好就看到姜雨舟扭头的动作。 她醒了。 顾辞远对那头冷淡地说了句什么就挂了电话,迈步进了病房。 真正走到她的病床前,顾辞远神色又顿了顿。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些什么。 他微抿着唇,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你醒了?” 姜雨舟内心翻了个大白眼,这不是废话吗? 但她却没搭理他。 绝交了就是好啊,都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处处看他的脸色行事了,真是畅快。 她在心里为自己暗暗叫好。 顾辞远的神色微微晦暗,这要是以前,他早就冷脸了,但是现在…… 看在她还是个病人的份儿上,不跟她计较。 男人嘛,最重要的是大度。 于是,大度的顾辞远先生又继续开口,语气堪称毕生仅有的温和。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雨舟依旧没开口,半点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他。 她就等着他发飙,然后赶紧滚出去。 但这次顾辞远忍气功底了得,他继续开口,“饿不饿?想吃些什么?” 他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姜雨舟有点怀疑顾辞远是被掉包了。 她继续抿着嘴不吱声,顾辞远又主动报了几个菜名,姜雨舟都没反应,他就像是在自说自话。 这一幕要是被其他认识顾辞远的人看到,肯定得惊掉下巴。 顾辞远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凭生可从来没有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他抿唇,面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我在跟你说话,你是哑了还是聋了?” 听到这熟悉的腔调,姜雨舟才确信,这依旧是他,没有被人掉包。 姜雨舟这才掀起眼皮看他,语气凉凉的,“您哪位啊?怎么在我病房里? 这男女有别,您可千万别跟我说话,不然我男朋友要说我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了。” 顾辞远被噎了噎,这话俨然就是自己昨晚怼她的词儿,他真是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憋了半晌,脸色难得精彩纷呈。 他有点能体会别人被他怼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了。 半晌,他才僵着声,“抱歉,昨晚是我失言。” 姜雨舟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最后指了指门口,“我建议你去看看精神科,看是不是被什么神秘外来力量控制了大脑。 我们顾神竟然开始学会道歉了,这可真是不符合人类科学依据,或许还能成为医学上的一大标本案例。” 第110章:我心眼儿小得很 这嘲讽腔开得,真是炉火纯青。 顾辞远的神色顿时狠狠一僵,“你……” 他真是撞了邪了,竟然主动道歉。 可这女人压根就得寸进尺,不识好歹! 他咬牙切齿,“我给你递台阶,你差不多就给我下了,不然待会儿连这台阶都没了。” 姜雨舟语气淡淡,“台阶没了,我不下就是,我在上面待着也挺舒坦的。” 顾辞远又被她噎了一下,心里像是堵了一块棉絮似的,真是好不憋屈。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要摔门而出,这样才能符合他高冷霸道的人设。 但是,他的脚就跟被黏住似的,怎么都迈不出去。 他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都怎样怎样了,你还想怎样? 听听这话,真是标准的渣男语录,完全把自己放在了道德的高点。 姜雨舟继续阴阳怪气,“你道歉我就得答应啊?真要这么简单,还要警察做什么?” 顾辞远:……这死女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但昨晚的事,的确是他口不择言,他只能捏着鼻子认。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了声音,“那你说要怎样?” 姜雨舟想到昨晚的事,心里就像是揣了个原子炸弹,随时都要爆炸。 现在,他难得好言好语,低声下气,她心里揣着的原子弹一下就变成了酸柠檬,整颗心都有种酸酸涨涨的,难受又委屈。 凭什么他想骂就骂,想道歉她就得原谅? 姜雨舟撇过头,“不怎么样,顾神的道歉我可受不起。” 顾辞远的耐心不怎么样,脾气更不怎么样,今天对姜雨舟已经是极限,他的好脾气如昙花一现,又崩坏了,“姜雨舟,你再这样阴阳怪气试试!” 姜雨舟冷呵一声,“你要是受不了我的阴阳怪气那就走啊,没人留你。 我告诉你,你对我那是人身攻击,我心眼儿小得很,偏偏就揭不过去了。 要我原谅也成啊,我要是骂你肾/虚/阳/痿/是牙签儿,再跟你道歉,你能大度的原谅我吗? 你能的话我也能。” 顾辞远听了这话,脸色霎时就黑成了锅底,额角青筋开始突突直跳。 “你……你知不知羞?” 姜雨舟嘴一秃噜就没收住,这话太过赤裸,也委实让她面上发臊。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你不说我,我能说你吗?” 每次都是他先怼她,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才会出声反驳,真要说起来,他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说这些就是不知羞,那他说的时候呢?就不下流了? 顾辞远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被严重挑衅,他气得想掐死这女人,“我说的是实话,你说的都是屁话!” 姜雨舟闻言也气得不轻,什么狗男人!真他妈的,有这样来道歉的吗? 什么叫你说的都是实话,哪句是实话了?你家的绿豆有那么大啊! 姜雨舟也不甘示弱,往他胯间扫了一圈,眼神挑衅。 “我说的才是大!实!话!” 顾辞远语气危险,“姜雨舟,你知道男性尊严是绝对不能贸然挑衅的吗?” 姜雨舟梗着脖子,“我就是挑衅了你要怎么着?” 他陡然逼近,高大的身影笼在她的身前,面颊的线条绷得很紧,显出冷硬又性感的弧度,一双眸子黑沉幽暗,一下把她锁住。 姜雨舟身子一顿,瞳孔猛缩,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瞪大了眼看着这个男人。 陡然逼近之下,气息交缠,她又嗅到了那股子熟悉的男士香水味,昨天在昏沉中,她好像闻到过…… 顾辞远黑眸定定锁着她,姜雨舟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顾辞远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她粉嫩的红唇上,思绪又跑到了昨晚,她骂他是大猪蹄子的时候…… 他的眸色愈发幽深,那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一股子恶狠狠的,想要急于证明什么的意味。 “再惹我,我让你知道知道,你说的究竟是不是大实话!” 姜雨舟陡然回过神来,刷地一下,她的脸色霎时一阵爆红。 什么叫让她知道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大实话? 这……她被调戏了!而且这调戏的尺度还不小! 她扬手就想给他一耳光,但这记耳光却没能成功落下,她的手被顾辞远牢牢握住。 他唇角挂上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怎么?打上瘾了?” 姜雨舟挣脱不开,只能狠狠瞪着他。 她自以为自己的神情很凶,但实际上,她的面颊陀红,一直红到了耳垂脖颈,配上她那瞪得圆滚滚的眼睛,她那自以为的凶悍就变成了奶凶,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更像是恼羞成怒。 顾辞远望着她此时的样子,喉头不自觉滚了滚,心中有什么恶劣的情绪隐隐冒头,叫他心绪添了几分躁动。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怎么,敢说那样的话,却承受不起后果?” 姜雨舟越发羞恼,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她没想到顾辞远竟然是这样的顾辞远,明明看上去一派正经,实际上,开起黄腔来竟然也这么顺溜,面不改色。 简直是人面兽心! 难道每个男人的心里,都住在一条小黄龙吗? 就在姜雨舟快要原地自燃的时候,病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咳声,外面有人。 姜雨舟立马像是被烫了似的,更加用力地要把他甩开。 “有人来了,你快松手!” 她像炸毛的猫儿似的,顾辞远盯了她半晌,缓缓道:“不要忘了,我是男人。” 男人,就会有男人的想法,别乱惹他,更别乱撩他。 说完,他这才慢条斯理地松开了手,缓缓站起身,转头朝外看去。 姜雨舟却已经因为他的话越发面红耳赤,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胸腔里的一颗心砰砰砰地剧烈狂跳,几乎要蹦了出来。 病房外的人从透明玻璃上看到屋中情形,这才推门进来。 姜雨舟本是浑身羞窘尴尬,但看到来人,她不禁愣住了,顾辞远已经敛了所有旖旎情绪,他面上又是一派高冷严肃的模样。 “齐队长?” 来人正是齐志华,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察。 齐志华面上也有些尴尬,但他此时是来办正事的,也就飞快收敛了情绪,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顾老师,姜小姐。” 继续三更~~ 第111章:人命案 齐志华轻咳了一声,很快就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昨天,盛鼎酒店发生了一起人命案。” 盛鼎酒店,就是他们昨晚上参加晚宴的酒店。 顾辞远微微蹙眉,姜雨舟却是狠狠地愣了一下。 姜雨舟原本以为齐志华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来的,没想到…… 齐志华继续道:“死者金月宁,是盛鼎酒店的保洁员,被在15楼的女卫生间发现。 据酒店经理所述,昨天晚上,姜小姐曾被困于那间卫生间,且监控显示,她曾与你有过接触,所以我们来找你做个笔录。” 姜雨舟再次呆住了,保洁员?难道,就是那个给她指路的女人? 半晌她才愣愣回神,点头,“好,你问吧。” 齐志华掏出了一张死者生前的全身照,“你看看,你昨天遇到的人是不是她?” 姜雨舟盯着那张照片,那女人比自己想象中长得漂亮。 姜雨舟打量了片刻,最后坚定地点头,“没错,是她。” 就算当时她没有看到她的脸,但却认得出她的身形体态。 齐志华收起照片,开始问话,“你们在什么地方遇到?她当时又跟你说了什么?” “在楼梯间。” 至于说了些什么…… 姜雨舟神色微顿,她眼神微瞥了顾辞远一眼,有些不自在,不想当着他的面说自己被他气哭过。 见她踟蹰,齐志华抬眼看了她一眼,姜雨舟道:“能把闲杂人等请出去吗?” 在场五个人,除了她和三个警察,就只有顾辞远一个人。 三名警察当然不可能是闲杂人等,那真正的闲杂人,那就是顾辞远了。 齐志华的眼神有点微妙。 要他把顾辞远请出去,这……有点太为难他了。 顾辞远双手插兜,老神在在,半点自己就是她口中的“闲杂人等”的自觉都没有。 齐志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轻咳一声,开口道:“顾老师断案经验丰富,他在旁边听一听,说不定能给破案提供一些意见。” 言外之意,没必要让他回避。 姜雨舟剜了他一眼,她故意道:“我当时被一头猪气到了,心情有点不好,就去楼梯间透透气。” 顾某猪:……早知道刚才就识相一点避出去了。 “她突然出现,她询问我怎么了,态度很和善,跟我说了很多劝慰的话,最后她说我妆花了,让我去卫生间补一补。 然后又告诉我这几层楼都有宴会,卫生间人多,十五楼的卫生间没人,还主动带我去了。 之后,我进了卫生间,就被锁进了隔间里。再后来,就有人往我的隔间里倒冰水。” 顾辞远沉默地听着她平静的叙述,不知为何,心里又生出了一丝丝波澜。 齐志华:“那你在隔间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动静?比如有人声,打斗声,拖拽声。” 姜雨舟拧眉细想了一番,“要说人声,就是一开始有人来敲我的隔间,那人应该是趁机把我的隔间上了锁。 之后,就是进来泼水的声音,然后卫生间外的门也被锁上了。 再然后,我就只觉得冷,没有再听到什么动静了。” 齐志华又问了一些细节的问题,姜雨舟的回答都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顾辞远开口问,“死者是怎么死的?” 齐志华:“冻死。她也被人泼了冰水,最后没挨住,活活冻死了。” 两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姜雨舟忍不住心里一阵冒寒气。 自己如果没有得救,那最后她岂不也会这么活活冻死? 顾辞远的面色更加一片阴沉,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雨舟忍不住道:“难道不是她故意把我引到那个卫生间?” “这件事我们也正在查,看看这个死者之前跟谁有过接触,都发生了些什么。” 姜雨舟抿唇,片刻,她道:“当时我在卫生间的时候很肯定除了那个泼水的人就没了第三个人。 如果死者当时也跟我一起被困,一起被泼冰水,那她不可能一丁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所以,你们发现尸体的那个卫生间,不会是第一案发现场。 死者是被冻死之后转移到那间卫生间的,而且一定是在我被救出来之后才转移进去。 为了不被人发现,也为了搬运尸体的方便,案发的地方极有可能在同一楼层的卫生间,你们可以调取同楼层卫生间的监控排查一番。” 齐志华的神情有些遗憾,“我们已经排查过,但那层楼很大一片的监控都莫名关掉了,我们什么都没查到。” 关掉了? 姜雨舟的神情微顿,她想到了自己莫名被锁,似乎又觉得说得过去了。 对方既然敢这么对她,不怕被监控拍下,不怕被人发现,那便说明肯定是有恃无恐。 能有这样实力的人,肯定不简单,至少,对方能接触到酒店核心运营,接触得到监控。 这一点姜雨舟都能想到,齐志华当然也想到了。 只是,警方办案需要讲证据,现在最大的证据:监控没了,他们也不能够平白去指认什么。 那监控为什么不见了?他们可以提出质疑,继而锁定几个嫌疑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他们的怀疑也只能停留在怀疑,不可能凭借一点怀疑就定罪。 顾辞远突然开口,抛出了一个问题,“可是对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转移尸体呢?” 转移尸体有风险,可能会被人撞破,也可能会留下更多的破绽。 所以,为什么要转移? 齐志华道:“或许是为了嫁祸给陷害姜小姐的人,姜小姐也被人锁在卫生间里泼冰水,她也是如此,就混淆了视听,让我们以为做这件事的是同一个人。” 顾辞远却是摇头,“乍一想是这样,但再一细想,却有漏洞。 就算要嫁祸,尸体在其他地方发现,只要是类似的被困和被泼冰水的情形,就都能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同一人所为,甚至会觉得是凶手连环作案,实际上并没有必要转移尸体。 凶手这时候故意把尸体转移到那间卫生间,反而有种欲盖弥彰,刻意引导的嫌疑。” 齐志华陷入沉思,那究竟是为什么? 姜雨舟也跟着拧眉思索,片刻,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因为第一案发现场见不得人,会让人一下就知道他就是凶手。” 第112章:你是故意的吧 顾辞远看了姜雨舟一眼,微微点头。 “没错,只有这种必要的情况,凶手才会必须转移尸体。 而既然都是要转移尸体,凶手索性直接便转移到了出事的那间卫生间,顺便嫁祸。” 齐志华听了这话,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的确有道理。 姜雨舟继续顺着这条思路思考,“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方才我的推断就不准确,第一案发现场应该不是在卫生间,而是在一个很有标志性,或许是只有凶手才能去到的专属的地方。” 齐志华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之前他们的排查都太局限了,只想到第一案发现场可能是其他卫生间,但却没想过,第一案发现场不一定就是在卫生间里,也可能是其他地方啊! 如此一来,他们的排查范围就要扩大了。 齐志华交代姜雨舟近期不要离开本市,方便以后再有问题需要她配合调查,然后就领着人匆匆离开了。 病房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姜雨舟和顾辞远都拧眉沉默,思考着方才的案情。 片刻,两人拉回思绪,才意识到病房中过分安静,方才的尴尬气氛隐隐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姜雨舟当然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让窘迫继续。 但其他话题,她也同样不想开启。 实际上此时,无论跟他开启什么话题,她都觉得尴尬。 这个男人那高冷禁欲宝相庄严的形象已经被撕开了一条裂缝,被她盖上了一个不那么正经的戳。 就在两人相对尴尬这时,护士进来了。 她的吊瓶输得差不多了,护士给她把针拔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又离开了。 护士小姐姐来得快去得也快,病房里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姜雨舟躺了下去,闭眼,闷声,“我要睡了。” 她这话刚说完,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发出“咕噜”的一声响,毫不客气地打了她的脸。 姜雨舟的脸一下又红了,神情更加羞恼尴尬。 顾辞远望着她,似笑非笑,仿佛在用眼神内涵。 姜雨舟好不气恼,自己这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这么给她扯后腿! 顾辞远掏出手机,语气淡淡的,“想吃什么?” 他们刚刚还在吵架好吗?姜雨舟才不吃他的东西,她是有骨气的人! 姜雨舟哼了一声,没理会。 她想找自己手机自己点,但是记忆突然回笼,她的手机掉了。 顾辞远把她的动作表情尽收眼底,“想找手机?” 姜雨舟撇开头,“关你什么事?” 顾辞远哼笑一声,她的手机,此刻就在他的兜里揣着。 如果她好好地跟自己说话,他说不定就还给她了。 既然她是这个态度,那算了,就让她找到地老天荒吧。 顾辞远又问,“真的不吃?” 姜雨舟有点懊恼,但她却强撑着,没好气道:“不吃!” 顾辞远也不强求,“那我就点我自己的。” 他当着姜雨舟的面打电话订了餐,报了一连串的菜名,每个字都在勾着她的味蕾。 真他妈的让人想吞口水! 又是饕餮馆的菜品! 他们的配送速度完全甩了其他外卖配送几条街,不过半个多小时就送到了。 看着那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姜雨舟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好几声。 姜雨舟面色憋屈,“这是我的病房,我允许你在这里吃饭了吗?” 顾辞远恍若未闻,径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姜雨舟被香得快哭了,越看他的嘴脸越觉得可恶。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直接掀起被子下了床,坐到了他的对面,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像是为了示威,她那一口咬得格外重,仿佛把它当成了顾辞远这个阶级敌人。 但糖醋排骨的香味还没来得及品尝,嘴里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唔……” 姜雨舟疼得眼斜嘴歪,面目扭曲。 她捂着嘴,满脸控诉,“你故意的是吧!” 故意点排骨陷害她 顾辞远:……他是冤枉的。 “你才是故意的吧。” 故意碰瓷。 姜雨舟狠狠瞪他,想要反驳,却硬是痛得说不出话。 顾辞远一脸嫌弃地跟她去了牙科。 尹苏寒看到她穿着一身住院服,微愣。 看到跟在她身后,拿着挂号单的顾辞远,两人目光对上,又淡淡分开。 怎么又是他?这医院,就他一个牙医了吗? 结果,还真是,这段时间都是他在值班。 姜雨舟捂着脸,一脸苦瓜模样地望着尹苏寒。 尹苏寒:“你住院了?” 姜雨舟苦着脸点头。 他神情很是关切,“出了什么事吗?” 姜雨舟觉得现在不适合唠嗑,主要是牙疼,她只含糊道:“有点一言难尽。” 尹苏寒也没有再多问,转而道:“牙怎么了?” 姜雨舟大着舌头,“刚刚次排骨,咬到了。” “躺下我看看。” 姜雨舟熟门熟路地到里面躺下,顾辞远沉默地站在一旁。 尹苏寒打开观察灯,俯身凑近,细细观察。 两人的脸挨得很近,近到让顾辞远觉得分外碍眼。 幸而他很快推开,淡声道:“得拔掉,不然明天肯定会红肿发炎。” 姜雨舟立马点头如捣蒜,她现在就疼得要命,要是再不赶紧拔掉,明天有得她好受的。 尹苏寒到桌前,在电脑前操作了一番,抬头对顾辞远淡声道:“去缴费。” 他的语气很平和,但顾辞远却莫名觉得不爽,感觉自己被他支使了,但他又不得不照做。 顾辞远去缴费回来,就见帘子遮着,里面传来姜雨舟的声音。 “不行,好胀,还有点痛……” 尹苏寒:“你别怕,放轻松些,别那么紧绷。” “不行,你轻点……” 尹苏寒:“你别抓我,闭上眼,放松,很快就结束了。” 两人一来一回,姜雨舟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从帘子传出来,平添了不可描述,让人浮想联翩。 顾辞远的额角狠狠一跳,直接掀帘子闯了进去。 还好,他们没有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姜雨舟的嘴巴张到了一个几乎违反人类身体极限的大小,像个大马猴,难怪她方才发出那么奇奇怪怪的声音。 此时她的模样,有点滑稽,有点好笑,总之,绝对不会是那种能让男人生出什么旖旎心思的情形。 三更啦,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113章:向我服个软很难? 顾辞远气稍微顺了些,但姜雨舟总是试图伸手阻止尹苏寒的动作,又忍不住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顾辞远听得面皮发紧,面色发黑。 他忍无可忍,上前,一把将她的手抓起,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你要疼就抓我,不准乱抓别人,也不准乱喊,吵死了!” 语气里的暴躁不加掩饰,姜雨舟被吼得委屈巴巴,但此时又不方便跟他怼,只能默默地在他手上狠掐了几下。 顾辞远:……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女人,是要掐死他吗? 有了顾辞远在这里坐镇,姜雨舟没有再像方才那样啊啊叫,也没有再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干扰尹苏寒的动作。 没了她的干扰,尹苏寒的动作流畅了许多,不过一分钟,姜雨舟的那颗牙被顺利拔了下来,一团棉花被塞了进去。 “好了。” 姜雨舟愣了一下,嘴巴还有点木木的,“这,这么简单,这么随便就好了?” 尹苏寒夹着那颗牙在水龙头下冲洗,“嗯。” 姜雨舟摸向自己的脸,有点儿不大适应的感觉。 顾辞远抽出自己的手,“那还想怎样?举行个仪式,再给它鞠个躬?” 姜雨舟转头就剜了他一眼,“我又没问你!要不是你的那块排骨,我的这颗牙还能多陪我几天!” 顾辞远哼笑一声,“那你把它带回去好了,生生世世不分离,毕竟是你的亲骨肉。” 姜雨舟:…… 两人旁若无人地斗嘴,尹苏寒的眼神晦暗,神色莫名。 尹苏寒开口,向她交代着注意事项,姜雨舟连连点头。 很多东西需要忌口,虽然有点遗憾,但还是狗命要紧。 最后尹苏寒提醒,“麻药过了之后可能会有点疼。” 姜雨舟一下就想到了昨天晚上他对自己说的冷笑话。 牙不疼,你疼……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面临这样的剧痛。 她忍不住道:“那你能给我开一副止痛药吗?” 尹苏寒还没开口,顾辞远就已经断然道:“不能开。” 姜雨舟又朝他剜了一眼,“你是医生吗?” 顾辞远:“我不是医生我也知道,止痛药不能随便吃。” 更何况这点小痛都撑不住,未免也太娇气了。 但是后半句被顾辞远及时地咽了回去,免得她又要跟自己怼起来了。 姜雨舟不理他,转而一脸期待地望向尹苏寒。 然而,尹苏寒的答案却跟顾辞远的一致。 “如果你执意要开我也可以给你开,但我个人并不建议。” 姜雨舟只能悻悻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方才就没有吃东西,现在又拔了牙,便是再多的山珍海味,此刻她也只能看不能吃了。 姜雨舟满腹怨念,全都赖到了顾辞远的身上。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变得这么惨。 离开前,尹苏寒又喊住她,姜雨舟回头,一脸茫然。 尹苏寒望着她,语气戏谑,别有意味,“记住,不能吃糖。” 姜雨舟闻言,面色不自觉刷地一下红了,讷讷点头。 两人之间的神色互动全都落入顾辞远的眼中,让他想到了昨晚宴会中所见种种。 他的眼神微闪,心中生出一丝淡淡异样。 拔了牙之后要两个小时才能进食,她饿得有些低血糖,只能又回了病房,又挂了两瓶葡萄糖,补充些能量。 麻药过了就会很疼,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的烧已经退了,没有必要再继续在医院里躺着。 主要是,这病房一看就超级贵的,多住一个晚上,那就得多一笔大开销,划不来。 反正,牙疼在哪里都是疼,即便在医院,她也要强忍着不能吃止痛药,那还不如回自己的狗窝默默地熬。 她望着顾辞远,“我想肥家。” 她的嘴还有些麻,有些吐字还不清晰,莫名透着几分好笑,也有点像是在对他撒娇。 顾辞远心里莫名有点发痒,学着她的咬字故意道:“你想肥家就肥,没必要跟我报备。” 姜雨舟知道他是故意的,有些憋屈,却只能道:“我没手机,也没钱……” 顾辞远:“所以你现在是在求我送你回去?” 他这副嘴脸当真可恶,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嘚瑟,姜雨舟咬了咬唇,当即道:“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说完,姜雨舟就转身,打算折回去。 顾辞远拦住她,“你去干什么?” 姜雨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哼声,“我去找尹医生,尹医生人美心善,一定会借钱给我,不会像某些人那么冷血无情。” 顾辞远面色一下就黑了。 “不准去!” 他直接把姜雨舟捞了回来,拽进了电梯下了楼。 姜雨舟仰着头瞪他,“我爱跟谁借钱关你什么事?” 顾辞远脸色还是臭臭的,“你是跟我一起来的,却要找别人借钱,丢人。” 姜雨舟回嘴,“那你让我怎么回去?沿途乞讨吗?” 顾辞远舌尖顶腮,眼神幽幽地望着她,“让你跟我服个软那么难?” 姜雨舟退开到了离他最远的角落,一副划开界限的模样,“我们刚刚还在吵架,我现在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休想骗我主动和解!” 她的左边脸颊塞了几团棉花,本就微微鼓着,此时她微噘着唇,两颊更鼓了,乍一看,像是一只气鼓鼓的蛤蟆。 顾辞远见到她的这般模样,竟然觉得有点可爱,心尖莫名又被挠了一下。 顾辞远双手抱怀,语气悠悠地反问,“井水不犯河水?那刚才你的缴费单是谁给你缴的?” 姜雨舟顿时一僵,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顾辞远瞥她一眼,淡淡道,“你这井水早就跟我这河水和在一起了。” 姜雨舟冷不丁被这话撩了一下。 电梯“叮”一声到了,顾辞远率先迈了出去,姜雨舟慢腾腾地跟着。 他往住院部走去,姜雨舟以为是去办出院手续,但他却让护士给她吊了两瓶葡萄糖。 他淡淡道:“你两个小时后才能吃东西,先输两瓶葡萄糖。” 姜雨舟微愣,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然后慢悠悠地躺到了床上。 为了有精力对抗之后的疼痛,她决定趁着麻药还没过,先睡一觉。 原本只是闭目养神,但是睡着睡着就真的萌生了困意。 直到麻药的药效过了,牙上的痛意袭来,她才被痛醒了。 睁开眼,发现葡萄糖早就输完了,手背上贴着一道拔针之后的胶布。 下意识在病房中搜寻别的身影,但是空落落的,除了她没有旁人。 心底平白空了一瞬。 第114章:涉嫌谋杀金月宁 她怎么能奢望那个男人会一直在这里守着她,真是痴人说梦了。 她瞥了一眼挂钟,已经六点了。 她正打算起身,一个护士就推门进来了,见她醒了,便询问了一番她的身体状况,确定没有反复发热便告诉她可以出院了。 护士要离开,姜雨舟忍不住喊住她,迟疑地问了一句,“那个,之前在我病房里的男人呢?” 护士答:“我没看到,他好像走了吧。” 姜雨舟微怔,道了声谢,护士便离开了,病房中只剩下了她一人。 姜雨舟坐在病床上,微垂着脑袋,心里闷闷的。 好像他也的确没说过要送她回去,是她自己以为的而已。 牙上传来一阵剧痛,激得鼻腔一阵发酸,生理性眼泪都要蹦出来了。 正这时,门口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顾辞远走了进来。 姜雨舟愣住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看到他的瞬间,自己的心口还是忍不住猛跳了几下,旋即,一股子不受控制的欢喜洋溢而出。 那瞬间的窃喜像煮沸了的水,咕咚咕咚的冒着泡泡,牙不疼了,鼻子也不酸了。 方才那种被一个人丢在医院里的孤零空荡与失落,因为这个男人一扫而空了。 她飞快地垂下了头,把自己要翘起的唇角拉平,再抬头的时候,面上已经又换上了一派嫌弃。 “你怎么又来了?” 顾辞远目光在她脸上淡淡掠过,轻飘飘地道:“刚刚有护士说你在找我。” 姜雨舟嫌弃的神色微微一顿,一股被抓包的不自在在面上蔓延。 顾辞远唇角微微翘了翘,转而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你今天一共问了我三次想吃什么,怎么像我哥似的?” 这话一出,姜雨舟就愣了愣。 她想到了那天他们吵架的原因,就是因为哥哥。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手指在衣服下摆搅着。 他怎么会像哥哥?他对哥哥只有厌恶,谴责,甚至是痛恨。 她不由想,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和哥哥的关系,那他是不是也会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自己? 姜雨舟心里轻颤了一下,一股闷滞的感觉袭遍全身,面色不觉微微惨白。 顾辞远看到了她的神色,只当她是想到已逝兄长之后的黯然,心里难得生出点点触动。 “你现在只能吃容易下口的东西,稀饭吧,喜欢什么口味的?” 姜雨舟有点兴致大减,意兴阑珊,“随便吧。” 顾辞远看着她,“绿豆稀饭怎么样?” 姜雨舟一下就瞪向了他,“不要!” 她现在不能听到绿豆俩字,一听到她就怀疑别人在内涵她! 尤其,这话还是从顾辞远嘴里说出来的。 顾辞远看她一副要冒火的样子一脸莫名其妙,他真心实意道:“绿豆稀饭很好吃,而且绿豆下火,你现在这样最适合不过。” 姜雨舟暗暗磨牙,“你故意的是吧?” 顾辞远这次是真没有get到她的愤怒点,“我故意什么了?绿豆是我最喜欢的豆类,没有之一。” 姜雨舟的脸霎时刷地涨得一片通红。 她的反应先是让顾辞远莫名其妙,但旋即,在某个瞬间,顾辞远忽的灵光一现,福至心灵,霎时就明白了。 他滞了一下,神色难掩狼狈。 他轻咳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绿豆粥,是真的绿豆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闭嘴!” 这一茬还是他自个儿先挑起来的,现在真的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 这真是越描越黑,顾辞远就真的闭嘴了。 最后当然没点绿豆粥,而是换了个不会出错的皮蛋瘦肉粥。 姜雨舟挺想很有骨气地表示不吃,但她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葡萄糖只是帮她续了一波命,她肚子还是饿的。 为了填肚子,她便只能暂时把骨气瞥一边。 出了院,上了车她也不想说话,一来牙疼,二来也还有点生气。 顾辞远难得有些理亏和不自在,为缓解气氛,他打开了车载广播。 但是刚一扭开,一句押韵工整,朗朗上口的广告语就在车厢中回荡:“温馨如梦几分钟,无痛人流好轻松”…… 两人:…… 顾辞远赶紧扭开,结果另一个频道的却是:“男题不再难治,让男人雄心勃勃,让男人重振雄风!” 两人:…… 顾辞远“啪”地一下就关掉了。 这什么辣鸡广播,真是有辱斯文! 因为这两个插曲,原本就有点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怪异了。 顾辞远扶额,忍不住解释,“我以前从来不听广播。” 方才的事,那都是意外。 姜雨舟默默无言。 幸而,这时候顾辞远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戴上了蓝牙耳机,飞快地接了起来。 接通了电话,顾辞远似乎才注意到这究竟是谁打来的电话。 他轻咳一声,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什么事?” 姜雨舟并没有要偷听的意思,但是,那头的声音有点大,直接从蓝牙耳机流泻了出来。 她虽然依旧没有听清那头究竟说了些什么,但却听到了一抹熟悉的声音。 是谢欣哲的电话。 她似乎很激动,那头隐隐有一阵阵哭喊之声传来。 顾辞远听到她在那头的叙述,眉头瞬间就拧在了一起。 顾辞远沉声,“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姜雨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想到谢欣哲与顾辞远的关系,再听到顾辞远的这个回答,禁不住眼睫低垂,神情微微怔忪。 她低声开口,“如果你急的话,把我在前面路口放下就行。” 反正,这里距离她家也不远了。 顾辞远瞥了她一眼,径直开口,“是谢欣哲给我打的电话。” “这是你的私事,你没必要告诉我。” 姜雨舟没意识到,自己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已经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许小情绪。 顾辞远却又继续道:“她现在在警察局,罪名便是涉嫌谋杀金月宁。” 姜雨舟霎时就精神一振,“什么?” 这件事委实让姜雨舟大吃一惊,方才的所有小情绪全都跑光了。 “她情绪激动,语无伦次,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如果我的猜测不错的话,她大概跟你受的这场无妄之灾有些关系。 如果你身体没问题,对这件事也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去警局看看。” 姜雨舟再次张大了嘴,她只迟疑了两秒就果断答应,“好,我也一起去!” 第115章:证据确凿,嫌疑最大 姜雨舟现在都还记得昨天晚上被关在厕所里,浑身冰冷,濒临死亡的那种绝望与痛苦。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谢欣哲干的,那么,她至少要去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雨舟还在想着这件事,就又听得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这个手机铃声,还跟自己的铃声是一样的。 她正这么想着,便见顾辞远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手机,递到了她的手边,很自然地说,“你的电话。” 姜雨舟:…… 她霎时目瞪口呆,“你……我,我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 既然她的手机在他这里,他为什么不早说? 害得她不能自己缴费,自己打车,也不能自己点外卖!所有的生杀大权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顾辞远示意,“你可以先接电话。” 姜雨舟又是气恼又是疑惑,便也真的先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倪婉婉打来的。 倪婉婉早就想打了,但是,一来她不知道姜雨舟究竟醒了没有,怕吵到她。 二来,又想到顾辞远在,生怕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就一直捱到了现在。 电话一接通,倪婉婉如此这般,这样那样的一番解释,姜雨舟这才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禁不住拿眼觑着身旁的男人,原来,真的是他救了自己,那不是她的梦境。 倪婉婉知道她身体没事,就开始想要八卦她和顾辞远的关系,这还当着顾辞远的面儿呢,姜雨舟赶紧找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然后飞快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姜雨舟一时沉默。 按理说她应该向顾辞远道谢,毕竟是他找到了她,把她救了出来。 但是她拉不下脸啊,她这一道谢,他肯定得顺杆爬,回头反将她一军。 姜雨舟还在心里丰富地进行着自己的心理活动,顾辞远自己倒是先开口了。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哟嚯,他倒是先邀上功了,就跟八百年没做过好事,没救过人似的。 姜雨舟故意装傻,还倒打一耙,“说什么?哦是了,在说我手机的事情,你为什么拿着我的手机不给我?你是想私藏吗?” 顾辞远反问,“就你这破手机,有私藏的价值?” 姜雨舟被他噎了一下,说不出话里。 “不过,我要说的事,还真的跟你的手机有关。” 姜雨舟微愣,跟她的手机有关?难道他说的不是他救了自己的事? “什么?” 恰逢红灯,顾辞远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拨出了一个号码,片刻之后,姜雨舟手中的手机欢快地响了起来,霎时间,整个车厢便回荡起了那十分有节奏的铃声:“大魔王来电,大魔王来电……” 姜雨舟:…… 她飞快挂断了电话,那催命般的铃声被掐断了。 顾辞远挑起一边唇角,似笑非笑地反问,“我是大魔王?” 被当场抓包,姜雨舟神情有些尴尬。 她小声哔哔,“你是不是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 “你说什么?” 姜雨舟眼神乱瞟,恍若无事,“没什么。” 顾辞远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不冷不热地开口,“换一个。” 姜雨舟咕哝,“那我取消掉好了。” 这个铃声,有时候想起来也挺中二丢人的。 顾辞远却是道:“不是让你取消,是让你换一个。” 他要独一无二,只是,不仅要独一无二,而且还得是能符合他气质的独一无二。 换言之,逼格要高,懂不懂? 姜雨舟本想随口敷衍,但顾辞远马上就道:“换好了我打过去听听。” 瞬间就把姜雨舟想要弄虚作假的意图掐灭了。 她实在不知道要换什么,就翻了翻自己最近十分喜欢的一首歌:《嚣张》。 嗯,这个歌名,跟这个男人十分相配,更换完毕。 姜雨舟直接把手机脸上了车上的音响,把这首歌放了出来。 瞬间,好听的旋律瞬间在车厢中流淌,到副歌,姜雨舟也跟着哼唱了起来。 低低的哼唱,声线清透,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清甜,跟原声低沉醇厚的男声截然不同,两道声线融合出了一种不同的味道。 她品着旋律,顾辞远却注意到了歌词。 如果他的阅读理解没有错,这是一首情歌。 想到此,他的唇角不觉又掀起了一道轻轻的弧度。 因为一直都被其他事情牵走注意力,姜雨舟竟然忘了牙齿上的疼痛。 很快到了警局,两人一路通行。 齐志华也知道他们要来,谢欣哲给顾辞远打电话便是得到了他们的允许。 双方碰头,顾辞远直接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齐志华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叙述了最关键的案情。 “死者死在了谢欣哲的套房中,并且,她亲自转移了尸体。” 姜雨舟惊了一下,没想到事情竟然会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顾辞远神色微凛,“她交代了什么?” 齐志华摇头,“她一直不承认自己杀人,我们再问具体的问题她就拒绝,情绪很激动。” 顾辞远又问,“目前你们掌握了什么实证?” “我们得到了一段监控视频,视频显示,九点十五分谢欣哲进了一间套房,五分钟后,死者也敲门进入。 谢欣哲声称死者很快离开了套房,但那层的监控后来也出了故障,无法作证。” 九点十五分,那时候宴会还没结束,但那时,顾辞远已经把姜雨舟救出来了。 说明谢欣哲中途离开过宴会厅,回过自己的套房。 “另外,法医有了新的验尸结果,死者腑脏里腑水性气肿明显,腑脏膨大,体内有积液,真正死因是溺亡,并非冻死。 而我们在套房的浴缸边上提取出了死者残存的指纹和头发。” 浴缸溺亡? “谢欣哲声称宴会结束她回到酒店时死者已经身亡,但法医确定的死亡时间与她乘坐电梯回到酒店的时间几乎一致,不能排除她的作案嫌疑。” 顾辞远拧眉沉思了片刻,又问,“她怎么转移的尸体?” “她用死者保洁所用的工具车,把尸体装了进去,然后换了死者的工作服,乔装运送。 我们搜到的时候,那辆工具车还没来得及处理,在工具车内壁我们也找到了死者留下的指纹和头发。 起初她并不承认,但我们旋即排查了所有电梯的监控,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乔装打扮的人身形跟她很相似,经过比对确认是她。” 如此娴熟的操作,这么实锤的证据,单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谢欣哲的确具有重大嫌疑。 最近很 第116章:你这是自掘坟墓 顾辞远看了齐志华所说的监控视频,没有再问其他的,转而道:“我想见一见她。” 齐志华相信顾辞远的审案能力,便答应了。 谢欣哲坐在审讯室中,低垂着脑袋,双肩缩着,黑亮的发丝柔顺垂落于胸前,整个人显得分外羸弱。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 待看到来人,她整个人仿若找到了主心骨,神色骤然一亮,眼中迸发出阵阵激动的光彩。 “阿远!你,你终于来了……” 谢欣哲说着,眼泪便已经扑簌簌地往下落,轻轻咬着唇,神情楚楚可怜又满含依赖与期盼。 眼下的顾辞远于她而言,已经不仅仅是她所爱慕的人,更是她在困境之中唯一的希望。 然而,当她看到紧跟在顾辞远身后进来的姜雨舟时,脸上的神色骤然一顿,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自抑的惊愕。 “你怎么也来了?” 姜雨舟牙疼,并不想开口说话,她便直接忽视了谢欣哲的问话,紧随顾辞远坐在了谢欣哲的对面。 与往常总是以精致妆容示人不同,此时的谢欣哲素面朝天,整个人面容苍白,神色憔悴,她脸上更是挂着泪,多少显出了些许狼狈。 正因为如此,她以往身上那股子清冷高傲倒是淡了许多,就只是一个寻常的,比普通人稍微好看点的人罢了。 谢欣哲看到姜雨舟,面上神情十分僵硬。 在顾辞远面前,她的哭泣柔弱是一种手段,能引起男人的怜惜欲。 但是,如果多了一个姜雨舟,那这样的示弱就变得格外狼狈,姜雨舟的旁观,就是在看她笑话。 谢欣哲顿时就收起了眼泪,又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你来做什么?” 姜雨舟还没开口,顾辞远就淡淡答,“她是我带来的,你有什么意见?” 谢欣哲神情又滞了滞,她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顾辞远身子往后一靠,不冷不热地开口,“我来这里不是来听你问东问西的,我希望你能认清你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一句话终于把谢欣哲的神智拉了回来,她当即就想到了当下的情形,心中再度升起一股浓浓的惶恐,再也无暇去管姜雨舟了。 她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眼巴巴地望着顾辞远,“阿远,你一定要帮我,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 顾辞远目光定定地盯着她,神情严肃,语气凛冽,“如实回答我问的问题,如果你有半个字撒谎,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谢欣哲连忙点头,一副十分乖巧配合的样子。 顾辞远:“晚宴结束之前,你是否跟金月宁见过面?” 谢欣哲点头,“见过。” 顾辞远:“你们是什么关系?” 谢欣哲连忙摇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就是个保洁员,恰好到我的套房里来打扫罢了。” 顾辞远神色淡淡,对此似乎不置可否,问题继续。 “当时宴会还没结束,你为什么突然去了套房?又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叫保洁?” 谢欣哲的神情微顿,很快就恢复如初,“我的礼服有点弄脏了,就回了套房清洗,我打了电话让人给我送洗涤剂,恰好来的人是她。” 顾辞远淡淡反问,“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她是去你的房间打扫卫生的。” 谢欣哲微垂下头,眼神瞟着桌面,声音也轻了两分,“我……她顺便也做了保洁。” 顾辞远冷言看着,却未置一词,继续,“在此之前你没见过她?” 谢欣哲:“没有。” 顾辞远:“她什么时候从你房间离开?” 谢欣哲:“打扫完就离开了,大概只待了十五分钟左右。” 顾辞远:“你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谢欣哲:“她走了之后我就走了,重新回到了宴会,很多人都能证明这一点。” 顾辞远却道:“证明你回了宴会厅没用,你大可杀了人之后再回去,这并不能成为你的不在场证据。” 谢欣哲开口辩解,“我真的没有杀人,我……” 顾辞远打断了她,径直问,“你什么时候再次回到套房?” “宴会结束之后,大概十点十几分左右。” 顾辞远:“你回到之后发现了什么?” 谢欣哲身子颤了颤,神情闪过惊惧,“我,我本来想好好泡个澡,但是没想到,刚一进浴室,就,就看到她被泡在浴缸里,已,已经死了……” “你做了什么?” “我,我很害怕,一时之间六神无主。我怕被别人发现,被污蔑成凶手,我,我就……就把她的尸体搬到了十五楼,那间卫生间里。” 顾辞远淡淡问,“为什么不报警?” 她眼眶红红的,忍不住低低啜泣了起来,“我太害怕了,我怕我报了警反而被警方当成凶手……” 顾辞远怒斥一声,“蠢!” 谢欣哲被他骂得一怔,面上不觉又露出了些许委屈。 “阿远,我也是为了自保才会这样的……” 顾辞远冷笑,“自保?你这是自掘坟墓! 你把尸体转移了,把现场清理了,所有的线索都被破坏了,再清白也没法说清。只有凶手会这么干。” 当着姜雨舟的面被顾辞远毫不客气地痛骂,谢欣哲神色又狠狠滞了滞,她觉得面皮禁不住一阵阵发紧,十分难堪。 她强硬地坚持,“我不是凶手。” “那你就是心里有鬼。” 谢欣哲又滞了滞,一时有些气短,“我……我没有。” “还在装傻?” 谢欣哲语气添了几分急切,“阿远,你要相信我!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顾辞远语气骤然凛冽,“你都不信我,我为什么要信你?” 谢欣哲顿时更加急了,急忙道:“我信你啊,我怎么会不信你?我若不信你,又怎么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 顾辞远冷笑一声,“你若真信我,又怎么会满口谎话?” 谢欣哲神色慌乱,脸色涨得通红,急忙辩解,“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没有杀人!” 顾辞远冷冷反问,“都是实话?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 方才你回答问题时的小动作小表情多到几个巴掌都数不过来,我没一开始就拆穿你只是想看看你能演到什么地步。” 第117章:他很护短 “我……”谢欣哲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目光触到姜雨舟的时候又咽了回去。 顾辞远面无表情,“既然你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我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说着起身就要走,谢欣哲慌了,连忙道:“阿远你别走,我,我全都告诉你……” 顾辞远依旧站着,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淡淡道:“说吧。” 谢欣哲轻轻咬唇,目光转到姜雨舟的身上,开口道:“我想让她出去。” 顾辞远淡淡道:“没必要。” 谢欣哲的面色又是微微一变,“可是我不想让她听到。” 姜雨舟终于开口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有什么是我不能听到的?莫非,你要坦白的事情跟我有关?” 谢欣哲的眼神微闪,却没有说出否认的话。 姜雨舟方才坐在旁边一番旁听,把谢欣哲的各种表情神态都全都尽收眼底。 她不是什么专业的专家,但是她却也看得出来,谢欣哲对一些事有所隐瞒。 至于是什么事? 姜雨舟心里也略有揣测,原本她还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但是现在,看到谢欣哲这么一副急切地要把她赶出去的样子,她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了几分。 想到自己心中的揣测,姜雨舟心绪一时也有些不忿,连牙都觉得更疼了。 顾辞远面上一直没有一丝表情,声音也平静无波,毫无起伏。 “看来你还是没有弄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你现在不是谢家大小姐,你是犯罪嫌疑人,你现在是在审讯室里接受审讯,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谢欣哲面上神色难堪,她咬了咬唇,依旧忍不住辩解道:“可是姜雨舟是什么人?她又不是警察,凭什么她又有权利在这里旁听。” 顾辞远面无表情,“她是我的助理,我能把她带进来,那么她就有资格。” 谢欣哲的神情顿时一阵青白交加,越发尴尬难堪。 姜雨舟忍不住转头看了顾辞远一眼,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情绪涌动。 他这是,在护短? 顾辞远继续声无波澜,“再说,倘若这件事本身就跟她有关,她迟早都会知道,她就更加有知情的权利。” 谢欣哲的神色又是一番变化,顾辞远对姜雨舟的维护和偏袒让她像是吃了个大柠檬,整个人都变成了柠檬精。 她赌气地道:“那我不说了!” 顾辞远不为所动,“你说不说对我的影响也不大,除了你自己,没人在意你是死是活。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就先回去了。” 谢欣哲的面色顿时一僵,她期待着顾辞远只是在开玩笑,但他大步流星就往外走,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谢欣哲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喊住了他,“等等!” 她神情憋屈难堪,“我说……” 顾辞远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坐回了原处。 “说吧,我听着。” 谢欣哲咬唇,双手轻轻攥紧,低声开口,“我……我在之前见过金月宁,我让她帮我做一件事,约定好了报酬,但最后的结果我不是很满意……” 谢欣哲含糊其辞,顾辞远却没有给她蒙混过关的机会。 “什么事?” 顾辞远和姜雨舟都双目灼灼,逼视着她。 谢欣哲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我让她把姜雨舟引到没人的地方,给她一点教训。” 听了这话,顾辞远和姜雨舟的神色俱是一寒。 姜雨舟冷冷地盯着她,双拳暗暗握紧了几分,她只要一想到昨晚上那种浑身冰冷,满心绝望的感觉,眸中便是一片冷意。 果然是她! 顾辞远寒声反问,“最后的结果你不甚满意?” 姜雨舟当时都已经被冻迷糊,失去意识了,她竟然还说不甚满意? 莫非是要她死了,于她而言才是满意? 谢欣哲被顾辞远眼中的冷意所慑,身子一个哆嗦,面上不禁越发苍白。 一直以来,她都极力在顾辞远的面前维持着最完美的人设,但是现在,因为姜雨舟,她不得不亲手揭下了自己的面具,让他看到了自己恶毒心机的一面。 因为顾辞远,她心中的不甘与愤恨点点扩散,肆意蔓延。 即便是在现在的情形之下,她也没有生出半点愧疚和后悔的情绪。 顾辞远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冷冷道:“那你本来的意图是什么?是要让她活活冻死?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是谋杀未遂?” 谢欣哲神情一变,这一顶大帽子她可不能戴! 她断然道:“我没有要害她性命!” 姜雨舟终于压不住心头的恼怒,寒声:“是啊,你也没想要我性命,从我被困被泼冰水到得救一共也就两个多小时。 如果谢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也想如法炮制一番,反正我也没想害你性命,不犯法。” 谢欣哲被她怼得神色一滞。 她恼得脸色涨红,怒瞪向姜雨舟,“是,是我让人找你麻烦,给你一点教训,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你明明是张璟晨的女朋友,却又勾着阿远,跟他百般牵扯,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 谢欣哲这些话真是踩到了姜雨舟的痛脚。 这些人,真当她是泥捏的,什么人都可以指着她的鼻子骂? 姜雨舟被她气得牙又疼了。 她想破口骂回去,但是一张嘴牙就哧溜哧溜地疼,这真是大大影响了她的发挥。 但骂人的话不再嗓门大,而在扎心。 姜雨舟音调不高,却格外犀利地怼了回去,“总好过有些人,像哈巴狗似的垂涎了那么久却连点肉味儿都没碰到,只能像个老柠檬精似的冒酸话,真是好可怜。” 为了不扯到伤口,她的语速格外慢,配上她那副不屑的神情,倒真是把胜利者的姿态全都端了出来。 谢欣哲被她气得面色大变,一阵扭曲狰狞。 而顾辞远也微微瞥了她一眼,她那话的意思是,她碰到肉味儿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想起来了,嗯,她真的碰到过。 顾辞远垂眉敛目,飞快收敛了不合时宜的心绪。 谢欣哲被气得不轻,忍不住转头看向顾辞远,“阿远,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介意吗?” 顾辞远反问,“介意什么?” 不等谢欣哲回答,他又道:“哦,的确很介意。所以,你向她道歉吧。” 第118章:怎么会那么凑巧? 谢欣哲:……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顾辞远,根本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便是姜雨舟,也忍不住望向顾辞远,心尖微动。 谢欣哲激动大喊,“我凭什么要跟她道歉?” “小学生都知道,做错了事就要道歉。” 谢欣哲面容扭曲,她心中怒意汹涌,难以抑制。 她勉强压下情绪,“我们不是在谈金月宁的案子吗?” 顾辞远神色平淡,“现在先谈道歉的事,把道歉的事解决了再谈其他。” 谢欣哲狠狠咬唇,“我如果不呢?” 顾辞远淡淡反问,“你有选择的权利吗?方才你已经承认了自己指使他人行凶的行为,只要我愿意,警方肯定会卖我面子,把这段影像资料给我。 你如果不介意在网上出一次名,我可以把视频放出去,既然你的小学老师没把你教好,那我便让社会教你做人。” 谢欣哲闻言,神色顿时又狠狠一僵,他竟然肯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姜雨舟也禁不住再次偏头看向顾辞远,心中像是被什么轻轻地挠了一下。 那感觉,有点异样。 谢欣哲神情很僵,浑身都绷得紧紧的,瞳孔中盛满了愤怒又复杂的情绪。 “你当真要如此?” 与她的激动相比,顾辞远的神色平淡无波,“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他的样子,当然不像在开玩笑。 不仅不是开玩笑,还非常认真,认真中,透着一丝冷酷。 这个男人,狠起来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半晌,谢欣哲终于垂下头,低低开口,“好,我道歉……对不起……” 顾辞远转头看向姜雨舟,“你听清了吗?” 他的神色平淡,语气也很平淡,但这么望着她,却像是有一道阳光,倏而照进了她的心里。 这个狗男人,总算有点可取之处。 姜雨舟撇嘴,很实事求是地说:“没听清。” 顾辞远便道:“大点声。” 谢欣哲咬了咬唇,旋即抬头,朝着两人高声大喊,“对不起,行了吧!” 姜雨舟看到她那副气急败坏,不甘不愿却不得不跟自己低头认错的样子,心里总算觉得解气了。 她唇角微翘,心情颇好,“凑合。” 顾辞远却不忘道:“记得把医药费也赔了。” 谢欣哲:…… 她双目赤红,眸中泪意隐隐闪烁,连带着,对顾辞远她也生出了一阵浓浓的怨念。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第一时间把顾辞远找来,究竟是对是错。 顾辞远却丝毫不觉,把话头又扯了回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继续。” 谢欣哲强压了心中郁愤与怒火,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金月宁到房间里找我兑现承诺,她狮子大开口,向我加倍索要钱财,我不答应,最后谈崩了。 我把她打发走了,但是没想到,我再回到酒店,就发现她死在了我房间的浴缸里。” 顾辞远问,“怎么谈崩了?” 谢欣哲顿了顿,似在迟疑有些话该不该说。 但最后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毕竟,方才最大的隐秘都已经说了,自己在他心里已经不可能再糟糕了,就没什么好再遮掩隐瞒的。 “她要挟要把我指使她做的事情和盘托出,但我们只是口头的交易,我笃定她没有证据。 所有事都是她做的,我们只是一起说了几句话而已,她要指认我,我不会承认。” “你以前认识她?” 谢欣哲抿唇,“不算,以前她在我的套房打扫过,见过而已。” 她当时不小心偷听到了顾辞远和姜雨舟的对话,心中对姜雨舟的妒火燃到了极点,恨得失了理智。 她想要让姜雨舟受到教训,恰好金月宁出现。 正是因为曾经见过,谢欣哲见到她,才会直接叫她去做了这事。 金月宁也很上道,谢欣哲不过是提了个要求,她就有了主意。 谢欣哲虽然想教训姜雨舟,但毕竟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那个关厕所泼冷水的法子,就是金月宁自己想出来的。 “那十五楼的监控是怎么回事?” 谢欣哲摇头,“我不知道。我曾经也担心过监控的问题,但金月宁见钱眼开,她说没关系,只要换一身衣服,戴个口罩,遮严实一点就行了。 既然她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刚巧,那里的监控坏了。” 顾辞远转而问道:“那你套房门口的监控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巧就拍下了她进你房间的画面,之后的就消失了。” 谢欣哲一想到这点面色顿时一垮,都怪那蹊跷的监控,偏生把最要命的部分录下了,掐头去尾的一段监控,真是让她百口莫辩。 这真是成也监控败也监控。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如果那段监控是完好的,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顾辞远闻言,若有所思。 监控,似乎一切案情的难点,都出在监控上。 怎么会这么凑巧? 金月宁要整治姜雨舟,十五楼卫生间外的监控恰好就坏了。 现在,金月宁在谢欣哲的套房中出事,关键时间点的监控也坏了。 如果是巧合,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这样那样的巧合。 查案子,一切巧合都可能是蓄谋。 顾辞远心中思量,暗暗记下这点疑虑。 他又问了许多问题,有些问题是反复在问,有些却是从问过的问题发散出去的新问题,整个盘问的节奏也骤然加快。 问到最后,谢欣哲的情绪明显添了烦躁。 最后顾辞远结束了问话,谢欣哲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显出几分虚脱。 “你可以帮我洗清嫌疑吗?” 顾辞远淡声,“我尽量。” 谢欣哲的神色微滞,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顾辞远眸光平淡,“如果你真的没有杀人,没人能冤枉你。” 谢欣哲语气坚定,“我承认,我的确是处理了她的尸体,想要混淆警方的视线,但我真的没有杀人! 她对我的要挟并没有证据,我压根没放在心上,我没有必要会为了这么一件事去杀人。” 顾辞远盯着她看了片刻,什么都没说,起身往外走。 第119章:在家里数钱不好吗? 姜雨舟问:“你相信她的话吗?” 顾辞远敛眉思索片刻,“她应该没有说谎。” 从她的语气,神态,还有叙述的逻辑上看,她并没有说谎的痕迹。 姜雨舟也有同感。 谢欣哲要害她是真,这一点她自己都亲口承认,但要为了隐瞒这件事杀掉一个人,这就有点太过了。 杀人是需要成本,需要付出代价的。 齐志华从观察室里出来,方才他跟谢欣哲的一番审讯,他们负责这个案子的几名警察全都旁观了。 谢欣哲的供述,虽然依旧不承认有杀人行为,但至少,把姜雨舟那个案子给破了。 齐志华假装不知道顾辞远在有意为姜雨舟讨公道,有假公济私之嫌,只问,“顾老师,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顾辞远略略沉思,旋即道:“那段消失的监控,是案情的核心关键。 九点十五分前后,死者和谢欣哲前后进了案发的套房,那时宴会还没结束。 但死者却死于晚宴结束之后,这期间有一长段的时间差,在那段时间差里,谢欣哲回到了宴会厅中,死者这时候在哪儿? 这段空白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除了死者究竟还有谁进过那间套房? 我们完全不能排除有其他人潜入套房杀人之后再离开的可能,除非谢欣哲自己承认,不然她的定罪证据不足。” 从现有证据来看,谢欣哲转移藏匿尸体,破坏案发现场,看似谢欣哲的杀人证据确凿。 但实际上,假如谢欣哲请了律师,对方律师以这段消失的监控作为攻破点,也能反将一军,为谢欣哲做无罪辩护。 正如顾辞远所说,除非谢欣哲自己认罪,不然她的定罪证据不足。 这个案子大致上已经很明朗,但破案求的是精准,是丝毫不差,而不是大致。 要知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很多冤案就是这么来的。 “昨晚酒店监控室的人都审过了吗?” 齐志华点头,“审过了,什么都没有审出来,他们坚称那监控是意外故障,他们并没有动手脚。 我们的技术人员也去核查过,没有找出明显人为的痕迹,而且监控室本身也有监控,我们查过,没有疑点。” 意外故障? 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意外? 顾辞远又亲自去审了监控室的值班人,一番审讯,依旧没有什么收获,他们看起来真的毫不知情,审讯过后,便把他们放了。 “我去鼎盛酒店走一趟。” 齐志华正觉毫无头绪,他领了两个手下,“我们一起去。” 顾辞远点头,大步流星往外走。 上了车,顾辞远转头看向姜雨舟,“先送你回去。” 姜雨舟一直都很少说话,明显是在忍着疼,他已经注意到了。 姜雨舟的确很疼,麻药已经彻底失效了,她就算早有预料,但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疼。 但她却并不想回去,现在有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还稍微好点,要是回去了,怕是要疼到在床上打滚。 她开口,声音含糊,言简意赅,“我不肥去,跟你一起。” 顾辞远偏头看了她一眼,也没坚持。 齐志华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扫了一圈,鼻眼观心,有种窥破一切的泰然。 车子很快到了鼎盛酒店,齐志华已经去过监控室,当下便在前面带头,两人紧跟其后。 齐志华亮出警员证,很顺利进去,调取出了昨天顶层的监控,认真看着。 酒店经理侯鹏宇闻讯赶来,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似乎一直都没阖眼,眼底发黑,神色憔悴。 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身为酒店经理责任重大,十分焦头烂额。 他看到顾辞远,以为他是来为姜雨舟的事兴师问罪的,抹了一把额上冷汗,赶忙道:“先生,那件事我们已经在查了,只是暂时还没查出结果。 但您放心,酒店会全权赔偿那位小姐所受的精神损失和医药费。” 显然他没有认出姜雨舟就是昨天晚上的受害者。 顾辞远:“好,具体金额我会让律师来谈。” 姜雨舟微滞,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顺势应下了,在谢欣哲那里敲了一笔,又从酒店这里敲一笔,这一波操作真是666…… 不过,这两笔赔偿都是给她的没错吧? 这么想着,姜雨舟心里便舒坦了不少。 顾辞远话锋一转,“不过我这次来不是为了那件事,是为了金月宁的案子。” 侯鹏宇明显怔了一下,没想到顾辞远来查的是这个案子,但很快表示愿意配合调查。 顾辞远“嗯”了一声,目光一直停留在监控上没有挪开。 顾辞远看完了监控,微微思索片刻,他转头问齐志华,“能通往顶层的电梯监控查过了吗?” 顶层是至尊豪华套房,房费不菲,安保性极高,有专门的直达电梯。 既然顶层的监控不见了,那通往顶层的电梯监控呢?是否完好?如果完好,不妨从这条线索排查。 齐志华点头,“这一点我们也已经想到,已经把那个时间段的电梯监控都排查了。 但那个时段除了谢欣哲以外,无人上下。” 顶层套房,本就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入住率当然不高,没人出入也再正常不过。 姜雨舟开口,“那如果那人本身就一直在顶层呢?” 顾辞远也问,“除了谢欣哲,还有谁在顶层入住?” 这时侯鹏宇开口回答,“除了她还有我们酒店的一位股东。” 齐志华点头,“没错,我们已经联系过他,他当时在进行跨国医学会议,向我们提供了影视资料,他没有作案的时间。” 跨国医学会议?还是鼎盛的股东? 对案情,顾辞远从来都是刨根问底,他追问,“那个人是谁?” 齐志华:“叫尹苏寒,还是沪宁大学新来的教授。” 顾辞远一愣,又是这个尹苏寒? 他的眉头瞬间一拧,心里生出一股子很微妙的感觉。 为什么最近遇到这个尹苏寒的几率那么频繁?而且其中两次都跟案子有关? 姜雨舟的心里则在想,他竟然是鼎盛的股东,他的人生未免太开挂了吧? 那还去做什么教授,当什么牙医啊,在家里数钱不好吗? 第120章:你怎么不早说 莫名的,顾辞远的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快。 一个人跟自己气场合不合,只需要第一眼就能知道。 对尹苏寒,他第一眼就不喜欢,就像是冥冥中自有的定数。 齐志华很详细地介绍了尹苏寒的背景,尤其是他曾经在非洲当过无国界医生的事,言辞间不乏尊敬。 加上那个时常达两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他没有作案的时间,尹苏寒的嫌疑已经洗清。 顾辞远听了齐志华的介绍,心中不觉更生几分不快。 “酒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出面?” 不仅没出面,还在医院里坐班,恍若无事一般。 侯鹏宇只能解释,“尹先生只是酒店的占股人之一,并不参与酒店经营管理的事宜。 实际上,我也是前些天才见过他,他对酒店的事并不熟悉。” 侯鹏宇的话说得委婉,但说白了,尹苏寒就是躺着收红利的,这些事本身就不用他管,他也没这权利过分插手。 “唉,尹先生来了。” 众人转头,就看到了一身风衣,身姿颀长的年轻男人。 侯鹏宇忙迎了上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应是在交代现在的情况,尹苏寒颔首表示知道了。 走近了,目光先掠过姜雨舟的身上,微微勾了勾唇。 转向齐队长和顾辞远,便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唇角的弧度仍在,却淡了许多。 尹苏寒看着齐志华,语气客气,“有什么要查的尽管说,我们会全力配合调查。” 齐志华对他的态度也很客气。 尹苏寒转向姜雨舟,低声开口:“抱歉,我刚知道你昨晚在酒店发生的事。这件事酒店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姜雨舟听到“补偿”两个字就心花怒放,但表面上却只能端着揣着。 她正要故作客气几下,顾辞远就冷不丁抬头看来,不冷不热地道:“那是应该的。” 被抢了台词,姜雨舟只能闭嘴,默默接受。 顾辞远与他目光交汇,虽无声无息,却仿若自带四射火光。 顾辞远径直提出到案发现场看一看,尹苏寒与侯鹏宇便带着他们进了电梯,刷卡上楼。 套房的床上摆着好几件全新的礼服,梳妆台前更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 显然,这是谢欣哲为了昨晚的宴会化妆特意开的。 她出身不凡,家境优渥,什么都用最好的,即便是一个只用来化妆的套房,她也开了最好的。 案发现场已经被谢欣哲自己清理了一遍,此时再来看,也已经找不出什么新的线索。 顾辞远走到门边,目光落在门卡感应器上。 “死者有权限拿到开门的万能卡吗?” 侯鹏宇:“有,她要负责顶层套房的保洁,配备有万能卡。 不过,她的卡每天的时限都只有中午十二点到一点,还有下午五点到六点两个时段,其他时间都是失效的。” 顾辞远冷不丁问,“你呢?” 侯鹏宇愣了一下,“什么?” “像你这个级别的,有没有权限随时打开客人的房间?” 侯鹏宇忙摇头,“除非有必要的大事,否则我也没有这个权限。” 顾辞远又问:“那假如客人的房卡弄丢了,要怎样开门?” “只要出示身份证件,让前台把新卡激活便能开。” 顾辞远反问,“这么说,除了谢欣哲本人,只要经了前台人之手也能打开套房的门?” 侯鹏宇顿了顿,点头,“可以这么说,但这在前台都有激活的记录,可以查。” 顾辞远看向齐志华,齐志华当即对警员小冯吩咐,“去排查。” 侯鹏宇主动道:“现在值班的人应该交班了,我带你去吧,方便打电话联系。” 于是,侯鹏宇跟小冯就一起去了。 顾辞远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齐志华有些焦躁,他抓了抓头发,问顾辞远,“顾老师有什么发现吗?” 顾辞远开口,“金月宁死在谢欣哲的房里,就要弄清楚,第一,她是怎么进去的,有没有其他人通过前台或者其他方式得到了房卡。 第二,凶手肯定来过顶层,那个时间段,究竟都有谁来过?” “可是监控显示,除了谢欣哲没人上过顶层啊。” 顾辞远反问,“假如楼道上的监控可以删除,那电梯里的为什么不能?” 齐志华愣了一下,“你是说凶手把他上过顶楼的监控也删了?”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找个技术高超的人把监控修复。 如果做不到,只能从金月宁的人际关系上下手排查,她跟谁有深仇大怨,又恰好在这里工作。 虽然会耗些时间,但也并不是不能圈出嫌疑人。” 齐志华还在思索,尹苏寒就突然开口,“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昨晚侯鹏宇也来过顶楼。” 这话一出,几人都朝他齐齐投去目光,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尹苏寒神色顿了顿,缓声开口,“昨晚我的门被人敲响了,隐约听到侯鹏宇的声音,他知道我在,是来告诉我昨晚上发生的事。 只是当时我在开会,不方便打断就没有来开门,也没有回应,然后他就走了。 我耳里还不错,对声音也敏感,他自报家门说是经理,应该就是他。” 顾辞远神色一冷,“你怎么不早说?” 尹苏寒的面色平静,“也没人问我,而且,我以为你们对他早就排查过了。” 当下,却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如果尹苏寒所言非虚,那么,侯鹏宇有重大嫌疑! 他既然上来过,为什么监控里没有显示,显然他来回顶层的监控都被删除了。 他是酒店经理,为了调查姜雨舟的案子,他曾多次出入监控室,要亲自调取和查看监控,所以,他有足够的便利把他曾出现过的监控删除粉碎。 一开始齐志华率警员们扩大搜索范围,也是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上了顶层的金月宁,警方才快速展开搜查,很快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 起先只觉得是巧合,但现在想想,何尝没有他刻意引导的嫌疑? 便是方才,齐志华让警员去前台调查房卡事宜,他也主动提出要一起前去,这,究竟是为了方便联络交接班的工作人员,还是因为心虚? 之前一直都忽略掉的细枝末节,现在想起来,每一桩每一件都十分值得推敲和深思。 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他在负责跟警方接洽,大家下意识把他放在了旁观者的立场看待,压根就没怀疑过他。 就像此前何思琪的案子一样,又是一次灯下黑。 第121章:多喝热水 当下,几人飞快往电梯的方向而去,齐志华则是一边掏出手机,给警员小冯打电话。 但是电梯里信号不好,一时之间没打通。 电梯直达一楼大厅,恰好就跟小冯打了个照面。 齐志华心急,直接迈步上前,疾声问,“侯鹏宇呢?” 小冯被齐志华的急切弄得一懵,说话都不自觉磕巴了起来。 “他,他方才收到了一条短信,就急匆匆说要去打电话,处理一些事情……” 齐志华直接打断了他,“在哪里?” 小冯有些心虚,“我也不知道……他出去了……” 齐志华忍不住吼,“那王八羔子有重大嫌疑,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把人逮回来!” 小冯震惊得瞪大了眼。 恰在这时,接了电话的侯鹏宇推开旋转门进来。 小冯一看到他,当即一喜,一时没把控住嗓门,也跟着喊了一声,“齐队,他在那里!我这就抓住他!” 几人隔着遥远空挡的大厅对望,那一秒,一股微妙的情绪在空中交汇流转。 小冯一马当先就朝他跑去,下一瞬,侯鹏宇面上神情一慌,突然猛地转身,出了旋转门,朝外疾奔。 他这一跑,如同一种信号,更像是变相地承认了什么,齐志华和另一个警员当即也拔腿追去,转眼就消失在了眼前。 姜雨舟下意识也要拔腿追,却被顾辞远一把抓住。 “你瞎掺和什么?忘了你刚拔了牙?” 刚拔了牙不能做剧烈运动,不然会流血不止。 他只负责破案,至于抓凶手的活儿,不归他管。 姜雨舟这时候才回过神,乖乖地停了下来,这一提醒,牙又疼了。 她想伸手捂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顾辞远抓着,她轻轻挣了挣,顾辞远这才缓缓松开。 “很疼?”顾辞远微低着头问。 姜雨舟一边吸气一边含混开口,“唔,疼。” 她的声音含糊,不自觉带着一丝娇软,像是在撒娇。 顾辞远盯着她疼得皱在一起的小脸,心绪不觉微动,他甚至闪过一丝后悔的情绪。 后悔今天没有让她买止痛药。 他少有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轻声道,“我送你回家,多喝些热水。” 谁料,身后突然横插了一道声音,“不行。刚拔了牙不宜吃过热的东西,那样不利于伤口愈合。” 多喝热水,一般是万能的。 但是没想到,顾辞远难得体贴一次,却碰了个雷区。 他的面色不觉一僵,有种被当面打脸的感觉。 尤其这个人还是尹苏寒,顾辞远面上更加挂不住了。 尹苏寒却是毫无所觉,继续温声道:“不要吃过硬过热的食物,也不要用舌头吮伤口,也少说话,回去先不要漱口刷牙,一天之后才可以。 一天内有血丝也很正常,但如果有血块的话,就要来医院,三天还疼的话要来医院检查。 现在如果疼得厉害的话,回去用冰敷一敷脸。” 他说到最后,掏出手机,很自然地道:“这样吧,我加你微信,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及时问我,方便沟通。” 姜雨舟简直把他当成了救世主,当即就掏出了手机,扫码加上了。 整个动作流畅迅速,半点不带犹豫的。 顾辞远舌顶着腮,神色很冷,心里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加好了微信,姜雨舟道,“真谢谢你,那我……” 顾辞远直接一把拽住她往外走,“让你少说话,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他的动作看似很粗鲁,但却控制着力道,不会太快,只是,恰好让姜雨舟挣脱不开而已。 姜雨舟一边被他拽着,一边回头朝尹苏寒挥手告别。 顾辞远伸手,把她的脑袋一下就扭了回去,引来姜雨舟不满的咕哝。 尹苏寒站在远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眸中现出一片晦暗不明的神色。 侯鹏宇跑了。 这有些出乎姜雨舟的预料。 不过也算他走运,当时齐志华等人只有三人,侯鹏宇有了逃跑的先机,酒店门口恰好还停了一辆出租车,他直接坐上车就跑了 齐志华三人拦到车追去,却已经追赶不及,跟丢了。 警方以他为重点重新展开调查,但现场经过破坏,没有找到他的指纹。 监控丢失,也没有找到能给他定罪的证据,反而是他自乱阵脚的临阵脱逃让他成为了重大嫌疑人。 警方再次寻找技术人员企图修复监控,但却失败。 最后反而是尹苏寒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个技术高手,把删除的监控恢复。 监控找回来了,侯鹏宇的犯罪事实也实锤确定。 他上顶层找了尹苏寒,只是尹苏寒没开门,他转身离开,跟金月宁碰上,两人短暂交谈,侯鹏宇便掏出了一张卡,打开了谢欣哲的套房。 二十分钟后,侯鹏宇独自从套房中出来,神情略显慌乱。 直到后来,谢欣哲回房,再乔装打扮,用工具车转移尸体。 一切全都串联起来了。 警方发出了通缉令,全国通缉侯鹏宇。 同时,警方对侯鹏宇与死者的关系进行了排查,侯鹏宇已婚,却与金月宁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法医也有了最新的发现,金月宁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侯鹏宇为什么杀了金月宁?她的死,是否跟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关? 在侯鹏宇归案之前,没人能给出答案。 而侯鹏宇的妻子得知了这些事情,也毫不犹豫地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诉讼。 这个新年,以一种不大太平,也不大吉利的方式掀开了篇章。 姜雨舟心中总隐隐有些不安,眼皮暗暗跳着,像是在预示着要发生些什么。 姜雨舟的某些预感似乎格外准,第二天,她又收到了小赵的消息。 小赵告诉了她叶韵案的最新进展——重大嫌疑人卫明也逃了。 卫明杀人后第二天依旧按照计划回了老家,警方侦破案件,向卫明老家所在的派出所提出跨省逮捕协助申请,但最后却没抓到人。 卫明不知何故,提前逃了,迄今仍处于通缉状态。 姜雨舟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莫名的焦躁。 因为叶韵死后被拔掉的那颗牙,她总是有些急切地想要见一见卫明,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拔掉那颗牙,问问他,是不是曾经听谁说起过,那个人又是谁。 第122章:打是亲骂是爱 小赵的消息又发了过来,“我听说有另外一个案子,死者好像也掉了一颗牙。” 姜雨舟见此,神情顿时一怔,忙问,“是哪个案子?” 小赵:“好像是齐队长办的一个案子,我也不确定。” 姜雨舟心里咯噔了一下,齐队长的案子?难道,是金月宁? 小赵对她很是殷勤,又发了消息过来,“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下?” 姜雨舟心里有点乱,她婉拒了小赵,然后飞快地拨通了齐志华的电话,他没接,姜雨舟就给他发了微信。 姜雨舟也没有绕弯子,直接了当地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齐队长,金月宁是不是死后被拔了一颗牙?” 十几分钟后,齐志华才发了条语音消息过来,语气疑惑,“你听谁说的?她是缺了一颗牙没错,但不是死后被拔的,是种的一颗牙被磕掉了。” 姜雨舟心里燃起的那一簇火苗陡然熄灭了。 原来不是…… 卫明逃了,侯鹏宇也逃了。 她以为,这两起案子是连环杀人案,这两个杀人凶手背后还有人指使。 她以为,哥哥的案子峰回路转,又有了新转机。 可这一切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她心里总有一股不甘,更有一股深深的烦躁,找不到出口。 姜雨舟想到什么,多问了一句,“那那颗磕掉的牙找到了吗?” 齐志华:“这个倒是没注意。” 姜雨舟重新燃起希望,又飞快发了一条语音消息,“那麻烦齐队长确认一下好吗?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姜雨舟的语气太过急切,齐志华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不过得明天。” 姜雨舟心里再着急,可现在已经下班了,也只能等到明天,她便答应了。 这个晚上的等待,让姜雨舟心里既紧张又忐忑。 晚上,她牙疼得睡不着,翻来覆去,越是睡不着,心里就越是开始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这两个案子。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坚持究竟有没有意义,但她就是想要知道答案。 如果,金月宁的那颗牙在打斗中磕掉了,并且也失踪了,那这两桩案子就有了一个更加确切的相同点。 虽然,这样的相同点说起来有些牵强,但,但万一真的有什么关联呢?万一,真的跟哥哥的案子也有关联呢? 她承认她关心则乱,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 她接触过不少案子,有些嫌犯总有一些特殊的癖好,用自己的方式,留下记号。 这次,牙齿会不会就是一个特殊的讯号? 可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觉得自己真的是看剧看多了,想翻案想疯了。 这两个案子的凶手都已经查出来了,他们都是有独立意识的正常人,他们的杀人行为都是自发的,不可能是被人操控的。 这世上哪里真的有这种能操控人心的杀人策划者? 更何况,齐队长还没有给自己准确的答复,万一,金月宁的牙压根就没丢失,就只是被磕掉了而已呢? 她陷入了无限猜想,又无限自我否定的怪圈。 因为揣着这个想法,姜雨舟更睡不着了。 她心情很不好,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都已经这个时间了,谁还会没睡? 姜雨舟的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她咬了咬唇,最后,点开了他们三人的小群。 群聊记录停留在张璟晨发的消息上。 张璟晨直接在宴会上放她鸽子,也没去医院看看她,原本她还有些生气。 但后来姜雨舟才知道,这老哥子压根就不知道她出事住院了,还八卦兮兮地发消息问她和顾辞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雨舟此时就有点庆幸顾辞远在了,不然,就张璟晨这个马大哈粗线条的性格,等他发现她失踪了,她都早就咽气了。 她在群里发了个消息,“睡不着。” 这条消息,当然不是发给张璟晨看的,但让她直接了当地发给那个人,又太拉不下脸,她就只能用这么个迂回的方式。 她捏着手机开始倒数,如果一分钟内没有人回复,她就睡觉。 如果一分钟内他回复了,那她就正式宣布跟他和解。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倒数完毕,手机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一丁半点的声音。 姜雨舟心里被失望填满了。 他应该睡了。 姜雨舟按熄手机,然而下一瞬,那刚刚才熄灭的手机屏幕忽的就又亮了起来。 旋即,一个视频通话邀请的铃声在黑暗中响起。 姜雨舟心绪被这声音震得随之一荡。 她飞快解锁,点开微信,他的微信头像在屏幕上跳跃闪烁,姜雨舟的唇角禁不住微微一翘。 她飞快地整理了一番头发,着重抹了一把眼角,确认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后,这才接通。 然而,入眼的却是一张放大的猫脸和粉嫩的舌头。 “喵喵喵——” 铁憨憨凑到镜头前,伸着舌头舔啊舔,小表情有点色眯眯的。 姜雨舟摆好的完美表情全便宜了铁憨憨。 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揪住它的后颈把它拎走了,铁憨憨发出了不舍的喵喵声。 顾辞远低斥,“滚回去睡觉,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雨舟唇角翘了翘,“做你的猫真可怜,每天都要挨骂。” 顾辞远调正了镜头,那张俊脸便出现在了画面中。 “我好吃好喝供着它,骂它两句怎么了?” 他神色意味不明,又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再说了,打是亲,骂是爱。” 姜雨舟听了这话,心头不自觉猛跳了两下,总觉得他像是意有所指。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牙还疼?” 疼是有些疼,但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疼了。 但她还是皱着脸点了头,“嗯,疼得睡不着。” 顾辞远顿了顿,旋即道:“要怪就怪你找的庸医。” 姜雨舟一时无语,他这是不埋汰尹苏寒就浑身不舒服是吧。 “你怎么还没睡?” “本来睡了,被一只蠢猫吵醒了。” 姜雨舟很自然地把他口中的蠢猫理解成了铁憨憨,但他的表述是一只蠢猫,而不是那只蠢猫或者直接说铁憨憨。 显然,他口中的蠢猫并非铁憨憨,铁憨憨在他的铁血手腕之下根本不敢造次,只是姜雨舟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只蠢猫。 第123章:我不想跟你吵架 姜雨舟又问,“你给我打视频电话干什么?” 顾辞远面上别有意味,“你在群里发消息,不是要找人聊天的意思?” 姜雨舟面上神色微微一顿,有种被人抓包的微窘。 她嘴硬,“谁说的?我就随便发发罢了。” 顾辞远挑眉,“哦,我也随便打打罢了,没想到你就接了。” 姜雨舟神色一顿,旋即恼羞成怒,“手滑了罢了!再见!” 说完,她直接一下把通话掐断。 她气哼哼的,面上又有些发热,总有一种被他看穿,被他笑话的感觉。 视频通话的邀请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姜雨舟直接掐断了。 他的消息随之而至,只有一个字:“接”。 姜雨舟轻哼,你说接就接啊,凭什么? 心里这么腹诽着,但他的第三个通话邀请再发过来时,她还是磨磨唧唧地接通了。 她鼓着腮,“干什么?” 顾辞远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觉得莫名想笑,甚至想伸手戳一戳,看是不是能一戳就漏气。 他戳不到,却以手抵唇,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但怕又惹毛她,他很快便敛起了笑,“方才,我是开玩笑。” 姜雨舟撇过头,轻哼一声。 顾辞远想,女人都那么喜欢闹小脾气吗? 他又提了几个话茬,姜雨舟一开始还端着没搭理,直到后来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有人聊天,姜雨舟方才的那股子烦躁才渐渐消失,心里也渐渐舒畅了起来。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案子。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太好,姜雨舟太过放松,她不自觉便把自己脑中之前那个有些荒诞联想说了出来。 “我怀疑金月宁的牙齿也被凶手拔掉带走了,这个案子,或许跟叶韵案有关联,跟其他案子也有关联。” 顾辞远在那头微微顿了顿,脸上清浅笑意微敛。 他顿了顿,直接抓出了她话语里的一个关键点,“什么其他案子?” 两人的目光对视,姜雨舟轻轻咬唇,最后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江浩的案子。” 像是按到了什么开关,原本和缓和煦的气氛戛然消失,那头,男人脸上仅剩的笑意缓缓收了干净,恢复了以往清冷疏淡的模样。 哪怕是隔着屏幕,姜雨舟还是能感到他身上气场的变化。 他淡淡问,“你想说什么?” 姜雨舟神情也顿了顿,原本很想说的话梗在了喉咙。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顾辞远盯着她,那眼神像是有穿透力,要把她心里所思所想一眼看穿。 “你不是随便说说,你是还不死心。 你觉得这几桩案子都跟江浩的案子有关,你在为江浩的罪行找理由。” 顾辞远很努力地压着自己的脾气,所以他的语气是平静的。 但他的语气再平静,他的神色间的疏冷淡漠也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所说的话,更是字字直戳姜雨舟心中所思所想。 姜雨舟觉得她不应该开启这个话题,而且现在,也应该马上结束,不要再继续。 不然,今晚只怕又会不欢而散。 然而,她却总是想要试上一试。 在她心里,顾辞远的意见和态度,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她纳入了自己在意的范畴之中。 她想要他的理解,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连顾辞远都无法理解她,无法相信她,那还有谁会愿意站在她这一边? 甚至,有一个瞬间的冲动,想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最后,她压住了要和盘托出的冲动,但却压不住心头的翻涌与思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也用一副尽量平和的态度和语气开口,“我只是觉得,凡事都没有绝对。 我只是想跟你讨论这几个案子,它们之间究竟有没有共通之处,会不会是连环作案,有没有可能真的跟江浩的案子有关,仅此而已。” 顾辞远断然道:“没有可能。” 姜雨舟也有些急了,“你还没有跟我讨论,怎么就笃定没有可能?” 顾辞远反问,“讨论总要有依据,你的依据是什么? 你连那颗牙究竟有没有被凶手拿走这个前提都没有弄清楚,这场讨论有什么意义?” 姜雨舟语塞。 顾辞远语气平静,继续道:“假如我跟你讨论了,最后齐队长告诉你,那颗牙没有被凶手拿走,你还会相信吗? 你已经有了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你不是在跟我讨论,而是在企图说服我。” 姜雨舟神情一僵,面色难看。 她再次开口,“你说我先入为主,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你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江浩案凶手另有其人。” 顾辞远眸中情绪翻涌,他犀利反问,“如果我现在跑去警局说,金月宁案的凶手另有其人,你觉得警方会相信我吗? 不是我不相信江浩案的凶手另有其人,是证据如此,证据,就是事实。” 姜雨舟钻了牛角尖,根本绕不出来,她固执地道:“那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呢?” 顾辞远面色阴沉,眸中染上寒霜,“证据呢?” 三个字,冷冷的,他忍耐的情绪已绷至极致。 “我不会被说服,在我这里,江浩就是凶手。” 姜雨舟开口,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颤。 “你这般厌恶他,那对他的家人呢?” 顾辞远神情冰冷,“我不会主动去对他们做些什么,但江浩这个名字,跟他有关的一切,我都嫌恶,厌憎。 除非,有铁一样的证据摆在我面前,证明他没有杀人,否则,绝无回旋余地。” 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嫌恶,厌憎。 姜雨舟眼睫轻颤着,牙齿用力咬着唇,已咬出了深深的痕迹却不自知。 她心里如同有滔天海浪在翻滚,面上流泻出惨白仓惶又羸弱不堪的情绪。 他心忽而一软,声音放缓,“我不想跟你吵架。很晚了,睡吧。” 他说完,静静望着她。 姜雨舟那双眸中包着一汪莹莹的水光,似乎只需再多那么一点点,那水光便能化作水滴滚落。 她低声,“已经吵了。” 顾辞远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片刻间,她已掐断了通话。 手机的画面中断,一切恢复了平静。 因为长时间通话,手机甚至隐隐发着烫,但是心里却一片冰冰凉凉的。 今晚的通话,开始得很愉快,最后结束时,却不尽如人意。 姜雨舟死死握着手机,用被子把自己盖住了,心内的情绪却久久无法平复。 她心中有愤怒,怒他对哥哥的憎恶与侮辱。 但更强烈的,却是满腔的酸酸涨涨,晦涩暗淡,还有一丝闷闷的钝痛…… 而这一头,顾辞远的心情也并没有比她好多少。 他握着手机,盯着姜雨舟的头像,神色晦暗不明。 第二次了,这是她第二次提起江浩的案子,并且态度偏袒。 江浩的案子,究竟哪里引起她的兴趣?又是哪里让她这么相信江浩一定有冤情? 如果江浩是无辜的,那他姐姐的死又是因为谁? 哪怕他当初年纪还小,哪怕他当初并没有机会亲自到现场去看一看。 但是,那个案子的卷宗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便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他都一一谈过,那个案子的每个细枝末节他都清清楚楚,怎么会有冤情? 第124章:女大学生真奔放 顾辞远心情烦躁,把手机一扔就关灯睡下。 只是,在床上辗转反侧,却久久没能入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全是姜雨舟那个女人,她目光莹莹含泪,就这么望着他,直望得他心头烦乱。 最后,他直接一把揽住她…… 这一觉睡得他身心俱疲。 终于从混混沌沌的梦中挣扎着醒来,却陡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一片狼狈。 想到昨晚荒唐的梦,他有些难以置信,他竟然…… 暗骂了一声,一头扎进了卫生间清洗,只是,心情却半点不减烦躁。 而一早醒来的张璟晨看到姜雨舟的消息,慢半拍地开始问她为什么睡不着,压根就不知道那两个人背地里发生的小九九。 姜雨舟甩开了昨晚的情绪,迫不及待地联系了齐志华,急切地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齐志华很忙,但还是为她查问了这件事,最后查问的结果是,那颗牙,没有找到! 姜雨舟为这个消息感到一阵振奋,牙没了,金月宁的牙也没了! 两个案子,死者都缺了一颗牙,就跟当初哥哥的那桩案子一样! 像是受到了什么鼓舞,姜雨舟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向齐志华说明了这一点,想要让警方把这个案子和叶韵的案子一起重新审理,排查是否有连环案的可能。 齐志华没有参与叶韵的案子,并不清楚详情,听了姜雨舟的这番提醒,便采纳了这条思路,开始排查两个案子的嫌疑人是否有过交集和联系。 姜雨舟结束了跟齐志华的通话之后,整个人仍处于亢奋状态,她下意识地想要联系顾辞远,想要告诉他,金月宁的那颗牙也被凶手带走了,她的猜想很可能是对的。 但是最后,她还是顿住了,没有继续。 他不会相信的。 姜雨舟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放下了手机。 姜雨舟满怀期待地等待着警方的调查,然而,警方的调查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经过一番排查,两个案子的嫌疑人没有丝毫交集,这两人就是完全陌生的人。 虽然死者都缺了一颗牙,但是,警方最后还是觉得并不能以此作为连环案立案。 所谓连环案,肯定具有一个共同点,凶手得是同一个人,或是一个共同的群体,警方的调查结果却推翻了这一点。 即便是齐志华,也并不赞同姜雨舟的观点。 她满心失落,再一次从满怀希望,变成了彻底失望。 难道真的是她先入为主,错了吗? 卫明和侯鹏宇依旧处于在逃状态,警方依旧继续通缉,而姜雨舟的牙也好了。 但,她跟顾辞远也断了联系。 在那小群里,他很少冒头,像是一个僵尸号。 姜雨舟只和张璟晨说话,只要他出现,姜雨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无论说什么都不对。 哥哥的翻案始终横亘在两人中间,她知道,自己不会放弃,而他,也不是轻易会改变心意的人。 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其那时候再爆发,还不如从现在就不要有太过密的来往。 心里的确有些空落落的不适应,但没有离了谁就会怎么样的,习惯了就好了。 转眼间,姜雨舟的年假结束了,她又开始了争分夺秒挣积分的社畜生活。 一开始上班,她满脑子就全是积分积分,选题选题!其余的人,其余的事,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沪宁大学因为寒假接连发生的两起学生命案决定举行系列刑侦讲座,让学生提高法律意识和自我保护意识。 姜雨舟当下便有了采访思路,向主编主动请缨,要借着这个系列讲座的东风深入挖掘,找合适的切入点写一篇深度专访。 主编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决定做一期大型策划,打响开年来的第一个开门红。 主编大手一挥,把倪婉婉也派上了,让两人搭档,至少要完成两篇以上不同角度的长篇专访。 至于角度,自己找。 倪婉婉尚处于假期综合征之中,整个人懒懒散散的,被主编这么一点,只能认命地开始准备采访。 她自己懒散不要紧,可不能拖了姐妹的后腿。 两人拿到了讲座开展的时间安排表,姜雨舟意外的在上面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尹苏寒。 哦是了,尹苏寒修过心理学,很多犯罪都跟心理学有关,他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也的确能开展讲座。 刚好,他的讲座是第一场,就在今天下午,姜雨舟跟倪婉婉简单讲了一番尹苏寒此人,两人飞快往沪宁大学赶。 姜雨舟深知倪婉婉的尿性,直接点出关键信息:他是个优质大帅哥。 果然,倪婉婉一听,浑身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瞬间精神抖擞了起来。 两人进了场,坐在了媒体席上。 今天的讲座热度颇高,现场爆满,座无虚席,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昂。 姜雨舟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刚开学,学生怕是要患假期综合征,这类的讲座怕是会很冷场,但是没想到事实十分出乎意料。 姜雨舟还以为是沪宁大学的学生觉悟高,对这类讲座感兴趣,但很快,姜雨舟就知道了原因。 “熬了一个寒假,终于可以看到尹老师了!他真的好帅哦!” “不仅帅,而且声音也好好听,听他上课,耳朵都快要怀孕了!” “对对对,敲好听!而且他还是多学位的博士欸,好厉害,呜呜呜,我真的好想他,迫不及待了!” 姜雨舟:…… 原来,大家都是冲着他的颜值来的。 她往后环视一圈,果然,大多数都是女生。 难怪这第一场讲座要由他来讲,这妥妥的招牌,开门红呀。 倪婉婉也一脸激动,“这究竟是怎样的大帅哥啊,真是让人怪躁动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猥琐地搓着手掌,神态极尽猥琐…… 尹苏寒出场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睛,整个人较之往常更添了几许斯文与禁欲。 他辅一出场,会场便爆发出了一场热烈的掌声,她甚至还听到有女生尖叫。 姜雨舟有点汗颜,现在的女生可真是大胆奔放。 话不多说,三更奉上。 想要我有动力多更新的话,大家就多多留言打赏订阅,让我看到大家对我的 第125章:香蕉呢? 倪婉婉更是一把抓住姜雨舟的胳膊,险没把她掐得也跟着叫起来。 她一脸激动,“这真是极品啊!” 姜雨舟拍了她一下,让她镇定一点,丢人。 尹苏寒的目光往场下一扫,淡淡开口,“安静。” 一开口,现场霎时就安静了下来,效果十分显著。 他开始了自己的讲座,那把格外好听的声音顺着话筒传遍了整个会场,且不论他说的内容怎么样,单单是这样一个好听到让人沉醉的声音,对大家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尹苏寒的目光忽而一转,往台下前排看来,落在了姜雨舟所在的方向,微不可查地轻一勾唇,旋即,淡淡转开。 他勾唇的动作虽然很轻,但依旧没有逃过台下女生的火眼金睛。 姜雨舟听到她身后的女生又开始激动地低声呐喊,“啊啊啊,尹老师笑了,他对着我笑了!” “胡说,他明明是对着我笑的!” 倪婉婉一脸狐疑地望着姜雨舟,“我怎么觉得他刚才好像在看你?” 姜雨舟嗔了她一眼,“胡说什么?这么多人他哪里看得清?” 尹苏寒在台上的样子让姜雨舟很意外,他气场全开,仿若能主导一切,让人不自觉地把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全都锁定在他的身上,只余他一个人。 原本会让人兴趣寥寥的讲题,却被他讲得深入浅出,妙语连珠,风趣幽默。 能够这么自如地主导这么大型的演讲,需要的不仅仅是良好的台风,更需要有充足的知识准备。 他很有人格魅力。 姜雨舟不知不觉便听得入了神。 从他的身上,姜雨舟看到了哥哥的影子。 她的哥哥也是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是最耀眼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仰望、崇拜。 直到整个礼堂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姜雨舟才回了神,跟着鼓起了掌。 学生们一个个都两眼放光,激动地议论着,处处洋溢着青春的味道。 姜雨舟抬头搜寻,尹苏寒已经退场了。 倪婉婉:“今天的采访,就他了!” 姜雨舟也点了点头,还没来的时候姜雨舟还没有什么思路,听了他方才的一番演讲,姜雨舟心中便有了想法。 而她相信,尹苏寒绝对会是一个十分好的采访对象。 倪婉婉要拉着姜雨舟往后台冲去,抓紧时间把人拦下。 姜雨舟却道:“我有他微信。” 倪婉婉“哟嚯”了一声,“可以啊,姜姜,你可真是帅哥吸金石啊!” 姜雨舟没理她,径直点开了尹苏寒的微信,措辞了一番,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提出了采访的邀请。 之前季姿薇便采访过他,想来他对媒体的采访应该是不排斥的。 更何况,他们怎么说也有几分交情,他应该会卖自己这个人情的吧? 尹苏寒的回复很快来了。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姜雨舟微怔,原来方才他真的看到了自己。 尹苏寒:“可以,没问题。不过,我待会儿还有两节课,采访只能等中午之后。” 他那么好说话,姜雨舟当然不会再挑剔,赶忙就答应了。 约访成功,姜雨舟打算找个奶茶店坐一坐,就听到身旁几个女生的声音。 “快快,马上还有尹老师的课,不要迟到了,赶紧去占一个最佳瞻仰神颜的位置。” 倪婉婉也听到了,她一把拽过姜雨舟,兴致勃勃,“走,一起去了教室听听尹老师上课。” 姜雨舟有些迟疑,“他上的可能是医学院的课程,你听得懂吗?” 倪婉婉却走得义无反顾,“听不懂就听不懂,我又不是真的要去听他上课的,我是听他的声音,去看他这个人的。” 姜雨舟就这么被拽着跟那几个女生进了一个大教室,直接混在学生中,坐到了最后的位置。 他上的这堂课果然是医学课程,她们都听不懂。 姜雨舟听了一会儿就没有再继续,她拿出了耳机,塞进耳朵里,然后开始整理一会儿采访要用到的采访提纲。 而倪婉婉则是撑着脑袋,在一脸花痴地盯着讲台上的男人。 这张脸,这把嗓子,她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听一天看一天。 周围人声嘈杂了起来,学生们都抱着书往外走,姜雨舟这才抬起头,出声问,“下课了吗?” 倪婉婉:“嗯嗯,不过待会儿还有下一节,还是在这儿,还是他的课。” 姜雨舟闻言便低头,继续自己的事,没有在意。 第二节课很快开始,姜雨舟也把采访提纲做得差不多了。 她把提纲推给倪婉婉,便道:“我有些困了,你看看,看完了叫我,我们讨论一下。” 倪婉婉“嗯嗯嗯”的胡乱点头。 姜雨舟依旧戴着耳机,尹苏寒隐隐约约传来,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但却依旧悦耳,对于此时的姜雨舟来说,简直没有比这更恰当的催眠曲了。 直到倪婉婉伸手推了她一把,姜雨舟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朝姜雨舟递来了一个香蕉,脸上神情怪异,脸颊红扑扑的,有激动,兴奋,还有一股色眯眯的味道。 姜雨舟有些迟钝,只是觉得她有点怪怪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怪怪的。 她正好有些饿了,倪婉婉体贴地把香蕉递了过来,她便接了过去,“谢谢啊,分你一半儿。” 说着,她麻利地掰成了两半,一人一半,愉快地吃了起来。 姜雨舟咬了一大口,声音有些含糊,“这个香蕉好粗长直啊,味道也好。不过表皮怎么黏糊糊的?” 倪婉婉愣愣地拿着被她塞回来的半截儿香蕉,神情僵硬又古怪,嘴巴张得大大的,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姜雨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现不仅倪婉婉神情古怪,周围的同学也都用一副看大猩猩的眼神儿看她。 “怎,怎么了?” 她抬头,看到了尹苏寒身后投影仪上大大的一行字。 “大学生生理常识普及——如何正确避孕?” 尹苏寒平稳无波的声音在偌大的教室中响起,“大家都已经成年,又是医学院的学生,对男女之别要正常看待。 今天上的这堂课,应该是高中就上。以后你们都会有男朋友,女朋友,知道如何正确避孕,是对自己和另一半的负责。” 他目光在台下众人扫过,“香蕉和避/孕/套传到了哪里?” 【12.19】第123章有微调,男女主角的那通视频通话加了一小段话,我贴出来,知道有这一段儿就行,不觉得麻烦也可以回头看一看,不过可能要明天(12.20)才同步出来。 “我不会被说服,在我这里,江浩就是凶手。” 姜雨舟开口,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颤。 “你这般厌恶他,那对他的家人呢?” 顾辞远神情冰冷,“我不会主动去对他们做些什么,但江浩这个名字,跟他有关的一切,我都嫌恶,厌憎。 除非,有铁一样的证据摆在我面前,证明他没有杀人,否则,绝无回旋余地。” 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嫌恶,厌憎。 姜雨舟眼睫轻颤着,牙齿用力咬着唇,已咬出了深深的痕迹却不自知。 第126章:这两个男人有杀气 一个学生嘴快,直接就道:“老师,这个同学把香蕉掰成两段吃了。” 嘴里还塞着半截儿香蕉的姜雨舟:…… 尹苏寒的目光转了过来,一下落在了姜雨舟的身上,跟她对了个正着。 看到姜雨舟,他先是怔了一下,旋即,他唇角禁不住微妙地抽了抽。 “咳咳咳……” 姜雨舟猛地一阵呛咳,整张脸红得几乎滴血,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倪婉婉,已经飞快地蹿到了过道另一边的位置上,埋下头假装不认识她了。 她那急忙撇清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真是大难临头到处飞。 姜雨舟恨不得把她抓来当众鞭尸,方才明明是她把香蕉递过来的,她竟然不主动提醒,就这么让她把香蕉吃了! 倪婉婉其实也冤枉。 她一发现这是一场带颜色的生理知识课,她就已经兴奋得找不着北了。 她当然跟这些刚入学的新生不同,她可是老司机,当初念书的时候,也是阅小电影无数的好吗? 所以对于这个话题她没有半点羞涩。 但是,上课的人是尹苏寒,这么一个大帅哥,用那么酥麻好听的声音,一本正经地上生理课,这画面当然让人兴奋了。 她对用香蕉模拟戴套没兴趣,只对帅哥讲生理知识有兴趣。 所以方才她随手把香蕉递了过去,还想跟姜雨舟好好分享一番这让人狼血沸腾的经历。 但谁知道她动作那么快啊,跟饿死鬼似的,一下就掰成两截儿,一下就剥开吃掉了…… 整个教室都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后排的姜雨舟,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神人,竟然做出这般神举。 姜雨舟捂着脸,整个人烧成了大番茄。 尹苏寒以手抵唇,压住了唇角掀起的抽搐,声音也如往常一般。 “这位同学可能饿了,其他道具,大家用完了想吃也可以吃。” 大家听了,又发出了一声哄堂大笑。 尹苏寒本是要为姜雨舟解围,但没想到效果却适得其反。 第一次的,在课堂上他有些控不住场,但他却半点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毕生难忘。 毕生难忘的可不止尹苏寒一人,姜雨舟更是毕生难忘。 她恨不得时间可以立马倒退,让她把刚刚蠢爆了的自己拉住,如果实在拉不住,直接锤爆狗头也行。 下课了,姜雨舟很想直接冲出去,赶紧逃走。 但是,她还要采访…… 采访的人,还是全程见证了她窘态的尹苏寒…… 她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想让自己脸上的热度降一降。 片刻之后,桌前传来了三声有节奏的轻叩声,姜雨舟慢腾腾地抬起头,对上尹苏寒似笑非笑的神色,她脸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噌地一下就又升了回去,连耳垂都红透了。 姜雨舟有点没脸见人,尹苏寒目光平和,措辞了一番,开口道:“那香蕉用完本来就是要吃的,这没什么,你不用尴尬。” 姜雨舟内心疯狂呐喊,快别提这件事了!忘掉吧! 尹苏寒看姜雨舟没说话,又补了一句,“那只是一根香蕉而已。” 是啊,只是一根香蕉而已,那你干嘛用它来给学生模拟?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香蕉了。 她闷不吭声地埋头收拾东西,倪婉婉在这时终于冒了个头。 “尹老师,你好,我叫倪婉婉,是姜姜的朋友。” 尹苏寒礼貌地跟她打招呼,倪婉婉这时候可不敢再乱花痴了,赶紧顺势就把话题引到了采访上。 因为倪婉婉的打岔,姜雨舟总算没这么尴尬了,但她也没怎么开口,一路上都是倪婉婉再主动跟尹苏寒搭话。 三言两语的,倪婉婉就跟尹苏寒约好了一起吃饭,顺便采访,气氛总算恢复了正常。 姜雨舟暗暗给自己做思想工作,飞快调整心态。 那就是一场翻车,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大地大也没有采访大。 这是新媒体楼,设备全新,还配有电梯。 三人正在等电梯,倪婉婉询问尹苏寒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尹苏寒却把目光投向姜雨舟,“不要吃腥辣的,软和些,她刚拔了牙。” 倪婉婉扬了扬眉,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姜雨舟闻言微愣,旋即就坦然接受了,想来他这是当医生的职业习惯。 她朝他露出一抹感激的笑。 “叮”一声,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三人正要迈步而入,对上了里面的人,却怔住了。 电梯里的人也微微怔住,目光在三人脸上流转,最后落在了姜雨舟的身上。 她满脸红霞,面含羞涩,正对着尹苏寒的方向,唇角微微含笑,那副样子,俨然像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跟尹苏寒同进同出? 显然,他已经把倪婉婉这个人完全忽略了。 顾辞远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面色突然就沉了下去,周身不由自主便蒙上了一层冷冽的气场。 姜雨舟看到他面上神色也狠狠顿了顿。 他怎么会在这里? 很快,姜雨舟就反应过来了,他是沪宁大学的特聘教授,是要给学生上课的,在这里当然不奇怪。 距离上一次夜半的视频通话,他们两个人没有聊过天,更没有见过面。 姜雨舟有意疏远,他也不曾主动。 她一边觉得这样也好,免得日后他知道真相之后让自己难堪。 一边又禁不住淡淡的黯然,自己于他果然是可有可无的。 现在陡然遇见了,姜雨舟的心里又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 姜雨舟以为顾辞远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争吵而自己疏远,殊不知,真相是因为他那晚上的那场荒唐梦。 顾辞远决定冷静一段时间,对她不听不看不问不想,重新建立自己的内心秩序,显然效果并不显著。 尤其是此时,意外重遇,之前的一切都功亏一篑,甚至心绪更添烦躁,很想找人打上一架,好好发泄一番。 倪婉婉瞪大了眼,眼珠子咕噜噜地在电梯里外来回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两位极品大帅哥。 凭借她多年八卦的经验,她觉得,这两个男人之间有杀气。 而这股杀气,大概是因为姜姜。 第127章:这个位置被你们包了吗? 倪婉婉心里疯狂歪歪两男争一女的爱恨情仇,但是突然又忍不住歪歪,咦?似乎,顾辞远和尹苏寒这对cp也很不错? 打住打住! 现在气氛明显不大对劲,顾辞远那眼神,明显是含着杀气的。 倪婉婉默默地往后挪了挪,再一次把姐妹推到前面,让她去承受这让人遭不住的强大气场。 电梯在双方的对峙中缓缓合上,姜雨舟暗暗舒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最后合上的瞬间,尹苏寒伸手挡开了。 他转头看向姜雨舟,声音醇厚温和,“进去吧。” 姜雨舟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回去。 没办法,她只能顶着顾辞远逼人的目光慢腾腾地挪了进去。 倪婉婉紧随其后,默默挤到姜雨舟的身边。 两个女孩站在左边,尹苏寒站在右边,而顾辞远则是半步都没挪一下,稳稳站在c位上,浑身上下释放着宛如两米八一般高大的气场。 尹苏寒神态自若,看向姜雨舟问,“你想吃什么?” 姜雨舟僵着声音,“我都可以,主要看你喜欢吃什么。” 毕竟,他是她们的重要采访对象,主动权自然是要交到他的手里。 然而,两人的这番对话落入顾辞远的耳中,这就像是一场约会。 显然,他又把倪婉婉的存在给遗忘了。 倪婉婉冷眼旁观,她好歹情商在线,意会了顾辞远这周身的低气压从何而来。 她急忙轻咳一声开口,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她分外热情地道:“对啊,主要还是看尹老师喜欢吃什么,毕竟今天是我们俩要采访你,这是一场工作餐,全由你说了算。” 倪婉婉把话说得清楚又明白,还刻意咬重了“工作餐”几个字,希望顾辞远能听清楚了,不要再乱吃飞醋,把这一身骇人的气场放出来吓人。 果然,顾辞远听到了这话之后,原本那黑沉的神色稍缓,周身的气势也稍稍收敛。 倪婉婉感觉自己为了闺蜜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尹苏寒含笑,“真的什么都可以?” 海口都夸下去了,当然不能收回。 倪婉婉拍胸脯,“当然!” 尹苏寒一脸认真,“我想要去吃的地方,建筑得高大宏伟,环境得温馨雅致。 菜肴风味,既能囊括南北菜系,也要有中西混搭,全国八大菜系都得有,必须要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尹苏寒说得轻飘飘的,倪婉婉听得一愣一愣的,姜雨舟却是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 这他么的,他怕是想吃御膳吧!她们上哪儿去找这么个地儿? 若真的要找,也并不是找不到,有一个地方还真就具备了上述的条件,那就是饕餮馆。 倪婉婉不差钱,她也很想去饕餮馆吃一顿。 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她不是会员,压根就没有用餐的资格。 她这个暴发户的女儿还是不够有钱,迄今仍被饕餮馆拒之门外! 而姜雨舟心里也在呐喊,臣妾做不到啊! 她们要是把饕餮馆的发票拿到主编那儿去报销,主编怕是要削了她们。 公费报销是不可能报销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那让她们自己垫,她的钱包做不到啊! 不过,幸亏饕餮馆是会员制,她们不是会员,这顿饭吃不成。 要说会员,这里还真有一个,顾辞远。 她悄咪咪地用余光瞥他,又飞快地收回来了。 倪婉婉觉得丢面子,姜雨舟却松了一口气。 倪婉婉厚着脸皮开口,“这,这可能有点难……要不,尹老师你再换一个?” 尹苏寒反问,“方才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吗?” 两人语塞。 牛皮吹太大,想收回还来得及吗? 电梯到了,尹苏寒率先迈步而出,“走吧,我请客。” 欸?他请客? 原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饕餮馆,他请客欸。 两人正在心花怒放,就见尹苏寒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校园卡,微笑,“毕竟我是这里的老师,要去食堂吃饭,当然是我请客。” 欸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食,食堂?” “对啊,建筑高大宏伟,环境温馨雅致,还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是食堂是哪里?” 姜雨舟&倪婉婉:…… 没毛病……是她们想太多。 身后,一道冷冷的嗤声传来,自带凉风,又似是在强行地寻找存在感。 尹苏寒依旧神色自若,仿若什么都没听到,径直招呼两人跟上。 姜雨舟拽着倪婉婉就跟了上去,倪婉婉低声跟她咬耳朵,“你们吵架了?” 姜雨舟不吭声,只闷头往前走。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言语冲突激烈地对吵,然而,却在心里留下了结。 姜雨舟觉得,那个疙瘩一天不解开,他们就不应该再继续有过于密切的来往了。 她怕她会沦陷,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 沪宁大学的食堂果然很高大宏伟,温馨雅致。 她们看到学生们端着的餐盘里的食物,瞬间食指大动,想要大快朵颐。 尹苏寒在学校里的知名度和受欢迎程度当真有些超乎她们的想象,尤其是他这一上午又刚刚做完了一场大型讲座,即便以前没有上过他的课的学生也都认识他了,一个个都偷偷掏手机拍他。 也许是习惯了这样的注目,尹苏寒面色淡然,他一一耐心地向她们介绍各个窗口的特色食物,在给姜雨舟介绍时,他着重给出了几个适合她牙齿承受程度的几个建议。 她们很快就选好了自己要吃的东西,端着餐盘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尹苏寒道:“吃了饭之后可以到我的办公室采访。” 倪婉婉望着他的眼神顿时更多了好几层滤镜。 这是什么神仙男人,真是太温柔,太体贴了! 要是每个采访对象都像他这样,那她绝对会是每个月的积分冠军! 倪婉婉正内流满面感天动地,忽的,面上神色微微一顿。 旁边的餐桌上,赫然有个人施施然地坐了下来,那人不是顾辞远是谁? 倪婉婉赶紧伸出手肘,轻轻捅了捅姜雨舟,姜雨舟本是埋头吃着东西,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到对面光景,一口饭差点直接喷出来。 顾辞远就坐在她的斜对面的位置,面前摆着一个餐盘,他慢条斯理又细致非常地擦着筷子,那认真劲儿,像是在擦着什么绝世宝贝。 姜雨舟脱口就问了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顾辞远淡淡掀起眼看她,反问,“我不能在这里?还是这个位置被你们包了?” 第128章:我不想去 姜雨舟被他噎了回来,一时语塞。 倪婉婉忙道:“没有没有,这里没人。我们三个人吃饭也挺无聊的,刚好凑一桌,聊天儿。” 倪婉婉强行活跃气氛,奈何友军不给面子,她的话落,两人都埋头吃饭,无人开口。 现场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倪婉婉脸上的尬笑都要僵了。 这一处高颜值的组合早就引来了学生们的注意。 原本尹苏寒就很惹眼,现在多了个顾辞远,就更打眼了,有胆大的女生直接看到顾辞远的对面是空的,鼓足勇气上前,娇滴滴地开口,“请问,你对面这位置有人吗?” 顾辞远没有回答那个女生的问题,而是直接端起了自己的餐盘往隔壁桌一挪,坐到了尹苏寒的身边,姜雨舟的对面。 他坐定了,这才对那个女生淡淡道:“现在我对面的位置有人了。不过那一桌你随便坐。” 他这一番动作,几人的神色都顿了顿,尤其是那个女生,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是该坐下来,还是该离开,僵在那儿,很是尴尬。 她面红耳赤,最后讪讪道:“不了,我还是去我同学那边吧。” 说完,转头逃也似的走了。 尹苏寒本独自坐在一边儿,他坐得便比较居中,眼下顾辞远突然坐了过来,两人便离得有些近,从后面看,就像是在并肩挨在一起。 顾辞远微笑,“麻烦往那边挪一挪。” 