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神之水神》 序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面有着庇佑我们的神明吗？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着可以影响我们生活的信仰吗？ 我是相信着，我一直都相信着，所以，我写下了这个故事，这个既凄美，有温暖，又让人有点点无奈的故事。 我不希望让大家知道什么大的道理，这篇故事，也只是想告诉大家，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有着像虎子一样，被人们崇拜，或者被赋予什么大的责任的少年。他们从出生，肩膀上面就背负各种的期待，各种的责任，但是没有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他们也不会问别人，这个应不应该。 只是这样坚强的走下去，带着所有的人的期待，或者是某个人的期待。 这个世界上也会有着像是宛如一样优秀的女孩，但是却是一个寂寞的女孩。 她也许渴望着一个像是常叶村一样寂静而又简单的栖息的角落，那里有着蓝蓝的天空，清丽的野花，也有着像是虎子一样坚毅，能干，却又不一般的男孩。去弥补她们缺失的那个角落。 有朋友看完这个文章跟我说，其实，虎子和宛如都是一样的人，一样能干，一样天生就被赋予了很多的人，同时也是一样寂寞的人。 她还说，我是一个残忍的人，为什么要让这样相似的两个人相遇，甚至想爱。 也许他们两个想爱，只是因为相像，也许宛如选择这个少年，并且愿意放下一切跟他相守，则是因为她们两个相似。 这样两个寂寞的人相互之间的爱，却是浓烈的，但是同时却也是无奈，而这份的无奈也许就是来源于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寂寞。 朋友说，宛如这样的人，就应该让她爱上一个优秀，跟她一样背景，但是却是活泼的男子。 虎子这样坚毅的男子，就应该得到一个开朗女孩的爱，这样，才能够像是二个半（一个）圆一样，完美的切合成一个完整的一个圆。在一起。 但是这样两个极端，却又相似的人相遇了，也相爱了。朋友说完所有的话后，最后只问我一句，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爱情吗？虎子真的爱上宛如了吗？而宛如真的是因为爱而跟虎子在一起的吗？ 我没有回答她，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的虎子为什么答应了，而没有人知道，宛如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想，如果真的要有一个答案的话，我的答案似乎只能是这样的。 他们之间的爱也许是真的爱，也许不是。 但是谁知道呢？ 我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也许我是想要表达很多东西，对逝去东西的惋惜，对于新来东西的期待或者对于改变的惧怕。或许其实我只是想写出我的一个构想而已，谁知道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想到了，便写下了。只希望能献给 楔子 这只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这只是一个很贫穷的小村落，但是就是这样的小村落，有着他们自己的信仰，而就是这样的信仰，让他们在风雨乱世中一直活下来，活到了改革开放。 如果你要问他们的信仰是什么 “虎子。你要记住，爹跟你说的话，以后，这个村就靠你了，这个家也就靠你了。” “知道了爹。” 虎子在青砖盖成的家前面，看着爹离开的背影，那个时候，虎子只有十岁，还只是个孩子的年龄，就要这样独自承担着一个家。 “虎子。你爹走了吗？”屋内传来几声虚弱的声音。 年少的虎子拉回了跟着爹背影的眸子，小跑进了屋内，那是只有一个房间的屋子，但是在那个年代，只要有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这个屋子也就算是不错的了。 “娘。”年少，但是却已经有男子汉坚毅般的眼神和常年劳作的强壮身躯的虎子看着面前躺在床上，脸上泛着苍白的少妇。 “走了吧，早知道有这么一天，虎子，你要记住你爹的话，这个是你们家的传承。俺不知道什么是传承，但俺知道，你爹是天，这天走了，娘也不能陪你多久了，虎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娘。”听着这个话，虎子却没有多少的伤心，仿佛早就知道这天，仿佛早就知道十岁生日那天，自己的爹会离开自己，仿佛早就知道在十岁的第二天，自己的娘也会离开自己，仿佛早就知道在十岁的第三天，这个家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常叶湖常叶湖，河畔子衿开如雪。 若到夜宵别出门，等到三更打夜啼。 常叶湖常叶湖，河水冬至莫下河。 姑子鱼前游三游，河神庙前拜三拜。 常叶湖常叶湖，每年开春河神祭。 常叶树柳打条条，莫忘河门李冯家。 她是城里有钱人的女儿，因为学校放假而跟着父亲来到这个叫做常叶村的地方。 常叶村，一个没有什么人知道的村子，但是这里却有着一条河，叫做常叶湖，这个常叶湖里面盛产一种鱼，叫做姑子鱼，这个姑子鱼只有常叶湖才能生长出。 而父亲则是看中这个商机，想要买下来人工