尹苏寒顿了顿,片刻才往旁边挪,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顾辞远拿起筷子,神色自若地继续吃饭,餐桌上的气氛却陷入了一股微妙和怪异的氛围中。 倪婉婉觉得顾辞远方才的一番操作骚气至极,但却莫名有一种爆棚的男友力,成功就占领了姜姜对面的位置。 要说他不是跟着姜姜来餐厅的,割了她的头她也不信! 这真是一场教科书般的争风吃醋,她何德何能才有幸亲眼围观啊! 当然,只要文明吃醋,不动粗就行。 而姜雨舟心里也升起了一阵阵异样的感觉,顾辞远这么做究竟是不是因为她? 她一时这么想,一时又觉得自己像是在自作多情。 最后,她索性闷头吃饭,啥也不说,啥也不乱想。 忽的头顶传来一道说话声,“结束了到笃学楼1208找我。” 姜雨舟反应慢半拍,倪婉婉又伸肘捅了捅她,姜雨舟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我吗?” 顾辞远淡淡反问,“不然呢?” 姜雨舟不想去,今天的相遇已经是意外,她不想发生更多没必要的纠缠。 “有什么事吗?我结束之后还得回去写稿子。” 倪婉婉当场拆台,“咱们这采访才刚开始,采访素材还差得远呢,你急着写什么?” 姜雨舟:…… 这小妮子今天一定是专程来克自己的吧,刚刚在课堂上是,现在又是。 她只能另外找理由,“那我也得赶紧整理采访录音资料。” 倪婉婉又开口,“刚刚采访提纲是你做的,后头的录音资料整理换我来。” 姜雨舟:……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小妮子有这么主动,这么上进? 姜雨舟憋了半晌没憋出半个字来,神情纠结。 顾辞远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借口找好了吗?” 姜雨舟神色又是一僵,面容有点尴尬。 倪婉婉在一旁干着急,自己都已经推了那么多把了,这小妮子怎么就是不开窍呢?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就赶紧上啊! 尹苏寒放下了筷子,看向姜雨舟,神色温和平静,“你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不用特意找什么理由,没人可以强迫你什么。” 这话,便是在几乎明指顾辞远了。 姜雨舟怔了怔,旋即,心里升起一股异样之感,因为尹苏寒温和关切的态度,也因为他说的这话。 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不用特意找什么理由。 是啊,她不愿意可以直接拒绝,为什么要这么搜肠刮肚地去找理由? 他又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自己没必要对他言听计从。 姜雨舟轻咬了咬唇,最后直接开口,表达自己的意见。 “我不想去。” 她的态度平和,但语气却含着坚定,以及淡淡的疏离。 顾辞远跟她目光交汇,周身的气场不觉更冷。 她拒绝他,还是因为尹苏寒说的一句话,就直接开口拒绝了他! 顾辞远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怒意已经直冲脑顶,但他却十分克制。 “你莫不是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私人助理,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对你提出工作要求,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姜雨舟双唇抿紧,“私人助理总有个期限吧。” 如果一切都以他的心情喜好来定夺,若他要自己当她十年八年的助理,她难道也要乖乖答应吗? 顾辞远听出了她急于跟自己撇清关系,薄唇不禁微抿,神色愈发紧绷。 他吐出两个字,“半年。” 姜雨舟顿时一急,“你休想!真当我是杨白劳呢!” 半年,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她现在只想远离他,飞快的,麻溜的,从源头切断两人的纠葛,也从源头掐断她对他的一切心思。 顾辞远淡淡道:“有工资。” 末了又补充,“你每月报社拿多少,我就给你开多少。” 姜雨舟顿了顿,她该死的心动了怎么办!钱啊,那都是钱啊! 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一口回绝,“我不要你的工资,半年也不可能。” 顾辞远反问,“那你说多久?” 姜雨舟直接就给砍了一大半,“顶多……半个月。” 顾辞远冷笑,回了她一句,“你休想,真当我那么好说话呢。” 姜雨舟也没指望他真就同意了,她放宽了时限。 “最多一个月。” 顾辞远继续冷笑,“我说半年就半年,一天都不能少。” 姜雨舟也十分硬气,“要么一个月,要么半个月,要么我直接甩手不干,你爱咋地咋地,你自己选吧。” 那篇报道都已经发出去那么久了,报社该赚的流量曝光已经赚了,她该拿的奖金已经拿了,该休的假也已经休了,他再拿这件事威胁她,她也不怕了! 这一个月的期限,已经是额外的附赠了好吗? 顾辞远滞了滞,面色很黑。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顾辞远咬牙,“一个月!” 姜雨舟:“成交!” 第129章:好残忍! 顾辞远脱口说出“一个月”,自己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竟然就这么被这个女人压了一头,直接就做了这般退让。 他脸色臭臭的,“今天下午来我办公室。” 姜雨舟用筷子戳着碗,小声哼唧,“去就去。” 又忍不住问,“去做什么?” 去做什么?顾辞远自己也顿了顿,那个办公室他自己也很少去,当然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做的。 方才突然开口让她去,不过是觉得自己应该开口说些什么罢了。 但他怎么可能被她问住,他面无表情,“去了就知道了,有什么好多问的?” 就知道会是这样。 姜雨舟撇撇嘴,埋头继续吃饭,没有再多说什么。 旁观了全程的倪婉婉,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迷一样的感觉。 这两人,难道只是纯洁的老板和助理的关系?可是,这个路数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 哪有上赶着花钱强迫别人当助理的老板? 又哪有连工资都不肯要,多一天都不肯干,生怕钱烫手的助理? 姜姜什么时候这么视金钱如粪土了? 而尹苏寒却眸色微深,顾辞远对姜雨舟,明面上是恶声恶气,但实际上却多有纵容。 姜雨舟与他的相处,也随性自然,会流露自己的小任性,小脾气。 尹苏寒冷眼旁观,神色间若有所思。 这一顿饭在不冷不热的气氛下吃完,一行人走出食堂,要往尹苏寒的办公室方向而去。 倪婉婉心里百爪挠心似的,很想再抓着姜雨舟来问问她和顾辞远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的情形显然并不适合。 走在路上,忽见有学生脚步匆匆,还伴着惊诧又害怕的议论,“你听说了吗?又出命案了!” “什么?真的假的啊?在哪里?” “好像是在医学院,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学生论坛上刚刚有人发了贴,但很快就被删了,大家都在传。走,我们去医学院看看。” 议论声钻入耳中,几人都听在了耳里,面色都禁不住微微变了。 顾辞远转向姜雨舟道:“去看看。” 姜雨舟下意识抬步跟了上去,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要去采访尹苏寒的。 她停下脚步,转头回身,神色微微尴尬。 “尹老师,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尹苏寒面色如常,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三人都快步往医学院的方向而去,倪婉婉一个人僵在原地,哪怕她心里有再多的不愿,也只能认命地跟上。 她就奇了怪了,那些个血腥暴力的人命案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到了医学院楼下,他们就看到了闪烁的警灯。 果然又发生人命案了! 姜雨舟神情一凛,从李果儿开始,这已经是沪宁大学发生的第三起命案了。 楼下,学生们一层层围着,议论纷纷。 楼下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前的警察是生面孔,不认识顾辞远,他打了个电话,很快,齐志华就从楼上下来。 这个案子,又是齐志华在办。 他一脸的生无可恋,看到顾辞远,神色也十分难看。 他让他们进来了,顾辞远问,“案情如何?” 齐志华直接在心口位置上比划了一下,“学生在上解剖课,原本供解剖的大体老师被换成了一个昏迷的大活人,结果学生解剖的时候……被误杀了。” 几人听了,神情都变了变。 一个活人,竟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生生解剖死了,光是想想,便让人不寒而栗。 倪婉婉面色一片惨白,她一把拽住姜雨舟的胳膊,颤着声音,“姜姜,要不我们就不要去了吧?” 姜雨舟却道:“你害怕的话就不要跟来了,但我却是要去亲眼看看。” 倪婉婉迟疑着,最后她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不就是个死人吗?没什么好害怕的! 顾辞远又问,“死者是谁?” “死者叫秦凯杰,是这个班上的学生,误杀的那个学生郑辉之跟秦凯杰恰是舍友,两人生前十分不合,前几天两人才打了一架。” 又是不合的舍友。 一个班上学生那么多,偏偏就是郑辉之亲自动手误杀了秦凯杰,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蓄谋? 倪婉婉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一进到案发现场,看到那血淋淋的场面,她立马捂着嘴转身往外跑,不受控制地干呕了起来。 此时,旁人却无暇理会她。 这是上解剖课的解剖室,室内摆满了各种器材、仪器和瓶罐,还放置着几个大冰柜,温度偏低,刚走近,就感到了一股森森的凉意。 解剖台上,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心口位置一道长长的伤口,十分骇然。 姜雨舟看着这具尸体,心底不自觉也升起了一股森然的寒意。 他的死相其实还没有李果儿那般惨烈,毕竟郑辉之作为医学院的学生,手法颇有几分章法,不像李果儿的尸体那般,是被何思琪乱刀剖开。 真正让姜雨舟心里发寒的,是真凶的歹毒心思。 他把一个大活人掉包,换到了这间解剖室,让他当众被杀,不仅让动手的郑辉之难辞其咎,背负误杀的罪名,便是上课的老师和其余同学,也都会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 法医验完了尸,因为这里是医学院的教室,倒是为验尸提供了不少便利,所以这次的验尸结果也更加准确。 “死者确系心口重创而亡,死亡时间是十点半左右。生前被注射了特殊的药物,让他身体冰冷僵硬,无法动弹,宛若死尸,但却保持着清晰的神智。” 众人听了这话,心里都禁不住为之一颤。 所以,方才的那一堂解剖课,秦凯杰表面上不能动弹,而实际上,他却能清晰地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清晰地听到周围的声音,更清晰地知道自己的身体将被切开。 但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么静静地躺着,只能期盼着他的老师和同学们能发现这个人是他。 这将是怎样深切的绝望。 最后他却没能等来奇迹,当他的心口被刀扎下时,那样极致的痛苦,他也都真真切切地感知着。 好残忍! 第130章:跟谁结了仇? 齐志华直接骂了一声,“草!” 顾辞远问,“那个动手的学生审过了吗?” 齐志华呼了一口气,“那学生吓得不轻,没法审,我们正在给他做心理疏导。其余人已经在审了。” 原本上课的学生已经都被转移到了隔壁,顾辞远便往隔壁教室走去,有警员正把学生一个个叫出来接受审问。 其余学生仍待在教室中,一个个都神情紧绷,面色惶惶,全无半点血色。 一名警察刚给一位四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做完笔录,尹苏寒跟他打了招呼。 “曾老师。” 他正是这节课的授课老师,他怎么说也是阅死尸无数的老教师,但是,接触大体老师,和亲眼看到一个活人在眼前被误杀身亡,那感觉当然完全不同。 更何况,他身为老师,没有在一开始就察觉出那具“尸体”有问题,酿成这样的惨剧,他委实难辞其咎。 大冷的天,他的脑门上已经渗出了冷汗,神色并不是很好。 尹苏寒跟他说了几句话,他没有什么谈兴,便怏怏地回了教室内。 下一个男生出来接受笔录,笔录警察例行询问,“叫什么名字?” 男生:“陈迟。” 警察重复问着这个问题,“课堂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陈迟的面色不大好,声音也微微发着颤,“我们在上课,这不是我们第一次上解剖课了,所以大家都很轻松。 今天我们要上的是胸腔局部解剖,老师讲完要点,郑辉之主动请缨要主这第一刀,然后就…… 因为脸是盖着的,我们都没发现什么异常,郑辉之破开胸腔之后说,血好像是热的。 然后,有人眼见地看到大体老师的手指动了动,我们起先还觉得是有人在开玩笑,但原本盖着脸的黑布掉下来,我们才看到了秦凯杰的脸…… 郑辉之吓坏了,直接一把就把刀从他的胸腔拔了出来,秦凯杰的身体狠狠颤了一颤,然后就,就没气儿了……” 他一边说着,身体还像是摆子似的不停地晃着,显然此刻依然心有余悸。 他的回答与之前学生的回答并无二致,做笔录的警察又问了几个相关的问题,顾辞远等人在旁听着,便把大致的情形还原了出来。 案情很清晰明朗,死者就是被当成了大体老师,被郑辉之解剖误杀。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第一,凶手究竟是怎样把秦凯杰跟原来的大体老师掉包,送上了学生解剖课的课堂? 第二,郑辉之是主动请缨要主第一刀,这究竟是巧合所致,还是,这本就是他设计好的,只为了顺理成章地将他的蓄意杀人行为变成误杀,给自己脱罪? 要弄清楚第一个问题,便需要警方调取监控,对相关负责人进行问责与排查,看看问题究竟出现在了哪个环节。 那些技术性的问题还需要时间去一一排查,眼下,顾辞远倒是对秦凯杰和郑辉之两人感兴趣。 正好,做笔录的警察问起了秦凯杰。 “秦凯杰为人如何?他是否跟什么人结过仇?” 陈迟答道:“他成绩很好,性格比较张扬,人缘算不得多好,但也没有特别差。至于结仇……” 陈迟的神色间露出了些许犹豫和迟疑,“他和郑辉之关系不大好。” “怎么不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陈迟想了想,开口道:“他们两人是同一个宿舍的,两人的成绩旗鼓相当,不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两人一直都有些不对盘,平时难免有诸多磕磕碰碰,但也还维持着表面和平。 但最近,学院在评选国家奖学金,这个奖学金还关涉到明年的外校研究生保送,十分重要。 他们两人都是候选人,但名额只有一个。 秦凯杰平日就比较傲,他直接放话说这次的奖学金一定是他的,郑辉之是他的手下败将。 为着这事,两人还在宿舍里打了一架,那一架打得还挺凶,连辅导员都惊动了。” “最后是什么处理结果?” 陈迟摇头,“辅导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反正是没有处分,但具体情况我们都不知道。 经过了这件事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就更差了,秦凯杰有好几次把郑辉之晒的衣服都挤到了角落,又吵过好几次,我们都听到过。” 笔录警察:“除了这件事,秦凯杰还有没有跟谁关系恶劣?包括校外的人士。” 陈迟继续摇头,“我跟他关系一般,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笔录警察又问,“郑辉之为人怎么样?” 陈迟想了想,措辞了一番道:“他很刻苦上进,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很在意自己的成绩,老师常夸赞他态度严谨认真。 性格上,他比较闷,喜欢独来独往,除了跟秦凯杰关系恶劣,跟其他人都关系泛泛。” 之后,便是下一个学生出来接受盘问,笔录警察又把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针对学生不同的回答,再延伸出新的问题,深挖细问。 听罢几个学生的笔录,他们对秦凯杰、郑辉之的性格、关系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没有必要再听下去,顾辞远转身,决定去看看郑辉之的情况。 他被单独安置在了一间办公室里,顾辞远和姜雨舟到了的时候,发现尹苏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办公室里。 他正坐在郑辉之对面,神色温和,语气平缓,与他循循善诱地细说着什么。 而几个警察都在旁边看着,并没有阻止尹苏寒。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年轻女人,神情焦灼地望着他们。 郑辉之的声音仍有点发飘,还有些磕磕巴巴的,但终究是能清晰地表达自己。 “我,我不知道是他,当时,他,他的头被蒙着,我根,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他…… 黑布揭开的时,时候,我吓坏了,我真,真的吓坏了…… 我没有想过杀他,我是不会杀人的!” 尹苏寒语气温和,“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一场意外。” 听到尹苏寒的话,郑辉之紧绷的心弦似乎终于缓缓松了下去。 “对,那就是一场意外,我们那时在上课,就算不是我,也可能是其他人!我不会坐牢的,对不对?” 大体老师:遗体捐赠者无偿捐献他们自己的遗体,让医学生能在最接近真实的人体上进行模拟手术训练,这些遗体是医学生第一个手术的"患者",也是医学生的老师,是以被尊称为大体老师,又称"无言老师(无语老师)。 第131章:他也掉了一颗牙 尹苏寒眼神认真,语气笃定,“嗯,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配合我们查出真凶,你就不会有事。” 郑辉之又长舒了一口气,“我配合,我一定好好配合!” 尹苏寒问,“秦凯杰与你同班,还同宿舍,今天这节解剖课他没有来上,你事先知道吗?” 郑辉之回答得很果断,“我不知道。” 尹苏寒:“昨晚他有没有回宿舍?” 郑辉之摇头,“没有。” 尹苏寒:“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郑辉之面上闪过一丝厌恶,“不知道,我也不关心。” 尹苏寒一直都诚恳地望着郑辉之,神色间仿若对他所说的每字每句都十分笃信。 正因为如此,郑辉之的表现也渐趋放松,没有掩饰自己对秦凯杰的不喜。 尹苏寒又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昨天中午,一点半。”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是发生了什么让你记忆深刻的事情吗?” 郑辉之神情微顿,轻轻抿了抿唇,这才开口道:“我们吵了一架。” “因为什么事?” 郑辉之语气中仍难掩愤愤,“上次我们在宿舍打了一架,两人都受伤了,辅导员管老师就各打五十大板,这件事原本已经揭过去了。 但昨天他突然来让我给他赔钱,我不肯,就吵了一架。” 尹苏寒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年轻女老师,原她便是辅导员管彤。 管彤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的确有这件事,当时两人是和解了的。” 尹苏寒闻言,便转而看向郑辉之,赞同道:“一开始他对管老师的决定没有提出异议,现在又突然来向你索赔,的确不讲道理。” 郑辉之听到他同意自己的话,面上不觉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是吧!我也觉得他真的很不讲理。他昨天突然说自己掉了一颗牙,是那天被我打掉的,让我出补牙的钱,这真是可笑! 我们打架已经是好几天以前的事了,谁知道那颗牙是他自己怎么弄掉的,我凭什么要出这笔钱?” 郑辉之还在激动地喋喋不休,姜雨舟在听到某个关键信息时却是陡然一震,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直接插嘴问,“你说什么?你说他昨天掉了一颗牙?” 姜雨舟的反应有点激动,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 郑辉之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下意识地回,“是,是啊。但肯定不是因为我,那天还好好的,昨天突然掉了,怎么能赖到我头上?” 姜雨舟却压根没听他那些絮絮叨叨,她急切地转向顾辞远,一把抓住他的手,眼中有焦灼的光芒在闪烁。 “你听到了吗?他也掉了一颗牙!叶韵、金月宁,还有他,都掉了牙!现在你还觉得是巧合吗?” 姜雨舟神情和语气都十分激动,抓着他的手也禁不住加重了几分力道。 顾辞远微微顿了顿,垂眸看她,眸中也似乎有点点情绪在涌动。 所谓事不过三,现在,已经是第三个死者掉了一颗牙。 任何重复性的巧合,都有可能是早有蓄谋。 他也已经生了疑窦,然而这点子疑窦,却仍不足以让他相信这件事会跟十年前的案子有关。 时间隔了太久了,没人会有这样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耐心去布那么一场大局。 姜雨舟紧紧望着他,眼神中有倔强,有坚持,还藏着丝丝紧张和期待。 她有自己的执着,他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坚持? 顾辞远开口,“就算如此,我仍相信,这三个案子跟那个案子无关。” 姜雨舟紧紧追问,“那你相信这三个案子的关联和巧合了吗?” 顾辞远垂眸看她,“我相不相信有那么重要?” “重要。” 因为是他,所以重要。 只有让他相信了这一点,才有可能让他一点点相信更多,最后,愿意相信当年的案子,哥哥是无辜的。 如果,他连一开始的这一步都不肯迈出,又哪里有之后的那么多步?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期盼,也许是她手心的温度太多灼人,顾辞远轻叹,“你可真是够倔的。” 这模棱两可的话,究竟是相信了,还是不相信? 姜雨舟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一道不轻不重的咳声打断了她。 尹苏寒掠了她一眼,目光似不经意地扫向她手的方向。 姜雨舟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这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顾辞远的手,霎时,她急忙松开,神色间闪过一丝不自在,面上微微发红。 手中的温暖和柔软陡然抽离,顾辞远朝尹苏寒瞥去一眼,眼中有一丝淡淡不悦。 尹苏寒神色自若地收回目光,继续问话,“据你所知,秦凯杰有没有关系不好的仇人?” 郑辉之摇头,“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主动要求第一个操刀?” 郑辉之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我有自信没人能做得比我好。” 从他的回答不难看出,他的确是对自己的学业十分有自信。 尹苏寒又问了很多问题,郑辉之都一一回答。 而他的这一番盘问,早有警察在旁边做了笔录。 原本他们也在给郑辉之做心理咨询,辅导员管彤赶来后,也尝试安抚他,让他能正常做笔录,但效果甚微。 没想到尹苏寒一来,郑辉之就被他成功疏导了,顺利地问完了他们想要问的所有问题。 同学、老师们的笔录都做完了,大家说的情况都大致一样,没有找出特别可疑之人。 现在已经一点多,他们都上了一个上午的课,早就饿了,警方也没有继续限制他们自由的理由,便让他们都离开了。 但郑辉之暂时是不能放回去的,他究竟有没有作案嫌疑,还得进一步核查他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上午的去向。 管彤也留了下来,她是辅导员,算是一个跟学生接触最多的岗位,说好听点是老师,说不好听点就是保姆。 医学院搞的是班主任制度,她刚好就是这个班的挂名班主任,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辅导员兼班主任,她难辞其咎。 做笔录的警察又单独问了管彤一些关于死者和郑辉之的问题,管彤回答得很详尽,可见她对学生的情况十分了解。 但这些情况,只是让大家对死者的为人有了更加全方位的认知和了解,对于案情却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大帮助。 第132章:收集癖 顾辞远提出再去看一看尸体,这次,他着重查看了秦凯杰的牙齿。 果然,他的门牙缺了,从伤口上看,的确像是隔了一天的伤。 姜雨舟站在顾辞远的身后,开口道:“我看过一些国外的案子,有些凶手杀了人之后会有收集癖好。 有些人,把死者的眼珠子挖了,有些把耳朵割了,现在,这些缺了的牙齿,也许是另外的一种收集癖。” 顾辞远回头看她,很客观地分析,“但前提是,那些案子的凶手都是同一个人。 可是现在,这个案子且不说,前面两个案子,凶手并非同一人。” 姜雨舟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有没有听过指挥杀人?” 顾辞远微愣。 姜雨舟的猜测很大胆,“那两个案子,虽然真正动手杀人的是两个人,但死者身上有类似的疑点,而且,他们都逃了。 如果,那背后其实有人在指挥他们杀人,再提前让他们逃了呢?” 顾辞远的面色沉凝,眸色幽暗,与她对视。 他说:“这不是在写小说。” 姜雨舟迎视着他,语气坚定,“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在写小说,但我不信你没有生疑。 这几个案子,发生的时间这么密集,几乎都是在这一段时间,都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看似没有关联,实际上却禁不起细细推敲。 唯一能让你对这些视而不见的,大概只有你对江浩案的偏见了。” 因为有偏见,所以不愿深想这其中的关联。 因为有偏见,所以被蒙蔽了双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真的挺失望的。” 能写出这么多有血有肉的作品的顾一,曾经让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顾一,不该是这样的。 姜雨舟望着他眼中的那层失望让他心里被刺了一下。 他开口,声线微沉,“我说我不信了吗?” 姜雨舟微愣。 “江浩的案子,没有证据,又时隔许久,所以我不信。 但这三个案子,正如你所说,看似毫无关联,但巧合太多,这些,已经足以撑起我的怀疑。” 姜雨舟闻言,心里顿升欢喜,但那股子欢喜却被她强压了下去,她撇嘴,故意道:“上次视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辞远睨她,“从数学的角度来说,要完成一道证明题,便需要有充足的已知条件。 从逻辑学的角度来说,要证明一个观点,也得需要有明确的论点,充足的论据,和严谨的逻辑思维。 那天晚上的视频,你有什么?” 她有的只是两泡要落不落的眼泪。 别人是恃美行凶,她是恃泪行凶,还让他入了梦。 姜雨舟滞了滞,期待他的什么无条件信任,果然是完全不可能的。 齐志华安排手下分头排查,主要排查昨天中午之后秦凯杰的去向,而他自己则是亲自调取排查了监控,看看秦凯杰是怎么被送到这节解剖课的课堂上的。 医学院的大体老师,都是在冰柜里急速冷冻到零下30度保存,在教学使用时再复温到4度,以此保证尸体的新鲜程度。 一个活人显然不可能经受得住零下30度的低温,即便是在4度的温度下,也定然会发生冻伤的反应。 所以,秦凯杰一定是在工作人员把原本的大体老师复温到正常温度之后才被掉包的。 当时的监控,以及那名工作人员的口供很重要。 可邪门儿的是,监控也调来看了,完整记录了那名工作人员从冰柜里把尸体取出到复温,最后推到教室的全过程,可竟然没找到他们究竟是怎么被掉包的。 但最后送到教室里的大体老师就是被掉包了,原本的那个大体老师也没有找到。 那名工作人员指天发誓,自己跟秦凯杰无冤无仇,绝对没有杀人,更没有掉包。 他的供词究竟可不可信还有待核查,但是至少从监控上,没有看到他有什么鬼祟的举动。 有人莫名觉得这屋子阴气森森的,忍不住低声嘀咕,“难道真发生了灵异事件不成?” 齐志华听了之后,当即怒斥,“有这闲工夫在这儿叽叽歪歪,还不如再把监控多捋几遍。 方才是快进了看,现在给我一帧一帧地看,一秒也不能快进!” 手下得了令,半句话都不敢再抱怨,又赶紧去了。 姜雨舟对这个案子十分感兴趣,很想继续跟进,甚至想亲自去把监控一帧一帧地排查一遍。 但是,倪婉婉缓过劲了,走上前提醒她,“姜姜,不要忘了我们今天的采访任务。” 姜雨舟还真忘了。 她虽心有遗憾,却也只能与尹苏寒一道离开,完成今天的采访。 顾辞远没走,但却不忘提醒姜雨舟,“结束了给我电话。” “哦。” 倪婉婉对那样血腥的案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一想起来还是觉得可怕。 但这两人却像是没有半点不适,尹苏寒问姜雨舟,“你觉得凶手最有可能是什么人?” 姜雨舟想了想,“这个人能混进冻藏室,肯定不会是校外无关的人,这个人一定是医学院的,有一定权限出入冻藏室。” 尹苏寒点头,“还有吗?” 姜雨舟继续,“秦凯杰刚刚好就出现在了他们班的解剖课上,这想来也不是巧合。 郑辉之会主动请缨,成为第一个动刀的人,从而误杀了秦凯杰,这看似巧合,实际上,也有一定的必然性,因为郑辉之在学业上对自己很有自信,他也勇于表现自己。 如果凶手熟知他们班的课程表,还熟知郑辉之的风格,完全能预导出来。 更何况,郑辉之与秦凯杰本就交恶,从作案动机上看,他也最有嫌疑。 如果这些不是郑辉之自编自导自演,那么,这个人对他们肯定十分熟悉,甚至很有可能就在他们同学之间。” 姜雨舟说着自己的分析,尹苏寒一直认真地听着,眉眼神色间很平和,没有表露出自己的观点,却也让说话人能很自然地继续陈述。 “可是,要把一具尸体运到冻藏室,难度并不小,你觉得如果是学生能做到吗?” 这话倒是把姜雨舟问住了,之前她倒是有些想当然了。 医学院这样的地方,就算学生有机会出入,但要避开监控把一具尸体运进去,的确有难度。 那,能做到这一点的,权限必然只会更大,难道是老师? 这,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忽的,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凶手要把一具尸体运到冻藏室很难,但如果死者是自己去的呢?” 第133章:香蕉是怎么回事? 姜雨舟想到这个可能,顺着思路往下想,便越发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假如死者是自己了冻藏室,然后才被下药,伪装成大体老师的呢? 这样的话,难度就小了很多,可操作性也会大很多。 只需要排查医学院楼道口的监控,找出他曾经来过这里的证据就能证明这一点。” 尹苏寒微微扬眉,似在思考。 姜雨舟已经急忙掏出手机,给顾辞远发消息。 顾辞远的消息很快就回复了过来,是一条语音消息。 他从来没发过语音消息,姜雨舟直接就点开了,没想到是公放的。 “你是不是属蛔虫的?连我心里怎么想的都知道。”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醇厚,加上他那独特的语调,如同蛊惑,又似是在撩拨。 不仅是她,倪婉婉和尹苏寒也都听到了,两人都朝她投来目光。 姜雨舟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一下掐灭了手机。 倪婉婉笑得别有意味,低声打趣,“属蛔虫的哦,还是他肚子里的那一只。” 姜雨舟伸手掐了她一把,嗔了她一眼。 方才的那笔账自己还没跟她算呢!等着,待会儿采访完了,看她不好好收拾这小妮子。 原本她们的采访主题,就跟犯罪有关。 没想到,竟然又遇上了一桩新案子,让姜雨舟多了一条新闻。 她是跑这条线的记者,若没有刑事案件,她就没有新闻可写。 但每每接触到新的案子,看到死者凄惨的死状,见到死者家人悲戚的面容,她就真心地希望着以后她都不要再接到这样的新闻爆料。 姜雨舟顺着这个案子,把话题引到了相关的问题上,一边走,一边便自然而然地开始了采访。 她做的采访提纲很细致周全,尹苏寒是一个很好的采访对象,这一场采访进行得很顺利。 姜雨舟给顾辞远打电话,男人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从那头传来。 “结束了?” 不知道为何,那微微上扬的音调从他口中吐出,总似有股莫名的引力,似能顺着耳膜钻入人心。 姜雨舟捏了捏耳垂,只发出了短促的一个音节作为回应,“嗯。” “来医学院。” 姜雨舟也想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倪婉婉一脸坏笑地望着她,在她耳边低语,“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向丈夫汇报行程的小妻子。” 姜雨舟闻言顿时又是一恼,耳根有微微的发红。 “刚刚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再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方才那事,倪婉婉自知理亏,这才乖乖地闭嘴了。 不过,那案发现场她是不想去了,她怕她晚上回去要做噩梦。 姜雨舟也没勉强,便自己去了。 医学院楼下,围满了更多人,大家都议论纷纷,很多人都拿着手机在拍照,录视频。 有警察在赶人,但是学生太多了,根本赶不走。 姜雨舟艰难地拨开人群走到警戒线前,守卫的警察换了,不认识他们,不肯放他们进去。 姜雨舟只能掏出手机给顾辞远打电话,等他来把她领进去。 正等着,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惊呼声,“欸?你不是那个,吃香蕉的同学吗?” 姜雨舟转头,就看到了几张陌生的男生的脸。 她好容易忘掉了方才的尴尬事,此时看到这几个男生脸上的神情,一下又有了一种血冲脑顶的羞耻感。 大一的大男孩,对两性处于最好奇,最有探索欲的年纪,对异性的关注也最多。 之前课堂上姜雨舟的表现可谓是一鸣惊人,现在,几个男生的目光都黏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一丝这个年纪男孩子特有的躁动的荷尔蒙。 “你叫什么名字啊?” “是哪个班的?” “之前上课怎么没见过你啊?” 她撇开头,闷声,“你们认错人了。” 丢脸,真是太丢脸了。 姜雨舟想要往旁边挪,远离他们。 但这几个男生特别执着,嗓门还不小,“没有认错,怎么可能认错?今天上午在尹老师的课堂上就是你把尹老师用来模拟道具的香蕉吃了。” 说着,他们就发出了一声哄笑,看着姜雨舟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别有的意味。 姜雨舟:…… 她觉得他们的玩笑有些过了,有种被冒犯了的不舒服感觉,但她还是忍了。 毕竟只是大一的新生,还只是大孩子。 但一个男生却望着她笑得不怀好意,语气轻浮,“我就坐在你前边儿,你还说那根香蕉粗/长/直,特好吃。 你要是真那么喜欢吃香蕉,哥哥给你呀。” 说完,男生们又笑了起来。 姜雨舟气得脸色一阵青白红几番交错,十分难看。 周围有很多学生,这几个男生的调笑声音不低,不少人都听到了,大家不觉朝她偷来异样的打量目光。 姜雨舟的面皮发紧,神色难堪。 她正想要发威,一道冷冷的声音就传了来。 “你们刚刚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试试!” 那道声音冷若寒冰,他们朝说话人看去,见他面若寒霜,周身气势凛冽如寒冰,他们的调笑一下就止住了。 姜雨舟也转头,便见到了面无表情的顾辞远。 在顾辞远面前,那几个男生显得青涩而幼稚,气势完全被碾压了。 顾辞远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几人,“跟她道歉。” 顾辞远是从警戒线里走出来的,几个男生以为他是警察,加上他气场强大,当即不敢再硬刚,秒怂了。 几人纷纷讷讷开口,向姜雨舟道歉,“对不起。” 姜雨舟方才心中那股子羞辱和憋闷这才似被一阵风吹过,慢慢散去,心头像是被什么仔仔细细地熨帖过一般,再也寻不到半点褶皱的痕迹。 几个男生灰溜溜地钻了出去,其余原本在旁边看热闹的学生也都纷纷转开了视线,不敢再多看,生怕多看了一眼,就被顾辞远来一记死亡凝视。 顾辞远瞥向姜雨舟,“还不进来。” 姜雨舟乖乖地钻过了警戒线,在身后一众学生各异的目光注视下,跟在了顾辞远的身后。 姜雨舟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子甜津津的味道,唇角也禁不住微微上扬着。 忽的,前头冷不丁传来顾辞远的声音。 “香蕉,是怎么回事?” 姜雨舟唇角的弧度骤然僵住。 第134章:有新发现 她干巴巴地回,“没什么。” 这件事,她是绝对不会开口提的! 她的面色僵硬,眼神闪躲,满脸心虚尴尬,显然不会是她所说的“没什么”。 刚才他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 他明明还听到了什么尹老师,课堂,这个尹老师,除了尹苏寒还会是谁? 她不是来采访的吗?怎么还去上了他的课? 顾辞远心中不快,眼神微眯,“说不说?” 姜雨舟咬牙,低吼,“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问那么多做什么!” 顾辞远被她这么一吼都愣住了,旋即一股恼意袭上心头。 她越是这么遮遮掩掩,顾辞远倒越是想要知道知道了。 “你不说是吧,我现在就回去问那几个男生。” 说完,他作势真要折回去,姜雨舟顿时一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不肯让他去。 “你,不准去!” “那就说。” 姜雨舟脸色涨得通红,真是臊得没脸见人,但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逼视下,只能吞吞吐吐,低若蚊讷地把事情说了。 顾辞远:…… 他听罢之后,脸色堪称精彩。 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脑子里装得都是shi吗?这么蠢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姜雨舟本就羞愤,被他这么一骂,顿时更添恼怒。 “你脑子里装的才是shi!我本来就不想说,都是你一定要刨根问底!问了又骂我,有本事你就别问啊!” 顾辞远被她顶得面色一僵,神色又难看了几分。 正这时,两个警员提着几袋子盒饭和水果走了来。 他们从上午出警到现在都还没吃午饭,现在审完了,才终于要解决午饭问题。 甭管这里的环境怎么样,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一个警员热情上前,“顾老师,你吃饭了吗?” 顾辞远面色还僵着,但还是答了,“吃了。” 那警员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香蕉,“那吃点水果吧!” 顾辞远和姜雨舟的神情都滞了滞。 有一瞬间,他们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顾辞远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吃!” 说完,他转身,黑着脸上了楼,姜雨舟也是神情尴尬,默默跟上。 而热情推销香蕉的小警察仿佛感到了来自顾辞远的杀气,但却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大家都开始分盒饭,吃午饭,顾辞远径直往监控室的方向而去。 齐志华冷不丁地从身后冒了出来,嘴里在吃着什么,声音有点含含糊糊的。 “你们吃饭了吗?要来点香蕉吗?这香蕉又大又新鲜,好吃。” 说着,就掰下两个递到他们面前。 顾辞远额角猛跳了几下,姜雨舟的脸色也僵了僵。 顾辞远:“不吃!” 齐志华微愣,不吃就不吃,怎么一副跟香蕉有仇的样子? 齐志华转而问姜雨舟,“那姜小姐吃不吃?” 姜雨舟现在对香蕉有阴影。 不待她开口拒绝,顾辞远就伸手,夺过那两根香蕉,一下就折成了四段,然后又扔了回去给他,“她也不吃!” 齐志华望着“身首异处”的香蕉,一头雾水。 这香蕉多新鲜水灵啊,怎么得罪他了? 这一出接一出的巧合,让姜雨舟觉得更加尴尬。 尤其是面对知道内情的顾辞远,只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心里不由得又怨怪起他来了,方才若不是他一定要刨根问底,他们现在至于这么尴尬吗? 一个大男人,没见过这么八卦的。 可实际上,顾辞远压根不是一个八卦的人,甚至比常人更冷漠没有好奇心。 能让他刨根问底去八卦的人,无非也就那么一两个。 姜雨舟正在心中暗暗腹诽,忽听一道亢奋的声音传来,“队长,有新发现!” 齐志华当即三两口把香蕉吃完了,大步流星走过去,顾辞远和姜雨舟也跟上。 那警员指着监控的某个画面,“队长你看,这个画面,是昨晚上八点十分秦凯杰进医学院时的监控。 之后,他就消失在了监控范围里,直到八点三十五分,入口处的监控又拍到了这幅画面。 这人的装扮跟秦凯杰十分相似,但以这扇门为参照物,仔细看他们的身高对比,但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秦凯杰昨晚上进了医学院,压根就没出去,说不定,他当时就已经被下了药放倒了,这个与他穿着相似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几人盯着那被刻意截出来放大的图片,心中暗道果然,这乍看是同一人,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齐志华一拍掌,“总算是找到破绽了。” 转而转向另一个方向问,“冻藏室那边的监控怎么样?有没有结果?” 那边的警察小井正一边扒拉盒饭,一边盯着监控画面。 “头儿,我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儿了,半点端倪都没找到。” 齐志华在他脑门上拍了下,“到那边儿吃去,再加点菜,回头让强子他们抢完了。” “好咧。” 齐志华坐了下来,调出了昨晚上八点之后冻藏室里的监控,快进着往后拉,真是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儿了,也没看到冻藏室里有一丝异样。 就算当时是晚上,监控拍得不会太清晰,然而如果有人出入,至少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就这么排查到了早上,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到了今天白天上班时间,工作人员来把尸体从冰柜里取出,复温,推走依旧没有可疑之处。 首先可以肯定,从冰柜里推出来的,不可能是秦凯杰,必然是真正的大体老师。 不然,秦凯杰在冰柜里的时候就已经被冻死了,不会被刺死。 所以,秦凯杰是被工作人员把尸体推到解剖室时被换。 顾辞远突然开口,“其他冻藏室的监控查了吗?” 几人微愣。 他开口,声音冷静,“凶手要把死者伪装成死尸的样子,需要时间,更需要道具。 推车,蒙面布,这些他从哪里来的?既然不是在这间冻藏室,必然是在其他地方,不然,不可能凭空出现。” 齐志华一拍脑门,突然回过神来。 一个年轻警察忍不住爆粗口,“卧槽……也没人告诉我们还有其他冻藏室啊!” 顾辞远冷声,“凶手也不会告诉你他杀了人。” 那警察被噎了一句,面上顿时一片讪讪之色。 齐志华也有点老脸讪然,他的确也忽略了这一点,当下赶紧核查还有多少个冻藏室,并把监控都调了一一排查。 这一查,便果然查出了端倪:走廊拐角那间门牌为605的冻藏室里,监控恰好关闭检修,而检修的时间就在昨天。 第135章: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什么早不检修晚不检修,偏偏昨天检修了?这显然有蹊跷。 有了这个怀疑,他们就开始顺着这条思路排查。 虽然605冻藏室的监控关闭检修,但其他地方的监控没坏,只要倒着往回查,定然就能推测出究竟谁去过这间冻藏室。 但605冻藏室的位置恰在拐角处,监控有一个死角,看不到门口的正中间,只能看到一个侧面稍偏的角度。 八点十五分,一个人出现在监控中,进了605冻藏室。 五分钟后,另一道人影走进监控,跟着进了605冻藏室。 让他们兴奋的是,这其中一人,正是秦凯杰! 而另一人身上穿着与秦凯杰款式相似的衣服,脸上还戴着口罩,也没把脸转过来,一时看不清是谁。 但是,几人都想到了在另一个监控里看到的那个离开医学院的人影。 如果他们所猜没错,这两人应该是同一人。 经过画面比对,基本上确定,这就是同一人。 事已至此,基本上可以判定,秦凯杰就是在那间605冻藏室里被迷晕,而这个曾经出入了冻藏室的不明身份人有重大嫌疑。 顾辞远盯着那画面,突然开口,“这段,再回放一下。” 他的语气微沉,齐志华便知道他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便把那一段监控回放了一遍。 “多放几次。” 齐志华便又依言来回操作了一番,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那画面,但是那是晚上,监控画面原本就不大清晰,这个角度有点刁钻,就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了。 顾辞远:“停下。” 齐志华一下按了暂停,画面定格在一个背影上。 顾辞远:“放大。” 本就不清晰的画面被放大,定格在那人背着的包上。 姜雨舟迟疑,“这个包,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顾辞远:“巧了,我也觉得。” 不待他们再慢慢回想,顾辞远已经开口询问,“郑辉之现在在哪里?” 他提到郑辉之,齐志华才灵光一闪,反应过来,这个包,可不就跟郑辉之的那个很像吗? 齐志华一下就弹跳了起来,“是他!” 郑辉之仍待在一开始单独审问的办公室,管彤在办公室外打电话,听她说话的语气,应是在联络秦凯杰的家长,通知和处理这件事。 齐志华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郑辉之原本在发呆,被这番动静惊扰,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他们的目光,神情微怔。 齐志华逼近他,怒目而视,直接出声喝问,“昨晚上你都去了哪里?” 郑辉之神情微僵,说话时不禁有些磕巴,“我,我就在学校操场逛了一圈,然后就回了宿舍。” 齐志华继续冷声,“那你最后一次见到秦凯杰是在什么时候?” 郑辉之似很紧张,眼神闪烁,“我不是说了吗?是昨天中午,他来找我索赔,我们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了。” 齐志华低呵一声,“说实话!” 郑辉之身子不禁瑟缩,面色惨白,却仍磕巴道:“我,我说的就,就是实话!” 齐志华骂了一声,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人拎了起来。 “你个小崽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时,管彤也结束了电话走了进来,见到这一番情形,禁不住出声问:“齐队长,这是怎么了?” 齐志华缓了语气,把方才在监控中的发现说了一遍,管彤闻言,不禁满脸惊诧和不敢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她看向郑辉之,便见他满脸菜色,似是心虚极了,当即面色便也沉了下去。 她对齐志华道:“齐队长,让我来问吧。” 齐志华缓了缓,这才松开了郑辉之的衣领。 管彤深吸了一口气,跟郑辉之并排而坐,认真地望着他,“郑辉之,你说实话,昨晚上你究竟有没有见过秦凯杰?” 郑辉之沉默着,只是谁都看得出,他的背脊绷得很紧,整个人的情绪绷到了极致。 管彤声音和缓,继续循循善诱。 “你现在说实话,就算你真的犯了什么错,也都还有改正的机会。 如果你现在不说,警方也迟早都会查出来,你去过哪里,做过什么,都有监控可以证明。 做过就做过,你就算不承认,警方也能找出证据证明。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警方也不可能冤枉了你。 也许你根本就是无辜的,但你遮遮掩掩,反而让你的嫌疑加重。 与其那时候由警方给你定罪,还不如你主动交代,你觉得呢?” 郑辉之依旧沉默着,对管彤的话仿若未闻。 管彤又柔声细语地劝了许久,郑辉之依旧不吭声,便似半句都没听进耳里。 齐志华脾气急躁,失了耐心,直接道:“带回警局去审吧,一时半会儿不肯说,便轮番审,总有开口的时候。 实在不行,用些非常手段也未尝不可,毕竟,老子是在审嫌疑人,不是在哄孩子。” 他的话冷冷的,全无半丝起伏,让人听了便觉冷意森然,绝对不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郑辉之禁不住瞪大了眼,神情惊惧。 “你们难道还敢打我不成?” 齐志华揉了揉拳头,“你再冥顽不灵,拒不配合,看看我敢不敢?” 郑辉之双唇禁不住微微哆嗦。 管彤忙开口劝,“郑辉之,相信你也是懂法的人,瞒而不报的后果你应也知道,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不应该再遮遮掩掩。” 郑辉之神色灰败,垂下头,宛若斗败的公鸡,“昨晚上,在605冻藏室,我见过他,但我走的时候他并没有出事,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齐志华追问,“那个时间,你为什么会去冻藏室?” 郑辉之顿了顿,“我收到了一条信息,对方让我去的。” 他说到这儿就又顿住不说了。 齐志华有些不耐烦,“谁给你发的?信息里面又说了什么? 你要说就一口气儿说完,别跟挤牙膏似的!” 郑辉之神色僵了僵,这才继续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那是一个陌生号码。 那人让我八点半乔装到605冻藏室,不要让人认出我,如果我不去,奖学金一定会有变故。 我虽然觉得有点荒谬,但我很在意奖学金的事,还是去了。” “那些信息还在吗?” 郑辉之面色懊恼,“我,我删了。” 第136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顾辞远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定定地审视着他,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神态。 齐志华又问,“你到了605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我见到了秦凯杰,但我没想到会见到他,我质问他是不是他给我发的信息,是不是在耍我,他一头雾水,还说我跟踪他,我们险些又动了手,最后我愤而离开了。” “除了他,冻藏室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郑辉之摇头,“没有了。” 齐志华继续追问,“那他有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去冻藏室?” “我质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说关我屁事,语气很不好,他不肯说,我也不想跟他多废话,就不欢而散了。” 依照两人的关系,秦凯杰极有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 齐志华沉声,“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郑辉之神情微滞,声音低了几分,“我误杀了他,又联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一环扣一环,分明是有人故意诱我上套,栽赃于我。 我又把那条短信删了,那间冻藏室的监控之前坏过,恰好在检修,我没有证据自证清白,根本不敢说。” 秦凯杰以这样的方式死去,郑辉之昨晚上在冻藏室见过他,没有监控,更没有第三个人作证,种种证据都证明,郑辉之有重大嫌疑。 事发的时候他都懵了,已经联想到最坏的结果,根本连思考能力都没有了,哪里会敢说那些? 之后情绪被尹苏寒安抚住了,但他依旧不敢全无保留,他怕蒙受不白之冤。 他想到昨晚上自己来学院的时候是全副武装的,根本没人见到过他,料想也没人看得清他的脸,他应当能顺利蒙混过去。 但却不想,最后还是没逃过警方的火眼金睛。 “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其他隐瞒?” 郑辉之用力摇头,“没有了,这次真的没有了!” 齐志华冷哼,“最好是这样。” 郑辉之急切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次真的真的没有半点隐瞒,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齐志华面上没有什么松动,“每个杀人凶手杀人前都是这么说的,最后却都被证据打脸了。” 郑辉之的神色一僵,神情顿时变得难看。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顾辞远。 虽然顾辞远一身便衣,但他却有感觉,他就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我不知道大体老师被换成了他,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不会主动去做那第一个操刀的人,我就会让别人动手,这样我自己就完全摘清了不是吗?” 顾辞远的神色平静,“如果是别人动手,或许会有迟疑,不会那么精准,令他一刀毙命。” 郑辉之的神色又是一僵,整张脸涨得有些通红难看。 “我操刀的风格一向这么大开大合……” 郑辉之的辩解并没有让他们有什么更多的反应,最后他整个人便如同斗败的公鸡似的垂下了脑袋,颓丧不语。 管彤在旁边也是神色复杂,沉默不语。 齐志华当即让人把郑辉之带回局里,暂时拘留,至于他方才说的那短信,都还需要进一步从电信公司那边核实。 死者尸体也被抬下楼送回局里,其余人一部分则仍继续排查监控,一部分则进了605冻藏室进行指纹搜集,看能不能搜集到凶手留下的可疑指纹。 接下来的便是系列细碎繁琐又枯燥的排查。 顾辞远把牙齿的疑点跟齐志华言明,提出了“连环案”的猜测,齐志华手中的烟都抖了一下。 他沉眸,面上露出了沉凝与深思之色。 “这件事,我会跟局里提,横向调查三个案子,看是否当真具有连环作案的可行性。” 顾辞远颔首,他既已上心自然会去查,便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 顾辞远走出了几步,姜雨舟还不肯走,十分热切地跟齐志华叮嘱,让他一定不要忘了。 顾辞远回头,“啰嗦什么,走了。” 齐志华露出几许打趣之色,摆摆手,“快去吧,不然顾老师要等急了。” 姜雨舟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转头默默跟上,嘴里忍不住咕哝,“催什么催。” 顾辞远瞥了她一眼,没多说其他,迈步走了出去。 姜雨舟被他带来了办公室,那办公室宽敞明亮,格调十分高档,足见校方对他的看中。 姜雨舟回归助理人设,“我需要做什么?” 顾辞远反问,“你不用写稿吗?” 姜雨舟微滞,“你的意思是让我在这里写稿?” 她整个人的神情都有些懵懵的,他这是没打算奴役自己,反而还给自己提供写稿的地方? 顾辞远语气淡淡,“你不需要写的话,替我把办公室打扫一遍。” 姜雨舟忙道,“要的要的,我马上就写!” 姜雨舟赶紧坐上了那把高档大气的皮椅,麻利地打开了电脑。 而顾辞远,已经在对面沙发坐了下来,手中拿着一本书,低头翻着。 姜雨舟抬头悄悄瞥了一眼,禁不住轻轻抿唇,微微笑了起来。 叶韵到秦凯杰,医学院的学生接连发生命案,医学院的院长焦头烂额。 为了避免恶劣影响,沪大立马出动公关,主编那边也收到了消息,这个新闻暂时不能发,姜雨舟刚要提笔写就打住了。 她便转而着手手头压着的两个专访任务,跟倪婉婉讨论了一番思路和分工便专心干起活来。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他偶尔的翻书声,以及姜雨舟敲打键盘的声音。 这间冷静的办公室,突然之间就充满了别样的温馨与和谐。 姜雨舟工作起来很投入,时而蹙眉,时而沉思,时而又弯唇浅笑,豁然开朗,明明没有多余的声响,但是面上的神情已然像是演了一场戏,丰富多彩,生动活泼。 书本捧在他手心,却许久都没翻动一页。 直到姜雨舟敲下了一记响亮的回车键,唇畔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顾辞远也“啪”地一下合上书。 “我饿了。” 姜雨舟瞥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的确到饭点了。 摸了摸肚子,她也饿了。 今天下午工作效率不错,把稿子的思路和其他选题也都理清楚了,她心情不禁好了许多。 姜雨舟收拾好东西,跟在顾辞远身后,开口问,“老板,管饭吗?” 第137章:我怀疑你在开车 顾辞远反问,“你今下午帮我做了什么就好意思让我管饭?” 姜雨舟吐吐舌,“我帮你给你冷冰冰的办公室增加了人气。” 顾辞远似笑非笑地睨她,“那你可真是居功甚伟啊。” 她厚着脸皮,“一般一般,也就这样。” 顾辞远唇角微微翘了翘。 进了电梯,他突然问,“想吃什么?” 姜雨舟怔了怔,她方才不过随口一问,实际上并没有想过真的要吃“工作餐”。 还不待她开口,顾辞远就道:“带你去一个建筑高大宏伟,环境温馨雅致,菜肴风味,既囊括南北菜系,也有中西混搭,全国八大菜系都有,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的地方吃怎么样?” 姜雨舟一副敬谢不敏的神色。 “不用了……” 沪大的食堂的确挺好吃,但她也不想一天两顿地吃,而且,现在是饭点,学生刚下课没多久,现在食堂会有多拥挤可想而知。 顾辞远偏头看她,似很意外,“饕餮馆都不去?唔,那算了,我一个人去好了。” 姜雨舟两眼瞬间瞪大,“什么?饕餮馆?你刚刚说的是饕餮馆?” 顾辞远语气轻描淡写,“不然你以为呢?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好勉强。” 电梯“叮”一声打开了,顾辞远迈步而出,姜雨舟赶紧跟上,小脸满是纠结懊恼。 一个脑中小人提醒她,要跟他井水不犯河水,除了工作以外绝对不要有额外的接触。 另一个脑中小人却叭叭叭,叭叭叭地给她报菜单,这谁扛得住啊? 理智和馋虫来回拉扯,姜雨舟都要被拉扯得人格分裂了。 真的好想去饕餮馆吃一顿啊,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但是刚刚都已经拒绝了,现在要是再改口,好没面子哦,说不定还要被他笑话。 算了,还是不去了,那里一顿饭那么贵,都已经决定跟他划清界限了,怎么还能受他这么大的人情? 姜雨舟艰难地下了决定,但是上了车的时候,整张脸都写满了不舍与遗憾。 顾辞远余光瞥到,以手抵唇,遮住了微微翘起的唇角。 顾辞远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饕餮馆有好几道很出名的招牌菜,炖乳鸽很不错,又嫩又鲜,还很滋补。我以为你会想去尝一尝。” 姜雨舟艰难拒绝,“不想!” “荷叶鸡也是一绝,荷香扑鼻,又不抢味,鸡肉肉感独特,你不去真可惜了。” 姜雨舟:“……不可惜!” “我每回必点八宝兔丁,是在林子里散养的野兔子,味道比关在笼子里圈养的家兔鲜美许多。” 姜雨舟:“……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吃!” “唔,还有姜汁鱼片,糖醋荷藕,剔骨焖肉……” 姜雨舟:“……我根本不饿!” 每每这种关键时刻,最先拆台的往往是己方。 她的肚子随着她的这话音落,就很不给面子地叫了一声。 顾辞远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 姜雨舟看到他那促狭的笑,顿时脸上一热。 她高喊,强行挽尊,“在前面把我放下来,我要去超市买菜,今晚做一顿满汉全席!” 顾辞远没停车,还加了一脚油门,整个人也像是被点了笑穴似的,笑得半晌都没停。 姜雨舟恼羞成怒,“你笑什么?不是你故意报菜单勾我,我肚子会叫吗? 你肚子不会叫啊?有什么好笑啊!” 好半晌,顾辞远才收了笑,睨她,“我想笑就笑了,不行?” 姜雨舟气恼,“行行行,你最行!” 顾辞远神色顿了顿,旋即轻飘飘地回,“那是自然。” 姜雨舟神色也顿了顿,“我怀疑你在开车。” 顾辞远:“我本来就在开车。”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脚下一脚刹车,车子稳稳停在了斑马线前,转头,淡淡看来。 这一语双关的话,让姜雨舟滞了滞,被他那眼神一看,原本就没退的热意又涌上来了。 姜雨舟直接扭过头,撇开视线。 半晌,姜雨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家早就过了。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顾辞远语气淡淡,“当然是加班。” 姜雨舟闻言禁不住滞了滞,旋即闭嘴了。 但最后,姜雨舟却发现,车子还是停在了饕餮阁门前! 她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几分,但她飞快地收敛了,一副故作镇定的模样,“你不是说要去加班吗?” “陪老板吃饭,当然也是加班的工作之一。” 姜雨舟心里乐开了花儿,但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矜持。 以后这样的加班她每天都愿意! 饕餮馆装潢奢华大气,迈步而入,恍惚让人觉得这不是餐饮店,而是来到了古代宫廷御宴之地。 这里是有钱人的销金所,吃的不仅仅是饭,更是格调,体面。 为了避免被人当做乡巴佬,她全程紧绷面部,一副高冷无比的范儿。 顾辞远问她,“想吃什么?” 她说:“老板吃什么,我吃什么。” 她只是个没得感情的陪饭小助理,只要让她有两口吃的,足矣。 顾辞远看她那副明明很想大点一通,但表面上却只能端着的样子,不觉嗤笑一声。 他下了单,饭菜很快上桌,姜雨舟发现,顾辞远把路上自己报的菜单都点了。 除此之外还加了几道其他的,一张不算小的桌子,霎时就被摆满了。 不过每道菜的分量都不算多,姜雨舟觉得此刻的自己,能吃下一整头牛! 这顿饭的确吃得酣畅淋漓,每一道菜都如顾辞远所说,味道绝佳,名副其实。 每每这种时候,姜雨舟就觉得,顾辞远这人还挺不错。 吃饱喝足,正准备走时,姜雨舟的电话响了,她刚好想去个卫生间,便拿着手机出了包间接电话。 出了卫生间往包间而去,她低着头在回着消息,一不小心,跟迎面而来的一女子撞上,姜雨舟急忙后退,出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姜雨舟抬头,看清了这人的脸,她的神色顿时狠狠一僵。 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身材高挑匀称,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释放着强大的御姐气场。 女人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逡巡,神色随之凝住。 旋即,这女人脸上神色渐冷,盯着她的目光也仿若蒙了一层寒冰。 “是你!” 姜雨舟动了动唇,似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却仿若觉得喉咙被什么哽住了,半个字音都没发出。 第138章:只知道被人欺负 孟安颜目光如炬,在姜雨舟身上扫过,唇畔溢出一丝讥诮的弧度。 “看来,离开了我们家,你也过得很是不错,连这样的地方都来得了了。” 姜雨舟背脊挺直微绷,面上神色也发着僵,微微垂眸,半个字都没说,整个人平添一股羸弱之感。 孟安颜的面上闪过恼意,忍不住抬了声音,“你不要总是这么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而且这里也没旁人,你就算是演,也没人看得到!” 姜雨舟张嘴,低声,“我没有……” 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与她面对和相处。 孟安颜越是见她如此,神色就越是恼怒,一双美目盛满怒火,狠狠瞪来。 “你没有?你从前最爱说的就是你没有。 但凡我家发生了点什么事,你这也没有,那也没有。 我哥护着你,我爸也护着你,所有的错全都在我身上,全天下就你最无辜! 我以前傻乎乎地把你当亲妹妹,但自从你来了我家,我哥跟家里离心,我爸跟我妈闹离婚,我家整天鸡飞狗跳,彻底乱套了!” 姜雨舟似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脸上表情陡然一白。 她咬着唇,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此时,她什么都不想争辩,她也无从争辩。 当初,哥哥在判刑之前把她托付给了他的挚友,那人,就是孟嘉凡,孟安颜的亲哥哥。 孟嘉凡把她带回家,动用家里的关系替她改名换姓,安排户口出生,甚至带她回家,让她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亲妹妹一起上学念书,让她避免遭遇更多更可怕的网络暴力,让她有了现在的一切和可能。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对孟家人,她都没有权利指责。 她沉默地承受着孟安颜的怒火与责骂,偏偏,孟安颜最讨厌她这副姿态,这让她感觉一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寻不到发泄口。 孟安颜知道怎样才能戳中她的痛点,她凑近,故意恶狠狠地道,“你哥是强/奸杀人犯,你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姜雨舟隐忍的情绪终于崩塌,她面上露出怒容,扬声怒喝:“我哥哥不是!” 孟安颜似笑非笑,微扬了声音,“这么说,你承认你是不要脸的狐狸精了?” 姜雨舟神色又是陡然一僵,眸中愤怒的情绪继续要溢满而出,几乎下一瞬就要彻底爆发与崩塌。 然而,盯着孟安颜这酷似孟嘉凡的脸,姜雨舟像是被戳破了洞的气球,所有燃烧的怒火陡然熄灭。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没做那些事。” 孟安颜面色陡然又是一沉,她正要再开口,前头包厢门口,一道声音传了来。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姜雨舟抬头看去,顾辞远单手揣兜,已经朝这边走了来,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平白透着一丝冷意。 他冷冷扫了孟安颜一眼,然后看向姜雨舟,“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掉坑里去了。” 顾辞远的出现,让姜雨舟身子更加紧绷了几分,神情中闪过一丝紧张与慌乱。 他方才听到了多少? 顾辞远转而看向孟安颜,神情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而孟安颜看到他的脸,面上的神情也经历了一番堪称精彩的变化。 从疑惑到惊诧,再从惊诧,到震惊,最后变成了彷如震撼到极致的难以置信。 顾辞远对她那丰富的表情变化微微蹙眉,心中更添几分不快。 他睨向姜雨舟,“在我面前张牙舞爪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到了别人这儿,就怂成鹌鹑,只知道被人欺负?” 他语带嫌弃,然而,嫌弃中,却又藏着一丝袒护和恨铁不成钢。 姜雨舟心里像是热油浇进了水,骤然喧嚣沸腾了起来,同时还有一股莫名酸楚蔓延而出,让她鼻子阵阵发酸。 似乎,每次在她觉得心中慌乱无措,觉得全无依靠的时候,这个男人总是会突然出现,为她撑腰,仿若天神那般。 但这次,她却是摇了摇头,用一副如常的神色和语气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被人欺负。” 顾辞远明显不信。 她扯了扯唇,“我们以前认识,方才只是在叙旧罢了。” 叙旧?她们方才那样子,像是在叙旧?她似乎对这个词有着什么误解。 顾辞远盯着她的神色,在她坚持又笃然的目光之下,顾辞远敛了神色,没有再多说什么。 姜雨舟不想让他继续在这儿,更怕孟安颜会再突然说出什么来,那样,才是她最大的难堪。 她便低声道:“我们走吧。” 顾辞远一眼洞悉她的异常,察觉她急于离开的心思,虽不明所以,却也假作不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有自己想要遮掩隐瞒的秘密。 顾辞远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姜雨舟看了孟安颜一眼,对她微微点头,旋即跟在了顾辞远的身后。 他们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了孟安颜的声音。 “请等等。”孟安颜抬步追了上来,目光却是对着顾辞远,“请问,你,你是,顾老师吗?” 顾辞远只淡淡扫了她一眼,神色纹丝未动,“你认错人了。” 认错了?怎么可能? 然而不等她深想,顾辞远已经大步流星地继续往前,周身都是冷淡与疏离,半点要停留的意思都没有,孟安颜终究是没有追上去。 或许,她真的是认错了吧,不然的话,姜雨舟怎么会跟顾老师在一起?两人还这么熟稔的样子。 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这简直太荒谬了。 孟安颜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神色莫测。 因为孟安颜喊出的那一声顾老师,姜雨舟也是神思不属。 她总有一种感觉,她还会再遇到孟安颜,而这样的预感,让她心头仿若压上了一块沉沉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姜雨舟垂着眸,神色阵阵恍惚,面色一片惨白,整个人缩在后座,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羸弱又可怜。 顾辞远从后视镜瞥见了她,眉眼不觉微微一沉。 原本他绝对不会开口多问,然而此刻他却不由得脱口。 “那个人是谁?”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哟~~ 第139章:那是心疼的滋味 姜雨舟的神色僵了僵,一时没有开口。 顾辞远又淡声,“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姜雨舟顿了顿,片刻,她轻声开口,“我哥哥去世之后,他的一个朋友收留了我,那是他妹妹。” “他们家人对你不好?” 姜雨舟默了默,“发生了一些事情……以前,是很好的。” 顾辞远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 她轻飘飘的一番话,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无父无母,唯一的哥哥也离世,她只能借住在别人家中。 从方才她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不难想象,她寄人篱下的那段日子并不好过。 以前是很好,就说明,后来是不好的。 难怪,她平时连对自己都敢直接开怼,但方才,面对那个女人,她的姿态摆得那么低,低到了尘埃里,让他看了只觉得格外刺眼。 她轻飘飘地说,发生了一些事情,可是,那些事情能让她的待遇从很好变成方才那般,那就不会是寻常的事。 顾辞远莫名觉得心底堵得发慌,还有一丝隐隐刺痛。 那是心疼的滋味。 姜雨舟长长舒了口气,笑了笑,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 “不过都过去了。其实安颜姐她也不坏,就是性格有点嫉恶如仇,比较直罢了。 我跟孟家,大概是无缘吧。” 或者说,家这个词,跟她大概也是无缘吧。 顾辞远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最后便是一路沉默。 今天遇到孟安颜,的确让姜雨舟的情绪翻涌,有些失态,但是,一路上,她已经把自己的情绪调节好了。 早在她从孟家搬走,独自生活的时候,她就已经习惯了自我调节。 她不会给自己太长的放纵时间,因为她知道,她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她只有自己站起来。 到了她家楼下,姜雨舟以为他会直接停在马路对面,没想到他却直接开进了小区地下室,停在了她住的楼栋旁。 最后,他甚至跟着一道下了车。 姜雨舟有些疑惑,“你……要上去坐坐吗?” 这话问出了口,姜雨舟才反应过来,一般来说,晚上,女人问男人要不要上去坐坐,都不是单纯的坐坐,而是带着成年人思想的“做做”。 姜雨舟轻轻咬了咬舌,她真不是那个意思。 顾辞远也没有往常玩笑的兴致,他语气平淡又带着难得的认真,“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上去。” 姜雨舟神情微顿,旋即,心里像是被人轻轻撩了一下,平静的心湖再次荡起了阵阵涟漪。 顾辞远把她送到了家门口,姜雨舟打开房门。 原本每次回家,面对家中一片冷静,心里总是失落的,但今天,心里却是满当当的暖意。 男人身姿挺拔,双手插兜,磊磊而立,望着她说:“晚安。” 姜雨舟与他目光相碰,唇角轻扬,“嗯,你,路上小心。” 房门关上,姜雨舟靠在门后,听着外面男人的脚步声,不自觉便觉面红耳赤,心也跳得很快。 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顾辞远主动联系她的频次增加了不少。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往沪大跑,因为要紧跟那系列讲座的稿子,需要采访不少湖大的老师,所以,渐渐的,她采访完之后写稿的地方就变成了他的办公室。 他有时候会看书,有时候则是也用自己的笔记本在旁边码字。 他会支使她给他打扫卫生,拿书,泡咖啡,美其名曰助理职责。 但这些对姜雨舟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每次支使她时,她都恰好完成手头的事,他的差遣支使,并没有打扰到她的工作。 这样的相处让姜雨舟觉得安心又自在,一下就把前几天遇到孟安颜的那股子不安冲淡了。 而秦凯杰的案子,虽然网上一直在压,但是警方出警的时候很多学生都看到,消息更是不胫而走。 而且当初上解剖课的学生本身也不少,算是亲眼看到了案发全过程,关于案情细节的消息还是在私下流传。 这样的杀人手法令人胆寒,加上之前发生了两桩案子,学生们不免心生惶惶。 齐志华那边被局里施加压力,勒令尽快破案,消除恶劣影响,压力不可谓不大。 他们从电信公司那边查了与郑辉之有来往的信息通讯,然而,却并没有查到他所说的那一条匿名短信。 警方认定,郑辉之在撒谎。 郑辉之却坚称自己没有撒谎,自己说的都是实话,然而他的争辩没有证据支撑,就只能是狡辩。 警方调取了其他角度的监控,605冻藏室处在拐角处,门口有个盲点。 要把大体老师推到解剖室,必须要经过那个盲点,就在冻藏室的那名工作人员把推车推进盲点时,他停下了,旋即有短暂离开。 那离开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分钟,很快又折了回来,继续前行,很快,他就出现在了另一个监控区域里,一切如常。 这不到一分钟的折返和停顿之前并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因为停顿的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做什么。 但是经过了数次反复排查,也唯有这半分钟的盲区有被动手脚的可能。 他们又把那名工作人员提来审了一番。 当时他之所以折返回去,是因为听到了座机打进了一个电话,他怕有什么事情,就折回去想要接听。 但只走了一半,那边就挂断了,他又折了回来,继续推着车往前走。 他几乎指天发誓,“我真的只是想回去接一个电话,什么都没做,我再回来时,我的车还好好地在那儿摆着,编号还贴着呢,我怎么会认错?” 齐志华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编号?” “对啊,每辆推车都有编号,我认得准准的!” 齐志华灵光一闪,登时就明白了。 那半分钟不能把车上的人换掉,但可以把编号换掉啊! 他忙追问,“当时有没有其他人推着车经过?” 那人起先一口咬定“没有”,但旋即又顿了顿,“我想想,好像有个人……” “什么叫好像,好好想!” “我有个人,他推着车进了605!” 齐志华暗啐了一声,“那你怎么没早说?” “我,我就看到一个背影,推着车一下就进去了,我哪里记得住那么多……” 第140章:没什么可指教的 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齐志华当即再次调取监控核实。 可恨那个角度过于刁钻,那小动作全都在盲区里,监控只捕捉到了一道人影推车进去的模糊背影。 但即便是这样,也已经能让他们确定,尸体就是这么被换掉的。 齐志华派人带着这名工作人员一起到605去排查,最后果然找到了原本的那具尸体。 找到了对方调换尸体的方法,事情就好办了。 他既然进了605,便总有离开的时候,只需要继续盯紧了门口的监控,就算门口的监控没拍清楚对方的脸,但学院里这么多监控,总能找到他的踪迹。 然而,负责排查监控的警员再次把眼珠子瞪成了斗鸡眼儿,根本全无发现。 别说是看清人脸,便是连对方的半点影子都没拍到,那人就像是根本没有离开过。 然而,那间冻藏室除了门口,根本不可能从其他地方离开,他没有离开又去了哪里?简直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他总不能把自己也变成了一具尸体,冻进冰柜里了吧。 这又成了一个灵异事件,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之间,案子陷入了僵局。 顾辞远时刻都关注着这个案子的进度,他打电话给齐志华时,齐志华正在为了这个灵异事件抓耳挠腮。 顾辞远沉吟后对电话那头道:“我过去看看。” 从他一打电话,姜雨舟早就竖起了耳朵,他电话一挂,她立马道:“我也去!” 顾辞远瞥她,“那还不快收拾东西?” 姜雨舟立马飞快地把自己的资料一股脑塞进包里,麻溜地收拾好,小跑跟在他的身后。 对于顾辞远的到来,齐志华也并没有抱希望。 顾辞远又没有长火眼金睛,他们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得清楚,总不能他一来就看到他们看不到的画面吧? 但没想到,他一看,立马就给出了答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层楼的监控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分钟的缓存数据的时间,在那一分钟的时间里,监控是空白的。 但在画面的显示上却不会显示出一分钟的空白时间,而是直接跳过,衔接上了缓存成功的画面。 所以你们看到的画面虽然是正常衔接的,实际上却缺了一分钟,凶手大可趁着这一分钟的时间离开605。” 众人听了之后不觉惊呆了,这都行? 所以,他们所看到的这层楼的所有监控,在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分钟里是完全失控的。 那个凶手,只需要在一分钟内离开这层楼的监控范围,就能完美避开他们的眼睛。 一分钟,看起来很短,可实际上能做的事太多了,至少足够一个人顺利逃离案发现场。 大家听了,都忍不住拍大腿。 有人当即道,“那对方肯定上了楼或是下了楼,只要我们排查楼上或楼下的监控,找到突然冒出来的人影,那人肯定有重大嫌疑!” 顾辞远提醒他们,“每层楼的监控缓存数据的时间是不同的,一般来说,挨靠着的楼层监控的缓存时间也是先后衔接的。 譬如说,六楼的监控缓存时间是8:30到8:31,那么,五楼,或者四楼的缓存时间就可能是8:31到8:32。 如果对方对监控的缓存时间很熟悉,能精准地掌控利用时间差,而且缓存时间还是往低楼层依次顺延的…… 那么他完全可以用一分钟走完一层楼,顺利下楼,直到彻底离开医学院。” 众人听罢,齐齐沉默。 如果真的如顾辞远所说,那就是最坏的结果,也可见对方有多狡猾。 片刻,齐志华下令:“去查!务必把每层监控的数据缓冲时间查清楚。” 手下得令,赶紧去了。 但其他楼层的监控警局没有,只能派人去医学院调取监控,这一来一回,自然需要时间,顾辞远没打算在这里等,到时候查出结果,再让齐志华通知他便是。 姜雨舟刚好来例假,肚子有些不舒服,她便去了卫生间。 顾辞远则是问起了齐志华连环案的认定事宜,是否有进展,是否认定为连环案。 齐志华抹了一把明显睡眠不足的脸,“我已经上报了,但局长说,把两个案子的凶犯抓回来再说。” 因为那两个案子的凶犯在逃,齐志华又提了这件事,为此还吃了一个挂落。 顾辞远听他这么说,便知道,警方大概率是并没有把这件事当一回事。 他眉头微蹙,看来这几个案子,还需要他自己花心力调查。 顾辞远还在拧眉思索,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顾老师?真的是你?” 顾辞远转头,就看到了一个不久前刚刚见到过的陌生女人。 孟安颜穿着一身崭新笔挺的警服,身姿挺拔,那身警服穿在她的身上,有一股飒爽的英气。 配上她那头利落的短发,那张明艳漂亮的脸,整个人都俏生生的,宛若警队一枝花。 顾辞远看到她,眉头却是禁不住微微蹙了起来。 看到她,他就想到了姜雨舟,想到她曾经在孟家发生的不愉快,以及那天晚上,姜雨舟在她面前时那隐忍卑微的模样。 与她的惊喜相比,顾辞远就显得冷淡了许多,面上神情淡淡的,整个人都透着冷漠疏离。 齐志华忍不住问,“顾老师,小孟,你们认识吗?” 顾辞远:“不认识。” 孟安颜:“我们见过。” 两道声音,并不是很整齐,说的也截然不同,一时之间,气氛有股莫名的尴尬。 齐志华轻咳一声,“现在认识也不迟。她叫孟安颜,是京市那边调派过来的,今天刚入职,她一来啊,可算是把我们警队一枝花的名头摘去了。” 说着,他又转而介绍顾辞远,“这位是顾辞远顾老师,他是……” 孟安颜却打断了他,很大方地道:“我对顾老师之名如雷贯耳,早有耳闻。实际上,我就是冲着顾老师才会从京市调派到沪市。 顾老师,上次在饕餮馆你说我认错人了,现在,你不会再不承认了吧。 我初来乍到,以后请顾老师多多指教。” 说着,她就大方地朝顾辞远伸出手。 片刻,顾辞远才慢慢伸手,很快地跟她碰了碰便分开了。 他淡淡道:“我不是警局的人,你也不归我管,没什么可指教的。” 第141章:你知道她到底是谁吗? 他的语气平淡,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却又让气氛尴尬了一瞬。 齐志华又干笑了两声,开玩笑道:“小孟你不知道,顾老师有一位得力手下,管她一个人就够了,可分不出时间指教其他人。” 孟安颜笑问了一句,“是谁这么幸运?” 齐志华伸手一指,“喏,说曹操曹操到,可不来了嘛。” 孟安颜转头,就这么直直地跟姜雨舟对上了目光,瞬间,两人的神色再次顿住,一股僵硬怪异的气氛在空中流转。 孟安颜的神情僵硬,脸上方才的笑意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眼神犀利,隐隐透着一丝尖锐。 姜雨舟的面色也很僵,整个人像是顿点了穴似的,呆呆地定在原地,面上的血色骤然褪得一干二净。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又见到孟安颜,更没想到,孟安颜会调到了沪市,甚至调到了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京市吗?为什么会突然来了沪市? 看到她和顾辞远站在一起说这话,姜雨舟只觉浑身都绷紧了。 孟安颜就像是她头上悬着的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引爆,将她费心遮掩的底细,将她在顾辞远面前努力经营的一切揭穿。 若孟安颜告诉顾辞远,她就是江浩的妹妹,那他该是怎样的震惊厌恶,她又该如何自处? 如果她不在意顾辞远就好了,这样她就根本不用去在意他的想法。 如果她不喜欢顾辞远就好了,这样她就没有软肋,不会畏首畏尾,不会一想到他知晓之后对自己的厌憎就心如刀绞。 她喜欢他,她终于还是承认了。 只有喜欢了,才会这么在意,才会这么纠结,才会这么煎熬,才会这么惶惶不安,患得患失。 在两人对视的短短几秒时间里,姜雨舟脑中却仿若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风暴。 她站在那里,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面色惨白得有多吓人,眸中流露出的神色,便似一只受惊过度的羚羊,叫人的心也随之一软。 经期的痛意,过度的紧绷,让姜雨舟的身子禁不住轻轻一晃。 忽的,一个高大的人影迈步上前,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扶住了。 “你怎么样?” 姜雨舟站稳,飞快推开他,垂头,低声开口,“没事。” 顾辞远低着头,拧眉看她,她明明是看到了孟安颜之后才陡然变色。 她根本就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每次见了孟安颜都能完全变成另外一副模样,这不是吓怕了是什么? 以前在孟家,她究竟吃过多少苦头? 顾辞远心中噌地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火,看向孟安颜的眼神更添冷意。 孟安颜再次见到姜雨舟时,也是震惊不已,难以置信。 如果说,一开始在饕餮馆遇到他们,孟安颜对两人的关系还是不敢相信。 那么现在,再次见到两人在一起,再次见到顾辞远对她的这般态度,孟安颜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个中滋味,当真是复杂不已,难以言说。 顾辞远突然剜来的那道冰冷目光,更让孟安颜觉得百般滋味尽在心头,对姜雨舟,同样也“噌”地一下燃起了怒火。 果然是惯犯,每次都摆出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样! 偏偏,每次都有人买账,这些男人,难道都是瞎的不成? 齐志华这粗线条的人终于又后知后觉察觉到了气氛的不正常。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次次的都能把天儿聊死,一次次的还总能把气氛搞得越来越僵。 他是不敢再随便开口给人介绍了。 孟安颜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端出笑来,只是语气不由得就带上了一股子阴阳怪气的意味。 “原来你就是顾老师的得力手下啊?这么弱不禁风,跟我们这些在第一线跑的还真是不一样。” 姜雨舟张嘴欲言,顾辞远已经冷冷地道:“脑子够用的人,不需要出卖体力。这一点,孟警官毕生都无法理解。” 孟安颜闻言,脸色陡然一僵,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似乎没想到顾辞远竟然会对她说出这么一番嘲讽之言。 她的脸上不觉一阵青白交加,面色十分难看。 姜雨舟再次怔住了,人一旦陷入情感脆弱的时候,别人的任何一点好,都被无限放大。 他的这般维护,让她仿若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像是他也是喜欢着自己的。 她一边不由自主地享受着他的体贴与袒护,一边又不受控制地担心着自己彻底沦陷,直到最后事发,她已无法自拔,再无法坦然地承受他的冷言与厌恶。 她一颗心忽而甜蜜,忽而酸楚,起起落落。 一半似火,燃烧,跳跃,叫她浑身炽热又温暖。 另一半却似冰,冰冷,幽寒,叫她瑟瑟发寒,彷徨难安。 顾辞远没有再理会她,转而看向姜雨舟,“我们走吧。” 姜雨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整个人的神情都呆呆的,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旋即,手上传来了一阵温热的触感,她被他牵住了,带着她就往外走。 孟安颜看到这一幕,神情陡然一寒。 警局的不少人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个个都满眼八卦。 齐志华却有一种“你们现在才知道老子早就知道了”的自豪感。 只是,这股子自豪,在看到孟安颜那铁青的脸色时就及时收敛了。 自古以来,三角关系都是最稳固的,不过,稳固的三角恋,就有点令人头疼了。 孟安颜在众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下,抬步追了出去。 “顾老师,你知道她到底是谁吗?” 姜雨舟的身子陡然一僵,手心渗出一股森森的寒凉。 她陡然回神,下意识地要把顾辞远的手甩开,但他的手却像铁钳似的,炽热滚烫,又格外有力。 顾辞远回头,冷冷地望着孟安颜,“她是谁不重要,你认清你是谁就行,我跟你真的不熟。” 孟安颜的面色陡然一僵,整个人的脸色霎时蒙上一层惨白灰败,异常难看。 两人上车离开,孟安颜久久地站在警局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神色莫测。 不重要?他究竟知不知道姜雨舟跟当年那桩案子的关系? 他是根本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却不在意? 孟安颜的眼中闪过一阵难言的复杂。 第142章:替罪羊 车内,一片安静。 姜雨舟神思不属,一言不发。 顾辞远也紧紧抿着唇,拧着眉,没有出声。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把她送回了家,送进了家门。 在她要关上房门的瞬间,顾辞远伸手挡住了。 他眸光定定,就这么看着她,“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姜雨舟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她轻轻吐出两个字,“没有。” 顾辞远缓缓收回了手,没有再多说什么,姜雨舟慢慢地把门关上,两人的视线被彻底隔绝。 “你知道她是谁吗?”…… 这句话,不受控制地在顾辞远脑中回想。 姜雨舟的诸多异常都表明,她有事情瞒着他。 她的过去,她一定有所隐瞒,而且,她所隐瞒的事,绝非小事。 这让顾辞远觉得有些烦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然而,姜雨舟的隐瞒,却让他感觉自己于她而言,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他如果想要查她,只需要一个电话。 但是,他的手机在手中来回把玩,解锁,按熄,再解锁,再按熄,如此反复,终究是没有拨出那个电话。 他是可以轻易地查到,可那有什么意思? 他要她亲口告诉他,毫无保留。 …… 警方经过对其他楼层的监控调查,发现了一个可疑人,这人不是旁人,又是郑辉之。 他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了医学院大楼,巧的是,他有一段时间消失在了监控里,消失的那段时间与尸体被换的时间基本吻合。 最后,监控拍到他出现在四楼,神情偷摸鬼祟,似是十分紧张。 齐志华暗啐了一声,“这小崽子,果然没有说实话!” 齐志华当即提审了他,他一而再再而三瞒而不报,彻底惹怒了齐志华。 他怒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如果是你干的,你现在承认还来得及!如果你顽抗不认,等我把证据甩到你脸上,你便是后悔也来不及。” 郑辉之被关了几天,整个人精神憔悴,眼底一片青黑。 被齐志华厉声怒喝,他神情惊惧,但还是一口咬定,“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有干!我敢以我的性命发誓!” 齐志华冷笑,“发誓?现在都21世纪了,不兴发誓那一套。” 郑辉之的脸色涨红,眼珠不停转着,眼神闪烁,额上也已经渗出了点点冷汗,显然是一副心虚至极的模样。 但他还是那句话,“我没有蓄意杀他,我根本没有做那些事,我只是意外误杀了他而已!”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齐志华大手一拍,“监控显示,案发当天早上,你早早去了医学院,但你却突然消失在了监控中,最后又突然出现在了四楼。 你能解释一下,在消失的那段监控里,你去了哪里吗?” 郑辉之被他的气势所慑,整个人面色由涨红渐渐变成了惨白。 “我,我就是去上课而已,我什么都没做,是有人要冤枉我!” 齐志华一把揪住了郑辉之的衣领,神情狠厉,手上狠狠加重力道,“你连真话都不肯说,谁信你是冤枉的? 我最后问你一次,监控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你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想好了再答!” 在齐志华灼灼的目光逼视下,郑辉之身子颤抖,终于,心理的防线被突破,整个情绪都有些崩溃。 “我,我当时……是那个人给我发的消息让我去的,我只是照着他的指示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路线做了罢了。 是那个人事先设计好的,是他让我出现在那里引起你们的怀疑。 他也算计好了解剖课上我会第一个动手,让我误杀秦凯杰,那个真凶他根本就是蓄谋已久,就是为了引我入套,让我当替罪羊!” 齐志华追问,“那个人是哪个人?” “就是给我发匿名信息,让我晚上去605的那个人!” 齐志华反问,“所以他给你发的信息呢?也删了?” 郑辉之神情微僵,懊恼地点头。 齐志华冷冷逼视着他,“我们查了你手机的通讯记录,并没有查到你所说的短信来往记录。” 郑辉之当即大喊,“不可能!明明就有!一定是你们查漏了!” “好,既然你说有,那我姑且就信了你说的。 但你既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头天晚上你自称见到秦凯杰,觉得自己被骗,为什么第二日一大早又再次依照短信的指示在那个时间去学院? 你难道是个牵线木偶不成,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郑辉之神色又是狠狠一僵,齐志华目光锐利,冷冷逼视着他,“除非,对方拿捏着你的什么把柄!那把柄是什么?” 郑辉之的脸色涨得通红,“这个,跟案情没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 郑辉之依旧抿着唇不说话,齐志华大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我不是在跟你打商量,像你这样的,搁旧社会早就一枪崩掉了,还用我在这儿废老鼻子功夫?” 郑辉之还是不肯说,齐志华直接起身,“不说是吧,成。反正你身上已经有了一桩误杀罪,打底也是三年起步。 你这么不配合,我们也没必要查了,凶手就你了。” 郑辉之激动得涕泗横流,“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冤枉的,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你们不能这样强行逼供,你们不能这样……” 齐志华这还没抡拳头呢,被他这么一哭哭啼啼,叽叽歪歪,倒显得他好像怎么他了似的。 管彤带着郑辉之的家长来了,郑辉之见到了他们,情绪顿时更加崩溃,不禁又是一阵抱头痛哭。 齐志华冷言旁观,管彤对齐志华道:“齐队长,让我来劝劝他吧。” 眼下情形,也只能如此了。 齐志华离开了审讯室,只留了他们。 等他们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管彤才缓声开口,“警方又找到了新的监控证据,现在的情势对你很不利你知道吗?” 郑辉之眼睛依旧红红的,“老师,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我相信你没用,警方破案讲的是证据,法官判决看的也是证据。 你听过狼来了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瞒而不报,就算你明明是冤枉的,最后也没人会再相信你。” 第143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郑辉之的神色狠狠一僵,仍是闭嘴不言,像是有什么难堪的难言之隐。 管彤转而看向郑父郑母,“你们来劝劝他吧。” 郑母的眼泪哗地一下就又淌了下来,“辉之,你就说吧!不要再瞒着了,坦白从宽啊…… 你若真的做了什么,瞒不住的!你若真的没做,又有什么可瞒的?” 郑辉之在父母的默默垂泪下,终于松了口,“好,我说……” 齐志华重新进了审讯室,郑辉之也磕磕巴巴地开了口,“上学期,我们班长替老师跑腿,买了一个仪器,后来,送到学院才发现,仪器坏了,班长全责赔偿,我,我……” 他“我……”了半晌都没有继续,整个人面红耳赤,尴尬又窘迫。 齐志华当即明白了,“是你把那弄坏了?” 郑辉之慢慢地点了头,“我是无心的,就不小心碰了一下,从桌上掉了下来……” “那仪器多少钱?” 郑辉之声音讷讷,“十几万。” 齐志华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几万?这可真他妈不是一笔小钱! 他就是说破了天说自己是不小心的,这责任他也逃不掉。 郑辉之的父母更是傻眼了,万万没想到,竟还发生了这么一桩事。 “那个神秘人知道这件事?” 郑辉之点头,“他说他不仅知道,还拍下了视频,如果我没有照着他说的做,他就把视频公开。 我,我根本赔不起……我根本不敢不听。” 齐志华拧眉,“这件事,你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郑辉之坚定地摇头,“我没有,绝对没说过!” 他没说过,但对方却知道这件事,基本上可以锁定,那个人是他的同学,且是男同学。 郑辉之收到对方消息,按照对方要求掐着时间到了指定地方,但是却一无所获。 郑辉之一再表示,“这次我真的没有半句隐瞒,真的什么都说了!” 齐志华神色冷淡,“一开始你也是这么说的。” 郑辉之神色一滞,“这次是真的!” 齐志华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身后仍留郑辉之一遍遍地发誓赌咒。 齐志华把目标人物锁定在同班的男同学身上,开始着重排查其作案动机、作案时间。 而当日之事的受害者班长,正是陈迟。 陈迟若事后知道仪器是郑辉之弄坏,不排除他事后报复的可能性。 是以,他们对陈迟进行了重点调查,但是陈迟却并没有疑点。 不仅是陈迟,便是其他人,也都没有查出任何可疑。 齐志华又扩大了搜索范围,把其余有可能会出现在陈迟宿舍,看到这件事的人都排查了一遍,依旧没有线索。 而郑辉之口中所说曾经收到过的匿名短信,后来又去电信公司调查也依旧没有查到记录。 经过半个多月的反复排查,唯一有嫌疑的,只有郑辉之。 为了自证清白,郑辉之主动要求给他上测谎仪。 上测谎仪的当天,顾辞远也来了。 测谎的全过程他都从旁围观,看得出郑辉之有些紧张,但是在专业人员的疏导之下便恢复了情绪。 整个测谎过程进行得很顺利,专业人员把事先准备好的问题打乱了翻来覆去,变换了各种句式反复盘问,郑辉之所回答的问题曲线都很平稳,没有任何起伏。 测谎的结果显示,他没有说谎,他没有蓄意谋杀秦凯杰。 郑辉之很激动,“你们都看到了,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 孟安颜也参与了这个案子,她这段时间也都参与了对这个案子的信息搜集排查。 对这个案子,她有自己的看法。 闻言,她开口道:“测谎仪这项技术,并没有十分成熟地运用到办案当中。 真正狡猾老练的凶手,即便是面对测谎,也能平稳地控制情绪,从而完美避过测谎仪的检测。 所以,测谎仪只能作为一个参考,不能作为绝对的依据。 你的测谎结果没问题,并不等于你就不是凶手。” 郑辉之激动的神色陡然灰败,他还想要再继续为自己辩解,已经有人把他带走了。 顾辞远揣兜站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似在思考着什么。 今天,他是一个人来的。 上次的不愉快纵然还在,但孟安颜没看到那个碍眼的人,心中总算舒坦了几分。 她素来都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着掖着的人,在顾辞远面前,她也更有表现欲。 她直接道:“齐队,这个案子我觉得已经很明显了,郑辉之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更有作案事实,没有什么可查的。” 之前发生过李果儿那桩“三反转”的案子,齐志华并不会像孟安颜那么想当然。 对一个案子,他们追求的不是八九不离十,而是证据确凿,分毫不差。 “他被拘留的这段时间,我跟他也算是打过许多交道,他并不像是会有这样的心性,能完全避开测谎仪。” 这是齐志华最直观的感觉和判断。 而且郑辉之被拘留了半个月,整个人的心理防线已经濒于崩溃,齐志华不相信他这样的心理状态能避开测谎仪的测谎。 孟安颜并不赞同,“人不可貌相,说不定那一切都是他的伪装呢? 更何况,案发的时候,只有他一个嫌疑人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行踪鬼祟。 对此他做出的解释是有人发信息让他去,可是信息呢?查不到,这本身就说明他多半是在撒谎。” 孟安颜一生顺风顺水,以前在京市,同事们对她也都客客气气,她就没对谁低声下气过。 眼下,哪怕齐志华是她的上司,她也是很直接了当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有什么说什么,语气略显强势,丝毫不让。 齐志华算是比较不拘小节的人,对孟安颜这般态度也有微微的不快。 孟安颜却并没有察觉,她转向顾辞远,开口问:“顾老师,你怎么看?” 顾辞远淡淡开口,“尚有疑点。” 孟安颜刨根问底,“什么疑点?” “这个杀人手法,太过折腾,得不偿失。 郑辉之若真的想让秦凯杰死,要么,他直接找个无人无监控的地方一刀把人杀了,这样处理起来反而会更简单干净,顺利把自己摘清。 要么,他实在想要挑战这样另类刺激的杀人手法,在解剖课上就不应该自己主动动手,平白让自己担上一个误杀的名头。 秦凯杰死是死了,他自己也要因误杀蒙受牢狱之灾,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动委实不划算。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第144章:她骗了他 孟安颜也想过这个问题,当即便道:“这件事看起来很不合理,但这是以常人的思维去推理,一个想要杀人的人,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他? 也许他就是恨透了死者,想要让他在众人面前接受公开处刑,被他亲手杀死呢? 玉石俱焚,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种圆满。” 顾辞远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做争辩。 他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凶手另有其人,但,他却跟齐志华一样,对案情仍然心存疑虑。 顾辞远没多说什么就准备离开,孟安颜再次追上他。 “顾老师……” 顾辞远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你有什么事吗?” 这段时间,姜雨舟明显在躲他,很多次他给她打电话,她都以工作忙推脱。 实在推脱不掉,必须要见的时候,她对他的态度也明显变了,没了亲近,没了玩笑,连以往眼中灵动跳跃的光彩都没了。 她面对他时,很客气,很疏离,甚至连一开始认识的时候都不如。 那时候,至少她是鲜活的,会绞尽脑汁地跟他斗法,会拐弯抹角地骂他,背地里也会挤眉弄眼地腹诽他。 现在,她就像是一根木头桩子。 顾辞远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样的变化,就是从那天在警局遇到孟安颜之后开始。 他敢断定,这一切,都跟孟安颜有关,所以,顾辞远对她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孟安颜迎着他冰冷的目光,心里不觉升起丝丝黯然。 她收起复杂情绪,望着顾辞远,开口道:“我听齐队长说,你怀疑最近发生的三桩案子是内中有关联的连环案,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案情。” 顾辞远神色冷淡,“三个案子的卷宗在你们警局的资料室应该有,在那里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不需要跟我讨论什么。” 他半点不接自己的茬,作势就又要走,孟安颜当即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道:“其实我是想到了十年前发生在沪宁大学发生的那桩命案。 你是不是觉得这几个案子有什么关联所以才想要调查?你是要为江浩翻案吗?” 顾辞远的眸色陡然一深,“谁说我要为江浩翻案?” 他眼中的锐色丝毫不加掩饰,孟安颜一下就确定了,他一定不知道姜雨舟跟江浩的关系!姜雨舟隐瞒了他! 孟安颜心中陡然一松,又升起一股难掩的喜意。 顾辞远眸光锁在她身上,“你想说什么?” “我……” 孟安颜想要和盘托出,但是迎着顾辞远那又冷又锐的眼神,孟安颜突然打了个寒颤,她有些不敢开口了。 这个男人周身的气场太强大,强大到她禁不住微微胆寒。 心思一转间,她便改了主意。 她坦然地望着顾辞远,“我没想说什么,只是在讨论案情罢了。” 顾辞远冷冷道:“我没兴趣。” 他转身就走,孟安颜在他身后道:“顾老师,其实你可以去问姜雨舟,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事瞒着你。” 她根本什么都没必要说,什么也都没必要做,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顾辞远会知道。 顾辞远身子有一瞬被定住,但很快,他便脚步如常,大步流星而去。 孟安颜的话让顾辞远周身都萦绕着一股低气压,面上神色冷得可怕。 因为姜雨舟的突然冷淡,顾辞远心里原本就压着一团火,现在,孟安颜的话,就是点燃那团火的一点火苗,他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顾辞远直接拨了姜雨舟的电话,只响了两声,那头就挂断了,旋即,一个简短的消息发了过来,“在忙”。 顾辞远心中那把火越烧越旺,这两个字在他看来,就是托词。 他第二个电话又拨了过去,再次被挂断。 第三个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姜雨舟的声音很低,语气还有点含糊不清,“你有什么事吗?” 你有什么事吗? 她这一句话问得轻飘飘的,却再次朝他心坎上狠狠扎了一刀。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兀自五内俱焚,而她,却平静淡然,丝毫不受半分影响! 他很想质问她,为什么躲着他,为什么避着他,又为什么对他遮遮掩掩,不肯坦诚相待。 但,他有什么立场质问她这些?他是她的什么人? 是了,他现在还不是她的什么人,要说有什么正当关系的话,或许,只是他靠强权威逼才勉强维持的老板与助理的关系吧。 而老板对助理,没有资格质问那些事。 顾辞远沉默了许久,电话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顺着电流传递。 顾辞远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微微的暗哑,“你在哪儿?” 姜雨舟低声,“报社。” 顾辞远正准备说些什么,那头突然隐约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电话似被人飞快按住了,对方说什么他没来得及听清,但,那道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却让他陡然认了出来。 那是尹苏寒的声音! 姜雨舟对电话里飞快说了句,“我这边有点忙,有什么事微信上说吧。” 然后她就一下挂断了电话。 盯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顾辞远额上青筋一阵突突地跳,手上一个用力,狠狠捏着手机,几乎要把它捏碎。 她在说谎! 她根本没有在报社,她跟尹苏寒在一起! 顾辞远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头狂躁的野兽,正在肆意地发着狂,让他想要急于寻找一个发泄口。 他没有再给她打电话,也没有发微信,他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整个车子像是他此时的心情,暴躁地蹿了出去。 他直接开到了她家楼下,黑色低调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 车窗摇下,他靠在椅背上,神色冷漠地盯着对面,手中夹着一根刚刚点燃的香烟,吞云吐雾间,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冰冷又阴郁的气质。 他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可笑,他的行为,已经完全超出了对待助理该有的距离与态度。 对自己这样的失态,他这颗聪明的头颅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或者说,他自己已经隐约有了意识,只是,还不大愿意相信那样,需要有人给他醍醐灌顶的确切答案。 他将烟在车窗上狠狠按灭,掏出电话,给张璟晨拨了过去。 “阿远,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约饭吗?” 顾辞远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他沉声,直接问出了横在心头的问题。 “怎样才能断定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最近评论区有一丢丢冷清昂,没人发个评论让我看到你们吗? 第145章:喜欢上一个人 张璟晨听到顾辞远的这话,都愣住了。 不是,他怎么现在还在问这个问题? 上次舞会偷听了他和姜雨舟的谈话,张璟晨以为他是王者,没想到竟然是个倔强青铜? 张璟晨真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为了让他这个榆木脑袋赶紧开光,张璟晨给出了个最直接了当,对男人来说也最好理解的答案。 “想上她一辈子。” 顾辞远:…… 回应张璟晨的,是嘟嘟的电话盲音,顾辞远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伸舌顶了顶腮,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真是傻了,竟然找张璟晨问这样的问题,那家伙也真是敢说! 真他妈的,耍流氓! 但是,不知为何,顾辞远就想到了那个晚上,那个荒唐的梦。 在那个梦里,他可不就在对姜雨舟耍流氓吗? 他喉结滚了滚,一股莫名的燥郁感袭上心头,他觉得这个车厢都变得有点逼仄闷滞,让人想出去跑上两圈,散一散火。 又过了许久,马路对面,缓缓停下了一辆宾利,旋即,车上先后下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尹苏寒,另一个,是姜雨舟。 顾辞远身体里的这股燥热的火瞬间变成了熊熊的怒火,骤然之间烧得更旺了。 …… 有句话怎么说的,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也能塞牙。 而姜雨舟倒霉的时候,只是啃了块没煮耙的藕丁,一下就把牙龈磕流血了,那伤口,正是上回拔智齿的地方。 明明只是一个小伤,牙龈却又发炎了,一说话,冷风一吹,就吃溜溜地疼。 到了医院,尹苏寒给她做了检查,才发现,原来上牙龈又冒出了一颗智齿,而另一边的两颗也都齐齐冒了头。 那两颗很安分,这一颗却有点叛逆,没好好长,歪了出去,顶到了她的下牙龈,加上她这段时间燥火有点旺,这才发炎了。 姜雨舟觉得,连智齿都欺负她。 “尹医生,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路上小心。” 姜雨舟对尹苏寒道谢,便拉开车门下了车,没想到尹苏寒也跟着下来了。 “等等。” 姜雨舟疑惑地望着他,他手里拿着什么,朝她递来。 “刚好我车上有包夏桑菊,你这几天泡了当茶喝,症状会有缓解。” 姜雨舟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朝他露出一抹浅笑,“谢谢尹医生。” 尹苏寒手插进裤兜,望着她,神色间带着几分认真,“平时不用叫我尹医生。” 姜雨舟微愣,“那叫尹老师?” 尹苏寒愣了愣,旋即禁不住笑了,尹医生和尹老师,不都一样客气吗? 她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他止住笑,想了想问她,“你是怎么称呼顾辞远的?你对他也会这么客气吗?” 听到这个名字,姜雨舟禁不住愣了愣,心底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涟漪。 跟着大家时,会叫他顾老师。 开玩笑时,会叫他老板。 开嘲讽腔或是蓄意奉承时,会叫他顾神。 生气恼怒时,直呼其名也不是没有。 的确是不会像对尹苏寒这样一本正经,客客气气。 但是现在…… 姜雨舟怔神,一时之间没说话。 尹苏寒定定看她半晌,复又笑道:“以后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医患关系还是要好好搞。” 姜雨舟禁不住勾唇笑了起来,只是因为牙龈,她笑得很是含蓄,只微微牵起了唇角,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面对男友时矜持之下抿出的羞涩浅笑。 尹苏寒轻声,“保持心情愉悦,郁气尽消,对消炎也有好处。” 姜雨舟知道了,他是看出了她心情不好,又是在安慰她,在逗她笑。 就像上次在鼎盛酒店的那场宴会那样。 姜雨舟心里有一股暖流轻轻淌过,她点头,认真“嗯”了一声。 尹苏寒笑望她,“回去吧。” 姜雨舟又朝他笑了笑,拿着他给的那包夏桑菊,转身走了进去。 因为这个插曲,姜雨舟的心情好了些许。 刚关上房门,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或者说,那更像是砸门声。 姜雨舟吓了一跳,一颗心禁不住高高地提了起来。 她独居在这里,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来往,会像这样砸门的更是没有。 她一开始以为是别人敲错了门,想着过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那砸门的声音越来越重,且经久不息,大有她不开门对方就要一直这么砸下去的意思。 姜雨舟握紧手机,飞快翻出了物业电话,然后又操起了大扫帚,这才粗着嗓子扬声道:“谁啊?” 外面没有人声回应,但那砸门声却依旧没停。 姜雨舟的心更是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又紧张地问了一声,“到底是谁?再不说,我就要报警了!” 片刻,外面才传来了一道冷冷的声音,“我!” 一个简洁的“我”字,却让姜雨舟一下就认出了是谁的声音,她的手禁不住狠狠一颤,手里的手机和大扫帚都有些握不住。 门外的这个人,简直比她以为的骚扰分子更加让她紧张和不安。 她经过短暂的犹豫,决定假装不知道他是谁。 她绷着声音又喊了一声,“我不认识你!” 外面,男人的声音冷得跟冰渣子似的,“姜雨舟,你再装傻试试!开门!” 姜雨舟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最后,终于没胆再装下去,只能慢腾腾的放下大扫帚,缓缓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男人裹挟着一身煞气,两道目光似淬了冰,冷冷地剜来,叫姜雨舟一个哆嗦。 明明已经初春了,却有种陡然被拉回寒冬的错觉。 他大步迈进,“砰”地一声就关上了房门,姜雨舟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整个人仿若矮了半截。 她讷讷道:“你怎么来了?” 顾辞远转身,又朝她投来了一记死亡凝视,“怎么?我来不得?” 姜雨舟咬唇,他盛怒之时,她本不该说话顶他,但是,她却是明知故犯地顶了。 “这个时间了,你来我家的确不合适。” 她的语气平静,话里更带着一股子淡淡的疏离,只是很客观地陈述一个事实。 顾辞远本就黑沉的脸色骤然更沉了几分。 看出了吗,准备撒糖了哦…… 第146章:我一向言出必行 他发现,他的情绪竟然完完全全由她把控,受她牵引。 这种失去自我把控的感觉让他抓狂,这种几乎要气到爆炸的感觉更让他跳脚。 他素来都维持得很好的内心秩序,就这么被她搅得一塌糊涂。 顾辞远迈了两步,陡然逼近她,“我来不合适,谁来合适?尹苏寒吗?” 姜雨舟瞳孔微微瞪大,因为他的突然靠近,她下意识后退,心跳也砰砰砰地跳得飞快。 他提起尹苏寒,是巧合,还是,他方才就看到了? 姜雨舟的反应,落在顾辞远的眼里,就变成了心虚和默认。 他心中的怒火陡然烧得更旺了几分。 他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今天,我打电话给你时,你在哪里?” 姜雨舟默了默,还是道:“我在报社。” 顾辞远又问,“你是怎么回来的?” “打车。” 顾辞远冷冷反问,“打车?哪个滴滴司机开宾利接单?” 姜雨舟神色顿了顿,他果然看到了。 姜雨舟的心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慌乱,就好似被丈夫捉奸的妻子一般,心中竟然在担心他的误解。 但是这样的情绪,很快就又被她压了下去。 她这是做什么,真是可笑,他怎么会误解? 就算他误解了,就此厌恶了她,远离了她,不是她现在正希望的事吗? 姜雨舟的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 她看着他,出声反问,“我上下班坐什么车回来,也需要向你汇报吗?” 他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她究竟是坐谁的车回来的呢? 顾辞远死死盯着她,两人之间,似有一股暗流在汹涌流转。 被他这样的目光盯着,姜雨舟终于有些招架不住,微微撇过了头去。 他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姜雨舟,你这是什么态度?” 姜雨舟平静,“是助理对老板该有的态度。” “助理对老板,就是这么一副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态度。 对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却是笑脸相迎,言笑晏晏,呵……” 他的话冷冰冰的,但内里却是一股子浓浓的醋味,险些没把他给酸死。 当局者迷,姜雨舟没品出他的醋意,只感到了那股子森森的冷意。 姜雨舟还击,“他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他会关心她,也会不动声色地逗她开心,他对自己的善意,姜雨舟都记在心里,她把他当朋友。 她交朋友难道也要经过他的允许? 姜雨舟的话让顾辞远面色愈发阴沉。 “不是无关紧要的人,那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要这么护着他?” 他的态度太过咄咄逼人,姜雨舟心中也生了恼怒,“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且不说,但我和你只是老板和助理的关系,老板对助理,也没有动不动就管东管西的道理。” 顾辞远冷冷反问,“只是老板和助理的关系?” 姜雨舟梗着脖子,“没错!那些都是我的私事,你无权干涉,我也没有义务回答你。” “我偏要管,你待如何?” “那我请你离开我家!” “你……” 顾辞远被气狠了,真想动手掐死这个女人。 她越是冰冷以对,对顾辞远的怒火,便越发如同是火上浇油。 这辈子,他还没有在谁那里受过这么大的憋屈与怒火,这个女人真是头一份! “我若是不走呢?” 姜雨舟顿了顿,最后道:“那我只能让物业来请你了。” 他高大的身影缓缓逼近她,她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紧紧贴在墙上。 姜雨舟感到来自他的巨大压迫,浑身都绷得紧紧的,手里紧紧捏着手机。 她声音也有点发虚,“你想要干什么?你,你再靠近一步,我真要打电话叫人了!” 姜雨舟慌乱地解锁手机,顾辞远并没有阻止她,只是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他没喝酒,却开始说醉话,“你若敢打,我就亲你。” 姜雨舟骇然地瞪大了眼,拨号的动作也狠狠一僵。 她瞳孔瞪得很大,红唇微张,小脸惊愕至极,刷地一下,一抹极致的红霞霎时蔓延开去,连耳朵根都被染红了。 那副模样,偏生更带着一股子天然不自知的无辜,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勾人得很。 顾辞远喉结上下滚动,心中的燥郁更甚,眸中神色也越发幽沉。 姜雨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整个人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心里像是有成千上万只小鹿,在拼命地狂奔,乱撞,鼓噪得她一颗心都要跟着跳了出来。 他想捂住她的眼,她那样的目光,有点要命。 在这样静默的对视中,一道电话接通的声音传了来,电话那头是一道甜美的女声。 “你好,这里是物业中心,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姜雨舟浑身陡然一僵,她方才竟然真的不小心拨出了电话。 她手忙脚乱地要把电话挂掉,却被他一把钳住,动弹不得。 顾辞远眸色深深地望着她,眼底压着汹涌的情绪。 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我这人,一向言出必行。” 姜雨舟根本没来得及去品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眼前的黑影就陡然逼近。 她被压在墙上,夺了张口说话的权利。 唇上微凉又强势的触感提醒着她,此刻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姜雨舟再次瞪大了眼,整个人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半丝都动弹不得。 骤然之间,她的呼吸停滞了,身子僵硬了,脑中空白了,整个人都彻底宕机了。 他亲她,他竟然真的亲她! 她这是在做梦了? 顾辞远心里也在想,他真是疯了不成,竟然真的亲他,这是在做梦吗? 只是,这样的感觉,却比那场梦来得更真实,也更让人难以自控。 一沾上,就像是会上瘾,令他沉醉。 从一开始的浅尝,到后来的蛮横与霸道,谁都无暇去管物业中心那头那道疑惑询问的甜美声音。 直到电话挂断了,姜雨舟才像是突然回神,呜呜地挣扎着从这个失控的吻中抽离,为这荒唐的一切按下暂停键。 她推开了他,男人的眼眸仍然幽深迷离,她却面色涨红,整个人宛若煮熟的虾子。 第147章:不就是亲一下吗? 她羞窘不已,想要逃开,但却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根本逃无可逃。 偏生他也不说话,像是一个做了就想不认账的渣男,就这么沉默以对,姜雨舟心中的羞愤更甚。 他为什么要亲她?他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慢慢的,她的眼眶泛起了红,那委屈和酸楚像是煮沸了的开水,咕噜咕噜地拼命冒着泡。 看到她泛红的眼角,顾辞远身子陡然一僵,心脏像是被人陡然抓紧了,一股慌乱又无措的情绪蔓上心头。 他终于开口,声音绷得有点紧,但出口的话却有点大猪蹄子。 “不就是亲一下吗?你哭什么?” 姜雨舟抬眼狠狠地剜他,那红红的两只眼睛,像是只兔子,神情很凶狠,却终究因为外形所限,让那凶狠中多了丝丝软萌,更惹人心生怜惜。 “好一个不就是亲一下吗……这对你来说很随便,很不值一提是吗? 是不是这样的事已经做得轻车熟路,驾轻就熟,所以觉得很无所谓? 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好,有钱有势,就觉得亲一下是你对我们这些平凡女人的恩赐?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初吻!凭什么你得了便宜还说风凉话! 不就是亲一下吗……你既然这么无所谓,你去亲别人啊,你凭什么这么冒犯我? 我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吗?你个混蛋!” 姜雨舟情绪失控,噼里啪啦地一通骂,眼泪也终于再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这不是你的初吻。” 姜雨舟哭腔顿住,陡然间,那被质疑的羞愤感更铺天盖地地袭来。 不等她说话,顾辞远就平静地冒出了下一句话,“你的初吻在绿洲酒吧就没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的也是。” 绿洲酒吧,她遇险,他给她做了人工呼吸。 那才是初吻,她的初吻,亦是他的初吻。 姜雨舟闻言,心境可谓大起大落,以为被他不信任的憋闷羞辱感陡然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可言说的淡淡甜蜜。 但与甜蜜相伴的,是满腔的矫情,以及愈发膨胀的酸涩委屈。 “反正你就是个混蛋!” 顾辞远的唇角抿得紧紧的,心口像被针细细密密地扎着,也跟着酸酸涨涨的难受了起来。 在她的指责下,他仿佛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他不会安慰人,因为以前压根没有让他想要安慰的人。 他放轻了声音,“你别哭了。” 女生哭的时候,没人安慰,说不定自己慢慢便会好了,一旦有人安慰,那眼泪只会越发跟决堤了似的,汹涌澎湃,不受控制。 姜雨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抬了声音越发恶狠狠的,“凭什么你让我不哭我就不哭?” 顾辞远无奈,他只能顺着她的意思道:“好吧,那你尽情地哭吧。” 哭一场,应该就好些了吧。 姜雨舟闻言,顿时有种被他狠狠噎住的感觉,这男人是故意的吧! 她瞪着他的神情更加凶狠了,“凭什么你让我哭我就哭?” 这下轮到顾辞远被噎住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贯逻辑严谨,巧舌如簧的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女人啊,真是个神奇的生物。 片刻,他开口,声音轻缓,“我并没有觉得随随便便,不值一提。” 或许有冲动的成分,但,以前也没有其他人让他冲动过。 她是第一个。 他的声音就像是导火索,不管他说些什么,都能轻易触发她的泪腺,更有一种趁机发泄的莽劲儿。 “没有随随便便,那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顾辞远的神色语气一派认真,“我事先通知了你,而你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通,通知?他管那个叫通知? 姜雨舟的神情顿时又是狠狠一僵,当时她哪里想得起来拒绝,她根本就已经彻底懵了好不好! 顾辞远眸色幽深地望着她,“下次,我可以再绅士一点。” 下,下次?他,他竟然已经在想着下次了? 姜雨舟面上不受控制地发起了烫,神色间满是羞恼。 “谁跟你有下次!你给我马上从我家离开!不然我……” 不然怎么样,想到方才她说了打电话给物业之后的后果,她的后半截就这么卡住了。 顾辞远反问她,脸上是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然你怎么样?” 姜雨舟总觉得他那抹神色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一时恼怒上头,抬脚就朝他踹去,手肘也是一屈,朝他肚子袭去。 因为两人离得近,姜雨舟也没意识到自己那一脚有多要命。 顾辞远神色一凛,他急忙闪避,但避开了下面,却没避开上面,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这女人真他妈的…… 顾辞远忍着痛,反手把人钳住,霎时,姜雨舟像个麻花似的被他扭住。 他长臂一收,她整个人便被紧紧桎梏在了他的怀里,像是他从后面拥着她。 两人紧紧相贴,陡然间便是呼吸交缠,姿态暧昧。 姜雨舟恼怒挣扎,“你松手!” 她一扭动间,两人相贴的身体更是一阵摩擦,顾辞远的神色微微僵了僵。 他沉声低呵,“别乱动!不然后果自负!” 姜雨舟瞬间就僵住了,身子紧紧绷着,当真是一丝都不敢动了。 她开口,声音中依旧含着方才哭过残留的浓浓哭腔。 “你放开我!” 顾辞远没有松,他觉得这样挺好,不然,一松开她就又像是个张牙舞爪的野猫似的,乱抓乱挠,一不小心,自己怕是要中招。 “把话说清楚再放。” 姜雨舟声音有点闷闷的,“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顾辞远沉声,“但我有话要说。” 姜雨舟气闷,“你要说就要听吗?” 顾辞远默了片刻,语气幽幽的,“你非得这样对我张牙舞爪的吗?” 姜雨舟反问,“你对我又有多绅士风度?” “我若不绅士,你现在已经没有开口跟我顶嘴的机会。” 因为嘴已经被他封住了。 第148章:栽得彻彻底底 姜雨舟愣了片刻,旋即才明白过来他说的这话的意思,瞬间,她脸上刚刚才降下的温度又噌地一下升了起来,两个耳垂红彤彤的,几乎滴血。 她气急败坏,“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人面兽心?” 顾辞远淡道:“我以前也不知道。” 顿了顿,“所以你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姜雨舟气结,“不是应该你反思你自己吗?关我什么事?” 顾辞远反问,“我只对你人面兽心,不是你该反省谁反省?不关你的事关谁的事?” 姜雨舟闻言,身子再次僵住了,一股奇异的感觉在脑中轰鸣。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样的姿势,让她很不自在,他这话,更让她感觉整颗心砰砰狂跳。 她能感到,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如芒在背,直盯得她耳根发烫。 她声音磕磕巴巴,也有点发飘,“你别乱甩锅,我才不会认。” 顾辞远声音幽幽,“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装傻。” 姜雨舟断然否认,“我不知道。” 顾辞远步步紧逼,“你知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我不会在大晚上随随便便出入一个单身女人的家,更不会随随便便亲她,除非我喜欢她!现在,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吗?” “我不……”姜雨舟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震惊,瞳孔瞪大,难以置信。 顾辞远那把嗓音像是立体环绕,在她耳边回荡。 “我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突然疏远而心烦意乱,神思不属,不会发现她明明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却骗了我而怒火中烧。 也不会因为想见她就在她家楼下枯等,见到她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就恨不得撕了那男人!除非我是在吃醋而不自知。这样,你知道了吗?” 他的字字句句,都清晰有力,直直地砸进了姜雨舟的耳里,也砸进了她的心里。 那些话像是有了温度,那么炽热,那么滚烫,灼烧着她的心,她彻底呆住了。 “姜雨舟,我栽在你身上了。现在,你知道了吗?明白了吗?听清楚了吗?” 他对她有着清晰的企图,男人对女人的企图。 用张璟晨的那套理论来说,他想上她,一辈子。 在她身上,他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姜雨舟庆幸自己此时正背对着他,不至于让他看到自己脸上此时缤纷多彩,复杂莫测的表情。 这些表情,如实地表达了自己内心太过震撼以至于乱作一团乱麻的心情。 顾辞远放开了一开始的姿势,伸手把她整个人扭转过来,眸光幽深地望着她,声音沉沉,“回答我。” 男人姿态强势,就这么逼视着她,非要她给出个答案。 姜雨舟却趁机一把推开他,撒腿就跑,“砰”地一声,房门就这么被关上,反锁了。 她跑得像只兔子,顾辞远一时没有防备,竟然被抓住人,就这么让她跑了。 姜雨舟靠在房门后,在方才的一番震惊混乱之后,整个人就是一股子像被泡进了蜜糖中的甜腻与欢喜。 她的脸又红了,耳根也红了,整个人都红透了,小心肝哐哐哐地狂跳不止,想尖叫,想呐喊,想疯狂地跑上两圈,但又怕外面的男人听到,只能把一切都调成了静音模式。 他向她表白了,他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她说了那么一番情话! 他今晚的发飙与失控,不是随便,不是不珍惜,而是因为喜欢,因为吃醋。 她的心脏几乎快要超负荷,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甜蜜的暴击了。 此刻,她完全忘了哥哥的案子,忘了孟安颜的存在,也忘了之前所有的疑虑与担忧,她现在只是一个沉浸在甜蜜爱情里的小女人。 外面,男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旋即,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传来。 “胆小鬼,开门。” “胆小鬼”三个字,让姜雨舟的耳朵禁不住一阵酥麻,心里泛起一丝轻轻的涟漪。 她咬着唇没说话,也没动作。 她太羞了,羞得根本没脸能这么坦然地跟他直面相对。 男人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不要逼我踹门。” 姜雨舟心里一慌,觉得他还真可能做得出来。 她忙开口,“别……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久?” 姜雨舟闷声,“不知道。” 他再追问,“那我刚刚的问题呢?” 姜雨舟脸又发烫了,羞赧之下,她根本说不出什么肯定的答案,只能咬唇不说话。 顾辞远在外面沉默了片刻方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想一想。” 说完,他的脚步声便渐远了,很快,便传来了开门又关门声。 他走了。 姜雨舟听到那声音,心里不知为何,没来由的空了一瞬,一股隐隐的失落蔓上心头。 半晌,姜雨舟才打开房门,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一道人影猛地出现,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钳住,再次的,她像是一条咸鱼似的,被牢牢地压在了墙上。 顾辞远压根就没走,他就在她房门外守着! 姜雨舟霎时瞪大了眼,直愣愣地盯着他。 “你怎么还没走?” 一说话,姜雨舟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距离究竟有多近,姿势究竟有多暧昧。 顾辞远盯着近在咫尺的她,眼神里透着股如狼似虎般的侵略性。 “没要到答案,怎么能走?” “你,你先放开我……” “你像兔子似的,又怂,溜得还快,放了岂不是又跑了?” 姜雨舟的神情微滞,她的确,又想溜。 他再次逼问,“回答我。” 姜雨舟抿着唇不吭声,顾辞远似被磨得没了耐心,沉声威胁,“再不说话,我可又要亲你了。” 对于他突然间的厚颜无耻,姜雨舟很是骇然,颇有一种人设崩塌的幻灭。 “哪有你这样的?” 她刚刚哭过,声音仍带着一股浓浓的鼻音,这话出口,莫名就平添了一股娇软的味道,明明是抗议的话,却如同撒娇。 顾辞远的眸色更深了几分,他低低反问,“我怎么样?” 姜雨舟吐出三个字:“耍流氓。” 第149章:亲过几次的普通朋友 顾辞远心道,男人耍流氓可不是这样的。 但这话他没说,怕她炸毛,也怕她把自己想得太下流不堪。 顾辞远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姜雨舟却觉得,他在用自己的眼神耍流氓。 姜雨舟只能开口,声音很低,“我知道了。” 她只说了这几个字,就没话了。 顾辞远觉得自己完全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她这温温吞吞的样子委实让他心内抓狂。 “知道了,然后呢?” 姜雨舟闷声反问,“然,然后什么?” 他逼近了几分,“又跟我装傻?嗯?” 她磕磕巴巴,“你问的,我,我都答了,哪,哪里有装什么傻?” 顾辞远瞥见她又烫起来的耳垂,忽的就勾唇笑了一下。 “好,那我再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姜雨舟僵住了,面红耳赤,那两个字含在嘴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顾辞远盯着她,看着她那涨红的面色,还有那如含水般的双眸,这副样子,明明就是含羞带怯的模样。 若不喜欢,依照她的性格,肯定直接断然就否认了。 既然她没有否认,那便是承认了。 他忽而就有了答案,笑了。 他的笑声低低沉沉的,格外地悦耳,但在姜雨舟听来,又格外的羞恼,像是被他窥破了什么。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他有些不要脸地替她做了回答,那声音里都含着笑。 姜雨舟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只能含嗔带怒地瞪他,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反应,让顾辞远心头阵阵发痒,像是被羽毛轻挠了一下,喉头顿时又有点干涩了起来。 目光黏在了她的唇上,带着一股本能的渴望。 他的目光太过赤裸,姜雨舟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她羞恼道:“你看什么!” “看我女朋友,想亲,又怕她哭。” “女朋友”三个字,他说得轻巧,也格外理所当然,就好像她已经答应了什么。 “谁是你女朋友?真不要脸!” 顾辞远想做一个真正的绅士,但他发现,还是禽兽做起来更随性自如,至少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用顾忌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真正吃到嘴里来得实在。 既然她这么不乖,绅士什么的,都滚蛋去吧。 他淡淡道:“还不认?那就再盖个章好了。” 顾辞远再次俯身,牢牢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章。 只是,这一个章盖的时间有些长。 他是一个学习和实践能力都超强的人,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他的技艺明显纯熟不少。 他觉得,盖章,真是一项有益于身心健康,令人喜闻乐见的活动。 姜雨舟整个人都几乎软成一滩水,根本完全忘了思考,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任他摆布。 “唔……” 唇齿交融间,姜雨舟发出一声低低地闷哼,伸手推他,顾辞远意犹未尽,终于松开了她。 “怎么了?” 姜雨舟脸上的热意根本就没降下来过,她今晚大概是化身为虾子了。 她捂着脸,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一丝委屈与控诉。 “你弄到我智齿了!” 顾辞远清了清嗓,把自己从情/欲中抽离,“智齿不是拔了吗?” 姜雨舟朝他嚷道:“你不知道智齿有四颗吗?你不知道我只拔了一颗吗?你不知道拔了一颗还有三颗吗?” 她愤愤不平,语气臭臭的,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 顾辞远却没有恼,她的表情,她的神态,她的语气,都像是犯了倔脾气,在朝他伺机发泄。 顾辞远更愿意理解成,是在撒娇。 他自我调侃,“抱歉,我的数学没学好。” 姜雨舟朝他飞去一眼,满脸都是气鼓鼓的。 顾辞远还敏锐地捕捉到了另外一个关键信息。 “你今天去医院看智齿了?” 所以,和尹苏寒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个? “关你什么事?” 对她的态度顾辞远不以为意,他抬手,轻捏起她的下巴,“张嘴我看看。” 姜雨舟撇开头,“你又不是医生你看了有什么用?” 顾辞远从善如流,“那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姜雨舟冷哼,“不用,我直接找尹医生。” 顾辞远反问,“沪大附院就他一个牙医?” “但整个牙科他最帅,我看了养眼。” 顾辞远很想怼一句,你瞎? 但想想,又忍住了,以前可以随便怼,现在怼了还得哄,划不来。 顾辞远点头,“行,我陪你一块儿去,刚好向他介绍一下你的男朋友。” 或许也可以理解成是炫耀,让他知道知道,姜雨舟现在是有主的人。 姜雨舟明白他的意图,一时又是一恼,“什么男朋友?我承认了吗?” 顾辞远笑睨着她,“那跟他说,我们只是亲过几次的普通朋友?” 姜雨舟倏地又是一阵面红耳赤,她强辩,“每次我都是被强逼的,并非自愿!” “是吗?刚刚你的反应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承认的话,我们可以再重新演练一遍。” 姜雨舟抡起粉拳就要打他,为什么这男人变得越来越没脸没皮? 什么荤素不忌的话都敢说!不要脸,真是太不要脸了! 顾辞远把她制住了,她像小野猫似的挣扎不休,他便用了几分力道,把人整个搂进怀里,牢牢圈住。 “姜姜,别闹了。” 她的动作倏而就顿住了,整个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那般。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姜姜,这两个字从他的舌尖里吐出来,平白就多了一丝不可言说的酥麻意味,格外撩人。 被他圈着,姜雨舟的脸埋在他的肩头上,鼻尖嗅到的尽是那股熟悉又好闻的香水味,让她沉醉,又让她得寸进尺地犯矫情。 “我哪里闹了?明明是你,突然跑到我家,莫名其妙冲我发脾气,一言不合就亲我,强势霸道地就单方面宣布我们的关系…… 别人的表白现场都是鲜花红酒烛光晚餐,我这就是强势威逼耍流氓,根本连让我选择答不答应的环节都没有…… 哪有你这样的?合着我就是一个配合出场的工具是吗?” 顾辞远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抱歉,第一次追人,经验不足,请多海涵。” 这把糖撒得可还行? 第150章:安排得明明白白 第一次追人。 会说话就是不一样,无论如何委屈愤愤,总能被一句话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心底不自觉又泛起了一丝微微雀跃飞扬的小情绪。 但她依旧瓮声瓮气的,“我凭什么要海涵?你脾气这么差,现在一开始就让我海涵,那以后天天让我海涵,我成什么了?大海?胸怀宽广?” 顾辞远抓重点的角度很清奇,“以后”两个字,甚合他心意。 他感慨,“好好回想,你会发现,我的脾气已经好了很多。” 他都快被自己最近的好脾气感动哭了。 姜雨舟当即被勾起了许许多多的回忆,被他怼的,被他噎的,被他百般刁难的,可以说是十分丰富多彩了。 她咬牙切齿,“我的确该好好回想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 她一想起就气恼至极,作势就要挣开他,却没有挣脱。 男人闷笑出声,“别恼,以前的确是我的错。毕竟,我也不知道当时怼的人会让我丢盔弃甲,彻底栽在她手里。” 姜雨舟又有点耳朵发热了,这狗男人,以前一副高冷寡言的模样,怎么突然就像是开挂了似的,情话跟不要钱似的? 顾辞远的声音低沉而磁性,缓缓道:“我这人,冷淡,寡情,对谁都有些刻薄,几乎没什么亲近的人,也没想要什么亲近的人。 在我的人生规划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安安静静,就这么过一辈子。” 姜雨舟心中不禁升起一阵触动,“怪惨的。” 曾经,她也是这么规划自己的一生。 “唔,其实还好,毕竟我有钱,有钱可以买来很多快乐。” 姜雨舟:…… 她是真的被扎到心了,当即恼道:“那你跟你的臭钱过一辈子吧!” 他又闷笑出声,赶紧给她顺毛,“但后来,之前规划好的一切就全都被你打破了。 姜姜,以前我没想过谈恋爱,但现在,谈恋爱我没想过别人。” 又被他的甜蜜攻势击倒了,耳根红红的,心里的小鹿又开始疯狂乱撞了起来。 她声音有些发飘,“为什么是我?” 他身边肯定不缺优秀又漂亮的人,别的不说,谢欣哲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都比她强上许多,最后为什么是她呢? 从他表白开始,她羞愤,回避,咋呼,不肯承认,过分矫情…… 一切,不过全因为不敢相信,连她都没把自己说服罢了。 她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的第一感觉是自卑。 他太遥远,太高高在上,所以哪怕他主动弯下腰靠近,她都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存在,从未解决,只是,暂时隐而未发罢了。 顾辞远似乎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这个问题我也很困惑。 我一直是很挑剔严苛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这里就突然出现了技术bug。 哪怕你各方面都凑凑合合,但就是让我莫名惦记,跟着了魔似的。” 姜雨舟听了,真是又欢喜,又气结。 神他妈的技术bug!神他妈的各方面都凑凑合合! 搞得她就像是个残次品,锦鲤附体捡了个大便宜,钻了个大空子似的! 今晚听他说话,那心情真是大起大落。 前一秒还甜得跟掉进蜜罐里,下一秒,就被他喂了满口砒霜,真是刺激。 她心里的那小鹿撞啊撞,最后,撞死了! 姜雨舟咬牙切齿,“既然我是个技术bug,那迟早会有修复的一天,所以以一个bug为基础的感情那都是幻觉。 你现在赶紧回家,洗洗睡吧!想要女朋友,梦里找去吧!” 顾辞远看到她那副气得跳脚的模样,那种心里痒痒的感觉又来了。 他似笑非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唔,你确定要进我的梦吗?” 他的车真是开得越来越稳了! 姜雨舟脸又刷地一下涨得通红,恼得又骂他,“你不要脸!” “脸哪有女朋友重要。” “谁是你女朋友?我才没有答应!” 姜雨舟越是炸毛,他逗弄得越是开心。 这样的恶趣味,大概等同于用小鱼干逗弄铁憨憨。 他直接道:“没有答不答应的环节,因为你答应或不答应都没什么用,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明白吗,女朋友?” 最后三个字,他悠悠拖长了音调,尾音微微上扬,像勾子,能勾人魂魄。 当面对骚,姜雨舟自愧不如,她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捂着脸,强行转移话题,“我牙疼。” 他们不是在说她的智齿吗?为什么楼就这么歪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顾辞远也收了调笑,“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去了也没用,又拔不了。” 他便问:“什么时候能拔?我陪你一起去。” 除了陪她,实际上还是想向尹苏寒宣誓主权。 越是强势的男人,占有欲便越强。 姜雨舟没理他,搡开他往客厅去,坐在沙发上不说话,顾辞远缀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他看到她放在沙发上的包,从里面翻出了几包药,看了看,都是消炎的。 他又进厨房,烧了开水,端到她面前。 “先把药吃了。” 姜雨舟默了默,还是没跟自己过不去,老老实实地把药吃了。 吃完之后,她终于开口,不过开口的却是赶人的话。 “你走吧,我要准备休息了。” 谁料,顾辞远却道:“我今晚不走。” 姜雨舟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整个人都炸了,“什么?谁,谁准你不走了?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我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人!” 顾辞远似笑非笑地看她,“你想哪儿去了?我可什么都没打算做。 我只是有些累,不想开车,想蹭你家的沙发将就一晚罢了。 难道说,你希望我再做些什么?” 这女人,之前突然莫名其妙就疏远了他,避他如同瘟疫,他总有一种她会随时故技重施的感觉,谁知道明天她会不会翻脸不认账? 他心内不禁又有些失笑,他什么时候竟然对一个女人这么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了? 姜雨舟僵着声音,神色恼怒,“你……我,我不同意!你不想开车,你可以叫代驾,我不信你没有办法回去?” 顾辞远索性承认了,“没错,我的确有的是办法回去,但我就是不想走,你拿我怎么样?” 最近撒糖有点猛,有人很喜欢,有人觉得太腻了,有点众口难调。 反正喜欢的就细细品,不喜欢的直接跳过就好啦,很快这把糖就撒完了 还是欢迎大家多多留言,多多提意见哟,么么哒(*  ̄3)(e ̄ *) 第151章:官宣 说着,他就大大方方地躺了下来,瞬间就把她那不算大的沙发占满了。 姜雨舟再次被他的无赖刷新了下限,瞪着他,目瞪口呆。 顾辞远看着她,“上次你喝得烂醉,我好心收留你,没让你睡大街,现在,就凭我们现在的关系,你不应该投桃报李,收留我一晚吗?” 姜雨舟抓狂,就是因为现在的关系,才不能收留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兽性大发做出什么事来? 从今晚上开始,这男人的信誉值在她这里是零,哦不,是负数! “不能!”姜雨舟断然拒绝,“你走不走?” 顾辞远也将耍赖贯彻到底,“不走。” “你不走,我,我就……” 姜雨舟卡了半天,都没卡出后半句话,顾辞远好心替她补上,“你就打电话给物业?要不你再试试?” 一提起这茬,姜雨舟就滞了滞,他的语气和眼神,总让她有种他在不怀好意地进行某种暗示的感觉…… 姜雨舟知道他不想走自己是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她索性不管了,直接甩袖道:“你爱待就待,反正我家没被子!冷不死你!” 说完,她气哼哼地进了房间,片刻,她抱着东西卫生间,开始飞快洗漱。 她一边刷牙,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点声响都没有。 家里突然多了个大男人,还是个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哪怕姜雨舟对他也同样有好感,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所以她今晚洗漱洗得特别快,更是特意拿出了冬天毛茸茸的睡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从卫生间回房间的时候,她状似无意地往客厅的方向。 自家沙发又小又窄,跟他家里的豪华大沙发当然不能比。 他身高腿长,把整个沙发占满了,这么看着,莫名觉得有那么点憋屈和可怜。 姜雨舟心里轻哼,这都是他自找的!她才不会心疼! 她飞快地蹿进了自己的房间,故意把门关得特别响。 已经到了睡觉时间,但姜雨舟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竖着耳朵,听到他好像进了卫生间,姜雨舟飞快起身,从柜子里抱起一张毛毯和一套衣服,像做贼似的蹿了出去,放在沙发上,然后又飞快地蹿了回来,关上房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那套睡衣是他的,那张毛毯也是他的。 睡衣是上次喝醉在他家留宿时穿的,而毛毯,纯粹是因为没有御寒的外衣,也被她直接裹着上了倪婉婉的车,就这么顺走了。 他很嫌弃地让她扔了,但她却洗干净了,一直收在柜子里。 没想到,在她家竟然会有被他用上的一天。 顾辞远洗了把脸,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多出来的东西,神情微顿,旋即,一抹笑意自唇畔溢出,心情莫名愉悦。 因为家里多出来了一个人,姜雨舟失眠了。 躺在床上,方才发生的事就像是放电影似的,不停在脑中回放,越想越羞,越羞就越忍不住去想,真是一个死循环,能睡好才怪。 顾辞远也没睡好,这沙发跟他的床自然是没法比,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 他一直是个情绪寡淡的人,今晚他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天性,而是因为以前都没有遇到过能挑起他情绪大起大伏的人和事。 今晚,两样都齐活儿了,真是怪燥热的。 顾辞远又忽的想到了孟安颜,想到了她说的话,他的神色微微寡淡了几分。 之前他会那么愤怒,那么冲动,那么失去理智,更大的原因是姜雨舟对他莫名的疏远。 现在,他吃到肉了,心情好了,理智自然也归位,能客观冷静地看待这件事。 就算姜雨舟真的藏有什么秘密,这又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罪吗? 别说是姜雨舟,他自己也有一些私事没有向她坦白,他有什么权利要求姜雨舟对他毫无保留? 只要,她瞒着的事无关原则,无关底线,他都应该给她足够的空间。 归根结底,孟安颜的话之所以能让他入心,让他生了波澜,无非是因为姜雨舟的疏远态度,因为他那不可言说的不安罢了。 而今心境不同,再去想想孟安颜的话,只觉得挑拨意味再明显不过。 顾辞远唇畔溢出了一丝冷笑,那女人,最好不要再在他面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然,自己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 孟安颜被他抛到了脑后,他依旧毫无睡意。 他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是了,得找人分享一下。 他打开了微博,一分钟后,那些夜猫潜水的粉丝们便发现,位于她们特别关注首位的顾神终于想起微博账号密码了。 粉丝们顺着网线摸到他的微博底下,赫然看到了一个让人芳心尽碎的动态。 “谈恋爱真麻烦,幸好我不怕麻烦。” 配图是一株格外水灵鲜嫩的生姜。 众夜猫粉丝们瞬间睡意全无,并且齐齐失恋,因为她们的顾神被一株生姜给拱了!! 而顾辞远做完这一切,才觉得圆满了,安然阖眼入睡。 早上,顾辞远被一阵十分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 他是个有起床气的人,而且起床气还不小。 以前铁憨憨年幼无知,曾经一大早吵醒过他几次,它就为此付出了血泪般的教训。至此之后,它再也不敢了。 顾辞远烦躁地睁开眼,身下略显狭小的空间提醒了他,这不是他的床。 想起来了,这是姜雨舟的家。 此时正来敲门的,找的人也不是他,而是姜雨舟。 只是,这一大清早来找姜雨舟的,究竟会是谁? 不管是谁,都应该要向对方展示和告知自己这个男主人的存在。 顾辞远翻身而起,穿着那一身睡衣,顶着一头略有些凌乱的头发就要去开门。 但他瞥了一眼略显凌乱的沙发,动作一顿,他把毯子卷了卷,直接塞进阳台的洗衣机里,又把沙发整理了一番,叫人看不出实际上他昨夜睡的是沙发,这才开了门。 门外,倪婉婉手里提着豆浆油条,嘴里正啃着肉包,门一开,她就含含糊糊地道:“姜姜,我给你带了……”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旋即猛地一呛,忍不住连连咳了起来。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啦,在这里祝大家元旦快乐,2020年,向好而行,财神附体,啦啦啦~~ 第152章:她有点害羞 顾辞远嫌弃地往后避让了两步,免得她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喷到他身上。 “你,咳咳咳……你怎么……咳咳咳……” 倪婉婉一边咳,一边又百般按捺不住,急切地想要一问究竟,越是着急,最后就咳得越发凶猛,一张脸迅速变成了猪肝色。 顾辞远神色和语气都淡淡的,“悠着点,别把自己呛死了。” 倪婉婉好半天才终于缓了过来,咳是不咳了,但她震惊啊! 一大早的,他穿着这么居家的睡衣,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出现在姜姜的家里,这信息量简直多到爆炸! 倪婉婉前几天八卦姜雨舟,她还一副受了情伤的语气说:“我跟他不可能的,以后不要再提了。” 倪婉婉见她那样子自行脑补了很多,还在心里把顾辞远骂了一通。 没想到转个头,顾辞远竟然一大早出现在她家里,这明摆了就是在这里过夜了! 孤男寡女,一起过夜,能有多纯洁?真是割了她的头她都不信啊! 真不是姐妹,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她! 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不,就被她逮住了。 额,不过,天网恢恢是这么用的吗? 倪婉婉已经被八卦主导了一切,她两眼放光地望着顾辞远,“你怎么会在姜姜家里?” 顾辞远反问,“你说呢?” 故弄玄虚,半遮半掩,才是说谎的最高境界,因为听的人能自行脑补一切,这恰恰是他想要的效果。 而恰巧,倪婉婉最善脑补,她的思想本来就没多纯洁,现在更是在开小黄车的路上飞驰,一去不复返。 顾辞远反客为主,“你找她有事?” 倪婉婉这才想起正事,“今天有个采访。她还没起吗?” 顾辞远轻飘飘地道:“还没,昨晚睡得晚。” 昨晚他都失眠了,他不信姜雨舟能睡得着? 他这是基于既定事实的合理推测,但落在倪婉婉耳里,又是一番别样的意味。 自诩老司机的她都禁不住老脸一红。 好想抓着姜姜八卦细节啊! 正这时,房门吧嗒一声打开了,她想要抓住八卦细节的正主姜雨舟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素面朝天,睡眼惺忪,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瞪瞪的。 昨晚她的确失眠了,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方才,她是被闹钟叫醒的,整个人的神智还有些混沌,尚未归位。 此时,她站在房间门口,看到客厅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顾辞远云淡风轻,倪婉婉似笑非笑,直勾勾地望着她。 两人异口同声,“醒了?” 姜雨舟一个激灵,陡然回过了神来,“啊”地捂住脸,又一头扎进了房里,砰地关上了门。 顾辞远轻飘飘地道:“她有点害羞。” 倪婉婉捂着心口,快要被这泼天的狗粮泼晕了。 她这匹单身狗,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那个,我先去车里等,让姜姜注意时间……” 溜了溜了,待会儿再好好审一审她。 顾辞远上前敲门,“她走了,没外人了,快出来吧。” 姜雨舟羞愤,究竟谁才是外人啊! 顾辞远又道:“再不出来,你今天的采访就要迟到了。” 姜雨舟生无可恋地打开了房门,狠狠剜了他一眼。 “都怪你!这是你家吗就乱开门?” 顾辞远记忆超群,好心提醒,“上回是你开门把谢欣哲放进我家门,我不过如法炮制罢了。” 姜雨舟语塞。 “再说,上回你在我家我都问心无愧,没觉得丢人,为什么我在你家你却一副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道的样子?” 姜雨舟跳脚,“上次我们清清白白你当然问心无愧,这次……”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噎住了,有种自知失言的懊恼。 顾辞远似笑非笑的模样,“这次我们就不清白了?我可还什么都没做。” “你明明做了!” “我连你的房门都没进怎么做了?” 姜雨舟:…… 他又开车,这他么开的还是高速列车,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姜雨舟啐了他一口,顶着一张大红脸径直进了卫生间。 二十分钟后,姜雨舟脸上挂着可疑的红润,埋着头下了楼,而身后,顾辞远却神色自若,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地跟着。 倪婉婉在车上等着,为了表达自己被闺蜜“背叛”的心情,她刷了一会儿微博。 然后,她就看到了第二个让她内心饱受暴击的消息:顾神竟然也谈恋爱了! 昨晚他的高调宣布,让微博险些陷入瘫痪,这条微博下的评论已经有几十万条,几乎全是一片“失恋了”的哀嚎。 接连被喂了两顿狗粮,倪婉婉觉得有点心塞塞的。 因为春天来了,所以大家都恋爱了吗?搞得她也想凑凑热闹了。 只是举目望去,她的身边压根就没有能入眼的男人呐。 倪婉婉沉浸在这样的暴击中,所以压根没发现这条微博的诸多端倪,譬如那株格格不入的生姜。 余光瞥到朝车走来的两人,顾辞远像个大型忠犬似的缀在姜雨舟的身后,他面上含着笑,似在跟她说什么,姜雨舟脸红红的,最后忍不住回头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啧啧啧,看那黏黏糊糊的样子,真是倍觉扎心。 姜雨舟钻上了车,顾辞远便站在车门附近看着。 姜雨舟催促,“快走快走。” 倪婉婉反问,“不来个告别吻?” 姜雨舟脸更红了,因为方才,那男人就没脸没皮地向她求告别吻…… 简直太骚了。 车子缓缓驶了出去,倪婉婉开始兴师问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交代吧!” 姜雨舟脸热热的,她正在暗自措辞,要怎样把昨晚那一番突如其来的表白和盘托出,倪婉婉就开始飙车,“他体力怎么样?技术怎么样?体不体贴?听说昨晚睡得很晚,很累吧?” 姜雨舟:…… “你胡说八道什么?昨晚他睡的沙发!” 倪婉婉笑得更意味深长了,“沙发也不错,有创意。” 姜雨舟知道她又在浮想联翩,她只能强调,“我们什么都没做!” 倪婉婉:“行行行,好好好,什么都没做。我信,我都信。” 第153章:又有命案 姜雨舟颇有股咬牙切齿的感觉,“你在敷衍我!” 倪婉婉无辜,“是你先敷衍我的。” 姜雨舟:“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倪婉婉也道:“那我也没有,我说的也都是实话,我是真信了,你看我多真诚?” 姜雨舟:…… 算了,她还是不解释了,反正也解释不通。 既然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解释太多也没意义。 姜雨舟捂着脸,好吧,她嘴上虽然没正面答应,但心底里却早已经默认了。 男朋友,女朋友。 这两个词在舌尖咂摸,不自觉便又咂摸出了点点羞赧与甜意。 倪婉婉瞥见她那副含春的模样,真是不忍直视。 她这都把“我恋爱了”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嘴上竟然还不承认,啧啧。 倪婉婉酸溜溜地道:“一个二个的都恋爱了,让我们这等单身狗怎么活?” 姜雨舟下意识问,“还有谁?” “还有”这个词,用得可以说很到位了,方才死活不承认,现在不经意间就承认了。 倪婉婉懒得再调侃她,她哀嚎,“顾神啊!他昨晚大半夜突然发了恋爱宣言,现在粉丝们都炸了。” 姜雨舟闻言,心里不觉猛跳了一下,一股子微妙的情绪在心尖蔓延。 倪婉婉还在酸溜溜地说着,姜雨舟莫名心虚,她打开微博,在微博极度的卡顿中,终于刷出了顾辞远昨晚凌晨发的那条微博。 看到内容,再看到他配的那张图,姜雨舟心底霎时蔓上了一股甜津津的味道,唇角的弧度高高扬着,怎么压都压不住。 …… 姜雨舟的好心情,持续到采访结束回报社的路上。 回去是她在开车,倪婉婉在刷微博,原本一路都在听她讲八卦笑话,但是没想到她话风一转,直接“卧槽”了一声。 姜雨舟偏头问,“怎么了?” “沪大医学院又出人命案了!” 姜雨舟手一抖,方向盘一不小心就打偏了,险些蹿到隔壁道去了。 今天早上十点,医学院一名学生在活动中心开班会时突然倒地,很快出现面部和喉咙肿胀,呼吸困难的症状。 学生们立马采取了抢救措施,并拨打急救电话,但是该学生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事发的班级,恰好就是秦凯杰、郑辉之所在的临床医学一班。 死者金玲玲有花生过敏症状,从症状来看,就是误食了花生。 金玲玲误食花生过敏身亡,表面上看这是一场意外,可实际上呢?那误食的花生是从哪里来的? 金玲玲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她自己不可能明知如此还吃花生,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班上的同学也都知道,如果不是蓄意,谁都不会把含有花生的食物往她面前放,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是一场伪装成意外的蓄意杀人案,就像是解剖误杀案一样。 上次解剖误杀案的阴影尚未褪去,现在又发生了命案,学生们陷入了惊惧与恐慌中。 而且两桩案子都有着相似之处:这两桩案子,表面误杀或意外,实际都有可能是蓄意杀人案。 学生们不禁惶惶难安,这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而且凶手就在他们之中!下一个目标,也极有可能就在他们之中! 老师三令五申不要宣扬,但学生们心中不安,忍不住私下交流,消息起先只是在小范围传播。 后来,随着警方出动,其余还不知情的学生也都纷纷产生了猜测。 真正让这个消息传到微博上并且因此爆火的,是因为紧接着又发生了一起案子! 这起案子的“凶手”,还是个女警察! 这个女警察是谁,网上并没有说,但是不知为何,姜雨舟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猜测。 #女警枪杀女大学生#,这个话题已经抢占了#顾神恋爱宣言#的热搜。 具体情形究竟如何,网上众说纷纭,大多数网友都不知内情,但是却说得头头是道,一副对真相了如指掌的样子。 且大多数言论的戾气都很重,大多是宣泄辱骂之言,根本不足取信。 别的且不说,单单是“枪杀”二字都不足取信,她一个小警察,执行的又不是什么暴动维和的公务,怎么会被允许配枪? 姜雨舟当下直接一打方向盘,也不去报社了,直接往沪大的方向而去。 事发的地点不在医学院,而是在学生活动中心的一个会议室。 他们的班长陈迟是校学生会的主席,拥有对这里的使用权,所以他们班一般开班会都是在这里。 她们赶到学生活动中心楼下时,学生们都在议论纷纷,既害怕又好奇。 姜雨舟和倪婉婉挤了进去,打了齐志华电话,姜雨舟被顺利被放了进去,倪婉婉却被拦下了。 倪婉婉也不在乎,她实际上也有点害怕再见到什么血型可怕的场景,她只想听听事情原委,这些大可以让姜雨舟向她转述。 等姜雨舟进了里面,就看到了顾辞远。 早上刚刚腻腻歪歪的分别,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上了,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原本该有的害羞尴尬,因为这特殊的情境半丝全无。 对她的到来,顾辞远一开始有些意外,但此时却没有多问。 姜雨舟看到了坐在旁边的孟安颜,她垂着头,手里握着一个纸杯,却微微轻颤着。 看到她那副样子,姜雨舟便基本上能断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果然不假,网上说的那个枪杀女大学生的女警,就是她。 孟安颜抬头看到了她,神情微微一变,方才那股苍白脆弱陡然褪去,整个人都换上了一副戒备又强势的状态,像是一只随时要准备迎战的公鸡。 顾辞远见她的神色,淡声开口,“看来你已经缓过来了,那就说说当时的情形吧。” 孟安颜显然不想当着姜雨舟的面诉说自己犯下的严重过失,她的心绪也尚有起伏,开口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你来做什么?”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上次惹上官司的是谢欣哲,顾辞远审她时,她首先看不顺眼的也是姜雨舟。 对姜雨舟的讨厌,似乎都压过了她们彼时所处险境的危机,哪怕把自己的事放一放,也得先把姜雨舟赶走。 而历史更惊人相似的是,顾辞远的回答也如出一辙。 “她是我的人,你有什么意见?。” 第154章:下一个,就是你 不仅是他的助理,还是小女友。 只是,这个加持身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向众人介绍。 而且他觉得姜雨舟在这儿挺好的,至少她对孟安颜来说像是一剂催化剂,她在这儿,孟安颜为了争一口气也不会让自己继续崩溃软弱,至少,现在已经能顺利地问话了。 孟安颜还想再说些什么,齐志华已经开口,“小孟你快说吧,最拖不起的是你。” 孟安颜面色微白,她平日里性格再强势,但终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以往自己都是抓杀人犯的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反而成了杀人者,她如何会不慌? 齐志华说得对,最拖不起的是她。 孟安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来。 他们接到金玲玲师训的报案,当即就赶来了。 每个在场的同学都被一一排查,辅导员管彤也赶来了,耐心安抚受惊吓的同学们。 第一轮排查完毕,孟安颜去了卫生间。 这里的卫生间是单层男厕双层女厕,事发的会议室在三楼,只有男厕,孟安颜是下了二楼上的厕所,很安静,没人。 忽然,她就听到外面有女生说话的声音,是白小樱在对管彤哭。 白小樱正是这次被孟安颜误杀的学生。 她说:“老师,我,我觉得凶手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我!” 孟安颜听到这话,当即心头一凛,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继续听着。 管彤听了之后也是大惊,忙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这么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白小樱一边抽泣一边说:“我刚刚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上说,下一个,就是我……” 管彤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内容,也是陡然色变。 “老师怎么办?我好害怕……” 管彤拉着她往外,“走,我们去跟警察说!” 白小樱却更慌了,“那个人让我绝对不能告诉警察,不然我只会死得更快,我真的害怕啊!” 管彤声色俱厉地训斥她,“真是糊涂!这样的事怎么能瞒着警方? 那个人分明就是故意利用你的紧张害怕在钻空子,你瞒着不说,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管彤拽着白小樱就出了卫生间,孟安颜也赶紧收拾了一番,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然而她们却没上楼找警方坦白,孟安颜听到楼下传来动静,隐隐有追逐驱赶之声,她就往一楼追去。 “我追下去的时候,看到一道男人的影子闪过,紧接着又听到了一阵疑似打斗的声音。 我追过去的时候,先是看到了被捅伤昏迷的管彤,再继续往前追,迎面就有一道人影朝我扑来,我一个应激反应,抡起警棍就狠狠砸去。 我没想到那人是白小樱,也没想到刚好就打在了她的脑部……” 如果白小樱是清醒的正常状态朝她扑来,她那一下打的地方应该是腹部,但她打中的却是头部,说明她当时是软倒扑下的。 那时白小樱已经是昏迷状态,她的身后藏着一个人,是那个人把她往前推。 孟安颜的面色略显惨白,“白小樱当场昏死,我反应过来要去追人时已经晚了。” 目前,白小樱和管彤都在重症监护,究竟能不能苏醒,还得看造化和运气。 而活动中心的设计是一楼二楼中间是中庭环绕,这意味着,在二楼凭栏就能看到楼下的情形。 孟安颜挥棍打人的这一幕,恰好就被几个到二楼上厕所的女生看到了,所以,这件事才会这么迅速地传播出去。 孟安颜纵然是过失伤人,但她伤了人是事实。 如果白小樱没有抢救回来,加上金玲玲的过敏身亡案,这已经是第三起命案,而且是第三起凶手没有直接动手的借刀杀人案。 白小樱也正如她所收到的短信那般,成为了下一个目标。 正是因为接连的命案,以及这借刀杀人的杀人手法,让大家陷入了更深的惶恐与不安中。 凡是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浮想联翩,这就是这件事在微博上迅速引爆的原因。 只是这件事的细节和内情都被网友们自行想象和补充了。 譬如,孟安颜明明用的是警棍不是枪支,却被过度解读歪曲。 网友们不明真相,已经针对配备枪支的问题进行了长篇大论的讨伐。 再有,白小樱现在还在抢救,她的确情况危急,但却尚未身亡,但网友们却已经认定了她已经死了,对这个杀人的女警极尽谴责。 孟安颜说完,整个人的神色都有些惨白。 顾辞远问,“这里没有监控?” “走廊上没有。” 一切恰好就发生在走廊上,没有被监控拍到。 凶手肯定是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选在学生活动中心这个地点,选在走廊上完成这一切。 齐志华道:“事发之后我们就清场戒严了,这里除了临床一班的学生以外就没了其他人,所以凶手肯定就在那些学生中。 但问题巧就巧在,当时部分送了金玲玲去急救的学生和辅导员回来了,一时之间有些闹哄哄的。 有学生被憋狠了,开始发泄情绪,我们怕学生情绪紧绷最后反而坏事,便没有再强行让他们待在教室里,而是让他们在一定范围内进行自由活动,凶手便是趁着那个时候离开作案。 但是究竟是谁曾单独离开过较长时间,方才对学生进行了一番盘问却根本没问出来。” 顾辞远淡道:“那就反其道而行之,让每个人找到能证明自己没有单独离开过的人证。 凡是为别人做人证的人,如果说了假话都具有连带责任。 除非是真爱,不然没人会冒着风险为凶手做证明。” 让学生们指认谁曾经离开过,他们或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心有迟疑,不敢说,或是并不确定。 但如果反过来,每个人在给别人作证的时候就会下意识谨慎,会认真回想,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他说的话是要负责的。 如果凶手真的离开过,一定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他便一定找不到人为他证明。 齐志华一听,顿时一拍大腿,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当即派人去重新核查,这次一定要把那个凶手给筛出来! 第155章:没有证据就大放厥词 顾辞远再次开口,“白小樱的手机呢?有没有找到那条短信?” 齐志华道:“手机找到了,却没找到那条短信。” 孟安颜立马强调,“她们真的提到了那条短信,我真的听到了!” 顾辞远凝眉,“如果白小樱当时把短信给了管彤看,并且她们打算拿给警方看,说明那时候短信还是在的,并没有删除。 原本她们应该上楼找警方坦诚,但她们却下了楼,说明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根据孟安颜方才所说,至少她们跟那个嫌疑人是有一个追逐的过程,那样的情势下,白小樱不可能有时间把短信删除。 要么,那条短信是凶手解锁了白小樱的手机完成删除。 要么,就是凶手是个黑客高手,能通过某些特殊的手段删除短信,并且让电信公司查不出来。 如果是前者,有可能会在手机上留下指纹,可以跟在场的学生指纹进行比对。 如果是后者,那么郑辉之之前声称收到过但又查不到的短信记录,或许就是这么丢的。” 那条短信没了,白小樱如果抢救无效死亡,责任就全都在孟安颜身上,因为这就是一起意外误杀案,无法证明这是一起早有预谋的案子。 提起郑辉之,孟安颜开口道:“我之前一直觉得郑辉之就是凶手,没想到他跟我一样,都是那个凶手手里的一把刀。” 旁边一个警员开口,“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那警员问道:“秦凯杰被误杀一案,根据监控显示,郑辉之每次都刚刚好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他有着十分充足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是警方的头号嫌疑人。 郑辉之自己之前的供词则说,这是凶手让他在那两个可疑的时段出现在医学院。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凶手在蓄意杀人之前已经想好了一切,他引着郑辉之给自己当替罪羊,而且他也做得颇为成功,因为警方的确已经非常怀疑郑辉之。 既然如此,凶手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候接连作案? 这不是在告诉警方郑辉之不是凶手,真凶另有其人吗? 如此,之前他处心积虑地铺设安排,让郑辉之背负嫌疑,岂不全都白费了?” 他问出这个问题,众人也都陷入了思考,这的确是一个让人深思的问题。 顾辞远没有回答,而是转而望向姜雨舟,问道:“你怎么看?” 姜雨舟被他点名,先是一愣,旋即就平白生出种不自在的感觉。 看他的神色,显然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并且已经有了答案。 现在,他只是想听姜雨舟的看法,并且,他觉得姜雨舟也一定能想到。 姜雨舟并不笨,对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也都了解清楚,顾辞远有意问她,她想了想,便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 第一个可能,秦凯杰的案子和今天的两个案子并无关联,这个凶手只是单纯模仿秦凯杰案中借刀杀人的手法,也借机混淆警方的视线。 第二个可能,这三个案子是同一人所为,一开始凶手只打算除掉秦凯杰,嫁祸郑辉之。 但后来发生了些其他事,他才会决定对金玲玲和白小樱下手。” 顾辞远继续问,“你觉得是什么事?” 姜雨舟:“能让他冒着暴露的风险再次动手,那说明,那两个人肯定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什么样的威胁能大到让他再动杀心?唯一的可能只会是,这两人或许知道些什么,可能会暴露他是凶手的真相,他狗急跳墙了,所以才铤而走险再次出手。” 孟安颜听到她的长篇大论,哪怕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有漏洞。 她当即出声反驳,“可如果她们都知道真凶是谁,白小樱收到了死亡威胁怎么会不马上警方说实话?” 姜雨舟沉吟,“先出事的人是金玲玲,她死得很突然,事发之后大概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就抢救无效死了。 我猜测,真正知道些什么的大概是金玲玲,而白小樱,或许曾听金玲玲说过些什么,知道些什么,但却一知半解,没有把那些事跟之前的案子联系在一起。 对凶手来说,她是一个未知的因素。为了永绝后患,他还是决定除掉白小樱。这就是她为什么没有主动向警方坦白的原因。” 姜雨舟说得头头是道,众人都若有所思,一副信服模样。 孟安颜只觉得她像是在编故事,她不觉冷嗤一声,“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姜雨舟听得出她对自己的奚落与不满,她抿了抿唇,道:“我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罢了。” 孟安颜脸上嘲弄更甚,“没有证据你就敢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大放厥词?” 姜雨舟没有来得及再说话,顾辞远已经率先开口,“一切查案的过程都是见微知著的推理过程。 有些推理是基于明确的证据得出,更多推理却是基于合理常识,基于发散思维得出。 不是有了证据才去推理,而是推理了之后才去找证据佐证。 如果每个案子都有明晃晃的证据等着你去发现,那还需要推理吗?还需要警察千辛万苦地破案吗? 在案子错综复杂,毫无头绪的时候,本身就是需要头脑风暴,提供尽可能全面完善的思路和方向。 没有这些大胆的推测,案子怎么查?等着凶手自己主动投案自首吗?” 顾辞远的一番话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偏袒,言语间更是犀利直白,毫不留情,孟安颜的面色顿时禁不住几番变化,十分难看。 齐志华这时也开口,“我也觉得雨舟说的有几分道理。” 孟安颜听了,面色顿时更难看了,像是被人接连抽了几个耳光似的。 齐志华是很客观地发表见解,更何况现在是在查案子,他也没什么闲暇去安抚孟安颜的情绪,一切都以案子为首要。 所以,金玲玲和白小樱的各大社交软件都要列入重点排查中,譬如最近有没有异样新增的联系人,或平时的行为举止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等等。 顾辞远语气冷淡地做出总结陈词,“自己没这头脑,就不要说话暴露智商。” 第156章: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孟安颜被狠狠一噎,整个人的神色几乎称得上极度难堪。 但这个人是顾辞远,她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僵着脸不说话了。 气氛有点尴尬,顾辞远却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径直对姜雨舟说:“你更倾向于哪种推理?” 姜雨舟原本神色也有些僵硬,但被顾辞远的自若所感染,她也坦然了。 她没有再去在意孟安颜,只是实事求是地分析着这件事。 “一开始我觉得三个案子并无关联,现在我更倾向于是同一人所为。” “为什么?” 姜雨舟说着自己的观点,“金玲玲且不说,只说秦凯杰和白小樱这两人,对方行凶的手法很类似,都很铤而走险,十分大胆。 秦凯杰的案子,对方明明可以直接杀人,却处心积虑地安排了一出借刀杀人,风险本身就很大。 白小樱的案子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而且他设计的还是警察,借警察之手杀人,这其中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了,可他却还是这么干了,我觉得这折射出了对方一贯的风格。 细致,缜密,大胆,且有一定程度的反侦察能力,两者的重合度太高了,所以我更倾向于怀疑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那个警员继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他用相同的手法杀人,反而会让我们把这两桩案子跟秦凯杰的案子联系在一起,从而相信郑辉之的无辜,洗清他的嫌疑。 如果他用其他方式杀人,我们或许还会觉得这是不同的案子,只是凑巧发生的时间很接近罢了。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用类似的手法去杀人呢?这样岂不是让自己身上的罪名又加了一桩,得不偿失?” 这个警员的意思就是,既然对方只是想杀人灭口,那用什么方式杀人不是杀人,大可以用其他风险更小,更稳妥,更能隐匿自己的方式杀人,没有必要用既让警方加大怀疑,又风险极高的方式。 所以他更倾向于前者,觉得今天的两桩案子是在模仿秦凯杰案的杀人手法。 他的这个观点听起来也有理有据,似乎也说得通。 姜雨舟却没有被问住,她缓缓开口,“我曾经看到过一篇犯罪心理研究的分析,有一种人,他在杀人后,看着警方焦头烂额,他会尝到甜头,会感受到别人被他愚弄的愉悦。 基于这种愉悦,他会想要继续杀人,延续这样病态的愉悦,这就是部分连环杀人案凶手的内心历程。 这几个案子,凶手在杀害秦凯杰的时候就选用了一个分外大胆的方式,一开始他或许会紧张害怕,但最后他成功了,警方至今没有破案,他的愉悦感得到了极大满足。 所以,他才会忍不住故技重施,甚至尝试更加大胆更加刺激的杀人手法,让自己得到更多的满足。 他选中警察作为杀人的工具,是对自己的一个挑战,也是对警方的一个挑衅。” 姜雨舟说完,发现大家都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满眼惊奇,对她的理论有些难以置信。 姜雨舟神色微僵,她觉得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也似乎说错了。 但有一道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一股子几乎不加掩饰的欣赏与愉悦。 那道目光,正是来自于顾辞远。 他含笑望着她,“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姜雨舟被他的语气神色弄得有些面皮发热。 孟安颜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眸中顿时忍不住喷火,一股强烈的恼意袭上心头,但却只能兀自强压。 齐志华在这时开口,“大家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 大家就又把目光投向了他,齐志华道:“当时,万一小孟没动手呢? 对方怎么就能准确地料定小孟一定会出手,又怎么能料定小孟一定能把白小樱一击击中要害? 万一其中发生点什么偏差,他把白小樱推出来时小孟反应迅速及时收手,那白小樱就不会受伤,便能直接指认他。 这风险难道不大吗?为什么对方会如此料定一切尽在掌握中?” 而事实是,这件事的发展的确尽在他的掌握中。 白小樱虽然没死,但也受了重伤,究竟还能不能醒过来还未可知。 如果她就此昏迷不醒,那对方的谋算便成功了。 “还有,他要借小孟的手杀人是早就选定了她,还是她刚好撞上了,所以就是她了?” 顾辞远抿唇,深思片刻后道:“从对方一贯的行事风格来看,对方思维缜密,我更倾向于是早有预谋。 首先对方知道孟安颜这个新来的女警官的存在。 其次,对她的性格处事了解得清楚明白,知道她一旦听到什么动静必然会前去查看,且为人处事也不够谨慎,应激情况下容易犯错。” 孟安颜听到他对自己的评价,面上神色一阵僵硬,她想要出声反驳,顾辞远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径直继续道:“再者,就是为什么对方会这么不考虑失败的后果,有两种可能。 第一,孟警官跟他是一伙的,事先串通策划好了这一切,所以他能放心大胆地这么做。” 孟安颜这下是彻底按捺不住了,当即出声辩解,“我没有!我是无辜的!我怎么会跟他是一伙的?这简直荒谬!” 顾辞远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继续道:“第二,白小樱就算没死,也指认不了他,因为白小樱或许根本没有看到他,就算没死,她也指认不了什么。 更甚至,他也可能还有其他后手。一次不成,还能来第二次。对方是个很有耐心,也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人。” 孟安颜连声强调,“一定是第二种情况!我怎么会跟凶手有瓜葛?这绝对不可能!” 顾辞远语气平淡,“既然是推理,那就要说出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哪怕那个可能看起来多么的不可思议,也不能否定它存在的可能性。 查案的过程就是不停提出假设,再不停用证据驳回,去伪存真的过程。 你如果真的无辜,迟早都会有证据证明,现在也不需要那么激动。” 第157章:反其道而行之 顾辞远的话轻飘飘的,明明像是对她解释,但是孟安颜却平白听出了一种奚落的感觉。 像是在奚落她太无知,太大惊小怪。 孟安颜的脸色更加像是上了染色盘似的,一阵五彩缤纷,还隐隐发烫。 这头,给学生做的二次笔录先有了结果。 他们按照顾辞远所说的方法,让每个人找到能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的人,并且言明了替他人作伪证的严重性,经过一番盘问,终于找出了一个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的人。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班长陈迟。 他中途单独离开过一段时间,起先他并不承认,但没人能给他做证,他这才无话可说。 齐志华当即命人把他带来,陈迟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沉默地站着。 齐志华开门见山,“你单独离开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陈迟沉默着,一时没开口。 齐志华见他不肯说,当即就沉下了脸,“你知道蓄意隐瞒的后果吗?你现在不说,我们迟早能查出来,到时候你再开口,我们可就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你的说辞了,你自己掂量清楚后果。” 陈迟声音有些艰涩,“我没有去一楼,那不是我干的。” 齐志华冷声,“现在我问的是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不要曲解我的问题。” 陈迟抿唇,又不说话了。 齐志华看他那样子就来气,“你们这些大学生心里的弯弯绕绕可真是不少,每次问问题都不肯老实回答,以为自己瞒着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 殊不知,你们越是这么遮遮掩掩,我们越是有理由怀疑!真是自作聪明!” 陈迟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依旧不为所动,一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的样子。 顾辞远这时开口道:“他既然这么紧张不肯说实话,便说明他去做的事情一定不能为外人道。 这个时候,究竟有什么事情重要到比被栽赃杀人更重要,我觉得没有,除非,他要隐瞒的那件事,也跟杀人有关。” 陈迟闻言,面上神色狠狠一僵,瞳孔也微微缩紧。 顾辞远淡淡望着他,继续不紧不慢地道:“现在,除了白小樱的案子,另外的一桩案子自然只有金玲玲案了。 你宁愿被怀疑与白小樱的案子有关也咬牙不开口你究竟去了哪里,说明如果你说了的话,很可能就会让我们发现你跟金玲玲案子的重大关联。 我们现在都还没查出金玲玲究竟是吃了什么才会突发过敏,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去毁灭证据了。” 陈迟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顾辞远看着他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多半八九不离十。 顾辞远继续,“假如金玲玲食物中的花生源真的是你投的,那么,你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残余,只需要让人在你身上采集就能找到证据。虽然麻烦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陈迟听罢,脸色已经彻底难看了下来,一副完全被戳中要害的模样。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大家见此,当即便也明白了,多半是被顾辞远言中了。 齐志华当即顺着顾辞远的话道:“没错,凡是做过的,哪怕自以为掩饰得再好都会留下痕迹。 把他带回局里,让检验科好好检验一番,不能放过半点蛛丝马迹!” 说着,立马便有两个警员要上前抓人,陈迟这才终于慌了,急忙开口,“我,我方才是去了我的办公室。” 他是学生会主席,在这里拥有一间办公室的使用权。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我……我收到一条匿名信息,那人说,我的抽屉里被人放了一包花生粉。 我心里惊疑不定,便找机会悄悄回了办公室,打开锁着的抽屉,果然发现了里面藏着一包开过的花生粉,我就悄悄地销毁了。” 他急忙又强调,“金玲玲真的不是我害的,我没有任何理由要害她!” 齐志华沉声,“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坦白?” 陈迟面色不觉惨白了几分,“因为那个人说,我的办公室里有花生粉的残留,警察只需要细心采集就一定能发现,我就算把那包花生粉销毁了也洗清不了嫌疑。 而且,那人发的信息都莫名不见了,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说的话。” 又是匿名信息!又莫名消失了! 这究竟是那个幕后主使的刻意主导,还是陈迟在说谎?他的话,究竟可不可信? 究竟如何,还需要警方亲自调查,不能只听信这片面之词。 齐志华命人到陈迟的办公室采集证据,而陈迟则是依旧被暂时带回警局配合调查。 他的神情很颓丧,面色灰败,“我真的没有说谎。” “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们不会冤枉你。” 陈迟被带走了,齐志华问,“你们觉得他有没有说谎?” 有人发表见解,“应该没有。如果他真的想蓄意谋杀金玲玲,不会蠢到把花生粉放在自己的办公室,这一举动有些太蠢,反而像是别人有意构陷,欲盖弥彰。” 大家听了,都觉得的确有些道理。 这条线索乍一听像是一个突破,但实际上却禁不起推敲,说白了,太蠢,像是故意要留下个把柄等着人抓似的。 孟安颜听了,按捺不住,再次开口道:“如果他是反其道而行之呢?他知道这样很蠢,但正是因为大家都会觉得很蠢,所以他才这么干,就是为了混淆大家的视线。 他方才一番遮遮掩掩,先是不肯说自己去了哪里,最后才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道出实情,称自己去了办公室销毁证据,顺理成章地解释了自己的去向。 可实际上,这个时间,他也完全可以去一楼,打伤管彤,迷晕白小樱,然后让我误杀。 我们都以为他是想要掩饰自己谋害金玲玲的嫌疑,但实际上,他真正想掩饰的,可能是白小樱的案子。” 为了佐证自己的想法,她又道:“我当时追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影子,现在想想,觉得跟他很像。” 第158章:被人肉了 齐志华问,“你看清楚了吗?” 孟安颜略有迟疑,“那个人影只是一闪而过,我只瞥了一眼,但我觉得我没有看错。” 顾辞远和姜雨舟都没有说话,兀自思索。 孟安颜见顾辞远不说话,不觉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 她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她便继续道:“你们想想,陈迟是学生会主席,对学生活动中心的监控布局,应该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他能当上学生会主席,便说明他不是一个蠢人,一定程度上也与幕后真凶的缜密性格相契。 而且,他跟郑辉之实际上是有仇的,当初是郑辉之打坏了一个仪器,让他背了黑锅赔了十几万,这件事他说不定早就知道,只是事情已经过了他没有证据。 但这并不妨碍他怀恨在心,所以他当初才会处心积虑嫁祸郑辉之,更让他主动把那件旧事说了出来,现在郑辉之不就要把那十几万还回来了吗?” 有人问,“那他为什么杀秦凯杰?总不能为了对付郑辉之就随随便便把与此无关的秦凯杰杀了吧?” 孟安颜顿了顿方道:“也许只是因为秦凯杰和郑辉之关系差,他死了,郑辉之的嫌疑最大,更方便嫁祸。 也或许,他跟秦凯杰也有什么私仇呢?” 她想到什么,忙道:“他们三个成绩不都挺好的吗?现在不是在评什么国家奖学金,秦凯杰和郑辉之都出事了,只有他一个人独领风骚,那奖学金不就落在了他的手里了?” 孟安颜分析得头头是道,这么一听,还真像那么回事。 她目光看向顾辞远,“顾老师,你觉得我分析得对不对?” 顾辞远淡然答道:“有几分道理,但对不对只有证据知道。” 孟安颜自动把重点放在了前半句上,顿时就有了一种一雪前耻的傲然。 她下意识看向姜雨舟,仿若炫耀自己的珍宝似的。 但是姜雨舟的神色却很平和,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半点她想要看到的神色,孟安颜心里顿时就像是堵了一口气,委实憋闷得难受。 以前就总是这样,她总是想要在姜雨舟的面前争那一口气,好不容易争赢了,到头来却发现,人家压根就没在意。 赢了却没有赢的感觉,才更让人不痛快,反而让她有种自己在当跳梁小丑的感觉。 这也许就是孟安颜后来会这么讨厌她的因素之一。 学生们被放了回去,但因为一死两伤的局面,学生们依旧惶惶不安,加上陈迟也被带走了,不少学生都在怀疑陈迟是不是就是凶手。 陈迟是班长,在班上的人缘自然不差,这个猜测更是一下击垮了不少学生的心理防线。 网上,#女警枪杀女大学生#的热搜已经被撤了下去,而且也能看出有人在刻意压下相关的消息。 但网上的舆论,有时候就是越想压反而越甚嚣尘上。 李果儿案之后,警方的办案能力受到网友的群嘲,公信力大打折扣。 现在又发生了警察误杀女大学生的事,网友们喷得更凶了。 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案情的具体情况,但是却有着旺盛的精力,每天乐此不疲地指点江山,先骂了再说。 郑辉之是误杀,他被关押待判,而那位神秘女警也是误杀,关于她的处罚却久久没有公布,于是有一大批网友质疑警方盲目包庇,呼吁公正处理,绝对不允许有半点偏袒不公,同时要求公开办案的全过程,拒绝任何冤假错案。 警方出面发声,表示那名女警已经被停职拘留配合调查,且那名被误伤的女大学生并未身亡,对于这几个案子,警方也在全力调查。 警方出声了,骂声依旧不绝于耳,他们一边要求警方尽快破案,不然就骂警方是废物。 一边又质疑警方破的案不公开不透明,很可能是冤假错案,然后还是骂警方是废物。 总之无论如何,警方在他们心里眼里,就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齐志华发现,无论什么案子,只要被舆论和民意所主导和把控,就极有可能翻车。 因为众口难调,网友们不明真相,更多的人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选择性地相信自己以为的真相,所以警方查出什么结果,都会被指责,批评,怀疑。 更何况这次还多了一个警方误杀女大学生的噱头,无论官方怎么解释,都会被曲解成偏袒。 校方在找警方要交代,网友也在找警方要交代。 这案中的死者伤者的家长在找警方要交代,希望严惩真凶,为他们的孩子报仇; 嫌疑人郑辉之、陈迟的家长也在找警方要交代,希望查出真相,为儿子伸冤…… 这个案子备受瞩目,又跟烫手山芋似的,实在是难办得很,偏偏还找不到线索。 就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网上冷不丁曝出了一段监控视频,警局里有人爆了一句粗口:“我草。” 齐志华火气正旺,当即就骂了回去,“草什么草,公职人员呢,有没有点素质?” 小警察却一脸古怪神色,“齐队儿,这个新闻是关于你的,你快来看看。” 齐志华上前一看,当即面色一变,也跟着“我草”了一声。 那段监控,是案发当日,齐志华在办公室里审问郑辉之的截取,监控画面没有声音,但画面却十分清晰地记录了齐志华对郑辉之略显粗暴的审讯过程。 其实齐志华并没有对郑辉之做什么,他只是提起了他的衣领,神情凶狠了些罢了,但在这风口浪尖下,这几乎成了倒进热锅里的一瓢水,瞬间让那一锅热油炸开了。 那个短短的视频转发播放量激涨,齐志华也被贴上了“刑讯逼供”、“暴力执法”的标签。 很快,继#女警枪杀女大学生#的热搜过后,#男警刑讯逼供暴力执法#的热搜又来了,几乎一夜之间,警方的声誉一落千丈。 之前女警的话题都被压下去了,现在又被挖了出来,甚至有人曝出了孟安颜和齐志华的个人信息。 他们被人肉了。 第159章:你认错人了 事情发酵得很迅速,主编当即嗅到了爆款新闻的味道,当即让姜雨舟深挖此事,出一篇深度采访。 姜雨舟看到网上混杂的消息,委实是为两人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时,热搜再次被撤了。 姜雨舟一开始以为是警方出面干预把控舆论,后来她发现,关于孟安颜的消息被撤得干干净净,而齐志华的消息却还能搜到。 姜雨舟微怔,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这次应该是孟家出的手,他们主要的目的是保孟安颜,至于齐志华,只是顺便。 想到孟家,姜雨舟不觉失神了片刻。 孟安颜出了这么大的事,孟家一定会有人来沪市。 不知道来的人究竟会是谁,不管是谁,她都不想碰到。 但是有时候墨菲定律就是那么神奇,你越是不想碰到,偏偏越是避让不开,而且,她遇到的,还是最不想再见到的那个人。 为了采访,姜雨舟去了警局。 眼下,警局里气氛紧张,而且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幸而姜雨舟是熟面孔才被放了进来。 她想找齐志华,却没有找到,他被叫到局长办公室去了。 她一边等着他,一边跟其他警察聊天,在聊天中就把自己想问的问题问了。 聊完了一轮齐志华还没出来,姜雨舟便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时,迎面便走来了一人。 相遇来得措手不及,更让她浑身紧绷,遍体生寒。 她整个人都呆立当场,半晌她终于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想要抬步离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堵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开口的声音让姜雨舟为之轻颤。 “小雨?” 姜雨舟低着头,声音绷得紧紧的,“你认错了。” 她急急地想要折身离开,但却被那人一把拽住。 “小雨,我是奇叔啊。” 孟坤奇拽着姜雨舟,手上多用了几分力道,姜雨舟被他拽得手臂生疼,但更让她战栗的,却是从心底里生出的恐惧。 姜雨舟的眼泪几乎在眼眶里打转,就在她想要开口喊人的时候,另外一道熟悉的,同样让她为之战栗的女声就传了来。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这声音,孟坤奇一下就放开了手,姜雨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一个保养得宜,仪态优雅的女人大踏步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如刀,满含厌恶地在姜雨舟的脸上扫过。 女人声音尖利,“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雨舟呼吸有些艰难,她猜到孟家人要来的,她为什么不提前打探清楚避开他们? 尹丽华的目光又剜向孟坤奇,压着声音,却仍能让姜雨舟听到。 “一见到这小妖精就走不动道了是吗?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孟坤奇的神色微微闪过一丝不悦,“我做什么了?是你在这儿咋咋乎乎,你自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尹丽华恨恨道:“你做什么了?你刚刚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扑上去了?” 孟坤奇的脸色难看,“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说的是不是大实话,你自己心知肚明!” 两人压着声音吵了起来,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姜雨舟羞辱又难堪,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转身就要走。 偏偏孟坤奇却一下子看到了她的动作,立马出声喊她,“小雨,你等等。” 姜雨舟脚步不停,只作没有听到,孟坤奇抬步要追,尹丽华当即一怒,伸手拽他。 “你追着她做什么?你这是贼心不死是吧!现在还是当着我的面呢,你不要做得太过!” 孟坤奇强调,“这里是警局,你不要乱说话!” “你也知道这里是警局?那你还记得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我们女儿现在还在停职拘留,你却在这里做什么?” 孟坤奇被她弄得也很是恼怒,“小雨怎么说也在我们家生活了几年,也算是我们的养女,我跟她说两句话怎么了?这大庭广众之下,我能做什么?” 尹丽华抓住他话里的漏洞,“这么说,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你就打算做些什么了?” 孟坤奇一噎,“你简直不可理喻!” 姜雨舟埋着头飞快地走着,一个不留神,她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她慌忙后退,依旧没抬头,只闷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要绕开来人继续往外走,却被拽住了。 “小雨?” 姜雨舟猛地抬头,隔着浅浅氤氲的水汽,她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却格外熟悉的男人。 同样是孟家人,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却只有孟嘉凡。 姜雨舟先是一喜,旋即鼻头一酸。 随着身后孟坤奇和尹丽华追上来,所有情绪就又全都压了下去,换上了难言的尴尬与难堪。 她飞快瞥过视线,挣开了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嘉凡哥。” 孟嘉凡扫了一眼孟坤奇和尹丽华,看到他们两人脸上那尚未收敛的神色,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孟坤奇看到孟嘉凡的神色,面上也微微僵了僵。 尹丽华阴阳怪气地道:“你爸遇到了许久未见的干女儿,正热情地要跟人寒暄呢。” 孟嘉凡的神色顿时更沉了几分,孟坤奇神色又是一僵,转而剜了尹丽华一眼,满含警告。 几人的气氛尴尬而诡异,连周围一直在忙忙碌碌的警察们都不禁侧目。 一道声音忽的传来,“没想到姨夫竟然有个干女儿。” 众人都顺着那声音朝来人望去,姜雨舟眼中闪过惊诧之色。 她的目光跟尹苏寒对上,看到他走来的方向,神色再次僵住。 他方才在哪里?有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尹苏寒对她露出了一抹一贯温和的笑,“可巧,我们刚好认识。” 姜雨舟很快就理清了尹苏寒跟他们的关系。 他竟然是尹丽华的外甥,是嘉凡哥的表弟。 忽的,姜雨舟的脑中闪过了一道十分久远的记忆。 以前,孟嘉凡曾带过一个表弟去过他们家,当时姜雨舟刚好是处于对两性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对那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都比较害羞。 姜雨舟只见过他两次,一次一起吃了一次饭,她全程都埋头吃饭,几乎没有怎么敢抬头跟他对视。 第二次,就是案发的那一天。 他来找哥哥,在门外敲门没人应,姜雨舟刚好回家就跟他遇上了。 她打开了房门,两人一起进去,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那血淋淋的案发现场…… 第160章:做错事的不是你 在很久很久以后,她回忆起那天,想到的都是那可怕的画面,根本没有记住那个只见过两次的男孩。 再之后,她已经不会去回想那个场景和画面,更不可能想起那个男孩。 所以在此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起过他。 但现在…… 姜雨舟呆呆地望着尹苏寒,他,是不是早就认出了她?早就知道了她是谁?所以,他才会对自己有那么些不同寻常的关切? 这一瞬间,姜雨舟有一种被人扒了外皮,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也轻轻地发着颤,整个人仿若失了神。 这一切落在孟嘉凡的眼里,只觉得是因为孟坤奇,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疼惜,不知如何形容内心滋味。 这时候反而是孟坤奇先开口接话,他神色如常,甚至还笑了两声,“真的吗?那可真是好巧,既然如此,今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也尝一尝沪菜。” 他这话一出,尹丽华当即冷笑一声,“吃饭?你眼里是只有这个干女儿,完全忘了亲女儿了是吧?这个时候你还吃得下饭?” 孟坤奇满脸的不悦,“难道你不吃饭?” 尹丽华要开口,孟嘉凡神色一沉,出声抢过了话茬,“小雨有自己的事要忙,没有时间陪我们吃饭,你们要真想尝沪菜,自己去就是了。” 姜雨舟一直垂着头,这时才微微抬起,低声道:“嘉凡哥,那我先走了。” 孟嘉凡点头,想抬手拍拍她的肩,最后还是作罢了。 想要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也还是吞了回去,只道:“小心些。” 姜雨舟点了点头,飞快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有警察叫她,“姜小姐,齐队这会儿应该有空,在他办公室里呢。” 姜雨舟此时却根本没法采访,心里乱作一团,她甚至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她仓皇答道:“我有点急事,私下再联系齐队。” 走出警局,她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孟坤奇的出现,像是陡然笼在她眼前的一片巨大阴影,天气并不冷,但她却觉得心底都在发寒。 她很想哭,但却根本哭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沉沉的巨石。 她茫然地走在路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忽的,一双手自身后搭上来,要落在她的肩头上。 姜雨舟应激之下一切切换到了防御状态,猛地使出一记过肩摔,然而那人却也反应很快,迅速出招,化解了她的这一击。 “是我。” 姜雨舟看到尹苏寒,神情一愣。 她缓缓地松手,面上神色几番变化。 尹苏寒面色温和,眸光静静地望着她,“我有些不放心,就跟来看看。” 姜雨舟朝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我没事。” 他没有出声反驳,但神色间却摆明了他并不相信。 姜雨舟又道:“我真的没事,你去做你的事吧,不用管我。” 认出了他之后,她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她暂时还没有找到跟他相处的频道。 尹苏寒淡道:“我今天挺闲的,没有什么事要做。” 姜雨舟:“我真的没事。” 尹苏寒:“我也真的挺闲的。” 姜雨舟动了动唇,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默然地继续往前走。 尹苏寒就缀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姜雨舟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他,“那你能别跟着我吗?” 尹苏寒双手插兜,神色依旧是那般平和淡然,“我顺路。” 姜雨舟有点烦躁,那种烦躁一点点积压在心头,最终累积成了暴躁。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为什么连这样都不行?” 她的语气有些激烈,因为激动,她的脸色微微涨红。 这是她第一次对尹苏寒发火,不再是客客气气地说话,而是直接了当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对此,尹苏寒却没有半点恼怒,甚至他望着姜雨舟的眼神添了一丝能称之为温柔的情绪。 “你可以把我当空气。” 两人对视了片刻,姜雨舟的情绪陡然一崩,她哑声开口,“你都听到了多少?” 尹苏寒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听着她这微哑的声音,不知为何,心尖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疼。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在想,自己要怎样回答,才能避开她小心隐藏的伤口。 他迟疑的片刻,姜雨舟已经有了答案。 “都听到了啊……那你还跟着我做什么?不应该离我远远的吗?” 尹苏寒不喜欢她说这样的话,更不喜欢她说这些话时的神情,那样的神情,太过让人心疼。 “做错事的不是你,你没有必要这样。” 他的神色认真,语气郑重,像是在认真地强调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会说话,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十分笨嘴拙舌,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再也找不到话了。 姜雨舟怔怔望他,看到他眼中的笃定与认真,心头顿时漾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忽而又觉得,方才自己的发火有些过于迁怒。 她没有做错事,她为什么要这样? 归根结底,她害怕的只是旁人的不信任罢了。 她害怕这样的话有一天传到顾辞远的耳里,那时,他又究竟会怎样看她?要是他不信她怎么办? 现在,她没有勇气去把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告诉顾辞远。 但此刻,尹苏寒的无条件信任,却让她原本的惶惶不安终于褪去,甚至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暖意。 姜雨舟望着他,终于轻轻扯唇笑了一下,“谢谢。” 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给我的体面。 尹苏寒见她笑了,心里也不自觉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想到那些,他心底又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冷意。 姜雨舟继续往前走,尹苏寒也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两人都没说话,但却形成了一股淡淡的和谐。 姜雨舟在调整着自己的心绪。 现在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没有反抗能力的她了。 以前她都熬过来了,没道理现在反倒被吓住。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无愧于心,孟家的恩情她急着,但她不会再因为那些恩情就出卖自己的原则去偿还。 而且,真正对她有恩情的是孟嘉凡,不是孟家,更不是孟坤奇。 姜雨舟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那仿若笼着一层阴云的心情豁然开朗。 心情好了,连脚步都不自觉轻快了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尹苏寒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不自觉的,他的唇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第161章:为什么不拆穿我? 姜雨舟再次停下脚步,转头,问出了那个问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姜雨舟望着他,她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紧张,神色是平静的。 尹苏寒定定看了她片刻,旋即缓缓点头,“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想起我。” 姜雨舟默了默,“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我学生叶韵的案子时。” 姜雨舟了然了,叶韵的案子是第一桩与当年类似的案子,曾让自己为之失态。 如果尹苏寒是当年那个跟自己一起回家,一起发现了那桩杀人案的人,同时也是第一个发现叶韵案的人,他当然会想起当年的案子,也自然能想起她。 “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拆穿?”他反问,“拆穿是用在谎言上,但你就是你,只是换了个名字而已,为什么要用拆穿这样的词? 更何况,那是你自己的私事,除非你自己主动说,我又有什么好拆穿?” 姜雨舟再次愣住。 尹苏寒眸光湛湛,看着她,话语十分认真,“姜姜,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这样。 如果有一天,有人会因为你是江沫而用异样的目光相待,那那个人也不值得你为之伤怀。” 姜雨舟的心尖不觉为之一颤,眼角不禁泛起一丝酸意。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是,究竟又有多少人在意?有多少人能理智地对待没有做错任何事的她? 在世人的眼里,江沫就是杀人犯的妹妹,她的存在也是错的,她身上肯定也流着跟杀人犯一样恶劣低贱的血。 她被人肉,被辱骂,被送花圈,被各种恶毒的语言咒骂…… 在那段时间,她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意。 江沫这个名字,就是个错。 世人要的不是真相,不是理智,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肆意宣泄的借口。 而顾辞远那强势鲜明的态度,更让她觉得江沫这个名字成了她不敢提及的禁区。 因为在意,所以不敢冒险。 因为在意,所以变得胆怯。 因为在意,所以愈发自卑。 现在,终于有个人跟她说,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就是她,不需要那样担忧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 那种被人理解,被人在意,被人鼓励的感觉,让她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瞬间得救了。 她眼眶泛红,拼命压着那几欲夺眶的泪。 她哽咽出声,“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的理解,谢谢你给我的善意。 …… 齐志华因舆论所迫被停职,这是后来姜雨舟联系他采访时知道的。 姜雨舟顺利地完成了那篇稿子,但想到齐志华受到的处分,心情又变得有些糟糕。 反倒是他自己很豁达,“人生哪里会没有一些砍呢?迈过去就好了。” 这个案子转而交给了周郎华负责督办。 这个案子太过轰动,警方的压力很大,加派了很多人手调查。 没想到案情很快就峰回路转,警方在白小樱的手机上提取到了陈迟留下的完整指纹,说明他肯定曾经碰过白小樱的手机。 据同学所说,白小樱和陈迟并不相熟,两人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也没人看到陈迟碰过白小樱的手机。 那她手机上的指纹是从哪儿来的? 白小樱手机上的一条短信消失了,因为这枚指纹,警方很有理由相信,那条短信是陈迟删除。 对此,他断然道:“这绝不可能!我根本没有碰过她的手机!” 周郎华反问,“那你怎么解释那个指纹的存在?” 陈迟无言以对,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警方检验科的检验出了毛病。 紧接着,警方又在陈迟的淘宝记录上看到了购买迷药的记录。 陈迟脸色难看,出声强调,“那不是迷药,是给小白鼠做实验时用的有轻微迷幻作用的药!” “但是巧的是,那个药刚好跟白小樱被迷晕时中的药一致,难道你要说这是巧合吗?” 陈迟神色顿时愈发难看了起来,他颇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不仅如此,陈迟的电脑上,也曾经出现浏览杀人手法的记录,而且浏览的记录是在秦凯杰案发生之前。 “如果你没有杀人,为什么会去浏览这些?” 陈迟辩解,“我只是刚好看了一部悬疑破案的美剧,一时有些好奇罢了!” 周郎华冷笑,“那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他步步紧逼,“金玲玲的花生粉过敏源是来自于那间会议室的桶装水,而在此之前,只有你单独去过会议室,完全具有作案时间。 而且,你的办公室里也的确找到了花生粉的残留。 还有人作证,在几天前听到你和金玲玲在讨论案情,金玲玲表露出讳莫如深的态度,你因此有了危机感,所以你才生了杀心!” 周郎华一拍桌,“作案动机,作案时间,还有各种证据都证明了你的嫌疑,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陈迟额上尽是冷汗,满脸仓皇,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发现,他真的找不到半句反驳的话。 他只能苍白无力地申辩,“我真的是无辜的。” 周郎华满脸冷肃,“证据呢?你若是能说出证明你无辜的证据,我就信你。” 他说不出来。 陈迟坚持不认,而医院里,管彤终于苏醒了。 警方一直派人守在病房外,就是为了等她们醒了之后能第一时间提供证词。 管彤身体虚弱,但却神智清晰,她做了重要证词:“是陈迟干的……” 有了管彤这一有力证词,加上之前搜集的诸多证据,陈迟嫌疑难洗,确系真凶。 这个案子终于结了,一时间,网上舆论又掀起了一阵舆论的新高潮。 姜雨舟马不停蹄地到警局,她要抢先完成这个新闻,而且想要跟陈迟直面对话,拿到这个独家深度报道。 以前案子是齐志华办的时候,齐志华很给她面子,她行了很多方便。 但是现在,这个案子是周郎华在办,周郎华并不待见她,姜雨舟提出要单独采访陈迟时,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不是案子相关的人员,我凭什么让你采访?现在网上的舆论那么乌烟瘴气,多半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瞎写的记者。 老齐会惯着你,我可不会!这里是警局,以后无关人员不允许出入。” 姜雨舟就这么被轰了出来。 第162章:究竟是谁? 小赵跟着跑了出来安慰她,一脸尴尬和歉意。 姜雨舟当然不会迁怒旁人,而且,周郎华的态度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让她采访是看情分,不让她采访那是本分。 不过,她不会这么放弃的,这个稿子她必须得完成。 周郎华不给她面子,难道还敢不给顾辞远面子?等着,看她使出杀手锏。 这种时候,顾辞远就是她的人脉,在职场沉浮,人脉当然至关重要。 她给顾辞远打电话,但是他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有接。 她寻思着他应该是在写文,一般为了不被打断思路,他写文的时候都会把电话静音。 姜雨舟也没有再打,她决定先去医院一趟,采访不到陈迟,采访一下当事人之一管彤也是好的,顺便看看白小樱的情况。 管彤和白小樱都住在高级单人病房,接受着最优渥的治疗和待遇。 姜雨舟的到来让管彤有些意外,但听到她的来意,管彤还是欣然答应了接受采访。 管彤的面色依旧一片苍白,整个人看着还是有些虚弱,但精神状况看起来还不错。 她有些怅然,“我没想到会是陈迟,那学生很优秀,各方面都很出众,很多老师都很喜欢他。 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偏激,做出这些自毁前途的事。” 姜雨舟微微默然。 这世上,总是有很多让人费解的人和事。 对每个学生管彤都很了解,并且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在相处,在交心。 对她的采访很顺利,她讲了很多几个学生生前的事,给姜雨舟提供了很多素材。 采访结束,姜雨舟提出要去隔壁白小樱的病房看看,管彤撑起身子说:“我也去。” 两人往白小樱的病房走,刚走到,就见几名护士匆匆往里走,很快,医生也来了。 姜雨舟听到她们匆忙间的话,白小樱醒了! 姜雨舟顿时心头一喜,今天来得可真是时候,更是个喜庆的好日子! 管彤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是太好了!” 十分钟后,医生护士才从病房里走出来,管彤忙问,“小樱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已经苏醒了,神智还有些不清,具体的身体指标还得进步一检查。” 她又问,“那我们现在能进去看她吗?我们就看看,不会打扰她的。” 医生也认识管彤,见她满脸焦急,便答应了。 管彤和姜雨舟进了病房,白小樱躺在床上,脑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眼睛半张半合,面上没什么血色。 姜雨舟当然不可能丧心病狂到要对这样一个人做采访,她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进来看看罢了。 管彤走上前,俯身望着她,轻声开口,“小樱,你好些了吗?” 白小樱听到声音,原本半张半合的眼睛陡然就睁大了,其中似有异样光彩阵阵闪烁,脸部肌肉也跟着动了起来。 她张嘴,艰难地想要说些什么。 她的心绪似乎有些波动,仪器上的指标都发生了些许波动。 管彤连忙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别激动,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你现在的情况千万不要激动,不然很可能会有危险。” 白小樱却反而更加激动了,张着嘴唇,眼神看向姜雨舟,似乎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 姜雨舟见此,心里微微一动,她急忙凑上前,“你是有案情相关的线索要说吗?” 白小樱发出了几个含糊的音节,姜雨舟有些听不清,但从她的神色,还有那抹声调中却能判断,自己应该猜对了。 姜雨舟生怕她太激动最后弄巧成拙,便也出声劝慰,“你不要急,慢慢说,你刚刚苏醒,身体还很弱,不要太过激动。” 白小樱又发出了几个含糊的音节,姜雨舟隐隐觉得有点熟悉,但却又分辨不出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姜雨舟见她面色涨红,甚至还有挣扎的趋势,怕她真的再出什么事,当即道:“这样,我问你问题,要说说对了,你就眨一下眼睛,要是不对,你就眨两下眼睛。” 白小樱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姜雨舟直接问,“迷晕你的人是陈迟吗?” 她紧张地望着白小樱,一颗心高高地提了起来,心中隐隐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紧张。 然后,她便看到白小樱接连眨了两下眼睛。 姜雨舟生怕自己看错了,又问了一遍,结果,白小樱依旧眨了两下眼睛! 像是突然得知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姜雨舟的心一下就绷了起来。 不是陈迟,那个人竟然不是陈迟! 管彤也惊呼一声,“可是打伤我的就是陈迟,难道他还有同伙?” 白小樱呜呜地想说什么,但她们却根本听不清。 姜雨舟想了想,又问,“你看清楚了那个人的长相吗?” 白小樱眨了一下眼睛。 “那个人是你们班上的同学吗?” 白小樱眨了两下眼睛。 姜雨舟愣了愣,竟然不是她们班的同学? 姜雨舟越发紧张,继续问,“那个人你认识吗?” 白小樱眨了一下眼睛。 “你跟他熟吗?” 又眨了一下眼睛。 “我认识那个人吗?” 依旧只眨了一下。 她再次张嘴,转而望向管彤的方向艰难发声。 姜雨舟便忙问,“那个人管老师认识吗?” 她没有眨眼,继续固执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她很着急,但是越是着急越是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姜雨舟只能分辨她的唇形,越发觉得熟悉。 管彤声音愈发柔和,“小樱,老师就在这里,你告诉老师,那个人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门外护士推着车进来,扬声道:“病人刚醒,你们不要打扰她休息。” 因为这一打岔,姜雨舟方才抓住的那一点思路瞬间跑得没影了。 她心里有一股懊恼,但是护士已经要开始给管彤做其他检查,她们也不能再多逗留,只能离开了。 姜雨舟还在思考那个唇形说的究竟是什么名字,白小樱说那个人她认识。 她认识的人,究竟是谁? 姜雨舟脑中冒出个人,难道是孟安颜,她其实不是误伤? 可是不对,唇形不对。 第163章:不准你去涉险 管彤开口,“姜小姐,你有思路了吗?” 姜雨舟总觉得自己要想出来了,但是却找不到那个突破点。 她懊恼地捶着脑袋,“没有。” 管彤叹了口气,“袭击我的是陈迟,我就以为对小樱下手的也是他,这么看来,倒是可能冤枉他了,这件事得通知警方,让他们再好好重新调查。” 姜雨舟微微沉思,“他出手重伤了你,本身也不冤枉,更何况,他也可能跟那个人是同伙,不然警方也找不到那些证据。” 姜雨舟没有再在医院多待,她准备回一趟报社。 往地铁站去的路上,她还在不停地想着这个问题。 她回忆着方才白小樱做出的唇形,还有她发出的声音,再把自己认识的,有可能出现在那里的人都套进去试了一遍。 难道活动中心里还藏着其他人? 姜雨舟想得脑壳疼,正这时,顾辞远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方才的确是在写文,刚刚写完就看到了姜雨舟的未接来电,他便打了过来。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自那头传来,“怎么了?” 姜雨舟听到他的声音,唇角便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把自己被周郎华赶出来的事说了,原本是应该添油加醋好好告一状的,但是现在她心里想着白小樱的这件事便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转而道:“我后来就去了医院,发现白小樱醒了。” 她想不通,便把事情跟顾辞远说了,包括白小樱的种种反应和回答。 “我实在是想不通究竟是谁,我甚至已经开始怀疑白小樱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方才的一番反应实际上全都是不清醒,不理智的,不值当参考。” 顾辞远沉默了一瞬,“你还记得她做的唇形吗?” “记得。” “开视频,你模仿给我看看。” 他们便挂了电话,转而打通了视频通话。 接通前,姜雨舟还对着手机照了照,理了理自己的发型,确认发型没乱,脸上没油这才点了接通。 男人实在是长得俊,看过多少次都还是看不腻,而且每次都能发现他新的俊朗好看。 姜雨舟轻咳了一下,飞快收敛心神,直入主题。 “你看清楚哦,她是这样的。” 姜雨舟拿出了属于奥斯卡级别的演技,把方才白小樱的唇形模仿了个十成十,甚至连她那副痛苦挣扎,略带狰狞的神色都表演了出来。 他看着,半晌都没有说话,姜雨舟觉得他大概没看清,也没想明白,便又活灵活现地表演了一次。 就在姜雨舟想要再来第三次的时候,顾辞远冷静地吐出一个名字:“管彤。” 姜雨舟神情呆住,“什,什么?” 顾辞远又重复了一遍,“她说的那个人,是管彤。” 姜雨舟脑中思绪轰然炸裂,先是难以置信,然后,她把白小樱的唇形照着管彤套了进去,整个人都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一下就想明白了。 竟然是她! 所以白小樱一听到她的声音,一看到她会那么激动,神情会那么反常。 难怪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她会一直盯着管彤看。 难怪她说那个人不是他们班的同学,管彤不是他们班的同学,是他们班的辅导员啊。 难怪管彤会这么主动,这么急切地提出要去看她,她应该是害怕白小樱说出些什么来。 白小樱嘴里一直模模糊糊在喊的,就是管彤的名字啊! 顾辞远已经飞快地套上了外套往外走,“不管是不是她,她都应该被列入重点怀疑对象。 如果不是她最好,如果是她,我怕白小樱会有危险。” 姜雨舟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是啊,方才白小樱的情形管彤都看在眼里,如果真是管彤,那她肯定不会让白小樱顺利开口,不然她之前做的一切就都会被揭穿,她就彻底功亏一篑了。 一个本就是从生死边缘抢回命的人,再发生点突然恶化丧命的事实在是太正常了。 而管彤最擅长的,就是披着意外的外衣去杀人,不是吗? 姜雨舟颤着声音道:“我现在马上去医院!” 顾辞远已经坐上了车,他断然道:“不行,你不要去,如果真是管彤,那她太危险了。 我马上赶过去,也会马上打电话给周郎华通知他派人去医院,这件事你不要再管,听到了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在视频那头眸光定定地望着她,带上了些许命令,“我不准你去涉险,听清楚了吗?” 姜雨舟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全都咽了回去,乖乖点头。 视频挂断,姜雨舟却是飞快地下了地铁,往反方向而去。 她距离医院最近,这个时候她赶过去才是最快的。 顾辞远从家里赶过来,加上现在下班高峰期,路上肯定很堵,说不定一切都来不及了。 姜雨舟下了地铁,用凭生最快的速度往医院奔去,气喘吁吁跑到病房,却发现两间病房都没人。 管彤不在,白小樱也不在。 姜雨舟立马抓住一个护士询问,那护士告诉她,有其他护士推着白小樱去做b超和心电图的检查了,管彤也跟着一起去了。 姜雨舟问清楚了检查的地方,片刻没有耽搁,又急匆匆地追了过去。 等她找到b超和心电图的楼层,发现这里人很多,一时之间她没找到人。 不过,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至少,管彤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白小樱就还是安全的。 姜雨舟直接找了导医台的护士,一番急切又详细地形容,护士对白小樱这个病症有些印象,对方告诉她,白小樱是急诊病人,不需要排队,已经做完检查离开了。 姜雨舟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一边赶紧给住院部护士台打电话,一边往回跑。 那头电话久久没有人接听,姜雨舟一个不查,满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 “姜姜,是你?” 姜雨舟抬头,就看到了尹苏寒。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 姜雨舟此时根本来不及跟他解释,只说:“我找人。” “找谁?” 姜雨舟匆匆答,“白小樱和管彤。” 姜雨舟说完就要走,尹苏寒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我刚刚才看到她们。” 第164章:杀人计划 姜雨舟心头一凛,脚步立马停了下来,“在哪里?” 尹苏寒往花园那边一指,“唔,在那边,她们在散步。” 姜雨舟抬步就往花园的方向跑去,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子十分不安的感觉。 她还没跑到,就听到了一阵惊叫声,随之而来的是“砰”地一声重物撞击翻倒声。 她疾步拐过了一道弯,就见缓坡处一辆轮椅侧翻在地,轮椅里的人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一名护士尖叫着闻讯跑来查看情形,把地上的人扶起,那人头上的纱布已经渗出了骇人的血。 那人,不是白小樱又是谁! 姜雨舟面色霎时就白了,她还是晚了一步! 她急忙转头去找,便见管彤远远地站着,脸上冷漠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管彤所站的位置与那个缓坡有些距离,在旁人看来,轮椅会意外滑下缓坡一定不是她做的,但是,姜雨舟却是断定,这件事一定是她做的手脚! 姜雨舟当即抬步朝她而去,神色紧绷,目含杀气。 管彤似有所感,转头朝她看来,两个人的目光相碰,短暂交锋。 管彤怔了怔,旋即,她转身就走。 姜雨舟见此,当即也抬步追了上去,出声大喝,“站住!” 然而管彤恍若未闻,她明明是病人,也才刚苏醒恢复没多久,却是脚下飞快,令人惊叹。 花园里有不少散步的病人,姜雨舟追得急,险些撞到了一个病人,急忙闪避。 不过就是被绊住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再抬头看,已经搜寻不到管彤的人影。 尹苏寒从身后追上来,“她进急诊楼了。” 姜雨舟立马追了进去,但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周郎华接到顾辞远的电话,起先并不相信,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凶手不是陈迟吗?证据已经那么确凿了,怎么会有错? 更何况,管彤当初伤得不轻,哪有对自己这样狠的凶手? 她就不怕一不小心玩脱了,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吗? 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周郎华还是带了一些人去了医院,决定再提审调查一番管彤。 原本同行的警察们都对此不以为意,觉得这个消息有点荒谬。 但是没想到,一到医院就发现,已经苏醒的白小樱竟然再次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最后抢救无效,死了! 而管彤也不见了。 无缘无故,管彤她跑什么?显然她是心虚了,她的嫌疑顿时翻倍飙升,警方立马调派人手,暂时封锁医院各处出口,开始全面搜查。 顾辞远被堵在半道上,好容易赶到就看到姜雨舟和尹苏寒站在一起说着些什么,从他的角度看去,尹苏寒挨她挨得很近。 那样的距离,已经超过了顾辞远能接受的范围。 尤其这个人是尹苏寒,顾辞远心头不快更甚。 他大踏步走了上来,姜雨舟被他直接拽了过来,大手顺势揽在她的肩头上,霸道又亲近。 姜雨舟惊呼一声,转头才发现是他。 在人前,他们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姜雨舟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被他扣得更紧了几分。 顾辞远眯着眼睛,神情有点危险,“在电话里你答应过我什么?” 姜雨舟一听,顿时就有点心虚,也不敢挣了,声音有点发虚,“我其实是刚刚才到的……” 顾辞远见她的这副神色便已经明白她肯定没说实话,目光定定盯着她,带着无声的压迫。 姜雨舟的脑袋越埋越低,像是面对家长做错事的孩子。 尹苏寒在这时开口,“姜姜,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吧?” 姜雨舟有点茫然,什么一个月的期限? 顾辞远听到尹苏寒对姜雨舟的称呼,只觉分外刺耳,他们有这么熟? 而且,他听懂了尹苏寒话里的意思。 顾辞远唇角勾了勾,“一个月的助理期限过了,但我们已经重新契定了长期永久契约。” 说着,他的手顺着她的肩头往下,揽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宣告主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现在,她是我女朋友。” 他的大手滚烫灼热,透过春衫传递着热量,姜雨舟的脸有些热,神情也有点不自在。 尹苏寒的神情微顿,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便消失了。 顾辞远似笑非笑地问,“尹医生,你不恭喜我们吗?” 尹苏寒神色淡淡,“我恭喜过很多人,最后他们都分手了。” 顾辞远顺着话头道:“那多谢尹医生不恭喜之恩。” 尹苏寒的神色微微一顿,薄唇微抿,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怎么舒服的情绪。 医院的人流量太大,警方经过一番严密排查却是一无所获,管彤又逃了。 在继卫明、侯鹏宇之后,她成了第三个在逃嫌犯。 警方对管彤的住所、办公室进行全方位搜查。 经过核查得知,管彤有冻藏室605的钥匙,并且,605旁边的那间办公室也是她在管理使用。 所以当初秦凯杰案中,凶手究竟是怎么逃离警方视线的? 她利用监控中一分钟的数据缓存时间进了旁边的办公室,既没有上楼也没有下楼,所以她避开了警方的排查,一直到案发之后她才趁乱从办公室里出来。 那间办公室里面没有监控,但是,警方重新调取监控时找到了管彤从办公室里出来的画面。 再往回找,却没找到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进去的时候恰好在缓存的一分钟里,没有被监控捕捉到。 可这只能证明她有重大嫌疑,却并不能证明人是她杀的,警方需要更多的证据。 警方破解了她的电脑,找到了一份十分详尽周密的杀人计划,完整记录了她预谋行凶、栽赃嫁祸到具体实施的个中细节。 管彤和秦凯杰除了师生以外的另一层关系,是情侣。 师生恋是不被允许的,哪怕是在大学,所以他们一直对这段关系保密。 前不久,医学院在评选国家奖学金,确定保研名单。 秦凯杰对管彤提出要求,要她把国家奖学金的名额给他,管彤对此无能为力,秦凯杰以公开两人关系为要挟,步步紧逼,管彤终于动了杀心…… 第165章:劈腿劈成鱿鱼丝 管彤是一个条理分明,计划性很强的人。 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秦凯杰,并且排除自己的嫌疑,她的计划做得详细又周密。 秦凯杰和郑辉之关系恶劣,具备作案动机,所以嫁祸的人选她选了郑辉之。 但她又是怎么知道郑辉之弄坏昂贵器材嫁祸陈迟的秘密的? 警方在她的电脑里找到了另外一个文档,发现了一件更加有意思的事,也找到了答案。 那份加密文档,十分详细地编号罗列了二十多个男人的信息,其中就有秦凯杰和郑辉之,秦凯杰编号靠前,而郑辉之的编号位于文档的最末尾。 秦凯杰,二十一岁,生日0902,鞋码42,身高183,渝城人,性格强势霸道,脾气不好,不大听话,但尺寸惊人,耐力持久…… 郑辉之,二十二岁,生日1204,鞋码40,身高175,陕城人,家境不好,样貌平平,内心自卑,只能用优异的成绩武装自己,处男,喜欢说梦话。 看完这些备注信息,大家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文档里的人究竟是什么人,这些人,都是管彤的交往对象!而秦凯杰和郑辉之都是。 列表里一半的人都是她的学生,从本科生到研究生都有,另一部分则是从各种社交软件认识的校外人。 谁说只有男人渣,只有男人会劈腿?女人渣起来,亲妈都不认识,劈起腿来,已经不是鱿鱼精,分明劈成鱿鱼丝了…… 从时间先后来看,秦凯杰与管彤维持这种关系已经很长时间。 而通过对文档记忆功能的查找,郑辉之的信息则是在案发前一个多星期才记录上去。 民警们作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猜测,管彤是因为对秦凯杰生了杀心,想要嫁祸给郑辉之,才主动接近他,勾引他,目的就是套取他的软肋。 郑辉之有说梦话的习惯,那件事说不定就是他说梦话的时候透露出去,让管彤知晓。 除此之外,管彤还在他的手机上植入了一个病毒软件,让警方查不到她曾经发出的神秘短信。 郑辉之的性格孤僻自卑,遇事会下意识往最坏的方面想,所以他收到那条知道自己大秘密的神秘短信,心里慌乱,必然会按照短信的指使行事。 管彤正是揣摩透了这一点,才能把秦凯杰的案子完成得天衣无缝,让郑辉之在可疑的时间出现在可疑的地点,成功地进入警方怀疑的视线。 那她为什么要杀金玲玲和白小樱? 原因也很简单,金玲玲去找了管彤,直接问她,“老师,你是不是跟秦凯杰谈过恋爱?” 金玲玲喜欢秦凯杰,正因为喜欢,所以她会时时关注他,所以她很敏锐地察觉到秦凯杰和管彤的点点小细节。 金玲玲并没有怀疑管彤是凶手,因为她觉得凶手就是郑辉之。 她心里难过,随着秦凯杰的死,她对管彤的嫉妒也都消失无踪了。 她之所以会来找管彤,是想要问她要秦凯杰的一件遗物留作念想。 但管彤却觉得金玲玲知道得太多,这件事一旦被警方知道,可能会牵扯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会把警方的目光牵引到她的身上,因此,管彤生了杀心。 金玲玲是和白小樱一起来找她的,白小樱没有一起进办公室,而是在外面等着,但万一金玲玲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了呢?所以,两个人都不能留。 管彤有了杀心之后,她发现自己并没有紧张害怕,整个人反而有一种刺激,兴奋,甚至上瘾的感觉。 尤其是一步步计划如何陷害下一个替罪羊的时候,这种兴奋感越发强烈,这让她感觉自己很聪明,很满足。 白小樱的手机壳上之所以会有陈迟的指纹,是因为她用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壳采集了陈迟的指纹,然后在最后换掉。 她原本就碰过白小樱的手机,所以手机壳上有她的指纹不奇怪,警方也不会怀疑她。但有了陈迟的指纹,这就解释不清了。 加上陈迟办公室的花生粉残留,会议室里整桶被污染的水,这些细节,都加大了陈迟的嫌疑,也更混淆了警方的视线。 反正,不会有人去怀疑她。 只是她错料了白小樱,没想到她会这么命硬,竟然醒了,让她不得不再次出手,除掉后患。 众人看完了那些资料,一时不觉沉默。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管彤看起来秀秀气气,温温柔柔,亲和力十足的样子,谁能想到她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呢? 并且,同时劈腿二十多人可是一项技术活,她能稳稳操控全局,没让这二十多个人撞车,可见她的确小心谨慎,心思缜密。 如果她去写一本《教你如何做时间规划》,肯定十分畅销。 这些资料被带回了警局,管彤的通缉令正式发出。 顾辞远也去了警局,看罢这些东西,他沉吟片刻问出了一个问题,“齐队长和郑辉之的那段视频是谁曝光的?” 这个问题把人问愣了,大家都沉浸在找出真凶的激动中,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顾辞远继续道:“视频曝光时,管彤还在医院没有苏醒,不可能是她做的。那究竟是谁? 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她的杀人计划里,曾多次出现‘有人说’,一般人只会把这个词当成一种泛指代称,但如果不是呢?如果真的有那个人存在呢?” 周郎华问,“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还另有隐情?” 顾辞远说出了姜雨舟之前提出过的怀疑,“指挥杀人。” 叶韵案,金月宁案,还有秦凯杰案,三个案子,死者都以各种形式掉了一颗牙,且凶手都像是提前知道风声似的逃了,就像是有一个人在掌控全局,操纵指挥着全局。 这三个案子,难道真的跟十年前的江浩案有关联?难道,十年前的案子真的不是江浩做的?而真凶是现在这个幕后指挥之人,实际上江浩是冤枉的? 顾辞远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烦躁的思绪,他压着那股情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之前齐志华向队里提过连环杀人案的可能,但是被驳回了,现在,再加上秦凯杰的案子,终于让警方升了怀疑,这三起案子,真的是连环案吗?真的跟十年前的旧案有关联? 第166章:他很擅攻心 四月的尾巴,天气已经很热了。 一回到家,姜雨舟就感觉进了一个闷热的蒸笼,空气又潮又闷,身上也黏黏腻腻的。 她到阳台收衣服准备洗澡,便听到隔壁阳台上收听电台的声音传了进来,“欢迎收听木心说,今天,我们来聊聊最近沸沸扬扬的沪大辅导员蓄意谋杀学生案……” 姜雨舟只顿了顿,便收了衣服离开,那把分外好听的声音便渐渐远了。 花洒打开,哗哗水声下,那隐约传来的过分大声的声音终于被阻隔。 秦凯杰案侦破了,但管彤却跑了,就像前面两个案子的凶手一样,只因一时大意就让她跑了。 姜雨舟心中懊恼,她当时如果再快一些,就不会让管彤跑了。 姜雨舟洗了澡出来,木心的电台广播还没结束。 他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和感染力,“杀人者,并不一定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有些人只是心理上生了病,就像是我们身体上生病了一样,只要对症下药都能治。 相反,就像人的身体生病会有病源一样,心理病也有病源,而心理疾病的病源,往往来自于负面情绪的积压和传染。 这应该很好理解,如果我每天给你灌输好想杀人,人间不值得的思想,久而久之,你对世间万物的容忍和接纳度就会慢慢降低。 一件很小很小的事,都可能会激发你的阴暗与暴力,做出过激的举动。这样的你,就是被病源传染了。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太过玄乎,不敢置信,但你的身体远比你所想象的要真诚,受到的暗示足够多,你的身体就会给出最诚实的反应。 举个再简单不过的例子,当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每个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拿起电话,准备接电话,这其实就是一种条件反射的暗示与反应。 同样,当争吵和辱骂成了暴力的暗示,那些心理脆弱的人受到了足够暗示就会自发用暴力进行回应。” 姜雨舟听到那些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不知为何,她觉得木心说的这些,恰恰全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他的意思,不就几乎等同于指挥杀人吗? 如果对方是一个心理学专家,很擅长攻心,循循善诱之下找到了每个人心理上的弱点,把对方心中的恶念放大从而实施杀人…… 姜雨舟细思极恐,她还想再继续听,隔壁的人似乎离开了阳台,那声音也便远了。 姜雨舟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搜出了木心的微博,然后顺着他的微博下找到了他在某云音乐平台上的账号和电台栏目。 以前姜雨舟就是木心的粉丝,不过只是粉他翻唱的歌,对“木心说”这个栏目却没怎么收听过,当下她便点开了栏目列表,开始一一听了起来。 他会用很多浅显的知识讲述心理学的常识,妙趣横生,引人入胜,姜雨舟这一听便听得入了神,最后,她是听着他的电台节目睡着的。 晚上,姜雨舟做了噩梦。 梦里,她回到了那个午后,惊恐,血腥,压抑,令人无法呼吸。 叶韵、金月宁和秦凯杰等人的脸在梦境中闪过,旋即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手里拿着刀,姜雨舟看不见他的脸,但却知道那人在对着她狞笑。 陡然间,她从噩梦中惊醒了,后背上都是涔涔的冷汗。 就是他!那个指挥杀人的人就是他! 姜雨舟撑着额头,只觉得自己最近精神状况越来越差了。 没多久就天亮了,她再睡也睡不着了,很想给顾辞远发信息,最后却又把这个念头克制住了。 在这件事上,顾辞远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最后两人只会不欢而散。 她脑中冒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尹苏寒。 在这件事上,似乎没有人比尹苏寒更适合当倾诉对象,因为他知道并且包容着自己的秘密。 姜雨舟想了想,便点开了他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这个时候是凌晨五点多,没想到自己的消息一发过去,他竟然直接拨了语音电话过来。 姜雨舟微微顿了顿,为什么他和顾辞远一样,一言不合就打电话? 不过幸好他打的是语音电话,不是视频电话,不然她真不好接。 电话接通,他那把格外磁性好听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姜姜?” 这是姜雨舟第一次在通话里听到他的声音,有一瞬间她觉得他的声音跟木心的声音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但这个想法也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姜雨舟并没有多想。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我一般都这个时间起。” “好早。” “嗯,习惯了。” 尹苏寒问,“你怎么也起那么早?” “做噩梦了。” “因为管彤那个案子吗?” 姜雨舟“嗯”了一声。 尹苏寒循循善诱,“能跟我说说吗?” 姜雨舟轻呼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我梦到我哥哥的案子,我总觉得这几个案子的凶手就是当年嫁祸我哥哥的人。” 尹苏寒在那头微微沉默着,姜雨舟也没有想要听他的回复,她只是太压抑了,想要找一个人倾诉罢了。 “自从叶韵案之后,我就经常做梦,梦到当年的场景。 接连三个案子了,那个人或许就在我身边,但我却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当年,他又为什么要杀兰姐姐,陷害我哥哥? 今天,我听了木心的电台,他说,人的心理如果长期接收一种暗示,下次再遇到相同的情况就会做出超乎理智的应激反应。 如果争吵和辱骂成了暴力的暗示,那些心理脆弱的人受到了足够暗示就会自发用暴力进行回应。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在指挥杀人的话,他一定是个很善攻心的人,下一个被他攻心的对象,又会是谁? 这些话,我谁都不能说,每天都只能压在心底,连我最亲近的人都不能说,这种心情,你能明白吗?” 尹苏寒缓声开口,“我明白。” 顿了顿,他又道:“以后你如果又做了噩梦,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 姜雨舟握着手机,心底方才那难以自控的情绪终于平缓了下来。 “谢谢你。” 第167章:搬到我那里住 尹苏寒的声音轻缓,语气却带着一股格外的郑重,“你不用对我说谢谢。” 他可以接受很多人的谢意,却不能接受她的。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在这刚刚破晓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姜雨舟想要说的话在这突兀的敲门声中被骤然打断。 尹苏寒出声询问,“是谁在敲门?” 姜雨舟的声音有点迟疑和紧张,“我不知道,一般这种时候不大可能会有人来找我。” 姜雨舟原本以为是敲错了,不想理会,但是那敲门声经久不绝,莫名的,姜雨舟就想到了上次被人这么无休无止地敲门的情形。 她心头冒出一个可能,但是又一下掐掉了。 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可能是顾辞远? “我去看看吧。” 尹苏寒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你先别挂,如果有什么危险,我这边也能马上知道。” 姜雨舟闻言,便默许了他的这番好意。 她把手机揣进睡衣兜里,再次抡起了扫把走到门前,扬声问,“谁啊?” 外面的人又是一声短促的回答,“我。” 这一回生二回熟,姜雨舟这次直接就认出了他的声音,真的是顾辞远! 姜雨舟一时又惊又喜,直接就打开了房门。 “你怎么……唔……” 姜雨舟的话还只说了一半就被堵住了,顾辞远进门,熟练地伸臂一揽,直接把人压在门板上亲了起来。 姜雨舟手忙脚乱地把手机里的语音通话挂断,根本无暇再分神多想其他就被他亲得一片混沌,整个人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最后,她也索性彻底放弃了思考,伸臂环住他的脖颈,顺着本能回应他。 她的回应让男人更加激动,两只手如铁钳似的钳着她,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 直到姜雨舟快要窒息了,伸手推他,他才终于离开了她,却且仍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灼热的呼吸互相交缠。 姜雨舟的脸有些发热,心脏也砰砰砰地狂跳着。 她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刚刚激吻过,她开口时的音调有点软软的,像是在撒娇,格外的撩人,让人想要再吃上一口。 但顾辞远还是强行克制住了,他哑声开口,“我要回老家一趟,事情有点急,待会儿就得走。” 姜雨舟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一大早来找自己,她忙问,“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反应让顾辞远十分满意,唇角禁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笑意。 “怎么?还没走你就想我了?” 姜雨舟有点恼,嗔道:“谁想你?别自作多情了。” 顾辞远只是笑,直笑得姜雨舟脸更红了,宛若那熟透了的红苹果。 半晌,他才道:“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嗯。” 大手在她的脸上摩挲,一寸寸描摹着她的轮廓,最后忍不住轻捧起她的脸,俯身,再次印下一吻。 这个吻温柔又细致,他一点点地品尝着属于小姑娘的甜美,占领着属于他的领地,一遍遍描摹。 情到深处,几乎难以自控。 终于,在濒临失控的边缘,男人停了下来,他沉沉舒了一口气,在她耳边道:“等我回来,搬到我那里住吧。” 姜雨舟瞬间僵住,“什,什么?” 顾辞远望着她的目光满含侵略性和占有欲,他面不改色地换了一个更直白的说辞,“我说,等我回来,我们就同居。” 同,同居?这个词在男女朋友之间究竟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自明。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邀请也再清楚不过。 瞬间,姜雨舟的脸涨得一片通红,连耳根都红透了。 顾辞远却坦然又直白,直勾勾地望着她,表达自己的态度。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嗯?” 姜雨舟脸都要烧起来了,哪有像他赤裸直白的,简直是不要脸啊! “我……” 姜雨舟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冷不丁的,她的口袋里突然传来了一道突兀的男声,“姜姜,你怎么样了?” 没有开免提,声音并不算大,但是却足够让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也足够让人把对面那人是谁分辨清楚。 瞬间,两人都齐齐变色。 顾辞远的面色骤沉,为什么她会在跟尹苏寒通话? 姜雨舟却是面色一僵,她方才不是已经把语音通话挂断了吗?为什么还通着?那他方才在那头究竟都听到了多少? 姜雨舟当即掏出手机,想要挂断那通语音通话,手腕却被顾辞远握住。 他盯着微信语音通话的页面,看着上面那长达四十分钟的通话时间,双眸黑沉如墨,毫无波澜,整个人的面色也黑沉得仿若能滴出墨来。 尹苏寒却像是根本不知道这边的情形,在那头继续道:“姜姜,你还好吗?” 姜雨舟手一抖,一个用力挣脱他,麻利地把手机挂断,把尹苏寒的声音彻底隔绝。 她做完了这一切,抬头,就对上了顾辞远那双的黑眸,她有种被捉奸在场的感觉。 方才的旖旎温情荡然无存,现在只余一片冰冷寒意。 顾辞远压着怒意,冷静地问,“怎么回事?” 姜雨舟微微垂下头,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我,我们什么都没有……” 顾辞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脸直面自己,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看着我说。” 姜雨舟迎着他那过于平静的目光,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能说实话吗?她不能,因为实话只会更加点燃他的怒火,让一切如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她能说谎话吗?她能,但说了又有什么意义?那么拙劣的谎话,他根本不会信。 谎言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两人之间的嫌隙,也会因为这一次又一次的谎话越来越大,渐行渐远。 姜雨舟张了张嘴,最后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就这么直直地望着他,沉默着。 顾辞远咬着后槽牙,心里像是烧着一团无名火,整个人都要被烧着了。 “说话!” 姜雨舟低声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我……” 顾辞远声音冷如冰渣,“什么都没有你凌晨时分跟他通了四十多分钟的通话? 如果我跟谢欣哲,跟孟安颜大半夜的打四十多分钟的电话,你怎么想?” 第168章:惯用手段 姜雨舟被他噎住了,神情一时之间尴尬又难看。 她伸手轻轻拽他的手,“可是我只喜欢你,我不喜欢别人。” 她就这么轻轻地拽着他,声音怯怯地说着这话,顾辞远心头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抚了一下,原本的怒意被浇灭了大半,剩余的,只有满腔的醋意。 “那你为什么跟他打电话?” 姜雨舟支吾,“只是刚好有事。” 顾辞远步步紧逼,“有什么事?” 姜雨舟咬唇,说不出话来。 顾辞远的神色慢慢冷了下去,“是你们之间的秘密?我这个外人没资格知道?” 姜雨舟急切道:“你不是外人,只是……” 她顿了顿,低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言说的秘密,我也没有要求你必须把每一件事都告诉我……” 言外之意,他也不该这样要求她。 顾辞远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我在意的是你隐藏的秘密吗?我在意的是你竟然愿意跟尹苏寒分享这样私密的秘密,却不愿意跟我分享!那我这个男朋友在你眼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姜雨舟再次语塞。 顾辞远在气头上,毒舌本性暴露无遗,“今天是我刚好在这个时候来了,那以前我没有来的时候呢?又有多少个这样的凌晨时分?又有多少个我根本知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几乎是在明晃晃地说她水性杨花,脚踏两只船了。 姜雨舟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扎了一刀,那刀扎得真是又狠又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你什么意思?” 顾辞远冷声,“字面意思,听不懂?” 姜雨舟气得颤抖,“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顾辞远反问,“如果不是说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又有什么好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 如果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又为什么对我百般隐瞒,不肯直说?” 姜雨舟像是被掐中了软肋,顿时就有些气短。 “我……” 她的这副神色落在顾辞远的眼里,顿时更有一种她做贼心虚的感觉,他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真要说起来,第一次你便是大半夜的给我打视频电话,怎么,这就是你的惯用手段?” 姜雨舟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旋即又变成一片惨白。 那次,她明明是不小心碰到了视频通话邀请键,现在到了他嘴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意味,姜雨舟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明明方才他还在对她说着那样的甜言蜜语,转眼间,一切就都变了。 她气得浑身颤抖,眼眶也不禁微微红了。 顾辞远看到她这般神色,心头禁不住一阵懊恼与烦躁。 为什么每次遇到尹苏寒的问题,他都会这么控制不住情绪,口无遮拦。 姜雨舟深吸了一口气,她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往房间去。 人在极度愤怒和情绪失控的时候,最好保持沉默,因为那时候的自己已经丧失了理智,说出的话恐怕连自己都害怕,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顾辞远却忍不住伸手拽住了她,她越是不说话,他心里就越烦躁,脾气也越不受控制。 “我在问你话!” 姜雨舟用力抽了两下,没有抽出来,她嘲讽一笑,“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还需要我的回答吗?” 他正想要开口,姜雨舟就继续说:“没错,我心里的确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就是因为我一开口,你的态度就会是像现在这样,甚至比现在更加恶劣,更加口不择言,出口伤人。 因为我一开口,我们就要有更激烈的争吵,甚至……” 甚至,可能立马就要结束了。 她是不想说吗?她是不敢说。 顾辞远面色绷得紧紧的,眼中氲着一团浓浓的阴霾。 “你连说都没有说,凭什么就这么给我下定论?” 谁说她没有尝试过?可每次她只是刚刚试探性地开一个头,他的态度已经冷如冰渣,根本就是半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姜雨舟苦笑,“我试探过很多次,不是我给你下定论,是你给你自己下的定论。” 顾辞远崩溃得想抓狂,他究竟什么时候给自己下定论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她眼眶中含着一抹水汽,她撇过头没有看他,绷着声音道:“我对感情的态度很认真,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和尹苏寒什么都没有。” 顿了顿,她又艰难道:“你走吧,暂时冷静一段时间,我们都重新审视这段感情,是继续,还是分开,总该有个决断。” 顾辞远一下就炸了,“你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说的对感情态度认真?认真到要跟我说分手?” “我没说!” “那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我只是说重新审视再做决断!” 顾辞远直接飙脏话,“重新审视个屁!” 姜雨舟沉默不语。 她心里很乱,今天的争吵,像是一个提前到来的预警。 她一直都知道,她和顾辞远之间有定时炸弹,但是她却贪恋着这暂时的甜蜜,回避了那个问题。 现在,这个预警让她不禁反思,她是不是不应该再继续这么侥幸下去?感情这样的事,往往总是不由人,等到事到临头,她已经无法抽身了,倒是又该如何收场? 姜雨舟一想到那个可能,心里就顿时像是针扎似的,一阵不受控制地刺痛。 顾辞远见她沉默不语,只觉得心中格外烦躁,根本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他钳着她的肩,逼着她抬头看他,冷声道:“收回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你要是敢想着分手,你就死定了!” 顾辞远走了,尹苏寒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姜雨舟只简单回了。 他再打了电话过来,姜雨舟便没有再接。 这次因为他,两个人发生了争吵,姜雨舟并没有因此迁怒,但两人也的确不应该过分亲密来往,只做个普普通通的朋友就好。 姜雨舟也慢腾腾地收拾洗漱,去了报社。 刚到报社,八卦小能手倪婉婉就兴致盎然地凑到她耳边,“季姿薇又栽了,正在主编办公室里挨批呢。” 姜雨舟心情不好,面对这样的八卦,她也兴致缺缺,懒懒地问,“怎么了?” 第169章:收拾烂摊子 倪婉婉没有看出姜雨舟心情不好,绘声绘色地把季姿薇的败绩渲染描述了一遍。 季姿薇现在专门做伟正光的正面新闻、正面人物专访,一般这种新闻不大会出彩,也都不大会出错,但季姿薇这次却有点倒霉。 她写的是一个企业给福利院捐款的新闻,一篇短讯,一篇人物专访,专访的对象就是这个企业的青年老板,年轻帅气,事业有成,妥妥的社会精英,标兵楷模。 但昨天晚上,网上突然就爆出了那个年轻老板的各种黑料,不仅包养嫩模,经常出入声色场所,还吸/毒。 而给福利院的捐款,也只不过是明面上走一遭,实际捐赠的数目是报道上的十分之一,福利院的孩子的待遇根本不好,跟新闻报道的事实出入很大。 网上更爆出季姿薇跟那位年轻老板一起出入声色场所的照片,对季姿薇的职业素养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倪婉婉一脸嫌恶,“那天她采访回来,我都看到她脖子上多了几道痕迹,她话里话外全都是对那个年轻老板的推崇,现在想想,真他妈恶心,活该她栽。 可这人,每次自己栽都要连累报社,现在因为这件事,我们报社都上热搜了,主编很生气。” 姜雨舟没想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一时也微微愣怔。 姜雨舟道:“那这次她在报社怕是待不下去了吧。” 倪婉婉却撇撇嘴,别有意味,“这谁知道呢?毕竟,她的裙下之臣从来都不少。” 她说着,往高层总编的办公楼层指了指。 在他们采编部,为什么连主编都让季姿薇三分,这就是原因了。 姜雨舟闻言,心里不觉生出了一股浓浓的厌恶。 季姿薇从主编办公室出来时,脸色果然很难看。 主编陈卓紧随其后也走了出来,挺着个弥勒佛似的大肚子,黑着一张脸。 “开会!” 大家都鼻眼观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纷纷低头找笔记本,以静音快进的状态位移了会议室。 陈卓雷厉风行,直接了当地把这件事的情况讲了一遍,几乎是没给季姿薇什么面子。 最后道:“现在这个稿子必须得重新采访重新写,不仅要确保真实准确,没有一点纰漏,还要深入完善,全面深刻,以此为延伸做一个关于虚假慈善的系列报道,这个任务,谁来接?” 会议室的气氛又凝滞了几分,这场会议不是平时的例会,不少记者都出去跑新闻了,没有在场,剩下的人都垂着头,假装自己超级忙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冷不丁传来,“主编,不妨让雨舟试试,她以前完成过那么多漂亮的稿子,这次一定行。” 说话人是丁楠,跟季姿薇一挂的。 丁楠说完,看向姜雨舟,唇角微微翘起一个挑衅的弧度。 倪婉婉心里卧槽卧槽的,怎么姜姜每次安静地当背景板锅总能从天上来?果然太优秀就是个错误。 姜雨舟语气淡淡,“小楠你就别开玩笑了,咱们在座的就只有你是研究生,科班出身,又是高学历顶尖人才,谁比得过你?你别谦虚了,赶紧上,我们相信你一定行。” 捧杀,谁不会,以往她脾气好,不跟她们正面刚她们就觉得她好欺负。 丁楠的面色果然变了变,神情有些尴尬。 她伸手撩了撩耳边的头发,语气干巴巴的,“我才刚毕业没多久,经验不足,资历不够,能力还有待提升,自然比不上你们这些前辈。” 倪婉婉阴阳怪气地回击,“以前跟我们抢任务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谦虚,现在遇到难题了倒是对自己认识准确了。 挑肥拣瘦,好事你们自个儿占,烂摊子净往我们身上推,这么极品也没谁了。” 丁楠跟倪婉婉平日里就不对付,闻言面色一变,直接顶了一句,“倪婉婉我提你了吗?你一个业绩吊车尾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瞎比比!” 倪婉婉一点都不生气,面不改色地回敬,“业绩漂亮的还不得找我们这些业绩吊车尾的收拾烂摊子,一次又一次的,业务能力真是让人怀疑。” 这话就是在意指季姿薇了,上次是顾一的采访,这次她又捅了篓子,又要姜雨舟帮收尾,可不是一次又一次吗? 季姿薇的脸色也刷地一下难看了起来。 丁楠是季姿薇的舔狗,听了这话,张嘴就又要反驳,陈卓大手叩在桌上,“把这里当菜市场?真想吵就出去,没人拦着你们。” 丁楠一怵,心里还有气,却半个字都不敢吭了。 倪婉婉倒是觉得心情愉快,反正只要看到丁楠吃瘪,她就高兴。 至于被主编骂,她又不在乎。 今天这桩事,除非他们报社的人死绝了,否则就不可能落到她的头上。 只是,姜雨舟的话,那就未必了。 果然,陈卓目光一转,向姜雨舟投去了一记死亡凝视,“雨舟,这个任务交给你,有问题吗?” 以往,姜雨舟对所有任务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但没想到这次,她却冷冷淡淡地道:“我能不接吗?” 陈卓也愣了一下,“为什么?你手上有其他活儿?” 姜雨舟回答得十分直接了当,“我不想一次次地给我讨厌的人擦屁股。” 这话一出,会议室的众人都呆住了,大家都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 季姿薇更是面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 大家都不约而同生出同一个念头,今天的姜雨舟似乎杀气很重。 陈卓却一如既往地独断专行,“职场没有你想不想,你如果不想,可以回家,在这里,你只能听我的。这个稿子交给你了。” 姜雨舟抿唇不语,陈卓也并不需要她说什么,因为她只能接受这个任务,就像当初采访顾一的任务一样。 “还有谁跟她一起负责这个任务?” 姐妹有难,倪婉婉当然只能一马当先地上,于是,倪婉婉便跟着举起了手。 陈卓拍案,“好,就你们俩。” 刚散会,陈卓的电话就响了,他接起,听了那头的消息,脸色一下就变了。 大家都还没来得及走,就又被陈卓叫了回来。 “都先别走,又发生了一起突发事件!” 第170章:医患事故 “老徐在医院跑一个社保的稿子,不巧遇上医患纠纷,一个小病人情况恶化,家属激动之下对医生行凶,那个医生当场就没了。 老徐受了无妄之灾,被捅了几刀,进了icu,还没脱离危险。” 众人闻言,心里顿时重重一个咯噔,姜雨舟的心情陡然一片沉重。 又是医患关系! 陈卓的目光锐利,在众人面上扫过,“这个稿子需要尽快出,需要分头采访,一边需要跑医院,一边需要亲自到凶犯葛壮的老家,把他的家庭社会关系排查清楚。 但葛壮不是沪市本地人,老家在临省一个小地方,路上可能会有些辛苦。 因为是热点事件,必须确保新闻报道里的每个字都是准确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似是而非,不经查证的信息,成稿的作品更要深刻,引人深思,所以这个任务很艰巨,不能有半点差池,谁能接?” 这一类热点强,争议十足的新闻才是最有流量的,一般评级也能评到好分数。 季姿薇原本想举手,但是听到陈卓特意强调的那一番话,手又硬生生地僵住了,她总感觉陈卓是在内涵她…… 这时,丁楠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习惯性地伸手把头发往耳后别,“主编,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 陈卓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你不行。” 丁楠也是冲着这个事件的热点和流量去的,原本她心里还有点忐忑,但真的被陈泽锐否认了,她又不服气了。 “主编,我哪里不行了?我的学历是最高的!” 她挺胸抬头,神情一派骄傲。 陈卓直接用她的话给堵了回去,“你刚毕业没多久,经验不足,资历不够,能力有待提升,所以你不行。” 丁楠:…… 倪婉婉差点没绷住笑出声,他们主编怼的这一下,可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姜雨舟突然开口,“主编,我想接这个任务。” 丁楠刚被陈卓怼了,心里十分不快,她当即就道:“你不是已经有了任务了吗?你两边都想占,一口能吃成大胖子?” 姜雨舟轻飘飘地瞥向她们的方向,“我说过, 我不想给我不喜欢的人擦屁股,如果可以,我愿意接这篇报道。 至于方才那篇,让给你好了,你是研究生毕业,一个小稿子而已,手到擒来的事。” 倪婉婉也飞快变卦,“我跟着姜姜一起,她写哪篇我就写哪篇!” 丁楠被噎得面色尴尬,她当然不想写季姿薇的那篇稿子,因为那篇稿子已经是炒糊了的,她写得好不一定会被夸,写得差肯定会被网友喷,简直吃力不讨好。 而且她也觉得自己一个人根本写不好,连采访对象都找不到,半点思路都没有。 但姜雨舟这么一大顶高帽子扣下来,丁楠真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绝。 陈卓目光在下面众人的身上扫过,心中掂量了一番,最后道:“丁楠,你和张军负责虚假慈善的稿子。 姜雨舟,倪婉婉,你们负责医患关系的这个稿子。为了安全起见,再来一个男同志,谁愿意一起去?” 一个年轻的男同事陈泽锐举手,于是这个案子便敲定由他们三人负责。 而丁楠,根本连半个反对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安排好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三人在会后碰了碰头,把任务进行了一番分工,倪婉婉负责跑医院这条线,对医护人员等进行采访,而陈泽锐和姜雨舟则是一起前往凶犯的老家跑一趟。 事不宜迟,两人各自回家收拾了东西出发了。 汽车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他们马不停蹄坐上了长途汽车往小县城赶,没想到汽车半道抛锚,修车又耽误了几个小时。 等到了县城天色已经晚了,两人不熟悉路况,便决定先在县城住一晚,明天再往镇上赶。 这一整天连轴转的赶路让姜雨舟疲惫不已,隐隐觉得有些头疼,为了避免真的生病影响工作,她便去了药店买了点药。 路上被人撞了一下,等她回到酒店时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丢了手机,找回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姜雨舟只能自认倒霉。 她尝试用电脑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但她都设置了需要在手机进行确定的操作,所以在重新找回或买一个新手机并补办好卡之前,她将无法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 换言之,她要失联了。 工作上的事她可以通过陈泽锐与报社那边沟通,但私事上…… 姜雨舟想到了顾辞远,他,会不会找她? 但是她很快就甩掉了这个念头,他们才刚刚吵架,正是需要互相冷静的时候,而且他也已经回了老宅,怎么会找她? 也好,没了手机,也彻底杜绝了她忍不住去找他的念头,能好好安心工作。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个稿子。 记者这一行,七分靠采,三分靠写。 这篇稿子,采访重要,如何找角度落笔也同样重要。 这个题材太过敏感,医生和病人,在一般人眼里,病人都是弱势的一方。 但这件事中的病人家属是弱者吗?也许他本身的确很可怜,但他不是弱势方。 那样举起刀来伤害别人的人,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初衷,都不值得同情。 姜雨舟不希望网友们在没了解清楚内情之前就按照刻板印象去划分强势与弱势,盲目地对那举起刀来伤害别人的人释放同情,那样,只会寒了无数个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的心。 所以,他们的这篇稿子很重要,他们必须要做到客观公正,要有深度,有思想,这样才能唤起大家对医患关系的正确审视。 她不会像季姿薇那么不负责任,想当然地就完成了稿子,所以他们才有必要来这小地方跑这一趟,亲自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 葛壮是怎样的人就是怎样的人,她不会把葛壮这个凶手妖魔化。 事实如何,总要有人去揭开,去传递,去让更多的人知道。 第171章:单身狗的快乐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出发了,坐上摇摇晃晃的公交车,驶在坑洼不平,九曲十八弯的泥路上,姜雨舟一边怕得心惊肉跳,一边颠得七荤八素,幸亏她没吃东西,不完铁定全吐了。 这个地址,是从医院档案登记表上查来的,错是错不了,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偏僻,却也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危险与野蛮。 小地方信息闭塞,村民们都还不知道葛壮杀人的事实,他们向村民打探消息,村民对他们的来意虽然有些好奇,但把他们当成了大人物,都知无不言。 生病的是葛壮的小儿子,患的是地中海贫血。 他的大儿子,就是因为这个病去世,小儿子是他最后的希望,哪怕负债累累,他也没有放弃,一直带着儿子四处求医。 葛壮的妻子、母亲,也都患病,几乎没有什么劳动力。 村民感慨,“那一家都是药罐子,可怜哟。” 他们被村民引着去了葛壮的家,看到了那矮小破败的土房,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 他们的到来让两个村妇十分局促,一脸紧张地问,是不是葛壮和孩子出事了? 面对她们紧张担忧的目光,姜雨舟和陈泽锐都没有勇气说出实情。 那样对她们来说都太残忍了。 在没有来到这里,没有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这些之前,姜雨舟觉得自己是一个凛然的正义审判者。 现在,来到这里,看到这一切,姜雨舟发现,哪怕世间对错分明,但人心却会不受控制地有偏颇,动摇。 她依旧会谴责葛壮的杀人行为,因为那是血腥而残忍的,那名医生和老徐也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但葛壮的妻子和母亲,包括那个病危的孩子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葛壮的一切他们都已经了解清楚,足够他们完成这篇稿子。 然而,两人却都没有开怀。 最后还是陈泽锐安慰她,“我们只需要把实情如实呈现便是,是非对错,也轮不到我们来评判。 葛壮的妻子和母亲固然可怜,但那医生的家人,老徐的老婆孩子,也同样受到了伤害。” 姜雨舟长长呼了一口气,微微释然。 这世间有太多的悲怆和不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她可以有同情,有感慨,却也没必要把别人种的恶因,得的恶果都压在心上,给自己施加太多的烦恼。 两人准备坐车回去,天色却突然阴沉了下来,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车子迟迟都没等来,村民告诉他们,天气不好,车子提前收班了。 果然,很快就下大雨了,无法,他们只能在村子里留宿了一个晚上。 没想到第二天雨还是没停,班车依旧停运。 实际上他们要想找车子去镇上也找得到,但他们怕啊,原本山路就七拐八弯,危险得很,现在又下着大雨,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巧的是,因为暴雨,村里的电线杆倒塌,停电了,电脑最后一点电也没了,稿子只写了一半。 村民还告诉他们,之前有一次接连下了大半个月的暴雨,这可把两人吓得不轻。 如果大半个月没电没网,他们自己要吃些苦头是小,这稿子不就被耽误了吗? 没办法,他们只能一边讨论思路,一边用手写,磕磕巴巴,删删改改地把初稿写了出来。 如果第三天再回不去,他们就得冒雨离开了。 幸运的是,第三天班车就恢复运营了。 即便是雨后放晴,他们坐上那班车也是战战兢兢,不过幸而一路平安,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回到宾馆,第一件事不是休息,不是洗漱,而是赶紧充上电,马不停蹄地写稿。 他们这部分的内容所占的篇幅并非最多,但却很重要,缺了这部分,整篇稿子就少了完整度。 姜雨舟主笔,在原本手写的基础上把稿子润色了出来。 倪婉婉已经把自己的那部分稿子写好,陈泽锐负责对两部分的稿子进行润色和汇总,姜雨舟也从旁参与,直到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字,把稿子顺利地发给主编,两人这才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松下来了,这才发现他们没吃饭,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直叫了。 两人都不想出去吃,陈泽锐便点了外卖,直接送到房间里随便对付对付,填饱了肚子好好洗漱休息。 二十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陈泽锐不禁道:“这外卖的速度还挺快。” 他径直打开了房门,没看到想象中的外卖员,只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衣,满身煞气的年轻男人。 陈泽锐被他锐利的目光扫来,身子禁不住一阵瑟缩。 “你,你找谁?” 男人目光越过她,径直朝里扫去,姜雨舟恰好从卫生间走出来,直直地就跟他对上了。 姜雨舟呆住了,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顾辞远面色铁青,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我找她!” 陈泽锐目光询问地看向姜雨舟,姜雨舟整个人尚且处于呆怔茫然的状态,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低声道:“他是我朋友。” 顾辞远冷声补充,“男朋友!我们有事要谈,麻烦你回避一下。” 姜雨舟的神情顿时一阵僵硬与尴尬,很是不自在。 陈泽锐也很尴尬,憋了憋,还是出声提醒,“可是,这是我的房间……” 他们去村庄采访时以为可以当天来回,所以就没退房,没想到耽搁了这么多天。 方才一回来,两人为写稿,直接就到了他的房间。 方才争分夺秒的忙碌,两人共处一室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顾辞远突然出现,就平白有了一种被捉奸的感觉,陈泽锐内心os,好怕挨打。 顾辞远目光一扫,直接落在姜雨舟的身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姜雨舟只能默默地收了电脑,背着小背包走了出去。 她心情尚处于略显凌乱与复杂的状态之中,她正打算跟陈泽锐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就被顾辞远一把拽走,只留下了一道趔趄的背影。 陈泽锐默默的把房门关上了,一个人品味属于单身狗的快乐。 今晚五更哦~~小爆更 第172章: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曾经,他对姜雨舟也是有些意思的。 毕竟,她年轻漂亮,工作能力又强,性格也独立,不会像那些公主病的人一样娇气。 但年会那天才听说,她有男朋友,不少人都看到了,她男朋友又高又帅,甩他们几百条街。 这消息可算是让一众对她图谋不轨蠢蠢欲动的人都歇了心思。 今天看到本尊,传言果然不假! 这人不仅是又高又帅,而且还有钱啊!他戴的那个手表,价格比他一年的工资都高。 惹不起惹不起…… 两人进了房间,陡然间,这间不算大的房间瞬间就逼仄了起来。 明明是一样的户型,方才她跟陈泽锐共处一室就没有这种感觉,跟他待一块儿,整个房间就都是他逼人的气场。 两人独处,姜雨舟下意识垂眸,“你怎么来了?” 顾辞远皮笑肉不笑,反问,“你说呢?” 姜雨舟微微抿唇,说:“我不知道。” 她只记得,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还在吵架,还没有正式的和解。 对于他的到来,姜雨舟心底不受控制地冒着喜悦的泡泡,又还有些淡淡的别扭。 顾辞远扬了声,声色俱厉,“你不知道?你竟然敢说不知道?你出差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么多天,为什么一个电话一个短信一条微信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在满世界找你? 还有刚刚是怎么回事?我要住你家的时候你倒是百般戒备,对别的男人你倒是心大得很,你可真是好得很呐!” 他的语气很凶,神情气急败坏,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姜雨舟一下就被他吼懵了,方才那股暗暗的窃喜都被吼没了。 她梗着脖子回嘴,“哪条法律规定我一定要向你汇报行程?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而且那是我同事,我和他是在工作,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她平时不这样,不会把别人的关心和担忧当狼心狗肺。 但是,如果这个人越是亲近,她便越是会发小脾气,越是会不识好歹地回怼。 更何况,两人上次吵的架还没和解,现在他又这般吼人,姜雨舟怎么能忍? 顾辞远被她顶得面色更差,不夸张,肺都要气炸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姜雨舟冷哼一声,“男朋友也没有这样一见面就吼,全无信任的!” 顾辞远深吸了一口气,“你就没有反思过你自己吗?这么多天,音信全无,给我发一条消息有这么难?” “那你好好跟我说话有这么难吗?你哪一次不是态度恶劣地冲我吼?” 姜雨舟绷着脸,声音有些微微地发颤。 “我被困在那个断电的村庄里,两天都没吃好睡好,牙又疼,头又晕,一大早就坐了班车回来,什么东西都没吃,一直忙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你来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你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吼,你讲不讲道理的? 你既然能找到我,那难道没人告诉你我手机丢了吗?我没手机我怎么联系你? 全天下就你最有理,就你最大爷,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是吗? 既然你觉得我不合格,那你找别人好了,找一个随时乖巧待在你身边,对你言听计从的人去吧! 也不用每天防贼似的,看到个男的就觉得我要爬墙!” 姜雨舟噼里啪啦地一通嚷嚷,半点插话的空隙都没有。 她嚷完了,也没觉得有多舒坦,反而觉得更加憋屈了,眼睛又有点热热的。 每次在他面前泪点总是格外的低,真是丢人。 顾辞远的神色顿住,抿唇看她,半晌不语。 两人对立半晌,他终于率先妥协,伸手要抱她,她却不肯,扭着身子躲。 顾辞远用了几分力,姜雨舟挣扎不过,便被他圈在了怀里。 “我没有不信你。”他闷声,“我只是,吃醋。” 最后两个字吐出来,仿佛自带酸味,甚至还有点莫名委屈的意味。 在两人吵架的那天,他一整天气都不顺,时时都翻着手机,一听到消息提示音就立马点开,但每次都失望。 等到晚上,他终于忍不住给她打电话时,却被飞快地挂断了。 他再打,直接变成了关机。 他沉着一口气,给她发微信,那消息仿若石沉大海,打语音和视频通话都被挂断。 他以为姜雨舟是故意避着他,疏远他,是真的想要翻脸不认账,在考虑分手的事。 所以他很生气,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他飞快处理好了老宅的事就赶回了沪市,去她家找她,可是门都快被砸烂了都没人开门。 他一个电话就打到了陈卓那里,自报家门,终于问到了她的去处。 他的确不知道姜雨舟的手机掉了,他觉得她是故意的,故意晾着他。 他本就是揣着一肚子火气来的,一路上颠簸的路况更让他的火力值蹭蹭地涨。 一到这儿就乍见她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哪怕当时屋子里的一切都显示他们不可能发生了什么,顾辞远还是生气,所有的理智都被愤怒燃烧殆尽。 那样的盛怒之下,他会有什么好话才怪。 现在,听到她的这一番委屈控诉,他的一腔怒火就全灭了,但心里那股酸溜溜的劲儿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吃醋了,或者说是喝醋了,喝的还不是一口两口,而是一大缸。 先是尹苏寒给他灌了一大缸子后劲十足的陈年老醋,经过这几天的发酵,醋意已经浓到八百里都能闻到,方才的一幕就是那临门的一脚,他能不动手打人已经是很有涵养的了。 姜雨舟听到他的话,顿时禁不住怔了怔,一股很奇异的感觉在她的心尖荡开。 姜雨舟唇角有点上翘,但是却极力地压住了。 她也闷着声音,“你乱吃飞醋还乱发脾气?莫不是你还觉得你特有理是吗?” 他默了默,片刻,才开口,“抱歉,是我脾气不好,以后我慢慢改。” 他竟然肯顺着她的话道歉?姜雨舟禁不住又怔了怔。 顾辞远松开她,扶住她的肩,两人直面相对。 他的目光漆黑,定定望着她,“姜姜,以后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第173章:他的原则和底线 望着他那过分温柔的目光,她心底像是被什么轻轻地撩拨了一下,一颗心都又软又暖,眼睛也禁不住一阵阵发潮。 她哑声开口,“那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呢?” 他望着她,他知道姜雨舟说的这话指的是什么,他也知道姜雨舟现在并不打算跟他坦白。 心底闪过一丝淡淡失落,然而,最后全都变成了无奈。 他轻叹一口气,“只要不涉及到原则和底线,做错了便做错了吧。” 谁让这是自己看上的小姑娘呢,就算要让步让到太平洋去,也是他自找的。 “那你的原则和底线是什么?”姜雨舟又小心翼翼地问。 在顾辞远回答之前,她又飞快举起手指,作出一副指天发誓的模样。 “你放心,我是不会绿你的!” 顾辞远:…… 他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你倒是敢!” 姜雨舟固执地追问,“那除了这个,你的原则和底线是什么?” 顾辞远默了默,“我在意的人就是我的原则和底线。 我这人性子淡,亲情缘,友情缘都很浅,真正在意的那几个人就是我的底线。谁伤了他们,我倾尽全力也不会放过。” 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像他这样的人,轻易不会与人结交,一旦交了心,那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姜雨舟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他最好的朋友应该就是张璟晨了,她跟张璟晨也是好朋友,自己当然也不可能去做什么伤害他的事。 至于他的家人,她根本都没有见过呢,自然也没有做过,以后也更加不可能去做那些事。 她不放心地又问,“除此之外呢?还有吗?” “没了。” 姜雨舟再三确认,“真没了?” “嗯。” 姜雨舟听到这个回答,整个人的神情都骤然轻松释然了下来。 哥哥的那件事,与他的原则底线无关。 他之前对哥哥的厌恶,也不过是因为相信哥哥是杀人凶手罢了,那自己让他相信哥哥其实没有杀人,这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迟早有一天,她会让他相信哥哥的清白! 姜雨舟脸上轻松释然的表情落在顾辞远眼里,他便知道,那件事肯定没有严重到关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那她为什么就是不肯说? 顾辞远越发疑惑,他可以去调查,但却还是压住了这个念头。 他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去了解她,他还是想要等她心甘情愿地开口坦白,一切,都只要她愿意。 心中石头落地,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浑身上下都释放着一股欢欣愉悦的情绪。 姜雨舟环臂搂住他的腰,把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怀里,声音又娇又软,“只要你不劈腿,我也绝对不会跟你吵架!” 女人的身体柔软,就这么抱了他满怀,那玲珑曼妙的曲线紧紧贴着自己,让他身子微微紧绷。 他现在不想劈腿,只想劈她,自带马赛克的那种劈法。 顾辞远轻咳了一声,想把人推开一点又莫名有点舍不得,他只能转移话题,“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这么一说,姜雨舟才想起自己的确已经很饿了,刚刚陈泽锐已经点了他们两人的外卖,但是最后自己却被他拽走了,现在外卖肯定已经被陈泽锐独享了。 “只要不要让我出去吃,吃什么都行。” 前面大半天的折腾,她早就累得够呛,就是有山珍海味她也不想去吃。 顾辞远便也选择了外卖,姜雨舟觉得自己浑身都黏糊糊的难受,她便打算先洗个澡,待会儿外卖来了刚好她也洗好了。 顾辞远坐在这不算大的房间里,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顿时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他在房间里走了几圈,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 最后他掏出手机,在上面操作了一番,又若无其事地收了起来。 因为顾辞远的存在,姜雨舟也觉得很不自在,原本她洗完澡都是随便裹个浴巾就出来了,但是现在她却只能先把湿漉漉的头发吹到半干了,然后忍着闷热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穿上。 等她终于从浴室里出来时,整个人已经快被煮熟了。 顾辞远转头看去,就看到她的头发半干地披着,两家红扑扑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那两瓣唇瓣更是粉润光泽,释放着一股诱人的味道。 她身上穿着一身薄薄的衬衣,下面是一条笔直修身的牛仔裤,将她的修长匀称的双腿勾勒得尽显无疑。 只一眼,顾辞远就觉得自己更热了。 外卖已经摆在了桌上,闻到香味,姜雨舟的肚子瞬间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迫不及待地去解袋子,看看他究竟点了些什么。 而这时,门口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姜雨舟疑惑,“你还点了别的?” 顾辞远镇定地起身去开门,不知道跟外面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关上了房门,对姜雨舟说:“送错了。” 姜雨舟已经忍不住偷吃了一口,闻言也没在意,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所以,她也压根没注意到顾辞远略有不自在的神色。 顾辞远点的菜品很丰富,几乎摆满了整个桌子,两人都饿了,便都默契地什么都没废话,埋头吃了起来。 顾辞远不吃辣,但他点的几乎都是带辣味的菜,那都是专门为姜雨舟点的,他自己只专注于钟爱的糖醋排骨。 姜雨舟吃得开怀又甜蜜,明明是一桌子的辣菜,硬生生让她吃出了甜食的滋味。 吃饱了,姜雨舟就有一种裹着被子睡过去的欲望。 好困哦,但是不能睡,吃饱了就睡,长的肉那全都是罪过。 她便打开了电视,打算看看电视剧提神。 翻了翻,刚好翻到了一个平时很喜欢的综艺,她有些意外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看得认真,她没注意到顾辞远进了卫生间,没多会儿,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哗哗的水声。 他在洗澡。 等到浴室的门打开,姜雨舟还在拍着腿咯咯咯地笑,像是个傻坨坨,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慢慢袭来。 直到她余光瞥到了那个人影,她的笑声才戛然而止。 这这这,这男人,穿得未免过分少了些吧! 大概也许,要准备开车了…… 第174章:太快了 他全身上下,只有下半身裹着一根白色浴巾。 上身赤裸着,那块块肌肉结实紧致,释放着勃勃的生机和雄浑的男性气息。 上面残留着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肌肉往下滑,蔓延进了那浴巾包裹的隐秘地带,消失于无形。 姜雨舟呆呆的顺着那水珠一路往下,直到落到那白色浴巾上,才陡然打住,飞快收回视线。 她的脸霎时一阵爆红,整个人都有一种要原地烧起来的感觉。 天啦噜,夭寿了,这男人真是想要她的命啊! 姜雨舟伸手挡住眼睛,“你,你干什么啊?怎么不穿衣服啊?” 顾辞远一脸无辜,“我明明穿了,只是穿得有点少而已。” 姜雨舟深深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撩骚,故意勾引她!诱惑她! 可恨,她意志力太过薄弱,竟然有种马上就要动摇了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穿那么少?” 他语气更无辜,“因为热。” 姜雨舟暴吼,“明明开了空调哪里热了?” “心里热,燥热。” 最后两个字,他像是故意放慢了语调,拖长了音节说出来,这简直就是在明晃晃的撩拨! 麻蛋,搞得她心里也跟着燥热起来了怎么办? 顾辞远朝着她这边走过来,姜雨舟霎时就有了一种浑身紧绷,狼血沸腾的感觉。 他一步步靠近,姜雨舟像只受惊的小可怜虫,瑟瑟地往后缩,她怕自己先抵挡不住这致命诱惑,直接扑上去了,她便一把拿起枕头捂在了脸上,不让自己看他。 她瓮声开口,“你不要过来!” 然而,那道黑影却迎面压了下来,她几乎感到了那股灼热滚烫的温度,像是能把她融掉,她整个人僵着,一丝都不敢动。 忽的,身上的人发出一声低笑,“我只是拿个遥控罢了,你激动什么?” 姜雨舟的身子顿时僵了僵,她掀开枕头,就见他长臂一伸,从床头柜那里拿过了空调遥控。 姜雨舟顿时有种被人愚弄的尴尬和羞恼,她的脸烧得通红,整个人都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还是特别熟的那种。 她羞愤地吼,“你拿遥控就拿遥控,搞那么骚的动作干什么?!” 真是丢死人了! 顾辞远看到她那红得滴血的脸,唇角轻轻扬了起来。 他没有什么诚意地道歉,“抱歉,怪我。不过。你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实诚得半点不反抗。” 他转头看她,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神色,“这是在无声的邀请吗?” 这话一出,姜雨舟整个人霎时又烧了起来。 她恼羞成怒,“谁,谁邀请了!你不要脸!起开!” 她伸手推他,但男人却纹丝未动,反倒是把自己的手给烫到了,那硬邦邦的肌肉,还有点咯手。 顾辞远眼眸幽深,他把遥控器随手一扔,一个翻身,再次把姜雨舟压在了床上。 她瞪大了眼,直直跟他的那张俊脸对上了,瞳孔里都是他的影子。 他语气幽幽,“说话就说话,你动手做什么?既然动了手,我总得要讨回来。” 姜雨舟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顾辞远又不咸不淡地道:“你再喊大声一点,隔壁都要听到了。” 姜雨舟瞬间就收声了,一脸僵硬地望着他。 顾辞远也在看着她,目光灼热又赤裸,仿佛要直接把她吃了。 姜雨舟觉得这气温实在高得要爆炸,她都要原地烧起来了。 她不敢开口,因为两个人距离实在太近了,她一开口,气息就直接喷到了他的脸上。 她方才吃了那么多重口味的东西,根本没有漱口…… 就在姜雨舟满心窘迫的时候,顾辞远再次开口,“上次我提议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姜雨舟脑子快要宕机了,结结巴巴,“什,什么?” 他上次提议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辞远声音低哑,满含磁性,他好心提醒,“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姜雨舟闻言陡然就想起来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重新提起这个,那意图简直再明显不过! 姜雨舟心口砰砰砰地狂跳,双手都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被单,她的眼神都已经开始四处乱飘,有些发虚,不敢跟他对视。 顾辞远喉结上下滚了滚,他沉笑了一声,唇角又一抹浅浅的笑意淌出。 “没有反驳,那就是默认了。” 姜雨舟像是被戳中的心事,耳根瞬间红透了,她磕磕巴巴地回,“谁,谁说我默认了?我,我只,只是……还没反应过来罢了!” 她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方才的确已经不受控制地心神荡漾,心生动摇。 “那你现在反应过来了,然后呢?” 姜雨舟咬牙,吐出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不行?” 她的神色闪躲,“太,太快了……” 顾辞远的眼神微深,顶了顶腮,快?从确定喜欢她的那天他就想拉快快进条一步到位了,现在她竟然还嫌快? “那多久才不算快?” 姜雨舟霎时被他问住了,她觉得自己此时不论说出一个什么样的时间,都显得很不矜持,像是着了他的道。 她有些羞愤地瞪他,“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黄色废料!” “以前不想,那是没女朋友,现在有了女朋友还不想,你才应该感到害怕。” 姜雨舟僵住,她想捂耳朵,“你别说了!” 真是羞死人了! “我也不想说。” 他觉得自己已经有点绷不住,的确不想再跟她循循善诱地废话了。 姜雨舟恼瞪他,“那你还说!” “你的意思是直接做?” 姜雨舟:…… 她下意识扭身想要逃离他的桎梏,但一动就被他钳住了。 “你再动,我的浴巾可真要掉了。” 他的威胁太有效,姜雨舟一下就不敢动了。 顾辞远又说,“不过掉了也没关系,反正它迟早也挂不住。” 姜雨舟:…… 顾辞远敛起了眸中翻滚的欲望,压下了心头的浴火,声音冷静地开口,“姜姜,在你看来或许会觉得这样太快了,但我是男人,一个身心健康而且正处在热恋期的男人,你对你有想法很正常。 现在我们共处一室,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勾引。” 第175章:乖一点 “如果我们共处一室,我却坐怀不乱,对你就像对待普通朋友一样,你难道不会胡思乱想?” 他定定地望着她,继续一字一顿地说着那些滚烫直白的话。 “喜欢你才会对你有企图,有想法,你明白了吗?” 姜雨舟听着他这一番又流氓又直白的话,脑中像是有烟火炸开,整个人都不会思考了。 姜雨舟忍不住问,“你以前真的没有别的女人吗?” 顾辞远整个人有一瞬间的凌乱,自己那么认真地表了一番情,最后她却怀疑他? 他回得有些硬邦邦的,“当然没有!我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人吗?” 姜雨舟就问,“那你这些又流氓又煽情的情话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顾辞远这才明白她方才为什么有此一问。 “不用学,看到你自然而然就会了。” 这甜度等级简直直逼十级,姜雨舟的整个人都快要飘了。 她红着耳根咕哝,“我看是你身体里住着个流氓。” 顾辞远淡淡道:“那也是你把它勾出来的,我以前可不这样。” 姜雨舟真是被他这话说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竟然觉得自己有种居功甚伟的自豪感。 顾辞远一下又把话题拉了回去,“所以,搬到我家?嗯?” 姜雨舟:“我不。” “乖一点。” 姜雨舟耳朵要怀孕了,故意撇开头,“我不。” 说话间,那股子撒娇的意味再明显不过,直直地撩在顾辞远的心弦上。 他伸手捏住她的小下巴,没给她再说不的机会,直接亲了上去。 他喘息着停下,“现在呢?” 姜雨舟:“我不……唔……” 两人的姿势本就暧昧,这么一番摩擦,简直要人命。 顾辞远几乎是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再次问,“现在呢?” 姜雨舟脸烧得通红,终究是半个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那躲闪的眼神,羞红窘迫的神色,已经表明了她的默认。 顾辞远低笑一声,“那我能提前行使我的权利吗?” 姜雨舟被他问得有些恼羞成怒,她怒嗔,“我如果说不行呢?” 他很不要脸,“那我决定睡服你。” 有意无意地咬重了某个字音,姜雨舟福至心灵,一下就明白了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整张脸再次烧红。 狗男人,真是好骚啊! 姜雨舟豁出去了,闭上眼,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顾辞远眼眸陡然一深,当即没再有什么迟疑,一个俯身,再次擒住了她的双唇。 男人对这些事情往往都有无师自通的悟性,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但他却能完全主导全局。 姜雨舟想到了什么,终于把自己从混沌的边缘抽离,磕磕巴巴地开口,“那,那个,等等,停,停下……” “这个时候你让我停下?” 顾辞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姜雨舟整个人烧成了虾子,她难以启齿,却不得不开口,声音低得跟蚊子哼哼似的,“没,没有套……” 顾辞远一开始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也没有耐心再听她说废话,直到她重复了好几次,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声音低沉阴哑,“谁说没有?” 他一个翻身,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某个抽屉里把那一小袋东西拿了出来。 姜雨舟:…… 为什么她没有看到?他才刚来,怎么就知道那里面藏着一盒这玩意儿? 姜雨舟正这么想,就听顾辞远轻飘飘地道:“我刚刚在网上买的。” 姜雨舟:…… 她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方才有人敲门的情形,终于明白了过来。 方才他明明说是送错了,实际上却…… 姜雨舟脸上的神色有些精彩,“你早就生了邪念,意图不轨!” 顾辞远低笑一声,“我这叫有备无患,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姜雨舟:……真不要脸啊。 很快姜雨舟就没有时间思考其他,她一开始紧张又僵硬,后来汗湿又滚烫,再后来,就疼得忘乎所以,只能对他又抓又挠,推搡排斥,连连叫停。 但这种事情,要么就不要开始,一开始,就绝对不可能停得下来,不然那才是要人命。 顾辞远只能放慢节奏,循循善诱,徐徐图之,直到一切水到渠成,他也差点绷不住了。 她还是疼,但已经宛若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摆布宰割。 第一次吃到肉,他像毛头小子似的,哪怕极力忍耐也没撑多久。 姜雨舟大松了口气,但顾辞远的神色却很难看,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她把自己裹了起来,她看到顾辞远那副憋屈的神色,忍不住出声道:“其实我不在乎的……” 这样,挺好。 然而,她的这话却成功地让男人的脸色更黑了。 他咬牙切齿,“再试一次!” 姜雨舟惊呼,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真恨自己,方才为什么要多嘴! 姜雨舟以为这一次也会很快结束,但她却完全料错了! 似为了证明自己,这场战役的战线被无限拉长。 空调已经调得很低,但两个人都大汗涔涔,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姜雨舟一开始还很不适应,只哀哀求着快些结束,但是没想到后来竟也品出了几分别样的滋味来。 她咬着唇,不肯让自己发出声音。 但她潮红的神色,身体无意识的反应,却已经证明了她的体验。 事实证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体力差别还是很大,终于结束时,姜雨舟已经半点力气都没有,眼皮一沉,就这么睡了过去。 姜雨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皮发沉,动了动,一阵异样的酸痛感袭来。她动了动身子,便贴上了一具结实温热的躯体,那热意毫无阻隔地传来,伴随着稳健的心跳声。 姜雨舟身子微微一怔,记忆汹涌袭来,她的困意陡然消失,身子又热了起来。 她悄悄地挪着身子,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但是刚一动,身后的男人就动了动,长臂一伸就把她圈住了。 “醒了?” 姜雨舟一下就不敢动了,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没有醒。 姜雨舟僵着身子不敢动,忽的,一道温热的气息吹在了她的耳后根上,她一个没忍住缩了缩脖子,一下破功了。 “还装不装睡?” 卡文卡到爆,将就看吧…… 第176章:生米还煮得不够熟 姜雨舟转头怒瞪他,满脸嗔怒,但是脸颊上带着点点微红,她的嗔怒就只剩了嗔,没了怒。 姜雨舟终究是脸皮薄,只瞪了他一眼就转过了头,闷声道:“快起了。” 早上是男人活动最频繁的时候,更何况是一个刚刚开荤的男人,温香软玉在怀,他非但不想起来,只想更进一步,再好好尝一尝,品一品昨晚销魂蚀骨的滋味。 他没动,但却用肢体语言传达了自己此时此刻的想法和欲望,姜雨舟身子顿时一僵,有种两股战战的战栗。 “你起开!” 男人答非所问,“还疼吗?” 姜雨舟浑身警铃大作,满是戒备,怒道:“我不干!” 顾辞远低笑出声,“我有说要干吗?” 姜雨舟:“……你欺负人!” “我真要欺负就不是光动动嘴皮子了。” 姜雨舟:……老流氓,一言不合就开车。 顾辞远嘴上跑火车,心里也躁动着,但最后却还是强行压住了。 来日方长,不能在第一天就把小女人吓坏了。 姜雨舟裹着被子进了浴室,再出来时虽然已经穿戴整齐,脸上的热度却半点没褪。 陈泽锐已经先走了,姜雨舟总有一种被他看破一切的窘迫感。 反观顾辞远,他的心情却是十分好,眼底眉梢间都是愉悦。 “待会儿回去就搬家。” 一提到搬家,姜雨舟就自动联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现在自己就搬进他家,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姜雨舟有点羞窘,“我反悔了。” 顾辞远开着车,从余光中瞟她,“还煮得不够熟?” 姜雨舟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 顾辞远耐心回答,“生米啊。” 姜雨舟:…… 顾辞远又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如果还不够熟,那我不介意再煮一煮。” 姜雨舟:…… 她完全不想说话了,因为这个男人就像是某些方面点亮了技能,跟他比开黄腔,感觉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顾辞远的电话响了,打断了他的继续撩骚。 他神情似有些不快,但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直接按了免提,“什么事?” 那头是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你在哪里?” 顾辞远语气冷淡,“大伯你直接说我什么事就好。” 言外之意,其他废话不要说。 电话那头被噎了噎,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语气略有烦躁。 “现在网上关于纪思的舆论满天飞,根本压都压不住,新闻媒体还在继续报道,警察现在还扣着他。 阿远,你不是认识不少警察朋友吗?怎么他还没放出来?” 说到最后,隐隐带上了质问的意思。 顾辞远神色更淡了,“我认识的都是一些无权无势的小警察,没有权势把一个涉嫌吸毒的人放了。 更何况,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大伯不教他怎么做人,自然有人教他。” 顾大伯再次被他噎住,这一次更是气得不轻,直接扬了声,“你爷爷现在还担心着急,卧床不起。 阿远,纪思是你堂哥,你就算不念着他,也总该为你爷爷想一想。 他就你们两个孙子,纪思如果出了事,你想过他会怎么样吗?” 顾辞远的语气沉了下去,“爷爷不是担心着急卧床不起,他是被气得卧床不起。 毒/品那样的东西他也敢碰,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顾大伯还想再说些什么,顾辞远已经抢先开口,“这件事大伯都操控不了,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更加无能为力。” 顾大伯:…… 他气得在那头大喘气,他沉声,“阿远,你真的半点不为你爷爷着想?” “爷爷那边我会好好劝他想开,如果堂哥因为这件事能彻底改正学好,相信爷爷只会更加欣慰。” 顾大伯:……好气哦。 他深吸了一口气,“难道你忘了当初阿兰出事时他受的打击有多大?” 脚下一个轻刹,姜雨舟被惯性带着往前扑去,顾辞远的失态不过片刻,很快车子就恢复如常。 他的神情却陡然更冷了,“这不一样。” 姐姐是顾家长孙女,最得爷爷宠爱,顾纪思那样的人,怎么能跟姐姐相提并论? 顾大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根本没有来得及开口,顾辞远已经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很快电话又响了起来,顾辞远直接按了静音键,彻底无视。 姜雨舟全程都听完了这场通话,她的脑中早就有一道思绪串联了起来。 顾纪思,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因为前不久季姿薇再次翻船的那篇新闻,那个年轻有为,帅气多金的总裁,就叫这个名字。 “顾纪思竟然是你堂哥?” 顾辞远“嗯”了一声,像是为了声明什么,他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除了都姓顾,我跟他完全不一样。” 顾纪思的丑事被曝出来,传到了顾家老爷子的耳朵里,顾纪思还因为涉嫌吸/毒被警方带走了,顾家老爷子一怒之下气晕了。 所以,顾辞远才会一大清早赶回老宅。 姜雨舟禁不住暗自感叹,这个世界可真是太小了。 差一点,这篇新闻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姜雨舟听得出来,顾辞远跟大伯一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对那位堂哥也多有厌恶。 姜雨舟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如果他因为顾纪思是他的堂哥就枉顾正义偏袒他,姜雨舟心里只怕也要留下一点疙瘩。 “这件事你打算做些什么?” 他很坦然,“我没那本事做些什么。” 姜雨舟又禁不住问,“那你大伯岂不是会嫉恨你?” 顾辞远反问,“我看起来像是在乎的样子?” “那你爷爷……” “顾纪思行事太嚣张没分寸,就算不是这次,下次也会栽,这次让他吃些骨头,伤筋动骨未必不是坏事,爷爷能想明白。” 只要顾纪思没有出性命之忧,爷爷就不会有事。 姜雨舟闻言,便也放心了下来。 她的神色都落入顾辞远的眼中,顾辞远禁不住勾唇笑了笑,“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回去见见他老人家。” 姜雨舟:…… 一言不合就见家长,这是要闹哪样? 最近事情超多,不断更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 第177章:我杀人了 姜雨舟当然没有接他的茬,一路驱车回了沪市,顾辞远先去给姜雨舟买了个新手机,补办了电话卡,然后把她送到了报社。 顾辞远不忘提醒,“明天搬家。” “没空!” “那就后天,要不等到周末也行。” 姜雨舟红着耳根,头也不回地一头跑进了大厦里。 葛壮杀医的稿子一发表果然就爆了,因为葛壮家庭条件和儿子的重病,很多网友都对他生出了同情。 与之相反,被杀害的华医生却家境殷实,他女儿还在美国留学,网友们竟然以此为攻讦点,称华医生一家崇洋媚外,该杀。 饶是姜雨舟预料到这篇新闻发出去之后肯定会引来不同的反响和效果,但是姜雨舟还是没想到网友竟然会这么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不少医护人员因此无比寒心,网上关于此事热议纷纷,那篇新闻也收获了仅次于顾一专访的流量与点击。 季姿薇和丁楠都十分眼红,因为这意味着姜雨舟又完成了一篇爆款作品。 而丁楠负责的那篇新闻,在采访环节就磕磕绊绊,迄今也没采访到足够的素材,她已经被陈卓批了好几次,这么一番对比,高下瞬间更加明显了,她能不眼红嫉妒吗? 姜雨舟却下意识掰着手指头数着还有几天到周末,因为总有人一天提醒她好几遍周末搬家,她已经被成功洗脑了。 姜雨舟嘴上说不愿意,实际上,她已经默默地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倪婉婉约姜雨舟周末去吃日料,姜雨舟神情有些不自在,她含糊答:“我周末没空。” “你有活儿吗?” “没有,是私事。” 倪婉婉随口问,“什么私事?” 倪婉婉只是随口问,也并不是一定要知道,反而是姜雨舟分外不自在的神色让她一脸狐疑。 倪婉婉的八卦嗅觉敏感,当即就追问,姜雨舟面红耳赤,倪婉婉顿时笑得一脸暧昧,“我知道了,是要去约会对不对?” “不是……”姜雨舟原本还不想告诉你玩我那自己要搬到顾辞远家里的事,主要是脸皮太薄,自己一说铁定要被倪婉婉打趣。 但是话题一下拐到了这事上,姜雨舟再蓄意隐瞒以后被倪婉婉发现她只会更咋咋乎乎。 姜雨舟把她拉到茶水间说了实话,她说完,脸颊不觉泛着红润,整个人的眼底眉梢间都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意。 倪婉婉果然不负所望,直接咋呼出声,“你周末要搬去跟顾辞远一起住?” 姜雨舟:…… 她急忙伸手捂住倪婉婉的嘴,又急忙探头往外看,没看到外面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喊什么?” 倪婉婉一脸理直气壮,“我只是太吃惊了好不好!” 她有些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谁,两次被我捉奸在屋还嘴硬不肯承认,没想到现在一步到位,直接同居了!你的脸疼不疼?” 她伸手掐姜雨舟的脸,姜雨舟被她掐得面目扭曲也心虚地没敢还手。 倪婉婉当然也没真用力,意思意思便放过了她。 看到姜雨舟眼底眉梢的那副样子,倪婉婉便知道她是愿意的,而顾辞远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挑的,倪婉婉真心为自己闺蜜铁树开花一般迟来的初次恋爱而高兴。 别人那么成双成对的,倪婉婉又开始想恋爱了。 她发出灵魂感叹,“为什么你遇到的都是那些极品大帅哥,我遇到的却只是极品?” 姜雨舟问,“你遇到什么极品了?” 倪婉婉小脸满是愤愤,“还不是全怪我爸,一直瞎操心,说要给我介绍青年才俊。 这年头,只要有钱,哪怕是一头猪都可以被称为青年才俊。 第一次我侥幸避开没见着那头猪,但我爸不死心,竟然又苦心做局,终于让我们见着了。 你猜怎么着,说他是猪真的是对猪的侮辱,那就是个色胆包天的大傻逼,两次偷看我换衣服,我真的超有涵养才没有当场戳瞎他的狗眼。” 姜雨舟听了这话,眉头也禁不住蹙了起来。 “叔叔怎么会给你介绍这么一个人?” 倪婉婉哼了一声,“大概是被蒙蔽了吧,那大傻逼长得的确还挺人模狗样的。” 她说着话锋一转,脸上浮出一丝绯色,“不过,他哥哥就不像他那样,我怀疑他爸妈把所有的优点都遗传到了他哥哥身上,到他这里,就只剩一副空皮囊。” 姜雨舟敏锐察觉到她神色语气间截然不同的态度,还有话音尾梢间那丝娇怯的少女心。 “你看上他哥了?” 倪婉婉难得有些脸红,但想到什么,一下又被懊丧的情绪所取代。 “看上了有什么用,他已经有订婚对象了。这年头,水灵灵的白菜都已经被别人家的猪拱了。” 姜雨舟只能安慰她,“拱了就拱了,下一株更水灵。” 倪婉婉很乐天,她很快就自我调整好了。 只是,让倪婉婉万万没想到的是,白天她才刚刚跟闺蜜嘻嘻哈哈地聊天,晚上变故会来得那么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她收到了姜雨舟的电话,电话那头,姜雨舟的声音颤抖紧绷,“婉婉,我,我杀人了……” 倪婉婉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整个人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姜雨舟的抽泣哽咽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倪婉婉原本乱作一团的心终于才镇定了下来。 她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开口,“姜姜你别怕,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现在马上过去!” “我在我家。” 倪婉婉半点不敢耽搁,一边点了免提,一边开始换衣服。 “那你慢慢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出事了?” 倪婉婉没有说“你杀了谁”,一是不想让她听了再情绪崩溃,二来也根本不愿意相信姜雨舟真的会杀人。 姜雨舟那头半晌都没有话音传来,倪婉婉只听到她牙根紧咬,强忍啜泣的声音。 倪婉婉听到她这样的声音,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一根刺,扎得她心里也跟着难受。 半晌,姜雨舟才能勉强说出话来,“是,是我养父,我杀了我养父,他在我家里,想,想……” 第178章:她供认不讳 倪婉婉赶到的时候,已经在楼下看到了警车,她心里一沉,坐着电梯上了楼,姜雨舟的房门已经被拉了警戒线,隔壁有居民在围观。 倪婉婉想进去,却被民警拦住了。 倪婉婉只能道:“我是姜雨舟的朋友。” 民警不为所动,“案情正在调查,无关人员不能入内。” 倪婉婉有些急,“我不是无关人员,我是姜雨舟的朋友!她是冤枉的,她绝对不可能杀人!” 那民警面无表情,“报警电话是她自己打的,对于杀人行为她供认不讳。” 倪婉婉的怒火一下燃了起来,直接爆粗口,“你放屁!” 她撸起袖子就想直接干架,这里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周郎华从里面走了出来,沉声,“怎么回事?” 那民警开口,“她是姜雨舟的朋友,一定要进去。” 周郎华面色沉冷,“无关人员不得入内!你要是再硬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倪婉婉深吸了一口气,真的想直接跟他们干起来,但是最后还是保持了理智,咬牙退开了。 她想到了顾辞远,这个时候能顺利进入案发现场查看情况的只有他。 可是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自己都赶过来了他怎么还没到? 倪婉婉翻出手机,可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他的电话,倪婉婉忍不住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怎么办? 倪婉婉想到了齐志华,他一定有顾辞远的电话。 倪婉婉也没有齐志华的电话,但是要找齐志华的电话比找顾辞远的电话容易。 她辗转打了几个电话,拿到了齐志华的电话,千辛万苦之下,终于拿到了顾辞远的电话。 她马不停蹄地给顾辞远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终于被接起。 男人声音清冷,“哪位?” 倪婉婉一听到他那副清冷淡漠的声音心里就来气,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倪婉婉气沉丹田,直接冲那边吼,“姜姜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她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顾辞远听到倪婉婉那头的吼声,脸色骤变,疾步奔出房门时,甚至还不小心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倪婉婉打完电话,心里依旧像烧了一团火,真想原地爆炸。 姜姜竟然真的没有给顾辞远打电话,她为什么不告诉他?难道,她真的…… 不不,不可能的,姜姜不可能会故意杀人的! 倪婉婉用力甩头,把那种可能彻底甩掉。 每一分钟都过得格外慢,倪婉婉焦灼地在楼梯间踱步,不知过了多久,忽的听到了电梯打开的声音,有人从电梯里匆忙而出。 她急忙出了楼梯间,本以为是顾辞远,但却不是,她看到一个妇女满脸怒意地冲了出来,作势就要往屋子里冲,幸而那位民警一视同仁地拦了下来。 “无关人等不能入内!” 尹丽华满脸怒容,出声大吼,“我是孟坤奇的老婆!我老公死了,我女儿孟安颜以前也是你们同事,难道连进去看一眼的权利都没有吗?” 来人只有她一个,孟安颜没有出现。 白小樱最后是被管彤设计杀死,所以孟安颜的误杀罪名不成立。 但法律程序还没走完,孟安颜现在还没放出来,所以孟坤奇和尹丽华夫妇才隔三差五地往沪市飞。 昨天两夫妇刚落地,没想到孟坤奇就出了事。 民警闻言这才知道她的身份,正犹豫踟蹰,尹丽华已经直接强势地闯了进去,倪婉婉在身后也浑水摸鱼,跟着溜了进去,那民警根本拦不住。 倪婉婉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她飞快转身,便见姜雨舟坐在沙发一角,看到她的模样,倪婉婉当即一惊。 姜雨舟的头发凌乱,身上拢着一件薄外套,脸上有明显的淤青,嘴角甚至还有血迹,显然是被人打过。 她呆坐着,两手无意识地搅弄着,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倪婉婉顿时心头一紧,喉头也跟着梗了起来。 她要上前,尹丽华却快她一步,一个疾步就朝姜雨舟扑去,作势要厮打她。 “你个贱人,害人精!我撕了你!” 旁边的民警反应够快,直接挡在了尹丽华的面前,倪婉婉也回过神来,当即上前撕扯,长长的指甲毫不客气地挠在这泼妇的身上。 尹丽华被两人拽着,终于被拽住了,她被倪婉婉挠得生疼,反手推搡。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敢挠我?看我不先撕了你!” 倪婉婉半点不怕,直接跟她正面刚,“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泼妇,满嘴喷粪,嘴臭得跟下水沟似的!想撕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最后反倒是她们两人要打起来,最后几个民警一人拽一边,这才把两人分开了。 两人还要对骂,周郎华沉呵一声,“都住口!” 这一声爆喝声色俱厉,终于才把两人给呵住了。 “我们是在办案,你们当是在骂街吗?” 尹丽华急促地喘着气,她对周郎华道:“好,那你来说,我老公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们难道连一个交代都没有吗?” 说话间,尹丽华便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周郎华目光一转,落在姜雨舟的身上,沉声开口,“死者与姜雨舟发生冲突纠缠,姜雨舟失手将其推倒,后脑受重创而死。对此,姜雨舟供认不讳。” 倪婉婉心一下就沉了下去,嘴唇都禁不住泛起了白。 尹丽华一听这话,顿时更加激动,“她杀了我老公,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就是打她几下难道还不行吗?” 尹丽华当即又想去撕扯姜雨舟,却再次被民警拦住。 “她杀了人我们警方会处理,一切都按照法律流程走。” 尹丽华却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根本没有发泄出去。 “难道就要这么便宜了这小贱人?” 倪婉婉也是暴脾气,当即冷声开口,“你骂谁是小贱人?” “谁骚我骂谁!”尹丽华瞪着姜雨舟,眼中的厌恶和恨意几乎要满溢而出,“这小贱逼,我们家好心收留她,她却小小年纪到处勾人,在我儿子和老公面前总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浑身骚气,叫我看了只觉得恶心! 我真后悔当初怎么就让她进了我们家门,直接让她饿死街头才是最好!” 第179章:有我在,别怕 周郎华眉头深蹙,对尹丽华的这副口无遮拦的模样十分不喜。 其余民警,原本还因为死者是孟安颜的父亲而心生唏嘘,但现在看到尹丽华过于嘴臭的作派,也觉得十分败好感。 倪婉婉听到那些话,只觉得气血全都往脑袋里涌。 她想起了方才电话里姜雨舟颤着声音说她养父到她家时那未尽的话语,再想想尹丽华说的这番话,倪婉婉心中豁然一紧,更泛起了阵阵疼。 她颤着身子,抖着声音,“你放屁!就他这满身肥肉的油腻样,除了你这样的老妖婆谁下得去口? 我们姜姜那么年轻漂亮是多么想不开要勾引他?究竟是谁欺负了谁,你真当我们全都瞎了看不见吗? 你怎么没把你老公看好,让他大晚上的私自闯进养女的家里?他的心思难道就这么干净吗? 还有,你看到姜姜脸上身上的伤了吗?那些伤难道都是她自己弄上去的吗?除了这头肥猪还有谁?” 尹丽华被倪婉婉连珠炮式的话骂得脸色几经变化,她气得浑身颤抖,只能“你你你……”个不停,其余的硬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倪婉婉说到最后,声音中都禁不住带上了丝丝哽咽。 她知道姜姜是孤儿,但却从没有听她说过她曾在别人家寄养过一段时间。 现在想想,她为什么从来不说?不过是因为那段经历肮脏龌龊又不堪回首罢了! 倪婉婉狠狠剜向尹丽华,“你们,都是一群垃圾!” 尹丽华被彻底激怒,顿时更加口不择言,什么腌臜话全都往外倒。 “你们知道什么!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刚去我们家的时候连我都被她蒙蔽,觉得她乖巧懂事,是个好孩子。 可实际上呢?后来她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进了我房间意图勾引我老公!如果不是被我撞破,她都已经成功爬床了! 我撞见的就那一次,在之前究竟还有多少次谁知道? 以前还没成年就这么骚,更何况是现在?” 这话像是一记重磅炸弹,狠狠地在倪婉婉的脑中炸开,她觉得天旋地转,一阵难以言说的钝痛在心尖蔓延。 原来,这就是姜姜以前在寄养家庭里曾经遭受的一切…… 她不信姜姜会是那样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养父对她图谋不轨。 他们自诩是姜姜的恩人,对她有养育之恩,可实际上呢? 真是人渣! 在场其余人也都满脸震惊,不知道究竟信不信,总之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五彩缤纷,颇为精彩。 沙发上的姜雨舟背脊挺着,浑身绷得紧紧的,像是一张拉满了的弓弦,面上一片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倪婉婉已经气得眼眶泛泪,“你放他妈的狗屁!一个半夜能偷闯养女家里对养女动手的人渣究竟清不清白,自己心里难道没有一点b数吗?” 尹丽华战斗力丝毫不逊,“如果不是她主动开门,我老公怎么可能进得来?勾引人这样的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像她这样的人,骨子里都是骚的!” 倪婉婉当即一挣,想要挣开拉着她的人,直接上去撕了那老妖怪的脸。 正这时,门口传来了“砰”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一脚踢开,所有人的视线便全都朝那望去。 顾辞远满脸肃杀地站在门口,他整张脸绷得紧紧的,额上似有青筋一阵阵猛跳,眼中氤氲着一股浓到化不开的阴鸷与怒意。 众人看到他那眼神,浑身皆是一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倪婉婉心里也是一个咯噔,他方才都听到了多少?他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会不会因此误会姜姜? 顾辞远裹挟着浑身冷意迈步而入,便是尹丽华都被他的气势所慑,一下就成了锯嘴的葫芦,半个屁都不敢再放了。 他的目光如刀,冷冷地扫向尹丽华,尹丽华被他的眼神一扫,整个人瞬间一抖,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禁不住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 姜雨舟缓缓地转头,看到他,她陡然站了起来,原本呆滞无神的眼神瞬间一紧,盛满了慌乱无措。 顾辞远收回尹丽华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姜雨舟。 待看到她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裳,还有脸上的伤,顾辞远的瞳孔陡然一缩,心尖像是被什么人狠狠地攥住了,一股剧烈的闷疼扑面袭来。 方才在外面,该听的他都已经听到了。 他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孟安颜时的情形,想起了她在车上说的那些话。 她说,一开始孟家人对她很好,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她没有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顾辞远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那些事,竟然会是这么龌龊不堪! 她的养父现在都敢私闯她的家对她图谋不轨,那以前,姜雨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没有任何自卫能力,她究竟受过多少不堪的骚扰? 明明受委屈的是她,可孟家人却无耻地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她的身上,对她那般盛气凌人! 怒意交杂着心疼,太过剧烈的情绪将他彻底淹没,顾辞远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冲击。 姜雨舟站在他面前,神情紧张,眼眶是红的,那里面盛满了诸多情绪,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害怕家长责骂的孩子。 她的神色扎得顾辞远心尖一疼,他伸臂,把人用力地圈进了怀里,他的力道有点大,让姜雨舟身子一个轻轻趔趄,整个人都砸进了他的怀里。 熟悉的味道侵袭而来,将她团团包裹着。 他开口,声音沉沉的,还带着一丝微微的哑,“有我在,别怕。” 姜雨舟鼻尖陡然一酸,方才一直强压的情绪陡然崩塌,再也压不住。 她抓着他的衣角,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了出来,她哭得压抑至极,每一声都敲进了顾辞远的心里,让他心口钝痛不已,难受极了。 倪婉婉看着这一幕,鼻尖也禁不住一阵阵发酸,实在是难受极了。 片刻,姜雨舟才终于止了哭声,顾辞远的衣裳已经被她的泪水打湿。 倪婉婉赶紧拿来了湿帕子,顾辞远接过,小心地给她擦脸。 第180章: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脸上的巴掌印明显,却没人给她做任何处理,顾辞远给她擦脸的动作格外小心,甚至还有些忍不住的颤抖,双唇也抿得紧紧的。 “我去给你拿些冰来。” 倪婉婉闻言忙道:“我去。” 她到冰箱拿了冰,又装进了保鲜袋里,扎好,这才拿了出来。 顾辞远把那袋冰轻轻敷在她脸上,冰冷的触感,却让姜雨舟再度眼眶发热,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泪来。 他细致温柔地做着这一切,周围的人都没人说话,只默默地看着。 不知为何,心里对姜雨舟也生出了些许难以言说的同情。 尹丽华终于按捺不住,“你们是不是也忘了现在是在哪里?还要继续卿卿我我到什么时候?” 顾辞远陡然转头,目光凌厉地扫了过去,尹丽华又对上他那宛如毒蛇一般的目光,心里一颤,但还是绷住了没有失态,强作镇定地回视他。 “我说错什么了吗?这里是案发现场,她是凶犯,警察都还在这里,难道要我们所有人都看着你们在那里你侬我侬吗?” 姜雨舟的身子又是一僵,顾辞远伸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上以作安抚。 “好,那就开始查案。” 尹丽华当即又道:“有什么好查的,人就是那贱人杀的,她都已经承认了!” 顾辞远冷眸,“你叫她什么?” 尹丽华脱口就要说贱人,但是对上顾辞远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她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就咽了回去,不敢吭气。 顾辞远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子,“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对她出言不逊,就不要怪我不尊老。” 他说着,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那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尹丽华语气磕巴,“你,你难道还敢打我不成?” “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尹丽华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怂了,不敢贸然挑战他。 倪婉婉看到她这副欺软怕硬的模样,心里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但是,看到地上的那具死尸,她的心里又禁不住揪在了一起,如果人真的是姜姜失手杀死,那…… 倪婉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顾辞远的身上,他那么厉害,一定能帮到姜姜的! 姜雨舟听着他为自己说的这些话,心底像是被什么温暖又柔软的东西包裹着。 顾辞远看向她,声音低缓,“现在,你告诉我今天晚上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每一个细节都不要忽略。” 姜雨舟脸上闪过一丝苍白,眼中也燃起一丝绝望的情绪。 她缓缓摇头,声音很低,透着一股绝望与悲怆,“没有必要了,人的确是我失手杀的……” 顾辞远却陡然扶住了她的双肩,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让她跟自己对视,“你信不信我?” 姜雨舟愣愣点头,“信。” 他的目光坚定,“那你就告诉我,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同样是杀人,可是故意杀人,和正当防卫杀人截然不同。 他必须要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甚至是每一个细节,这样,他才能为她洗脱嫌疑。 姜雨舟神情微滞,愣愣地望着他,最后在他坚定的目光下用力点头。 “好。” 今天晚上,姜雨舟忙完从报社回家,她不知道,孟坤奇尾随在她身后。 她回家没多久,就有人敲门。 姜雨舟很谨慎,并没有马上开门,她扬声询问是谁,外面的人回答,“姜小姐,有您的一份加急快递,发件人是顾先生,需要您当面签收。” 他刻意变了声调,姜雨舟没有认出他的声音,门上也没有猫眼,姜雨舟听到了发件人是顾先生,正处在热恋中的她一下就打消了疑虑。 她打开了房门,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彻底绽放就僵住了。 孟坤奇直接挤了进来,然后反手关上了房门。 姜雨舟看到他,脸色就彻底变了,整个人都彻底被恐惧侵蚀支配。 对孟坤奇,她是发自内心,原自骨髓的恐惧。 姜雨舟抖着声音,“你来做什么?你给我出去!” 孟坤奇却一脸淫笑地望着她,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视,含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 “小雨,奇叔来看看你,上次见面时太匆忙,奇叔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你说话,奇叔真想你了。” 姜雨舟听着那些话,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整个人都生出一股子恶心至极的感觉。 她抬了声音赶他,但是他却直接朝她扑了过来。 姜雨舟有些身手,但是,孟坤奇体型庞大,而且姜雨舟对他本身就有种本能的恐惧,一开始就没能抢占先机,所以被他占了上风。 他把她拽到沙发上,压着她,扯她的衣服,姜雨舟拼命挣扎大喊,最后一脚踹在他裆/部,这才挣来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她直接就要往门外跑,却被孟坤奇抓住头发拽了回去,他直接一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恼羞成怒,“真是给脸不要脸!别忘了我们孟家对你的恩情!” 姜雨舟被他打得眼冒金星,他的咸猪手再次抓了过来,在她身上乱摸,姜雨舟只觉得浑身都在战栗,泛着阵阵恶心。 她抓到了桌上的包,用力砸在他的脑门上,孟坤奇抱着脑袋躲,姜雨舟发了狠,手脚并用地踢打抓挠。 最后,她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孟坤奇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后脑朝地,摔了下去,然后就不动了。 姜雨舟浑身都在颤抖着,不停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一片冷冰冰的。 等到她慢慢恢复了神智,这才发现孟坤奇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他的后脑处有血迹渗出。 姜雨舟颤抖着手探到他的鼻尖,已经没了呼吸。 她尖叫一声,直接夺门而出。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杀人了,她真的杀人了…… 她想给顾辞远打电话,可是想到她杀的人是孟坤奇,她又硬生生地忍住了,最后,倪婉婉便接到了她的电话。 她说完,所有人都静默不语,顾辞远的脸色更是一片阴鸷,眸底深处藏满了惊涛骇浪,拳头用力地握着,握得咯咯作响。 他目光森然,转头冷冷盯着地上的人,眸中全是杀意。 那样的人渣,该死! 第181章:那个人渣,死有余辜 尹丽华心里禁不住暗骂孟坤奇这老色胚,如果不是因为对这小妖精念念不忘,色胆包天,他能把这条命搭进去吗? 尹丽华心里又恨又怒,但孟坤奇是她丈夫,人都已经死了,她再怎么骂也没用,她便只能把所有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姜雨舟的身上。 “你们都听到了,人就是她杀的!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辞远眼神冷冽,“你只听到一个人渣入室意图不轨,我女朋友奋力反抗是合理自卫。那个人渣,死有余辜!” “你……” 尹丽华气得脸色又是一变,她眼中满是嫌恶,“你可能不知道,你女朋友以前就不是什么检点的玩意儿,她以前在我家就经常穿得花枝招展的勾引我老公,要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视机的遥控横空而来,不偏不倚,直直砸在了她的脑门上。 尹丽华捂着额头“哎哟”了一声,满脸都是惊愕之色。 那一下砸得又准又狠,虽然没有出血,但也把她砸得眼冒金星,疼痛不已。 尹丽华指着他,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你……” 顾辞远神色冷极了,“我说过,你敢再对她口出不逊,就不要怪我不尊老。” 尹丽华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她几乎气得眼冒金星。 “你,你是瞎了还是聋了?这个女人她不干不净,你竟然还这么维护她,这是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 顾辞远直接起身就要动手,却被姜雨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她拽着他,眼中盛着丝丝劝阻,其余民警见此也都赶紧作出阻拦的姿态。 顾辞远周身都是冰冷骇人的气息,尹丽华被吓得下意识后退,直到他被姜雨舟拉住了,尹丽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顾辞远身子僵立了片刻,终于在姜雨舟的阻拦下收了势,只是那眼神依旧冷冷的,直盯得尹丽华浑身战栗,是真的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刺激他。 因为她意识到,这个男人是个硬茬,哪怕是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他要是想打人也没人拦得住他。 周郎华开口说了几句和缓气氛的话,顾辞远这才收起了周身煞气。 他慢慢朝地上那具肥胖臃肿的尸体走去,重新把话题转回到案情上来,“验尸结果怎么样?” 法医:“死者生前喝了酒,是后脑撞击而亡,身上有几道抓痕,下体踢伤。” 顾辞远盯着地上有异样痕迹的血痕,“这个血痕的蜿蜒痕迹是怎么回事?如果死者是后脑撞击导致当场死亡,那血迹只可能是静止缓流的,可现在这血迹的蔓延痕迹明显不对。” 周郎华开口,“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最大的可能就是死者没有当场死亡,他只是休克,中途有过苏醒甚至尝试爬起来,但没有成功,最后还是死亡了。” 法医也道:“我在对死者的伤处进行检查的时候也发现了后脑处存在二次创伤的痕迹。” 顾辞远抓住这一点,“所以他真正的死因是那二次创伤?” 法医略显迟疑,“可以这么说,但具体的情况得回局里进行进一步检查。” 顾辞远转向姜雨舟,语气再次变得和缓温柔,“你说,你踹了他一脚他就倒在了地上,磕到后脑,然后就一动不动了,是吗?” 姜雨舟缓缓点头,“是的。” “然后你就跑了出去,中途有回来过吗?” “我冷静了之后回来了,但门口被锁了我进不去,是在门口等到警方来了破门进去才一起回来。” 顾辞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转而看向周郎华,“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死者并不是被她防卫过度失手致死,而是死者自己试图爬起来却又跌回去造成二次伤害而亡?” 周郎华很客观地说:“可是我们不能保证他的二次伤害是自己尝试站起时跌回去所致,还是姜雨舟施加的。 毕竟,姜雨舟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没有对死者进行二次伤害,那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而已。” 周郎华的话的确很客观,在他看来,顾辞远对姜雨舟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作为男朋友他愿意相信姜雨舟的说辞,但是作为警方,周郎华却是抱着保留态度,一切都只看证据。 姜雨舟的指甲微微掐进肉里,她眼睫轻颤,周郎华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办案是要讲证据的,可她没有证据为自己作证。 但她却迎上顾辞远的目光,“我只踢了他一脚,以为他死了我就跑了出去,没有第二次对他下手。” 哪怕别人不信,姜雨舟也想让顾辞远相信,相信她的清白和无辜。 顾辞远却根本不需要她刻意的解释,他信她。 只是,他必须要找出证据来为她证明。 “现在把死者送回警局检验科,我需要死者死亡的确切时间,越精确越好。” 如果检测出的死亡时间恰是姜雨舟离开之后的时间,那就能证明姜雨舟没有对他进行二次伤害。 法医愣了愣,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从专业的角度分析道:“就算现在的尸检技术已经十分先进,但却还是会有一定的误差。” 如果死者死亡的时间,跟姜雨舟跑出去的时间相隔太近,刚好在误差值内,验尸结果也根本没法判断和检测出来。 顾辞远当然也考虑过这一点,但结果究竟如何,也要去做了之后才能下定论。 他继续道:“另外,我建议马上去医院,给她做伤情检查,保留身体检查报告。” 他要从自卫的角度出发为姜雨舟脱罪。 孟坤奇当时喝了酒,而且从两人的体型上,说姜雨舟是自卫的确也更有说服力。 顾辞远提出这个要求也合情合理,周郎华便答应了。 尹丽华认定了姜雨舟就是故意杀人,心中恨恨,她数次想要开口反驳顾辞远的话,但是想到方才数次被他怼,最后又把到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想要以正当防卫为姜雨舟开脱?做梦去吧!如果警方当真这么判,她一定要把事情闹到网上去,让网友们都来好好评评理! 小贱人把她家弄得乱七八糟,她也休想独善其身! 第182章:孟家就是这么对她的? 做了伤情鉴定之后,姜雨舟被带回警局暂时拘留了。 有顾辞远从中周旋,她能享受到的也只是单人关押的优待,之后她的刑罚究竟如何,还得需要警方进一步调查。 倪婉婉在关押的看守处外陪她,顾辞远则是离开了,他要想办法找出为她脱罪的证据。 孟嘉凡连夜从京市赶来,面对这一番变故,他震惊又难以置信。 死者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孟嘉凡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丝触动。 然而,在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孟嘉凡却根本不能自我欺骗自己父亲是无辜的。 毕竟,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父亲的前科。 当年,若不是自己工作太忙,没有分多一些时间来照料姜雨舟,也不会让她在孟家遭到那样的不堪。 他是自私的,后来他知道之后,也出于私心没有给姜雨舟相应的交代。 姜雨舟重情义,她记着孟家人那些年对她的庇护,所以对那件事也是打落牙齿活血吞。 她离开了孟家,也没有再接受他的资助,相反每个月都会定时给他汇钱,便是在慢慢地还这些年的恩情。 孟嘉凡很多次想去看看她,但都被她婉拒了。 孟嘉凡知道,也许互相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才能把最后的那点子体面和情谊保全,所以孟嘉凡也没有再去打扰她,更没让孟家人去打扰她。 上次在警局跟姜雨舟重遇,孟嘉凡也很严肃地对自己父亲提出了警告,让他不要打姜雨舟的主意,甚至还以父子关系作为要挟,孟坤奇当时虽有羞恼之色,但却是答应了的,没想到…… 孟嘉凡到了警局,看了父亲的遗体,耳边是母亲尖利的哭喊辱骂,他只觉得心下烦躁而麻木,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孟嘉凡忍无可忍,转头对尹丽华低呵一声,“好了!你安静点好吗?” 尹丽华被他吼得愣住了,旋即,整个人情绪更加激动,“你对我是什么态度?现在死的人是你爸,杀人的是你带回家的那个小贱人,难道你还要继续偏袒她吗?” 孟嘉凡紧紧地抿着唇不说话,尹丽华却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心中的怒火瞬间就蹿了起来。 “你们两父子是着了她的魔了不成?一个个的都这么偏着她,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她杀了人,杀的还是你爸爸! 你这不孝子,竟然还向着她?你还是不是人?你爸爸都因为那狐狸精丧了命,你难道也要步他的后尘吗?” 孟嘉凡额角青筋猛跳,“妈!” 他压着怒火,“我爸究竟是怎样的人,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难道忘了小姨吗?” 尹丽华闻言,身子顿时狠狠一颤,面色也跟着一白。 孟嘉凡的眼中盛满了幽深的光,“当年小姨就被他欺负过,小姨是你亲妹妹,她的为人你再清楚不过,你难道也要昧着良心说是小姨勾引他吗?” 孟嘉凡的小姨,正是尹苏寒的母亲。 尹丽华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和愧疚,然而,她却还是强撑着,“姜雨舟怎么能跟你小姨相提并论?你小姨长得美,你爸才…… 可姜雨舟那时候才不过是个干瘪的小丫头,如果不是她主动勾引,你爸怎么可能这么不挑拣?” 孟嘉凡脸上闪过嘲讽,“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不挑拣,如果我想到了,就不会那么放心地把小雨放在家里,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就算他是我爸,但我也要说,他就是个人渣。” 尹丽华气结,扬手就想打他,但是那个耳光终究没有落下去。 孟嘉凡深深地抿着唇,“那些话不要再说了,大家都不是瞎的不是傻的,你越是颠倒黑白刻意抹黑,别人就越是会多想。 别再闹了,就算是为了给他一点颜面,也给安颜最后一点颜面吧,这里的警察都曾是她的同事。” 尹丽华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孟嘉凡不想再跟她继续多说什么,他揉着额,神色疲倦地走了出去。 他刚走到拐角处,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高大人影,脚步顿时一滞。 尹苏寒双手揣着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他的神色一片平静,眸底藏着一层深浓的情绪,叫人无法窥探。 孟嘉凡想到方才他与母亲说起的小姨的事,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尹苏寒语气平淡,“刚到。” 孟嘉凡看着他的神色,没有从中看到什么异样,不觉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听到就好,孟嘉凡实在是不想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 尹苏寒开口,语气依旧平淡,“是怎么回事?” 孟嘉凡张了张嘴,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神色尴尬而僵硬。 他没等来孟嘉凡的回答,便继续开口,“我认识的姜雨舟不会杀人,除非她被逼急了,被触到了原则与底线。” 他目光直视着孟嘉凡,语调不复平和,“你们孟家人就是这么对她的?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尹苏寒的话像一根针直往孟嘉凡的软肋插,他的面色霎时愈加难看了几分。 尹苏寒揣着兜,转身离开了,没有再进去看那个姨夫一眼。 孟嘉凡站在原地,长睫低垂,掩住了眼底太过复杂的情绪。 尹苏寒去看姜雨舟时倪婉婉刚好去买饭了,姜雨舟坐在独立的看守所里,整张脸埋在臂弯里,整个人都蜷在一起,透着一股让人心疼的羸弱。 当她抬起头看向他时,尹苏寒清晰地感到了自己心口那抹刺痛。 对任何人,他都已经很少会有所谓心疼的情绪,但是,唯一能这样牵引他情绪的人就只有她。 她对他的干扰影响,不知不觉间已经深到突破了他的预想。 尹苏寒抿着唇望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因为那个人渣,她的人生要这么赔进去,那太不值得。 尹苏寒拳头暗暗握紧了几分,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将所有的情绪尽数隐忍于心。 半晌,他说:“不会有事的。” 姜雨舟心境已经慢慢平和了下来,此时任何一个人的关怀,任何一丁点的抚慰,都让她觉得心口触动,心头发暖。 因为这让她知道,这世间还是有那么多人在关心着自己,让她以为一片灰暗的世界被撕裂开,照进了点点阳光。 第183章:嫌疑人 法医经过检验,对孟坤奇的死亡时间有了准确的判断。 然而那个时间也是一个范围,那个范围的时间差,刚好处于一个暧昧临界点,并不能作为姜雨舟无罪的证明。 这个结果让不少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报社那头,姜雨舟卷入凶杀案的消息也已经传得甚嚣尘上。 尤其是季姿薇,因为这件事不禁暗自窃喜,这件事之所以在整个集团内部传得那么快,她功不可没。 而且这件事外传的版本十分香艳,姜雨舟和孟坤奇的关系俨然已经被渲染得十分不堪,那有鼻子有眼的故事,就像是他们都曾经亲眼看到过似的。 倪婉婉这些天都请了假,所以没有亲身感受到那股子八卦的邪风,最后,这个谣言与八卦还是被主编陈卓压下去的。 他撞破了正在热心八卦的丁楠和另一个同事,当场发飙。 “写稿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有这么大的热情?一个个稿子写得跟屎似的,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嚼舌根!有本事你们也跟姜雨舟比一比业绩? 还有,你们刚刚说的那些,有证据吗?搞新闻的,讲的是实事求是,你们没有证据传的那就是谣言! 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半个字,也别在这儿上班了,直接给我滚出去!” 陈卓发了这一次火之后,总算没人敢再乱传了,整个报社的氛围这才回归正常。 陈卓之所以会这么出面力挺姜雨舟,一来以前姜雨舟的确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二来,更是因为前不久顾辞远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就是姜雨舟和陈泽锐去临县跑新闻丢了手机失联的那次。 陈卓是为数不多知道顾辞远是顾一的人,顾辞远来找他询问姜雨舟的行程,老人精似的陈卓当即就品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这两人关系不浅,现在哪怕姜雨舟的前途不明,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表面上没人敢再胡乱八卦,但私底下的流言和讨论却止不住,大家都在猜测,这次姜雨舟一定完蛋了。 然而,大家都没想到,线索和突破会来得这么意外,姜雨舟的嫌疑陡然就洗清了。 法医在验尸的时候在死者提取到了几枚指纹,死者生前接触过不少人,他身上会有其他人的指纹也属正常。 但是,法医把质问放在警方的指纹库里验证的时候,却意外地找到了能匹配的一枚指纹。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那枚匹配的指纹,竟然来自于谢欣哲! 能在警方的指纹库里的指纹,都是曾经有过犯罪嫌疑或犯罪事实的人。 上次金月宁凶案时,谢欣哲作为重大嫌疑人曾进过警局,采集过指纹。 这一次,她的指纹竟然跟孟坤奇身上采集到的一枚指纹相符,这委实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大家都以为自己系统出了错。 于是检验科的人又重新确认了一遍,最后却发现这个结果千真万确,没有错。 谢欣哲的指纹怎么会出现在孟坤奇的身上?这说明,谢欣哲曾经跟孟坤奇接触过。 顾辞远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姜雨舟把孟坤奇推倒之后,她就跑了出去。 假如她跑出去的时候门没有关,在那期间有人进去过呢?假如,这个人就是谢欣哲呢? 带着这个疑问,警方调取了电梯的监控,果然发现了谢欣哲! 她坐了孟坤奇后面的一趟电梯上了姜雨舟所住的楼层,下了电梯之后,监控就消失了。 姜雨舟伤了孟坤奇之后就落荒而逃,坐着电梯下了楼。 而之后不过十分钟,谢欣哲便在姜雨舟所住楼层的楼下三层处上了电梯,并且将脸遮挡得很严实。 谢欣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她离开的时间也很蹊跷。 最最可疑的是,孟坤奇的身上有她的指纹残余。 这已经能证明,谢欣哲跟孟坤奇有过肢体接触,这样的肢体接触,最可能发生的地方就是在姜雨舟的家里。 有了这个发现,谢欣哲当即有了重大嫌疑。 警方当即开始对她实施抓捕,却发现谢欣哲已经在案发的第二日离开了沪市,回了谢家。 她离开得蹊跷,警方对她实施了抓捕。 第二天,谢欣哲被从谢家老宅带走,她被带走的照片被事先得到风声的媒体拍到,很快就传到了网上,引发各种猜测。 谢氏集团的股票也因此发生动荡,大幅度下跌。 警局中,谢欣哲一直不肯开口。 谢家给她请了律师,一切由她的律师代为周旋。 直到顾辞远亲自去审了她,他的言辞犀利,咄咄逼人,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半丝喘息的机会都没给她留。 谢欣哲在这个自己一直爱着的男人面前也终于绷不住情绪,崩溃地痛哭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进去的时候那个男人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玄关看到我就要扑过来抓我,我只是一时害怕推了他一把而已,我没想到他会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顾辞远追问,“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她家?” 谢欣哲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看他,眼中含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爱意,也有压不住的期盼与怨恨。 “因为你!” 顾辞远的眉峰微动,眸光沉冷地望着她。 谢欣哲狠狠吸了吸鼻子,“你们要同居了,我不明白我究竟哪里输给她,我想跟她谈谈。” 顾辞远抱着臂,神色淡淡地反问,“这还用比?”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谢欣哲像是被刺了一下,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顾辞远继续道:“你如果想找她谈,为什么不在其他地方,反而尾随她到她的住处?” 谢欣哲神情幽怨,面对顾辞远那对自己毫不在意的神色,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因为我想看看她究竟住在什么样的贫民窟里!想要借此找些平衡,再顺便好好羞辱羞辱她!” 顾辞远闻言,眼神骤然蒙上一层嘲讽的光。 “只有真正自卑的人,才会用这样外在肤浅的条件作为攀比和碾压的资本。 而且,就算她住在贫民窟,也比你强。” 第184章:你根本不是失手杀人 谢欣哲红着眼盯着他,“你对我一定要这么刻薄吗?” 顾辞远神色淡淡,“我这人喜欢说实话,不像你,十句话总有一半是假的。” 谢欣哲当即高声反驳,“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就是想跟她一较高下,所以才会去她家!” 顾辞远的神色锐利,“你会有这么肤浅的攀比想法我信,我表示怀疑的,是你一开始说的话。” 她瞳孔一缩,“我,我没有说谎!” “好,那我问你,你说孟坤奇起身了,还走到了玄关,对吗?” 谢欣哲顿了顿,但最后还是道:“对。” “说谎!他如果真的走到了玄关处,你惊慌害怕之下失手推了他一把,他倒下的位置也应该是在玄关处才对,怎么会在客厅?” 谢欣哲当即改口,“我,我记错了,我当时是走到客厅,他站起来之后,我害怕之下推了他一把,然后他,他就倒在了客厅里。” 顾辞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这次你确定?” 谢欣哲神情微绷,声线也绷得很紧,她有些迟疑地点头,“我确定。” 顾辞远脸色笑意一收,厉声喝道:“说谎!我不是其他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面前故弄玄虚!” 谢欣哲被他呵得面色一白,她似想反驳,但是却害怕自己再说错话,只能咬牙强调,“我说的都是实话。” “是不是实话你心里清楚,你以为你以前有了处理尸体的经验,现在这次对你来说就是一回生二回熟,没人能识破你的诡计了是吗? 我告诉你,尸体的伤痕不会骗人,现场勘测的痕迹更不会骗人!你做过的事,总能找到可循之迹,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快被警方抓获?” 谢欣哲的面色霎时变得更加惨白,双唇禁不住阵阵颤抖,像是受着莫大的惊吓。 她喃喃出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失手而已,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 “你说你是失手,那为什么在复述现场情形的时候屡屡说谎?你有什么好刻意隐瞒的?” “我没……” 顾辞远直接打断了她,“警方现场勘查的结果表明,孟坤奇后脑受过二次创伤。 而从血迹蔓延来看,他几乎是没有起身过的痕迹,不然,两次创伤倒地的位置不可能刚好那么准确地完全重合。 而你却说他起身过,并且想要对你发出攻击所以你才失手误杀,这是你的第一个谎言。” 谢欣哲张嘴似想再说什么,却被顾辞远再次张口打断。 “第二,假如他真的起身过,只是刚巧两次倒地的位置重合了而已,可我不过诈一诈你,你的说法就自相矛盾,前后不搭。 如果你们是在客厅里,两个人都站着的情况下,你推了他一把,人的下意识反应是先往后趔趄两步,然后才倒地。 如果他趔趄了两步再倒地,就不会刚好倒在一开始的位置,这其中必然有偏差。 而且从你们的身形来判断,你攻击他,他倒地重伤的部位一般不会是后脑,而是臀部,或是下意识以手撑地,你的说法禁不起推敲。” 谢欣哲的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顾辞远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他言辞越发犀利,“第三,警方勘查表明,现场干净,地上的脚印,还有死者身上的指纹,都像是被人刻意清理过。 如果你真的是失手伤人,真正的反应应该是直接夺门而逃才对。 可你却熟练地把现场的痕迹清理了一遍,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心虚,你想借此掩盖你真正做过的事情。 事到如今,你还能理直气壮地说,你没有说谎吗?” 谢欣哲身子阵阵发软,整个人的神色已经白如纸片,嘴唇也阵阵哆嗦着。 顾辞远撑着桌沿逼近她,一针见血,“你根本不是失手杀人,你是故意杀人!” 谢欣哲整个人都狠狠一抖。 顾辞远咄咄逼人,步步紧逼,“你跟在孟坤奇之后到了姜姜家,在门外听到了里面的争吵与冲突,在姜姜失手伤人夺门而逃的时候,你悄悄进了她家。 当时孟坤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你心生歹念,杀了他嫁祸给姜姜!我说的对不对?” 谢欣哲惊恐地摇头,嘴唇哆嗦,“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故意杀人,我,我就是失手杀的人,你冤枉我,是你在冤枉我!” 顾辞远撤回身子,整个人靠在了靠背上,神情冷漠。 “你可以选择继续僵持不认,那我就跟你耗,反正我有的是耐心。 当初我既能让你从重大嫌疑中脱罪,现在也能让你故意杀人罪坐实,摘也摘不掉。” 谢欣哲抱着脑袋崩溃痛哭,“我的律师呢?我要见我的律师,我要让我的律师为我辩护!” 谢欣哲心中无比懊悔,懊悔自己方才不该顶不住他的压迫,这么轻易地开口,她一开口,就被顾辞远抓住了各种漏洞,各个击破。 她不该开口的。 之后顾辞远再怎么强势施压,谢欣哲都没有再松口,一切说话权就又全都交到了她的律师身上。 然而,谢欣哲在顾辞远那里已经露了太多底,让她的律师也变得十分被动,警方抓住了疑点,以此为击破点,最后以谢欣哲故意杀人罪定案。 谢欣哲不服,提出上诉,这个案子便移交到了上级法院。 而姜雨舟最终无罪释放。 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姜雨舟感觉整个人都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感。 她没有杀人,她不会因为那件事就跟这个美好的世界隔绝,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姜雨舟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跟谢欣哲有关。 她一直知道谢欣哲喜欢顾辞远,也知道谢欣哲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却没料到她对自己的厌恶已经到了宁愿杀人也不惜嫁祸自己的地步。 为了嫁祸自己不惜冒那样巨大的风险,甚至要赔上自己的一生,真的值得吗? 而孟安颜也几乎在同时间从看守所里出来,她的误杀罪也已经走完了程序,她得以重获自由。 然而出来之后,迎接她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母亲添油加醋地说完了父亲意外遇害的整个过程,那张本就有些苍白瘦削的小脸霎时更是白得似纸,拳头暗暗握紧,眼中也不觉冒出了一阵阵恼怒的恨意。 姜雨舟,又是因为姜雨舟! 来来来,预收一下我的新文:《嫁给前任他师尊》 古言重生文,打脸爽文,下个月开始更新, 第185章:我怕你不信我 清晨,一缕阳光透着缝隙撒进屋中,照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女人酣然入眠,唇角甚至微微勾着一抹浅笑,像是做了什么香甜的美梦。 一个白团忽的一跃而起,跳到床上,凑到女人脸上,伸出粉色在她脸上轻舔。 姜雨舟在这微微柔软又酥麻的触感中缓缓清醒,慢慢睁开了眼。 铁憨憨的两只爪子正色胆包天地踩在她的胸前,一双琉璃般的猫眼望着她,看到她醒了,朝她喵喵地叫了两声,声音软糯,像是在撒娇。 姜雨舟的记忆一下回笼,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在何处,她面上微热,心也一下软作一团。 姜雨舟把铁憨憨抱在了怀里,抚上它柔软的毛发,心头才越发安定。 她昨天尚有些精神不济和恍惚,没有来得及仔细打量顾辞远的房间,现在细细看来,这个房间装修简洁明快,果然很有顾辞远的个人特色。 姜雨舟正这么想着,房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姜雨舟当即阖眼假寐,她却忘了,自己手里还保持着抱着铁憨憨的动作。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床边。 男人的目光在床上的一人一猫身上扫过,瞥进女人眼皮下微动的眼珠,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铁憨憨谄媚地朝男人叫着,尾巴在空中摇摆出十分有节奏的弧度,最后,它却被自己主人伸手,毫不留情地拎住了后领,扔下了床。 “出去。” 铁憨憨抗议地叫了两声,最后在男人颇具淫威的目光威逼之下,乖乖地走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一片静谧。 顾辞远坐到了床边,随着他坐下,床榻不觉轻轻塌陷,姜雨舟的心也像是被他骤然闯入,塌陷了一块。 他俯身凑近,身上那股子熟悉又清淡的气息扑面而来。 “姜姜。” 姜雨舟还是没睁眼,顾辞远略带恶趣味地道:“你要是再装,我可就要亲你了。” 一抹绯红慢慢爬上了姜雨舟的脸颊,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因为刚醒,也因为那股淡淡的羞赧,她的眼睛水润润的,像是蒙着一层水汽。 她正要开口,嘴便被男人堵住了,一记绵长的吻落了下来。 哪怕两人已经做过了更加亲密的事情,但姜雨舟还是骤然僵住,宛若初吻一般赧然生涩,不知如何回应。 片刻,两人分离,她的脸已经彻底红透了。 她低声控诉,“我都没有再装睡了,你怎么还乱来?” 顾辞远眼眸幽深,“我的乱来可不是这个尺度的。” 姜雨舟的神情又是一僵,一抹绯红再次爬了满脸。 顾辞远喉结微动,眼中蕴着一丝涌动的情欲,却又克制地压着。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还是因为那样的难堪之事,顾辞远一想起便觉得心头微疼。 他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眸光深深地望着她,“那些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雨舟的神色微顿,“我……” 她想找其他说辞,最后却全都咽了回去。 事到如今,与其再苦心寻找借口和说辞,还不如直说,反正,也没有什么必要再瞒着他了。 她亲声道:“我怕你不信我,因此厌恶我。” 顾辞远眸色幽深,声音也一片低沉,“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姜雨舟轻轻咬唇,“面对在乎的人,人都会越发小心翼翼,瞻前顾后,不敢冒险。 更何况,这个世道,对女人总是更苛刻些。有时候明明不是女人的错,最后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却只是女人。” 顾辞远闻言,心头不觉微动。 她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不敢说,因为怕自己被误会,被嫌弃。 顾辞远眸底深处不觉晕开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暖柔意,还有淡淡的疼惜。 姜雨舟声音更低了几分,“而且,无论我愿不愿意承认,孟家人对我都有恩情。” 正是因为那些恩情,姜雨舟才会选择隐忍沉默,步步退让。 对孟安颜,她更是从一开始就百般隐忍。 她对别的人,别的事都恩怨分明,但是对孟家,却是她分明的道德观的灰色地带。 对孟坤奇她难道不厌恶吗?厌恶到了骨子里。 但他是孟家人,是曾经将她从劈天盖地的黑暗里拉出来的孟家人,所以她的厌恶被这层道德枷锁束缚着,对他,姜雨舟一直都是避让隐忍的态度。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助长了他对姜雨舟的占有欲。 听她这般卑微的话语,顾辞远只觉得心里更是一阵针扎般的难受。 正是因为以前得到的太少了,所以才会把孟家的那点子恩情看得那么那么重。 以前,她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顾辞远眸色幽深,他正想要说些什么,姜雨舟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地道:“我,我没有被……” 她卡住了,神情略显僵硬,像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她低下头,声音微低却吐字清晰,“我是学了身手的,平时也很防着他,那个人没有得逞过。 最严重的那次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辞远一把抱住,断然打断。 “你不用再说了,那些事,你以后都忘掉,不要再提,我不需要你去揭开那些伤疤来向我证明什么。” 男人抱得很用力,姜雨舟能感受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如擂鼓般,格外让人安心。 姜雨舟把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的眼角有点湿湿的,那是被温暖出来的热意。 以前她是一片漂浮的孤舟,现在,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从此以后,她也有可以全身心依靠的人。 就在姜雨舟沉浸在这股温暖中无法自拔时,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况且,你已经向我证明过了。” 姜雨舟一时之间有些没回过神来,她瓮声问,“什么时候?” 男人低声,在她耳边吐出一句话。 “在临县那个小宾馆里。” 在那个略显简陋的小宾馆里,他拥有了她,完完整整地拥有了她。 她究竟是不是第一次,他会不知道? 姜雨舟一听,整张脸再次刷地一下爆红。 怎么一言不合就又开车了? 第186章:跟你单独谈谈 姜雨舟的一张脸霎时涨得通红,整个人都仿若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两人的目光碰撞,两人都忆起了那一晚,房间里的温度不觉慢慢攀升。 顾辞远喉结上下滚动,眸底不自觉染上了丝丝情欲,他身随心动,缓缓俯身,靠近,擒住了她娇艳的红唇。 那样美妙的滋味,他想再品尝一次。 已经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但姜雨舟依旧很生涩,整个人都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羞怯地蜷着身子,不敢坦然绽放,只能随着他的引导一点点动作。 男人身子紧绷,早就蓄势待发,却细致又耐心,循循善诱。 姜雨舟面颊陀红,身上更是染上了点点红霞,娇艳欲滴,格外诱人。 男人久久未有下一步动作,姜雨舟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温水和小火慢慢熬炖着,整个人都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急切与难耐。 她咬唇,羞怯出声,“你快些……” 男人身上早就一片滚烫,他闻言,喉间发出一声沉沉低笑,旋即,身子一沉,姜雨舟的脚趾顿时绷紧了,一声惊叫压在喉间,几乎脱口而出,却被她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如果一开始是小火慢炖,那现在就是烈火煎煮,姜雨舟被翻来覆去地折腾,男人的动作挞伐有力,每一下都像是要把她的灵魂撞碎。 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在沙砾上磨过,“叫出来。” 姜雨舟起先还强忍着,后来终于如他所愿,没有再压抑。 她的回应像是对男人的鼓励,越发激得男人发了狂,在她的身上肆意驰骋。 到结束的时候,姜雨舟整个人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那般,浑身都汗涔涔的。 一场狂欢之后,她被一股后知后觉的羞赧侵袭,她将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像个缩头乌龟。 她实在是没有坦然跟他对视的勇气,不然,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男人身心愉悦,看着她那副样子,只觉得心头更是一阵阵发痒。 最后他把她抱去了浴室,本是打算洗一洗,但是洗着洗着,莫名就失控了。 他即兴来了一场浴室play,等到终于把人清洗干净时,姜雨舟已经又羞又恼,而且浑身酸软,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顾辞远一看时间,已经到中午了,他倒是吃饱了,可她却没有吃东西。 顾辞远不觉有些心虚,是他太过分了。 他当即去给她准备吃的,他要把吃的端到床上,却被姜雨舟拒绝了,现在她对床有阴影,才不想跟她在一张床上共处,不然到时候被吃的就不知道会是谁了。 待姜雨舟吃饱了,顾辞远直入主题,“今天就搬过来吧,我现在联系搬家公司。” 如果不是发生了孟坤奇的事,姜雨舟已经搬过来了。 现在,她那间租房是不会再住了,直接搬过来是最好的。 姜雨舟想到搬过来之后就要跟他住在一起,同床共枕,再想想今天的酣战,顿时觉得腰有点酸,脸也有点红。 但她却没有再继续矫情推脱,而是点了点头。 租房发生了命案,姜雨舟这个租客肯定有责任,她要联系房东洽谈赔偿事宜,顾辞远告诉她,他已经把一切事情处理妥当,她只需要把自己的东西搬出来就可以了。 姜雨舟心头不觉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暖意。 顾辞远道:“你如果不想去的话,交给我便是。” 姜雨舟知道,他是怕自己再回到那个地方想起不好的回忆,但姜雨舟却是拒绝了。 她无法直面有关孟坤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害怕顾辞远的误会与厌恶,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把一切都说开了,顾辞远没有因此误会她,她的心结彻底打开了,那她又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两人出门,驱车到了姜雨舟租住的小区,搬家公司的人也都已经到了。 两人一起下了车往电梯走去,一道声音陡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急促。 “小雨——” 姜雨舟一下回头,就看到了孟嘉凡。 他快步朝他们走来,脚步略显凌乱匆忙,面色也带着些许异样,双目幽沉沉,在她和顾辞远身上打转,像是要把两人盯出一个窟窿来。 姜雨舟看到他,神情禁不住微微变了变。 孟坤奇是他父亲,却因为自己死了,他这副神色,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姜雨舟背脊微微绷紧了几分,整个人方才的那股子轻松状态荡然无存。 顾辞远一下就察觉到了她状态上的变化,目光在孟嘉凡的身上扫了一圈,眼中也不觉带上了戒备。 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让他很不悦。 他伸手,把姜雨舟环在了怀里,那宣誓主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孟嘉凡看到顾辞远的动作,眼中的神色更加复杂。 他再次开口,“小雨,你和他……” 顾辞远直接开口,“我是姜姜的男朋友。” 他的态度太明显,姜雨舟脸有些红,她轻声开口道:“嘉凡哥,他是我男朋友顾辞远。” 他们两人有很多交集的人际关系网,但却一直都没有见过面,互相并不认识对方。 嘉凡哥? 顾辞远知道了他是谁,原来他就是当初把姜雨舟带回孟家的孟嘉凡。 即便知道,顾辞远身上的戒备却依旧没减,甚至带上了一股更深的疏离。 孟嘉凡的确对姜雨舟有恩,但他如果真的在意她,关心她,就不会让她在孟家被欺负。 更何况,顾辞远还把他当做了潜在的竞争对手。 现在他这副难看的脸色是摆给谁看?他是在因为孟坤奇的死在迁怒? 顾辞远直接开口,“我们要去搬家,请问你还有其他贵干吗?” 言语间的冷淡疏离根本不加掩饰。 孟嘉凡深深地看着顾辞远,眼底藏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隐忧。 孟嘉凡看向姜雨舟开口,“小雨,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姜雨舟还没开口,顾辞远就直接道:“我不是外人,有什么事直接在这儿说。” 孟嘉凡的态度却很强硬,“这件事我必须跟小雨单独说。” 顿了顿,他强调,“这件事跟我父亲的死无关,我不是为了那件事来找小雨的麻烦。” 孟嘉凡的神情慎重,语气强硬,姜雨舟从中听出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单独跟她说。 凭着对孟嘉凡人品的信任,姜雨舟最后缓缓点头,“好。” 最近的新型流感很严重,大家都尽量少出门,不要去人员密集的地方,出门记得戴口罩,不要大意哦! 希望大家都能过一个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快乐春节~~ 第187章:他是顾清兰的亲弟弟 姜雨舟轻握了握顾辞远的手以作安抚,“我们就在那边,不会有事的。” 顾辞远见此,即便心中仍有些不放心却也不好再阻拦。 他松了手,姜雨舟随孟嘉凡走到了顾辞远视线能看到,却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 “嘉凡哥,你要跟我说什么?” 孟嘉凡的神色难看,目光灼灼地望着姜雨舟,沉声道:“小雨,你为什么跟顾辞远谈恋爱?” 姜雨舟神情微怔,她没想到孟嘉凡找她竟然是为了说这件事。 姜雨舟想到顾辞远,面上神情都禁不住温柔又羞赧,“他很好,我喜欢他。” 孟嘉凡看到她脸上明显带着甜意的笑,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沉。 “可是你知道他是谁吗?” 姜雨舟又愣了愣,“你说他的家世吗?他家,的确挺有钱的,具体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但我不是为了他的家世……” “我说的不是家世。” 孟嘉凡开口打断了她。 姜雨舟满脸疑惑地望着他,“那你说的是什么?” 孟嘉凡看着她那副懵懂疑惑的样子,便知道她定然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觉得心里更是一阵难受。 那件事说出来或许会很残忍,但是不说的话,以后只会更残忍。 孟嘉凡压着声音,“你知不知道,他是顾清兰的亲弟弟。” 顾清兰的亲弟弟。 那个名字在姜雨舟的脑中转了一圈,她脑子有些迟钝,片刻都没有缓过来,直愣愣地反问,“你说什么?我,我没听清……” 孟嘉凡声音沉了几分,毫不留情地再次重复,“我说,他是顾清兰的亲弟弟!就是你哥哥当年的女朋友!是当年的受害者!” 姜雨舟脑子轰地一下就炸开了,整个脑袋都嗡嗡地响着。 顾清兰…… 那个十年前那个死在他们家里,死后缺了一颗牙的死者,顾清兰! 孟嘉凡的声音不停地往耳朵里钻,“当年的案子法院宣判的凶手是你哥哥,所有人都认定他是凶手,顾家人更是如此! 当年我就见过顾辞远,他当时看你哥哥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他痛恨你哥哥,你现在跟他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当年网络还没那么发达你就已经遭受了一次网络暴力,更何况现在,如果他把你的身份曝光出去,你就完了! 小雨,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阴差阳错地在一起,但是现在,你必须马上跟他分手!不然以后你越陷越深,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你!” 姜雨舟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整个人都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仿若被抽了所有的气力,面色也白得吓人。 很多片段在脑中回放,为什么顾辞远会像自己一样那么在意那第一桩缺了牙的案子。 为什么当初他会那么讨厌哥哥,讨厌到连自己提上一句都被他恶声恶语地怒怼,讨厌到连跟他有关的一切都厌恶…… 她早该想到的,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事情,自己是因为血亲相关才对那桩案子那么过分在意,而他又何尝不是? 只有是真正在意的血亲,才会让他对当年真凶怀着那样深切的恨,她早该想到的…… 他说,他在意的人是他的原则和底线。 原本,姜雨舟觉得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触碰到他的这条底线,因为她不可能会去伤害他的朋友和家人。 但是现在,一切就是这么巧,她的哥哥,杀了他的姐姐,至少,这是他笃信的真相。 他们之间有血仇。 他们的爱情,能跨越这道血仇吗? 姜雨舟的心像是骤然间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整个眼神都变得空洞了起来。 孟嘉凡喊了她几声,她都全无反应,像是被抽了魂。 直到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轻轻晃了两下,“小雨,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姜雨舟陡然回神,整个人的面色一片煞白。 她声音艰涩,“嘉凡哥,你,你是不是搞错了?” 孟嘉凡面色沉凝,“小雨,我不可能搞错。以前我是不知道他的存在,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他,早一点见到他,我就不会让你们走到现在这一步。” 这一次,如果不是孟安颜给他露了底,他立马去调查了,也不会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堵她。 真正见到顾辞远本人,孟嘉凡便基本上能断定顾辞远的身份,他跟顾清兰长得有六分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 正是因为这股笃定和确信,孟嘉凡才会这么震惊和急躁,方才面对他们才会那么失态。 他不知道姜雨舟兄妹跟顾家姐弟究竟是怎样的缘分,为什么时隔多年还是能走到一起。 但这样的缘分,却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缘分。 “小雨,你听我的话,跟他断了。你哥哥已经因为顾家人没了,我不想看到你重蹈覆辙。” 现在就分手吗? 他们才刚刚处于最浓情蜜意的时候,骤然分手,叫她怎么舍得下? 姜雨舟用力地咬着唇不说话,极力地忍着眼角的泪意。 孟嘉凡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一阵阵触动,但是即便心头触动再大,他也要狠下心把所以一切最坏的可能都考虑进去。 孟嘉凡沉声道:“除非他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却还是心无芥蒂地愿意跟你在一起,不然,现在的欺骗能换来一时的浓情蜜语,以后真相揭开时只会越来越血淋淋! 到时候的后果和痛楚,你能承受吗?或者,你觉得他爱你已经爱到愿意为了你放下血仇全心全意地接受你吗? 你对他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信心,那我就不会干涉你。” 孟嘉凡的质问像是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口上,让她哑口无言。 他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而他的仇恨,却已经根深蒂固,在心里根植了十年之久。 他们这才刚刚萌芽的爱情,能够抵得过他长达十年的恨意吗? 她有信心吗?她没有。 姜雨舟失魂落魄,根本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孟嘉凡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那头,顾辞远早就忍耐不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但他却看得清楚,从一开始,姜雨舟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十分难看,像是受了五雷轰顶一般的刺激,整个人仿若制片人一般摇摇欲坠。 孟嘉凡扶在她肩上的两只手也格外碍眼。 顾辞远走了过来,直接把孟嘉凡的手拂开,把姜雨舟圈到了自己怀里。 他语气冷淡,“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谈完了吗?” 第188章: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到来让姜雨舟的身子都微微颤了颤,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顾辞远不知道她的反应全是因为自己,他只把这当成是受了孟嘉凡的恐吓,霎时,他望着孟嘉凡的眼神更添不善。 孟嘉凡深深地望着他们,最后定定看向姜雨舟,语气慎重,“小雨,那件事你好好考虑,我不会害你。” 孟嘉凡说完,没有再多待,转身离开了。 总感觉孟嘉凡对姜雨舟说了些危言耸听的话,那些话,甚至还跟自己有关,顾辞远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子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想要开口询问,但看到姜雨舟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还是强压下去,没有再开口。 既然他们要避着他,那便应当是他不该打听的事,如果她想说,自然会告诉他。 他开口,“走吧,时间不早了。” 姜雨舟僵立着没动,他握住她的手,一片冰凉。 “怎么了?” 姜雨舟低着头,声音低低的,“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先不搬了吧。” 顾辞远心头微跳,敏锐地察觉出了她的不同寻常,他低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雨舟强压着翻滚而出的泪意,语气尽量疏松平常,“没什么,就是有点头晕,睡一觉就好了。” 顾辞远微抿了抿唇,转而道:“好,那我带你回我家休息。” 他要把她往车上带,姜雨舟却道:“不用了,我上去休息就好,方便些。” 顾辞远默了默,转而道:“那我陪你一起。” 她答得很快,“不用。” 愣了愣,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生硬,姜雨舟扯唇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你应该有事要忙,不用管我,我自己一个人没事。” 顾辞远静静看了她几秒,道:“我很闲,没事。” 姜雨舟轻咬了咬唇,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快要挂不住了,像是随时都要崩溃到哭出来。 她声音很低,直接道:“抱歉,我现在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以吗?” 明明方才什么都好好的,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着,但是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 那股叫人身心愉悦的甜蜜荡然无存,只留下了不知起于何处的无端烦躁。 一切全都是因为孟嘉凡,因为他方才对她说的那番话。 原本顾辞远并不打算多问她的私事,但现在,他却不得不问了。 “你到底怎么了?方才孟嘉凡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什么。” 她现在连搪塞的话都编不出,只能做出这么苍白无力的回答。 顾辞远听到她这不痛不痒的回答,瞬间觉周身烦躁更甚。 “你现在这个样子告诉我没什么,你觉得我能放心吗?” 他语气微冷,带着一丝强硬,“你想把我支开,除非你说出合理正当的理由!” “我……”姜雨舟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着,终究是编不出什么有信服力的谎话来。 “要么就让我陪你上去,要么就一直在这里僵持,你自己选!” 最后,姜雨舟同意他陪自己上楼,两人一路沉默。 这间小小的房子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半点都找不出当初命案的踪迹。 姜雨舟此时的心绪完全被其他事情所主导,哪怕这间房子前不久刚刚发生了命案,姜雨舟的心绪都没有受那件事的影响。 她对顾辞远道:“我想睡一会儿,你待会儿有事就先走吧。” 说完她就进了房间,飞快地关上了房门,靠在房门上,她终于憋不住眼眶中的泪,无声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天爷总是在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一片大好光明的时候,突然给自己一下,把自己彻底推入深渊? 十年前是一次,现在又来一次。 她上辈子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才要这样惩罚她? 她眼泪簌簌地流着,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哭得异常压抑。 她不想让顾辞远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她翻出了张璟晨的微信,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门外,顾辞远面色沉冷,神色僵硬,抿唇盯着那扇门,像是要把它看穿。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顾辞远头一次产生了这么无力的情绪。 明明前一刻还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下一刻,一个闷棍就迎头打了下来,真是打得他措手不及。 像是突然被判了死刑,但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顾辞远很想把门砸开,当面质问,但是最后却忍住了。 现在他就算真的这么做了,她也不会肯说实话,反而还会惹得她更加情绪失控。 正烦躁时,张璟晨的电话打了进来,顾辞远没有心情接,直接挂了。 接连挂了两次,他便没有再打。 被他的电话打扰,顾辞远想起了什么,翻出了倪婉婉的电话,给她拨了过去。 既然她不愿意跟他说,那对她的好朋友,她应该会愿意说吧。 半个小时后,姜雨舟家的地下停车场,从两个入口分别驶入了两辆车。 两辆车十分有默契,齐齐朝着同一个停车位别了进去。 两人都似乎很赶时间,倒车的速度很快,嗖地一下人库,然后噌地一下就撞到一起了。 两辆车同时停下,车门吧嗒一声打开,两个司机同时从车上下来,同时开骂,“你会不会开车?” 两人的嗓门都不小,吼声霎时在地下车库传开,发出一阵阵回神。 两人在听到对方的声音,看到对方的脸时,都怔了怔,旋即,又是异口同声的一道惊呼,“怎么是你?” 这两人,正是倪婉婉和张璟晨。 倪婉婉是张璟晨爸爸要给他介绍的暴发户的女儿,张璟晨则是倪婉婉口中那个两次偷看她换衣服的二流子傻逼。 在双方给力家长的促成之下,两人一起吃了几次饭,但都是表面笑嘻嘻,心里mmp,彼此心照不宣地看对方不顺眼。 张璟晨当她是蛮不讲理胡乱冤枉人的泼妇,倪婉婉则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觉得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个色胚子。 没想到现在,两个人竟然又遇上了,车子还别上了,要不怎么说冤家路窄呢? 大年初三晚上八点有红包哦,大家到时候记得来领~~ 第189章:你演技太差了 一见到对方,两人就进入到了战斗模式。 倪婉婉:“你怎么在这里?” 张璟晨:“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倪婉婉十分不善地拿眼神上下扫他,“你该不会是跟踪我吧?” 张璟晨回以她一记更加不善甚至无比鄙夷的眼神,“就凭你?值得我跟踪?” 倪婉婉被他那眼神刺激得想撸袖子打人,但她想到自己现在身上还有事,便生生忍住了。 “老娘现在还有急事先不跟你计较,只是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张璟晨也同样放话,“老子现在也有急事不跟你计较,等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倪婉婉听到他这贱贱的话,手指又握得咯咯作响,快要压不住揍人的欲望了。 张璟晨见此,立马飞快地钻进车里,做出一副十分十分着急的样子,咻地一下就倒车离开了。 倪婉婉放下了咯咯作响的拳头,朝着张璟晨车子离开的方向比了个中指,然后才上车,流畅地倒车入库。 停好车,她便飞快往电梯奔去。 顾辞远在电话里的语气沉凝,根本不像是开玩笑,倪婉婉半刻也不敢耽搁。 电梯从顶楼下来,却没在负一楼停留,而是直接下了负二楼,停留了半晌才慢悠悠地上来了。 倪婉婉是急脾气,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是哪个龟孙子耽搁那么长时间。 等到电梯上到负一楼,门口一打开,她就看到了那个龟孙子。 好嘛,果然是龟孙子。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怎么又是你?” 两人一个人电梯里,一个在电梯外,互相大眼瞪小眼。 张璟晨道:“既然我们两看相厌,你就等下一趟吧。” 说着,他按下关闭键,就想把电梯关上。 倪婉婉却是突然伸手,迅速挡住,电梯门被弹开。 她一脸傲然地望着他,“凭什么我要等下一趟?倒显得我怕了你似的,我偏要坐这一趟。” 说着她就迈步而入,大大方方地站在张璟晨的对面。 偌大的电梯,两人一人分立一侧,互相用眼尾扫着对方,两人的脸上都写着大写的不屑。 直到电梯到达的“叮”声响起,倪婉婉才反应过来,她方才顾着在张璟晨面前摆架势,都忘了按楼层了。 她一看显示屏上的楼层,刚好就是自己要去的,倪婉婉不觉望向张璟晨,他怎么也到这一层? 还没来得及细想,张璟晨已经率先走了出去,而他走向的房间号,再一次跟自己不谋而合。 倪婉婉忍不住诧异,“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张璟晨抬眼看了看门牌号,“没走错。” 倪婉婉也抬眼看了看门牌号,她也没走错。 倪婉婉再次问,“你找谁?” 张璟晨回,“反正不找你。” 倪婉婉默了默,开口问,“不要告诉我你是顾辞远叫来的。” 张璟晨愣了愣,没想到这泼辣女竟然跟阿远认识。 他回,“不是。” 倪婉婉也不知为何就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她就听他道:“我是姜姜叫来的。” 倪婉婉:…… 两人就自己的交友圈展开了坦诚的交流,两人都齐齐说了声“卧槽”。 倪婉婉:姜姜竟然跟这二流子认识,而且还很熟的样子,这不科学! 张璟晨:姜姜竟然跟这个泼妇是同事,还是关系最好的同事,这大大的不科学! 一时之间,两人都对姜雨舟的择友标准产生了怀疑。 房门打开,他们就看到了一脸郁气的顾辞远。 顾辞远看到张璟晨,神情微微诧异,他显然也没想到张璟晨会来。 之前姜雨舟出事,张璟晨刚好为了躲避他爸轰炸式的拉郎配,直接跑国外潇洒去了。 他最后还是从他朋友圈其他人那里听说了谢欣哲出事,然后才知道了姜雨舟与这件事的关系和来龙去脉。 他飞回国的时候姜雨舟也安全了,他只给顾辞远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知道她没事了也就继续潇洒了。 两次姜雨舟出事,张璟晨要么是压根不知道,要么就是后知后觉,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就像是特意屏蔽掉了他似的。 也正因为这次姜雨舟出事他没帮上一丁半点的忙,所以她这次主动请求他帮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姜雨舟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顾辞远叫走,她的言辞间语焉不详,张璟晨不知道详情,但寻思着大概也是小情侣间的一些矛盾,也没多想。 只可惜,他的两通电话顾辞远都没接,他这才驱车赶来了。 张璟晨一看到顾辞远,当即就戏精上线,一把攀住他的脖子,满脸急切。 “阿远,我终于找到你了,快,我有急事需要你帮忙,快跟我走!” 顾辞远反手就把他的手撩开了,他语气冷淡,“不去。” 张璟晨伸手又要去拽他,“真的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一刻都耽误不得!” 顾辞远吐出几个字,“你演技太差了。” 张璟晨面上的神色瞬间僵住。 他还要强自辩解,顾辞远已经又像是会读心术似的率先开口,“如果是她让你把我带走,那你现在可以歇一歇了,我现在不会跟你走。” 张璟晨:…… 这让他的戏还怎么演? 倪婉婉看了这一出,终于明白了。 姜姜跟顾辞远究竟怎么了?她才要这么处心积虑地把顾辞远支开? 倪婉婉不觉对姜雨舟现在的情形担心不已。 她忙问,“姜姜究竟怎么了?” 顾辞远默了默,旋即沉声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倪婉婉一听是孟家人,当即就火冒三丈,“姜姜只要沾上孟家人就没有什么好事!” 她既然是跟孟嘉凡单独谈过之后才会突然变成这样,那事情肯定跟那场谈话有关。 之前她因为孟坤奇受了那么多的屈辱,还受了牢狱之灾,现在又因为见了个孟家人就态度大变,孟家人是专门来克她的吗? 但是现在都来不及去追究这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确保她的情绪稳定,没有做出什么傻事。 倪婉婉没有多浪费时间,径直走进去。 “我去看看她。” 今晚除夕啦,祝大家除夕快乐,吃个团团圆圆的团圆饭! 第190章:她的秘密 倪婉婉走到门前敲门,“姜姜,是我,你开开门。” 里面半晌都没有回应,就在倪婉婉都有些着急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看,是姜雨舟给她发的信息。 倪婉婉看着信息,对顾辞远道:“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顾辞远面色依旧沉着,整个人阴云密布,他与倪婉婉对视片刻,最后缓缓点头。 “好。你照顾好她。” 倪婉婉:“这个不用你多说。” 两人都走了,姜雨舟的房门终于缓缓打开,倪婉婉走进去,姜雨舟已经像个泪人似的扑了上来。 “婉婉……” 倪婉婉看到她的模样,顿时吓了一大跳,赶忙连声劝抚,“怎么了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顾辞远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收拾他!” 姜雨舟说不出话,只是呜呜地哭。 方才的压抑和克制都像是找到了倾泻口,所有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 倪婉婉听着她的哭声,自己的鼻子也禁不住发着酸,也跟着落泪。 在她的印象里,姜雨舟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独立的人,就算是吃了再大的苦头,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没有落过泪,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痛哭流涕。 姜雨舟狠狠发泄了一通,终于慢慢收了眼泪,两个姑娘俨然已经成了两只兔子。 倪婉婉吸了吸鼻子,“好了,现在该哭的也都哭过了,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姜雨舟沉默了片刻,脑子里乱作一团,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件事是自己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她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宣之于口过。 哪怕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她每每想起,依旧会不由自主地陷入被绝望支配的恐惧,像是天塌下来了,一夜之间,她就什么都没了。 她把自己的秘密捂得那么严严实实的,何尝不是害怕? 害怕自己秘密曝光之后再重走一遍当年的老路,害怕自己会再一次失去所有,变得一无所有。 当年有哥哥为她安排好退路,现在,却没人给她悉心安排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倪婉婉握住她的手,神色格外慎重且认真。 “姜姜,难道有什么事是连我也不能说的吗?” 姜雨舟的手很凉,被倪婉婉握着,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点安定与依靠。 姜雨舟抬眼望她,哑声开口,“无论我说了些什么,你都不会因此厌恶我,嫌弃我,对吗?” 倪婉婉双手叉腰,一副嗔怒的模样,“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这还用问吗?我怎么可能会厌恶你嫌弃你?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 姜雨舟看着她那副样子,心头像是被什么暖了一下,原本一片黑暗的前方终于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缝,有点点阳光照了进来,她一下就像是有了勇气。 她抿着唇,心中慢慢措辞,缓缓开口,一点点地把自己深藏内心的秘密揭开。 倪婉婉听着听着,整张脸已经彻底呆住,嘴巴也下意识地张得老大。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个荒诞不羁的故事。 姜雨舟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的神情放空,声音干涩,落在人的耳里,只觉分外触人心弦。 “一开始我们就常常因为哥哥的那桩案子发生争执,他对哥哥是毫不掩饰的厌憎嫌恶,他也曾亲口说过,凡是与哥哥有关的人和事,他都厌恶。 我原本应该就此跟他断了来往,免得日后真相揭开彼此难堪,但……人心不受控,不知不觉间,我就已经陷进去了。 我一直都知道我们之间存在着这个问题,但我从来都没想过他姐姐竟然是……” 倪婉婉听着姜雨舟的这些话,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扯了扯,也跟着一阵阵泛疼。 倪婉婉一时之间也觉得有些棘手和不知所措,“你,你不是说你哥哥是冤枉的吗?你跟他解释啊!” 姜雨舟缓缓摇头,“没用的,我没有证据,他不会相信我,我之前尝试过很多次对他解释,可是最后都不欢而散。 在那桩案子上,我和他都有着各自立场上的坚持。我坚持哥哥是清白无辜的,而他坚持相信我哥哥就是十恶不赦的凶手。” “就算如此,可,你是你,你哥哥是你哥哥,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如果真的讲道理的话,也不会迁怒到你的身上。” 姜雨舟惨淡一笑,“他不是圣人,我也不是,我们都做不到心无芥蒂。若换成你,你肯定也不可能会这么轻易释然。” 这件事会像是一根刺,永远地深埋在他们之间,以后,只需要一丁半点的导火索,那藏着隐患的伤口就可能会发炎,肿痛,甚至生出脓疮,把原本美好的爱情彻底毁掉。 倪婉婉一时语塞。 “婉婉,如果我哥哥的案子没有转机,我们之间就没可能了。” 她的语调平缓,但是语气里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倪婉婉的心里也禁不住跟着痛了一下。 都说初恋是最美好的,怎么到了姜姜这儿,却变得这么多灾多难?这么一个大坎要怎么迈? 姜雨舟是一个对待感情认真又慎重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动情了,便会很长情。 可是这段感情刚刚萌芽就要被掐断,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告诉他真相吗?” 姜雨舟无力地摇头,“我不知道……” 假若马上跟他摊牌,两人的感情就很有可能飞快夭折,连半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要让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搬过去与他同居,她也根本做不到。 现在她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顾清兰,想到那个在自己印象中已经很模糊的温柔漂亮的女人,旋即,便会想到她死时的惨状…… 她的思维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她被困在其中,不知道该怎样去打破。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逃避,不敢去直面,面对外界的打扰和探寻,龟缩不出。 第191章:上热搜了 倪婉婉在了姜雨舟的家里住下了,面对顾辞远每天比闹钟还准时的打卡询问,倪婉婉可谓是拿出了毕生的演技在应付。 实话是不敢说实话的,但是假话说得太假,也糊弄不了他,不过几天的功夫,倪婉婉的演技就上了一个大台阶。 倪婉婉劝姜雨舟,“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么就直接跟他分手,一刀两断,也省得以后更加痛苦。 要么,你就找机会当面跟他把话说清楚,把决断权交到他的手里。 姜姜,你得拿出个决断来,问题只可能越拖越严重,不可能这么拖好的。” 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与缓冲,姜雨舟也已经沉静了下来,决定跟顾辞远当面摊牌。 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既然迟早都有揭开的一天,与其等到最后彼此撕破脸皮时的难堪,还不如体面一些。 哪怕,由自己亲手揭开真相会很痛,但却不得不去做。 姜雨舟刚鼓起勇气,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一个猝不及防的变故就再次砸了下来。 微博上一篇关于她的爆料横空出世,转眼就窜上了热搜。 之所以会有这么超强的爆发力是因为这篇爆料文的标题自带千万流量热点——#惊!顾神的神秘女友竟然是她!!# 她被爆了,顾辞远的马甲也掉了。 爆料文把他们相遇、相识的过程说得头头是道,三分真七分假的事实,以及极富技巧的叙述让整篇文章看起来极具可信度。 顾辞远在某些特定时候发的微博和姜雨舟在临近时段发表的新闻都成了条条分明的证据,证明两人曾一起破案。 当初李果儿案,顾辞远破天荒地发了一条引导网友舆论的微博,肃清了一些过于偏激的抨击新闻媒体的言论,紧接着姜雨舟主笔的新闻就发布了,这是顾辞远在为她开路。 之后的铁憨憨拜年视频,里面的女人也有了对号入座的人选。 后来顾辞远官宣恋情时发的那株生姜的配图,也跟姜雨舟的姓氏契合。 加上爆料文中抓拍到的模糊照片,姜雨舟与顾辞远的恋情实锤。 确定了姜雨舟这个神秘女友的身份之后,爆料文开始把更大的篇幅放在了姜雨舟的个人风评上,而孟坤奇案成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是孟家养女,在孟家经历的那一切都被曝了出来。 只不过那些肮脏龌龊的事,那总总的错处,全都落在了姜雨舟的身上,是她蓄意勾引养父,破坏养父母的家庭,最后还害死了养父,她成了现实版《孤儿怨》。 她的无罪释放也被含糊不清地定义,暗自警方蓄意包庇。 那篇葛壮杀医案的新闻报道也被拿了出来“鞭尸”,因为那名被杀的医生的儿女在国外留学,就有网友指责那名医生崇洋媚外,该杀。 现在,姜雨舟也被指偏袒那位崇洋媚外的医生,是收了钱才写下的新闻,有失客观性,媒体的发声实际上已经被有钱人垄断。 总之,之前那些原本细枝末节的小细节都被无限放大,甚至蓄意曲解。 整篇爆料文读下来,姜雨舟行为放浪,品行不端,职业素养欠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俨然是个一无是处臭名昭著的世纪大渣女。 所以爆料一出,网友们都炸了,尤其是顾辞远的书粉们,都彻底炸锅了。 这样一个女人,连他们顾神的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怎么能染指他们顾神? 爆料文下清一色全都是骂人的话,各种肮脏不堪的话,已经超出了正常人所能想到的底线,不堪入目都不足以形容那些不堪。 事情爆发得很迅速,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导,几乎是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已经飙升到了热门话题,评论转发已经直逼百万。 事发时,采访部刚好在开会,姜雨舟没有看手机,但是不少同事却留意到了这个热门爆料,一时之间,大家看姜雨舟的眼神都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大家没有把事情往群里说,只是避开姜雨舟私下传着,倪婉婉也收到了一个同事发来的链接,她点进去看,瞬间惊呆了。 一来她惊讶顾神掉马的事,没想到顾辞远竟然就是顾神! 如果是往常她定然会为此激动无比,因为她终于见到了真正的顾神,还有了他的电话和微信。 但是现在,她却被微博底下那些脑残粉的话气得原地脱粉。 那些脏到不堪入目的话究竟是怎么说出口的?这就是他的粉丝的素质吗? 倪婉婉当即把链接甩给了顾辞远,还噼里啪啦地发了一通质问的话,把自己一直崇拜的大神给在线骂了一通。 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姜雨舟被人这么爆出来,保不齐她以前的身世也会被人扒出来,如果是那样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会议结束,大家都没有急着走,而是频频碰头交头接耳,眼神还下意识地往姜雨舟身上瞟。 季姿薇盯着姜雨舟的眼神又是快意,又是嫉妒。 快意的是她这次惨了,现在在网上被人骂得那么惨,真是头都要臭了,看她以后在报社还怎么抬起头来。 嫉妒的是原来顾辞远就是顾神!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有采访到顾神的机会,也不会钓到这么一个金钻石。 不过,就算她曾经钓到过,经过这件事后,一切也都没了。 她不信顾神那样的人会看得上她这样的残花败柳,到时候,自己就有机会了。 姜雨舟敏锐地察觉到了大家看自己眼神的不对劲,但她却没有在意,因为之前孟坤奇案的事,她便收获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倪婉婉起身,神色间有些欲言又止。 还没等她来得及说些什么,姜雨舟的电话响了,她有个快递,送到了电梯口需要她亲自签收。 姜雨舟心有疑惑,她没有买什么东西。 她心头一动,难道是顾辞远送的? 她没有多想便出去了,快递是一个包装十分精致的礼盒,看着这个礼盒,她一时有些按捺不住便拆开了。 旁边有同事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礼盒揭开,周围人禁不住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姜雨舟也骤然之间白了脸,手中的礼盒盖子吧嗒一声又落了回去。 那个礼盒里,是一条血淋淋的蛇。 第192章:遭受网络暴力 倪婉婉快步跑了上来,看到礼盒里的东西,吓得当即捂住了嘴,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一瞬间的安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姜雨舟。 倪婉婉回过神来,颤声开口,“这谁送的?” 姜雨舟没说话,她拿过了方才拆开的包装盒,上面根本没有任何对方的信息。 “我去把那个快递员叫回来!” 说完,倪婉婉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其余人则是面色各异,看着姜雨舟的神情却更添了几分异样。 姜雨舟恢复镇定,把礼盒装了回去。 她正在收拾着,季姿薇扭着婀娜的步子走了过来,在她的工位前阴阳怪气地开口,“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些人面具戴久了,总有被揭开的一天,看吧,现在报应来了。” 姜雨舟听得心头微微一个咯噔,总觉得季姿薇的话别有所指。 她声音绷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姿薇微微扬了扬眉,“装傻?你上网看看就知道咯。” 姜雨舟想起方才同事们看她时候的异样表情,心里顿时狠狠往下一沉,一股十分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微博。 在看到热搜的瞬间,她的呼吸不觉微微一滞。 再点开,看到那下面铺天盖地的谩骂,她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脑子也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手脚都发冷了。 明明知道下面也不会有什么好话,她还是机械性地往下翻,不停地翻着。 每多看一条,心底的绝望就越甚,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一点点收紧,攥得她生疼,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铺天盖地全是无尽的辱骂,无休无止,怎么逃都逃不开…… 她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那个梦魇,其实却并没有,那段记忆只是尘封在了她心底。 现在,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记忆的阀门便被触发了,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朝她袭来。 季姿薇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神色,心里像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整个人都有了一种身心舒畅的感觉。 季姿薇继续说着风凉话,“有些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表面上端出一副正派高洁的模样,背地里却是什么牛鬼蛇神都现形了,真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之前那么长时间季姿薇都被姜雨舟狠狠压着,早就憋了一口气,现在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她怎么会轻易放过?一张嘴就是往人心窝子扎刀子的话,真是毫不留情。 丁楠倒是对另外的事情感兴趣,“不过你是真的和顾神谈恋爱了吗?顾神他长得那么帅,怎么会……” 怎么会看得上你? 丁楠把话头刹住了,毕竟她是后来进报社的,资历尚浅,还不好把姜雨舟得罪透了。 丁楠的问题倒是引来了其余同事的好奇,大家都不觉朝姜雨舟投去询问的目光。 季姿薇还待继续说什么,陈卓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又围着做什么?你们有那么闲吗?还想不想干了?” 众人闻言,当即作鸟兽散状,纷纷低头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作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姜雨舟神情苍白地站着,陈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神色间带着一丝复杂。 以前姜雨舟是最省心的,现在怎么事情一桩接一桩,反倒变成争议话题最多的了? 但陈卓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进了办公室。 他刚一走,就又有人低声议论了起来,那声音不大,却隐隐地往姜雨舟的耳朵里钻。 片刻后,姜雨舟带着那个礼盒快步离开,只给众人留下了一道仓皇的背影。 倪婉婉没有追上那个快递员,揣着一肚子气回到办公室,发现姜雨舟已经不见了。 有人低声告诉她方才发生的一切,倪婉婉一听,怒火当即就蹿了起来。 她直接走到季姿薇的工作签,素手一拍,“季姿薇,你什么意思?” 季姿薇掀起眼皮看她,“什么什么意思?” 倪婉婉气势汹汹地质问,“姜姜是不是被你气走的?” 季姿薇哼笑一声,“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我怎么就把她气走了? 她如果清清白白的,我随便说些什么就能把她气走?她是那种会吃亏的性子吗? 我不过是提醒她去看看微博,她自己就脸色难看地恨不得找个地方钻,最后自己羞愤地走了,关我什么事? 凡事都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要怪就怪她自己不检点被人抓住把柄爆出来。” 季姿薇说得洋洋得意,每一句话都点在了倪婉婉的炮火上。 倪婉婉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季姿薇那得意的脸色骤然龟裂,取而代之的是因疼痛而扭曲的面色和杀猪般的叫声。 两人大打出手,办公室一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两人被陈卓拎到了办公室劈头盖脸地痛批了一顿,最后两个人都没落得什么好处。 倪婉婉是老油条,以前也没少被陈卓训,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而季姿薇却是最好脸子的,她最近接连挨训,只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尤其是现在,一番干架之后两人衣衫不整,妆容也刮花了,她真是丢脸至极,这笔账,她也狠狠地记下了。 倪婉婉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电话却在这时响了。 顾辞远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姜姜在你身边吗?” “不在,她走了。” 顾辞远的声音沉冷,“我联系不上她,你现在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暂时不要回家。” 倪婉婉被他语气里的慎重吓了一跳,心里也生出了一股十分不详的预感。 “怎么了?” “她的住址被曝光了。” 倪婉婉心里一沉。 想到微博底下那些疯狂偏激的言论,那些人如果见到了姜雨舟本人,说不定还会做出更加疯狂更加激进的举动。 她这个时候回家太危险了! 倪婉婉也顾不得跟顾辞远多说什么,飞快挂了电话给姜雨舟拨过去,却一直占线打不通。 倪婉婉急得几乎原地爆炸,最后拎起包就飞奔了出去。 明天晚上八点本书发红包,大家记得来领哈 第193章:堂堂正正地写上他的名字 花圈、钱纸、冥币,还有用红油漆涂写的不堪入目的话…… 这些就是姜雨舟回到家时看到的情形。 时间仿佛倒退了,十年前的一切再次重演。 姜雨舟浑身的血液都霎时冷了下来,整个人就这么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忽的,楼梯间处冲出来几个高中生大小的女生,朝姜雨舟怒声大骂,“敢玷污我们顾神!残花败柳!贱人!” 几人冲上来,对姜雨舟就是一阵厮打,姜雨舟有些麻木,只是下意识地护住脑袋,任凭她们的拳脚落下。 之后,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落下,她们发出一声惊呼,姜雨舟抬起头,便看到那几人跌倒在地。 其中一个女生的手腕正被人握着,从她的脸上扭曲的表情可以看出,那力道显然不轻。 尹苏寒的凭空出现让姜雨舟愣了愣,一时之间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呆呆的。 他手上一个用力,那女生的手腕被甩开,发出一声哀嚎。 尹苏寒脸上神情冷漠,说出口的话也没有一丝起伏,“不想找死就滚。” 那几个女生脸上明显现出了忌惮的神色,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愤愤地离开了。 把人赶走了,尹苏寒垂眸看她,“你没事吧?” 姜雨舟缓缓摇头,“没事。你怎么来了?” 尹苏寒的眸色微深,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我看到了网上的消息,有些担心就过来了。” 姜雨舟面色苍白,一时没说话。 尹苏寒看了一眼她门口的那些东西,眉头深深地蹙在了一起。 “你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姜雨舟当然知道,这个地方已经被爆出来了,她不可能再继续住在这里。 她拿出手机,想要给倪婉婉发消息,告诉她暂时不要来这里,以免再遇到其他疯狂偏激的网友。 但手机上一条接一条的短信涌进来,来电的提醒更是一个接一个,上一个电话刚挂断,下一个电话就又打进来了。 她的手机号码也外泄了,她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手机在这疯狂的轰炸中没了电黑了屏。 姜雨舟握着手机的手一阵阵发凉,整颗心也跟着狠狠一颤。 现在不过因为一篇满口胡言的爆料自己就遭受了那么疯狂那么恶毒的网络暴力,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是江浩的妹妹的身份曝光,那迎接她的恶意究竟得有多凶猛残忍? 姜雨舟心里发寒,根本无法想象那种绝望。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顾辞远坦白,但是现在,她的勇气被彻底击溃。 极度的不安全感让她甚至害怕真相揭开的那天,他会成为第一个对她插刀子的元凶。 尹苏寒再次出声,“我们还是先尽快离开这里。” 如果那几个行为过激的女生煽动更多的脑残粉过来围堵,他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姜雨舟轻声,“我想去一个地方。” 半个多小时后,姜雨舟来到了永安公墓。 她在那块无字碑面前站着,久久不语,眼眶却霎时变得通红。 她想起了除夕那天在这里遇到顾辞远的情形。 她来祭拜哥哥,他来祭拜姐姐。 谁能料到,那两个人最后连墓地都选了同一个地方。 如果顾辞远知道了,会不会连这点关联都感到厌恶? “哥……为什么他会是清兰姐的亲弟弟?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 尹苏寒在几米开外,看着那抹瘦削的背影,她肩膀微微抖动,平添羸弱。 尹苏寒盯着她,眸底幽深,心底泛起一丝微疼的情绪。 而那头,倪婉婉和顾辞远找姜雨舟却要找疯了。 倪婉婉回到姜雨舟家,看到门口的那一番情形,当即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想到姜姜说过的以前她曾遭遇的黑暗时光,如果说之前她只是听到并未真正见识到,那么现在,这一切就活生生地摆在了她的面前,让她亲眼见到,亲身经历了! 那样可怕的经历她已经经历了一次,现在又要经历第二次,就算是有钢筋水泥一般坚强的心性也挡不住吧! 倪婉婉真是又气又心疼,当即把那些东西全都推倒,用力踩,然后打了物业电话,把那头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是姜雨舟不在家里,电话也打不通,后来再打过去已经变成了关机状态,她究竟可能去了哪里? 倪婉婉心里已经预演了很多最坏的打算,越想越是冒冷汗…… 冷不丁的,她脑中亮光一闪,一个念头跳入脑中,她觉得,或许姜姜会在那里。 倪婉婉顾不得许多,当即给顾辞远打了电话。 …… 永安公墓,此时祭拜的人并不多,到处都一片安静,放眼是林立的墓碑,染着一丝肃穆庄严之气。 姜雨舟在那块无字碑前久久站立,她心中的迷惑和彷徨,没人能给她答案。 她再次有了一种孑然一身,了无依靠的孤独感。 尹苏寒缓步走了过来,他沉默地给这座无字碑上了一炷香,态度恭敬,面色庄重。 姜雨舟望着这块无字碑,声音幽缓又坚定,“我希望有一天,这块墓碑上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写上他的名字。” 等到这块墓碑有了名字的时候,就是哥哥申冤平反的那一天。 尹苏寒沉默了片刻,缓声道:“要有那一天,你须得先走好自己眼前的路。” 姜雨舟的神情微微滞了滞,那些恶毒的话语像是化作了实质,扼住了她的咽喉。 尹苏寒看着她,“你的路在脚边,不要回头就能找到出路。” 姜雨舟望着他,神色间尚透着一丝迷茫,她不知道该怎样才是不回头。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凛冽的男声突然响起,“姜姜!” 姜雨舟猛地转头,就看到了顾辞远。 他身高腿长,大步流星而来,额上渗着丝丝薄汗,发丝也被打湿了,像是刚刚疾步狂奔过那般,倒是与他往常那股子矜贵模样有些出入。 他快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姜雨舟的手腕,直到真的抓到了人,他一直悬着的心这才像是终于找到了停靠,渐渐安稳了下来。 她没事,没事就好…… 今晚八点有红包掉落,记得来领哦~~ 第194章:对不起 姜雨舟在看到他时先是一惊,旋即一喜,咂摸片刻,那股喜意又被其他情绪所取代,换上了闷闷的钝痛。 她轻动了动手想要挣开他,他却握得更紧了几分。 他哑着声音,“为什么电话关机?你知不知道我到处在找你?” 他不再是像以前那样气势汹汹的质问,语气里带上了浓浓的担忧,甚至还有一点微不可查的委屈,像是被主人抛弃了的大狗。 姜雨舟的心里顿时一怔,整个心不受控制地被什么填满了。 她低声开口,“我手机被打爆了……” 顾辞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也被外泄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将他侵袭。 尹苏寒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两人目光交汇,迸射出了让彼此都十分厌恶的火花。 顾辞远冷眸,“你怎么在这里?” 他扫了一眼的墓碑,却是一面无字碑。 这是她哥哥的墓碑?为什么会没名字? 姜雨舟察觉他的视线,神情顿时微绷,眼神也下意识地乱瞟。 顾辞远没来及多想,就听尹苏寒语气淡淡道,“姜姜想来我便送她来了。” 他这措辞,这语气,霎时叫顾辞远的怒火烧得更甚。 只不过他已经学会控制情绪,他的怒意是对着尹苏寒,而没有迁怒姜雨舟。 姜雨舟张口想要解释,尹苏寒却又抢了先,“我刚赶到她家时,她家门口被人放了花圈,撒了纸钱和冥币,她也正被几个女生围殴。 那些人,都是你的疯狂书粉,你这个所谓的男朋友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尹苏寒的语气平静,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让顾辞远彻底怔住,心底像是被什么揪了一把,揪心的疼意霎时蔓延。 他低头看向姜雨舟,眼中泛着难言的心疼,握着她的手的力道也不觉加大了几分。 他哑声,“疼不疼?” 姜雨舟鼻尖禁不住阵阵发酸,想摇头,但最后却又鬼使神差地吐出一个字。 “疼。” 疼,不仅身体疼,心里更是疼得难受。 在别人面前她一直都强撑着,可在他面前,之前的那些强撑都瞬间土崩瓦解,只叫她心头的委屈和泪意泛滥。 她的一个“疼”字,霎时就牵动了两个男人的心。 顾辞远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他面色铁青,恨不得直接把那些打人的疯狂粉丝给手撕了。 他看着姜雨舟,眼中的情绪满得几乎能直接溢出。 他哑着声音,“对不起。” 是他没有及时发现那篇爆料文,是他没有及时对书粉的舆论进行控评,是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保护她。 姜雨舟的鼻头更加酸涩,眼眶也热热的,有什么热流要淌出,却被她硬生生地压住了。 “我带你去医院。” 他牵着她要走,末了回头看了尹苏寒一眼,神情冷淡,“今天的事,多谢。” 他恩怨分明,该谢的谢,但该表明立场的,他也不会因此有半分退让。 他话锋一转,“不过,以后你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我的女朋友,我会保护好,不需要旁人插手。” 姜雨舟朝他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她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被顾辞远拥着走了。 尹苏寒的面色平静,望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眸底深处渐渐晕上了一层如墨般的寒意。 上了车,顾辞远才松开了她。 他的唇角抿着,整张脸显得紧绷而严肃。 他的自责和怒火在燃烧。 那些脑残粉,他不需要,那些打着喜欢他的名义去伤害他喜欢的人的脑残粉,他更不需要! 顾辞远想说很多,但最后只剩下一句,“网上那些事我会处理好。” 姜雨舟没有说话,她脑子很乱,不仅仅因为那突如其来的黑料,更是对两人未来该如何继续的迷茫。 她究竟该不该跟他摊牌?摊牌了之后,她又究竟能不能承受他的怒火,甚至更加凶猛的网络暴力? 姜雨舟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半丝出路。 顾辞远却把她的失魂落魄当作是过度惊吓,心里的自责更甚。 半晌,姜雨舟才哑声开口,“不去医院。” 顾辞远想了想,现在他们两人的照片都曝光了,这个时候去医院说不定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顾辞远便直接驱车往他家的方向去。 刚一进家门,铁憨憨就喵呜地跑了出来,滚在姜雨舟的脚边撒欢求抱,半点以往的高冷范儿都没有。 姜雨舟看到它,心中柔软再次被触动,唇角也不觉微弯出了一点笑意。 她俯身把它抱了起来,铁憨憨又“喵呜”“喵呜”地叫着,真是叫到人心坎上去了。 顾辞远从楼上提着医药箱下来时,姜雨舟正坐在沙发上和铁憨憨玩,她的面色越发柔和,唇角带笑,整个人看起来终于多了几分活力。 顾辞远见此情形,不动声色地给铁憨憨记上了一个大功,晚上给它加鱼干。 顾辞远走到了沙发边,柔声道:“伤到哪儿了?我给你上药。” 姜雨舟面上神色顿时一僵,眼神有些闪躲,“没有伤到,不用上药。” 顾辞远半蹲下来与她平视,“不是说疼吗?让我看看。” 她的确是挨了几下,但却并不严重。 之前说疼,也不过是一时委屈之下的矫情罢了。 现在他要亲自给她检查上药,姜雨舟的面上爬上一丝红润,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摇头,“不疼了。” 顾辞远目光定定地望着她,“你是要我亲自动手给你剥了,还是你自己来?” 姜雨舟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面颊越来越红,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我自己来……” 她慢腾腾地把上衣掀开,露出了纤瘦的背。 她当时抱着脑袋蹲着,她们的拳脚都只落在了她的背上。 原本光洁的背此时青紫一片,斑驳的青紫落在男人的眼里,只觉得十分刺眼。 姜雨舟的皮肤容易留下痕迹,那伤处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却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不痛不痒的皮外伤罢了。 反倒是顾辞远的目光,让姜雨舟觉得如芒在背,浑身都变得不自在起来了。 直到他的大手附上,给她轻轻揉搓着。 药酒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微凉的掌触到她的肌肤,惹得她一阵战栗。 再来预收一下我的新文:《嫁给前任他师尊》 古言重生,打脸爽文,希望大家手动加个收藏昂,2月份就开始正式更新啦 第195章:现在我不是一个人 男人极有耐心,一下下地揉搓着,力道慢慢加重直到发热。 疼意开始蔓延,姜雨舟知道这样才能让淤青尽快散开,她咬牙忍着。 顾辞远出声,“疼就喊出来,别忍着。” 随着他一个动作,姜雨舟没忍住痛呼出声。 玄关处传来“啪嗒”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铁憨憨“喵呜”一下朝着玄关飞扑过去,顾辞远也一下转头朝门口望去。 玄关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就不打扰了,你,你们继续……” 姜雨舟闻言,面色霎时一红,她飞快把衣服下摆放下,把自己遮好。 而顾辞远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家伙总是在不适合的时间出现。 顾辞远不介意被误会,但看到姜雨舟已经红得跟虾子一般的脸,他觉得自己要是不解释,以后她怕是没脸再见张璟晨了。 顾辞远沉着声音,“我在给她上药,你瞎想什么?滚进来!” 张璟晨这才探个脑袋往里面瞧了一眼,唔,的确不像是在做坏事的样子。 嗅到客厅中弥漫的药酒味,张璟晨基本上断定了,是他误会了。 顾辞远冷酷无情地开口,“你随意进出我家的权限即刻起关闭。” 张璟晨一脸冤枉,“刚刚是你家大门没关我才直接进来的,要怪就怪你没有随手关门。” 顾辞远不为所动,“说再多也没用。” 他语气淡淡,“以前我一个人,你随便出入没什么,但现在,我不是一个人。” 他说着,目光一转,落在姜雨舟身上,姜雨舟的身子却微微僵了僵,心里有点甜,又有点涩。 张璟晨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还是被这一把狗粮齁到了。 他摆出一副痛心模样,“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顾辞远毫不犹豫地应下了他的这句评价,“你知道就好。” 他转而问,“你来我家干什么?” “我这不是看到网上的消息想找你嘛,结果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才跑来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顾辞远的确接到过张璟晨的电话,他当时急着找姜雨舟,焦头烂额,直接给挂了,所以还是自己把他招来的? 张璟晨看向姜雨舟,挠挠头,“姜姜,网上那些人都是满嘴喷粪,你就全当成耳旁风,不用去理会,我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够了。” 张璟晨以往能说会道,真正到了需要劝慰人的时候他却有点言语苍白,搜肠刮肚也只能想到这些不痛不痒的话。 姜雨舟知道张璟晨的为人,听到他的这些话,心里禁不住升起了点点暖意。 顾辞远的眼中也骤然迸发出阵阵冷意,“这件事我会处理。” 他看到那篇爆料的第一时间,他就命人删除,热门话题也全都撤掉,相关词条也都采取了屏蔽处理,但这件事的发酵传播速度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可否认,这其中有他的不理智粉丝的偏激因素,但是,在他看来,这背后却更像是被人蓄意诱导,他的粉丝只不过是被当成了枪在使。 要澄清这件事,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从孟坤奇的人品作风上做文章。 孟坤奇那样的人渣,他不信会没有前科。 只要找到他有前科的实锤,他就有办法为姜雨舟洗白。 这些事情他已经安排下去了,但在还没有出结果之前,他都不打算告诉姜雨舟,免得徒增她的担心。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顾辞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去书房接了,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姜雨舟和张璟晨两个人。 姜雨舟看向张璟晨,忽而问:“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吗?” 张璟晨只当姜雨舟在闲聊,便点头,“对啊,我们小时候……” 姜雨舟适时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直切主题,“那你一定认识他姐姐吧。” 张璟晨的话被截住了,原本脸上张扬而开怀的笑也僵了僵。 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当然认识,只可惜……” 他欲言又止,最后也没继续说下去。 反倒是姜雨舟接话,“上次我到永安公墓祭拜我哥哥时遇到了他,他说他是去祭拜他姐姐。” 她顿了顿,又问出下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他姐姐是怎么去世的吗?” 孟嘉凡告诉她顾辞远是顾清兰的亲弟弟,她被这个事实冲昏了理智,根本没有去求证过。 那么如果,这个命题是假的呢?如果是孟嘉凡弄错了呢? 姜雨舟一脸殷切地望着张璟晨,眼中闪烁着急切地光,这样的神色让张璟晨有些疑惑,又根本抵挡不住,说不出其他拒绝的话。 张璟晨往书房那边看了一眼,凑近她把声音压得更低,飞快地说着什么。 随着他的每个字落入她的耳里,姜雨舟眼中的光彩便熄灭了一分,最后彻底失了神。 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奇迹,事实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张璟晨提起旧事,也是心头唏嘘。 “兰姐她长得漂亮,人又温柔,我们院里的人都喜欢她。 她比我们大了一轮,阿远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阿远跟她关系最亲了,说一句长姐如母也不为过。 所以兰姐出事了之后,阿远的性情才会大变,变得沉默寡言,对人刻薄毒舌,不近人情。” 张璟晨絮絮叨叨地说着顾清兰和顾辞远姐弟俩的事,姜雨舟听着那些话,只觉得那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化作了一块块巨石,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口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喃喃开口,“那他一定恨死了那个凶手吧。” 张璟晨也怒道:“当然恨啊,真恨不得把那人千刀万剐了! 所以当时你为江浩说话,他才会这么激动,对你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阿远这个人,爱恨分明,这么多年终于有个人能走进他的心,他既然认定你了,就轻易不会改变了的。” 姜雨舟只觉得眼角一阵阵酸楚,酸得难受极了。 他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那如果这个人是江浩的亲妹妹呢?他还依旧能这么坚定不移吗? 第196章:老子就喜欢你(0206修改) 顾辞远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张璟晨和姜雨舟的谈话也已经结束。 忆起旧事,张璟晨的兴致不高,姜雨舟更是神色苍白,精神恍惚。 张璟晨没有多待便离开了,顾辞远见姜雨舟的面色不好,便道:“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吧。” 姜雨舟摇头,她现在哪里有心思休息?她满脑子都是张璟晨说的那些话。 顾清兰于顾辞远来说,就相当于哥哥于她一般重要,易地而处,如果受害者是哥哥,而顾辞远与杀害哥哥凶手是血亲,她能坦然接受吗? 她不能,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而顾辞远呢?他认定哥哥是凶手,他又怎能坦然接受自己? 哪怕她坚信哥哥是无辜的,可是证据呢?她没有证据啊,她拿什么来证明这一切? 姜雨舟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怪圈之中,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顾辞远看着她的脸色几番变化,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伸手探到她的额上,并没有发烧。 姜雨舟仰头看他,神情怔忪,“顾辞远,我们分手吧。” 顾辞远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僵,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声音都沉了几分,“你说什么?” 姜雨舟极力地压着眼角的湿润,尽量声音如常地开口,“跟你谈恋爱太辛苦了,现在才刚开始,我就已经沦落到被万人唾弃的地步,以后我该怎么办? 我得每天遮遮掩掩?见不得天日?我得每天都被你的粉丝们花样辱骂?还是得每天都收到死蛇? 跟你的这段关系,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了,我真的好累。” 顾辞远听着她说完这些,整张脸已经绷得紧紧的,整个人的周身都萦绕着一股子低沉的低气压。 他缓声,“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你相信我,好吗?” 姜雨舟撇开视线,不敢跟他对视,因为她怕自己一看到他的眼睛,就忍不住想流泪。 她语气生硬,“我觉得我们的确不合适,以后,你或许能找到一个更加配得上你,也更符合你的粉丝期待的人。” 顾辞远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忍不住爆了粗口,“我谈恋爱凭什么要管那劳什子粉丝期待?他们期待什么样的关老子屁事,老子就喜欢你!” 姜雨舟的鼻头霎时又是一酸,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顾辞远强势地逼视着她,“你要跟我分手,我只认一个理由,那就是你不喜欢我了。你看着我说,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 “我……” 姜雨舟的话音梗在喉头,那句违心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顾辞远看她的反应,心头也不觉松了一口气。 他眸光炯炯,缓了语气,“只要不是感情问题,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强势地打断她,“姜姜,不要胡思乱想,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信我。” 姜雨舟有口难言,面对顾辞远坚毅的面容,姜雨舟说不出其他话来,只能选择沉默。 顾辞远转而道:“你先上楼好好睡一觉,睡醒之后,一切就都没事了。” 姜雨舟不肯,现在她都已经硬不下心肠来就此了断,如若再跟他住在一起,她只会更加心软。 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自己的底线。 “我不住你这里。” “你不住这里那你住哪里?你原来的地方显然不能再住,你还有其他去处吗?” 姜雨舟默了默,“我到婉婉家暂住。” 顾辞远却态度强硬,“除了我这里,你哪里都别想去。现在你要么自己上去休息,要么我抱你上去,你自己选一个。” 姜雨舟咬唇,仰着头看他,脸上带着不忿与倔强,与他进行无声的抗争。 顾辞远二话不说,直接俯身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二楼去。 姜雨舟挥着拳头捶打他,“你放我下来!” “别乱动!”顾辞远沉声,“要是不小心摔了,疼的可是你自己。” 姜雨舟不动了,“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让你自己走,你又跑了怎么办?” 姜雨舟垂着眼睫,低声道:“腿长在我身上,我要是想跑你怎么拦得住?” 顾辞远低头看她,眸色深沉,“只要心放在我这里,就跑不掉。” 姜雨舟的心被揪了一下,喉头涩然。 她的心已经放在了他哪里,就算是跑得再远,又怎么跑得掉? 微博上,拥有千万粉丝的加v大神“顾一”接连发博:“我不需要脑残粉,那些仅凭一篇所谓爆料文就被牵着鼻子走,恶意中伤我女朋友的所谓粉丝,好走不送! 另外,网上的键盘侠也请自重,我会保留追究刑事责任的权利。” 一条言简意赅,表明立场的微博打头,紧接着,一篇洋洋洒洒的长文发布出来,他首次高调向公众披露与姜雨舟从相遇、相识到相知相爱的过程,隔着屏幕都能嗅到那股子浓浓的恋爱酸腐味。 一众书粉本是来喷姜雨舟的,但看完了他的长微博,莫名其妙就磕起了cp,纷纷表示,只要顾神喜欢就好,这门婚事他们同意了。 但仍有众多粉丝对姜雨舟的人品诟病不已,觉得她配不上他们心目中的顾神。 紧接着,顾辞远的微博再次更新,这次的微博更新内容让整个网络骤然炸开了。 微博中披露的,是孟坤奇劣迹斑斑的历史,其中一项重罪便是猥亵未成年少女。 但因为孟家有钱,很多事情都被轻描淡写地遮过去了,那些受害者都无处伸冤。 现在,这些隐秘被一一揭开,证据确凿之下,网友们能不炸吗? 顾辞远雷厉风行地搜集证据,甩出证据,以最快的速度为姜雨舟洗白。 她不是那篇所谓爆料文中所述的那种蓄意勾引的不堪之人,真相刚好相反,她才是被骚扰的受害者。 孟坤奇色心不死,意图入室行凶,姜雨舟是正当防卫,她只是把孟坤奇打伤。 他的死实际上是有人随后潜入她屋中所为,是嫁祸。 顾辞远把所有事情一条条一桩桩地罗列出来,每一个污点他都一一击破,逻辑严密,证据确凿,让人想黑姜雨舟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漏洞。 书粉们围观了他们顾神和黑粉战斗的全过程,不禁感叹,顾神最近在网上的活跃程度比他从注册到现在累积的活跃度还要高。 而他之所以头次这么卖力,全是因为那个叫姜雨舟的女人。这真是让人该死的羡慕啊! 第197章:她很好(0206修改) 短短几天时间,网上的舆论就被彻底扭转了。 报社那边姜雨舟请了长假,她的号码被曝光,一直都没有开机,对于外面的舆论风向也全然不知。 等到顾辞远给她办好了新卡,她重新开机时,她犹豫着点开微博,却被那全新的热搜惊了一下。 #顾神&姜姜 我们同意这门婚事# 她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点进去看,发现自己的眼睛没问题,大概是脑子出问题了。 不然为什么之前还对她喊打喊杀,说她玷污了他们顾神的书粉们却突然一转话风,开始磕起他们的cp来了? 姜雨舟隐约察觉到一定是顾辞远做了些什么,她点开了他的微博,在看到他接连更新的那些微博时,姜雨舟心口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股强烈而复杂的情绪将她整个人侵袭。 她没想到,顾辞远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拿到这么多证据,还直接就这么爆了出来,这无异于是直接跟孟家对上了,当头对面地在打孟家的脸。 而他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她。 姜雨舟再往下看,就看到了他发的那篇长微博。 她细细地看着,一时笑,一时哭,那些过往仿若历历在目,每一桩每一件都恍若昨日那般,一一在心头闪过。 待看完,她的心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甜滋滋的,另一半却涩涩的,还有点发苦。 倪婉婉第一个给她的新号码打来了电话,她在吸鼻子,像是在哭。 姜雨舟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倪婉婉就道:“姜姜,你和顾神的这对cp我磕定了,你一定要争气,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倪婉婉不会承认自己把顾辞远的那篇长微博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每看一遍就感动一遍。 这对cp也太好磕了。 可是一想到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那个无法解开的血仇,倪婉婉就虐得心疼,眼泪稀里哗啦止不住。 姜雨舟轻眨了眨眼,眼角湿润,“婉婉,你是知道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倪婉婉吸了吸鼻子,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姜姜,你跟他坦白吧! 现在的隐瞒或许可以带来一时的安宁,但那件事只会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越埋越深,以后的芥蒂也就越大。 你跟他坦白吧,原本我不相信他对你的感情,但是现在,他为了做到了这个地步上,单从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是对你用了真心,他对你的感情未必就不能抵消掉那些仇恨。 更何况,那件事归根到底也与你无关不是吗?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不来个痛快的?” 姜雨舟怔了怔,片刻,她像是被什么点醒,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她握着手机,对电话那头缓缓吐出一个坚定地字:“好。” 房门被敲开,顾辞远站在门口,姜雨舟顿时神情一紧,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 正要开口,不想顾辞远却率先开口,“我有事要跟你说。” 被抢了台词,姜雨舟不觉愣住了。 “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顾辞远走到床边,神情难得显出了几分迟疑。 他道:“我的事比较重要,我先说。” 再次被抢了台词,姜雨舟神情顿时一阵皲裂。 她出声强调,“我的事更重要!” 顾辞远也不去强调究竟谁的事更重要,他直接开口,“我要离开沪市,出一趟远差。” 姜雨舟当即脱口追问,“什么时候走?去哪里?去多久?” 她紧张的态度让顾辞远唇角微翘。 “要马上走,去京市。”他措着辞,“唔,你也知道,顾纪思是我堂哥,因为他的事,公司受了些影响。 我以前一般都不管这些事,但现在特殊时候,爷爷病倒了,我只能亲自去一趟,至于去多久,还得看事情处理得顺不顺利。” 姜雨舟追问,“很急吗?一定要马上走吗?” 顾辞远神情戏谑,“怎么?舍不得我?” 姜雨舟神情一僵,想要扯出一个表情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扯不出。 顾辞远见她神色,只当她是还因为之前的事没有缓过来。 顾辞远伸手揽过她,低声道:“网上的事,我已经都处理好了,现在没事了,就算我不在你也别怕。” 姜雨舟听到他温柔的声音,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越发强烈,鼻尖不觉一酸。 她抓着他的衣角,声音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哽咽。 “你早点回来,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顾辞远听她如此,一颗心霎时像被什么轻轻骚了一下,痒得难耐,还没离开,便像是尝到了分别的愁肠。 他顿时不想走了。 他竟是不知,自己何时竟然也这么儿女情长了。 姜雨舟继续道:“你一定要早点回来……这件事,很重要很重要!” 顾辞远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他也不催促她现在说,因为这样,他也就有了尽快提早回来的理由。 他的唇顺着她的耳垂蜿蜒,一路寻到了她的唇,轻轻吻上,含糊地应了一个“嗯”。 一吻毕,他微喘着气,低声道:“等我回来,便带你去见见我爷爷。” 姜雨舟的面颊微红,心口也微微一紧。 她低声道:“等你回来再说吧。” 到时候她跟他说了那件事,说不定,就不用见了。 顾辞远并没有在意她的异常,他匆匆离开,姜雨舟的心绪尚未平复,手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姜雨舟还没来得及把原来的号码导入到新的手机卡中,她当即便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没有什么感情起伏的冰冷男声。 “是姜小姐吗?我们老爷子想见你一面。” 姜雨舟心头当即重重咯噔了一下,声音不由得有些干涩发紧。 “你们老爷子,是,是谁?” 对方只简单回答,“我们老爷姓顾,我们已经到了门外,请您开门。” 随之传来的,便是门铃声。 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姜雨舟握着手机的手不禁有些发紧,脑中的那根弦也绷到了极致。 没想到,她会提前见到他爷爷,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前脚刚走,他爷爷派的人后脚就到了,这其中若说没有一丝关联,她怎么会信? 今天的这一趟,是一场鸿门宴。 第198章:在逃的凶手(0206修改) 哪怕之前早就有了要迎接风雨的准备,但姜雨舟还是不受控制地阵阵紧张。 顾老爷子派来的几个彪形大汉身着黑色西服,不苟言笑,给她拉开车门之后便一言不发地开车,沉默得像是一座铁塔。 姜雨舟双目无神地盯着路边匆匆后退的街景,心中一阵阵失神。 她被带到了一处景致十分雅致的疗养院。 这里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一个疗养别墅区,各处的设备和服务都全面先进,无不是金钱堆砌出来的高端奢华。 他说他爷爷病了,看来是真的。 姜雨舟坐在花园的凉亭中,足足等了一个小时都无人问津。 也许,这就是顾老爷子要给她的第一个下马威吧。 又等了二十多分钟,她才又被带走,带到了一个高级病房中。 病房内,一个老人坐在病床上,他的头发半白,额上是深深的皱纹,脸色有些苍白,透着些许老态。 但仍能从他的五官中看出与顾辞远几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一般,顾辞远骨子里透出的冷,约莫也是有些家族遗传。 从这里的窗外,恰能把花园凉亭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姜雨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他,但这位老人对自己,定然已经做足了各方面的了解。 保镖退了出去,病房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姜雨舟朝病床上的老人轻轻颔首,语气不卑不亢。 “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的目光在她的身上逡巡,如有实质一般,姜雨舟尽量绷紧了身子,没让自己露出半点怯意来。 他冷冷开口,“你蓄意接近阿远,目的是什么?” 姜雨舟袖中的拳轻轻握紧,她迎着顾老爷子的目光,语气不卑不亢。 “我没有蓄意接近他,我们是因为工作缘故相识,我跟他在一起,没有任何目的。” 顾老爷子发出一声冷笑,“这套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觉得我能信?” “不管您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顾老爷子的眸光陡然一厉,“那你敢向他承认你是谁吗?” 此话一出,姜雨舟的瞳孔骤然一缩,整个身子都禁不住一阵猛颤。 她所有的镇定与理智全都被这话击得溃不成军。 顾老爷子激烈地喘着气,指着她的手都在阵阵颤抖,“如果不是这次网上的事闹出来,我现在都还不知道他身边多了你这么一个人。 若你只是个寻常姑娘也就罢了,可你是吗?你自己扪心自问你是吗??” 他说着,大手重重地拍在桌上,拍得桌子一阵摇晃,那拍桌上在空旷的病房中回响,也像是全都拍在了姜雨舟的心上。 那连声的质问,让姜雨舟哑口无言。 顾老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伤痛,还有难以释怀的恨意。 “当年江浩杀了我最疼爱的孙女,现在,你又处心积虑地接近阿远,你们兄妹是非得跟我顾家过不去了是吗?” 她面色惨白,半晌才哑着声音解释,“我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会离他远远的,也不会让这段关系开始。” 顾老爷子的手再次重重拍在桌上,怒声质问,“那你后来知道了为什么还缠着他?” 姜雨舟的眼眶发红,眼睛也一阵发涩,“不管您信不信,我本来是打算今天跟他坦白的,但他却突然有事急匆匆地走了……” 顾老爷子的眸光锐利,脸上神情非但没有松懈半分,反绷得越发紧。 “跟他坦白?然后呢?祈求他的原谅吗?你是还在期待奇迹,期待他会为爱包容你,继续跟你在一起是吗?”顾老爷子急促地喘着气,“我告诉你,你做梦!” 顾老爷子指着她,“他是我的孙子我能不了解吗?他如果知道了,恨你的程度只会比我更深! 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立刻马上消失在他的世界,彻底断了他再跟你有任何往来的可能,而不是把那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把这个痛苦的抉择交到他的手里!” 顾老爷子的话像是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姜雨舟的心上,将她一直幻想的奇迹彻底破灭。 她失神地站着,说不出话来。 顾老爷子重重咳了几声,缓过来之后,再次开口,声音才终于稍稍平缓。 “为了你,他派人去查了孟坤奇,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查不到孟嘉凡和江浩的关系? 为什么查不到你被领养前的真正身份?那是因为我已经把这个消息截了下来! 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多残忍,我不想让他再次承受那样大的打击! 在你看来,这只是一个坦不坦白的选择,在他那里却是一场蓄意的欺骗,更无异于是重新经历一番宛若当年一般的丧亲之痛!” 顾老爷子说着这番话,整个人似都苍老了许多,言辞间,尽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无尽疼爱与维护。 姜雨舟心中再次受到震撼,整个人被一股强烈的自责与愧疚填满。 她把他想象得太坚强,没有去想过他可能会受到的巨大打击和震撼。 可她终究还是不甘呐,总想抱着一丝希望。 “可,可是……如果,我哥哥不是真凶呢?” 她满怀着小心翼翼的希冀,这个信念,是她唯一的支撑了。 顾老爷子的眼神陡然一厉,“不是他还会是谁?你该庆幸这是文明法治的时代,不然,你也不会有命站在我面前,听我说这一番话!” 姜雨舟的喉头哽住,一股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滋味在心尖蔓延。 顾老爷子下了最后的通牒,“姜小姐,请你马上离开沪市,去哪里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他找到你。 这是我对一个仇人之妹能做到的最大礼遇和涵养。” 姜雨舟僵立当场,嘴唇禁不住阵阵颤抖,整个人仿若陷入了一阵天旋地转的黑暗之中。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不告而别? 今天早上的那次见面,就要这样成为他们的永别? 只要一想到今后都再见不到他,她的心就像是被撕裂开了似的疼。 那他呢?如果等他满心欢喜地回来,到了家里却只剩一室空旷,他又该是如何的心情? 第199章:命案(0206修改) 姜雨舟猛烈地摇着头,声音哽咽,“我不……我不想这样,这样对我们来说都太残忍了,我不要这样……” 顾老爷子神色间却半点动容都没有。 “不要在我面前一副假惺惺的作派,我老头子不吃你这一套! 你但凡真的有那么一丁点爱他,就应该知道怎样做才是对他最好。” 姜雨舟依旧摇着头,语气较之方才更加坚定,“不,我不走,我不能走!” 顾老爷子当即恼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雨舟迎视着顾老爷子的脸,眼眶依旧泛着红,但是眼神间却充满着坚定。 “当年我哥哥说他没有杀人,我就信他一定没有杀人。 如果我走了,岂不是承认他就是凶手? 如果连我都承认了,谁还会再为他鸣冤?” 顾老爷子眼中的怒意已经愈满,“你以为你扯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就会信你?真是可笑! 你一心只想着你哥哥,你有为阿远想过吗?还是说,你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方便给你哥哥翻案?” 姜雨舟断然否认,“我没有!我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那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竟然跟江浩的妹妹在一起,他会受怎样的打击你想过吗?” 姜雨舟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就算我是江浩的妹妹,就算我骗了他,隐瞒了他,但我的初衷根本不是为了伤害他! 只是,只是我知道他是谁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罢了! 既然你也不想让他知道,那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瞒着他,暗中调查当年的案子? 我是为了给哥哥翻案没错,但如果那案子真的另有隐情,也是为了替清兰姐找到真正的凶手不是吗? 我们的目的根本不冲突,为什么我就一定要离开?” 姜雨舟的话音刚落,门口处突然传来了“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脚踹开了。 两人齐齐朝门口看去,看到门口那人的瞬间,两人的神情都霎时僵住。 门口处,此时本该在飞机上的顾辞远冷然而立,他的整张脸绷得紧紧的,脸色阴沉,眼神幽深如古井,叫人看不到底,周身也尽是骇人的冷意。 姜雨舟瞳孔猛缩,脸上惊愕飞闪而过,心脏仿佛被人用力刺了一下,几乎惊得跳起来,最后,所有的情绪全都定格成了僵硬与苍白。 顾辞远目光定定的落在姜雨舟的身上,那眼神深邃复杂得叫人害怕。 他本已经到了机场准备登机,却突然收到了堂哥顾纪思的电话。 顾纪思已经从警局里放了出来,但也因此从董事会除名,只能待在家中。 这对他来说是一次致命的打击,顾辞远开始被爷爷委派接管家族企业的事宜,意味着将会分掉他的权利和财产,对他是一大威胁。 顾纪思会给他打电话,他并不怎么想接。 但他连打了好几个,顾辞远还是接了。 没想到,顾纪思竟然告诉他,姜雨舟被爷爷的人带走了,还附带着照片。 顾辞远不知道顾纪思为什么要给他通风报信,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他开始给姜雨舟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他当即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原本满腹焦急担忧,却不想,刚赶到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你方才,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沉,也很冷,外面明明是春光烂漫,姜雨舟却如坠冰窟。 姜雨舟嘴唇微颤,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吐不出半个音节。 顾辞远又问了一遍,一字一顿的,“你方才说什么?你,是谁的妹妹?” 姜雨舟上前两步,想要去抓他的手,却被他轻轻后退躲开了。 “回答我。” 姜雨舟一直强忍的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嘴唇哆嗦,“阿远,我,我……” 顾辞远冷漠地望着她,声音像是在寒冰里浸过。 “原来,江浩是你哥哥?难怪,呵……” “我,我本是打算等你回来再告诉你的,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不是故意骗你……” 顾辞远冷呵一声,“闭嘴!” 他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额上的青筋都激烈地跳着,已是怒到了极致,但却又生生地压住了。 姜雨舟看着他那副神色,心底一片寒凉。 她终于明白顾老爷子方才为什么会那么说,他的恨意沉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这样浓烈的恨意之下,他们的爱情哪里又还有立足之地? 顾老爷子的神色也很错愕,他开口,“阿远,这件事……” “爷爷,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顾辞远直接打断了他,神情依旧绷得很紧,却能看出是在极力压着怒意。 顾老爷子面容微微沉着,开口问,“我特意把你支开了处理,就是为了瞒着你。 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便直接问你,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给我一句准话。” 顾辞远面容绷着,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打算怎么处理?他能对她怎么样?打她,还是骂她? 好像无论怎么样都不对劲,因为无论怎么样,自己心头的那股子郁气都难以消除。 他要一句准话,可是,顾辞远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该怎样给自己一句准话! 顾老爷子见他不说话,径直道:“既然你不说话,那便由我来说。 你们马上分手,就此断了,我们两家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就此揭过。 那件事已经过了十年了,凶手也已经伏法了,我不希望你生出太多怨怼,依旧沉在里面走不出来。 但江浩的妹妹,我们顾家决计是不会接纳的!” 分手两个字砸下来,让两个人的神色都滞了滞。 顾辞远这时候才发现,方才他下意识的反应里,压根就没有分手这个选项。 一笔勾销,那些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就此揭过,可是付出的感情呢?怎么一笔勾销?怎么就此揭过? 姜雨舟却因为顾老爷子最后的那一句话而心神俱震。 顾辞远寒着脸,暗暗咬牙,还是那句话,“我会自己处理!” 他说完,直接转身,一把拽过姜雨舟就往外走。 身后,顾老爷子望着那消失的人影,沉沉地叹了口气。 第200章:死者的身份(0206修改) 姜雨舟被顾辞远拽着,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冰冷而有力,抓得她手腕一阵生疼。 然而,她却半点都顾不上,因为跟手腕上的疼相比,更加疼的,是心底。 一直到上了车,顾辞远都没有说话。 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便嗖地一下蹿出,姜雨舟整个后背都重重甩在座椅上,磕得一阵生疼。 幸而这个疗养别墅地处僻静,路上一片空旷,车子在路上横冲直撞,如同一头暴怒的狂狮。 忽的,一个急刹,轮胎在地上发出一道刺耳的摩擦,然后急停了下来。 顾辞远握着方向盘,一阵急促地喘着气。 他转身,双目中已是一片赤红,灼灼地盯着她。 “为什么骗我?” 他一开口,声音一片嘶哑。 他的气势逼人,压得姜雨舟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他冷然反问,“你不知道你是江浩的妹妹吗?” “我……” 姜雨舟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一个字音,就被顾辞远冷冷截断。 “你如果不知道你是江浩的妹妹,一开始你怎么会因为他跟我争执? 你怎么会为他说好话?又怎么会数次强调他在当年旧案中的无辜?” 他连声质问,每一个问题都让姜雨舟无法回答。 顾辞远声音发着颤,“你明明知道,却对我隐瞒,是不是看着我爱上你,被你愚弄,你很有成就感?” 姜雨舟高声辩解,“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 姜雨舟的眼中也泛着点点泪花,声音里渐渐染上哭腔。 “我,我是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我是那天嘉凡哥告诉我我才知道的,所以我才会那么反常,才会想疏远你,跟你分手,可……” 顾辞远狠狠瞪着她,扬声便将她打断,“你难道不知道我对江浩的态度吗?你不知道我痛恨江浩,也痛恨跟他有关的一切吗?” “我知道……” “既然一开始你就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姜雨舟听着他厉声的质问,看着他铁青的面色,心中也有诸多情绪翻涌,难以抑制。 “你只知质问我,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反省反省自己有没有责任? 我招惹你?你自己难道没有招惹我吗? 金月宁结案的那天,你亲口对我说,你厌恶我哥哥,也痛恨并厌恶着与他有关的一切,所以我当时就已经疏远你了! 是你不讲道理,硬是要我继续当你的私人助理,有事没事就把我拘在你身边! 后来,我遇到孟安颜,她的出现让我再次想起自己的身份,那之后我能不联系你就不联系你。 那是我第二次疏远你,要跟你保持距离,断了往来,是你莫名其妙冲到我家里强吻我让我稀里糊涂地就跟你在一起了! 还有那次,我们吵架,我是不是说过要你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你自己跑到临县找我? 便是前几天我要跟你分手,是不是你自己不肯? 哪一次不是你主动,是我没脸没皮地贴着你吗? 你说我招惹你,究竟是我招惹你还是你招惹我?” 姜雨舟越说越激动,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了。 顾辞远的脸色一片黑沉,牙关也咬得咯咯作响。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了?” 姜雨舟哭得直抽气,“难道就只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听着她的哭声,顾辞远只觉得心尖像是有把钝刀子在剜,但嘴里却半个软话都说不出。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若你当时便告诉我你是谁,便不会有这一切!” 姜雨舟听得他这话,心里便又是一痛。 她抬头看他,脸上仍淌着泪,“若当时已经动心呢?也能这么决然地抽身吗?” 顾辞远眸光微滞,喉头也是阵阵发哽,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姜雨舟却当他默认,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你喜欢我或讨厌我,就全都因为我的身份?除此之外,我这个人本身,就没有一丝一毫值得你喜欢的?” 当然不是。 若真是如此的话,他现在就不会那么生气,那么痛苦。 只是,他的嘴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半晌没有开口。 姜雨舟神色惨然,“我以为,你对我哥哥的憎恶不过是出于对案件真凶的憎恶,只不过那个案子刚好成了你心中的典型,所以你才会格外介意。 我总觉得,我们的感情,能抵得过你的憎恶,毕竟那个案子的死者是个外人,你没道理会为了一个外人就嫌恶了我。 可我怎么知道,真正的外人其实是我呢? 我也曾问过你,你的原则和底线是什么,你说是你在意的人。 我听了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我哥哥的那件事不涉及你的原则和底线。 可我怎么知道,那恰恰就是你最不能触碰的原则和底线? 你问我为什么瞒着你,为什么不跟你说实话,不过是因为我心里存着侥幸,也心存不安,心存不舍罢了。 我真心实意地要与你一起走下去,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把自己交给你,不会答应与你同居。 直到那天,嘉凡哥突然找到我们,跟我说了那些话…… 我当时如遭雷击,心里很乱,所以才会态度大变。 后来我打算跟你坦白,却发生了网上的事件,我怕了。 我怕我说了之后,会遭到更加可怕的网络暴力,会像当年一样,遭受乌云罩顶的可怕经历。 可是你后来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心里很感动,我决定向你坦白了,就发生了今天的事……” 姜雨舟说完,车厢里又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姜雨舟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温水里煮着的青蛙,究竟要怎样,却没有一句痛快话。 她垂着头,吸了吸鼻子,“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的确有意隐瞒,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我只是错在不该喜欢你,被爱情蛊惑,一时鬼迷心窍不敢说实话罢了。” 她默了默,又道:“更何况,我心底里,一直都相信哥哥的清白,我总想着,等我为哥哥翻案了再告诉你,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事实却比想象中残酷,她没有等来翻案的那一天,却先翻船了。 他一直都不说话,突然启动了车子,轰地一下又踩下油门,车子飞驰而出,朝前方而去。 第201章:钓鱼(0206修改) 窗外街景飞速倒退,时间仿若停滞,每一分都像是被分割成了无数碎片,无尽拉长。 姜雨舟脑子尚处一片空白,他又停了下来,冷声吐出两个字:“下去。” 这是个陌生的街头。 姜雨舟迟钝地抬头看他,只看到他紧绷的下颚,他的面容冷峻,周身都是冷的,那股冷意,浸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轻轻咬唇,缓缓地拉开车门下了车。 她刚关上车门,他的车子就像离弦的箭那般蹿了出去,转眼便消失在了车流之中。 他把她赶下了车,就这样抛在了陌生的街头。 这就是他的态度吗? 姜雨舟心尖霎时蔓上一股强烈的钝痛,眼角袭上湿意。 她蹲下身,脑袋埋进了臂弯之中。 耳边忽的传来一阵急促的鸣笛声,然后便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姜!” 姜雨舟缓缓抬起头,在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一个人从车上下来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拉了起来。 “姜姜,阿远让我来接你……” 姜雨舟双目无神地望着他,只是两道眼泪无声地滚着。 张璟晨满脸无措,“姜姜,你别哭啊,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啊?是不是吵架了? 他,他要去赶飞机,所以才让我来接你的,你别多想啊……” 张璟晨手忙脚乱地把姜雨舟弄上车,一叠声地跟她解释,可姜雨舟的眼泪却根本止不住。 他不是为了赶飞机,他只是厌恶了她,不想见她了而已。 不然,他怎么会连话都没说清楚就一走了之? 到最后,张璟晨也不敢多问了,只能暗自拿眼神瞟她,趁着红绿灯的当口给顾辞远发消息,只是那头却一直都没有回应。 到了顾辞远的家,一开门,铁憨憨就跳了出来,蹭着姜雨舟的脚边打转。 姜雨舟俯身抱起了它,目光环视着这个屋子,神情怔忪。 片刻,她放下它,对张璟晨道:“璟晨,麻烦你等等我,我收拾一下东西。如果你有事的话就算了。” 幸亏她的东西只搬过来了小部分,并不多。 张璟晨一听顿时一惊,“什么?你,你要搬走吗?姜姜,你不要冲动,凡事等阿远回来了再说,不然,我,我没法向他交代啊……” 姜雨舟扯了扯唇,“不用交代,我们没可能了。” 她说完便上了楼,脚步迟缓,背景孤寂,引人心疼。 张璟晨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定然不简单,他只能给顾辞远打电话,噼里啪啦地把事情说了,最后问:“阿远,你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突然就闹起分手来了?她要搬走怎么办?我感觉拦不住啊。” 顾辞远那头沉默了半晌,吐出的声音干涩嘶哑。 “铁憨憨呢?” 张璟晨有点冒火,“我在说你们俩的事,你说铁憨憨做什么?我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是吧?” 顾辞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铁憨憨不喜欢待在宠物医院,你最近对动物毛发过敏不能接触动物,它没人照顾怎么办?” 张璟晨一头雾水,“我,我什么时候对动物毛发过敏了?” 顾辞远不吱声了,张璟晨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忙不迭道:“对对对,我最近过敏不能接触动物,咳咳咳……谁来照顾它呢,真是烦恼……” 姜雨舟的东西不多,她很快收拾好了下了楼。 “走吧。” 张璟晨轻咳一声,指向铁憨憨,“那个,姜姜,你走了铁憨憨没人照顾怎么办?要不你先把它带回去照看几天吧?” 铁憨憨似也知道姜雨舟要走,迈着轻盈的步子又蹿到了她的行李箱上,朝她喵喵直叫。 姜雨舟抿了抿唇,“我可能不是很方便,你带回去照顾几天吧。” 张璟晨很浮夸地咳了一阵,“那个,我最近对动物皮毛过敏,不能接触它们,咳咳咳……不然,我可能要进医院。” 姜雨舟看了他一眼,没有拆穿他,只道:“那就送到宠物医院吧。” 张璟晨又道:“这更不行了,你不知道,它跟宠物医院犯冲,每次进去就很狂躁,还不吃不喝,阿远试过几次,险些没把它的小命折腾掉。” 姜雨舟想起顾辞远以前的确这么说过,也不觉默了默。 张璟晨再接再厉,“姜姜,就算你跟阿远吵架,但铁憨憨是无辜的,你看它现在那么粘你,你忍心看它一只猫孤零零地忍饥挨饿吗?” “它有自动投食机,一个星期也饿不到它。” 张璟晨滞了滞,很快又道:“可是没人给它铲屎啊!你不知道猫像主人,铁憨憨就跟阿远一个样,怪癖多着呢,要是没人给它铲屎,它宁愿不拉,硬憋着。 之前有一次就险些憋坏了,幸亏阿远及时回来给弄到医院去了才捡了一条猫命。” 如果铁憨憨是别人的猫姜雨舟肯定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可是它是顾辞远的猫…… 姜雨舟一时将信将疑。 张璟晨见她神色,便知道她定然是动摇了,他当即使出三寸不烂之舌,如此这般一番强劝,姜雨舟终于缓缓点头,答应了下来。 张璟晨暗自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热络地一番张罗,把铁憨憨的东西全都搬上,足足装了满满一后备箱,而姜雨舟的行李反而只占了一小块地儿。 姜雨舟何尝看不出他的刻意,她本可以拆穿,本可以拒绝,可是,心底里却终究舍不下,所以才会顺势而为罢了。 铁憨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十分乖巧地窝在姜雨舟的怀里,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她的手,姜雨舟的心里顿时像是被什么温柔包裹着,暖作一片。 收到了张璟晨发的消息,顾辞远轻掀眼皮,按灭了手机,然而心中思绪却没法像安了开关那般止住。 他把姜雨舟赶下车,自己驱车去了飞机场要飞离沪市,何尝不是在逃避? 如果不逃,他该如何面对那等局面?该如何面对两个人的关系? 分手两个字,简简单单,轻飘飘的,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了口便再也收不回。 第202章:愿者上钩(0206修改) “雨舟,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什么?” 姜雨舟陡然回神,眼中一片迷茫。 倪婉婉看到她这样,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她这样已经大半个月了,就像失了魂,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倪婉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可奈何。 感情之事,她一个外人说再多也都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只能靠她自己慢慢地走出来。 “我说,银泰城新开了一家美蛙店,我们今晚上去吃吧。” 姜雨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了,我要回去喂猫。” 倪婉婉不肯就此放弃,“晚一点再喂也饿不着它。” 姜雨舟还是摇头,“不了,我想早点回去陪它,它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倪婉婉见她如此,欲言又止。 她这哪儿是对那猫上心,根本就是对猫的主人上心,可是猫的主人对她呢?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还沉在里面…… 倪婉婉还在兀自担心,姜雨舟已经径直离开了,压根没给她多说的机会。 铁憨憨到了新环境一开始有些不适应,晚上一直很狂躁不肯睡,姜雨舟便只能把它抱着一起睡。 铁憨憨尝到了甜头,之后每到了晚上就再不肯在自己的窝里睡了,每次房门一打开,它就跟泥鳅似的一下就蹿上了床,比她这个主人还像主人。 张璟晨最近跟她联系得特别频繁,每次都打着要看铁憨憨的名义让她录视频。 每次录的视频,他转手就发给了顾辞远。 虽然视频里的主角是铁憨憨,但却有姜雨舟的声音,就算没有,这也是姜雨舟录的。 他如果不想收这样的视频,肯定会直接拒绝,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张璟晨便知道,他那是默认了。 而姜雨舟,也因为铁憨憨的存在让原本空旷的心被填满了,这段日子也终于不再那么难熬。 姜雨舟才发现,这家伙吃得多,拉得也多,猫砂很快见了底。 她捏着鼻子给它铲完猫砂,最后一点猫砂也用完了,甚至还有些不够,可是她网购的猫砂还没到,姜雨舟便提着垃圾下了楼,顺便到楼下的宠物店买一袋猫砂救救急。 天色黑了,又下着小雨,小区里来往的人很少。 地上有些滑,她怕自己摔倒,所以低头看着路,没有注意到路旁隐藏的一道黑影。 冷不丁的,有什么东西撒在了空气中,她洗了一口,便骤然觉得身子一软,眼前一花,身子重重晃了一下,朝后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被人扶住了。 她艰难转头,就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她就是方才跟自己乘坐同一趟电梯的女人,她以为是同楼层新来的租户,没想到,她压根就是蹲守在自己门外…… 这女人生得十分高壮,轻易地架着她,把她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架去。 姜雨舟想要挣扎,手脚也一阵乏力,使不上力,眼皮也越来越沉,哪怕她努力地想要睁开,却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她想要张口呼救,却发现自己喉间一阵阵干涩,她努力张嘴,艰难地吐出了破碎的音节。 “你,是,谁……” 女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我知道你是谁就够了。” …… 顾辞远眼皮突然跳了跳,心头也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就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正在这时,张璟晨的电话打了过来,顾辞远眸色一深。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不安,电话刚刚接起就听到那头张璟晨焦急的声音,“阿远,不好了出事了,姜姜她,她被人绑架了!” …… 姜雨舟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架子上,她尝试着动了动,铁链便发出了阵阵碰撞,她根本挣不开。 脑袋还是沉着,身上还是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 这是一个杂乱拥挤的房间,一张破旧的床,床上东西杂乱,乱糟糟地堆满了衣服。 唯一算得上干净整洁的,便是床头旁的那个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套书。 那书封再眼熟不过,是顾辞远的书。 墙上贴满了海报,也全都是书的海报。 其中一张簇新的海报上,赫然是顾辞远的近照。 那放大的五官成了整个房间中最亮眼的一角。 姜雨舟的神智渐渐回笼,她似乎猜到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了。 把她带走的女人张艳芬听到动静转头看来,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姜雨舟定了定心神,缓声开口,“你是顾一的书粉?” 张艳芬神色一厉,随手操起手边的矿泉水瓶就往她的身上狠狠一掷,直接砸在了她的脸上。 “顾一也是你能随便说的吗?是顾神!” 姜雨舟脸上一疼,鼻子上传来一阵剧痛,有热意涌出,她流鼻血了。 张艳芬看到她疼痛的表情,脸上露出了一抹有些狰狞难看的笑,狠狠怒骂,“竟然敢染指顾神!贱人!” 她这下完全确定了,这个女人就是顾辞远的粉丝,而且还是疯狂书粉。 以前很喜欢他的书,这个从她书架上一整套完整的书就能看出。 而顾辞远的马甲被扒了之后,他的绝世美颜更牢牢地圈了一波粉。 这个女粉丝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不然她也不会把他的照片放大了打印出来贴在墙上。 疯狂女粉最仇视的是什么?显然是自己大神的女朋友。 顾辞远却在微博上公开了两人的恋爱关系,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撒狗粮,不知道令多少粉丝泪洒当场。 大多数粉丝都不过是在网上哭唧唧一把,而这个粉丝却直接把自己的嫉恨落到了实处,付诸实际。 她在屋子里疯狂踱步,神情激动,“顾神那么完美的男人,不仅才华横溢,还长得那么好看,他就是天上的谪仙! 是用来给我们瞻仰的,怎么能被我们这样的凡尘人亵渎? 你,你这个女人,凭什么敢染指他!你简直罪不可赦!” 姜雨舟望着她,语气平静地开口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把我抓了?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不要我了。” 第203章:巧合太多(0206修改) 张艳芬的神情一顿,旋即开始拍桌狂笑,“哈哈哈哈……像你这样的破鞋,顾神要你才怪!早就该把你甩了!” 她笑得夸张,口中不停念着,全都是辱骂的话,脸上神情显出几分扭曲与狰狞来。 姜雨舟鼻子发着疼,鼻血淌进了嘴里,阵阵咸腥。 她只是沉默地听着,不发一语。 像张艳芬这样的情况,自己最好是顺着她,不要激怒她,不然,她很可能会作出更多过激的行为,那样,自己只会自讨苦吃。 她看了一眼外面,唯一的窗户外就是一堵墙,只能辨认出现在是白天,看不出究竟是上午还是下午。 从隔壁的墙体判断,这里应该是类似城中村一类的地方。 她如果高声呼救,会不会有人听到?但是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完全没有逃跑和反抗之力,贸然呼救,也会直接被张艳芬制服,根本不现实。 她暂时放弃了呼救的念头,心中计算着时间,她失踪多久才可能会有人发现。 最有可能发现她失踪的是倪婉婉,这段时间倪婉婉对她颇为上心,她只盼着倪婉婉联系不上她后多生一个心眼。 如果现在他们已经发现她失踪了,调取小区的监控应该能找到自己被带走的画面,地下停车场是有监控的,车牌号应该也能拍到。 只是不知道这个女粉丝的反侦察能力怎么样。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保护自己。 时间过得越久,警方找到她的时间也就越充裕。 姜雨舟正在出神,忽的头发被人用力一抓,她的头皮上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道蛮横的力道将她的脑袋狠狠一撞,她的脑袋被狠狠撞在了架子上,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张艳芬的脸在她的眼前骤然放大,她声音恶狠狠的,“小贱人,我在问你话!没听到吗?” 姜雨舟被她抓着头发,疼得轻轻抽气。 她艰难出声,“你说,什么?” 张艳芬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抓着她的脑袋就往架子上撞,“贱人,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姜雨舟被撞得头晕眼花,后脑一阵阵生疼,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手脚却被牢牢束缚着,半点挣脱不开。 直到有血从后脑渗出,张艳芬这才恶狠狠地松了手,却朝她身上踹了一脚,踹得她痛哼出声。 “看你还敢不搭理我,贱人!” 姜雨舟疼得一阵阵倒吸冷气,心中对她的暴力和扭曲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我在问你,顾神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姜雨舟缓了缓身上的疼痛,慢慢开口,“他喜欢吃甜食,不喜欢吃辣椒,滴辣不沾。” “他的口味独特,能得他一句夸赞的必然是饕餮美食。” 实际上就是口味刁钻挑剔。 “他不爱吃海鲜鱼类,也不喜欢吃动物内脏,尤其是鸭肠鸭胗。” 因为莫名其妙的怪癖。 张艳芬听得两眼冒光,那副认真模样,几乎要当场拿小本本记录下来。 问完了饮食偏好,又问起了其他,衣食住行,事无巨细。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在勾着姜雨舟的回忆,让她不得不把那些跟他相处过的点点滴滴全都回忆一遍,心底深处不受控制地被牵引触动。 姜雨舟正在缓缓说着,忽的,一瓶冷水直接兜头浇了下来,随后,整个矿泉水瓶也直接砸了过来。 “贱人!你怎么会对顾神那么熟悉?你凭什么能待在他身边?你这破鞋有什么资格?” 姜雨舟万万没想到,她不说的时候要挨打,说太多了,也要挨打。 她又开始狂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神情狰狞焦躁,怒声嘶吼,“谁允许你一边想顾神一边摆出一副怀春的模样?谁允许你亵渎顾神?啊?!” 她间歇性地发作着,口中说着各种污秽不堪的言语。 “你是不是就是靠着这张狐媚脸勾引顾神?” 说着,她直接抡起巴掌朝姜雨舟的脸上招呼。 她长得身材高壮,手上力道极重,一个巴掌呼下去,姜雨舟便觉得耳朵嗡嗡嗡地响,不消片刻,半边脸颊便迅速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疼。 连扇了好几个耳光,直到她累了才停了下来。 姜雨舟的嘴角有血迹渗了出来,她感觉她的脸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疼得近乎麻木。 姜雨舟意识到,这个人不是正常人,她的脑子有问题。 她就像个定时炸弹,而自己压根不知道究竟什么会触到她的禁区和雷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爆炸。 她时而安静地捧着顾辞远的书认真地看,有时又会冷不丁地跟姜雨舟说话,如果她没有及时回答,就又是一阵拳脚相加的招呼。 姜雨舟即便已经疼得意识涣散,却不敢有片刻分神。 如此这般,姜雨舟的精神越来越恍惚,身上疼得难受,腹中饥饿也越来越强烈。 张艳芬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门,饿了便吃零食,吃泡面,垃圾丢得遍地都是,屋子里闷热又肮脏,味道刺鼻,激得姜雨舟的胃里一阵阵难受。 她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地拉长,格外难熬…… 她想,自己难道就要这么死掉吗? 她脑中闪过顾辞远的脸,心底一片涩然。 如果就这么死了,心底终究是不舍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艳芬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呼噜声震天响。 姜雨舟一直紧绷的心弦也终于缓缓地松懈了下去,她阖上了眼,昏睡了过去。 身上无一处不疼,她的意识混混沌沌,脑袋微微发烫,耳边忽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动静。 有东西碰撞摔倒的声音,还有女人高声的尖叫,十分刺耳。 她想要睁开眼看看,眼皮却是阵阵发沉,根本掀不开。 有一双手轻轻地抚在她的脸上,姜雨舟疼得蹙紧了眉,口中惊慌地喃喃,“不,不要打我……” 那小心的触碰飞快撤离,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被解了下来,原本被勒得发疼的手脚终于得了释放。 她的身子一软,落入了一个温厚的怀中。 似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姜雨舟终于强撑着掀起了眼皮。 恍惚间,她像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鼻尖一酸,喉头也一阵阵发哽。 “阿远……” 第204章:人心易变,但我不会 两人的话头同时截住。 姜雨舟看向顾辞远,低声问,“你们认识?” 顾辞远语气淡淡,“不认识。” 那女人看着他,神情带着试探,“顾老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邱明明啊,两年前在义乌镇……你,想起来了吗?” 顾辞远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是你。” 邱明明脸上露出笑来,“好巧,还能再遇到你。” 邱明明又开口道:“因为一桩案子,我弟弟被警方带走了,我刚接到消息。顾老师,你能帮帮他吗?” 顾辞远问:“你弟弟是邱启航?” 邱明明忙点头,“没错没错。” 姜雨舟心道,果然,这两姐弟的长得相像,所以姜雨舟才觉得眼熟。 而且她身上还刚好穿了洛丽塔的衣服,她又提到了义乌镇,方才看邱启航的资料,他的老家就在义乌镇,姜雨舟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事实也果然如此。 顾辞远语气依旧淡淡的,“我恰巧在调查此案。” 邱明明眼睛瞬间一亮,脸上满是惊喜,“真的吗?太好了,请顾老师你一定要查出真相,证明他的清白!我弟弟他是不可能会杀人的!” “他如果是无辜的自然会没事。” 顾辞远没有和她继续多说,拉着姜雨舟便走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 顾辞远言简意赅,“她母亲被杀,我在那旅游,刚好住在她家的民宿里,碰上了这桩案子。” 姜雨舟怔了怔,为什么他去旅游总是能碰上凶杀案? “那,凶手是谁?” “她父亲。” 姜雨舟神情又是一怔。 顾辞远语气淡淡,“她父亲有了外遇,妻子提出离婚,让他净身出户,他舍不得那套民宿,就设计把人杀了,伪装成了自杀的假象。不幸的是,他遇上了我。” 姜雨舟一时默然,心底升起一股闷闷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么毫无人性的人?背叛自己的妻子也就罢了,为了那点身外之财就害人性命,他怎么下得去手?” 顾辞远棱角分明的脸上神情冷淡,语气也有点冷。 “人心是最易变,也最禁不起考验的。” 姜雨舟有些怔然,就听他继续道:“我没跟你讲过我的家人。” 姜雨舟背脊下意识一挺,“讲,讲过一点。” “我有个姐姐。” 姜雨舟轻轻咽了口唾沫,声音轻轻的,“我知道。” “我们一家四口,就跟邱家一样,很幸福。只是后来……” 姜雨舟的手指轻轻地搅在了一起,心底微微绷着,有些害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后来,那个男人,也出轨了。” 姜雨舟一怔,倏而抬眼看他,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顾辞远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讲述别人家的故事,“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甚至偷偷把家产转到了那个女人的名下。 我妈心脏不好,她知道这件事时突发心梗,没抢救过来。 那时我还很小,并不知道这些事,是后来长大些了,听到姐姐和他的争吵才知道。” 姜雨舟微微张着嘴,轻声开口,“那后来呢?” “我当时很愤怒,想去找那个女人算账,被姐姐拦下了。 有一天,那个男人突然对姐姐动手,原来姐姐找人去教训了那个女人,把她的牙都打掉了,只剩了半条命。 我冲出来护着姐姐,那个男人愤怒地走了。 那天晚上下着很大的雨,他在去看那个女人的路上出了车祸,没了。” 姜雨舟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神情怔怔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顾辞远微垂眼睑,“姐姐因为这件事很是自责,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 他勾唇冷笑了一声,“我却觉得是他活该,他们两人害死了我妈,他死了,也算是为我妈偿命。” 姜雨舟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心底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他的父母皆离世,只剩下姐姐一个最亲的人,可是她最后也…… 姜雨舟几乎能想象他当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与崩溃,她的心也跟着狠狠抽痛。 想到那尚未出口的秘密,心口更是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顾辞远缓缓地反握住她,神情微微一敛,整个人又恢复往日模样。 “不用这样看着我,那些愤怒与伤心都过去了,只是提起邱家才想起罢了。” 姜雨舟的眼底却更有一抹悲伤心疼情绪,怎么都化不开。 顾辞远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轻缓温柔。 “人心易变,但我不会。” 姜雨舟鼻头一酸,忍不住伸出手臂,将他一把抱住,整颗脑袋都埋在了他的胸膛里。 “你说的,不能变。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变!” 顾辞远手臂缓缓收紧,唇角也勾出了一抹清浅温柔的笑。 “好。” …… 警方经过一番排查,邱启航果然没有离开过出租房。 第二天,他也是直接去了实习的公司,没有可疑之处,他不具备作案时间,嫌疑洗清了,警方只能把他给放了。 线索再次中断。 姜雨舟不甘心,拉着顾辞远往金城公园跑了一趟。 这是个有些老旧的开放式公园,所以才会缺少监控。 两人在抛尸的湖边踱步,姜雨舟分析着,“陈佳倩被抛尸于这个湖里,她生前也的确去过那里。 警方只找到她进入公园的监控画面,而没有找到她离开时候的监控画面,难道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她是直接在公园里遇害,然后就近抛尸于此吗?” 顾辞远道:“可是警方经过对公园各处的搜查,没有找出第一案发现场的痕迹。” “可能是凶手清理掉了呢。” 顾辞远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是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八点左右,那个时间段,公园里还有居民。 如果凶手真的在这里对死者进行施暴,死者不可能会不发出一点呼救。” 姜雨舟被问住了,但她很快就道:“如果她被堵住了嘴呢?虽然当时公园有人,可能会被发现,但有很多变态的人,都喜欢寻找刺激,越是危险,他就越是兴奋。” 顾辞远不紧不慢地出声反驳,“但是尸检结果表明,死者的双手双脚都没有被捆绑的痕迹。 这说明当时她的手脚是自由的,她的嘴里也不可能被塞了东西。 所以,依我推断,第一案发现场不在公园,这里只是抛尸地。” 因为觉得不够满意,196-203章我进行了较大的修改,情节几乎全换了,标题上标注了(0206修改)的才是最终版本! 如果看的时候发现衔接不上,那请倒回去重新看一遍哈,如果购买过的不会重新购买的,造成的不便请见谅! 第205章:一切都太顺利 姜雨舟又哑口无言了,他的推断的确有几分道理。 “既然如此,那陈佳倩就一定离开过。” 姜雨舟撑着下巴思考,“可是警方却没有找到她离开的监控,便是周围商铺的监控里也没找到她的人影。” 他们派出了很多人力筛查监控,公园几个出入口附近的监控都调了出来,都快盯成斗鸡眼了,还是没找到陈佳倩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公园的。 顾辞远忽的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如果她是坐车离开的呢?” “坐,坐车?” 姜雨舟被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她一拍脑门,脑子真是当了摆设,早该想到这一点。 他们当即打电话给周郎华,让周郎华派人重点排查当天出入金城公园的车牌号,找到车主,再筛选锁定目标进行调查。 为今之计,也只有采用这样的笨方法了。 这一查,还真有了意外的收获。 警方在其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那人叫曾培炎,这个人正是陈佳倩当天约见的第二个买主。 两人在附近见面,陈佳倩随后到金城公园与邱启航交易,不知是不是巧合,曾培炎随后也去了金城公园。 警方追踪他的车辆信息,通过监控调取,果然在某个路口抓拍到了他车上多出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正是陈佳倩。 周郎华一拍桌,“快,把这人带来!” 警方到他家里抓人却扑了个空,他不在家,到外地出差去了。 周郎华持搜查令破门而入,在他的家里所看到的场景,当真让人叹为观止。 鞭子、蜡烛、锁链、手铐、口塞…… 那些,全是sm的工具。 警方立马把他的房间封锁,开始进行取证,果然在他的屋子里找到了陈佳倩留下的指纹和头发,在他的sm道具上,还提取到了陈佳倩的血迹。 有了这些发现,曾培炎瞬间成了重大嫌疑人。 案情侦破得比想象中顺利,姜雨舟心底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唱衰,一切都太快,太顺利了。 可是这些证据又的的确确存在,无法辩驳。 警方本欲等他从外省回来再来一个瓮中之鳖,但想到之前接连逃跑的那几个嫌犯,他们便不欲再等,直接派人实施跨省抓捕。 但是,最后他们还是迟了一步。 曾培炎提前得了风声,又逃了。 姜雨舟得知这个消息,竟然有种猜测得到验证的感觉。 这就像是一个怪圈,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那个怪圈之中,被人愚弄摆布着,每一次眼看就要成功了,却每一次都不停地重复着之前的结局。 可是,她怎么能甘心? 之前与顾辞远的一月之约已经过半了,那半个月一眨眼就过了。 如果到时候还是没有抓到凶手,没能成功地问出那幕后之人,没能查出此事与当年之事的关联,那…… 她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到时候就算是毫无进展,就算再难以启齿,她也必须要对顾辞远坦白了。 而顾辞远却已经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他究竟该给姜雨舟送什么礼? 顾辞远到网上查了一圈,网上的答案五花八门,顾辞远倒是全都考虑了一遭,但都觉得不够有特色。 那些东西以后可以慢慢送,但是第一次必须要别出心裁,这样才能让她终身难忘。 顾辞远最后还是决定给张璟晨打电话,问问这个狗头军师的意思。 听了顾辞远的问题,张璟晨理所当然,“戒指啊!鹅蛋大小的钻石戒指,没有女人不喜欢的!” “我是送礼,不是求婚。” 张璟晨更理所当然了,“那你就求婚啊,反正迟早的事。” 顾辞远默了默,没说话。 张璟晨见他不吭声,顿时嚷了起来,“我说阿远,你该不会是渣男附体,只想玩玩儿,不想负责了吧?” 顾辞远寒着声,“我给你一次机会把刚刚的话重新组织一遍。” 张璟晨见他的反应,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轻咳一声,“你刚刚不吭声,我这不就误会了嘛。” “还不到时候。” 张璟晨语重心长,“要我说,恋爱随便谈谈就好了,赶紧抓紧时间把人骗进自己的户口本里才是正道,不然夜长梦多,谁知道会不会生什么枝节。” 顾辞远脸一黑,“收起你的乌鸦嘴。” 张璟晨又咳了一声,“呸呸呸,当我什么都没说。” 扯了半点也没说到正题,顾辞远开始有点后悔给他打这个电话。 “说正事,你没点子我就挂了。” 张璟晨忙道:“别啊,兄弟我当年在学校可是撩妹无数,怎么着也比你这株铁树强。” 顾辞远冷声,“那就别废话。” 张璟晨正经地想了想,“你真要送礼物,送什么都没有亲手做的更有意义。” “亲手做?”顾辞远又默了默,“可我只会写书。” 难不成他给她写一篇小作文? 张璟晨有些嫌弃,“都说恋爱让人智力倒退,这话果然不假。” 顾辞远声音一寒,“你再说一遍?” “咳咳咳,说正事,正事。我跟你讲,你到时候就这样……” 姜雨舟又回去上班了,上次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幸好事情得到了圆满的结局,姜雨舟的名誉得以洗清。 而且顾辞远的那两条微博,俨然成了模范情书,全网女同胞都酸了,大家都纷纷表示,也想要谈这么一场甜甜的恋爱。 所以姜雨舟回到报社之后,收获的便是大家无限羡慕的目光,还有不少人旁敲侧击地想请她帮忙要顾辞远的签名。 姜雨舟问过顾辞远之后,便全都照单全收,给顾辞远揽了一沓又一沓的待签名的书。 姜雨舟原本在报社里的人缘就不错,经过了此事,她的人缘顿时更好了。 丁楠也是顾辞远的书粉,看着大家都要到了签名书,她心里也一阵阵发痒。 最后,在面子和顾神的签名书之间,她舍下了面子,选择了签名书。 她本以为姜雨舟不会帮忙,但是姜雨舟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第二天她就拿到了签名书,顿时脸都笑歪了。 季姿薇看到她那春风得意的样子,真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看到丁楠都成了叛徒,脸都气黑了。 原本以为她要被彻底踩进泥里再难翻身,但谁知道她的运气竟然这么好! 顾辞远那样帅气多金的大神,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看上她? 但是心里再气,她也只能硬生生地往肚子里憋,一个人独自受着。 第206章:两看相厌 为了避免大家再继续没完没了地讨要签名给顾辞远增加负担,姜雨舟率先声明,婉拒了同事提出的帮忙代签的要求。 这个签名的热潮持续了一个星期,终于慢慢消停下来了。 为此姜雨舟对顾辞远也有些歉意,毕竟是因为自己他才平白多了这么一个额外的工作。 若是往常顾辞远铁定不耐烦了,但这是姜雨舟的人情,他便觉甘之如饴。 因为之前姜雨舟的那桩丑闻闹得不小,如果通过这件事能让姜雨舟重新融入工作氛围中,不被大家刻意排挤,报以异样的目光,他觉得值了。 甚至,他不仅仅签了名,还询问了姜雨舟每个人的实际情况,每个签名上都附赠了一句相应的鼓励。 这么一来,每个人的签名都不一样,而且还恰恰十分附和自己的实际,每个人收到书的时候都意外又惊喜。 大家都把这一份人情都记在了姜雨舟的身上。 姜雨舟为此对顾辞远更添了几许感动。 只是想到时间一天天过去,但那个案子的凶手曾培炎依旧没有抓到,她心中焦灼更甚。 就在她有些焦躁的时候,顾辞远突然提议,“阿晨给我介绍了一个农家乐,据说风景很好,能上山摘果,还能泛舟游湖,食材也很新鲜,我们一起去玩一玩?” 姜雨舟本没有心情,但她看到了顾辞远眼中的期待与欢喜。 他难得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姜雨舟不忍拂了他的意,便点点头答应了。 顾辞远想了想,“你可以问问你那个朋友要不要一起去。” “婉婉吗?好,我问问她。” 倪婉婉是爱玩的性子,姜雨舟一提了这事,她立马就乐颠颠地答应了。 倪婉婉不想开车,周末一大早她便打车到了顾辞远的家准备蹭车。 这是倪婉婉第二次来顾辞远的家,上一次来的时候只是在外面瞻仰了一番,这次才有机会进了屋。 她终于见到了传说里的铁憨憨,一脸慈爱地想要撸一把,却被铁憨憨高冷地躲开了。 倪婉婉一脸失望,心道,高冷大神养的猫果然也一样高冷,真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爱宠。 铁憨憨一脸高冷,却一脸舔狗地围着姜雨舟打转,姜雨舟抽空摸了它一把,它就陶醉得跟什么似的。 真舔狗! 倪婉婉又是一阵连连摇头,果然,大神养的猫,连品味都是一样的,眼里都只有姜姜,真是让人又羡慕又嫉妒。 她开始想,自己答应跟她一起去农家乐是不是太不识相了?这简直是头大号的电灯泡啊。 正在暗自反思,门铃在这时响了,倪婉婉径直打开了门。 门一开,门外人的大嗓门便传了进来,“你们收拾好了没?我……” 张璟晨的话戛然而止,瞪着突然冒出来的倪婉婉,一脸目瞪口呆。 倪婉婉也瞪着他,也是一脸目瞪口呆。 两人便这么站在门口,互相大眼瞪小眼。 顾辞远从楼上走了下来,不冷不热地开口,“你们在斗鸡眼吗?” 两人这才陡然回神,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愣了愣,再次异口同声,“我去农家乐啊!” 听到这个跟自己相同的答案,两人都明白了什么,齐齐转向顾辞远,第三次异口同声,“他/她怎么也去?” 姜雨舟也提着东西下来,看到两人那副火星撞地球,火药味十足的模样,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两人的渊源。 之前是她没想到,但是现在人都已经叫来了,难道还把人赶走不成? 她只能开口打圆场,“我们想着好容易出去玩一趟,人多热闹些嘛。 你们俩之前有误会,刚好可以趁这次机会重新认识认识,我相信你们经过相处之后一定能看到对方的闪光点,摒弃前嫌,握手言和的!” 两个人今天默契十足,又一次异口同声,“谁要跟他/她握手言和!” 姜雨舟面色不禁讪讪,看向顾辞远,眼神含着询问,现在该怎么办? 顾辞远看向那两人,冷着脸,“你们自己不对盘,冲姜姜发什么脾气?爱去不去,求着你们不成?” 两人:…… 这护短护得…… 张璟晨是顾辞远这次行动的狗头军师,当然知道的他不是单纯去玩,怎么可能会不去? 他脸皮厚,自己就给自己找好了台阶。 “谁说我不去了?去啊,我肯定去!” 他目光一扫,“至于其他人,我可管不着。” 倪婉婉原本因为看到他大感扫兴,但现在见他这么说,自己要是因此不去了,反倒像是怕了他似的! 倪婉婉当即也道:“我当然也要去!就算有些人实在碍眼,我也不能平白委屈了自己,浪费那大好的时光!” 两人眼神在空中交锋,然后又十分嫌弃地撇开了。 如此这般,四个人便带上了行李,坐上了车出发了。 张璟晨开车,姜雨舟和顾辞远坐在后排,倪婉婉在副驾驶和后座上犹豫了一下,最后在顾辞远冷漠的目光注视下,还是捏着鼻子坐上了副驾驶。 虽然坐在张璟晨的副驾驶很不爽,但也好过在后排做两人的超大号电灯泡吧。 更何况,刚刚顾神的眼神,委实是不善,她有种感觉,自己要是真敢坐下去就会被他赶下车。 一上了车,倪婉婉就闭上眼睛,打算对张璟晨眼不见为净。 昨晚上“运动”了一番,今天早上又起得早,姜雨舟有些犯困,枕在顾辞远的肩头小憩。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张璟晨被那浓郁的睡觉氛围搞得眼皮也一阵直打架,前面忽的蹿出一辆小三轮,张璟晨一个激灵清醒了,脚下一个急刹,堪堪避开。 这一个急刹也一下把车里的人颠了一下,姜雨舟身子往前撞去,幸而顾辞远伸手把人稳稳捞了回来。 倪婉婉吓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的炮火直接对着他就轰了过来,“会不会开车啊?还是法律对你没有约束力?” 张璟晨也知道是自己犯困开了小差,是自己的错,但是被倪婉婉这么指着鼻子骂,他也梗着脖子嚷了起来。 “谁让你们一个个都在睡觉啊!你们睡得那么香,把我的瞌睡虫也勾出来了,怪我咯?” 第207章:明明是姜姜更好看 他直接拧开了车载广播,把声音调得老大,“谁也不许睡!再把我瞌睡虫勾出来,后果自负!” 那千年不变的男性药品广告在车厢中回荡,让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张璟晨还是默默地关掉了。 他轻咳了一声,“那个,用你们手机来放歌,不然怪闷的。” 倪婉婉没带驾照,不然就自己上了。 生怕他再打瞌睡,回头把自己的小命交代了,倪婉婉只能掏出手机,连上蓝牙点开了音乐。 巧的是,她点开的歌单恰好就是木心翻唱的古风曲目。 磁性悦耳的嗓音在车厢中回荡,瞬间让人有种耳朵都要怀孕了的感觉。 顾辞远听着这声音,却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张璟晨也常听木心的翻唱,他跟着哼了起来。 倪婉婉原本沉浸在歌曲当中,十分享受,冷不丁,这美好的音律骤然被打破。 “能不能不要跟唱,难听死了!” 张璟晨不服,“哪里难听了?我是懒得出道,不然也是顶级歌手的金嗓子。” 倪婉婉当即嗤笑一声,“你?顶级歌手的金嗓子?我可真是要笑掉大牙了!就你那水平,说你五音不全都是抬举你。” 张璟晨被她一噎,“有本事亮个嗓子跟我比一比?” 倪婉婉语气轻飘飘的,“我不跟残障人士比,掉价。” “喂,谁是残障人士?” 倪婉婉睨了他一眼,“在我这儿,五音不全就跟残疾没两样,别自取其辱。” 张璟晨先是一怔,旋即“噗”了一声,原本的恼怒一下没绷住破了功。 倪婉婉见他这样子,一下懵了。 “喂,你是不是脑子也残疾了?” 听不出她在嘲讽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张璟晨没答倪婉婉的话,而是从后视镜瞥了一眼顾辞远黑沉的脸,憋着笑道:“阿远,她骂你是残障人士。” 倪婉婉:…… 她转头看向顾辞远,看到他黑漆漆的面色,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顾神他五音不全? 顾神的气场太强大,倪婉婉这个小粉丝一下怂了,更生出了一种亵渎大神的愧悔来。 倪婉婉僵笑着找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吧,五音不全没什么,那个,人无完人,残缺美更美,是吧?” 这找补的乱七八糟,简直越描越黑,顾辞远直接吐出两个字:“闭嘴。” 倪婉婉僵笑着,默默闭上了嘴,转过身。 张璟晨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地憋笑,倪婉婉朝他暗暗呲牙,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误伤无辜。 姜雨舟看到顾辞远一脸憋屈郁闷的神色,也是一脸憋笑。 顾辞远注意到她憋笑的神色,转头向她投去了一记略带幽怨的神情。 姜雨舟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你在我心里是完美的!” 顾辞远听到这话,眼神陡然染上一片幽沉,原本心底的那点子郁气霎时一扫而空。 倪婉婉看张璟晨哪哪儿都不顺眼,更因为方才的事心有迁怒,一路上两人都在拌嘴掐架,你来我往,姜雨舟都有了一种听相声的感觉。 如此这般,一路倒是十分有趣。 到了那农家乐,那里的景致果然十分不错。 这里的旅游项目显然开发得很不错,不论是风景、住宿,还是游玩项目都齐全完善,品质高档。 今天刚好有一个公司在这里组织素质拓展活动,姜雨舟从车窗往外看,余光一瞥之间,好像看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人影。 有点像邹明明。 但是那道人影一闪而过,她没来得及看清,便只当自己看错了。 农家乐,最大的特色就是新鲜的果蔬食材,而来农家乐玩,最大的乐趣就是亲自动手采摘。 他们先吃了一顿原汁原味的土鸡宴,那鲜香滑嫩的口感,让他们都觉得不虚此行。 山上有大棚栽种的反季节草莓,那草莓个个又大又红,长势十分喜人,尝了一个,甜美多汁,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吃掉了。 摘完了草莓,吃够了,几人都有些累了,身上也已经是一片汗涔涔的了,他们便打算去游泳。 换上泳衣,姜雨舟顿时被倪婉婉那火辣的身材刺得眼睛都直了。 她个子不高,但是身上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半点都不含糊,她的那一身泳衣更是性感极了。 姜雨舟捏了捏自己泳衣里厚厚的一层海绵,沉默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倪婉婉安慰她,“身材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单身?你就算是平板,还不是有顾神那样顶级优质的男朋友,上帝是公平的,你就知足吧。” 这么一想,姜雨舟还真平衡了一点。 两人从更衣室走出来,目光在泳池边上一扫,瞬间定住了。 顾辞远站在那儿,身材颀长,八块腹肌,整整齐齐,结结实实,加上他那张帅脸,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就像是一碗唐僧肉,引得那些女妖精一个个眼馋心动。 倪婉婉暗暗吞口水,抓着姜雨舟的手臂直晃,“姜姜,我真是羡慕死你了!” 姜雨舟讷讷地开口,“我也挺羡慕自己的。” 他的身材姜雨舟当然见过,但是此时再看,那种视觉冲击简直太要命,姜雨舟有种狼血沸腾的感觉。 顾辞远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那身泳衣,俏皮中带着一丝性感,将她身材的所有优点放大。 尤其是她的肤色很白,那裸露在外的肌肤透着一股莹润的光泽,如玉一般。 那双腿修长又匀称,毫无瑕疵。 顾辞远的眸色微深,他开始后悔给她准备了这一身泳衣了,太露了。 张璟晨从他身后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看什么呢?” 顺着他的目光,张璟晨也定住了。 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是定在了倪婉婉的身上。 那个女人,平时看起来小小巧巧的,没想到身材这么有料。 他忍不住轻轻咽了口唾沫。 顾辞远伸手,直接把他的脸一扭,强硬地转向了另一边。 他声音冷漠,“不准看。” 张璟晨下意识想转头,却被顾辞远稳稳定住了。 “我又没看你女人,管那么宽?” 顾辞远蹙眉,“那你在看谁?” “倪婉婉啊,没想到她身材那么好,这么看,还是有几分姿色。” 顾辞远看他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同情,“年纪轻轻就瞎了,真可怜。” 明明是姜姜更好看。 张璟晨愣了好几秒,突然觉得自己被他这一碗狗粮噎得够呛。 第208章:人贵有自知之明 “阿远,我们来比一场怎么样?” 张璟晨眼珠一转,一边做着帅气的拉伸动作,一边跃跃欲试,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急于挣表现的花孔雀。 顾辞远嗤了一声,“别自取其辱。” 姜雨舟和倪婉婉走近,便听到了两人最后的对话。 倪婉婉对他也很嫌弃,跟着道:“就是,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 张璟晨听了这话好胜心一下就被激了起来,他梗着脖子,“这还没比呢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输?来来来,今儿个我还非比不可了。” 倪婉婉:“那我押顾神赢。” 姜雨舟看了一眼张璟晨,最后也默默把目光挪向顾辞远,小声开口,“+1。” 张璟晨:…… 顾辞远唇角轻轻一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 最终,以顾辞远和张璟晨为选手,倪婉婉为裁判,姜雨舟为观众的小型比试匆匆成形。 两个高大帅气,宽肩窄腰的男人站在岸边,随着倪婉婉一声令下,两人“扑通”一声同时入水,引得周围的人也都投来了目光。 姜雨舟的目光紧紧盯在顾辞远身上,只觉得他的动作帅气又流畅,速度更是快得惊人,宛若剑鱼一般破开水面,直冲而去。 很快,两人的距离便拉开了。 “哗”的一声,顾辞远游完了两圈,猛地从水里冒了头。 晶莹的水珠在他的脸上流淌,顺着一路往下,流到了紧致结实的胸膛,融进了清澈的水中。 因为清水的润泽,让他的肌肤显得越发白皙,像是整齐漂亮的白色巧克力,让人想要摸一把,再尝一口。 他毫无悬念地赢了。 姜雨舟双目灼灼地盯着他,眼中的光彩亮得吓人。 顾辞远双手撑在泳池边上,微微仰头看他,眉峰轻轻挑着,唇角也微微翘起。 “我的表现,还满意吗?” 姜雨舟被他的话拉回了神智,顿时点头如捣蒜。 “那,有什么奖励?” 他的语调慢悠悠的,尾音拉长,落在姜雨舟的耳朵里,总有一种不那么纯洁的暗示意味。 姜雨舟红了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璟晨终于游了过来。 他喘着粗气,一副上气不接下气,又有点气急败坏的模样。 “阿远你,你怎么那么快啊!” 顾辞远漫不经心地瞥他,“我只在该快的时候快。” 咳咳……不知为何,姜雨舟的脸更红了,总觉得他在开车是怎么一回事? 倪婉婉在泳池边上跟着跑了一圈,跑了回来便叉着腰狂笑,“有些人真是自取其辱啊,哈哈哈……哎哟笑死我了。” 张璟晨的面皮不禁一阵阵发紧,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喂,你收敛一点!” “我偏不,有些人自己把脸送上来让我打,我怎么能错过呢?” 倪婉婉笑得前仰后合,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风光更是不经意地流泻,张璟晨的目光触及,不觉顿了顿,心里也闪过了一阵异样的情绪。 本来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反正在顾辞远面前他输了也很正常。 但是这女人这么毫不留情地取笑他,他顿时觉得脸面尽失。 这女人实在是面目可憎,他有些恼怒,眼眸一转,直接伸手,一把就拽在她的脚踝上,手上轻轻一拉,倪婉婉便往前一栽。 “咚”地一声,整个人就砸进了泳池里,砸出了好大一片水花,也呛了好大一口水,连连呛咳。 张璟晨看她狼狈的模样,顿时觉得恶气全消,也忍不住哈哈狂笑起来。 倪婉婉缓了过来,俏脸一怒,“张璟晨,你死定了!” 她张牙舞爪地就朝张璟晨扑去,她的指甲很长,这一扑之下,张璟晨顿时被她抓出了一道豁口子。 “你个泼妇……” “我就泼了怎么的?敢惹老娘,看老娘不弄死你!” “唉唉唉你给我住手,别以为我不敢还手啊!” 倪婉婉不带怕的,“有本事你就还手啊,不敢还手就不是男人!” 她泼辣起来,连亲爹都怕。 张璟晨被她逼得连连倒退,更要命的是,因为角度问题,她那一身白花花的光裸肌肤不停在他眼前晃,那呼之欲出的柔软有时还蹭到他身上,他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了。 张璟晨现在不想跟她缠磨,他只能连连后退躲避,但是倪婉婉却把他的退让当成了战力不敌,难以招架,是以她也越发不肯放过,叫张璟晨颇为狼狈。 姜雨舟往他们那边看去,便见到张璟晨被倪婉婉拎着耳朵一阵螺旋扭,疼得嗷嗷直叫,她忍不住掩嘴笑。 张璟晨招惹上倪婉婉,可真是自讨苦吃。 顾辞远却对那两人的打打闹闹没有兴趣,他朝姜雨舟伸出手,“下来。” 被他扶着,姜雨舟下了水。 这个泳池是天然引水,水源流动,水质清澈,十分干净。 姜雨舟下了水,周身霎时被清凉包裹,舒服极了。 姜雨舟游了一圈,顾辞远看到她那狗刨式的泳姿,不禁失笑。 姜雨舟看到他那笑,不禁有些脸热,朝他嚷,“你,你笑什么?不许笑!” 顾辞远收回笑意,“好,我不笑,你继续游。” 姜雨舟原本觉得没什么,但被他这么一取笑,顿时就不好意思游了,扁着嘴发小脾气。 顾辞远见此,便道:“我教你?” 姜雨舟没吭声,顾辞远笑哄,“来,我教你。” 他直接轻揽着她,跟她讲解示范,姜雨舟这才被哄好了,认认真真地跟他学了起来。 姜雨舟学得勤勤恳恳,虽然游得没有顾辞远好看,但也慢慢变得似模似样起来。 而倪婉婉和张璟晨已经从近身搏斗变成了你追我赶的远距离斗争,十分闹腾。 正这时,姜雨舟忽的看到了一个熟人。 她当即示意顾辞远,“阿远你看那边。” 他顺着姜雨舟的目光看去,便见到了邱启航。 他刚从更衣室里出来,身上只穿着一条泳裤,全身上下简直白得发光,泳池边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 似乎,今天这里的帅哥有点超标了。 “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刚来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人有点像邱明明,本来还以为看错了,现在看来自己应该没有看错。 果然,在邱启航的不远处她便看到了邱明明,只不过她没有穿泳衣,看样子并不打算下水。 姜雨舟盯着邱启航的方向时间有点长,顾辞远一个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淡声,“看别的男人做什么?我不够好看?” 第209章:是你…… 这浓浓的醋味,真是隔了老远都能闻到。 姜雨舟唇角不觉微微翘起,目光在他的俊脸上扫了一圈,由衷道:“当然你最好看。” 顾辞远被取悦了,“算你有眼光。” 两人继续一个教,一个学,对别人撒了一大波狗粮而不自知。 姜雨舟本不想关注邱启航的,但却忍不住被那头吸引。 从邱启航一出现,一个穿着热辣大胆的女人就像小蜜蜂似的跟着他。 隔得远,姜雨舟虽然听不到她说了些什么,但那表情,动作,都轻佻又妖媚,简直是在赤裸裸明晃晃地开撩。 邱启航就像是一只被强行剥光了的小雏鸡,害羞得满脸通红,像猴屁股似的,连连躲避,奈何怎么都甩不开。 啧啧啧,越发觉得邱启航像个小奶狗了。 长得那么奶又那么乖的小奶狗,真是秀色可餐,难怪这么招人惦记。 他们上岸时,邱明明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顾老师,好巧,没想到又遇见了。” 顾辞远只是点了点头,简单说了几句便走了。 原来在这里进行员工活动的就是邱明明的公司,可以带家属,邱明明就把邱启航也带上了。 邱启航性格内向害羞,她想让他多认识一些人,锻炼锻炼。 张璟晨感叹,“怎么阿远你总是能认识一些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 顾辞远立场明确,“我跟她不熟,算不上认识。 还有,‘总是’不是这么用的,我认识的女性朋友一个巴掌都没有。” 这求生欲和觉悟,可以说是很强了。 莫名又被喂了一碗狗粮,倪婉婉和张璟晨都不约而同看向姜雨舟,有种被酸倒了牙的感觉,姜雨舟则是极力压住了上扬的嘴角,让自己显得矜持一些。 晚上回到酒店,姜雨舟洗漱好准备睡了,顾辞远接了个电话之后道:“璟晨那间房出了些问题,不能住了,现在酒店也没了多余的房间,我们的房间可能需要调整一下。” 姜雨舟不疑有他,于是,倪婉婉便搬到了他们的房间和她住,顾辞远和张璟晨则搬到了倪婉婉的房间。 倪婉婉吐槽张璟晨,“一天天的,就他屁事多。” 而被她吐槽屁事多的张璟晨,则是已经和顾辞远一起偷偷摸摸地离开了房间,偷偷地进行秘密计划去了。 睡到半夜,姜雨舟突然被倪婉婉吵醒,她迷糊问,“怎么了?” 她捂着肚子,吸着气,“姨妈提前来了,一定是因为今天在冷水里游了泳的缘故。” 姜雨舟知道倪婉婉有痛经的毛病,尤其是第一天会痛得尤其严重。 “我没带姨妈纸,你带了吗?” 姜雨舟赶忙从包里翻了一张备用的递给她,倪婉婉语气虚弱,“有没有夜用的?我第一天的量很多。” “有,我带了的。” 但她把行李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她一拍脑门,“那个包放在车上了,你等着,我这就去车上拿。” “一起去吧。” 姜雨舟却把她按了回去,“你痛成这样怎么去?” “可是大晚上的,一个人去停车场怪吓人的。” 姜雨舟轻咳一声,“那我去敲隔壁的门,让阿远陪我去。” 倪婉婉闻言立马闭嘴了。 有护花使者,她还担心什么? 姜雨舟换上衣服便出了门,但是她在隔壁敲了半天都没人回应,她给两人打电话也没人接。 平时顾辞远不是挺醒睡的吗?怎么今天睡得跟死猪似的? 姜雨舟犹豫了一下,没有再继续敲,而是自己去了停车场。 晚上,停车场这样的地方,的确有些渗人。 而且到了下面才发现,整个停车场只有几盏微弱的应急灯,那光线昏暗,越发显得森然恐怖,姜雨舟心里一阵打鼓,只想拿了就赶紧走。 但她绕了一圈都没找到车子停在了哪里,她决定打退堂鼓,还是找顾辞远下来陪她靠谱些,可她悲催地发现她迷路了。 她的方向感不算差,但这里光线太过昏暗,停车场的设计又颇有些七拐八绕的,她一时之间就绕迷糊了。 正在她努力寻找出路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道低低的,痛苦的呻吟,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楚。 姜雨舟的头皮瞬间一阵发麻,背脊也冒出了丝丝冷汗,浑身都绷紧了。 她安慰自己,一定是不小心听错了,但是,那呻吟声却断断续续,不停往她耳朵里钻。 那声音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霎时,她仿佛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猛地回头,身后却空空如也。 她的手心冒出了一阵阵冷汗,急忙关掉了电筒,屏气凝神,不敢乱动。 她颤着手点开手机,想要给顾辞远打电话,但是停车场信号微弱,她连打了好几个都没接通,她额上不禁渗出阵阵冷汗来。 她得赶紧离开这里,找人求救。 但该死的,哪个方向才是电梯的方向? 她缓步前行,越是走,那呻吟声便越是清晰,她紧张地咽着唾沫,手中的手机也握得更紧了几分。 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迈步,朝着那呻吟的来处而去。 随着她慢慢走近,她终于确定,呻吟声是从一辆车里传来。 那显然不是少儿不宜发出的呻吟声,而是极其痛苦的声音。 姜雨舟打开手电筒往车里一照,险些把手机惊掉了。 车子的驾驶座上,赫然坐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浑身赤裸,未着寸缕,她整个人更是被绑成了一个十分屈辱的姿势,浑身遍布各种伤痕,画面十分不堪。 姜雨舟脑中瞬间想到了陈佳倩,这些伤,是**的道具留下的! 她颤抖着拉开车门,这才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她赫然就是白天在泳池调戏邱启航的女人! 那女人看到姜雨舟,眼中骤然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救,救我……” 姜雨舟颤着声音,“你,你别怕,我,我会救你。” 她一边抖着手去解女人身上的绳索,一边问,“你快告诉我,是谁干的?” 女人气若游丝,“是,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瞪大了眼,眼中盛满了惊恐,剧烈地抖着唇,“你,小,小心……” “什么?”姜雨舟没听清,正要俯身凑近细听,“砰”地一声,脑后被人重重砸下,一阵剧痛袭来。 她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倒下的瞬间,她的瞳孔收缩,难以置信。 “是你……” 第210章:不要一错再错 昏暗的灯光打在那人的脸上,那张脸娇艳动人,此时被那惨淡的灯光打着,却透着一股阴森与诡异,叫人心底发寒。 这个人,赫然是邱明明! 她唇角勾着一抹妖冶的笑,“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可不能怪我。” 姜雨舟伸手摸了一把后脑,一阵生疼,显然已经见血了。 邱明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再次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消防栓,就要朝姜雨舟的身上砸去。 姜雨舟的瞳孔骤然一阵猛缩,她身子往旁边一个翻滚,“砰”地一声,那消防栓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姜雨舟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 邱明明眼中闪过一阵凶光,她俯身要再去捡,姜雨舟急忙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手上使力,将她扑倒,两人扭打了起来。 姜雨舟受了伤,邱明明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专往她的后脑上使力,姜雨舟疼得眼前金星直冒。 邱明明像是发了狠,一个用力,姜雨舟被她狠狠压在地上,她的两手狠狠掐在了姜雨舟的脖子上。 一股强大的窒息感袭来,姜雨舟只能拼命掰她的手,可她的手像铁钳似的,无论怎么都掰不开。 姜雨舟伸手,一把挠在了她的脸上,邱明明吃痛之下终于松手,姜雨舟趁机将人一脚踹开,抚着脖子,一阵剧烈地喘气。 邱明明被踹倒,姜雨舟也没了力气,她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只希望倪婉婉发现她很久没回去,及时来找她。 她嗓子火辣辣地疼,开口的声音也是一阵嘶哑难听,“你,你为什么要杀人?” 邱明明脸上被挠出几道血痕,她捂着脸,看向姜雨舟的眼神一阵狠厉。 “因为她该死!你运气不好,看到不该看的,你也该死!” 她的目光一扫,便见那女人悄悄下了车,正艰难前行,想要趁机逃跑。 邱明明眼神一厉,当即举起消防栓,毫不客气地朝她的脑袋重重砸下。 “不要!” 然而,一切还是晚了一步,那女人脑袋开花,重重倒下,当场便没了气。 姜雨舟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紧绷着,目光灼灼盯着她,“陈佳倩也是你杀的,对不对?” 邱明明冷冷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姜雨舟见她反应,心中顿时更加确定,姜雨舟望着邱明明,心中闪过一阵紧张又激动的情绪,她才是真凶! “果然是你!” “她也该死!她们都风骚又不要脸,对启航动手动脚,让人恶心!” 原来如此。 陈佳倩曾对邱启航提出陪睡换取衣服的建议,而这个女人,在泳池里也几乎是赤裸裸地在挑逗邱启航。 邱明明对邱启航这个弟弟有着病态的紧张与维护,所以在看到弟弟受到骚扰,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杀人行为。 陈佳倩是被性虐而死,所以他们都下意识地以为凶手是男人,可实际上,女人也照样可以借助道具做到这一切。 姜雨舟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问出了她一直都藏在心中,压在心底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拔掉她的一颗牙?是不是有什么人教唆你这么做?” 她死死盯着她,想要听到她的回答。 邱明明眼神一凛,“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既然要杀我,那我死了也要死个明白,做个明白鬼。” 邱明明紧紧抿着唇,她再次拿起了那消防栓,缓缓走向姜雨舟,冷声道:“想知道答案?到阎罗殿去问吧!” “等等!” 姜雨舟疾呼出声,手心已经渗出了阵阵冷汗。 “我和顾辞远的关系你知道,他替你母亲查出了真凶,也算是对你有一份恩情,可你却要杀我,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我……”邱明明狠狠咬牙,“我也不想杀你!可是我不杀你,死的就是我!” 姜雨舟沉声,“没用的!就算你把我杀了灭口,他一定能查出真相! 当初,你母亲的案子,便是他亲手破的,你应该知道他的能力。” 邱明明的眼神不禁微微一闪,神色迟疑怔忪,像是在思考姜雨舟的话。 姜雨舟暗暗咽了口唾沫,手心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她必须把她稳住,能拖延一刻算一刻。 她缓声开口,“我听阿远说了你们家的事,你们家突逢巨变,一个家分崩离析,最后只剩下你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所以,你才会对你弟弟这般爱护。 你们的姐弟情谊,我很羡慕,也十分能理解。我虽然没有姐姐和弟弟,但我有一个哥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也是像你护着你弟弟一样百般呵护着我,把我当成女儿一般宠着,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邱明明的神色恍惚,“我也愿意为启航做任何事。” 姜雨舟朝他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我真羡慕他,能有你这样一位姐姐。只可惜,我哥哥他已经不在了,我再也不可能享受到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邱明明望着姜雨舟,神色定了定,慢慢的,她的眼中又浮起了一丝杀意。 “所以,我不能有事,更不能让启航有事,只有我好好的,才能继续保护启航,让他继续好好的生活。我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他了。” 姜雨舟顿时心头一凛,“你,你不要一错再错!他如果知道你是因为他才会屡屡杀人,他如何承受得住?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会明白我的,他什么都明白的。” 邱明明提着消防栓,一步步朝姜雨舟靠近,姜雨舟撑着冰凉的地面缓缓后退,眼中有绝望,也有不甘。 她颤着声音,“我死后,你又要把我的牙齿拔掉吗?” 邱明明没有说话。 姜雨舟不甘心地追问,“究竟是谁?是谁怂恿你拔死者的牙?这背后一定有人,究竟是谁?我求求你,告诉我!” 邱明明目光定定望着她,“这很重要?” 姜雨舟深深闭眼,“非常重要!这件事,关涉到我哥哥的清白! 我哪怕是死了,也想要把这件事弄清楚,当年,究竟是谁杀了清兰姐,陷害我哥哥! 他不可能杀了自己深爱的女人,也不可能在她死后拔了她的牙,这没道理,我哥哥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我不甘心,我死了还不能为他洗刷冤屈,我不甘心啊! 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至少,到了阴曹地府,如果他还因为那桩奸杀案背负屈辱,我能正大光明地为他正名!” 第211章:你哥哥是谁 邱明明神色冷然,“抱歉,我不能说。下辈子,不要再有这么强的好奇心,因为,好奇心是最害人的东西。” 她说完,便高高举起了消防栓,就要朝姜雨舟狠狠砸去。 几乎是在她要砸下的瞬间,一个手机自后方狠狠砸来,又狠又准地砸在了邱明明的膝盖上。 她膝盖一曲,整个人朝前跪了下去,原本砸向姜雨舟脑袋的消防栓也偏了方向,砸在了她的身上。 姜雨舟痛得闷哼一声,狠狠朝后倒去。 然而看到那个自黑暗中飞奔而来的人影,她的眼中也陡然燃起了希望。 顾辞远几乎快得像一头猎豹,转瞬便奔到了跟前。 他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邱明明的身上,邱明明直接被他踹倒在地,半晌都动弹不得。 身后,张璟晨和倪婉婉气喘吁吁地赶来,姜雨舟的伤和旁边那赤身裸体的女人的死状都让他们神色间满是惊骇。 高大的人影行至姜雨舟面前,俯身,缓缓将她扶起。 姜雨舟身上疼得几乎要散架,但是看到顾辞远的瞬间,心中却觉万分安定。 她朝他缓缓露出了一抹笑,“阿远,幸亏你来了……” 顾辞远的神色却有些奇怪,他的整张脸绷得紧紧的,脸色阴沉,眼神幽深如古井,叫人看不到底,周身也尽是骇人的冷意。 她本以为他的冷意是因为邱明明,但他那目光却定定的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神深邃复杂得叫人害怕。 “阿远……” 顾辞远扶着她,手都在微微地颤抖,“你哥哥,是谁?” 听了这话,姜雨舟脑中骤然间一阵轰鸣,瞳孔猛缩,脸上惊愕飞闪而过,心脏仿佛被人用力刺了一下,几乎惊得跳起来,最后,所有的情绪全都定格成了僵硬与苍白。 方,方才她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顾辞远一字一顿地道:“你哥哥,是江浩,对不对?” 姜雨舟嘴唇微颤,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吐不出半个音节。 “你也早就知道,顾清兰是我姐姐,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沉,很冷,那目光更像是刀,剜在她的心上。 “回答我。”顾辞远深深地望着她,眼中一片赤红,叫人见了便觉心尖一颤,“回答我!” 姜雨舟嘴唇哆嗦,“阿远,我,我……” 张璟晨和倪婉婉都呆住了。 张璟晨不敢置信地望着姜雨舟,嘴巴半天都没合上,神情间含满了不知如何言说的复杂。 而倪婉婉的面色却是一片苍白,她算是少数知情者之一,知道这件事对于两个人来说算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槛。 姜雨舟迟迟没有跟顾辞远坦白,是在等待时机,但没想到,时机没等来,纸已经包不住火了。 姜雨舟心慌无比,眼中有泪迅速滚落,哽咽着去抓他的手。 “阿远,我本来是打算抓到幕后那个人之后告诉你的,就算没有抓到那个人,我也马上就要像你坦白了。 你不记得我们的一个月之约了吗?你说好要等我一个月的,阿远…… 你别这样看着我,求求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你相信我……” 顾辞远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额上的青筋都激烈地跳着,已是怒到了极致,但却又生生地压住了。 原来,这就是她要对自己说的重要的事…… 难怪她三翻四次地为了江浩跟自己吵架,他早该想到的,他真是个傻子! 姜雨舟看着他那副神色,心底一片寒凉。 他的恨意远比她想象中要沉重,沉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这样浓烈的恨意之下,他们的爱情哪里又还有立足之地? 一想到这种可能,姜雨舟便觉得心如刀绞般难受。 “阿远,我是真的……” 顾辞远沉声低呵,“闭嘴!” 他的胸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整个人都快炸了。 他现在不想听到她再多说半个字,不然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失控。 他沉着脸,直接抱起她,大步流星地离开。 经过张璟晨时,他声线毫无波澜地撂下两个字,“报警。” 倪婉婉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神中满含担忧。 想要追上去,最后还是忍住了。 那个坎需要他们两个人自己迈过去,旁人就算想插手也使不上劲儿。 酒店的工作人员被惊动,警察也随后赶来,邱明明被拷上了手铐,神色木然。 张璟晨和倪婉婉做了口供便被允许离开,两个一贯吵闹的人难得安静,一路都没说话。 倪婉婉心中懊恼,如果不是因为她突然来了大姨妈,姜姜也不会到停车场,也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引发这之后的一连串事件。 快走回房间的时候,张璟晨突然开口,“那件事,你知道吗?” 倪婉婉先是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她点了点头。 张璟晨的神色有些难看,语气也有些差,“你们可真是好姐妹!真是好样的!” 他似不欲多说,大步流星就要离开。 倪婉婉见他这般态度,哪里受得了这份气,她当即伸手一把把张璟晨拽了回来。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再走!” 张璟晨语气很冲,“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她明明知道自己跟阿远有血仇,却还是蓄意隐瞒这么重要的事,这样有意思吗? 你知不知道今晚上阿远去做了什么,他在给姜姜准备惊喜! 忙活了一个晚上终于布置好了,可到头来呢?却听到这么一个大秘密,这打击有多大你知道吗?” 倪婉婉闻言不觉愣了愣,心底升起了一股微微异样的感觉。 但现在她是站姜雨舟这一边的,当即立场坚定地扬声反驳,“什么血仇不血仇,杀人凶手是姜姜吗?关姜姜什么事?” “我哥要是杀了你姐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倪婉婉都快被他气笑了,“有你这么乱比的吗?第一,我没姐,你哥想杀也杀不了。 第二,这个假设的前提是我正和你在一起,但这个前提不存在,这是个伪命题。 还有,第三,姜姜的哥哥也不一定是凶手,这可能是一桩冤案,我相信姜姜,也相信她哥哥!” 第212章:毕生难忘的大礼 张璟晨被倪婉婉堵得哑口无言,心里憋着一股气。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倪婉婉不甘示弱,“我怎么就强词夺理,怎么就不可理喻了?我说的哪个字不对吗? 而且,姜姜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姐姐的事,之前你们也没告诉她啊! 她要是早知道,根本就不会跟顾辞远走那么近。 还有,她刚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想要分手,并且提出过分手,是顾辞远死皮赖脸地不同意,怎么到头来全都怪到了姜姜一个人身上?” 张璟晨不想跟她争辩,索性道:“你说什么都对。” 听他这个敷衍的态度,倪婉婉也觉得气不顺,今天她还非得把这件事捋清楚不可。 她把他拉住不让走,“我知道顾辞远是你兄弟,你站他那边,但这件事姜姜也是受害者好吗?你难道看不出姜姜对他的真心吗? 如果不是心里有他,放不下他,她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不敢说实话吗?” 张璟晨不吭声。 倪婉婉继续,“当年的血仇的确很刻骨铭心,很难克服,很难迈过去,但是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要为了那么多年前的旧案放弃眼前的幸福,你觉得值得吗? 现在的局面,你就算不为姜姜着想,难道你就不为你的好兄弟想想? 你是愿意看着他沉浸在过去的仇恨里走不出来吗?” “我,我当然不愿意!” 他跟顾辞远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深知自从姜雨舟出现之后他身上发生的变化。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才格外震惊愤怒,也深觉这对他来说太过于残忍。 “那你觉得他是跟姜姜分手,抱着仇恨过一辈子更开心,还是放下仇恨跟姜姜冰释前嫌,重归于好更开心?” 张璟晨滞了滞,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说,“后者。” 倪婉婉的逻辑很简单粗暴,直接了当,“既然如此,你还在这里瞎逼逼什么? 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不是要一起想办法帮他们迈过去吗?” 张璟晨竟然有种瞬间被她说服了的感觉。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阿远的脾性,不触及他的原则和底线还好,一旦触及了,便基本上没有回旋的可能。” 倪婉婉瞬间化身为感情专家,“如果爱得够深,什么原则,什么底线,全都靠边站。 你想想,你对你恨之入骨的仇人,还会顾忌她身上的伤,把人公主抱带去医院吗?” 张璟晨一愣,旋即一想,还真是。 那桩案子固然是他的原则与底线,但是,姜雨舟何尝不是? 像他那样的人,无情的时候很无情,可一旦动了情,便要认定一辈子了。 ……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顾辞远面容紧绷,一言不发地开着车。 姜雨舟躺在后排座椅上,整个人虚弱至极,面色一片惨白。 车子里的气压低得吓人,她好几次想要开口,但是都被他身上那股子森然的气势所震慑。 身上疼得难受,后脑的伤也汩汩地流着血,姜雨舟的意识渐渐涣散。 忽的,车子颠了一下,姜雨舟的身子轻轻一滚,触到伤处,禁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顾辞远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目光骤然落在后视镜上,薄唇也抿得紧紧的。 不该心疼的,对这么一个蓄意欺骗了自己的人,他不该心疼的。 可是,心尖还是像被什么狠狠扎着,一阵闷闷的钝痛。 终于到了医院,姜雨舟被担架抬了进去,顾辞远看着她那苍白痛苦的面色,面容绷得紧紧的。 手上蓦地被人拽住,姜雨舟艰难地拽着他,微微抬着头,目光定定地望着他,含满不舍与祈求。 顾辞远的心尖微微一颤,脚下下意识就要跟上,但最后,却像是定住了,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他撇开头,缓慢却又坚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姜雨舟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医护人员不敢耽搁,推着她便急匆匆地往里赶。 姜雨舟的眸中泛着水光,一直定定地望着他,直到视线被阻断,眼角的水光终于忍不住悄然滚落。 伤口很疼,但是,再疼也抵不过心上的疼。 打了麻药,伤口处理完毕,她终于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房门外,顾辞远默然而立,神情晦暗不明,半晌,他才终于转身离开。 车子启动,一路疾驰,很快便又回到了那处农家乐。 车子在桥边的某处停下,他沉默地下了车。 那条河中,赫然停了一艘艘小船,每一艘小船首尾相连,串成了一条绵延又颇具气势的长龙。 他上了第一艘船,“啪嗒”一声,整艘船的灯光亮起,只是灯光昏暗闪烁,像是酒吧里的效果,船上的摆设也与酒吧十分相似。 某处投影仪上,赫然出现了一帧又一帧的动画效果的画面,动画里的人俨然是他和姜雨舟。 随着动画的播出,两道声音也清晰地响起。 “你如果不想接受采访可以直接拒绝,又何必要这样捉弄我?难道你不觉得很掉价吗?” “不啊,我觉得挺有趣,毕竟,突然知道自己成了个脑子有包的傻子,还有个女朋友出五百块外加顾一的签名典藏版藏书来找我,我也觉得挺有趣的。” …… 这般布景,这段动画视频,赫然是两人在遇见酒吧时初见的场景。 继续前行,往第二艘船而去,整个的布景又变了。 整个船只破败,船上像是经过了一番打斗,还有被烧过的痕迹。 第二段动画小视频在投影仪上缓缓播放,他们被困于船上,姜雨舟给他包扎伤口。 “如果我们真的就这么死了,你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跟我一起死的人不够合心意。” …… “你是我的粉丝吗?” “以前是,但见到本人之后就宣告脱粉了。” …… “脱粉什么的都是混账话,不可能脱粉的,一辈子都不可能脱粉的!” “你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大神!真的,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 他木然地从头走到尾,与她相识以来的每一帧画面都历历在目,像放电影似的在耳边回荡。 这是张璟晨出的主意,他便亲自写了脚本,找人画了漫画,做成视频,最后再亲自配音,完成了这一切。 原本这会是他送给她的一个终身难忘的大礼,但是没想到,他的大礼没送出去,她倒是先给自己送来了一份毕生难忘的大礼! 而今再来看这一切,可真是讽刺啊。 他是不是应该谢谢邱明明,让他窥破真相,及时觉醒?只是,为什么心尖会这么疼? 第213章:造化弄人 “阿远?” 他下了船,便听得张璟晨的声音。 张璟晨看到他从船上下来,面上神情也骤然变得有些异样。 就在方才,张璟晨已经带着倪婉婉从船上走了一遍,倪婉婉被感动得哭得稀里哗啦,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故事啊,一直这么甜下去不好吗?凭什么要突然来那么一遭? 她正蹲在岸边哭,张璟晨拿她没办法,这刚把人劝住了,就看到顾辞远从船上下来。 顾辞远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张璟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阿远,你,怎么会在这里?姜姜呢?” 顾辞远微抿了抿唇,只吐出两个字,“医院。” 空气一时静默,没人说话。 半晌,顾辞远才淡淡道:“这些船,让人处理了吧。” 张璟晨和倪婉婉听了这话,异口同声道:“不行!” 顾辞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他本身的气场就强,此时更是气势逼人,叫人觉得如黑云压城一般,压得有些心慌。 倪婉婉用手肘捅了捅张璟晨,张璟晨只得开口,“这个……好不容易才布置好,就这么处理了多可惜啊!要不,就先留着吧。” 倪婉婉也赶忙附和,“对对对,多可惜啊……” 顾辞远唇角轻扯,自嘲道:“留着还有什么意义?” 说完,也没等两人再说话,他便径直大步流星地离开,张璟晨和倪婉婉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上。 “阿远,你等等,我们先去把行李收拾了,跟你一起回去。” 顾辞远沉默地点了点头。 张璟晨和倪婉婉赶紧去了,顾辞远坐在车上,望着河里那一条船只摆出的长龙,神色晦暗不明。 回程的路上,再也没有了来时的轻松。 倪婉婉开始怀念张璟晨的聒噪,至少那时候,大家都是开开心心的。 现在,他们都连大气都不敢出。 倪婉婉和张璟晨坐在后座,她实在憋不住,自己又不敢贸然开口,只能不停拿手肘捅张璟晨,让他吭个气儿。 张璟晨瞪了倪婉婉一眼,酝酿许久才开口,“阿远,姜姜的事,其实她……” 顾辞远淡淡出声,“我现在只想安静。” 这一句话就把张璟晨的话头给堵死了,他只能讪讪闭嘴。 倪婉婉朝他投去一记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最后还是她道:“那个,我们现在是去医院吧?姜姜一个人在医院我挺不放心的,想去看看她。” 顾辞远没有说话,沉默地开着车,最后,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顾辞远冷淡道:“第一住院部外科305病房。” “阿远,你不跟我们一起上去吗?” “不了。” “可……”张璟晨想要说些什么劝说的话,但是看到他那绷得紧紧的侧脸,到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两人下了车,他的车似一阵风似的飞驰而去,两人望着那消失的车子,同时叹了口气。 倪婉婉埋怨他,“你怎么那么没用?连句话都不敢说!” 张璟晨被她一噎,忍不住反驳,“你不也连个屁都不敢放吗?” 倪婉婉双手叉腰,“我是我,你是你,我们能比吗?你跟他是一起长大的哥们儿,我是吗?” 张璟晨一阵气短,最后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说不过你。” 倪婉婉得意,“因为真理掌握在我手里,你当然说不过我。” 不知睡了多久,姜雨舟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脑袋轻轻一动,不小心牵扯到伤口,顿时发出了倒吸冷气的抽气声。 趴在床边的人闻声,当即欣喜道:“姜姜,你醒了?还疼不疼?张璟晨,去,把护士叫来。” 张璟晨认命地去了。 姜雨舟的目光下意识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最想见的人,神情中不禁升起一股黯然。 倪婉婉看到她的神色,当即就明白了她的心中所想,一时之间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她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护士进来了,她便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护士给她检查了一番,确认伤口没有发炎,身上也没有发热的症状,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 姜雨舟躺着没说话,整个人的眼神都有些放空,像是被抽了魂似的。 倪婉婉只能开口调节气氛,“姜姜,你渴不渴?” 姜雨舟摇头。 “饿不饿?” 她又轻轻摇头。 “那无不无聊?我给你把电视打开。” 她轻声道:“不用了,我没事。你身体也不舒服,就先回去吧,不用继续在这里陪着我。” 倪婉婉肚子的确有些疼,但是现在姜雨舟的情况她怎么放心这么走了? 她摇头,“我没事,身体好着呢。” 张璟晨在旁边凉凉地接话,“的确,掐起人来力气大得很,可半点不虚。” 倪婉婉转头就朝他龇牙,“找削是吧?” 他当即抱拳,退避三舍,“不敢不敢,女侠饶命!” 姜雨舟看到两人这般斗嘴,心中阴霾终被驱散些许,唇角也禁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她看向张璟晨,缓声开口,“璟晨,那件事,我不是有意隐瞒,我只是……还没有找到最恰当的时机开口。” 张璟晨长长叹了口气,“一开始我的确很生气,也对你心存怨怪。但是后来想想,你对阿远的确是出于真心,这件事,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姜雨舟眸中情绪流转,“谢谢你理解我。” “我能理解你,除了因为我们是朋友,还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受害者家属。 但是阿远不同,我跟你说过,清兰姐对阿远来说有多重要,阿远几乎是清兰姐一手带大的,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姜雨舟微垂眼睑,神色落寞,“我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这么难以割舍,心中才会这么痛苦自责。 倪婉婉见她那般模样,心中也愈发自责,如果不是为了她到停车场去拿东西,姜姜就不会受这无妄之灾,也就不会让这场原本十分愉快的出行惨淡收场。 她握住姜雨舟的手,“姜姜,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姜雨舟轻轻摇头,“别说傻话,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一天迟早都要来。” 第214章:为什么招惹我? 倪婉婉安慰她,“你也不要太悲观,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个邱明明已经被抓了,警方一定能审出她背后的主使者,说不定你哥哥的案子就有转机了!” 经历了这些,姜雨舟心中却不再是以前那么盲目乐观,但她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扯唇笑了笑,“嗯。” 倪婉婉神色认真,“姜姜,对你们的感情有点信心,他远比你想象中要爱你。” 姜雨舟眼眶有点热,鼻子也禁不住泛起了酸。 她原本也很有信心的,但是现在,她已经不那么确定了。 倪婉婉郑重道:“你好好养伤,等你的伤养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姜雨舟不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地方,但她的神色不似作假,她便缓缓点头,应了下来。 在医院养伤的期间,邱明明被定罪,陈佳倩案也找到了真凶。 至于之前警方通缉并在逃的曾培炎,他也与那龚宇一样,是个约/炮老手,靠着卑劣的手段祸害了不少无知少女。 他比龚宇更过分的是,他还有sm的特殊癖好,他家里的那些道具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天,他的确与陈佳倩勾搭上了,陈佳倩身上的一些痕迹就是他留下的,只是那些伤都不致命,真正让陈佳倩致命的是邱明明后来的施暴。 曾培炎心里有鬼,害怕自己的行径暴露,所以才潜逃在外。 姜雨舟更关心的,是邱明明的供词。 警方对她进行连番审讯,逼问她幕后的指使之人,然而,她却坚称没有指使之人。 几日的审问都是这个结果,警方对此也束手无策。 姜雨舟听闻这个结果,心中大失所望,她便知道,邱明明不会轻易说实话。 甚至,便是她自己也可能不知道那个所谓神秘人的真实身份。 出院当天,张璟晨和倪婉婉都来了,而顾辞远,依旧没有出现过。 姜雨舟心中的失望越积越多,最后眼底的光芒都慢慢暗淡了下去。 倪婉婉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们带你去一个地方。” 再次来到了那处农家乐,姜雨舟原本还心有疑惑,但是,等她被领上了船,看到那上面布置的一切,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眼眶霎时一阵发红,胸中情绪激荡,难以自抑。 原来,他竟然为自己精心准备了这些。 如果,那一切都没有发生…… 姜雨舟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缓缓淌下,她的一颗心也潮乎乎的,难受极了。 张璟晨和倪婉婉把她送到顾辞远家门口。 两人望着她的目光都含着如出一辙的鼓励。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只能靠你。” 下了车,她走到门前,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滴,姜雨舟,人脸识别成功,请进。” 她轻松了一口气,真怕,她连这道门都进不去了。 玄关处没有他换下的鞋,他不在家。 姜雨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松了一口气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刚进去,铁憨憨当即跳到了她面前,围着她打转,姜雨舟俯身抱起它,轻轻抚着。 她低声喃喃,“铁憨憨,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铁憨憨一脸憨相,朝她喵喵叫,姜雨舟轻轻叹了口气。 抱着铁憨憨在沙发上呆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顾辞远一直都没回来。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皮慢慢发沉,她的头轻轻垂下,一人一猫就这么睡着了。 顾辞远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情景。 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就像是在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和爱宠。 本该温馨又美好的画面,此时看来,却只叫人心尖翻腾。 他的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拳头也不觉轻轻地握紧了。 一人一猫都听到了家门的声音,同时醒了过来。 姜雨舟本睡意朦胧,但看到顾辞远,那点睡意瞬间一扫而空。 她慌忙起身,神情紧张又带着欢喜,轻喊出声,“阿远,你回来了……” 顾辞远一语不发,径直往楼上走去。 姜雨舟快步追上,抓住他的手,“阿远,我们谈谈。” 顾辞远僵着背,背对着她,声线绷得很紧,“没什么好谈的。” 姜雨舟的心口一滞,拽着他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难道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她的手心明明是冰凉的,却像是带着灼热的力量,一下就烫到了他的心上。 他转身,周身气势逼人,目光定定望着她,声音也染上一片嘶哑。 “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骗我?” 姜雨舟急切道:“我,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他冷然反问,“你不知道你是江浩的妹妹吗?” “我……” 姜雨舟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一个字音,就被顾辞远冷冷截断。 “你如果不知道你是江浩的妹妹,一开始你怎么会因为他跟我争执? 你怎么会为他说好话?又怎么会数次强调他在当年旧案中的无辜?” 他连声质问,每一个问题都让姜雨舟无法回答。 哪怕已经过了那么多天,再次响起,那伤口的疼痛依旧那么血淋淋,半分未减。 顾辞远声音发着颤,“你明明知道,却对我隐瞒,是不是看着我爱上你,被你愚弄,你很有成就感?” 姜雨舟高声辩解,“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 姜雨舟的眼中也泛着点点泪花,声音里渐渐染上哭腔。 “我,我是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我是那天嘉凡哥告诉我我才知道的,所以我才会那么反常,才会想疏远你,跟你分手,可……” 顾辞远狠狠瞪着她,扬声便将她打断,“你难道不知道我对江浩的态度吗?你不知道我痛恨江浩,也痛恨跟他有关的一切吗?” “我知道……” “既然一开始你就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姜雨舟听着他厉声的质问,看着他铁青的面色,心中也有诸多情绪翻涌,难以抑制。 “你只知质问我,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反省反省自己有没有责任? 我招惹你?你自己难道没有招惹我吗?” 我看到还有读者没看到我发的修改说明,再说一遍,196-203有修改,标注着(0206修改)的才是最终版本哈! 还有这一章的部分情节沿用了之前出现过的一小段,因为前面的那一段已经修改了。 第215章:不要让我抱有希望 “金月宁结案的那天,你亲口对我说,你厌恶我哥哥,也痛恨并厌恶着与他有关的一切,所以我当时就已经疏远你了! 是你不讲道理,硬是要我继续当你的私人助理,有事没事就把我拘在你身边! 后来,我遇到孟安颜,她的出现让我再次想起自己的身份,那之后我能不联系你就不联系你。 那是我第二次疏远你,要跟你保持距离,断了往来,是你莫名其妙冲到我家里强吻我让我稀里糊涂地就跟你在一起了! 还有那次,我们吵架,我是不是说过要你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你自己跑到临县找我? 便是前几天我要跟你分手,是不是你自己不肯? 哪一次不是你主动,是我没脸没皮地贴着你吗? 你说我招惹你,究竟是我招惹你还是你招惹我?” 姜雨舟越说越激动,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了。 顾辞远的脸色一片黑沉,牙关也咬得咯咯作响。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了?” 姜雨舟哭得直抽气,“难道就只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听着她的哭声,顾辞远只觉得心尖像是有把钝刀子在剜,但嘴里却半个软话都说不出。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若你当时便告诉我你是谁,便不会有这一切!” 姜雨舟听得他这话,心里便又是一痛。 她抬头看他,脸上仍淌着泪,“若当时已经动心呢?也能这么决然地抽身吗?” 顾辞远眸光微滞,喉头也是阵阵发哽,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姜雨舟却当他默认,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你喜欢我或讨厌我,就全都因为我的身份?除此之外,我这个人本身,就没有一丝一毫值得你喜欢的?” 当然不是。 若真是如此的话,他现在就不会那么生气,那么痛苦。 只是,他的嘴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半晌没有开口。 姜雨舟神色惨然,“我以为,你对我哥哥的憎恶不过是出于对案件真凶的憎恶,只不过那个案子刚好成了你心中的典型,所以你才会格外介意。 我总觉得,我们的感情,能抵得过你的憎恶,毕竟那个案子的死者是个外人,你没道理会为了一个外人就嫌恶了我。 可我怎么知道,真正的外人其实是我呢? 我也曾问过你,你的原则和底线是什么,你说是你在意的人。 我听了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我哥哥的那件事不涉及你的原则和底线。 可我怎么知道,那恰恰就是你最不能触碰的原则和底线? 你问我为什么瞒着你,为什么不跟你说实话,不过是因为我心里存着侥幸,也心存不安,心存不舍罢了。 我真心实意地要与你一起走下去,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把自己交给你,不会答应与你同居。 直到那天,嘉凡哥突然找到我们,跟我说了那些话…… 我当时如遭雷击,心里很乱,所以才会态度大变。 后来我打算跟你坦白,却发生了网上的事件,我怕了。 我怕我说了之后,会遭到更加可怕的网络暴力,会像当年一样,遭受乌云罩顶的可怕经历。 可是你后来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心里很感动,我决定向你坦白了,可是我又害怕,我怕我会失去这份感情,我怕我会失去你。 我心底里,一直都相信哥哥的清白,我总想着,等我为哥哥翻案了再告诉你,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我才一拖再拖,想要结了案,再与你坦白,那样我才有底气去为我们的感情争取。可是…… 计划赶不上变化,纸也终究包不住火,你还是知道了。” 姜雨舟说完,屋子里又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姜雨舟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温水里煮着的青蛙,究竟要怎样,却没有一句痛快话。 她垂着头,吸了吸鼻子,“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的确有意隐瞒,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我只是错在不该喜欢你,被爱情蛊惑,一时鬼迷心窍不敢说实话罢了。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究竟要怎样,你说吧。” 她说完,撇过头,没有看他,拳头暗暗握紧,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判刑。 顾辞远一直都没说话,空气仿佛静止了。 这段时间,他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往医院跑。 相反,他频繁出入警局,连续几天都参与提审邱明明,就是为了要从她的口中问出那个幕后之人。 他虽然没有承认过,但实际上,心底里也在期待着这件事能出现转圜,让他能找到顺理成章的理由去原谅她,继续跟她在一起。 可是事实却让人失望,邱明明断然否认有幕后指使的存在,连顾辞远自己也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想太多了。 她在承受煎熬,他何尝不是? 他每天晚上阖上眼睛,眼前要么是与她在一起时的画面,要么,便是幼时与姐姐相处的总总。 这两段记忆在脑中拼命拉扯,几乎要叫他脑子炸裂。 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办? 他不是神,他也是人,他也会痛,也会彷徨无措啊! 姜雨舟久久没有等来他的答复,一颗心瞬间狠狠地沉入了谷底,慢慢凉透了。 她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她说完,缓缓转身,失神地朝门口走去。 在拉开门的瞬间,她的手被人拉住了,姜雨舟身子一僵,她转头看他,眼中有难以抑制的惊喜溢出。 然而,顾辞远的面容依旧紧绷,眼中毫无情绪。 他声线绷着,“太晚了,你留下,我走。” 心中的希望骤然破碎,面上惊喜的神情就这么僵住了。 原来,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姜雨舟涩声,“不用了。” 她扭过头,手上用力就要挣开他快步离开,因为她怕自己的眼泪会再次崩溃。 顾辞远却没有放手,沉声低呵,“我让你留下!” 姜雨舟红着眼瞪他,“我凭什么留下?以什么身份留下?仇人的妹妹吗?” 顾辞远的心口一滞。 “顾辞远,你如果不能接纳我,就不要让我抱有希望,这样,更残忍。” 第216章:真相永远不会缺席 姜雨舟甩开他,快步冲了出去,头也没回。 外面已是夜色沉沉,在那昏暗夜色的遮掩下,她才像是终于找到了防备的盔甲,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簌簌往下落。 这里是别墅区,出入都是私家车,得走出几公里才有可能打得到车。 她也不想打车,因为她不想让另一个陌生人旁观她的狼狈。 她一边哭一边走着,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视线被眼泪模糊,整个世界都一片灰暗,连半点阳光都透不进来。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有车灯照了过来,慢慢的,那车子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降下,姜雨舟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了张璟晨关切又担忧的脸。 “姜姜,你……” 她现在的模样,委实让人揪心。 张璟晨的目光朝她身后望去,远远的,一道黑影默然站着,无声望着这边。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他却能想象他的神情,定然也轻松愉悦不到哪里。 张璟晨不禁长叹一声,这两人…… 张璟晨把姜雨舟拽上了车,她木然地任由他拽着,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语不发。 张璟晨原本还想说几句宽慰之言,但是触及她那神色,最后到嘴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张璟晨没有把她送回她的租房,而是送到了倪婉婉家。 倪婉婉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两人见面难得没有吵架,彼此交换了一记眼神,眸中皆是无可奈何。 爱情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甜的时候像是掉进蜜罐子里,可磨人的时候,也同样威力无穷,让人遍体鳞伤。 倪婉婉旁观了这一切,原本对爱情的向往也陡然被掐灭了。 倪婉婉把姜雨舟领回了家,这个公寓是她爸爸前不久刚给她买的,只有她一个人住。 姜雨舟没有再哭,也没有再说话,整个人的神情都呆呆的,倪婉婉让她去洗脸,她便去洗脸,让她换衣服,她便换衣服,听话极了。 但是这样的听话却让倪婉婉觉得心里一阵发疼,这样的她,跟那行尸走肉有什么不同? 倪婉婉觉得,她很有必要跟她谈谈,她如果真的一直这样,那就彻底废了。 “姜姜,我们来聊聊。” 姜雨舟没有反应。 倪婉婉双手扶住她的肩,强迫她抬头,“姜姜,你看着我,看着我!” 姜雨舟终于抬起了头,望着她。 倪婉婉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姜雨舟,你振作一点好吗?” 姜雨舟动了动唇,吐出的声音一阵嘶哑,“可是我好难过,像是有刀子在剜我的心。” 倪婉婉听得心里也跟着疼了起来,“我知道你很难过,很痛苦,可你要一直这么一蹶不振下去吗? 你的世界里,难道就只有顾辞远,只有爱情吗?” 她的世界当然不止有顾辞远,但是,不知不觉间,他却已经占据了她的世界的大半。 现在要骤然抽离,无异于血肉分离的疼痛。 想要割舍,岂会这般容易? 倪婉婉见她如此,不觉轻轻叹了口气,再重的话也不忍再说。 “姜姜,你如果真的那么舍不下这份感情,你更应该振作起来才对。 现在你和顾辞远的所有矛盾,全是因为你哥哥和他姐姐的那桩案子,只要把这个矛盾解决了,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不是吗?” 姜雨舟望着她,眼中盛满失神与灰败。 “可是太难了,这一切都太难了。我一次次的满怀希望,最后却全都变成失望,这一次,我不敢再怀抱希望了,因为,我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失望的后果,那太沉重了。” 倪婉婉听她这般丧气的话,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如果连这件事都不能让她恢复信心和希望,那她今后岂不是真的就活成了行尸走肉? 倪婉婉用力地抓着她的肩,抬高了声音,“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这样灰心丧气,难道连你都开始相信你哥哥是凶手了吗? 如果这个世界上连你都已经不再相信他的清白,那还有谁会相信?又有谁会为他抹去身上的冤屈? 以后,等到你老了,你也离开了人世,你有勇气去见他吗?” 倪婉婉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姜雨舟神情骤变。 她想起了幼时的总总,想起了哥哥那张年轻帅气总是带着笑容的脸。 她怎么会不相信他?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一直蒙受冤屈? 姜雨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明白了。” 倪婉婉神色有些迟疑,“你真的想明白了?” 她缓缓点头。 “那你明白了什么?” 她眼睛依旧泛着红,但眼中却不再有颓丧,那里面,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语气轻缓而坚定,“真相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 姜雨舟又搬回了自己的租房。 同居的时间明明不长,可是重新回归一个人的生活,心里却像是被人挖了一块,空荡荡的。 姜雨舟努力地克服那股难以言喻的清冷孤寂。 只是,每每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点开那几个动画小视频。 那就是他原本预备在船上给她的惊喜,虽然那份惊喜最终没有送成,她还是从张璟晨那里要来的原件。 伴着他的声音,长夜才不会那么漫长。 她找了周郎华,提出要见邱明明一面。 周郎华应该并不知道她和顾辞远分手的事,所以才会那么给她面子,答应了她。 姜雨舟再次问起了邱明明同样的问题,邱明明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就垂下了头。 她语气平淡,“没有什么幕后主使,我就是凶手。” 姜雨舟不肯相信,但是之后无论她怎么询问,邱明明都没有再开口。 姜雨舟心中万般不甘,最后也不得不离开。 走出警局,她的心情有些沮丧。 她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暗暗告诉自己,没关系,一定会有办法的。 正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请你等等。” 姜雨舟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了邱启航,他正朝着自己走来。 邱启航神色微微闪烁,神情略显紧张,对上姜雨舟的视线,耳根就不自觉有些泛红。 他似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对,对不起!我姐姐她,她伤害了你。我,我能请你喝奶茶赔礼吗?” 第217章:还不算太笨 他说完,就不自觉垂下了视线,不敢跟姜雨舟对视。 姜雨舟看到他的模样,只觉得他干净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 面对这样一个人,姜雨舟根本生不起半分恨意。 她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她答应,邱启航顿时露出了欢喜的神色,奶白的面上不觉浮上了丝丝红润。 两人去了沪大附近的一家奶茶店。 邱启航是沪大的学生,对这里比较熟悉。 刚进去,便看到了不少青春靓丽的年轻男女,俨然都是沪大的学生。 邱启航的出现让不少女生侧目,连带着落在姜雨舟身上的目光也多了不少。 可见,邱启航这个校草不是浪得虚名,果然所到之处回头率爆表。 邱启航显然很拘束,两手一直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姜,姜小姐,对,对不起,我,我替我姐姐向你道歉。” 他的语气磕磕巴巴的,但是说的话却格外诚恳,眸光中也满是真诚。 开了头,后面的话就说得顺畅了很多。 “我知道,道歉没有什么用,对你造成的伤害已经造成,但,但我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姜小姐,对不起!我,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姐姐,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会这样,全是为了保护我,你如果要怪的话,就怪我吧。” 姜雨舟看着他一心为姐姐求情的模样,心尖不知为何便被轻轻触了一下。 她又想到了哥哥。 哪怕邱明明的行为残忍而偏激,但是,谁能否认他们之间深厚的姐弟情? “我接受你的道歉。” 邱启航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 但姜雨舟话锋一转,“但是,你真正应该道歉的,却是那两名死者的家属。 我受的只是外伤,而她们失去的,却是自己的生命。” 邱启航的笑意慢慢敛起,脸上露出了郑重的神色,“我知道,我会向他们道歉,以后也会尽己所能地给与他们必要的赔偿。 虽然我知道这些都不能挽回和弥补什么,但是,只有这样,我才会感到安定。” 姜雨舟缓缓露出笑来。 她想到什么,试探性地开口,“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有没有跟什么网友一类的朋友关系密切?” “网友?” 他缓缓摇头,“姐姐工作很忙,基本上很少有时间上网,我也没听她说过。” “那她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举动?” 邱启航:“她,她杀了人……” 姜雨舟因为这个回答微微噎了一下,这个的确挺异常的。 “除了这个呢?她有没有接到过什么神秘电话,见过什么身份神秘的人?” 邱启航拧着眉,似是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旋即缓缓摇头,“没有。” 姜雨舟不死心,又围绕着相关问题问了一遍,但依旧什么都没问出来。 姜雨舟希望再次破灭,一时心情微微沮丧。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姜雨舟便与邱启航道别,准备回家。 车子在路上很堵,明明很近的距离,姜雨舟却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她走在小区里,一边走一边想着事情。 身后传来一道轻轻的脚步声,姜雨舟转头,却没有看到人影,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并未在意,继续埋头前行。 没走两步,肩头忽的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姜雨舟转头。 “你……” 姜雨舟只来得及吐出这么一个音节,脸上就被捂上了一张湿手帕,她瞬间身子一软,意识涣散,眼皮一沉,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的最后一个瞬间,她的脑中就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念头,怎么会是他? “大家好,我是木心,今天我们要来讨论的是……” 舒缓又熟悉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娓娓道来,听来叫人觉得分外舒缓。 姜雨舟头疼欲裂,脑袋一片发沉,意识也是一片混沌。 脑中猛然想起昏迷前看到的一幅画面,她陡然惊醒,一下睁开了眼。 刺目的光线让她的眼前有瞬间的眩晕,缓了片刻,她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她的心瞬间狠狠沉了下去。 眼前那人,俨然就是她失踪前刚刚见到的邱启航! 然而,此刻的邱启航却与方才自己所见判若两人,单单看两人的眼神,她绝对不会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之前的那个邱启航眼神干净单纯,还带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宛若大男孩般的羞涩。 而此刻的邱启航,眼神淡漠,眸底深处更是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暴虐与冷意。 这样判若两人的两种眼神,真的只是伪装出来的吗? 他究竟得有多好的演技才能做到? 她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手脚皆被缚得紧紧的,她尝试着动了动,却收效甚微,反而勒得她的手脚一阵生疼。 邱启航原本靠在椅子上听“木心说”,察觉到她醒了,掀起眼皮,两人目光对上,姜雨舟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邱启航拿过手机,把“木心说”关了,整个屋子骤然安静了下来,带着一股让人有些不安的诡异。 他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你醒了。” 姜雨舟暗暗咽了口唾沫,强压声音里的颤音开口,“你,为什么要抓我?” 邱启航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姜雨舟暗暗动着身子,想要尝试解开身上束缚,但依旧毫无作用。 “因为我让你姐姐被警方抓了。” “没错。” 姜雨舟微微咬牙,“可是她杀了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不是因为我,迟早也会被警方抓获!” 邱启航看着她,眸光定定,“谁说她杀了人?” 姜雨舟脱口,“我明明都亲眼见到了!” 这话一出,姜雨舟脑中就像是有灵光轰然乍现,她陡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邱启航,颤着声音,“你,你……难道,你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邱启航唇角又轻轻地勾了起来,那抹笑意透着一股淡淡的凉意,未达眼底。 “总算还不算太笨。” 姜雨舟瞬间周身一片冰冷,后背冒出了一片细细密密的冷汗,她狠狠咬着牙,才没让自己牙关不争气地打颤。 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第218章:她是你的帮凶 陈佳倩究竟是如何被他杀的姜雨舟不知道,但是那个在农家乐的女人,她看到了邱明明,就先入为主地以为是邱明明干的。 虽然那个女人最后的确是邱明明动手,但如果不是她意外发现,那个女人那么被绑一晚上,血早就流干了! 她以为是邱明明干的,邱明明也没有否认,而实际上,真正动手的人是邱启航! “可,可是,邱明明她怎么会出现在地下停车场?她是你的帮凶,对不对?” 邱启航的眼中顿时蔓上一丝冷意,“这件事跟我姐姐没有关系,她是无辜的,她不过是刚好看到了,所以才会去那里。原本她不会被发现,全都是因为你!” 姜雨舟盯着他,却缓缓摇头,“不,她不无辜。她一定早就发现了你有杀人倾向,甚至知道你已经杀害了陈佳倩的事实。 你第二次行凶,我不知道她有没有阻止你,但是,她却在想方设法地为你遮掩,为你隐瞒,甚至在警方面前做假证顶罪。 所以,她也是帮凶,她被警方抓走,一点都不无辜。” 姜雨舟的话让邱启航的眸色顿时一厉,他豁然起身,走到姜雨舟的面前,扬起手便狠狠甩下一记耳光。 他的力道极大,姜雨舟被打得脑袋一歪,嘴角霎时渗出血迹,脸颊更是火辣辣地疼,耳朵一阵嗡嗡地响。 他一把抓住了姜雨舟的头发,将她的脑袋重重砸在后面的十字架上。 她的后脑本就受过伤,此刻被重重砸下,那本就没有完全愈合的旧伤瞬间一阵剧痛。 “贱人!再胡说半个字试试!我杀了你!” 他突然爆发出的冷意和杀意让姜雨舟心惊。 他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性格和表现让姜雨舟意识到,他不正常。 就像是,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姜雨舟脑中灵光乍现,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人格分裂! 这个人,一定有人格分裂,不然,他不可能有这样毫无破绽的演技,能骗得过所有人。 姜雨舟疼得面目扭曲,轻轻倒吸着气,再不敢贸然开口。 她怕自己对他刺激过度,小命就直接交代在他手里。 邱启航见她安静了,这才缓缓松开了手,姜雨舟头皮上的紧绷这才松缓了下去。 邱启航重新坐了回去,只是那一双眼睛定定盯了她半晌,才终于慢慢移开。 他双腿搭在书桌上,后背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呈现出十分放松的葛优瘫。 拿起手机,他重新点开了“木心说”,眯着眼睛听了起来。 姜雨舟脸上,后脑上都一阵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都有些眩晕。 木心的声音轻柔悦耳,姜雨舟迷迷糊糊听着,眼皮渐渐有些发沉,像是要就此睡了过去。 可是,她不能睡,如果她真这样睡过去了,说不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姜雨舟强忍眩晕和疼痛,再次开口,“你很喜欢木心?” 邱启航也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姜雨舟:“我也很喜欢他,他的每一期木心说我都会收听。” 她不等邱启航有什么反应,就径直继续说了下去,将自己最有印象的主题说了一遍,邱启航听她这番话,面上神色终于稍稍和缓松弛,偶尔也跟她搭几句话。 姜雨舟见此,不觉轻轻松了一口气。 气氛尚好,姜雨舟咽了咽唾沫,试探性地开口,“你杀了我之后,是不是也要把我的牙齿拔掉?” 邱启航看了她一眼,姜雨舟瞬间紧张,周身都绷了起来,生怕自己的话再次激怒他。 然而,他却没有动作,依旧懒懒地躺着,“你?不知道,看他需不需要吧。” 姜雨舟一下就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她激动地追问,“他?他是谁?” “你的问题有点多。” 姜雨舟神情却很急切,“我都已经快死了,你就算告诉我也不能怎么样。你就让我做个明白鬼,好不好?” 邱启航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像是在思考,最后却摇头。 “不能说。” “为什么?” 邱启航淡声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怎么告诉你?” 姜雨舟不甘心,“那你是怎么跟他联系的?” “你是在审我?” 他的语气变得危险了起来,姜雨舟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那根弦一下就绷了起来。 “没有,我只是……好奇罢了。” 邱启航起身,缓缓朝她走去。 姜雨舟此时看到他那张秀气俊美的脸,再也没有半丝单纯奶气的念头,只觉得背脊冒出一阵阵冷汗。 邱启航走到她的面前,伸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 “我,最讨厌女人问东问西。” 他的眸光一闪,手握成拳,挥起便朝姜雨舟的脸上砸去。 瞬间,姜雨舟只觉鼻子一阵滚热流淌,鼻子见血了。 迟缓了片刻,鼻子上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剧痛,眼中顿时冒出了生理性眼泪。 好疼。 邱启航伸舌顶了顶腮,又活动了一下拳头,姜雨舟此时的反应似乎极大的取悦了他,让他眼中迸射出了一股强烈的兴奋。 “不过,我喜欢看到女人跪地求饶的样子。你求我,我或许会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些。” 姜雨舟的眼前一片涣散,她感觉她的脸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 她不甘心,就算是死了,她若没有弄清楚那个人是谁,她不甘心! 姜雨舟艰难地张嘴,“我,我求你……求你告诉我,那,那个人,是谁?” 邱启航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眼中顿时又蹦出了摄人的冷意。 “我让你求这个了吗?我说过,我最讨厌女人问东问西!” 他转身,从桌边拿起一个鞭子,猛地扬起,就朝姜雨舟的身上甩去。 “啪”地一下,那鞭子在空中甩出破风之声,落在姜雨舟的身上,虽没有皮开肉绽,但那疼痛却也丝毫不轻。 那鞭子,若她没有猜错的话,是sm的道具。 姜雨舟身上剧痛,心中更是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恐惧和恶心。 如果要她受辱而死,那她宁愿自己立马咬舌! 邱启航扬着鞭,一下下地抽打在她的身上,姜雨舟发出一声声闷哼,满脸皆是痛苦。 第219章:你还杀过什么人? 他的双目赤红,整个人像是被心魔魇住了,口中不停念着。 “女人都该死!勾引我的贱女人,更该死! 秦小兰,像你那样的骚/货,勾引了我爸,害死我妈,还想勾引我! 你不仅该死,更该被剁碎了喂狗!你的心是黑的,连狗都不吃! 贱女人都该不得好死!” 姜雨舟听到他那些碎碎念,起先还不知道他口中的秦小兰是谁,但是越听,心中便越发像是掀起了惊涛巨浪。 那个人,就是他爸爸出轨的那个小三。 在他爸爸因为谋害妻子入狱之后,那个女人或许还垂涎过他的美色,意图勾引他。 而邱启航,把那个女人杀了,并把她的尸体剁碎了喂狗! 姜雨舟身上疼得难受,胃里却像是有什么刺激着她,一阵痉挛反胃。 “你,你还杀过什么人?” 邱启航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一个个地开始数名字:“陈佩瑶,张雨涵,文琪……” 姜雨舟听着他的话,浑身的鸡皮疙瘩更是不停地冒。 她心中恐惧更甚,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不然真的可能会白白命丧于此!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赌一把,死马也要当活马医。 “你不是邱启航,对不对?杀人的是你,不是邱启航,对不对!” 邱启航脸上癫狂的神色微微一顿,眼中迸出了更加晦暗深邃的神色。 “你胡说什么!” 姜雨舟目光逼视着他,艰难开口,“邱启航的为人善良,单纯,他是个连看到女孩子都会害羞脸红的干净大男孩。 而你,凶残,暴戾,弑杀,毫无人性,你们虽然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你们的灵魂却全然不同! 他是善良单纯的小天使,而你,却是冰冷残暴的杀人狂魔!” 邱启航的面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徘徊在暴怒的边缘。 “你闭嘴!” 他恼怒地扬起鞭子,再次朝姜雨舟的身上狠狠甩去。 那一鞭子力道极大,瞬间便把姜雨舟的衣裳甩破,打出淋淋的鲜血。 姜雨舟痛呼出声,但是她却强忍着痛意,继续艰难地开口,“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本是邱启航,可是,你却将它强占,还做下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你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小偷。 最后,要承受后果,承受牢狱之灾的人却是邱启航! 你就是个躲在臭水沟里的孬种,有本事你就把本该属于邱启航的东西还给他! 邱启航,你出来!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强占你的身体,控制你的灵魂,做下一桩又一桩的错事吗?邱启航,你快出来!” 邱启航面色铁青,想要朝姜雨舟再甩去一鞭,但是,身子却是一晃,手中鞭子也掉落在地。 他抱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 姜雨舟见此,便知道大概是邱启航的本位人格已经听到了她的那些话,有了反应。 姜雨舟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欢喜之意。 如果邱启航的本位人格真的出现了,她就有救了! 姜雨舟不停地喊着邱启航的名字,不停说着刺激他的话,邱启航痛苦的呻吟越发强烈。 就在姜雨舟以为自己已经快要成功时,邱启航一脚踹翻了桌子,直接冲到姜雨舟的面前,掐在她的脖颈上。 霎时,姜雨舟所有的话音戛然而止。 “臭女人,去死吧!” 她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他的大手,但却根本于事无补。 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的面色一点点变得青紫,那股窒息感也越发强烈。 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掉的时候,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邱启航骤然松手。 “咳咳咳……” 姜雨舟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脖颈上一阵阵强烈的疼意袭来,叫她连呼吸都是痛的。 邱启航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手机,眼中的暴戾终于慢慢消退。 他拿了一块布,塞进了姜雨舟的嘴里,这才接电话。 “我有新目标了…… 不是,她没勾引我,但她太多事,把我姐姐害进了监狱。 创新的死法?嗯,听起来不错。” 姜雨舟听到他的那些话,刚刚才松下的那一口气瞬间就又提了起来。 他想做什么? 重新走到姜雨舟的面前,拿出她口中的布条,目光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怪异。 “我一般只杀那些主动勾引我的贱女人,而你,是个意外。 谁让你那么多事,害了我姐姐?既然是个意外,死法自然也要有所创新。” 姜雨舟艰难开口,声音一片嘶哑,“你,你想怎么样……” 邱启航勾唇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姜雨舟的头皮瞬间一阵阵发麻,整个人都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邱启航把她的绳索解开,她想趁机反抗,但是身上的伤太重,在他这个成年男人的面前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邱启航拿起刀,分别在她的四肢上各划下一道,瞬间,鲜血如注。 然后再次把她的双手双腿绑了起来,倒挂在了屋子中央。 因为身子倒挂,手脚上的血液循环加快,鲜血不停往下淌,姜雨舟感觉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了。 邱启航勾唇笑着,“你的鲜血会一直流,不停地流,直到失血过多,慢慢死去。怎么样,这个死法,还满意吗?” 姜雨舟唇色惨白,艰难地自唇边吐出一句话,“你,你会,不得好死的……” 邱启航哈哈笑了起来,“我会不会不得好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马上就要不得好死了。 下辈子,千万不要再有那不该有的好奇心,不然,死得早。” 邱启航说完,便转身离开,关上了那道铁门,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姜雨舟一个人。 这是哪里? 方才他们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周围都没有半点动静,邱启航也没有想过要堵住她的嘴,这说明,这里的周围没有人烟,邱启航不怕她张口呼救。 而且现在,她就算是想呼救,也没有了力气。 照着她现在身上的伤,还有血液流淌的速度,她根本撑不了多久就要丧命于此。 她的眼神空洞,半滴眼泪都流不出了,口中低声喃喃,“阿远……” 第220章:收尸 而此时的顾辞远,已经濒临崩溃。 他的面色绷得紧紧的,周身的冷意即便隔着三丈远也能感受到。 一天了,姜雨舟已经失踪一整天了,可是他们却依旧半点线索都没有! 顾辞远不愿回想自己接到张璟晨的电话,知道她被人挟持绑架之后的那种心情,就像是整片天都塌下来了。 他站在那一片废墟之中,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人,找回那个熟悉的温暖,却根本找不到了。 明明,之前是他主动把人推开,可是现在,知道他出事了,他为什么还会那么痛? 她失踪前最后见的人是邱启航,警方把邱启航带来调查问话,却什么线索都没有。 邱启航跟她分开后就径直回了家,在姜雨舟被挟持的时候他也找到了能证明自己的人证。 可是,她究竟被带到了哪里? 对方把她迷晕,便佯作她醉酒搀扶的模样,是以对方直接把她带出小区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并且对方戴着鸭舌帽,天色又晚,根本没有抓拍到他的脸。 离开小区后,监控就消失了。 像是一起玄幻灵异事件,无迹可寻。 顾辞远期盼着这是一起为了劫财的绑架事件,期盼着能接到那个劫匪的电话。 这样的话,他就知道究竟该怎样去救她。 哪怕,对方开出了天价他也愿意。 可是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什么线索也没有!他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在这里毫无头绪地乱撞。 整颗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灼烤煎熬,他有一种感觉,时间再多过去一分钟,她的危险就多一分。 他在警局,坐在一个电脑面前,电脑里显示的是从她的小区出来之后各个路口的监控画面。 他现在唯一能做,唯一能找大奥的突破口,就只有监控了。 自从接到消息后,他便没有合过眼,他不敢合眼,生怕一合眼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姜雨舟失踪的消息被曝了出来,网上甚至对此展开了各种版本的联想和推断。 原本姜雨舟不过一个无名小卒,没人会在意她是否失踪,但是姜雨舟不仅仅是姜雨舟,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顾神的女友。 正因为有了这个身份的加持,她的失踪才会引发大家的讨论。 有人为此担忧着急,有人事不关己,还有人幸灾乐祸,觉得姜雨舟若是出事了,顾神就又回归单身了。 虽然她们不一定就有机会,但是,只要顾神不被一个女人霸占着,她们心里就平衡了。 网上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此时的顾辞远却已经无暇去管。 尹苏寒正在医院门诊看诊,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刚走出来,就听到了两个女护士的讨论。 “你听说没有,顾神的女朋友失踪了,好像被人绑架了。” “啊,就是那个什么,姜姜吗?” “对啊对啊,现在网上都传遍了,听说失踪一天了,毫无线索,顾忌,凶多吉少。” 尹苏寒的脚步骤然定住,小护士看到他向他打招呼,尹苏寒愣怔半晌,突然抬步疾步朝办公室走去。 以往尹苏寒便高冷,但是也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不理人。 两个小护士互相对望了一眼,神色都有些讪讪。 尹苏寒拿起了自己手机,点开微博,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关于这件事的话题讨论。 越是往下翻,尹苏寒的神色就越发变得阴沉。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整个人周身的气场都蒙上了一层寒冰。 “尹医生,尹医生……病人来了。” 尹苏寒握着手机,强压着心头的震颤,冷静地道:“我突然有急事要马上去处理,你让张医生来替一下我的班。” 他留下这么一句,便像一阵风似的转眼消失了,徒留下身后一众实习生们目瞪口呆。 他们还从来没有看到尹医生这么风风火火的样子,在他们心里,尹医生似乎从来都是八风不动的,好像天塌下来他都能面不改色。 看来,他遇到的定然是比天塌下来更加要紧的事。 尹苏寒冲到了无人处,沉着脸拨出了一个号码,声音沉沉,满含威压与冷意。 “你的新目标,在哪里?” …… 顾辞远一遍遍地查看着监控,没人敢劝他休息,也没人敢打扰他。 直到,周郎华突然高声道:“绑匪来信息了!” 这一句话,瞬间让顾辞远抬起了头。 他像一阵风似的一下就奔到了周郎华的面前,急切道:“他说什么?人在哪儿?” “在大丰城郊的一个废弃库房里。” “绑匪有什么条件?” 迎上顾辞远急切的目光,周郎华的嘴唇微微颤抖,但还是说出了短信的内容,“他没有什么条件,他,让我们去收尸。” 此话一出,顾辞远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陡然熄灭,整个人的面色豁然一变,甚至连身子都禁不住轻轻一晃,就这么晕过去。 他袖中的拳头狠狠攥紧,一语不发,转身大步流星地奔了出去。 周郎华也急忙调集警员和医护人员,一起出发,朝那个废弃库房而去。 顾辞远从来没有把车子开得那么快过,一路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闯了多少个红灯,超了多少车,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不信,不信姜雨舟会就这么死了。 明明,前不久她还那么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在他面前…… 不,那时的她,也并没有多好。 他让她伤心,让她难过了。 她当时明明都已经那样向他低头,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下,不肯给她一点回应?就让她这么满含着伤心与难过离开。 到最后,他与她相处的最后一幕,只定格在了难过与泪水中。 他真想狠狠地扇自己几个耳光! 当他找到那个废弃库房,砸开那道门,看到屋子里的情形时,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甚至连呼吸都就此停滞。 这不是真的,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 他颤抖着上前,把那个被倒挂着的人缓缓放了下来。 真正抱到那个人,他的浑身都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往哪里放,因为她的身上,连一块好肉都没有! 那些伤明明落在她的身上,可是那丝痛,却像是烙铁,狠狠地烙在他的心上! 第221章:我什么都没做 他不敢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因为这样,才能让他心中怀抱着一丝希望。 他抱着她,疾步奔了出去。 这时,警方终于赶来,医护人员及时出动。 所有人,看到姜雨舟此时的模样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绑匪实在是太丧心病狂! 医护人员当即对姜雨舟进行施救。 万幸,还有气! 但因为失血过多,她现在整个人极度虚弱,必须要马上进行输血。 医护人员只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便把姜雨舟抬上了车,赶往医院进行进一步抢救。 顾辞远一直握着姜雨舟的手,他不敢用力,又不敢松开,因为他怕自己一松开,就会就此失去了她。 车子一路疾驰,姜雨舟被送到了医院,送进了抢救室。 顾辞远呆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直到张璟晨和倪婉婉闻讯赶来,他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呆愣姿势。 张璟晨连着叫了他好几声,顾辞远都像是失了魂似的,半点反应都没有。 张璟晨扶住他的肩,用力晃了几下,他才回过神来,只是那面色依旧惨白着,整张脸都绷得紧紧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没能发出半个音节。 两人见到他这般神色和反应,当即就明白了,姜雨舟的情况,大概并不好。 两人都沉默地坐着,一颗心七上八下,满怀担忧。 过了一个多小时,抢救室的门才终于打开。 顾辞远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狠狠抓住医生的手臂,声音嘶哑难听,“医生,她,她怎么样了?” 医生笑着安抚,“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外伤过重,有中度脑震荡,还需要好好休养,具体什么时候醒过来我也说不准。” 顾辞远听了第一句,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再听到后面的一番话,心口霎时又像是被人狠狠扎了几刀子,一阵刺痛。 张璟晨和倪婉婉也是一惊,待他们见到了被推出来的姜雨舟,看到她全身上下包裹着的纱布,面色霎时又是一白。 倪婉婉捂着嘴,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眼泪霎时就没忍住。 “姜姜……怎么会这样?” 顾辞远双目赤红,拳头紧紧地握着,握得咯咯作响。 他几乎不敢去回想自己冲进去时看到的那一幕,因为他怕自己一想起,就会恨不得想要杀人! 警方那边对关押姜雨舟的仓库进行了排查,很轻易就在房中提取到了完整的指纹。 经过指纹对比发现,那些指纹全都出自一个人——邱启航! 顿时,邱启航成了警方抓捕的第一重大嫌疑人。 警方迅速出警,邱启航被顺利抓捕归案。 顾辞远知道了这个消息,面色沉得如墨,冷得几乎能刮出冰渣子来。 他对倪婉婉道:“麻烦你先替我好好照看她,我去一趟警局。” 倪婉婉当然点头答应。 警局中,邱启航一脸局促地坐着,神情紧张,望着警方的眼神就像是个单纯无辜的小白兔,像是只要稍微大声些,就能把他吓跑了。 然而此时,他们却已经不会再被他这副表象所迷惑。 对警方的问题,他一概装傻卖痴。 问他有没有绑架姜雨舟?他说没有。 问他有没有去过大丰郊区的废弃厂房?他说没去过。 问他为什么会在废弃厂房里找到他的指纹?他说不知道。 问他之前两桩凶杀案是不是也跟他有关?他说自己无辜。 无论什么问题,他的回答都是没有,不知道,不清楚。 甚至警方对他动用了测谎仪,但测谎仪测出来的也没有任何问题。 从技术层面上来看,他没有说谎。 但是也不能排除测谎仪被钻空子,如果凶手的心理素质足够强大,在面对盘问时能做到心如止水,面不改色,测谎仪也绝对什么都测不出来。 但现在,警方对他束手无策了。 这个人,就像是又圆又硬的钢豆,捏不住,也敲不烂,油盐不进,让人无可奈何。 顾辞远赶来,他沉着脸走进审讯室,在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之时突然挥起拳头,朝着邱启航的面门就狠狠砸去。 一拳,又一拳,每一拳都又狠又快,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这个人渣,也曾这样打过姜姜! 邱启航霎时被打得流了鼻血,那白皙的面上也霎时一片淤青。 顾辞远还想再继续打,被终于回过神来的警察们拉住了。 哪怕是重刑犯人,都是不允许动手殴打的。 顾辞远被拉开,邱启航立马捂着流血的鼻子,发出痛苦的呻吟。 顾辞远双目中燃着熊熊的怒火,“你该庆幸你现在是在警局里,不然,你现在小命已经没了!” 邱启航整张脸扭曲在了一起,望着顾辞远的神色充满了惊恐与害怕。 民警们看到他那副样子,都快怀疑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错,这个人的反应和表现都太不像一个杀人凶手的样子了。 顾辞远却半点没有因为他现在这副样子而受迷惑。 他冷冷道:“说!是不是你干的?你的背后,又究竟是谁在指使?” 邱启航拼命地摇头,连连否认,“不,不,不是我,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怀疑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顾辞远的拳头握得咯咯响,“你是还想再吃我几拳再说?” 邱启航那副模样都快哭了,却还是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们就算是把我打死了,我什么都没做就是什么都没做啊!” 顾辞远的耐心一点点耗尽,整个人胸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地烧着。 最后,终究是没能啃下他这跟硬骨头。 顾辞远沉着脸,“既然他不肯承认,那就从其他方面下手。重新排查那个废弃厂房附近的监控。”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 另外一个办法,就是等到姜雨舟醒来,若她能开口指认绑架她的真凶,那就有了确凿证据,可以给邱启航定罪了。 只是,警方怀着担心,担心姜雨舟不一定醒得过来,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她的身上。 而顾辞远,则是一刻都不想等,他只想立刻马上,把那个胆敢伤害她的真凶抓住,绳之以法! 第222章:醒了 姜雨舟伤口发炎,引发了高热,整个人都烧得滚烫,意识都涣散迷糊了。 混沌间,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个改变她命运的午后。 她回家,推开门,她嗅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顺着那股血腥味找去,在各个的房间里,看到了惨死的顾清兰。 她惨死的画面不停地在脑中回放,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些年,她每每一阖眼,看到的就是那副画面。 长大了,那件事化作了一把利剑,深深地扎在她心口,扎出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她的额上渗出阵阵冷汗,她知道这不是真的,那些都是梦,可她想要醒过来,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她被困在了那梦境里,承受着噬心般的痛苦折磨,周身忽冷忽热,时而惊骇,时而恐惧,时而又悲怆难过得难以抑制,眼角有泪意缓缓渗出,顺着脸颊淌下。 忽的,有一双手一把握住了她。 那双手宽厚又温暖,紧紧将她的手包裹着,向她传递着阵阵暖意。 “姜姜,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颗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又像是突然之间找到了依靠,所有的彷徨与恐惧全都消失了。 她轻轻呢喃,“阿远……” 低烧反反复复,意识混混沌沌,她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整个人一下瘦了一大圈,脆弱得像是个瓷娃娃。 顾辞远一直守在她的病床边,陪着她一直熬着,面颊也明显瘦削了下去。 张璟晨和倪婉婉每天都会来,两人都提出要轮流照顾姜雨舟,让顾辞远回去好好休息,但都被他拒绝了。 两人看到他这样,一时之间都有些百感交集。 张璟晨安慰倪婉婉,“姜姜出了这么一桩事也算是因祸得福,你看阿远现在的样子,明显是已经想通了,等姜姜醒来,两人铁定能和好。” 倪婉婉当然也看到了,有些时候,就是需要外力推上一把,才能看清本心,下定决心。 顾辞远对姜雨舟,也是如此。 纵然姜雨舟对顾辞远有所欺瞒,纵然姜雨舟与顾辞远有血仇,但是,他对她的感情,也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深得多。 那样的感情,让他愿意放下成见,只期盼她能平安,只珍惜着两人未来的日子。 可是,见到姜雨舟受伤,看到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倪婉婉心里还是很难过,不得劲。 她能撑着最后一口气,已经是奇迹了。 张璟晨见她依旧神色怏怏,便只能继续安慰,“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姜姜经历了这次磨难,以后肯定大有后福。” 倪婉婉翻白眼,“上次她被邱明明重伤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怎么着,又被绑架了,反而还受了一身更重的伤回来。” 张璟晨一时语塞,但很快他就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事不过三,这都发生两次了,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三次了,她的霉运已经彻底终结了,以后她的人生就是一片坦途。” 倪婉婉也只能这么想了。 张璟晨瞥了倪婉婉一眼,状似无意地道:“你饿了没有?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倪婉婉兴致缺缺,“吃不下。” 张璟晨又故作遗憾,“我正打算去饕餮阁吃一顿,既然你不去,我只好一个人去了。” “等等,饕餮阁?你也有饕餮阁的会员?” 张璟晨有些讶异地望着她,“饕餮阁的幕后老板就是阿远啊,当然有会员。” 倪婉婉瞪大了眼,千言万语都只汇作了两个字,“我去!” 早就知道顾神有钱,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钱! 他是饕餮阁的老板,姜姜就是饕餮阁的老板娘?她,岂不是就成了老板娘的闺蜜?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搞一个会员?甚至再搞个五折卡什么的? 倪婉婉这么一番联想,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满脸都是喜滋滋的神色。 张璟晨用脚指头也能想象这女人内心正在脑补什么,他唇角不觉微微翘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你到底要不要去吃?” “要要要,当然要!我听说那里的烤乳鸽很不错。” 有一次顾辞远带姜姜去吃,她回来跟自己描绘了一番那味道,让倪婉婉至今记忆犹新。 “那就点便是。” 倪婉婉陷入了兴奋之中,“姜姜说八宝兔丁也不错,哦哦还有那个剔骨焖肉,也很好吃……” 张璟晨语含笑意,“点点点,你想吃什么就都点。” 倪婉婉语气忽的一阵迟疑,“可是我这样吃会不会长胖啊,这是不是你的阴谋诡计?” 张璟晨从善如流,“行,那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吃也挺好的。” 倪婉婉变脸变得毫无原则,“算了,明知有美食而不去吃,那是对美食的不尊重。更何况,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张璟晨唇角又微微翘了翘,两人一路吵吵闹闹,没有半刻停歇,张璟晨的嘴角也一直扬着,没有半刻压下。 姜雨舟醒来时,觉得自己身上比上次疼得更厉害。 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 最近她似乎跟医院特别有缘,每次都能弄得自己一身的伤。 幸而,老天爷待她不薄,每次在医院里,她都能成功地醒过来,看到那一轮明媚的太阳,也看到了,那个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阳光透过玻璃窗撒进来,撒在他乌黑浓密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明媚的光。 姜雨舟想起了自己昏迷中经常在耳边听到的声音,听到的话,再看到他,心底顿时一片潮乎乎的。 那些,应该不是梦吧。 姜雨舟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抚在他的发顶上。 发丝触感柔软,微微地刺,这些真实的触感让姜雨舟心中大为安定,这真的不是梦,他是真的,没有消失。 顾辞远陡然从梦中惊醒,猛地抬起头,就对上了姜雨舟的眼。 两人四目相对,心口都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股汹涌的热流在胸中激荡。 顾辞远的眼底一片青黑,脸颊凹陷,下巴上冒着一圈青色的胡渣,整个人显得疲倦又憔悴。 然而他的眼神却陡然之间亮得惊人,像是突然之间就找到了光源,终于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第223章: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姜姜,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开口,声音嘶哑着,带着一阵难掩的颤抖。 他那黑眸霎时染上了一片赤红,莹润的水光盈盈浮动。 “阿远……” 他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用力,又不敢,只难以控制地颤抖着。 “姜姜,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万一你出事了,万一你没有醒过来,我会怎么样? 我发现,我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 余生没有你,好像一切都变得没有了意义,每一天,就像是变成了日历本上的日子,只是麻木地翻着…… 姜姜,以后不要再出事,以后,我们也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姜雨舟听着他的这些话,鼻子禁不住一阵发酸,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在心尖流淌,心里又欢喜,又委屈。 “我没想过要跟你分开,是你不要我的。我在医院那么久你都没来看过我,我到你家找你,你也不肯说一句软话,是你不要我的……” 说着,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顾辞远心口霎时一痛。 他慌忙伸手,把她的眼泪擦拭干净,“姜姜,以前都是我混蛋,一切都怪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姜雨舟看着他,心中本就没有怨怪,唯一有的,只有因为过于在意而生出的不确定罢了。 她轻轻咬唇,“我哥哥是江浩,你,不介意了吗?” 顾辞远眼睫微垂,轻轻地抿了抿唇。 “在那个案子有其他结果和可能之前,我不可能不恨他。 但是,他是他,你是你。如果要因为对他的恨而放弃对你的爱,我舍不得。” 姜雨舟再也忍不住,再次泪意滂沱…… 这一瞬间,他们都知道,他们对对方,都已经难以割舍,无论再发生怎样的事,都不会再成为他们的阻碍。 姜雨舟身上很疼,但是心底却是一片安宁与温暖,像是漂泊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顾辞远握着她的手,眼中柔情尽褪,换上了一片冷冽冰寒。 “绑架你的人,是谁?” 忆起那些,姜雨舟的身子禁不住轻轻一颤。 她抖着唇,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邱启航!” 顾辞远狠狠咬牙,满脸怒意,“果然是他!” 姜雨舟语气沉缓,“不仅如此,陈佳琪是他杀的,孟梦也是被他弄到车上,如果我没有误闯,过了一个晚上孟梦也必然失血过多而死。” 孟梦,就是那个在泳池调戏他,最后赤身裸体被绑在车上的女人。 顾辞远闻言,面色顿时一寒。 姜雨舟继续道:“他还杀了他爸爸的小三,还有很多人,那些女人都对他有意思,甚至在言语和行为上对他进行过骚扰。 被骚扰的是邱启航,而杀人的,却是他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格。” 顾辞远语气微沉,“双重人格?” “没错。” 难怪,难怪他的表现那么完美,甚至连测谎仪都能顺利躲过。 邱启航的本体人格胆小内向,害羞腼腆。 而家庭的变故,触发了他的防御本能,对女人产生了排斥和抵触。 那个小三对他的骚扰应该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分化出了能保护自己的第二人格。 从此以后,但凡是有女人表露出对他的好感,甚至举止轻浮地主动接近他,第二人格就会出现,把人杀了。 邱明明身为最关心他的姐姐,一定对他的异常有所察觉,甚至早就知道了他杀人的事实,只是,她为了保护邱启航,一直都在包庇他。 甚至在他杀人之后为他处理善后,这也是为什么邱明明会出现在停车场的原因。 顾辞远略一思忖,当即便明白了这一点。 他给周郎华打电话,把姜雨舟所说尽数传达,让他找个心理医生对邱启航进行审讯,最好是把他的第二人格激出来。 另外对邱明明,也要重新审讯,务必要让她说实话。 警方那边得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当即便开始行动。 得知姜雨舟醒了,张璟晨和倪婉婉第一时间赶来了医院。 两人都是聒噪的性子,原本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但是一进来就看到顾辞远正在给姜雨舟喂粥,那动作,那神情,让人看了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他喂完了粥,两人刚跟姜雨舟说了没两句话,顾辞远就又开始赶人。 “姜姜刚刚醒,身子还很虚,需要好好休息,你们没事就不要来打扰她。” 两人:…… 真是没眼看了。 好不容易把这两人赶走了,没想到,傍晚却来了个更加讨厌的人。 顾辞远看到捧着一束花敲门的尹苏寒,脸色淡淡,“你来做什么?” 尹苏寒看着他的神色也是冷冷淡淡的,“反正不是来看你。” 他转而看向姜雨舟,面上这才露出和缓关切之色,“姜姜,你好些了吗?” 姜雨舟也笑答,“已经好多了。” 尹苏寒看着她身上包的纱布,眼神中微微闪过一丝难言的复杂情绪。 他微垂眼睑,“我之前不知道你出事了,今天我被请到警局对邱启航进行了心理咨询,才知道你的事。抱歉,我……我该早些来看你。” 姜雨舟从他的神色和语气里感到了一股类似于歉意的情绪,她忙道:“你工作忙,又要上课又要出门诊,我就是一点小伤罢了,没关系。” 她的客套让尹苏寒的眸色微微复杂。 因为不够亲近,所以才会这么客气。 顾辞远对他忽视自己径直跟姜雨舟聊天十分不满,对他提起的另一件事更是微微蹙眉。 “是你给邱启航做心理咨询?” 尹苏寒敛起了眸中的情绪,又恢复了冷淡的神色,反问,“怎么?不可以吗?” 顾辞远对他有股天然的不喜,毫不客气地反问,“你能行?” 尹苏寒眸光微冷,“他的第二人格已经出现,并且对自己多年来所犯罪行尽数交代供认。 我虽然能力一般,但好歹幸不辱命让他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总好过某些人,只会动拳头,而且,哪怕动了拳头也没把他的嘴撬开分毫!” 第224章:大醋王 “你……” 顾辞远难得被人怼成这样,一张脸几乎黑成了锅底。 姜雨舟看到顾辞远那黑漆漆的脸色,一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但此时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忙问,“那他有没有说出背后是谁人指使?” 姜雨舟满怀希望地望着他,但是尹苏寒却缓缓摇头,“的确有那么个人,但他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一般都是对方主动联系他,而且每次都是用一次性电话卡联系,警方正在追查,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姜雨舟心里顿时一阵失望。 又是这样! 那个人为什么能藏得那么深?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除此之外,他还说了些什么吗?那个人,跟十年间的那桩案子,有没有什么关联?” 姜雨舟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一双眼睛也直直盯着尹苏寒。 而顾辞远,则是被完完全全抛诸脑后,他本就黑沉的脸色霎时更黑了。 尹苏寒望着姜雨舟,神色间含着一丝歉意,再次缓缓摇头,“他对当年那桩案子毫不知情,看起来像是没有什么关联。” 姜雨舟面色一下就蔫了。 果然,邱启航只是那个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既然是棋子,就不可能会知道太多关键性的信息。 哪怕之前已经早有预料,但是真正听到这个结果,心中还是难掩失望。 为今之计,只有找出了背后的那个人,才能知道这系列连环案是否跟那一桩旧案有关。 尹苏寒与姜雨舟分析着局势,两人说得旁若无人,顾辞远被忽略得更加彻底,他站在两人身后,眼神阴恻恻的,脸色臭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谈正事,他现在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尹苏寒轰出去。 等到他们终于谈完了,顾辞远当即见缝插针,凉凉道:“姜姜的身体还没有康复,需要好好休息,闲杂人等请回吧。” 尹苏寒直接无视了他,而是依旧语气温和地对姜雨舟道:“姜姜,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明天还来? 顾辞远冷冷道:“姜姜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宜探视。” 尹苏寒这才冷艳扫向顾辞远,两人的目光交锋,骤然间迸射出了一股子针锋相对的气场。 姜雨舟见两人的这气氛不对,当即开口,“那个,我也没什么事,尹医生你那么忙,就不用特意来看我了。” 顾辞远朝他淡淡扬眉,像是在无声地炫耀。 尹苏寒拳头微微握了握,抿了抿唇,看向姜雨舟,声音温和,“那好,你好好休养,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嗯嗯,好的好的。” 尹苏寒离开了,顾辞远顿时觉得整个病房的空气都清新了。 “以后见了他不许跟他说超过十句话。” 他那浑身的醋意,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闻得到。 姜雨舟觉得他像是被幼稚鬼附身了似的,真是好气又好笑。 “我们谈的都是正事。” 顾辞远神情傲娇,“那些消息我从周郎华那里也照样可以拿到,根本不需要他巴巴地来炫耀。” 没错,在他看来,尹苏寒专门走这一趟,不仅仅是因为姜姜,更是为了向他炫耀!炫耀他有多厉害,一下就让邱启航开了口。 顾辞远素来心高气傲,向来不肯对人服输低头,尹苏寒的这番操作可真是正正踢到他的痛脚上,让他心里这会儿还不得劲。 更何况,这还是当着姜雨舟的面上,简直让他脸面尽失。 姜雨舟却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她只是觉得顾辞远一遇到尹苏寒的事就幼稚得跟个孩子似的。 姜雨舟嗔道:“就算他是来炫耀也没用,我心里你最厉害。” 她语气娇嗔,还斜了他一眼,顾辞远那傲娇的小脾气瞬间就被安抚得服服帖帖,更是勾出了些许别样的意味。 他眸光幽深,望着姜雨舟,“我的确最厉害,你最清楚不过。” 姜雨舟方才是故意给他顺毛,但听得他这话,霎时就有种调戏不成反被撩的感觉。 她的面颊不禁有些烫,耳根都红了。 顾辞远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在一起了,之前她昏迷不醒,生死未卜,顾辞远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现在,此时此刻,被她轻轻一撩拨,那心思就禁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姜姜,快些出院吧。” 此时此刻,他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姜雨舟十分怀疑他又在开车。 她啐了他一口,“禽兽。” 顾辞远轻咳一声,断然否定自己刚刚冒头的禽兽想法。 “我只是盼着你早点好,早点出院,怎么就禽兽了?” 姜雨舟面色晕红,又不好跟他直接开口争辩,只能闭嘴,吃下这个哑巴亏。 最近姜雨舟三灾五难不断,报社那边的假已经请得没法再请,顾辞远便索性让她辞职。 姜雨舟的确有些舍不得现在的工作,毕竟她从毕业到现在一直在报社里上班,一步步地熬到了现在的资质和位置,越是艰辛,也越是值得珍惜。 但她想了想,还是接受了顾辞远的建议。 她在纸媒的历练已经足够了,或许是时候进行一些全新的尝试了。 更何况,她现在身体的确需要好好休养,就算出院了,只怕也不能马上上班。 索性就先辞了,先休养一段时间,把身体彻底休养好了再说。 姜雨舟辞职,最舍不得的就是倪婉婉了。 “姜姜,你这一走,咱们部门的月度冠军铁定就是季姿薇那小妖精了,以后她肯定会得意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那你努力一点,碾压她!” 倪婉婉顿时露出了敬谢不敏的神色,“算了算了。不过,我会努力给她多添些堵,让她每天见到我就害怕到颤抖,只能乖乖地绕道走!” 姜雨舟不觉失笑。 倪婉婉倒是觉得这样很带感,其实她本来也想过要辞职,反正她也不缺这点工资,但是一想到她和姜姜都走了以后就没人给季姿薇添堵了,她就瞬间不想走了。 想想每天能看到她被气得扭曲的脸,岂不是大快人心? 她就 第225章:先斩后奏 姜雨舟在医院修养了大半个月,终于可以出院。 身上留了不少疤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不黯然是假的。 哪个女孩子会希望自己身上留疤?但是,想想当时的情形,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辞远突然推门而入,姜雨舟慌忙扯过浴袍把自己遮住。 “你怎么进来了?” 顾辞远没有错过她方才的那抹黯然,他眸光幽深地望着她,“你在里面太久了,我怕你晕倒。” “我没事。” 姜雨舟说着就要出去,却被他拉住了。 他的手轻轻扯下她的浴袍一角,露出她身上那尚未淡去的伤痕。 他俯身,轻轻吻了下去,姜雨舟的身子微微一颤。 “别难过,会好的。” 姜雨舟原本有些黯然的心绪霎时就被安抚住了,一下就不在意了。 “嗯。” 姜雨舟本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但自己已经被安慰好了,他的吻却没停。 “你……唔……我,我还是个病人!” “乖,我会轻点。” 男人太热情,姜雨舟根本没有任何反抗和拒绝的余地,她的身体也很诚实地昭示着,她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想要反抗和拒绝。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体贴,这一场情事让两人都大汗淋漓,结束后,两人都面色潮红,难言的满足。 姜雨舟觉得自己像是被从水中捞出来的似的,整个人都汗涔涔的。 想到方才总总,又顿觉自己太过放浪,红着脸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男人伸臂揽住她,低声闷笑了一声。 姜雨舟又是着恼,又是羞窘,依旧闷着头。 忽听他的声音传来,“我带你回家,见见爷爷。” 姜雨舟一下就掀开了被子,神情有些懵懵地看着他。 顾辞远却是神色认真,不似作假。 姜雨舟顿时露出了局促的神色,“可是我……” 她还没做好准备。 哪怕现在顾辞远已经将那件事揭了过去,但是,顾家的其他人却未必。 他们才刚刚跨过了一道难关,她还没品尝够失而复得的甜蜜,就要继续面对下一道难关。 若这道难关成功地跨过去了还好,若是没有跨过去呢? 若是他爷爷让他们分手呢?他会不会动摇? 那件事,终究是像一根刺似的扎在心底,哪怕他已经将它尘封,却还是存在的,谁都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复发。 姜雨舟一下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方才的旖旎气氛荡然无存。 顾辞远看出了她心中的所有担忧,他伸手轻抚向姜雨舟的面颊,柔声道:“别怕,我爷爷不知道那件事。” 姜雨舟却半分未曾宽心,“可是他迟早都要知道的,总不能瞒他一辈子。” 顾辞远认真地望着她,“我已经想好了,你只需要在他知道之前给他生个重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姜雨舟霎时瞪大了眼,旋即一张脸又变得通红。 “你别闹。” 顾辞远似笑非笑地睨她,“我没闹,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老人家一直都盼着有个重孙,有了重孙,他就算是想反对也不能了。” 姜雨舟被他看得更加不好意思了,总觉得他是在借着他爷爷在套路她。 而且,她心里总觉得不安定。 她已经吃过一次蓄意隐瞒的亏,不想再来第二次。 若是因为他们的蓄意隐瞒,让他们好不容易才挣来的感情出现难以逾越的阻碍,那打击无异于天崩地裂一般。 她缓缓摇头,“不行,纸包不住火,我还是怕……” 顾辞远也敛起了面上的玩笑,认真地望着她,“姜姜,我也不想用这样蓄意欺瞒的方法。 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爷爷是不可能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可我想跟你结婚,给你堂堂正正的婚礼,想跟你生儿育女,而不是跟你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地在一起。 这样对你不公平,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知道,蓄意隐瞒会让爷爷伤心难过,但是……太难割舍了,我舍不得。” 姜雨舟听了他这一番话,眼中霎时蒙上了一层水汽,一颗心像是被人温暖地呵护着,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握住她的手,“去见见他,好不好?” 姜雨舟用力点头,“好。” 顾辞远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来。 顾辞远行事雷厉风行,第二天他便给老爷子打了电话,通知了一声,中午便要与姜雨舟一道出发回去。 姜雨舟没想到他这么着急,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着急忙慌地冲进卫生间洗漱。 第一次见家长,该穿什么呢? 姜雨舟拉开衣柜,他那偌大的衣柜此时挂满了她的衣服,原本黑白单调的衣柜霎时被缀上了明艳的色调。 姜雨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番挑挑拣拣都没挑中合适的,顾辞远上前,直接拿起了其中一件明黄色的连衣长裙。 “我没见你穿过裙子,穿这件。” 姜雨舟多是在外面跑,穿裙子的时候不方便,的确很少穿。 那件连衣长裙还是和倪婉婉一起去买的,裙子翩跹,颇有风情。 姜雨舟却觉得不够端庄大气,不够稳重。 顾辞远轻笑,“你又不是要去见领导要那么端庄大气做什么?好看就行了。” 姜雨舟咬唇,最后还是依他所言换上了那身连衣裙。 长裙长及小腿,行走间裙摆翩跹,腰肢纤细,长发披散,无一处不尽显婀娜,无一处不充满韵味。 顾辞远双眸幽深地望着她,眸中似有阵阵灼然光彩乍现。 腰肢被他猝不及防地揽住,耳边贴上了他微凉的唇瓣。 他低声,“真想现在就把你吃了。” 姜雨舟的耳边霎时染上了点点红润,烫得吓人。 上了车,姜雨舟的身姿板正,面容严肃,绷得紧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准备要去哪儿受刑呢。 顾辞远轻笑一声,趁着红绿灯的空挡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别怕,我爷爷不是洪水猛兽。” 姜雨舟扯了扯唇,虽然不是洪水猛兽,但在她看来,也跟洪水猛兽差不多了。 尤其,她身上还揣了个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炸了。 第226章:出大事了 顾老爷子头发半白,额上是深深的皱纹,脸色有些苍白,透着些许老态。 但仍能从他的五官中看出与顾辞远几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一般,顾辞远骨子里透出的冷,约莫也是有些家族遗传。 “爷爷,她便是姜姜。” 姜雨舟有些紧张,但有顾辞远在,她便也还能沉得住。 “爷爷好。” 顾老爷子打量了姜雨舟一番,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意。 “好,这么多年,总算是给我带了个人回来。” 这一场家长见面会,比姜雨舟想象的要轻松和谐许多,姜雨舟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终于缓缓地放了下去。 顾老爷子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阿远,纪思已经从警局里出来了。 他这次的事,给公司股市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我不打算让他继续在董事会待着,就先让他回来,也算是给他个教训,搓一搓他的锐气。 这些年我一直都没要求你什么,现在,你总该回来好好打理公司了吧?” 顾辞远本科学的便是商学,真要算起来,回公司做管理才是与他的本专业对口,只是他之前都不喜欢罢了。 现在,看到爷爷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还有那显露疲态的神色,顾辞远便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他点了点头,“好。” 顾老爷子听到这个回答,不禁笑了笑。 “刚好,京市那边的公司出了些纰漏,明天你便跑一趟,好好把事情处理好,这也算是爷爷对你的第一次考验。” 事情来得有些突然,但是为了正事,顾辞远也只能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顾辞远就出发了,而归期未定,两人都有些不舍,却无可奈何。 顾辞远只走了两天,姜雨舟突然收到了一个电话,是个陌生来电——顾老爷子想见她。 姜雨舟心里不觉咯噔了一下,明明他们前几天才刚刚从老宅回来,为什么顾老爷子突然又想见她?难道…… 姜雨舟心中焦躁不安,但她还是去了。 还是那座老宅,还是那个房间,也还是那个老人,但因为没了顾辞远,整个的气氛都变了。 那个老人的面上没了半丝笑意,只有冷冰冰的审视。 姜雨舟就算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这其中的不同。 他把什么东西甩在桌上,冷冷开口,“看看。” 姜雨舟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那东西,慢慢地翻开。 霎时,她的瞳孔骤然睁大,双手都在微微地发颤。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他知道了她是谁! 他沉声呵道:“你蓄意接近阿远,目的是什么?” 姜雨舟袖中的拳轻轻握紧,她迎着顾老爷子的目光,语气不卑不亢。 “我没有蓄意接近他,我们是因为工作缘故相识,我们是因为真心相爱才会在一起,没有任何目的。” 顾老爷子发出一声冷笑,“这套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觉得我能信?” 姜雨舟急道:“不管您信不信,这都是事实。我绝对没有半个字的谎话,我对他是真心的!” 顾老爷子用力地拍着桌,声音比方才扬得更高。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番话?若你只是个寻常姑娘也就罢了,可你是吗?你自己扪心自问你是吗?你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拍得桌子一阵摇晃,那拍桌上在空旷的房中回响,也像是全都拍在了姜雨舟的心上。 顾老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伤痛,还有难以释怀的恨意。 “当年江浩杀了我最疼爱的孙女,现在,你又处心积虑地接近阿远,你们兄妹是非得跟我顾家过不去了是吗?” 姜雨舟颤着唇,艰难开口,“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伤害他,我们现在就很好,他,他不介意,他真的不介意,更何况我哥哥他……” 姜雨舟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你真是好手段!竟然能哄得他连仇人之妹都能容忍接纳,我从来没见他这么没有理智的时候! 你这样的人继续留在他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蛊惑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姜雨舟想要说话,想要高声反驳,但是,这个人是顾辞远的爷爷,她不能对他不敬。 姜雨舟隐忍退让着,顾老爷子却没有因此对她客气,“我请你马上离开沪市,离开他,从今以后,都不准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然的话,你的这些资料将会随时出现在网上,到时候,你便是连最后那点平静也会失去。 这是我对一个仇人之妹能做到的最大礼遇和涵养。” 姜雨舟猛烈地摇着头,声音哽咽,“我不……我不想这样,这样对我们来说都太残忍了,我不要这样……” 顾老爷子神色间却半点动容都没有。 “不要在我面前一副假惺惺的作派,我老头子不吃你这一套!” 她依旧摇着头,语气较之方才更加坚定,“不,我不走,我不能走!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就算我真的走了,阿远回来之后也一定会找我的!” 顾老爷子当即恼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以为自己能嫁进顾家吗?” 姜雨舟望着顾老爷子,眼眶微微泛着红,“我不能走,也不想跟阿远分开。 当年我哥哥说他没有杀人,我就信他一定没有杀人。 如果我走了,岂不是承认他就是凶手? 如果连我都承认了,谁还会再为他鸣冤?” 顾老爷子眼中的怒意已经愈满,“你以为你扯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就会信你?真是可笑!凶手不是他还会是谁? 你该庆幸这是文明法治的时代,不然,你也不会有命站在我面前,听我说这一番话!” 姜雨舟不甘心,“您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是为了给哥哥翻案没错,但如果那案子真的另有隐情,也是为了替清兰姐找到真正的凶手不是吗? 我们的目的根本不冲突,为什么我就一定要离开?” 顾老爷子的面色沉沉,“因为你说的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你,现在立刻给我滚!” 姜雨舟还待再辩解,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慌慌张张。 “老先生,出,出事了,出大事了……” 第227章:我们很担心你 顾老爷子正在气头上,闻言当即怒喝,“天塌下来了吗?慌慌张张!半点样子都没有!” 那老仆磕磕巴巴,“刚刚我接到电话,说,说是纪思他,没了,他,他被阿远推下楼梯,摔死了!” “什么?” 这一句话,让屋中两人皆脸色巨变,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老爷子不肯信,让他再说一遍,那老仆所述依旧半字未变。 顾老爷子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那老仆慌忙叫人,大家一时手忙脚乱,都顾不上姜雨舟。 姜雨舟也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险些也晕了过去。 她撑着一口气,颤抖着掏出手机,给顾辞远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但是却一直都没人接,姜雨舟打了一遍又一遍,都是同样的结果,姜雨舟心里一阵阵发慌。 顾家没人再顾得上她,她又联系不上顾辞远,只能打电话给张璟晨。 张璟晨也大惊失色,立马想办法核实。 很快,他就给姜雨舟打了电话,语气沉沉,“是真的。” 姜雨舟的脑子当即“轰”地一向炸开了,手机也险些没拿稳。 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姜雨舟买了最近的一趟飞机,直接飞去了京市,张璟晨也一道同行,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心里都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得他们喘不上气来。 京市不比沪市,警局里,他们都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一时之间竟然见不到顾辞远。 见不到他,姜雨舟原本就不安的心更是如同在火上灼烤那般,难熬至极。 姜雨舟想到了一个人,经过一番犹豫,她还是主动联系了他。 “喂,嘉凡哥吗?我,我来京市了,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半个小时候,姜雨舟和张璟晨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孟嘉凡。 而紧随其后一道下来的,还有一个让姜雨舟颇为意外的人,孟安颜。 姜雨舟的面色不觉微微一变,她怎么也来了? 因为误伤白小樱之事,更因为后来孟坤奇被爆出来的那些丑闻,她后来还是离开了沪市,没有再做警察。 只是她后来究竟怎么样了,姜雨舟便不知道了,时隔多日,这是两人第一次重逢。 她知道孟安颜不喜欢她,甚至是痛恨的,但是今时今日,她实在没有心思与她因为以前的那些事而争执。 孟安颜看向姜雨舟,面上神情似乎有些复杂。 她只是看了姜雨舟几眼,便撇开了视线,径直往里而去。 孟嘉凡对姜雨舟轻声道:“走吧,进去吧。” 姜雨舟没有时间多想,便跟了进去。 姜雨舟没想到,孟安颜是来帮忙的,她就算没有再做警察了,但还是有些关系网在。 以前的同事多少也卖她一些面子,他们这才被允许见上顾辞远一面。 “阿远!” 姜雨舟一见到他,眼泪就先忍不住了,但她还是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 顾辞远看到姜雨舟和张璟晨,面上也陡然露出惊诧之色。 “你们怎么来了?” 张璟晨沉声,“我们接到了消息,很担心你。” 姜雨舟语带哽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把顾纪思推下楼?怎么会这样?” 顾辞远握住了她的手,“姜姜,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这件事很快就会调查清楚,相信我。” 姜雨舟见他面色镇定,不见半分慌乱,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那你告诉我,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失足掉下去,我想要伸手抓他,却没抓住,我的动作刚好被人看到,就以为是我推的。” 姜雨舟忙道:“那,那监控呢?没有监控吗?” “我们当时在楼梯间说话,没有监控。” 姜雨舟又追问,“顾纪思怎么会突然跑到京市来找你?你爷爷不是说免去他在公司里的职位,让他在家里休息吗?” 顾辞远唇角微抿,“他被免了职,我却被爷爷派来了京市,他心中不忿便追来了,想要与我理论一番,他素来都很看中这些。” 张璟晨当然知道顾纪思是怎样的人,正因为知道,两人才玩不到一路去。 他对顾纪思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希望看到他这么白白死了。 更何况,他的死还牵扯到了顾辞远的身上,真是死了都不安生,平白惹人一身腥。 “你们当时是不是发生了争执?” 顾辞远点头。 他不屑跟顾纪思吵,但是,架不住顾纪思自己欠怼。 张璟晨揉了揉眉心,“那你们的争吵会不会也被人听到了?当时楼梯间就只有你们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们知道。 可你偏偏就让人看到了伸手推人的动作,若是再让人指认你们曾发生过争吵,到时候你的嫌疑岂不是更大了?” 姜雨舟闻言,神色间不禁愈发紧张,抓着顾辞远的手微微用了几分力。 顾辞远轻轻反握住她,语气依旧十分镇定,“莫慌,这个案子看似我难逃嫌疑,但只要警方好好调查,就能查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张璟晨以为他是在安慰他们,满脸不信。 “你别安慰我们。” 顾辞远摇头,“我不是在安慰你们,我是在说实话。 一个人究竟是自己倒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对尸体最后的距离是有影响的,这是其一。 另外……当时他来找我时,他的目光,神情,和整个精神状态都很不同寻常。 我怀疑他又吸/毒了,他那样的状态,便是失足掉下去,也完全说得过去,这一点,只需要法医好好验一验便能知道。 若他吸/毒过量,本身就已经具有了十分强的社会危害性,这会是我进行自辩的一个最大突破点。” 姜雨舟望着他,神色间依旧满是将信将疑,“这,是真的吗?” “当然,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姜雨舟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 “只是……”顾辞远语气略显迟疑,露出几分忧愁之色。 姜雨舟见他如此,隐约猜到了什么,“你在担心你爷爷?” 顾辞远点头。 他和堂哥都是爷爷的孙子,爷爷虽然对堂哥恨铁不成钢,却肯定不会希望他出事。 顾辞远只怕,爷爷的身子会扛不住。 姜雨舟想到已经昏迷的顾老爷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说了也没用,只会令他徒增烦恼罢了,还是等他出来之后再说吧。 第228章:对不起 时间转眼就到了,哪怕姜雨舟心中万分不舍,哪怕她还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也不得不离开。 一行人走出警局,孟安颜突然对姜雨舟道:“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姜雨舟微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张璟晨看了姜雨舟一眼,姜雨舟朝她微微笑了笑,张璟晨这才主动走开。 两人并排而立,一时静默,片刻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姜雨舟:“谢谢你。” 孟安颜:“对不起。” 两人的话一出,都愣了愣。 姜雨舟满脸诧异地望着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孟安颜怎么会跟她道歉?她那样性格的人,怎么会跟人服软低头?更何况,她为什么会道歉,为的是什么? 孟安颜嘲一笑,“你不用跟我说谢谢,不管怎么说,顾辞远他,也算是我真心敬佩的人。” 甚至,曾经也有过义无反顾的时候,为了他特意调任沪市,只是为了能有机会跟他共事,能离他近一些。 但沪市那短短一段时间的经历,却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惊天巨变,曾经那份义无反顾,那份自以为火热真挚的感情也都慢慢淡了。 她望着姜雨舟,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姜雨舟,对不起。” 姜雨舟的神情怔忪,“你……” 孟安颜的神情有些难堪,“以前,是我误会了你。我不知道,我爸会是这样的人,我……” 孟安颜艰难地说着,面上神情十分复杂。 姜雨舟也终于明白了她会向自己道歉的原因。 孟安颜对姜雨舟的所有厌恶,全都来自于她对她家庭的破坏。 她以为,是姜雨舟的介入破坏了她父母的感情,让整个家变得分崩离析,变得不再像个家。 当时年幼,她的性子又格外嫉恶如仇,冲动暴躁,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所以,厌恶的种子种下之后,就再难拔除。 可是,实际的真相却是这么难堪丑陋。 爸爸的新闻爆了出来,他曾经对那么多幼女做下了那么多禽兽不如的事,那些女孩,不过跟当初的她差不多年纪啊,他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孟安颜的世界观崩塌了,崩得十分彻底。 原本对爸爸究竟有多么爱,现在,就有多么厌。 哪怕,爸爸对她从来都疼爱有加,奉若掌上明珠,但是,她只要想到那些女孩,想到她们受到伤害后,她们的父母该是怎样的伤心绝望,孟安颜就难以压制心中的翻涌情绪。 她早就想跟姜雨舟道歉了,但是,终究是拉不下那个脸面,放不下自己的自尊。 如果不是这次她刚好来了京市,又主动联系上了哥哥,她只怕也依旧提不起勇气主动去找她。 此时面对着姜雨舟,孟安颜又忆起了幼时的总总情形。 以往总觉得是她的错,然而现在想想,当时她被骚扰又不能说,不敢说的内心,该是多么彷徨难安。 孟安颜的眼眶有些湿湿的,像是蒙了一层盈盈水雾。 “以前我太自大,太自我,只相信自己认定了的事实,殊不知,却是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头走到了黑。 那些年,我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做了很多过分的事,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对不起。” 姜雨舟神情微怔,心中也禁不住翻起了一股子异样的思绪,心口有些酸酸涩涩的,眼睛也微微发胀。 曾经吃过的苦,曾经受过的委屈,她真的就不在意吗?并不是的,她只是默默地藏在了心底,孟家的恩情牢牢地压在了上面,压制着那些委屈的爆发。 但是现在,那些压着的情绪被释放了出来,一切都被温柔妥帖地抚平了。 她需要的,也不过是这么一份真心实意的理解罢了。 这样的理解,让她能堂堂正正地挺直腰杆,让她不必为了那份恩情屡屡委曲求全,让她今后都能理直气壮,无愧于心。 姜雨舟伸手,抱住了她。 这是这么多年来,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拥抱。 这个久违的拥抱,让两人一下就想到了她刚来的时候。 那时她遭逢巨变,整个人瘦巴巴的,面色苍白,神情畏缩,像是个惊弓之鸟,孟安颜就是这样冲上来,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因为那个拥抱,让姜雨舟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 因为得到的恶意太多,所以旁人给她的哪怕一丁点温暖与善意,姜雨舟一直都记着。 当初姜雨舟因为孟安颜的一个拥抱而落了泪,而今,孟安颜也因为姜雨舟的这一个拥抱而泪意滂沱。 姜雨舟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道:“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看到两人重归于好,孟嘉凡面上也终于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只是,想到顾辞远,他的心中又不禁升起担忧。 他曾劝姜雨舟跟他分手,但显然,姜雨舟并没有听他的。 孟嘉凡心中暗生隐忧,但,这件事毕竟是姜雨舟自己的事,他最多只能提个建议罢了。 姜雨舟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自己便是想要阻拦,也根本拦不住。 更何况,他又有什么立场强制阻拦? 事情果然如顾辞远所说,警方经过调查,案情很快就有了转机。 顾纪思生前涉嫌吸/毒,且吸/毒过量,极易产生致幻反应。 他摔下的痕迹也表明,并非有外力作用。 更重要的一点是,警方没有在顾纪思的身上提取到顾辞远的指纹。 据人证所称,他亲眼见到了顾辞远伸手推顾纪思,随着顾纪思一声惨叫,当场身亡。 之后,其他人便都被引来。 从顾纪思当场死亡到警方到了现场开始验尸,顾纪思的尸体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人动过,顾辞远也没机会做任何小动作。 若顾辞远当真推了顾纪思,发生过肢体冲突,他的身上肯定能提取到顾辞远的指纹。 但却没有。 这便只能说明,顾辞远至始至终都没有跟顾纪思有过任何肢体接触。 顾纪思是因吸/毒过量,情绪激动不慎从楼梯上摔下去导致身亡,顾辞远尝试拉他,但是却没拉住,反而因为他的动作被目击证人误以为是他动手推人。 警方很快结案,顾辞远无罪释放。 第229章:你想让他一无所有吗 姜雨舟和张璟晨早早就来了警局,看到顾辞远从警局里走出来,两人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姜雨舟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眼中有热热的泪意在翻滚。 顾辞远下巴上长了一圈青色胡渣,整个人反而显出了几分不同味道的帅气,一下就从奶油小生变成了成熟大叔。 他虚虚地抱了抱她,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笑意。 “别挨太近,几天没洗澡了。” 姜雨舟却根本不介意,伸手把人抱得更紧了几分。 经过这一遭,她已经有些被吓坏了。 张璟晨看到两人这么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真是没眼看。 正打算说些什么制止这两人,就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你别以为警方叛你无罪你就真的无罪!如果不是因为你,阿思怎么会死!” 姜雨舟松开了顾辞远看向说话人,那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容沧桑,眼眶有些红,此时瞪着顾辞远的眼神像是能吃人。 整个人,就是顾辞远的大伯,顾纪思的爸爸顾正廷。 他只有顾纪思一个儿子,现在儿子没了,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姜雨舟理解他的丧子之痛,但是,却不能苟同他把责任推到顾辞远的身上。 如果真的要怪,就怪他自己没有把儿子管教好。 明明之前才刚刚因为吸/毒的事抓进看守所里关了那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出来了,非但没有悔改,反而越发变本加厉。 就算这次顾辞远把他拉住了,没让他摔死,迟早有一天,他也会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像他那样不惜命的人,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同情的。 顾辞远也理解大伯的心情,况且死者为大,顾辞远不想对他有过多攻讦,所以他没反驳。 他对姜雨舟和张璟晨道:“我们走吧。” 顾正廷看到他无视自己的样子,心中顿时更加气恼,他快追了两步,想动手,却又忌惮他的身手,只能朝着他的背影怒声大喊,“顾辞远,你害死阿思,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要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顾辞远闻言,步子微微一顿,但很快就又继续往前走去。 姜雨舟想到她来时已经昏迷了的顾老爷子,望着顾辞远,神情也带上了几分担忧。 她不想让顾辞远知道他爷爷已经找过她,还对她说了那些话,所以,她就不能直接告诉顾辞远他爷爷昏迷住院的事,不然她没法解释自己怎么知道的。 姜雨舟只能对他道:“这件事肯定瞒不住,要不你给老宅那边打个电话,问问爷爷的情况吧。” 顾辞远面色微凝,最后缓缓点头应下。 电话结束,他的面色一下就变了。 “爷爷昏迷住院了,我们现在马上回沪市。” 他们脚步匆匆地离开,徒留顾正廷一个人在原地看着顾辞远的背影,恨得牙根痒痒。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来电。 他心情不好,直接挂断了,但是那个电话却锲而不舍地打个不停,顾正廷不耐烦地接了起来,朝那头怒声吼。 “谁啊!没事就滚!” 那头的人却并不恼,他不紧不慢地道:“你想让顾辞远一无所有吗?” 顾正廷神情陡然一变,他又看了一眼手机,确认了一下,这个号码他不认识。 他沉声,“你是谁?” 那人淡淡道:“你现在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想不想让顾辞远一无所有。” 想到儿子,顾正廷顿时恨得眼都红了。 他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怎么不想!我当然想!我甚至想将他千刀万剐!” 那人轻轻地笑了一声,“那,就够了,我帮你。” 顾正廷神色一凛,“你怎么帮我?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听完了之后,你就会知道该不该相信我了……” 顾辞远回到沪市,马不停蹄地就往疗养院而去。 待到了疗养院门口,姜雨舟有些迟疑,“阿远,要不我就不进去了吧。” 如果顾老爷子已经醒了,却看到她,只怕又要被气晕过去。 顾辞远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不同寻常,他拧眉,“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我离开的这些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姜雨舟忙摇头,“没,没有啊,哪有什么事。” 顾辞远不信,“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就,就是……我有点不舒服,怕进去之后传染给爷爷,咳咳咳……” 说着她就真的咳了几声,顾辞远的目光锐利,在她的身上扫视,“别装了。” “我没装……” 他静静地审视她,姜雨舟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垂下了头。 顾辞远扶住她的肩,缓声开口,“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姜雨舟微微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缓声开口,“他知道了。” 顾辞远的手微微紧了几分,“他为难你了?” 姜雨舟摇头,“没有。” 最多不过就是说了一些不好听的真话罢了,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做什么。 顾辞远唇瓣紧抿,他了解自己的爷爷,知道他的脾性。 纵然他没有对姜雨舟动手,但对她也定然不会有多客气。 她定然是受了些委屈的,只是,她却并不打算把那些委屈告诉他,而只打算自己默默地藏在心里。 姜雨舟朝他笑了笑,“没事,你进去看看他吧,我在外面等你。” 顾辞远却牢牢地握着她的手,“一起去。” “可……” “他现在还没醒,就算醒了,也有我在。” 姜雨舟望着他满脸坚定的神色,心底霎时像是被糖填满了,整个人都甜滋滋的,更一下就有了勇气与底气。 顾老爷子果然还没醒。 他年纪大了,之前就因为顾纪思闹出的事大病了一场,前段时间才刚刚出院,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就又发生了这么一桩事,对他的身体可谓是雪上加霜,这次终于抢救了回来,但究竟什么时候能醒,却是未知数。 顾辞远望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苍白面庞,心尖不受控制地微微抽痛。 他低声,“爷爷,您一定要快些醒过来。” 第230章:我现在只有你了 顾辞远和姜雨舟一直守在疗养院,没有离开。 下午,顾正廷从京市回来,赶到疗养院,满脸怒容,“你还有脸来?还有脸把这个女人带来?你难道不知道她是谁吗?真是色令智昏!” 姜雨舟的面色微微一变,似乎,她的身份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顾辞远轻轻握了握姜雨舟的手,以示安慰。 他看着顾正廷,语气淡淡,“这件事我自然会向爷爷解释,不需要大伯操心。” 顾正廷怒骂,“你爷爷已经被你气晕了,你还要让这个女人出现刺激他?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承担得起吗?赶走!马上把这个女人给我赶走!” 有保镖想动手,顾辞远怒声,“谁敢动试试!” 双方一下僵持住了,姜雨舟微微垂下了眼睑,她扯了扯顾辞远的衣袖,低声道:“阿远,我先回去吧,等以后,爷爷的身体好些了再来看他。” 顾辞远唇瓣紧抿,没有说话。 姜雨舟又轻轻扯了扯他,眼神中带着恳求。 顾辞远微微叹了口气,“我送你。” 现在的情形,兵荒马乱,她留在这里也是处境尴尬,只怕会承受更多更加难堪的屈辱,那就先回去吧。 两人相携离开,顾正廷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中顿时迸射出一抹狠厉的算计光芒。 “阿远,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顾辞远在京市时一直都被拘留,本就没有休息好,回沪市之后又一直奔波,没有片刻停歇。 现在,他的面上已经现出了些许疲态。 顾辞远摇头,“这里打不到车。” 姜雨舟又道:“那我自己开车回去。” 顾辞远想到之前坐她的车的经历,让她自己开车回去,那他得提心吊胆一路。 他二话不说直接拉开了驾驶座,“别废话,快上车。” 感觉自己被嫌弃了,姜雨舟也只能默默地上了车。 回去的一路一直都很不顺,一路红灯,交通拥堵不堪,偏偏又下起了雨,原本就拥堵的交通更加陷入一片瘫痪。 顾辞远感觉心中有股莫名的焦躁,眼皮也不受控制地跳个不停,像是预示着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把姜雨舟送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外面瓢泼大雨,又是晚上,现在要赶回疗养院显然不大可能,他的身体也已经承受不住这么连续地来回奔波,便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被电话铃声惊醒。 顾辞远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他拿过电话,接起,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似的,彻底僵住了。 “哐当”一声,手机掉到了地上。 姜雨舟也陡然坐了起来,声音发紧,“怎,怎么了?” 顾辞远的面色紧绷,声线也绷得紧紧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那般,半晌才说出一句干涩的话。 “爷爷他,去世了。” 姜雨舟的面色也骤然一变,心中有股难言的情绪在翻涌。 怎么会这么快?怎么就这么突然? 都怪她,如果不是要送她回来,他也不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自己也还没有来得及得到他的认可,他就这么撒手人寰了,以后,除非哥哥的案子彻底翻案,否则,姜雨舟在顾家的处境就永远是难堪而尴尬的。 现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立场再去疗养院,陪着他一起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姜雨舟面色迟疑地望着他,“阿远,我就不去了,他可能,并不想见到我。” 顾辞远转头看她,眸光幽沉,声音嘶哑,“姜姜,我现在只有你了。” 姜雨舟听到这话,心尖禁不住轻轻一颤,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他们两人,都只剩下彼此了。 赶到病房时,床上那个原本戴着呼吸机的老人,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顾辞远木然地走过去,轻轻地握住了老人冰凉的手,眼眶一点点地泛红。 他以为还有机会,他以为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地跟他解释,他以为,还有很多的时光可以一点点消磨他的成见。 可是…… 顾正廷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你竟然又把这个女人带来了!是你们,全都是因为你们! 如果不是你把顾家的仇人带来见他,他会受刺激吗? 如果不是你把阿思害死,他能气血攻心直接昏倒吗? 你就是个天生的天煞孤星!一个个地把你的亲人都克死,你自己怎么不去死?” 姜雨舟听着这些恶毒的话,心中一阵刺痛。 她怒喝出声,“顾先生,够了!” 顾正廷转而怒视着她,“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呵斥我?你也是凶手之一! 你知道老爷子清醒时强撑着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他说,不能让你进顾家的门!” 姜雨舟的面色一白,心底一片的发凉。 他又转向顾辞远,“你不是一直都自诩是孝子贤孙吗?你是要遵守你爷爷生前留下的遗言,还是要这个女人?” 顾辞远的手背青筋微微暴起,面上一片苍白,狠狠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顾正廷看着他们的神色,只觉心中无比快意。 “你爷爷一直都最疼你,可到头来,最让他伤心,最让他失望,甚至直接害了他的人就是你! 他亲口说的,他对你,很失望!” 他不停地说着,每一字每一句都能准确地扎到顾辞远的软肋。 姜雨舟看到顾辞远面上的苍白,只觉得心里也像是被刀扎了似的。 她握住了顾辞远的手,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不要信他的话,他一定是在信口雌黄,爷爷不会怪你的,他一定没有怪过你。” 顾辞远紧紧咬着牙关,半个字都说不出。 他们都以为,这已经是最残酷的最糟糕的情况,但谁都没想到,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罢了。 顾老爷子的葬礼,姜雨舟没有参加,只是在附近找了个地方,静静地呆着。 她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若她出现,顾正廷定然不会罢休,到时候,只会闹得葬礼上一片难堪。 那是他爷爷的葬礼,她不想让这一切办砸。 然而,让姜雨舟意外的是,她竟然看到了尹苏寒。 他穿着一身全黑的西服,手中拿着一支白花,走了进去。 他跟顾家明明没有什么联系,他为什么会来? 预告一下,本文大概月底完结啦 第231章:大秘密 尹苏寒的到来,同样让场内的人暗生好奇。 顾辞远原本双目无神,但看到他,目光陡然定住了。 “你来做什么?” 此时此刻,他不想见到任何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让自己原本就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 尹苏寒眸色幽深,望着他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接过一炷香,缓步朝内而去,对着灵堂前的人祭拜。 顾辞远面色微沉,但却什么都没做。 只要他不搞事情,顾辞远不想在爷爷的葬礼上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他终究是不能如愿。 待祭拜的人来得差不多了,顾正廷突然走到了台上,对大家道:“诸位,今日,感谢大家前来祭拜家父。 我顾家,有一件隐秘的家事,家父原本打算找机会向众人公布,但是却不料……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我便代表家父,在此向众人公布,也算是完成了他的遗愿。” 顾辞远闻言,面色陡然一沉。 在此之前,顾正廷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 他现在究竟要公布的是什么事,顾辞远也一无所知。 他有意对此隐瞒,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顾辞远就是想要阻止,也根本阻止不了。 众人都一脸疑惑地望着顾正廷,就听他道:“我大哥顾正华,其实还有一个血脉流落在外多年,此前我们都不曾知晓此事,也是最近,偶然之下才终于得知了此事。 家父已与他相认,也已经做了鉴定,只等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认祖归宗。 现在,家父既已不在,我便在他的面前完成此事,让我那新侄儿借此机会认祖归宗,也请诸位做个见证。” 顾正廷的眸光一转,直接就落在了尹苏寒的身上。 “他,便是我大哥流落在外的儿子,我的侄儿,尹苏寒。 来,阿寒,你上来,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以后见了面也知道,这是我们顾家的人,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尹苏寒款步走了上去,底下众人已经一下议论开了,望着尹苏寒的眼神也充满了探寻与打量,有年纪大的见过顾正华的,都纷纷表示他长得与顾正华的确有几分相像。 更多人的目光则是不禁落到了顾辞远的身上,忍不住带上了一丝丝探寻。 顾辞远却仿佛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顾正华流落在外的儿子?尹苏寒?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就算是狗血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张璟晨也陡然张大了嘴,半晌都没有缓过来。 他的目光在尹苏寒和顾辞远的脸上逡巡,整个人依旧处于极度震惊中。 尹苏寒在上面说了几句话,态度谦和,言辞得体,整个人的表现完美无瑕,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顾正廷一脸欣慰与感慨,“阿寒,能把你找回来,真是我顾家的一大幸事。” 他看向了顾辞远,一副长辈的慈爱模样,“阿远,阿寒是你的兄弟,以后你们两人可要互相扶持,不要让你爷爷失望!” 尹苏寒看向顾辞远,面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这就是他今天来这里的原因,这就是他说,很快就会知道的事情。 顾正华那短命男人当年的确出轨了,他把那个女人保护得严严实实,母亲因为他们心脏病突发去世,可那个女人,竟然偷偷给他生下了个儿子!甚至瞒得密不透风,让整个顾家上下无人知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尹苏寒的年纪甚至比他还大! 这说明什么?说明顾正华早就出轨了! 真他妈操蛋! 顾辞远大踏步地走到了那两人的面前,眼神冰冷,声音也像是裹了一层寒霜。 “鉴定书呢?” 顾正廷早就料到顾辞远会有的反应,他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鉴定书,递到了顾辞远的面前。 那上面的,赫然是尹苏寒和顾老爷子的鉴定书,两人是祖孙关系。 而鉴定时间,赫然是在一个星期之前。 一个星期之前,那就是在顾辞远带姜雨舟回顾家见他之前。 当时爷爷就知道了?可,为什么不告诉他? 顾正廷语带宽慰,“阿远啊,你可能会觉得有些意外,但这就是事实,你爷爷其实也想早点告诉你,只是没找到机会罢了。” 顾辞远握着那份鉴定书,手都在颤抖,心中一股难言的感觉蔓上心头。 尹苏寒的母亲,害死了他的母亲,破坏了他的家庭。 尹苏寒这个人本身的存在,于他而言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存在。 可是爷爷却知道了他的存在,跟他做了鉴定,甚至想让他认祖归宗。 爷爷他,难道就没有想过死去的母亲吗?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他宁愿相信这是这两人联合的设计,也不愿相信,这其中还有爷爷的手笔。 因为,那相当于连他最后一点对亲情的期望也浇灭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顾辞远将那份鉴定书狠狠拽在手里,最后将他从中撕碎,扔在了地上。 他的举动让众人都微愣,气氛一时凝滞了。 顾辞远冷冷地望着尹苏寒,那眼神像是浸了冰,“一个小三生的儿子,不配进我顾家的门。” 尹苏寒面上也缓缓蒙上了一层冷意,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几乎能迸射出火光来。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顾正廷正了脸色,对顾辞远出声训斥道:“阿远,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爷爷临终前已经留下遗言,要让阿寒回到顾家,你们两兄弟同心协力,一起好好打理顾家!” 顾辞远冷呵了一声,“临终遗言?除了你还有谁听到了吗?你说爷爷说了这个,说了那个,什么都是你说,你有录音吗?有人证吗?” 顾正廷被他一噎,面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阿远!你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因为你,阿思没了,也是因为你,你爷爷才会昏迷住院,我现在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你竟然还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的教养呢?” 第232章:恶心得想吐 顾辞远的面上一片冷漠,“教养?我的教养只给值得尊敬的人。 顾纪思会死,是因为他不知悔改,吸/毒过量,怪不到我的头上,真正应该反思的是你这个当父亲的,为什么没有好好管教他。” “你……” 顾正廷被气得面色越发难看,想到死去的儿子,顾正廷便心口发疼,看到顾辞远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心中的恼意更甚。 “那你爷爷的死呢?你难道真的能摸着你的良心说自己完全没有责任? 如果不是你把那个杀人犯的妹……” “闭嘴!”顾辞远低呵出声。 顾辞远可以容忍他对自己的辱骂,但却不能容忍他把姜雨舟公之于众,那样,对她而言,将会是灭顶般的灾难。 顾正廷仿佛掐中了他的软肋,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怎么?你敢做还怕我说不成?我今天还偏就要说,那个女人……” “大伯。” 尹苏寒突然开口,脸上带着一抹劝慰的神色,眼神别有深意。 “今天是爷爷的葬礼,他老人家定然希望看到顾家和和睦睦,而不希望大家这般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你说是吧?” 顾正廷对上他的眼神,到嘴的话一下卡了壳。 他慢慢缓了脸色和语气,开口道:“你说得对,你爷爷刚走,他留下遗言让你进门,就是希望顾家人能齐齐整整,和和气气。 阿远,今天,我们便都不要吵,你别找阿寒的麻烦,我也不翻你的旧账,让你爷爷能走得安心,你觉得呢?” 他稍稍加重了“旧账”两个字,显然是别有所指。 顾辞远的拳头暗暗握紧,他是在威胁他! 如果他继续纠缠尹苏寒之事不放,顾正廷就要把姜雨舟的事当众公之于众! 顾辞远都面色难看,紧紧抿着唇,半晌都没说话。 现场气氛一时僵住,大家面面相觑,没人说话,都在暗暗地看好戏。 看他脸色难看,顾正廷总算是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尹苏寒神情淡定自若,就像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又像是稳坐钓鱼台的操控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顾正廷眼含讥诮,没想到顾辞远竟然是个情种。 顾正廷看向大家,打圆场,“一定家务事,让大家看笑话了。阿寒呢,从今以后就是我们顾家的人了,他可是个高材生,博士学位,还攻读了三个专业。 现在又在医院当医生,还在大学里面教书,治病救人,教书育人,两个最伟大的行业他都是领头翘楚啊。我们顾家能有这么优秀的儿孙,真是百世修来的福分!” 顾正廷夸人的话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说,大家奉承的话也同样不要钱似的回赠,明明是丧礼,却被这些奉承夸赞弄得平添了几分喜气洋洋的意味。 顾辞远的面色绷得紧紧的,眸中沉冷之色显而易见,他的周围无人敢靠近。 只有张璟晨走了上前,一脸担心地望着他。 “阿远,你还好吗?” 顾辞远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这两个字说出来轻巧,可实际上怎么会没事? 爷爷的去世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大打击,现在,在爷爷的葬礼上,又凭空冒出来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那个人的母亲正是害死他母亲的元凶,现在,他却要登堂入室了。 这样的事实多么讥讽,多么可笑,可他却根本无力阻止。 尹苏寒从众人的簇拥中走了出来,款步朝顾辞远走去。 顾辞远看到他那张脸,心中只觉愈加厌恶。 难怪,他以前就这么讨厌尹苏寒,原来一切都是自有定数。 尹苏寒单手插兜,站在顾辞远的面前,两个男人,都是风姿绰约,气质绝伦,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之间那针锋相对的冷酷气场。 尹苏寒轻轻勾唇,低声道:“这份礼物怎么样,惊不惊喜?我亲爱的弟弟。” 他的每个字,都刺得顾辞远额上青筋直跳,他用尽了所有的忍耐力,才让自己没有直接朝他挥出一拳。 顾辞远眼神如刀一般,狠狠地扫向他。 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尹苏寒语气懒懒,“当然,毕竟是我亲弟弟嘛,怎么会不认识?” 顾辞远轻嘲一声,“不要一遍遍地向我提醒你是那个低贱小三所生的私生子的事实,这会让我听一遍就恶心一遍,恶心得想吐!” 尹苏寒的面色陡然一变,一直挂在脸上那抹自如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的寒意。 显然,那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逆鳞。 顾辞远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刺了进去。 但他素来都善于隐藏真实情绪,那抹微变的神色,也不过是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他轻轻一笑,“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个私生子,马上就要从你手里把顾氏抢走了。” 顾辞远只觉得他白日做梦。 尹苏寒却又继续道:“你一定想不到,我们的爸爸,早就偷偷地把顾氏零碎的散股收购,那些持有人各有不同,但真正的拥有人,是我。你猜猜我现在拥有多少顾氏的股份?” 尹苏寒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顾辞远的脑门上,几乎把他砸得头晕目眩。 顾正华!好样的,那个男人,真是好样的! 那么多年前,他就已经在精心地为自己外面的私生子谋划,而且还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真是个伟大的好父亲啊! 那他和姐姐呢?他们两人又算什么?难道他们两人就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吗? 哪怕顾辞远早已经对那个男人没有了半分奢望,但是,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的心口还是不可抑制地阵阵刺痛。 仿佛那十几年前留下的伤口重新被撕开,让他再次感受了一番,何为鲜血淋漓。 如果尹苏寒是来刺激他的,显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尹苏寒欣赏着他那青筋暴起,几乎要崩溃的神色,只觉得心情畅快至极,只想要仰头大笑几声。 只可惜,这份开心此时却只能藏在心底。 顾辞远双目赤红,狠狠咬牙,“这就是你处心积虑的目的吗?” 第233章:要你去死 尹苏寒淡淡道:“是,也不是。顾家,是我的目的之一,但我真正想要的……” 他缓缓地凑近顾辞远,在他的耳边吐出如毒蛇般阴鸷的话,“是要你去死!” 他说完,便轻轻退开,脸上又挂上了那面具一般的神色,完全没了方才说那话时的阴鸷毒辣。 然而,顾辞远却知道,这个人真的是一条毒蛇,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 顾辞远冷声,“你都没死我怎么会轻易死?” 尹苏寒笑,“你不知道,祸害遗千年吗?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死,而你,就不一定了,说不定,马上就有人来收你的命了。”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像是有什么人快步走了进来。 尹苏寒朝门外望了一眼,当即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来了。” 顾辞远转头,看到来人,神色微微一变。 来人正是周郎华,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警察。 他们的面色沉凝严肃,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几人径直走到了顾辞远的面前,周郎华沉声开口,“顾老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前来祭奠的众人,都被这么一番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 方才刚看了一场豪门秘辛的精彩大戏,现在竟然又转到了警匪频道,这剧情似乎有些过于丰富。 顾正廷也一副疑惑又惊讶的神色,急忙走了上来。 顾辞远面色紧绷,“有什么事?” 周郎华带着人来请他去警局走一趟,显然不是请他去破案,而是在逮捕犯罪嫌疑人。 甚至,他连现在是顾老爷子的葬礼都顾不上直接来请人,说明关涉的案子定然不小。 可是,究竟是什么案子?自己怎么可能会跟什么案子有牵扯? 周郎华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似有忌讳,也是在给顾辞远留几分薄面,他只含糊其辞道:“等到了警局自然就清楚了,请吧。” 顾正廷这会儿倒是一心为顾辞远担心着急起来了,“这位警官,阿远究竟犯了什么事你要把人带走?你要把话说清楚呀,可不能冤枉了人。 这又是在我家老爷子的葬礼上,你们这么平白无故地把阿远带走了,老爷子亲眼瞧见了,便是到了地下也不安生。” 尹苏寒也状似关心地开口,“既然要抓人,凡事还是得交代清楚才是。” 张璟晨见此情形,心中陡然有股十分不详的预感,一颗心不由得高高地提了起来。 周郎华被众人围着,原本他并不打算多说,现在也不得不说了。 他望着顾辞远,“那起缺牙连环案,有进展了。邱启航交代了,对他进行指挥杀人的,是你。并且,我们查到了你们来往的确切证据。”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顾正廷发出了夸张的声音,脸上也满是不敢置信的浮夸之色。 唯一真正难以置信到失语的,大概只有张璟晨。 顾辞远心中一沉,他被人阴了! 他想起了方才尹苏寒说的那一番话,想到他那意味不明的笑,他脑中轰地一下就炸开了,有什么骇人的猜测呼之欲出。 难道,是他?! 顾辞远脑子乱作一团,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比现在更加混沌不清的时候。 他拼命地想要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但是越是想要理清,却越是乱作一团。 他被周郎华带走了。 原本好好的一场葬礼,因为这一波三折的事潦草收场。 今天,大家算是看尽了八卦和热闹。 而在附近等着葬礼结束的姜雨舟,先是看到了尹苏寒进去,虽然疑惑,但也只当他是来祭拜的。 但随后她又看到了穿着警服进去的周郎华一行,若他们是来祭拜的,该穿便服才是。 出于本能,姜雨舟感到了一股子不安,那股不安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他们很快就出来了,与他们一道出来的,还有顾辞远。 哪怕顾辞远并没有被押着,手上也没有戴着手铐,但是姜雨舟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现在是顾老爷子的葬礼,除非天塌下来了,不然他不可能会离开。 哪怕是去破案,警方没有顾辞远的帮忙同样可以,但是这是他爷爷的葬礼,却不能没有他。 所以他不是去破案的。 可是为什么被带走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被以嫌犯的身份带走的。 姜雨舟当即跑了过去,但是却还是晚了一步,她没有追上警车。 她满脸焦急,正准备打电话,就看到了同样急匆匆赶出来的张璟晨。 她急忙一把抓住了他,绷着声音,“璟晨,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阿远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了?” 张璟晨的面色很不好看,低声道:“邱启航招了,他说,幕后指使他的人,是阿远。” 姜雨舟陡然张大了嘴,“这怎么可能!” 张璟晨狠狠抓了一下头,“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那死杂碎,分明就是作假供!” “走,去,去警局!” 她不信,这几个案子,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但是顾辞远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 两人匆匆上了车离开,身后,尹苏寒不远不近地望着,目光幽沉。 因为周郎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顾辞远带走,又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了那番话,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网上。 不知道是不是被有心人刻意引导,关于顾辞远竟是连环指挥杀人案真凶的讨论就已经炸开了,关于此的话题也飞快上了热搜。 顾辞远的一众书粉都被这个消息震得三观尽碎,纷纷表示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但有人发出了在葬礼现场偷拍的视频,那视频从周郎华说的那番话开始拍起,把他被带走的全过程都拍了下来。 有了这个视频,书粉们的讨论更加激烈。 有的书粉已经相信他就是凶手,宣告脱粉转黑。 毕竟,他就是悬疑的畅销书大神,他能写出这么多黑暗的,惊悚的悬疑杀人故事,他自己要在实际情况下指挥杀人,不也是合情合理,完全说得过去吗? 更何况,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做得到这一切? 但也有更多死忠粉坚定相信顾辞远的清白,只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总之,网上的讨论沸沸扬扬,顾辞远在网上顿时毁誉参半,关于这件事的讨论热度超乎了警方的预料。 第234章:我们又见面了 姜雨舟和张璟晨感到警局,却没能见到顾辞远。 这个案子太过重大,顾辞远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除了参与此案的重点核心办案人员,其他人都不能见到顾辞远。 姜雨舟都要急疯了,她打电话给周郎华,想要求他通融,但却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姜雨舟转而又打给了齐志华,但齐志华却无能为力。 自从上次解剖室误杀案,齐志华被人曝光言行逼供,之后又人肉之后,他停职了一段时间,后来虽然恢复了工作,但是也已经被边缘化了,只能办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案子。 顾辞远的那个案子,他已经没了说话的权利。 他对姜雨舟道:“我只能让人在生活待遇上给他多一些优待,不会为难他。” 姜雨舟闻言当即感激地连连点头。 “齐警官,谢谢你,谢谢……” 张璟晨看着姜雨舟,“我先送你回去吧。” 姜雨舟失魂落魄,木然地点头。 张璟晨望着她,几番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姜雨舟没说话,等着他继续开口。 “尹苏寒,他是阿远同父异母的哥哥,方才在顾爷爷的葬礼上公开了。” 姜雨舟陡然一惊,“什么?” “很惊讶是吧,我也很惊讶,谁都没想到。” 张璟晨的面色晦涩难看,“当初阿远的妈妈,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才会去世,没想到现在她的儿子竟然已经在顾家登堂入室。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就是冲着回顾家来的。 他还告诉阿远,早在当年,阿远的爸爸就把顾家的一部分散股收购,全都给了他。 阿远听到这些,他的心情可想而知。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姜雨舟神情怔忪,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尹苏寒与顾辞远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会呢? 他这么长时间一直隐瞒着这件事,悄无声息地在背后谋划,最后给了众人这猝不及防地一击。 准确地说,是给了顾辞远猝不及防地一击。 姜雨舟现在仍然记得当初顾辞远跟他说起他父亲与那个小三的事。 他当时的痛苦,愤恨,仿佛仍历历在目。 这么多年了,他已经尝试慢慢放下,慢慢平复心中的恨,尹苏寒却出现了。 他父亲与那个小三竟然有个儿子,那个儿子的年纪甚至比他还大。 更甚者,他所得不到的父爱,他父亲却全给了那个人。 这对顾辞远来说得是多么讥讽,又多么痛苦难堪的事? 偏偏是在爷爷的葬礼上,让他得知这样的消息。 也偏偏是在爷爷的葬礼上,让他被警方带走,甚至连一场完整的体面的葬礼都没法完成。 这对他来说,究竟得多遗憾? 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姜雨舟不信,这个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 她的眼前浮现出了尹苏寒那张脸,心中只觉得嘲讽至极。 人,果然不能只看表象。 初次见面,姜雨舟对顾辞远的第一印象是冰冷刻薄不近人情,让人不敢恭维。 而对尹苏寒的第一印象却是温文尔雅,温和可亲,十分好相处。 可实际上呢? 他对自己那么关切亲和,是不是也是因为顾辞远的缘故? 因为他的主动接近,能让顾辞远为此吃味。 所以,她的作用不过就是对付顾辞远的一个手段罢了。 今天原本就如乌云密布的心情,因为这件事又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怎么都化不开。 然而,坏消息却接踵而来。 邱启航的供词对顾辞远十分不利,除了供词,他还提供了与顾辞远之间的邮件往来记录,邮件从两年前开始,那个时间,恰好就是顾辞远从义乌回来,为邱家破了案之后开始。 邮件的内容极具煽动诱导性,每一封邮件前后,恰好就与张佳倩和孟梦案发生时间契合。 顾辞远没有发过那些邮件,然而邮件的域名却与他的惯用邮箱的域名一致。 那些记录,成了最至关重要的证据。 邱启航还声称,自己是顾辞远的忠实书粉,他的书里的很多杀人手法他都很喜欢,顾辞远的作品对他也起了诱导作用。 之前叶韵案的凶手卫明,金月宁案的凶手侯鹏宇,在他们逃亡藏匿的住所也都找到了顾辞远的书,而且都是一整套,明显翻阅过甚至做过笔迹的书。 这些,也都成了加大顾辞远嫌疑的佐证。 这一切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证据摆在面前,顾辞远本身又极其熟悉犯罪心理和作案手法,能指导凶手完成杀人,指挥凶手逃跑,一切都顺理成章,完全说得过去。 顾辞远听完警方的那些所谓实证,心底狠狠往下沉。 有一个人,在处心积虑地扮演他。 那个人,精于谋划,思维缜密,一步步,都算计得十分精准,并且,耐心十足。 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铺网,那些看似随意的东西,现在,却成了能压倒他的最大铁证。 顾辞远心底发沉,面上却露出了讥诮的神色。 “动机呢?我为什么要指挥杀人?我的动机是什么?” 此刻,他已经不是警方特聘的犯罪心理专家,而是警方需要重点审讯的重大嫌犯。 对于这样的身份转换,周郎华心情复杂,望着顾辞远的眼神也一片发沉,“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幼年家庭遭遇变故,亲人接连丧生。 很多杀人凶手的心理扭曲的根源,都来自于家庭的变故。” “亲人接连丧生”这几个字狠狠刺在了顾辞远的心尖上。 他语带讥诮,“周警官,破案需要的是脑子,而不是漫无边际的想象力。” 他脸上的嘲讽太过强烈,周郎华面上的神情顿时有些挂不住,整张脸都沉了下去。 他起身,“看来,你需要专业的心理咨询。” 顾辞远对此嗤之以鼻。 他根本没有病,不管是什么样的心理咨询,对他都没用。 然而,他看到来人时,面色却是陡然变了,拳头也霎时狠狠握在了一起。 尹苏寒施施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我们又见面了,亲爱的弟弟。” 第235章:测谎 顾辞远豁然抬手,拳头狠狠砸在桌上,随着他的动作,手上的手铐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他爆喝出声,“滚!” “太过激动对你可不好。”尹苏寒缓缓道,“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病人,情绪一旦过于激动,很容易就会失控,失控之后,后果一般都会难以想象。” 顾辞远双目灼灼,狠狠瞪着他。 他平复着心中翻滚的情绪,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有几名警员进来,在他的十指夹上了什么夹子。 那东西,顾辞远当然不会不知道。 他们要对他上测谎仪。 顾辞远唇瓣紧紧抿着,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即便上了测谎仪,他也没什么好怕,因为他没有任何心虚的。 尹苏寒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望着他,缓缓开口,“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咯。” 顾辞远冷冷望着他,“放马过来。” “姓名。” “顾辞远。” “你认识邱启航?” “是。” “你们很熟?” “不是。” “叶韵案、金月宁案、秦凯杰案,你都参与了?” “是。” “你认为这是一起连环指挥杀人案?” “是。” “你很关注这系列案子?” “是。” 尹苏寒围绕着那几起连环案问了一系列问题,他的语速从一开始的缓慢,到后面越来越快,顾辞远的回答也越来越快,而测谎仪一直都很平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要测谎仪没发出声音,便说明没检测出他在说谎。 一切都很正常。 尹苏寒突然抛出一个问题,“你姐姐的死状凄惨,并且死后被拔了一颗牙,你对此久久难以释怀。” 测谎仪的某些曲线发生波动,说明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引起了波澜。 顾辞远咬牙,“是。” “你关注这系列案子,是因为这些死者的死状跟她很相似?” “是。” “你姐姐的死对你打击很大?” “是。” “你因此常常夜不成寐,辗转难眠?” “是。” “你之所以会开始学悬疑破案题材,就是因为这个?” “是。” “你常常把自己心中的激愤情绪宣泄在书中,所以你书中的每个凶手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杀人手法残忍。” 测谎仪上的线条再次发生波动。 最初的时候,他的确被心魔所扰,所以他的书往往血腥黑暗,不见半分光明。 他紧紧抿唇,略微迟疑,“是。” 尹苏寒唇角微翘,“所以你笔下的凶手实际上是你内心的折射,你也曾有过杀人的想法?” 他在给他挖坑! “不是!” 尹苏寒瞥了一眼测谎仪上面的波动,继续道:“你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顾辞远豁然抬头看向他,眼神冰冷,“这个问题跟案情有关吗?” 尹苏寒淡淡道:“我是在给你做心理测试,一个人的原生家庭会对个人的心理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这个问题,很有必要。” 他眸光平静地望着顾辞远,又问了一遍,“你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顾辞远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因为她的去世,你很痛恨你父亲?” “是!” “你希望死的人是你父亲,而不是你母亲?” “是!” “所以当你父亲发生车祸时,你觉得他该死。” “是!” 他回答这些问题是,测谎仪的曲线一直在波动。 这一组问题,戳中了他内心深处。 “你与你姐姐感情很好?” “是。” “你母亲去世之后,一直都是她在照顾你。” “是。” “她是除了你母亲以外你最亲的亲人。” “是。” “她死了你很伤心愤怒,恨不得亲手杀了凶手以此泄愤。” “不是!” 测谎仪发出了“滴”的一声响,检测出他在说谎。 尹苏寒平静地望着他,“你撒谎了,你曾经动过杀人的念头。” 顾辞远的面色难看,“那是十年前的我!现在我的想法早就变了!” 尹苏寒却是面色陡然一沉,声色俱厉,语速极快地高声质问,“你第一本书里,写的就是一个为姐姐复仇的故事,凶手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把杀害姐姐的凶手肢解剁碎,这个故事就是来源于自身! 因为你把自己的愤怒代入到了那个凶手的身上,你在用自己的笔杆去宣泄,幻想着自己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为你姐姐报仇。是吗? 所以实际上,在仇恨中,你的心理已经扭曲,你 笔下的凶手就是你自己,是吗? 那件事在你心中种下了心魔,所以你生出了指挥杀人的念头,并且也让凶手把她们的牙拔掉,是吗?” 顾辞远愤而怒起,“你放屁!” “滴滴——” 测谎仪的曲线疯狂跳动,同时发出一声声刺耳的鸣叫。 旁边的民警当即把他按住了,让他动弹不得。 尹苏寒缓下了语调,“不要再否认了,你瞒不住我的。” 顾辞远的额角猛烈地跳动着,一股失控的感觉在体内蔓延。 他想动手撕掉这人的嘴脸! 尹苏寒看着他的眼神却恢复了温和,就像是在看待一个正在发病的病人,充满了温柔的包容。 “人的潜意识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你以为你已经忘了,实际上,那件事却一直扎在你心里,这不能怪你,毕竟,那对你的打击的确太大了。” 尹苏寒望着他,像是在说,好可怜。 顾辞远双目赤红地狠狠盯着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狗娘养的!” 尹苏寒的眼神一冷,一抹肃杀的冷意在眸中闪过,片刻,那抹冷意便敛了去。 尹苏寒起身,对周郎华道:“周警官,我的测试结束了,我们到外面说。” 周郎华点了点头,两人离开在了审讯室。 片刻,周郎华进来,望着顾辞远的眼神满是沉重。 “十年前,你姐姐的那起案子,我也曾参与侦破。 对她的死,我也深表遗憾,但我没想到,你会因此变成这样。” 顾辞远的拳头暗暗握紧,“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好得很!麻烦你动一动脑子,不要什么人编的故事都信!” 第236章:她很担心你 周郎华沉声,“究竟是不是编的故事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 因为你就是幕后的指挥者,所以你才会特别关注这系列案子,每次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最后,也都是你率先破案。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你帮助警方破了案,却又提前通知凶手,帮助他们顺利逃离。 看到警方因为案子焦头烂额,毫无头绪,你的心理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就是你的目的。你的心理已经彻底扭曲了。” 顾辞远爆喝,“放屁!” 周郎华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然你怎么解释与邱启航的那些邮件往来?” 他重重拍在桌上,“那些都是假的!你们的技术人员都是吃shi的吗?” “你……” 以往顾辞远是大家都要捧着的大人物,他的脾气坏就坏些,大家也都能忍。 但是现在,他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那脾气依旧半分不改,这就很拉仇恨了。 周郎华一句废话都不想再跟他说,直接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顾辞远面色铁青,被带出审讯室,迎面就跟齐志华对上了,双方都怔了怔。 齐志华飞快朝他眨了一下眼,就错开了目光,转身走开了。 晚上,大多数民警都下班了,只留下了几个值班人员。 齐志华溜达着,就溜达到了顾辞远的看守所前。 “顾老师,是我。” 顾辞远抬头看到他,起身,走了过去。 “你还好吗?” 顾辞远沉默地点了点头。 齐志华也没有说过多的寒暄,直入主题道:“前几天雨舟联系了我,她想见你,但现在,我没办法。” 听到姜雨舟的名字,顾辞远的面色不觉又变了变。 他低声开口,“她怎么样了?” “她很担心你。” 顾辞远几乎能想象姜雨舟在外面究竟会是怎样的状态,他心中也升起了一股子浓浓的沉郁,沉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有什么话带给她吗?” 顾辞远沉默了许久,方开口,“真相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这句话,是她在亚城时曾经对向田田说过的。 当时她说这句话的神情,他至今仍记得。 齐志华听得这话,心中也不觉升起一股震撼与热血。 这,不正是他从业多年一直都坚信的信念吗? “还有什么吗?” 顾辞远心中还有满腹的话想说,但是却全都压在喉咙里。 “我一切都好,让她照顾好自己。” 他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了这么一句,除此,便再无其他。 齐志华点头,正要走,顾辞远又出声,“齐警官,等等。我还想请你帮我向另外一个人传一些话,这些话请你单独告诉他,不要让姜姜知道。” 他不知道尹苏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知道尹苏寒会不会伤害她,所以,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让她远离尹苏寒,不要插手这个案子。 所以,有一些他需要证实的怀疑和猜测,只能瞒着她,交给旁人去查实验证。 依照她的性格,让她袖手旁观很难,就算自己在外面,都未必能阻止她,更何况自己现在还不在。 他只盼着她能愚钝一点,不要那么执拗地去深究,招惹她不该招惹的事。 姜雨舟听到齐志华转达的话,她强忍着心中情绪,直到到了家,才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些年,她一直都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鼓励自己,让自己不要放弃,让自己坚信一定能证明哥哥的清白,为他翻案。 可是,至今为止,她都没有做到。 如果这句话是对的,真相只可能迟到,而永远都不会缺席,可万一它迟到太久,久到让满怀期待的人一点点被消磨了信心呢? 姜雨舟想到了向田田,当初她曾经用这句话来劝慰她,试图让她相信法律,相信正义,相信公道,而不是用自己私人的,极端的方式来报仇。 可是现在,哥哥案子,加上顾辞远身上的案子,两个对她最重要的人深陷相同的境遇,她怕了,那句自己一直坚信的话,已经不能帮她重拾信心。 当初哥哥离开时的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彷如昨日,那剜心的痛苦依旧历历在目。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另外一个重要的人因为同样的冤案离开。 那样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铁憨憨跳到了她的面前,在她的身前喵喵地叫着,伸出舌头一下下地舔在她的手背上。 温热微麻的触感让姜雨舟缓缓回过神来。 她抬眼,看着铁憨憨,眼中的泪意不觉越发汹涌酸涩,看到它,关于他的许多记忆便接踵而来。 铁憨憨似乎也意识到女主人心情不好,它格外乖巧地窝着,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她,企图给她安慰。 张璟晨突然来了,他看到姜雨舟发红的眼,心中也觉十分酸涩,但是再多的劝慰在此时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他来的目的倒是让姜雨舟有些奇怪,“我想借阿远的车,我的车出了些麻烦事,暂时用不了。” 姜雨舟本也没有在意,但是把钥匙给他之后,她就生出了几分疑惑。 张璟晨有不止一辆车,不可能每一辆车都不能用,就算如此,他也可以去找他哥哥借,没必要特意跑来找姜雨舟借顾辞远的车。 尤其是现在顾辞远还在拘留当中。 姜雨舟不知道他借车的目的是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尾随他到了地下停车场。 车库中,张璟晨坐在驾驶座上,启动了车子却久久没开,反而像是在费劲地捣鼓什么东西。 姜雨舟心中笃定,他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她径直走了上去,冷不丁开口,“璟晨,你在做什么?” 这一道声音,顿时把张璟晨吓了一大跳。 他手上一个哆嗦,什么东西“啪嗒”一下掉了下去。 张璟晨神情略显慌乱地望着她,一副心虚至极的神色,“没,没什么。” 姜雨舟的目光如炬,定定地望着他,周身不自觉便带上了一股子强大的气场。 “你有事瞒着我。”她是笃定的语气。 “我……”张璟晨心中微微叹气,凭自己的智商,果然不适合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事。 他知道自己已经瞒不过她了,便只能道:“是阿远,他让齐警官给我带了话……” 第237章:这世上没有如果 姜雨舟一听,果然是跟顾辞远有关,当即竖起了耳朵。 “他让我来调取行车记录视频,查一查你被从废弃仓库救出来那天的视频。” 姜雨舟当即追问,“查那些视频做什么?他也让齐警官给我带话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让你偷偷摸摸地查,还要瞒着我?” 张璟晨只能道:“阿远是担心你的安危,不想让你掺和到这件事来。” 姜雨舟明白了顾辞远的意图,心中升起一股不知该如何言说的复杂情绪。 有点生气,还有点心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继续深究顾辞远这么做的对与错,她径直问,“他让你调取视频做什么?要找什么?” “他说,他在仓库附近,一晃眼像是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他也不确定,所以让我来筛查一番。” 当时顾辞远急着要去救姜雨舟,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别人。 这几天,他将这几个案子的细枝末节都梳理了一番,那天在仓库附近的路边瞥见的那道身影,也一下被他想了起来。 姜雨舟当即道:“内存卡取出来了吗?” 张璟晨俯身,把方才被吓掉的内存卡捡了起来。 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废话,直接上了楼,把内存卡插进电脑里,开始找那天的记录视频。 两人都很紧张,谁都没说话。 终于找到那段记录视频,他们瞪大了眼睛开始看。 但那天顾辞远开的速度太快了,两边的人物和街景嗖嗖嗖地飞快倒退,直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最后,他们只能用了慢速镜头,一帧帧地找。 “等等,这里!” 姜雨舟出声,张璟晨一下按下了暂停键,画面没截取成功,他又缓缓地往后挪了一点进度条,那个人影的轮廓终于慢慢清晰了起来。 两人都紧紧盯着那个不甚清晰的轮廓。 这个人,有点像尹苏寒,又有点不像,抓取到的画面不够清晰。 当时,是有人给周郎华发了短信告诉了他们那个地点,顾辞远已经是冲在警车的最前方,是第一个到达那里的。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尹苏寒,他明显是提前知道了那件事,可他是怎么知道姜雨舟被关在那附近的? 唯一的解释便只有,他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并且,他与邱启航是同伙。 姜雨舟听了张璟晨的话,脑中一下就飞快闪过了这一长串的想法,她顿时一阵骇然。 可是,这段影像太模糊了,根本不可能成为决定性的证据。 要证明那个人是尹苏寒,还得有其他证据。 张璟晨已经想好了,“我想办法找关系调取周围的监控,他要出现在那里,总得有交通工具,不可能是飞过去的。只要找到其他监控画面,便基本上能确定那个人就是他。” 姜雨舟木然地点头。 原本,她只以为尹苏寒与顾辞远的斗争,是围绕着顾家,是因上一辈的爱恨纠葛而起的家族产权斗争。 顾辞远被抓跟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因为他无法操控警方的拿人办案。 可是,如果真正的真凶是尹苏寒自己呢?如果邱启航背后真正指挥操控他的人就是尹苏寒呢?如果这一系列的指挥杀人的真凶,就是尹苏寒自己呢? 姜雨舟一想到这个可能,周身便生出了一股森然的寒意。 她及时打住了自己的胡乱猜测的念头,她害怕自己先入为主。 筛查的过程繁琐而缓慢,他们不是警方,做这些自然没有那么便利,只能从各个方面找关系,调视频。 因为怀疑这个人是尹苏寒,他们便从尹苏寒离开医院之后的行程开始追起。 两人都不是专业的刑侦科班出身,对于查看监控这样的事做得十分吃力,盯着监控里密密麻麻的车子眼睛都快瞎了。 有时候在这个画面里的车到了下一个画面就找不着了。 最后,还是齐志华主动帮忙,他是老警察,查看监控是家常便饭。 他经过一番筛查,把尹苏寒一路的行车轨迹从监控中标注了出来,而他的行车方向,赫然就是姜雨舟当初被困的废弃厂房。 只是到了厂房附近的小路便没了监控,线索就此断了。 齐志华把顾辞远的行车记录仪拍到的画面跟路上监控所拍到的人进行了对比,才车辆型号,那人的衣着上,基本上断定是同一人。 张璟晨顿时兴奋起来,“果然跟那个狗杂碎脱不开干系!这下阿远有救了。” 齐志华却没那么乐观,“这只是个模糊的画面而已,我们就算相信那是尹苏寒,但这个证据却根本站不住脚。” 最多,是让他们确定了怀疑对象,确定了这件事跟尹苏寒无法脱开的关联。 张璟晨的兴奋立马熄灭。 姜雨舟整个人却一直处于震惊与呆愣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所以,真的是他? 她冷静地回想,发现这些案子,每次都有尹苏寒的影子。 他出现的方式很巧合,也很合理,完全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但是现在回头想想,这未尝不是一个十分值得怀疑的疑点? 以前百思不得其解,屡屡苦思却找不到答案,现在有了一个突破点,一切真相似乎就顺理成章地被牵扯了出来。 姜雨舟想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午后,她刚回到家门,便看到了那个站在自己家门口的清瘦男孩。 他长得十分好看,姜雨舟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害羞地不敢直视。 他温声开口,“我表哥让我来找你哥哥,我敲门没人开。” 姜雨舟急急忙忙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她扬声喊着哥哥,然而却没人回答,她走到哥哥的房间门口,房门半掩着,她嗅到了一股子过于浓烈的血腥味。 她不明所以,推门进去。 一声“哥哥”卡在喉咙里,化作了一声惊恐骇然的尖叫。 …… 如果那时她没那么害羞,敢正面直视他,就会发现那个少年身前有一大片水渍,像是被用力揉搓,急于清洗掉什么。 如果那时她转身回头,就会发现那个少年正微微勾着唇,露出一抹冰冷嗜血的笑。 如果那时她没有打开家门,没有跟他一起走进去,那么,在警方在屋中提取到那个少年的指纹和脚印时,他就没有了合理的理由进行解释,她自己,也就不会成为他无罪的直接证人。 如果…… 心中闪过数不尽的懊悔与痛楚,然而,这个世界上,却永远都没有如果。 那些如果,只会变成无尽的遗憾。 第238章:查! 很多事情,原本觉得是个毫无头绪的死局,可一旦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切事情就都有了顺理成章的解释。 一切,也都自然而然地想通了。 尹苏寒是顾家的孩子,顾清兰曾经派人去教训了尹苏寒的母亲,将她打得不轻。 甚至,打掉了牙。 那天晚上,顾正华为了去看那个女人,连夜开车,在路上出了车祸,因此丧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正华的死跟顾清兰有关。 父亲丧命,母亲重伤,尹苏寒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在了顾家姐弟身上。 顾清兰,成了他初次下手的目标。 所以,他才会拔掉她的一颗牙。 十年过去了,他再次回来了,这一次,他把目标放在了顾辞远的身上。 顾辞远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他却对顾辞远知之甚详,甚至早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进行安排好了足以给他定罪的证据。 这样一个躲在暗处整整十年的对手,叫人如何能防? 可是,他杀了人,最后被定罪的人却是她哥哥。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每一步他都算好了的。 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行凶找到一个合理开脱的理由和借口,必须要有一个完美的凶手,这样他才能安全。 所以,哥哥成了那个最完美的凶手,所以哥哥死了,死得冤屈又莫名! 凭什么?凭什么啊! 姜雨舟想明白了这一切,眼中已经是泪意滂沱,她狠狠地咬着牙,浑身都在阵阵颤抖。 她极力压着自己心中崩溃又愤怒的情绪,可是却根本压不住。 十年了,她为此熬过了十年了。 那个凶手早就出现了,他早就认出了自己,甚至还在她面前扮演真心关心她的朋友,而她竟然也那么真诚地把他当作是朋友。 多么傻! 想起当初她向他诉说自己想要找到真凶的苦闷,他当时听到那些话,定然在心中暗暗嘲笑着她吧! 她甚至,还与他一道去过哥哥的墓前。 他那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祭拜哥哥?他就是害死哥哥最大的元凶啊! 他已经夺走了她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现在,他又要夺走她生命中另外一个同样重要的人! 她好恨,好恨自己竟然这么有眼无珠,竟然这么蠢笨,如果她能早点识破他就好了…… 证据,现在他们缺少的是证据。 不论是十年前的案子,还是现在的连环案,他们都没有证据去证明尹苏寒的罪证。 怎么办? 如果邱启航依旧没有改供词,如果他们还是拿不出证据证明顾辞远的清白,这个案子一旦定了,之后想要再翻案,就很难了。 她已经熬了一个十年,她不想再去熬下一个十年。 现在,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张璟晨此时格外沉着冷静,“查!既然已经锁定在了尹苏寒的身上,围绕着他这些年的一切开始查,就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之前几个案子,他究竟是怎样指挥蛊惑凶手杀人?这必然要跟凶手联系,只要曾经联系过,就一定能查出痕迹。” 姜雨舟脸上是干涸的泪痕,听着张璟晨的话,心中依旧没有一丝波动。 她感到了眼前的一片晦暗与渺茫。 尹苏寒既然早就有预谋要嫁祸到顾辞远的身上,他就必然是早早就做了各种准备,依照他缜密的性格,绝对不可能会留下让他们轻易抓住的把柄。 这样太慢了,可他们,却没时间了。 可是现在,这却是他们唯一的办法。 齐志华提出另外一点,“还有管彤。如果能找到她,从她那里问出不同的供词,那这个案子就有了转机。” “对对,只要找到管彤,阿远就有救了!” 姜雨舟眼神也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沉寂。 警方想方设法地找了那么久,却还是没有找到,现在这种时候,尹苏寒定然知道管彤的重要性,又怎么可能让警方轻易找到? 就算找到了,姜雨舟却害怕,害怕她会成为下一个邱启航。 如果尹苏寒从一开始就给了他们充分的暗示和误导,误导他们那个一直与他们联系的那个人就是顾辞远呢? 到时候管彤的供词,只会成为顾辞远的催命符。 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这就像是一个无法突破的死局,他们被一张大网牢牢地罩着,完全挣脱不开。 他们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诸多艰难,但现在,除了安慰自己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一切都还有希望,他们又还能怎么样? 虽然丧气,虽然艰难,但他们还是打起精神,调动了所有的关系与人脉,全身心投入到这件事中。 哭过一场,姜雨舟也打起了精神,每每觉得自己快撑不住,心中的仇恨就一下燃了起来,撑着她继续。 她找了孟嘉凡,询问了孟嘉凡当年的情形,企图从中问出什么线索来,但孟嘉凡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她便只能转而问起孟嘉凡之后尹苏寒的生活轨迹,一个个找到他的同学,一点点探问他当年在校时的生活状况,慢慢拼凑出他所经历的一切。 他当初有没有再犯下企图不被人知的罪行,留下什么把柄。 可最后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尹苏寒在老师同学的心中留下的印象全都是正面阳光,异常优秀的,甚至没人说过他半句坏话。 这样的一个人,他们要找到他的突破口,真的太难了。 倪婉婉去找她时,她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脸颊深深凹陷,面色也一片苍白,叫人看了只觉心疼。 她之前本就接连遭遇了两次大伤,刚刚出院没多久,本该好好继续休养的,可是现在却这般心弦紧绷,再这么熬下去,她的身体肯定要垮了。 倪婉婉强迫她躺下休息,她木然地摇头,“我不能睡,我怕我一醒来,阿远也没了。” 倪婉婉听了只觉心疼,但却强硬地把她按了下去。 “你再继续这样下去,他还好端端的,你自己的身体就先垮了!” 姜雨舟抓着倪婉婉的手,眼神发红,“可是我睡不着,婉婉,我睡不着,我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全是我哥哥质问的脸,他质问我,为什么引狼入室,为什么识人不清……” 第239章:他有什么软肋 “这不怪你,这些都是那个尹苏寒的错,都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啊!” 姜雨舟听不进去,她嘴里絮絮地念着,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最后倪婉婉没办法只能给她服用了一颗安眠药,吃了药,她才合了眼睡了过去。 可即便是睡了,她也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地蹙着。 倪婉婉见她这般情形,都禁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璟晨从倪婉婉口中得知她的情况,也暗自懊悔,他就应该听阿远的话,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承受这样大的痛苦与压力。 睡了一觉之后,姜雨舟就又打起了精神,没日没夜地继续调查。 他们的调查尚无寸进,却突然听闻发生了另外一件事——谢欣哲的案子重审,她翻案了,当庭释放。 这个消息让姜雨舟微愣片刻,但也不过是转瞬便恢复平静。 甚至,心中还隐隐生出了一丝羡慕。 如果,顾辞远的案子也能这么顺利地翻案,他也能这么顺利地得以释放,那就好了。 然而很快,她又听到了一桩关于谢欣哲的消息。 这个消息,还跟尹苏寒有关,他们两人,竟然准备订婚了,不久之后就要准备举办订婚宴。 谢欣哲和尹苏寒?这两人? 姜雨舟的眼神微沉,她心中升起一种猜测,像尹苏寒这样目的性那么强的人,如果没有目的,绝对不可能会在这样的时候跟谢欣哲订婚。 爱情?这样的词会出现在尹苏寒那样的人身上吗?他那样的人大概是没有心的吧,所以,也根本不值得拥有爱情。 事实如姜雨舟所料,尹苏寒与谢欣哲的联姻,果然是无利不起早。 他刚跟谢家联姻结盟,成了最大股份持有者,拥有了过半的票决权,转身就把顾正廷从董事会踢出了局。 顾正廷亲手把尹苏寒接回了顾家,甚至在顾老爷子的葬礼上亲自向众人介绍他的身份,本是借着他制衡顾辞远,但没想到自己却被反咬了这么一口。 顾正廷意识到自己引狼入室了,尹苏寒才是真正的野心家,他的目的是整个顾家。 姜雨舟原本还期望着顾正廷能争气一点,多蹦跶几下,但没想到,这时候却有人向税务局举报顾氏偷税漏税,甚至有其他经济犯罪。 而那些偷税漏税和经济犯罪的项目,都是由顾正廷父子签字执行。 顾正廷还没叫嚣几下,就直接被带进了局子里接受调查了。 顾氏也因此遭到重创,股市大幅下跌,甚至被有关部门立案调查整改,在没调查清楚前都没有经营资格。 而那个举报之人是谁,却无人知晓。 而谢家刚刚投入大笔资金收购了顾氏的股份,转眼间,股价大幅贬值,投进去的钱一下就打了对半的折扣。 很快,就有人从谢家手中把那一部分股份以散股的名义买走。 谢家急于止损,也全都抛售了出去。 殊不知,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个操盘之人,那个操盘之人,便是尹苏寒。 他先是与谢家联手,把顾正廷从董事会踢出局,然后又利用他所犯的经济罪把他送进局子里。 就凭那些罪证,顾正廷几年内也别想出来了。 谢家答应跟他联姻,是想分一杯羹,但转眼顾氏就引经济罪损失惨重,几乎面临破产,谢家血亏。 尹苏寒就趁着股价暴跌的时候再把股权全都买了回来。 这么一番操盘,顾氏才真正意义上成了他的。 哪怕现在顾氏正在接受调查,股价暴跌,损失惨重,但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找了媒体和营销号刻意夸大了顾氏被调查的严重程度,制造了舆论影响,这才让股价跌至低谷。 实际上,顾氏却并未被伤及根本,过不了多久,顾氏就能恢复元气。 只是这一切,还没有人反应过来。 尹苏寒玩转了一切,把顾正廷和谢家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摘得的成果,却无人能分享。 他的仇已经报了,也把顾家抢到了手里,他的一切都圆满了,可是他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怅然。 尹苏寒的这一番操盘,也并非无人知晓,最后被张璟晨的哥哥张璟柯洞悉了。 他对张璟晨讲解了一番,直听得张璟晨目瞪口呆。 他草了一声,“他怎么这么奸诈?” 张璟柯倒是露出欣赏之色,“他的确很聪明,是个人才。” 张璟晨忍不住啐了他哥一声,“哥你是哪一头的啊?他那聪明没用到正道上,就是祸害!” 张璟晨将哥哥的一番讲解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倪婉婉和姜雨舟,两人都难掩震惊。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尹苏寒智商是真他娘的有点高,这都能玩得转!” 姜雨舟的心里越发沉甸甸的。 这么年轻就能读到博士学位,并且跨专业攻读了三门专业,经历这般丰富,每个领域都能做到顶点,那样的人,智商怎么可能不高? 可他越是高智商,越是聪明绝顶,对他们来说,才越是难啃的石头,顾辞远的处境也越是危险。 他们都知道,有着这样一个对手,究竟有多么可怕。 张璟晨和倪婉婉准备离开,两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 一边往车库走,张璟晨一边道:“这样一个人,怕是没有软肋吧。” 倪婉婉:“那倒未必。” 张璟晨忙问,“什么软肋?” 倪婉婉略有迟疑,“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喜欢姜姜,以前我们一起去学校采访的时候,感觉他对姜姜的态度就跟对我不一样,眼神也不同。” 张璟晨看了倪婉婉一眼,低声咕哝,“可你更好看啊。” “什么?” “没什么。”张璟晨忙道,“我觉得这有点捕风捉影了吧,他那样的人最善伪装了,他会表现出对姜姜的不同,大概也是因为姜姜跟阿远的关系。凡是阿远的东西,他都想抢。” 倪婉婉呸了他一口,“姜姜不是东西。” 张璟晨忙改口,“姜姜不是东西。” 倪婉婉反应了过来,“你怎么说话的?姜姜怎么不是东西了?” “那姜姜,是东西?” “……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离开,而原本追下来想把倪婉婉落下的口红给她的姜雨舟,听到他们的那番话,心中若有所思。 第240章:你最好别惹我 尹苏寒会喜欢自己?姜雨舟不信,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但是,如果他真的很顾辞远恨到了极致,那么,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会对自己有征服欲吧。 因为,她是顾辞远的女朋友,他已经让顾辞远失去了自由,抢走了顾氏,如果连他的女人都抢走了,那便是对顾辞远最大的惩罚。 姜雨舟眼睫微垂,心中的念头如同藤蔓,一点点地蔓延生长。 她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她已经无路可走了,所以,哪怕这个办法看起来那么荒唐,但只要有一线的生机,她也要努力地去抓住,不肯放弃。 见识到了尹苏寒的真正面目,她对她的感官已然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他根本就不像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无害,自己如果真的要去接近他,试探他,这必然会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 但就算那件事风险再大,她也必须要试一试。 姜雨舟去了沪大医学院,与其拐弯抹角,不如直接去找他,也借此机会好好探一探他对自己的态度。 究竟是虚以委蛇,还是直接撕破脸,一试便知。 医学院接连发生了凶案之后,管理就变得更加严苛了,直接在大门处设置了安检和人脸识别系统,只有录入了本院系统的老师、学生和清洁工作人员,或是有特别预约的才能进出。 姜雨舟被挡在门外。 她只能在医学院附近等着,她知道今天尹苏寒在学院里有课,自己一定能等到他。 但是,让姜雨舟意外的是,她还没有等到尹苏寒,反而先等到了另外一个老熟人——季姿薇。 她戴着记者证,显然,是为了采访而来。 她衣着风格大胆热烈,虽然没有暴露,但是却将她身材的曲线尽显无疑,整个人风情万种,十分吸睛。 加上她脸上那一整套精致的全妆,更添靓丽。 与她这么一对比,素面朝天的姜雨舟就显得格外苍白瘦削,寡淡平平。 姜雨舟见了她,微微一愣。 现在,姜雨舟并没有与她交谈的兴致和欲望。 然而,季姿薇见到她的模样,却是眼前一亮,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流泻而出。 “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姜雨舟只是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并没有开口。 然而,季姿薇却兴致更浓,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一圈,那赤裸裸打量的意味让人十分不喜。 “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似乎不大好啊。 真是世事难料,豪门太太的位置本是唾手可得,没想到转眼间,豪门没了,人也快凉了,啧啧啧,真是可怜。” 姜雨舟淡声,“沪大不是禁止犬类出入吗?怎么还能听到那么吵的狗叫声?真是聒噪得很!” 季姿薇的面色一变,“你……” 姜雨舟面上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让季姿薇心中愈发恼火。 季姿薇本是来嘲讽奚落她的,但是姜雨舟却半点不受影响,就好像自己是个跳梁小丑似的!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所以季姿薇一直都赢不过她,越是赢不过,心里就越是不甘,这也是她会这么讨厌姜雨舟的原因。 她狠狠咬牙,“顾辞远的事现在谁不知道?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现在根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无所有!” 姜雨舟的面色渐冷,眼中也已经有浓浓的冷意渗出。 “季姿薇,我现在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你最好也别惹我。” 季姿薇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她就梗着脖子道:“我偏要惹,你要怎么着?你敢怎么着? 以前你仗着自己有顾辞远撑腰可以在我们报社横着走,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还把自己当根葱呢?” 姜雨舟拳头不自觉握紧了,她暗暗告诉自己,冷静,不要在意,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要跟季姿薇打架,她不要忘了自己的正事。 然而,季姿薇见她不说话,脸上露出了越发得意的笑,“狠话倒是说得有气势,结果还不就是个软柿子,任谁想捏都能捏上一把。” 姜雨舟沉着气,依旧没有开口。 季姿薇见她那副忍气吞声的样子,只觉得心情愈发畅快。 “什么狗屁顾神,现在就跟那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你俩在一块,还真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说完,她勾唇轻蔑一笑,迈着高高的高跟鞋,施施然地走了。 然而她没走两步,就觉得头皮一紧,她的头发被姜雨舟从后面抓住,直接拽了回去。 季姿薇当即就“啊”地一声尖叫起来,“姜雨舟,你干什么!你个疯婆子,给我松手!” 姜雨舟面色冰冷,手上越发用力 季姿薇拼命抓着自己的头发,想要把头发从姜雨舟的手里解救出来,但是却根本无济于事,她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整块头皮都像是要被揭掉了。 姜雨舟抓着她的头发直接把她的脸转了过来,扬手就给了她一耳刮子。 “我说了别惹我!” 季姿薇疯狂大喊,整个人显得格外狼狈,看到姜雨舟眼中的狠厉,她心中更加慌张。 姜雨舟却丝毫不顾她的慌张,声音冰冷,“你惹了我也就算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污蔑阿远。 他的名字,像你这样肮脏龌龊的女人,连提都不配!以后再让我听到你满嘴喷粪,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着,又一巴掌落了下来。 季姿薇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心底更是一片慌张无措。 她瞥见周围围观的学生,慌忙高声呼救,“救命啊,她,她是顾一的女朋友,顾一杀人被抓,她,她就疯了,她也想到处报复杀人,快救命啊!” 季姿薇的这一声呼喊效果十分显著,原本那些还在围观的学生瞬间冲了上来,把姜雨舟拉开。 季姿薇的头发得以解脱,她恼恨非常,抬起高高的高跟鞋,朝姜雨舟的身上就狠狠踹了下去。 “唔……” 姜雨舟疼得弓起了腰,半晌没有缓过来。 季姿薇却觉得还不解气,还想再多踹几脚,一道沉冷的声音骤然传来,“住手!” 第241章:我们谈谈 学生们下意识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便见尹苏寒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周身都是迫人的气场。 季姿薇对上他的视线,身子禁不住微微抖了抖,她下意识有些气短,“尹老师,这个女人她,她疯了!方才想杀我!” 尹苏寒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眼神冷得如含冰渣。 “我方才只看到你想杀了她!” “我,我没有啊……尹老师,方才是她先动了手,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肿了!” 有学生也帮着说话,全都是对姜雨舟的声讨。 还有人道:“她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狂魔顾一的女朋友,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人跟着附和。 尹苏寒目光淡淡扫向说话人,“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与你们口中的连环杀人狂魔顾一有一半的共同血缘,这么说,我和她,谁更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尹苏寒是沪大出名的美男老师,学生们基本上都认识他,对他都有着出于学生对老师的畏惧。 他的这话说得平平淡淡,无波无澜,但是,却自一股威压的气势,大家都不敢说话,默默遁走了。 很快,这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季姿薇的神情紧张,她今天来采访的就是尹苏寒。 很久以前,季姿薇便采访过尹苏寒,那时候的尹苏寒已经很厉害,现在,他更多了个顾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 虽说顾氏的股价在跌,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氏要重新崛起也是指日可待。 季姿薇看中尹苏寒身上的话题度,而尹苏寒,现在也正好需要媒体来帮顾氏把控舆论,便答应了季姿薇的采访。 面对尹苏寒时,季姿薇总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 明明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笑着的,但季姿薇就是对他心里发怵。 此刻,那种发怵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低声道:“尹老师,真的是她先动手打我的。” 尹苏寒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那是因为你该打。” 季姿薇那本就被打得红肿的脸顿时一阵青白交加,十分难看,心中也一阵恼恨,却又不敢发作。 “滚!” 季姿薇灰溜溜地走了,整个人都分外狼狈。 姜雨舟还蹲在地上,方才季姿薇踹的那一下用了十成力,那几个学生拉架的时候也对她动了手,她还没缓过来。 尹苏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好吗?” 姜雨舟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动。 尹苏寒伸出手想要去拉她,刚碰到她,姜雨舟就条件反射地出声,“别碰我。”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厌恶,尹苏寒的手一下顿住了。 他站在她的面前,“你打算一直这么蹲着?” 姜雨舟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的面色本就苍白,此刻更显得毫无血色,整个人都有股摇摇欲坠的虚弱。 这样的她,方才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气势,敢那样对季姿薇动手。 尹苏寒看了她片刻,轻声开口,“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 尹苏寒淡淡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如果是,就跟上来。如果不是,那就算了。” 说完,他揣着兜,转身离开。 姜雨舟盯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最后也跟了上去。 尹苏寒走得很慢,像是在刻意等她,姜雨舟即便肚子疼,走得不快,跟上他也并不费力。 姜雨舟沉默地坐上了他的车,全程她都一语不发,尹苏寒也没开口,车厢里一片沉默。 做了很多思想准备,但真正见到他,姜雨舟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情绪。 她无法如常地面对他,只要一看到他,姜雨舟便觉得心中的恨意在疯狂地流窜,那恨意几乎要成为她的心魔,让她有一股直接冲上去杀了他的冲动。 然而,她不能,她不可以这样做。 所以她只能沉默着,默默地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沉稳冷静,只有足够的沉稳冷静,才能套问出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挂了号,检查完,开好了药,尹苏寒问她,“想吃什么?” 现在姜雨舟根本没有心情吃饭,更不用说是跟他吃饭。 姜雨舟径直道:“我们谈谈。” 尹苏寒语气淡淡,“不管要谈什么国家大事,都要吃饭。你现在最好不要吃生冷辛辣的东西,喝粥吧,附近有一家养生粥还不错。” 姜雨舟不明白,他究竟是怎样做到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仿若无事一般。 这样的人,当真令人害怕。 那一顿饭姜雨舟吃得味同嚼蜡,她只吃了一点就放了筷子。 尹苏寒头也没抬,“吃完。” 姜雨舟绷着声音,“我不是来和你吃饭的。” 他淡淡道:“那你可以现在就走。” 姜雨舟顿时被狠狠一噎,所有的话全都被呛了回去。 愤怒在胸中蔓延,膨胀,但却只能全都压了回去。 他知道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她不会走,所以她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姜雨舟重新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直到全都消灭掉了,她把筷子一放,冷着声音开口,“现在,能谈谈了吗?” 尹苏寒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谈什么?” 姜雨舟灼灼地盯着他,“是不是你做的?” 尹苏寒眸光平静地与她对视,“我做了什么?” 姜雨舟的开口时,拳头暗暗握紧,双目微垂,眼中情绪难以抑制地翻涌,喉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曾经,我把你当成朋友,没人知道我是江沫,你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做了一件很可笑的事。 当年,你为什么会刚巧出现在我家门口?你敢说你是无辜的,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尹苏寒望着她的眼神,某种也似有什么情绪飞快闪过。 但不过片刻,他的眸底便恢复一片清明。 他平静开口,“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雨舟愤怒地瞪着他,“你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清兰姐的身份,却装作不知道? 你明明那么恨她,那么恨顾家人,又为什么能在她面前半点都不表露?” 尹苏寒还是那副神色和腔调“你大概对我有很多误解,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姜雨舟激动不已,“你说谎!” 第242章:试探 尹苏寒缓缓摇头,“你已经给我定了罪,就像你相信顾辞远是清白的,你相信了我的不清白,所以你想方设法地调查我,我的任何反应和表现在你看来都是在说谎。” 姜雨舟逼视着他,出声质问,“那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大丰的那个废弃厂房?那天,警察都还没到,可是你却先到了。 你怎么会知道那里?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那里?难道你还要说一切都是巧合吗?” 尹苏寒心绪微闪,面上依旧毫无破绽。 “我没有去。” “阿远的行车记录仪都已经拍下来了,你还想否认!” 姜雨舟真想把这人的脸皮撕下来看看,究竟有多厚,才能把谎话说得这么面不改色,这么毫无压力。 尹苏寒抿唇不语。 姜雨舟的全身都禁不住微微地颤抖,“你害死了清兰姐,嫁祸我哥,让我成了孤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还是不肯放过我,我差点死在你的手里!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你也要再次夺走! 尹苏寒,我只想问,我们兄妹究竟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还是说,杀人和害人对你来说,已经成了一种常态,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对你来说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姜姜,你太激动了。” 她面色通红,“我怎么能不激动?你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幸福,你告诉我,我究竟怎样才能不激动?” 尹苏寒深深地望着她,“你的幸福不一定只有顾辞远能给。” 姜雨舟面露嘲讽,“不是他,难道是你吗?” 为什么,不可以? 姜雨舟看着他的眼神,似笑非笑,“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尹苏寒没说话,姜雨舟却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这样的人,也配?” 尹苏寒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这可真是对普通人的一种侮辱。 姜雨舟起身欲走,身子却有些摇摇晃晃的,一下又跌了回去。 她脑袋晕晕乎乎的,这种状态,像是喝了酒的似的。 尹苏寒蹙眉,“你怎么了?” 他伸手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别碰我!”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却一个趔趄,从座位上滑了下去,整个身子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 尹苏寒急忙起身把她扶了起来,姜雨舟还欲挣扎,但却挣扎不开。 “姜姜,姜姜,你怎么了?” 她含含糊糊地开口,“你,你是不是给我的饮料里掺了酒?我,我头晕。” 尹苏寒眉头蹙得更深了,她喝的是牛奶,怎么可能会有酒? 他目光一转,唯一的可能,就是那碟醉虾,那里面有酒。 她的酒量有那么差? 尹苏寒将她扶起,姜雨舟含糊开口,“你,你带我去哪儿?” “回家。” 她面色泛红,软绵绵地挣扎,“不,不回家!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没有阿远……不回家。” 尹苏寒的动作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回我家。” 他扶着她径直走了出去,将她的挣扎与抗议尽数镇压。 姜雨舟倒在车后座上,微阖的眼皮下,眼珠子轻轻地转了转,拳头也微微紧了几分,透着一股微不可查的紧张。 她是装的。 尹苏寒太狡猾了,他或许猜到她身上可能会有录音设备,所以不会随便乱说话。 这样的话,她就根本套不出他的话来。 姜雨舟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她只能铤而走险,进行第二个计划——想办法去到他家。 她吃了提前准备好的药,能让她的醉态看起来十分真实,可实际上,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他的家,便如同他给人的表现那般,干净,明朗,然而却过于空荡,现得有几分冷清。 她身上有些烫,脸颊也一片陀红,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她是装的。 她被扶着躺在了沙发上,但却半点不安分,身子一滚,直接滚到了地上。 无法,尹苏寒只能把她带到了房里。 这里是他的私密空间,或许藏着什么秘密。 趁着他出去,姜雨舟飞快扫视了一圈整个房间,但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就回来了,姜雨舟只能把自己卷在被子里,装睡。 尹苏寒坐在床边,望着她,久久没有动。 姜雨舟有些承受不住他那样的目光,她唇瓣轻启,低声喊,“阿远……” 她本是做戏,但喊着喊着,心中的思念与酸楚便全都涌了出来,一滴泪从眼角缓缓淌下。 尹苏寒见此,眸色瞬间一深,心底莫名有些空空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伸出手,想要给她把眼角的泪擦掉,但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突兀的铃声在安静的房中显得十分刺耳,姜雨舟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尹苏寒便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姜雨舟急忙翻身坐起,飞快拉开床头柜扫视一圈,当然什么都没找到,尹苏寒那么谨慎的性格,不可能会把任何重要的东西放在床头柜这样的地方。 她的心思一转,打开了他的衣柜。 尹苏寒接完电话回来时,就发现床上的人不见了。 他把卫生间找了一遍,没人,但盥洗台里,赫然泡着她的衣服,甚至包括一个粉色的bra…… 她把衣服脱光了,尹苏寒呼吸一滞。 他又把其他房间都找了一遍,都没找到。 最后,他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那声音,从自己的衣柜里传出来,他把衣柜拉开,瞬间呆了呆。 姜雨舟缩在衣柜里,把脑袋埋在臂弯中,低低啜泣。 而她的身上也没有自己想象的赤身裸体,而是穿上了他的睡衣。 尹苏寒蹲下身子,声音低柔,“姜姜,你怎么躲在这里?” 姜雨舟缓缓抬起头,面颊还是红彤彤的,脸上还挂满了泪,“哥哥,我好想你。” 尹苏寒的神情一顿,眼中有什么复杂的情绪闪过。 尹苏寒朝她伸出手,“先出来。” 姜雨舟却没有理会他,兀自流着泪,低声喃喃,“哥哥,你走了之后,我每天都睡不着,每天都在做噩梦,每天半夜都会躲在被子里哭。 我真的好没用,我不够坚强,不够勇敢,不敢面对网上那些人无尽的谩骂,我每天都好痛苦。 这么久了,我还没有为你伸冤,哥哥,我真的好没用……” 第243章:最后悔的一件事 尹苏寒沉默地听着她的喃喃自语,看着她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那平静的面上终于泛起了丝丝涟漪。 那样的涟漪,叫做心疼。 她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尹苏寒握住她的手阻止,“那不怪你。” 姜雨舟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哥哥,你告诉我,究竟谁是凶手?究竟是谁害了你?” 尹苏寒声音温柔,“那些都是警察该查的事,你只需要每天好好的就够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姜雨舟呆呆地望着他,满是迷茫。 尹苏寒从衣柜里拉了出来,她依旧呆呆地望着他,尹苏寒将她扶到了床上,盖上空调被。 她的身上有些热,显然是酒意未褪。 “你现在醉了,先好好睡一觉,好吗?” 姜雨舟望着他,眸中一片澄澈,含满期待,“哥哥,我睡醒了你还会在吗?” 尹苏寒眼神微深,片刻,他笑着点了点头,姜雨舟这才安心,乖乖地阖上了眼。 尹苏寒久久地盯着她。 如果,她能一直这么醉下去就好了,至少这样,她对自己就不会是那样张牙舞爪的态度。 姜雨舟本只是想装睡,但尹苏寒一直坐在床边没走,她感觉自己如芒在背,连动一下都不敢。 慢慢的,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又是一片阳光明媚。 她就这么在尹苏寒的家里睡了一个晚上,转头,赫然看到自己床边阖眼坐着的人。 他竟然就这么坐了一个晚上。 尹苏寒睁开眼,看到她醒来,露出一抹笑,“你醒了。” 姜雨舟一副这时才知道自己的处境的模样,脸上满是慌乱与惊恐。 她扬手,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你不要脸!” 尹苏寒平白挨了她这一下,刚刚的困意也尽数消退。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果然,只有在不清醒的时候,她才会对自己温柔一点。 “我什么都没对你做。” 姜雨舟一副根本不信的样子,“那我的衣服呢?我怎么会穿上你的睡衣?” “那是你自己换的。” 尹苏寒的语气真诚,试图让她相信,然而姜雨舟根本不信,望着他的眼神几乎赤裸裸地写着“禽兽”二字。 “我若真的想对你做什么,我就不会是坐在床边,而是跟你一起躺在床上。” 姜雨舟这次是真的恼了,脸上闪过一抹羞恼的陀红,尹苏寒见此,微微翘了翘嘴角。 “我的衣服呢?” “盥洗台里泡着。”不等她发飙,尹苏寒就率先声明,“是你昨晚自己泡的。” 姜雨舟当然知道是自己干的。 她换了他的衣服,便等同于被搜过身,能大大降低他的警惕心。 她把自己的衣服泡上了,第二天就没法穿,制造她想走却走不了的局面,让她能有更多的机会查看他的房子,寻找线索。 她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很大,因为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对她意图不轨。 但是,就算有再大的风险,她也要尝试。 “你想吃什么早餐?” 姜雨舟硬邦邦地回,“不吃。” 尹苏寒像是没听到,“那就吃汤圆吧。哦,对了,卫生间有新的洗漱用品,你随便用。” 他径直走了出去,房间里总算只有姜雨舟一个人了。 她飞快起身,再次把房间所有的柜子都翻找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出了房间,侧耳听了一下,确定尹苏寒在厨房里,她立马轻手轻脚地溜进了隔壁的客房。 房门一打开,她不觉有些惊讶,那是一间录歌房。 那里面的设备十分齐全,看起来十分专业,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一个爱好。 当然此时姜雨舟并没有兴趣关注他的这个爱好,她飞快关上了那间房的房门,打开了最后一间房,顿时眼前一亮。 这是他的书房,一般来说,书房是最可能藏秘密的地方。 姜雨舟先打开了他的电脑,毫不意外地被开机密码阻拦了,她胡乱试了几个都没成功,又关掉了。 她又开始翻找他抽屉里的文件,大多数都是学校和医院的文件,根本没有自己想要的。 姜雨舟心中一阵失望,她害怕被发现,正准备离开,目光掠过了一样东西,忽的定住。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急忙上前查看。 她没有看错。 一瞬间,她脑中像是有什么思路串联了起来,她想通了。 尹苏寒关了火,把热气腾腾的汤圆盛了出来,端到了桌上。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 第一次的,他的餐桌上多了一副碗筷,那种感觉,有些奇异,又带着一股陌生的欢喜。 正准备去喊人,就看到姜雨舟站在了他身后,她的目光定定地望着他,似是带着一股蚀骨的凉。 “你是木心。” 姜雨舟开口,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的手中握着一个奖杯,那个奖杯上刻的名字,赫然是木心。 尹苏寒点头,承认。 “没错,我是。” 姜雨舟握着奖杯的手微微紧了几分。 难怪她总觉得尹苏寒的声音跟木心的声音那么像,难怪他家里会有录歌房。 她缓缓开口,声线绷得有些紧,“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卫明,侯鹏宇,管彤,还有邱启航,都是木心说的忠实听众,都是你的忠实粉丝,是吧。” 尹苏寒淡淡道:“我的粉丝很多,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拉开了餐桌的椅子,“汤圆已经煮好了,趁热吃吧。” 姜雨舟却没有动,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当初,我被邱启航绑架的时候,他便一直在收听木心说,他对木心说知之甚详,甚至还与你保持着十分频繁的私下互动。 他的言语间,把你当成了他的指引和导师!你就是这样日积月累地蛊惑他,唆使他,引诱他杀人的,对不对? 后来,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对他说了些什么,他就突然提出了一个所谓十分创新的死法。 他把我手上,脚上划伤,倒挂着,让我的血一点点流尽,一点点地变得冰冷,慢慢地死去! 那个给他打电话,教他做这些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尹苏寒的手微微紧了紧,第一次的,他面对姜雨舟的质问,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那件事,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第244章:他们心中本就有魔 尹苏寒没有说话,姜雨舟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 “原本我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取得他们的信任,现在,我知道了。 你是在利用你的意见领袖的作用。 你在木心说里,日积月累地对他们形成暗示,他们的心理在你的诱导下已经潜移默化地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扭曲。 你对他们现实生活的情况了如指掌,所以,你的疏导会让他们更加信服,他们把你当成寄托,当成导师。 在你想要诱导他们作案时,你一面扮演着木心的角色,不动声色地加大心理暗示,让他们生出想要杀人以宣泄的念头。 另一面,你以神秘人的身份与他们联系,指挥他们如何杀人,如何操作,如何规避风险,如何反侦察。 他们不知道神秘人是谁,也不知道神秘人为什么会窥破他们想要杀人的想法,所以他们感觉自己被窥视了,被/操纵了,他们对神秘人,也生出了本能的敬畏,继而乖乖遵从。 我说的,对不对?”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朝他怒吼,整张脸也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眸光灼灼,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能穿透人心。 尹苏寒垂下眼睑,他又重复了一遍,“汤圆煮好了,先吃吧。” 姜雨舟只觉得心中像是有什么情绪在剧烈地翻涌着,像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她直接上前,一把把那两碗碍眼的汤圆拂了下去。 “哐当”的巨响,瓷碗被摔得粉碎,汤汁洒了一地,在地上仍冒着滚烫的热气。 她情绪激动,“为什么你现在还能这么平静如水?这么无动于衷?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悔,一丝一毫的良心不安吗?” 尹苏寒看了一眼地上一片狼藉的汤圆,今天这一顿早饭,终究是没能吃成。 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心口像是空了一块。 但很快他就调节了过来,本就不应该抱有什么期望。 他望向姜雨舟,语气平静,“他们心中本就有魔,就算没有我,他们也同样会走上犯罪之路。” 姜雨舟的拳头暗暗握紧了几分,心弦也绷了起来,“你终于承认了!果然是你,果然如此! 你明明有能力让他们心中向善,明明可以让他们不走上那么极端的路,可是你却反而将他们往邪路上引! 而你这么做,就只是为了嫁祸给阿远!你因为你的私仇,精心编织了那么大的一场大戏,让那么多人为此丧命,你难道没有良心吗?” 他轻笑一声,“良心?反正也不值什么钱,不要也罢。” 他那样凉薄的笑,落在姜雨舟的眼里,只叫她觉得心底一片寒意。 尹苏寒缓缓开口,“姜姜,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都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那般。 随着他慢慢长大,他身边的人,他经历的事,会一笔一划地在那张白纸上留下痕迹,编织描绘出那个人的善,与恶。 没有人一生出来就是十恶不赦的,他或许,也有过要成长为一个善良的人的想法,只是,这个社会对他并没有那么宽容罢了。” 姜雨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是在暗示你自己多么悲惨的出生吗?所以你觉得你今天之所以会变成一个指挥杀人的魔鬼,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全都是这个社会的错,全都是别人的错?”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泛红,怒声质问,“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觉得? 你是私生子,你觉得自己得到的是畸形的家庭和生长环境,可是,这一切都是你妈妈介入他人婚姻造成的,你要怪就只能怪你妈妈! 清兰姐和阿远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有什么资格去报复他们? 他们的家庭被破坏得支离破碎,他们都没有因此报复你们,你凭什么那样去伤害他们?” 尹苏寒冷声,“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报复?我妈妈,被打得满口鲜血,内脏出血,肋骨断裂! 最后,我妈妈没抢救回来,我爸爸也出车祸去世,我一夜之间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姜雨舟微愣,她很快就想起了顾辞远曾对她说的事,她知道顾清兰有让人去教训那个女人,但却不知道那个女人会被打死了。 这也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她绷着声音,“所以,你杀了清兰姐。所以你杀了她,嫁祸给了我哥哥?” 尹苏寒嘴巴轻启,他已经恶贯满盈,本不应该害怕承认什么,可是,看到她那泛红的眼眶,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姜雨舟嘴唇颤抖,“我哥哥做错了什么?!你的仇恨,凭什么要让无关的人为此买单? 你知不知道,我哥哥的人生,我的人生,因为你,全都毁了! 这么多年,我连他的一块碑都不敢立,他躺在地下,在这个世上留给他的只有一块无字碑!还有那些无尽的骂名!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都经历了什么?我的人生都经历了什么? 我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好不容易找到了我的幸福,你却又一点点地给我毁了。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她愤怒地咆哮着,脸上已经满是泪痕,望着他的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他不该有负罪感,真正的杀人机器是没有感情起伏的。 别人的生死,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姜雨舟的伤心落泪,却戳了他的心,她的恨,更让他心头钝痛。 他轻声开口,“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哥哥会回来吗?还是说你能到警局自首为我哥哥洗清冤屈?” 尹苏寒沉默,姜雨舟冷笑一声,“你的对不起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你不自首,没关系,我迟早有一天会让你为你所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泪,转身便跑了出去。 “姜姜……” 尹苏寒追了上来,姜雨舟打开房门,却刚好跟外面正欲抬手敲门的人对了个正着。 一时之间,姜雨舟僵住,门外的人看到一身睡衣,满脸泪痕的姜雨舟,还有疾步追出来的尹苏寒,面上神色也僵住了,旋即,那僵住的面色一点点化作了阴沉的怒意。 第245章: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姜雨舟!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谢欣哲! 因为那场牢狱之灾,谢欣哲的人生也彻底发生了改变。 在牢里的那段时间,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屈辱和污点! 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发现顾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 最让她大为惊讶的,是顾辞远竟然入狱了,并且还是以连环杀人凶手的身份锒铛入狱。 她对顾辞远的感情十分复杂,一边是对他的爱慕与仰望,一边,又是求而不得的恼怒。 尤其是他竟然选了姜雨舟而没选她,自己更因为姜雨舟而入狱,她对他们便更是恨意居多。 现在看到顾辞远这般狼狈,她颇有一股畅快之感。 后来,谢家要与尹苏寒合作,而她,就是与尹苏寒联姻的人选,是两家合作的枢纽。 若是往常,她肯定不会愿意,但是现在,想到以后他们就能握着顾家的股份,能将顾辞远踩在脚底,谢欣哲心中便更加畅快,所以她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桩联姻。 但是之后的变故却发生得太快,谢家投入了大笔的资金购进了顾氏的股份,最后还没捂热顾氏就出事了,股份急剧贬值,谢家为了止损只能将股份抛售了出去。 这一番操作,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半点好处都没捞到。 原本以为顾氏要倒了,就算不倒,也是损失惨重,一时半会儿回不了血,但没想到,顾氏真实的情况却比想象中好许多,顾氏的一些子产业已经恢复生产,股市又开始回升了! 谢家进行调查,很快就发现这一切都是尹苏寒在背后操盘,不仅顾正廷被耍了,他们谢家也被耍了! 尹苏寒对此一概不认,谢家碰了一鼻子灰,最后还是忌惮他的手段和他手中顾氏的绝对控股权,默默吃下了这个哑巴亏,只等着以后在生意场上赚回来。 而谢欣哲与他的订婚,也准备解除。 但是,谢欣哲却咽不下这口气! 她才刚订婚,刚刚在自己的圈子里炫耀了一番以后自己要成为顾氏少夫人,没想到转眼间一切就都没了。 谢欣哲并非多么想嫁给尹苏寒,但她看中的是顾氏少夫人的位置! 现在鸡飞蛋打,什么都没了,她心中怎么会不气恼? 她这几天接连给尹苏寒打电话,但他都没接,发消息也没回,谢欣哲就直接杀到他家来了。 她本就是带着一股子的怒火来的,现在看到姜雨舟竟然在他家,而且两人还是这么一副模样,谢欣哲当即就产生了联想,她的面色当即就沉了下去,一股怒火只蹿脑门。 现在,尹苏寒可还是她的未婚夫! 姜雨舟也没想到谢欣哲会在这时候出现,而且刚好被她撞破。 她的神情略显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欣哲见她不答,便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整个人被气得面色清白交加。 “我还以为你对阿远有多么忠贞不二,没想到现在他刚一出事,你立马就改投他人怀抱了! 你找谁不好,偏偏又跟我抢男人!真是下贱,不要脸!我呸!” 尹苏寒伸手,把姜雨舟拽到自己身后,躲过了谢欣哲的那一呸。 他的面色冰冷,周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是我家,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谢欣哲见他这么护着姜雨舟,心中的恼意更甚,“尹苏寒,请你搞清楚,现在,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很快就不是了。” 谢欣哲咬了咬牙,“所以你就宁愿捡别人用过的破鞋?” 这话让尹苏寒和姜雨舟的面色都变了。 尹苏寒语气更加森冷,“谢欣哲!” 谢欣哲有些被她的气势震慑,但却仍不肯露怯,“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她以前是谁的女人你不知道?莫非你有捡漏的习惯? 顾辞远不屑继承的公司你要抢,他玩过的女人你也不嫌弃……啊!你敢打我!” 尹苏寒眸色幽深,“我并不想对女人动手,但是,你让我不得不破了例。” 谢欣哲此行早有准备,她打开包包,掏出了一根防狼棒,直接就朝尹苏寒砸去。 那防狼棒是带电的,尹苏寒下意识后退闪避。 他一闪,谢欣哲便朝姜雨舟袭击了去,尹苏寒连忙拽着姜雨舟齐齐后退。 谢欣哲像发了疯似的步步紧逼,“我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都怪你,都怪你这个女人!你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我看上哪个男人你都要抢!” 尹苏寒面色阴沉,沉声怒喝,“谢欣哲,你给我住手!” “我凭什么住手!你敢耍我,利用完了就想把我一脚踹开,我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姜雨舟不想搅和进这处闹剧中,她只想趁机溜走。 但谢欣哲怎么会放过她?她把攻击的目标放在了姜雨舟身上,挥舞着防狼棍就朝她挥来。 姜雨舟本能后退,脚上却踩到了什么水渍,整个身子一滑,直直往后倒去。 那后面,是方才摔碎的瓷碗! 尹苏寒瞳孔猛缩,急忙伸手去抓她,但是却还是晚了,没能把人拽住。 “咚”一声巨响,姜雨舟摔了下去,后肩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血腥味瞬间弥漫开。 与此同时,一枚闪着光的细碎东西抛了出去,在光滑的地板上接连蹦跳了几下,安静地躺在了餐桌的一角。 姜雨舟下意识地先去摸了一下右耳垂,那上面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她心中顿时一慌。 她的袖珍窃听器就是右耳的耳钉,方才那一摔,却摔没了! 她想要爬起来,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后肩和后背上的剧痛,一抹,满手的血。 谢欣哲见此情形,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也顾不得再找尹苏寒算账,她磕磕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摔的!” 说完,她就慌慌张张地跑了,甚至连电梯都没等,直接往楼梯间的方向跑去,转眼消失了。 尹苏寒面色都白了,慌忙把她扶了起来。 “姜姜,你怎么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姜雨舟疼得难受,但目光却拼命地在屋子里搜寻。 她不能去医院,她要找她的耳钉,如果现在走了,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不去,我不去医院!” 第246章:你是在找它吗? 尹苏寒的面色沉了下去,“你伤成这样,不去医院怎么行?” 姜雨舟咬牙,“不去!你不是医生吗?你给我处理。” 尹苏寒愣了一下,这样简单的外伤清理,他当然会处理,只是,她伤的地方在背部。 姜雨舟当然自己伤在背部,如果不是为了留下来找耳钉,打死她都不会让尹苏寒给她处理! 尹苏寒盯着姜雨舟看了片刻,眸中若有所思。 姜雨舟趴在床上,后背处,那件薄薄的睡衣已经被鲜血染红,尹苏寒用剪刀轻轻剪开,她光裸的背部便完整呈现在尹苏寒的面前。 姜雨舟后背微微一紧,一股难言的羞窘在心头蔓延,她只能强自忍耐。 瓷碗的碎片钳在她的背上,原本光洁的后背此时鲜血淋漓,,尹苏寒看着她满是鲜血的后背,眸中满是幽深。 他用小镊子,轻轻地挑着伤口中的碎瓷片。 哪怕他的动作已经十分小心,姜雨舟还是疼得轻轻倒吸冷气。 像她这样的伤口,不大,却很深,不需要缝针,但必须要清理消炎,及时止血,不然伤口很容易脓肿发炎。 家里没有麻醉药,再疼也只能忍着。 尹苏寒一直都不怀疑自己的外科操作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他竟然觉得有些下不去手。 他低声,“很快就好了,你忍忍。” 姜雨舟咬着牙,一语不发。 尹苏寒用最轻缓小心的动作完成了伤口清理,清理完之后,姜雨舟额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尹苏寒手心亦是如此。 他定了定神,飞快地给她将伤口包扎止血,一整套流程下来,他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他给她拿了药,倒了水,“这是破伤风和消炎药,吃了。” 姜雨舟沉默地吃下。 后背疼得厉害,她只能保持趴伏的动作,背上除了包裹着的纱布,几乎属于半裸状态。 方才是在处理伤口姜雨舟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仍被他这么看着,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而且,她心中挂念着耳钉的事,她的心绪不禁一阵烦乱,怎么都定不下来。 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法去找耳钉,更没法避开尹苏寒去找。 这般想着,姜雨舟心中顿时愈发焦躁。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原因,姜雨舟渐渐感觉后背上的疼痛减轻了,但是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皮也一阵阵发沉,她竟这么趴着睡着了。 这样趴着睡当然十分不舒服,她醒来时顿时感觉浑身都十分酸痛。 她动了动,轻轻扯到后背上的伤,她禁不住轻轻倒吸, 一口凉气。 尹苏寒不在,她缓缓地坐了起来,小心地避免扯到伤口,又在他的衣柜里找了一件轻薄的衬衣套上。 穿上衣服,终于有了些许安全感。 她缓步往外走,她要趁着这个时间去找耳钉。 她的步子很慢,脚步也很轻,生怕惊动了尹苏寒。 客厅里也空荡荡的,没人。 餐厅的地上已经被打扫干净,姜雨舟心头一紧,那她的耳钉会不会已经被扫到垃圾桶去了? 她小心地俯身,在餐厅的各个角落搜寻,但是却一无所获。 她只能走到垃圾桶边,看到了那一堆碎瓷片被清扫的碎瓷片和汤圆的残渣,她正准备蹲下去翻找,身后突然就冒出了一道声音,“你是在找它吗?” 姜雨舟猛地回头,就看到尹苏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手中拿着的,赫然便是她的那枚“耳钉”! 姜雨舟心中陡然一惊,眸中闪过一抹难以压抑的惊疑之色。 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姜雨舟在心中安慰自己,他不一定发现了,说不定,他只是以为自己真的在找耳钉罢了。 姜雨舟定了定心神,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自若,“嗯,我是在找它。既然你找到了,还给我吧。” 她朝他走去,伸出了手。 尹苏寒将那枚耳钉放在手中把玩,“我还挺喜欢的,就送给我了吧。” 姜雨舟心头一紧,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不行!” 尹苏寒淡淡看她,“为什么不行?”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半点不心虚,她的态度依旧格外强硬,“你觉得我会送东西给一个害得我家破人亡的杀人狂魔吗?还给我!” “那你为什么会宁愿在我这个杀人狂魔的家里处理伤口,也不愿意去医院?” 姜雨舟的眸中一紧,面上神色微微僵住。 尹苏寒望着她,语气轻描淡写,“因为,你有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我家,而且,那样重要的东西,绝对绝对不能让我发现。我说的对吗?” 姜雨舟面色霎时一白。 她知道,他一定发现了。 果然,尹苏寒手上轻轻一扣,就把那枚耳钉里藏着的那枚小小的东西拆了下来。 “那件重要的东西,就是它,微型窃听器。” 姜雨舟拳头微微握紧,心弦狠狠地绷了起来。 他果然发现了! 姜雨舟心中百般懊恼,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一切都很顺利,都怪谢欣哲! 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功亏一篑。 姜雨舟没有说什么辩解之词,因为她知道自己再多的辩解也没用,尹苏寒根本就不是那种能被轻易糊弄的人。 尹苏寒的唇角泛起一抹讥诮的神色。 “难怪……” 难怪她会装疯卖傻进了自己的家门,甚至还那般举止失常。 她做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降低自己的戒备心,再趁机套自己的话罢了。 难怪她方才会那么坚决地留下来,让自己替她处理伤口,原来,是为了找它。 姜雨舟冷冷地望着他,眼中已经丝毫不掩自己的真实情绪。 “姜姜,人都是自私的。抱歉。” 他说罢,扬手,把手中的那枚微型窃听器往阳台一扔,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最后,直接抛出了窗外,从几十层的高楼落了下去。 姜雨舟瞳孔骤然睁大,“不要!”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姜雨舟呆呆地望着阳台,望着那片艳丽的天空,却丝毫感觉不到半丝光明,只觉得眼前都是一片无尽黑暗…… 第247章:对不起有用吗? 姜雨舟是被倪婉婉接走的。 倪婉婉知道姜雨舟竟然在尹苏寒家里时,惊得手机都要掉了。 再见到她的这副穿着和神情走出来,倪婉婉的心跳都要停拍了。 姜姜被欺负了! 她正准备上前跟尹苏寒这个禽兽拼命,却被姜雨舟拉住了。 “婉婉,我们走吧,我没事。” 倪婉婉几番犹豫,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上了车,只不过临行前,狠狠剜了尹苏寒一眼。 待姜雨舟把自己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尽数道出时,倪婉婉一下惊呆了。 “姜姜!你,你怎么能不跟我们商量就贸然行事?你这是羊入虎口知不知道?” 倪婉婉又气又急,整个人快要爆炸了。 姜雨舟沉默地听着,一语不发,只是眼角酸酸的,一股子无力与自责涌上心头。 她太没用了,花费了那么多心力,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半丝作用都没有,她真的太没用了。 姜雨舟的眼眶慢慢红了,倪婉婉本还在大着嗓门念叨,但瞥见她眼中的水光,一下就慌了,顿时磕磕巴巴地开始安慰她。 “我,我只是担心你……你,你别哭了。都怪我,嘴上没个把门儿!” 姜雨舟缓缓摇头,“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倪婉婉也沉默了。 他们都已经尽力了,然而,却毫无进展。 姜雨舟的伤口还是发炎了。 她一个人住,不方便换药,她现在每天都把精力放在了“木心说”上,一点点地刷他的微博,寻找突破,更抽不出时间去医院。 这么一拖之下,加上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伤口就发炎了。 她还是没有去医院,只是自己清理了一番,又上了些药便作罢。 但没想到,最后却发烧了。 她这段时间忧思过度,身体也一直都没养好,几个因素综合之下,让她的这一场病来势汹汹,整个人都烧得昏昏沉沉的,很快转为了急性肺炎。 如果不是倪婉婉及时发现,她怕是要烧傻了。 姜雨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想到现在还在牢里的顾辞远,努力地想强撑着睁开眼来,但却怎么都睁不开。 迷糊间,她好像听到有人说,管彤抓到了! 姜雨舟一下就掀开了眼皮,她艰难地问,“真,真的吗?” 倪婉婉连连道:“真的真的!” “她,招了吗?” “还没有,不过一定很快就会有转机的!” 姜雨舟觉得喉咙一片干涩,脑袋也疼得厉害,但还是强撑着道:“木心,她,她一定是木心的粉丝,从这点,寻找突破……” 说完这些,她已经撑不住,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姜雨舟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哥,你真的让我很失望……我一直以为,我对自己的家人十分了解,可是到头来我却发现,我就像个傻瓜! 爸爸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私底下做的,都是令人不齿的阴损事。 而你……我从小就崇拜你,以你为榜样,因为你各方面都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别人都羡慕我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我以前也一直这么觉得。 可实际上呢?我的哥哥,不过也是一个为了一己私欲就蒙蔽良心的虚伪小人! 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亏心和不安吗?” 这么说话人,赫然是孟安颜。 而与她说话的人,自然就是孟嘉凡。 姜雨舟没想到他们两人会从京市赶来沪市看自己、 孟安颜的这些话,姜雨舟更是有些听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指责孟嘉凡?孟嘉凡究竟做了什么? 孟嘉凡沉默着没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孟安颜的话而羞愧。 孟安颜指着病床上的姜雨舟,“哥,你看看姜姜现在的样子,连半条命都快没了! 因为你当初的袖手旁观,瞒而不报,她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哥哥,现在,你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变得一无所有吗? 你就要这么助纣为虐,让凶手继续逍遥法外吗?你知不知道他究竟害了多少人? 当初我考警察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告诉我,身为警察要牢记正义和信念,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动摇自己的原则,因为有些事,一旦打破了,就再难修复。 可是你呢?你自己又究竟做了什么?你的正义,你的信念呢?” 姜雨舟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骤然炸开了。 “因为你当初的袖手旁观,瞒而不报,她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哥哥……” 这句话在姜雨舟的脑中疯狂回响。 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而,这整句话连起来,却叫她觉得一切变得那么陌生,那么叫人震撼,叫人难以置信…… 所以,当初的案子,孟嘉凡其实是知情者,他知道真正的凶手是尹苏寒,可是却选择了隐瞒。 他选择包庇自己的表弟,牺牲了自己的好朋友。 姜雨舟只觉得整个世界观都轰然崩塌。 多么可笑,她这么多年,一直把孟嘉凡当成自己最大的恩人,因为他,自己不至于居无定所,不至于流落街头。 可实际上呢?他哪里是什么自己的恩人,他根本就是造成自己变成孤儿的帮凶啊! 姜雨舟睁开了眼,望着那个男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流了满脸的泪。 她轻轻地抽泣,终于引起了病房中两人的注意,两人面上的神色都齐齐一变。 孟嘉凡尤甚,整张脸都变得一片惨白,眼神也微微闪烁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姜雨舟对视。 “为什么?” 她哑着声音问出了这个问题,望着孟嘉凡的眼神带着深深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 孟嘉凡觉得自己在姜雨舟的目光下几乎无法立足,他喉头微微哽着,一股强烈的愧疚自责袭上心头。 他要怎么开口承认,自己因为想要剽窃江浩的实验成果,就这么顺水推舟地瞒下了重要的细节? 他要怎么承认,自己竟然是这么卑劣的一个人? “小雨,我……对不起。” 姜雨舟再也压不住心头的崩溃,朝他怒声咆哮,“对不起,又是对不起!为什么每个人都跟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说了对不起我哥哥就会回来了吗?说了对不起一切就能挽回了吗?” 第248章:我会去自首 姜雨舟的眼泪滂沱,泣不成声。 面对她的怒声质问,孟嘉凡无言以对,孟安颜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她不过是个旁观者,根本无法亲历姜雨舟当初所经历的那些事,也不可能完全做得到感同身受,所以她说再多劝慰的话,也只会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更何况,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安慰她呢? 姜雨舟的眼泪哗啦啦地流着,她的痛哭让人都不觉为之动容,只觉心口也跟着一阵隐隐作痛。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为什么可以这样?当初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啊!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姜雨舟红着眼,死死地盯着他。 为什么会是他? 怎么连他也在欺骗自己? 如果是尹苏寒,她还可以恨得纯粹一些,可是孟嘉凡,他曾经是她最大的恩人,是她最最感激的人啊!让她怎么去承受,怎么去面对? 震撼、痛苦、难过,各种情绪交织,化作了满腔的复杂与苦涩。 孟嘉凡的心头也沉甸甸的,这么多年来,那一份自责愧疚压在他的心头,叫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缓缓地开口。 “当初一念之差,我并不是没有过犹豫,只是最后……还是自己的私心占据了上风。” 江浩太优秀了,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毫无存在感可言。 他的优秀不仅仅是在学术上的成就,更在他超凡的人格魅力。 哪怕自己的家境远远优于他,但是在他面前却总会平添一股自惭形秽之感。 他发现了尹苏寒的嫌疑,因为他曾看到尹苏寒买过凶器,也看到尹苏寒清晰自己沾染了血迹的t恤,但他却鬼使神差地隐瞒了。 当年的他,被好胜心占据了心魔,选择了袖手旁观。 随着案件的一步步调查,他看到江浩在狱中的崩溃与绝望,他后悔了。 他找尹苏寒对峙,尹苏寒没有承认自己杀人,他笑着对自己道:“你真的想救他吗?如果你真的想救他的话,你就不会等到现在。 你的内心深处,一定是深深的嫉妒他,甚至恨着他的吧。 原本你可以一枝独秀,但因为他,所有人都看不到你,只要有他在,就没人能看得到你。 所以,承认吧,你盼着他死了,更希望他就此身败名裂。” 尹苏寒太善攻心,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直直地戳在孟嘉凡的软肋上,叫他狼狈不堪,却又无力反驳。 每个人都不可能是光明磊落的,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或多或少藏着这样那样的私欲。 孟嘉凡的私欲在尹苏寒的面前无所遁形。 最后,他选择了自己的私欲。 一开始他就选择了隐瞒,到后来,他已经没有回头的勇气,因为面对警方的盘问,他的这份不能为人所知的私欲会袒露于人前,那样,会毁掉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 他把姜雨舟带回家,为她改名换姓,尽心尽力地保护她免受网上的信息所纷扰。这,未必就不是他的愧疚和自责在作祟。 只有照顾好了姜雨舟,才能让他的良心稍微安定些。 可是后来,他还是没有做到,他让姜雨舟受到了更大的伤害,他面对她时,越发无地自容。 所以后来姜雨舟提出离开孟家,他答应了。 姜雨舟太过懂事,她即便在孟家受了欺负,却仍不忘自己的恩情,每月都会定期给自己赚钱,以还自己所谓的收养之恩。 看着面对每个月定期的那笔钱,孟嘉凡只觉得自责愧悔更甚。 那些年他们都没有见面,不过是他在有意逃避罢了。 因为心中藏着亏心事,他一直都有严重的睡眠问题,最近几年,已经需要借助安眠药才能入眠。 他知道姜雨舟一直都在调查江浩的案子,他心中总觉隐隐不安,只希望她能死心,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 然而,姜雨舟的身上,有着与江浩一般无二的执着与韧性。 她从未放弃过,最后,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 孟嘉凡一下就猜到这其中一定有尹苏寒的手笔,除了他,孟嘉凡想不到第二个人。 孟嘉凡承受着内心的煎熬,更是夜夜无法入睡。 终于,他来了沪市,决定来看看姜雨舟。 没想到却发现姜雨舟的状态并不好,她住院了,于是他便来了医院。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那段时间的反常,已经让孟安颜有所察觉,他来了沪市,孟安颜便也跟着来了。 孟嘉凡在姜雨舟的床边喃喃地诉说了自己心中的煎熬,恰好被孟安颜听到了,对这个真相大感震惊,孟嘉凡在她心中的形象也轰然崩塌。 所以,才有了方才她扬声质问孟嘉凡的一番话。 孟嘉凡一口气将一切尽数道出。 他曾经的卑劣与冷漠,他曾经的私心与私欲,还有那些又自责又不敢主动坦白承担一切的纠结与煎熬,今天终于有了释放的机会。 他说完,整个人都像是如释重负那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小雨,我……我知道对不起没用,但是,这句对不起,是我欠你的。” 姜雨舟木然地听着,心底如一潭死水一般。 “你不是欠了我的,是欠了我哥哥的!” 明明是最信任的人,可是却给了自己最致命的背叛与伤害,如果他地下有知,该是如何的震惊与难过? 姜雨舟从来不敢把人心想得太美好,但是却也没有想过人心可以这样虚伪,这样自私。 孟安颜的面色也很复杂。 她爱恨分明,嫉恶如仇,孟嘉凡对真相的枉顾,对真凶的包庇让她大失所望,但现在看着他痛苦自责的样子,孟安颜心中却禁不住一阵阵触动。 她握住孟嘉凡的手,语气坚定地道:“哥,你去自首吧!你去揭发尹苏寒,揭开真相,好不好?” 她知道现在孟嘉凡出面指证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蓄意隐瞒包庇,等待他的,必然是牢狱之灾,这对他的人生,将会是毁灭性的转折与打击。 但是,她心中一直坚守的信念却让她不能枉顾律法,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人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 如果孟嘉凡事到如今还为了保全自己选择隐瞒,那么,孟安颜对他只会更加失望。 孟嘉凡看着孟安颜期望的眼神,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地道:“好,我会去自首。十年前我没做的事,今天,我会尽数偿还回来。” 第249章:与我无关 姜雨舟闻言,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猛跳起来。 一股难以抑制的复杂情绪在胸腔中蔓延,她只觉得眼睛酸酸涨涨的,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了故态复萌的趋势。 她狠狠地咬着牙,才能抑制住自己想要哭泣的欲望。 十年了,她终于要等来真相了吗?哥哥终于要等来沉冤昭雪的那一天了吗?阿远也终于可以出来了吗? 心中的希望慢慢萌芽,但最后,却又被她狠狠地压了下去。 这已经过了十年了,就算孟嘉凡现在去指证尹苏寒,他也没有证据,尹苏寒有大把的方法为自己开脱。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不能得意忘形。 她尝过满怀希望最后彻底绝望的滋味,那样的巨大落差,几乎能将她的所有信念彻底摧毁,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因为这一次,她怕自己再也没有勇气撑下去。 孟嘉凡看着姜雨舟,神色郑重,语气认真,“小雨,我会竭尽所能为你哥哥翻案。” 姜雨舟微微偏过头,没有去看他。 她哑声开口,“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孟嘉凡闻言,神色涩然,眼神微微暗淡,却无话可说。 孟嘉凡的自首,为整个案件带来了转机,尹苏寒被带到了警局接受调查。 周郎华作为当初案子的协办人员,多年后再次重审此案,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峰回路转的转折。 前几天还是他们警方特聘的心理咨询专家的尹苏寒,转眼间就成了当年案子的最大嫌疑人。 这几乎是顾辞远的经历的完整复制,顾辞远也是从省厅级特聘的犯罪心理专家变成了连环指挥杀人案的嫌犯。 这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在某些方面也算是充满了神奇的缘分。 然而,一切却并非大家所想象的那么顺利。 孟嘉凡的证词虽然引起了警方的重视,但是,事情已经过了十年,所有的证据都没了,警方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三言两语的证词就给尹苏寒定罪。 尹苏寒被带到警局配合调查,不过两天就全须全尾地放了出来。 便是已经做好了直接蹲监狱的准备的孟嘉凡,也被放了,警方只让他保持联系,随时准备配合警方的进一步核实调查。 可是,这样的情况,除非有奇迹发生,哪里会有什么进一步的核实调查? 拿到这个结果,孟嘉凡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姜雨舟。 姜雨舟听到这个结果,哪怕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面对失败的准备,但是事实真的来临,她还是难掩满腔失望。 孟嘉凡和孟安颜兄妹再次到医院看她,她让护士把人拦下了。 现在,她不想见他们。 他们两人走了没多久,小护士又来告诉她,又有人来看她了。 “是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姓尹。” 姜雨舟一听,面色当即就沉了下去,她直接冷冷道:“不见。” 很快小护士又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礼盒,略带着几分试探地望着她,“姜小姐,那位尹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让你务必收下,拆开来看看。” 姜雨舟面若寒霜,直接道:“我不要,扔了吧。” 小护士面带难色,最后还是道:“我还是放在这儿吧。” 她飞快地放下了礼盒就一溜烟跑了出去,姜雨舟目光落在那礼盒上,目露讥诮的寒芒。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来装什么好心? 姜雨舟想出院,但是倪婉婉和张璟晨都极力反对,硬是把她压在医院里多住两天。 她三天两头的出状况,这次更是差点把自己给烧糊涂了,若让她回去一个人住,又不知道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姜雨舟拗不过两人,便只能答应。 于此同时,对管彤的审讯也在持续进行中。 管彤果然是木心的忠实粉丝,并且与他保持着频繁的私下咨询。 警方找了许多心理学专家进行当面碰头,对管彤与木心的私下咨询的内容进行反复分析,果然慢慢找到了突破口。 管彤常常找木心吐露心事,而木心对管彤的劝解具有极大的煽动诱导性。 “这种心理暗示与催眠相似,他让对方自愿合作,进入对方的潜意识之中,主动控制心理暗示,用消极的暗示使得对方生理状态发生紊乱。 一天两天对方对此毫无感觉,但是日积月累之下,对方的心理状态就会大受影响,即便做出犯罪行为,也丝毫不奇怪。”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倒吸冷气。 周郎华的面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如果尹苏寒才是真正的主谋,那之前他们所有人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事实,便显得格外可笑。 可是,这些,都不算是最直接的证据。 就算尹苏寒是木心,就算木心对管彤等人进行过私下的咨询,就算有心理专家都得出结论,那些咨询有极大的煽动蛊惑性,但是单凭这些,证据依旧显得单薄微弱。 他的煽动并不激进,靠的是长期的潜移默化。 真的有人能靠每天聊聊天就能煽动人心?对非专业人士来说,这个证据的说服力不够。 就算尹苏寒不请律师,他自己就能轻易反驳否认。 尹苏寒再次被带进警局接受审讯,周郎华还没有对他展开刑讯,他自己就径直开口。 “十年前,顾清兰是我杀的,我认罪。” 他面色平淡,语气也如一汪平静的湖水,声线全无半丝起伏,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宛如石破天惊,叫审讯室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接下来,尹苏寒便继续用那副平静如水的语气,冷静地供述了自己杀人的全过程,包括杀人动机,杀人手法,如何在杀人之后嫁祸江浩等等,细枝末节,事无巨细,尽数道出。 明明前几天在孟嘉凡指控他的时候,他还不承认,没想到现在,他却像是突然抽了风,莫名其妙就认罪了,而且认得彻彻底底。 周郎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沉声问,“那最近的那起连环指挥杀人案,是不是与你有关? 管彤是你的粉丝,你曾每天对她进行咨询解惑,是不是你对她进行了心理诱导?让她杀人犯罪?” 尹苏寒的神色自若,像是自己所处并非警局里的审讯室,像是自己方才并没有承认一起杀人案。 他淡淡道:“不是。那桩连环指挥杀人案,与我无关。” 第250章:沉冤昭雪 周郎华将心理医生的发现道出,对他进行逼问,然而他却依旧态度冷静,十分理智地一一否认了这项指控。 他自己本身就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善于抓住问题的漏洞与关键,对于如何找出对方的漏洞,再予以一一反驳,他十分有经验。 周郎华被他驳得哑口无言。 姜雨舟收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尹苏寒会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这也意味着,哥哥蒙受多年的冤屈终于要得以陈昭。 哥哥背负多年的骂名,终于要洗清了。 而同时,她也知道,尹苏寒否认了自己是连环指挥杀人案的幕后主使。 这个案子,没有绝对性的证据,这也意味着,顾辞远的嫌疑依旧没有洗清,如果再找不出有力的证据,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审判,和最后的牢狱之灾。 这两件事,一喜一忧,全都因为尹苏寒。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孟嘉凡指认他,他明明没有承认,为什么转个身却突然就承认了? 既然他都已经认下了这件事,为什么只认了一半? 巨大的喜悦和巨大的失落互相冲击,叫姜雨舟心中升起一股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觉,整颗心仿若置于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之中。 #十年前旧案翻案,真凶竟是他!# 这件事很快上了热搜。 作为老师,尹苏寒是沪大最年轻英俊,有最富才情的博士,在沪大一直都颇受学生们欢迎。 作为网络红人,“木心”这个名字也代表着千万级的粉丝基数和巨大的流量。 作为顾氏现任的掌舵人,他所受到的关注也跨越了娱乐圈,渗透进了商业领域。 所以,这件事的曝光所引起的轰动甚至超过了当初的顾辞远。 说是整个网络都爆炸了,也一点都不夸张。 网友们纷纷呐喊,为什么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喜欢杀人? 既然是十年前的旧案,就肯定会将当年的案情曝光披露。 官方做了通报之后,神通广大的网友顺藤摸瓜,很快就将江浩的生平详细披露,当初他究竟有多耀眼,有多优秀,终于再次被人所熟知。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被冤枉入狱,判处死刑。 死刑,本是穷凶极恶之徒才可能会判处的刑罚,那一桩杀人案,远没有到要判处死刑的程度。 但当年那件事在网上造成了巨大轰动和影响,当初江浩究竟有多受欢迎,案情曝光之后,他就被骂得有多惨。 民意激愤,他所谓的“罪行”被无限放大,所有人都在呼吁判处死刑,以振人心。 所以,江浩很大程度上,是死在了民意之下。 现在,十年过去了,一切真相揭开,那个被人喊打喊杀的人,原来是被冤枉的,网友们都沉默了。 旋即,大家都自发发起了对江浩的缅怀与悼念。 有网友把注意力放在了江浩的妹妹身上,想要顺藤摸瓜调查一番当年那个小女孩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但是却没查出来。 不知道是网友还不够神通广大,还是当初孟嘉凡把姜雨舟的信息抹得足够干净,姜雨舟没有掉马。 她在网络之后默默地窥视着这一切,看着网友们一次又一次地提到“江浩”这个名字,而伴随着他的,不再是恶毒的语言,无尽的谩骂,而是真诚的缅怀,姜雨舟只觉得眼眶一阵阵发热。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与之相对的,尹苏寒已经快被网友骂臭了,木心的微博底下,已经被网友们的谩骂占领。 尹苏寒杀的人是顾辞远的姐姐,因为这个,倒是有不少网友开始倒戈,转而同情起顾辞远来了,即便顾辞远身上依旧背负着杀人的罪名,网友们也都感性地将理智的天平倾向顾辞远。 还有人为顾辞远的杀人行为找到理由开脱——他定然是因为姐姐遇害,大受打击所以才会黑化,他的“穷凶极恶”一下就被美化了。 姜雨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连锁反应。 网友的脑回路真的太难揣摩,辱骂或是偏袒,似乎都全靠心情。 可就算网上的声音有了分化又有什么用?法律只有在极度极端的情况下才会参考民意,而且,所有的参考也都是建立在证据确凿的基础前提下。 现在顾辞远的案子证据不足,就算民意再怎么偏袒他,也不可能让他轻易洗清。 姜雨舟出院回了家,倪婉婉把铁憨憨送了回来,这几天都是她在照顾铁憨憨。 铁憨憨似乎也知道主人遇到了什么事,它都瘦了不少。 倪婉婉很歉意,“它在我那里都不怎么肯吃东西,估计是不习惯。” 姜雨舟抚着铁憨憨的脑袋,神色语气都格外温柔,“没事,我会好好照顾它。” 铁憨憨到了姜雨舟的手里,瞬间变得格外乖巧,而且显得十分粘人,不停地伸着脑袋往姜雨舟的手边凑,一副求抚摸,又生怕她再丢下自己的模样。 姜雨舟见它如此,心尖再次泛起一股酸酸涨涨的感觉。 铁憨憨已经是她最后的念想和寄托了。 倪婉婉犹豫着,但还是开口,“姜姜,顾辞远的案子,可能不久就要移交到上面去判决了。如果我们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的话,那,情势会对他十分不利……” 姜雨舟的心里一个咯噔,旋即泛起一丝闷闷的钝痛。 姜雨舟一下下地抚着铁憨憨,拼命抑制着自己的颤抖,她垂着眸,轻轻道:“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 如果,事情真的糟糕到无法挽回,那,我也会为他上诉,会一直等他。” 上诉,不停地上诉,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管现在究竟面临怎么样困难的境地,她都不应该要放弃希望。 如果连希望都没了,那她的余生,又还有什么意义? 姜雨舟打起精神,把家里收拾了一通,最后又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正准备躺下,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动静,像是铁憨憨弄倒了什么东西。 姜雨舟下楼查看,铁憨憨见了她,一下就往她这边跳来,在她脚边讨好地摇尾巴,喵喵地叫。 姜雨舟扫了一眼客厅里被它弄倒摔碎的杯子,有些无奈地上前收拾。 把碎玻璃渣清扫干净,就发现沙发一角的一个礼盒也被它刨开,掉落在了地上。 姜雨舟目光扫过那礼盒,微微怔了怔,旋即神色冷了下来。 那是尹苏寒送给她的礼盒,之前一直放在病房中她没有碰,也懒得扔,后来出院了,就被倪婉婉一并收拾着带了回来。 铁憨憨不仅把礼盒抓开了,甚至把里面的东西也抓了出来。 姜雨舟惊讶的发现,那礼盒里装的,竟然是她在尹苏寒家里换下的那一套衣服。 此时衣服已经清洗得干干净净,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现在却一片散乱。 这一身衣服,她已经不打算要了。 姜雨舟沉默地捡起,准备扔进垃圾桶里,一晃眼间,却瞥见了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姜雨舟翻开衣服,见到那个东西,她的神情陡然呆住。 第251章:我们回家 姜雨舟有些难以置信地拿了起来,将它放在手心盯了半晌,呼吸都微微凝滞了几分。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个,赫然是一个微型窃听器。 这个窃听器,难道是…… 她回过神来,急忙冲进了书房,将它接上设备读取,很快,那段熟悉的对话就在书房中回响。 那段对话,赫然就是她在尹苏寒家中质问他的那一段! 这些,足以作为尹苏寒定罪的有力证据! 这个窃听器,不是已经被他扔了吗?为什么还会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又为什么会把窃听器放在送给自己的礼盒中?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他难道就没有设想过自己发现了这个窃听器之后的后果吗? 姜雨舟呆呆地坐着,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里面的音频显然是被剪辑过的,谢欣哲来了之后的争吵已经被剪掉了。 就在姜雨舟以为音频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尹苏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姜。” 他沉默了许久没有再开口,音频陷入了沉寂。 但姜雨舟觉得,他后面肯定还说了什么话。 姜雨舟沉默着,静静等待。 果然,许久过后,他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这段话,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 你听到这些的时候,你哥哥的案子,大概已经翻案了。 虽然有些迟了,但还是想说,对不起。 这句话有些太轻了,希望我的弥补能为那三个字增加一丁点分量。” 他说完这一段话,又陷入了沉默。 姜雨舟听着这些话,心中微微掀起涟漪。 很久,他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我真的很讨厌顾辞远,讨厌他这个人,讨厌他的一切。 可是你偏偏却喜欢他,为什么你要喜欢他? 换个人不行吗?这样,我害他的时候就不会纠结犹豫,变得不像自己。 我很矛盾,既希望你听不到,又希望你能听到。 如果你没听到,那就没人救得了顾辞远,看到他陪我一起锒铛入狱,我心里总是开心几分,但那样的话,你或许会很难过。 如果你听到了,顾辞远大约也就会得救了。他得救了,你应该很开心吧。 那至少也说明,你打开了我送的礼盒,而没有直接扔掉,那是不是可以证明,你已经接受了我的歉意,也并没有那样厌恶我?” 姜雨舟的神情怔忪,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其实根本没有想过打开他的礼盒,甚至,早就想要扔掉了。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之下,她也不会发现这个窃听器,更不会听到这些话。 “姜姜,如果……” 姜雨舟想要听他如果后面的话,但是,却只有一阵长久的沉默,最后,那段音频被掐断,结束了。 如果什么? 他没有说,姜雨舟也敛了心神。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设想那么多如果呢? 姜雨舟呆坐半晌,心中像是被什么翻搅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会原谅他吗? 不会。 就算他现在做了再多的弥补,也改变不了他曾经做过那些事的事实。 姜雨舟能做的,是在提起他的时候,能保持平静的心境,不那么恨他罢了。 但是,永远都不可能原谅。 姜雨舟把后半段音频剪掉了,留下了那一段能作为证据的对话,交给了警方。 警方拿着这个证据,再次提审了尹苏寒。 尹苏寒听完那段录音,面容平静,垂眸沉默,半晌,唇角轻翘,露出了一抹淡得几不可查的笑,那抹笑中,像是带着一抹淡淡的解脱。 他缓声开口,“是我做的。” 尹苏寒认罪了。 他认罪认得干干脆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再次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原本大家都已经做好了要再进行一场唇枪舌战的准备,但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那么配合,就像是一下就看透了生死那般。 他进去了,顾辞远却要出狱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呢。 但,顾辞远出狱了,她应该会很开心吧,她的人生,应该会得到救赎吧。 他尝过失去一切的滋味,因为失去了所有,他成长成了现在的模样——表面道貌岸然,实际上,心却是冷的。 他已经让姜雨舟经历过那样一次失去一切的痛,但她却顽强地成长成了现在的模样:热情,正直,善良,充满朝气与活力。 那样纯粹的美好,多么难得,他不忍心亲手去破坏。 如果,那一切被他破坏了,她有一天会不会也像自己这样,只能在黑暗中挣扎,最后长成了魔鬼的模样? 她像现在这样很好,他希望她一直这样。 如果说,他身上还有那么一点残存的良知,那大约,在姜雨舟身上,全都透支了吧。 尹苏寒坐在冰冷的牢房中,低声喃喃,“请你一定要幸福。” 那起连环指挥杀人案,真相大白了。 毋庸置疑,这个案子,再一次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本尹苏寒就已经被网友们骂得头臭,现在更是一片骂声不绝。 而同时,原本那些对顾辞远粉转黑,并肆意出言辱骂的粉丝们,也都纷纷回粉,跑到顾辞远的微博下道歉。 那些从头到尾一直都坚信顾辞远的清白的忠实粉丝们,因为这个结果都忍不住喜极而泣。 之前他们在网上为顾辞远说话,每每都会招来各种过分的谩骂,现在,他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顾辞远出狱的那天,天气很好,万里晴空。 姜雨舟、张璟晨和倪婉婉都来了。 他出狱的消息传到了网上,很多他的粉丝纷纷闻讯而来,大家都守在门外,很多人手中都捧着花,像是在迎接凯旋的英雄。 顾辞远缓步而出,阳光照在脸上,让他有种格外久违的感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眸中含满了激动。 而顾辞远,他的目光却一下锁定在了一人的身上。 那么多人,但好似所有的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看到那个人,他心中便觉一片安宁,像是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浮光掠影的一场梦。 姜雨舟眼中含泪,深深地望着他。 顾辞远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抹掉了她眼角的泪,轻轻扬起了唇角,缓声道:“我们回家。” 第252章:番外之婚后 风波过后,一切都恢复平静。 姜雨舟和顾辞远依偎在床上,网上的喧嚣热闹,都似乎与他们无关。 尝过失去的滋味,才会知道失而复得究竟有多珍贵。 姜雨舟撑起身子,与这男人对视,神色格外认真,“阿远,我们结婚吧!” 顾辞远的神情怔住,目光幽深地望着她。 姜雨舟的目光灼灼,那里面似盛满了无限的情谊。 她又重复了一遍,“阿远,我们结婚吧!” 顾辞远忽的伸手,将她捞住,然后俯身,深深地吻住了她。 姜雨舟被吻得七荤八素,整个人都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半晌,他终于放开了她,姜雨舟面颊陀红,气息都有些不稳了,却还是顽强地记得自己那尚未得到答案的问题。 “阿远,你答不答应啊……” 她的声音里,含着一丝软软的娇嗔,带着一丝她不自知的诱惑。 顾辞远的眸色越发幽深,开口的嗓音都带着一丝难言的嘶哑。 “这件事,该由我来开口。” 姜雨舟面色愈红,小声咕哝,“我这不是等不及了嘛。” 顾辞远将她的小声低语听在了耳里,他的唇角不觉微微一牵,露出一抹笑来。 他把姜雨舟拥入怀中,低低地开口,“好。” 两人结婚结得很低调,然而,那股子幸福感却在心口填得满满当当的,再看这个世界,都好像要比以前要五彩缤纷了许多。 两人叫了张璟晨和倪婉婉一起聚一聚,张璟晨和倪婉婉自然是为他们高兴,倪婉婉还感动得哭了,一边为姜雨舟祝福,一边又惆怅。 “甜甜的爱情故事是别人的,酸酸的柠檬果子是我的,呜呜,我的那个大猪蹄子什么时候才来啊!” 坐在她旁边的张璟晨适时咳了几声,想要提醒提醒她,大猪蹄子早就到货了,你倒是快些查收啊。 只是倪婉婉对此毫无所觉,张璟晨又接连咳了几声,倪婉婉转头就吼,“要咳出去咳,可被把口水都咳进锅里了!” 张璟晨:…… 他默默地闭嘴了。 顾辞远和姜雨舟都没了亲人,两人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张璟晨和倪婉婉,他们都没有大办婚礼的打算。 最后姜雨舟提出旅游结婚,顾辞远便答应了。 两人旅游的第一站,便是两人初遇的亚城。 再次来到这里,两人就都被勾起了很多回忆。 姜雨舟觉得当初那个又拽又冷还高高在上的顾神还历历在目,一切都彷如昨日。 姜雨舟对他当初的过分行径提出控诉,顾辞远一脸认真地望着她,“抱歉,毕竟当初我并不知道那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小记者会是我老婆。” 姜雨舟对他的定语十分不满,伸手狠狠拧了他一把。 他们去了那间清吧,意外的发现,竟然还开着。 更意外的是,他们还看到了陆知何。 他坐在吧台前,垂着头认真调酒。 他剪着寸头,很短,整个人显得清瘦利落,倒是更成熟了些。 看他那并不长的头发,他应该是刚从里面出来。 白天清吧的生意一般,他注意到来了客人,抬头看来,目光不觉定住。 旋即,他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来,“好久不见。” 顾辞远颔首,姜雨舟笑着回,“好久不见。” 他请他们喝酒,顾辞远替姜雨舟婉拒了,给她要了一杯开水,自己点了一杯度数很低的清酒。 姜雨舟有些不满,想要抗议,自己的酒量虽然差,但也没有到一杯倒的地步,只要不喝多也没问题的。 但是她的抗议被顾辞远用一副“你确定?”的眼神压了回去。 姜雨舟回想起自己在他面前耍酒疯的样子,瞬间也不那么确定了。 陆知何看着两人的互动,又看到他们手上的戒指,笑道:“没想到你们能走到一起,恭喜。” 姜雨舟有点不好意思,顾辞远唇角翘了翘,与他碰了碰杯。 陆知何告诉他们,他在里面表现得不错,所以才有机会减刑。 进去之后,他的酒吧交给了他的兄弟帮忙打理,幸而他的兄弟靠谱,他现在出来了,也不至于一切重头再来。 他说着这些时,一直都是笑着的,眼神真诚,能看得出对新生活的希望与向往。 看到大家都苦尽甘来,姜雨舟的心境也变得格外平和,这一趟亚城之行,只觉得收获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宁。 后来他们又飞了国外,把那些蜜月圣地都打卡了一遍。 她每每给倪婉婉发照片,发视频,倪婉婉都会发出土拨鼠一般的尖叫。 “啊啊啊,好美好美,我也想去!” 她家里当然不缺钱,想去随时都可以,但是她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要是她也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另一半就好了。 骄奢淫逸,醉生梦死地在国外happy了整整一个月,享受了一把豪门阔太太的生活,姜雨舟终于恋恋不舍地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时差没倒回来,姜雨舟一下飞机就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恶心想吐,眼前一片发黑。 顾辞远当即把她带去了医院,一脸紧张地等待诊疗结果。 姜雨舟颇有一种乐极生悲的感觉,身体的不适越发强烈,她心头的不安也越来越浓。 正在胡思乱想自己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时,便见那个医生拿着化验单走了出来,一脸喜气地道:“恭喜二位,妊娠期三周半。” 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都呆住了。 姜雨舟一脸迷茫呆怔,顾辞远则是满脸严肃,面无表情。 医生是见过大世面的,新手爸妈各种各样的反应他都见过。 她径直开始交代妊娠期的各种注意事项,直到交代完了,这两人还是保持着那副表情没变。 医生走后,姜雨舟才缓缓转头看向顾辞远,心中仍然充满了被这个炸弹砸中的巨大惊喜与震撼。 但她见到顾辞远那副满脸紧绷,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不觉暗生忐忑。 难道他不高兴吗? 顾辞远看着她,眸光定定,半晌,他才终于回过神来,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我要当爸爸了,姜姜,我要当爸爸了……” 姜雨舟见此,心中紧绷的弦骤然放松了下来,唇角也禁不住缓缓勾了起来。 在这个世上,他们马上就要有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了。 正文完结啦,番外的篇幅不会太长,写完带娃的会写一个张璟晨和倪婉婉的~ 第253章:番外之带娃1 宝宝的到来让姜雨舟原本打算重回职场的计划只能延后。 姜雨舟觉得自己已经够紧张的了,但是顾辞远比她更紧张,他把家里的浴室重新装修了一遍,把瓷砖的防滑指数提了提,还增加了很多以后她可能会用到的小设置。 甚至,他还把铁憨憨送走了,送到了张璟晨那里。 姜雨舟觉得宝宝没出生之前都没事,但是顾辞远却格外铁面无私,根本不管铁憨憨如何的疯狂呼唤,都义无反顾把它打包送走。 倪婉婉得知姜雨舟怀孕,第一时间认下了干妈的身份。 而张璟晨闻讯而来,也飞快地认领下了干爸的身份。 倪婉婉瞪他,“怎么哪儿都有你?我当干妈你当干爸,别人要怎么误会我们的关系啊?” 张璟晨理直气壮,“阿远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哥们儿,我当个干爸怎么了?又不是因为你。” 才怪。 两人例行拌嘴,热闹得不得了,姜雨舟忍不住摇头笑。 以前她还只当他们是性格使然,喜欢拌嘴,但是后来瞧着,就瞧出了点端倪来了。 张璟晨看倪婉婉的目光越来越明显,凡是有倪婉婉在,他就没怎么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过。 反倒是倪婉婉,大大咧咧的,半点没察觉。 张璟晨那死要面子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说破。 不过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旁人自然不好插手。 肚子里的小宝宝有点折腾人,头三个月,姜雨舟几乎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顾辞远只能想方设法地给她准备任何她想吃的东西。 甚至,连姜雨舟嚷着要吃麻辣汤锅的火锅,还要顾辞远陪着一起吃他都答应了。 从不沾辣椒的他,刚吃了第一筷子脸就绿了。 姜雨舟看着他那模样,顿时哈哈笑了起来,胃口也好了不少。 小宝宝很准时,预产期刚到,姜雨舟就发生了阵痛,顾辞远马上把她送到了医院。 之前时不时就折腾她一下的小家伙,这次却格外听话,不过半个小时就顺利产下,姜雨舟没受太大的罪。 七斤四两,大胖小子。 顾辞远抱着这刚出生的小家伙,俯身在姜雨舟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觉得此生前所未有的圆满。 小家伙取名顾砚清,但姜雨舟觉得现在就叫他的大名太严肃了,必须要取一个小名才能显得亲切。 于是她灵机一动,给儿子取了个小名:小砚台。 小砚台从一个红彤彤的丑猴子,一点点变白,慢慢长成了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轮廓间全是顾辞远的模样。 姜雨舟虽然觉得儿子长得像顾辞远更好,毕竟顾辞远长得更好看,但是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儿子竟然没有一点像自己的,姜雨舟顿时觉得有些心塞。 顾辞远笑着安慰她,“以后说不定儿子的性格随了你。” 姜雨舟觉得被安慰到了,毕竟性格像她她觉得挺好,如果像了顾辞远,那岂不成了个又闷骚又毒舌又不近人情的小砚台? 现在,顾辞远不再只是在家写书,而是开始打理顾氏集团的各种事宜,所以越来越忙碌。 姜雨舟要出去找工作的计划因为他的变动,再次搁浅,因为他们谁都舍不得放下儿子,把儿子交给月嫂照顾。 姜雨舟便担任起了照顾儿子的重任,只不过她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家庭主妇,她一边照顾小砚台,一边也在摸索着自己的新事业。 她在报社工作了几年,知道传统媒体已经渐渐要被市场淘汰,而新兴媒体才是主流。 她萌生了做公众号的念头。 有多年媒体工作经验,她又对公众号的各方各面进行详细的咨询了解,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后来,她把倪婉婉也拉了进来,两人一点点摸索,随着小砚台一点点长大,她们的公众号也慢慢有了起色,现在已经有了不小的关注和流量,能承接到的广告也越来越多。 姜雨舟两头兼顾,倒是颇有一种事业家庭双丰收的满足感。 小砚台的性格初见端倪,他的性格果然像她,活泼开朗,不是面瘫,姜雨舟松了一口气。 但是随着这孩子越长越大,姜雨舟就觉得有点头疼了。 这也太活泼了点。 姜雨舟一个错眼的功夫,他就把她的口红掰断,还要往嘴里塞。 她没来得及心疼口红,急忙伸手阻止,这小坏蛋伸手一把就抹在她的脸上,姜雨舟的脸上瞬间就被印了个红彤彤的五指山。 小砚台见妈妈的样子,顿时乐得咯咯咯直笑,一边笑还一边道:“麻麻上当了!” 姜雨舟:…… 铁憨憨被接回来了以后,他就跟铁憨憨组成了犯罪同伙。 他不喜欢吃青菜,便对妈妈撒娇,“麻麻,我要喝牛奶。” 姜雨舟去给他热牛奶,他便迈着小短腿从凳子上爬下去,飞快跑到铁憨憨的食盒前,把自己碗里的青菜一股脑全都倒了进去。 “铁憨憨,你快吃快吃!千万一点都不能剩哦!” 铁憨憨十分给力,哪怕这玩意儿它并不是很爱吃,但是看在小主人经常拿各种零食收买它的革命友谊上,它还是乖乖吃掉了。 小砚台就这么跟铁憨憨进行了数次成功作战,而低估了自家儿子的智商的姜雨舟对此完全不知情,她甚至还对顾辞远连连夸赞儿子懂事了很多。 顾辞远虽然忙碌,但也从没有夜不归宿的时候,即便晚上有应酬也一定会尽早回家,陪伴妻儿。 小砚台见自己被夸了,笑眯眯地跑到顾辞远面前讨赏。 “小砚台这么乖,粑粑你不给小砚台一点奖励吗?” 顾辞远笑着在儿子的头上摸了一把,“爸爸明天不上班,陪小砚台出去玩。” 小砚台瞬间高兴得跳了起来,“吧唧”一下就在顾辞远的脸上亲了一口。 “粑粑真好!” 姜雨舟瞬间就有点吃醋了,“爸爸好,妈妈就不好了吗?” 小砚台十分有求生欲,当即也凑上去,在妈妈的脸上“吧唧”“吧唧”地亲了两口,以更加响亮的声音道:“麻麻更加好!麻麻是全天下最好的麻麻!” 姜雨舟的一颗心,霎时就被治愈了。 第255章:倪婉婉&张璟晨1 倪婉婉对张璟晨的第一印象很差,因为自己接连两次换衣服都被他撞见。 倪婉婉对他兴师问罪,张璟晨对此给出的解释是:有熊孩子作乱,自己是无辜的。 倪婉婉指着他骂,“就算试衣间的门是熊孩子推开的,眼睛没长在你身上啊?老娘的身子你没看啊?便宜你没占啊?” 张璟晨辩解,“只看了一点!” 倪婉婉的手几乎戳到了他的脑门上,“什么叫只看了一点?你还想看多少?” 张璟晨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一圈,略违心地说:“身材也就那样,没什么看头。” 因为这句话,他的耳朵险些被倪婉婉揪下来。 为了保下了自己的耳朵,他口无遮拦,“大不了我脱光了让你看回来便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了,这话一出,他的耳朵更遭罪了。 经过此役,张璟晨决定见了她就绕道走,绝对不要招惹。 可是有时候老天爷就是这么调皮,每次不想撞见,却总能在各种场合撞见。 张璟晨发现,老爷子特别喜欢她,数次把她请到家里吃饭。 张璟晨高高兴兴地回家,结果看到餐桌上多了这么个泼妇,吓得险些掉头就走。 但这小妮子在别人面前特能装,掐着嗓子细声细气说话的那个样子,真是跟变了个人似的,张璟晨都怀疑她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张璟晨知道她要在长辈面前保全形象,不敢对他动手,就可劲用言语挤兑她。 看到她明明气得青筋直跳,但却只能强自忍耐的样子,张璟晨总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吃完饭,老爷子让他送她,他迫于压力,只能答应。 倪婉婉一离开他们的视线,立马原形毕露,追着他打。 她穿着高跟鞋跑不快,最后索性直接脱了,把高跟鞋当武器,朝他后脑勺就砸。 张璟晨被砸中,她就像一阵风似的追了上来,张牙舞爪地朝他挠。 正在张璟晨无力招架时,他突然惊喜地朝后喊了一声,“哥!救我!” 倪婉婉顿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脸色都变了。 她急忙松开了张璟晨,飞快整理衣服,脸上挂上了甜美的笑,优雅转身。 解释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转身,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倪婉婉的脸色僵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骗了! 她转身怒吼,“张璟晨,你敢骗我!” 她再次张牙舞爪地朝张璟晨追去,张璟晨在前面跑,倪婉婉在后面追。 慌不择路之下,张璟晨跑进了个死胡同,倪婉婉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把他堵住了。 她脸上露出邪笑,“看你往哪儿跑!” 张璟晨觉得这个台词听起来有点怪,他们两人的身份好像互换了,她成了恶霸,而自己,就像是被恶霸欺负的良家女子。 忽的,他又朝身后欣喜地喊,“大哥,快救我!” 这一次倪婉婉连头都没抬,十分不屑地道:“同一个套路用两次,你有没有点新意啊!” 张璟晨很认真,“这次是真的,我哥就在身后,不信你回头看看。” 倪婉婉摆出一个十分霸气的姿势,“呸!我信了你的邪!” 倪婉婉撸起袖子就要教训他,却陡然听得身后一声轻咳,她的身子一僵,脸色在一瞬间彻底变了。 她慢慢地转身,就看到了张璟柯双手抱怀,一脸揶揄地望着他们。 倪婉婉的脸色瞬间青白交加,变得十分精彩。 “我没打扰你们吧?” 张璟晨忙道:“没有没有。” 不仅没打扰,还来得好,简直是他的大救星! 张璟柯把手中的车钥匙亮了亮,“你拿错车钥匙了。” 他把钥匙一抛,张璟晨忙接过。 张璟柯淡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倪婉婉神色尴尬,心中只觉万分懊恼,自己以后在他心里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要知道,她之所以会答应张父来张家吃饭,全都是因为张璟柯啊! 倪婉婉心中懊恼,狠狠剜了张璟晨一眼,但到底是消停了,没再收拾他。 回去的路上,倪婉婉仍现在懊恼的情绪中,没有开口说话。 张璟晨一边开车一边慢悠悠地开口,“我哥喜欢的是那种温柔小意的女孩,不喜欢太粗鲁泼辣的。” 倪婉婉:“我可以改!” 张璟晨噗嗤笑了一声,又飞快憋了回去,“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故意的。” 倪婉婉又狠狠瞪他,就听他慢悠悠地补充,“就算你改成林黛玉,你也没机会了。” 倪婉婉不服,“为什么?” “因为我哥订婚了。” 倪婉婉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完美的理由来堵他,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一下就把倪婉婉所有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果然,好男人都已经被人占了,剩下的,全都是歪瓜裂枣啊! 倪婉婉的少女心飞速破灭,她为此丧了几天。 她也觉得,自己跟张家没有什么必要再联系了,反正他无论如何都看不上张璟晨,所以后来张父再邀请她到家里吃饭,她都拒绝了。 但倪婉婉没想到张璟晨这么阴魂不散——他竟然跟姜姜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他们彼此知道对方和姜雨舟的关系后,一度对姜雨舟的择友标准感到十分怀疑。 因为有了姜雨舟这个共同好友,他们之后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交集。 真正让两人联系频繁的,是那次农家乐之行之后。 姜雨舟的身份曝光,她和顾辞远闹掰了。 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姜姜被绑架,他们的感情终于破冰了,可是没多久之后,顾辞远就成了嫌犯,锒铛入狱。 因为他们的事,倪婉婉和张璟晨不得开始频繁联系。 倪婉婉发现,张璟晨这个人好像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讨厌,偶尔甚至还有点小体贴。 但是,前有霸道总裁张璟柯,后有冷酷男神顾辞远,有了这两人做对比,张璟晨那一丁点优点,霎时被秒成了渣渣。 姜雨舟和顾辞远领证了,倪婉婉既为她高兴,又有点羡慕与惆怅。 当天晚上,四人小聚,倪婉婉一个高兴就喝得有点多,最后,是被张璟晨送回家的。 她在车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口渴,想喝水,嘴里咕哝着,一杯温水便送到了嘴边,一双手托着她的后脑,在温柔地给她喂水。 她迷糊间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张璟晨的脸。 “你怎么还没走啊?” 张璟晨放下水杯,“正准备走。” 她“哦”了一声,又倒回床上,翻身就要睡过去。 但张璟晨却没走,她听到张璟晨的声音传来,“婉婉,你想不想要个男朋友?你觉得,我怎么样?” 第256章:倪婉婉&张璟晨2 倪婉婉现在只想睡觉,有些不耐烦,脑子也不清醒,荤话张口就来,“要男朋友干嘛?是香蕉不大了,还是黄瓜涨价了?” 也许是以前阅段子无数,张璟晨也被狼血冲昏了头脑,他也未经思考便回,“天气很快冷了,能吃口热乎的。” 倪婉婉:“好像有点道理。” 这是什么虎狼对话? 大晚上的,可真是怪让人狼血沸腾的。 张璟晨顿时觉得喉头发干,浑身燥热起来。 正待继续循循善诱,床上的人突然绷了起来,抡起枕头就朝他砸过来。 “臭流氓!” 张璟晨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 张璟晨一脸无辜,“明明是你先耍流氓的!” 倪婉婉噘着嘴,伸手指他,“你这是什么大便态度?给本女王道歉!” 张璟晨:…… 好吧他不该招惹一个醉鬼,更不应该招惹一个女醉鬼。 张璟晨认怂,“好吧,我错了。” 喝醉了的倪婉婉还挺讲道理,她嘻嘻一笑,“好吧我原谅你了。” 张璟晨想,要是她清醒的时候也能这么善解人意就好了。 张璟晨眼珠子一转,继续道:“婉婉,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森么游戏?” “我们来剪刀石头布,输了的人,答应跟赢了的人谈恋爱,你觉得怎么样?” 倪婉婉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模样,认真又乖萌,最后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好啊。” 张璟晨心头暗喜。 为了防止明天的惨案他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录像模式,“那你把方才的游戏规则再说一遍。” 倪婉婉被他牵着鼻子走,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 张璟晨嘴角扬得高高的,“那我们开始吧。” 张璟晨自觉自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倪婉婉自己一头闯进去。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除了你输我赢,你赢我输以外,竟然还有平局这个另类的结局。 他出剪刀,倪婉婉刚巧也出剪刀。 他出石头,倪婉婉刚巧也出石头。 他出布,倪婉婉刚巧也出布。 且无论他怎么变换顺序,倪婉婉就像是跟他心有灵犀似的,每次出的都跟他一模一样。 他们的默契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接连十几局下来,两人还是平局。 张璟晨:…… 有些人,生来便不配拥有爱情。 倪婉婉又大着舌头问,“你怎么一直学我?” 张璟晨欲哭无泪,他也想问这个问题。 难道这就是冥冥中注定了的结局? 他一时有些丧气,“算了,不完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倪婉婉疑惑问他,“你回哪里去?你不在这里睡吗?” 她伸手在床上拍了拍,还往里面挪了挪,“喏,这里很宽,够睡的。” 张璟晨:…… 不要这样诱惑他,他没什么自制力,禁不起啊!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真的要让我跟你睡?” 倪婉婉乖萌地点头,“只要你不尿床就好。” 张璟晨内心陷入疯狂的挣扎与斗争中,又再三询问她,都得到了她的肯定答复,最后一咬牙,躺了上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豁不出去,就套不到媳妇,他拼了! 现在,先把名分占了再说。 倪婉婉睡觉本就不老实,喝醉了之后就更不老实了。 她能睡出横七竖八的各种姿势,原本张璟晨就拼命念着清心咒,离她远远的,但她每次都能挨过来,还准确地碰到雷区。 这一个晚上,简直要命。 第二天,晨光熹微,张璟晨睁开眼,就发现倪婉婉像是一根麻花似的缠在自己的身上。 温香软玉在怀,张璟晨的身体十分诚实。 他正贪婪地盯着怀中的女人,想要凑上去,偷偷地亲一口,正在他几乎要碰到她的唇时,倪婉婉似有感应一般,倏地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倪婉婉的眼神从空洞迷茫,慢慢变得清明,旋即,这清晨时刻的安静平和骤然被打破。 一声爆喝传来,紧接着,是“咚”地一声重物落地声。 张璟晨被她踹下了床,她抡起枕头,一股脑地疯狂砸下,就跟雨点似的。 “流氓!禽兽!渣男!畜生!我打死你!打死你丫的!” 张璟晨起先一直躲,到后来,他伸手抓住了枕头,从她手中拉过来,直接扔到了一边。 倪婉婉愣了愣,以往她打他,他都是从不还手的,今天倒是第一次反抗。 倪婉婉只愣了片刻,便又重新开始找工具,想要继续收拾他,但她没找到,她索性直接徒手上,但很快双手就被他牢牢握住了。 “婉婉,别打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倪婉婉朝他咆哮,“我呸,谁让你负责!我就要打死你丫的!” “婉婉,我是真的喜欢你。” 张璟晨说着,耳垂上不禁泛起了一抹略显不自在的神色。 但,他的双眸却是无比的认真,深深地望着倪婉婉。 倪婉婉原本怒气冲冲,但听到他这话,瞬间怔住,她的脸上也不禁泛起一抹不自在的红润。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每天总想见到你,总想跟你拌嘴,哪天没听到你的声音,没有挨你的骂,心里反而觉得空落落的,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昨晚,我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只是我,我没有勇气跟你说,所以昨晚你喝醉了,我才顺水推舟,逼自己一把,但我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我一事无成,比不上我哥,也比不上阿远,我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主…… 但我从今以后会努力的,我会慢慢向我哥学习,一点点独立起来。 我看到阿远和姜姜那么幸福,我心里好羡慕,我也想要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婉婉,你愿意给我这次机会吗?” 泼辣如倪婉婉,被他这番话定住了。 不知为何,心口陡然砰砰狂跳了起来,如同擂鼓一般。 最后是倪婉婉的手机拯救了她,她慌忙挣开了他,急匆匆地去接电话。 只是,她接电话时,声音都带上了一抹异常。 待她接完了电话,张璟晨眼巴巴地望着她,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安抚的大型犬。 倪婉婉突然觉得自己面对张璟晨有点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 倪婉婉没有马上答应张璟晨,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下了蛊,倪婉婉工作中频频走神,每次都会不自觉想到他,真是见了鬼了。 《他来时,月落星沉》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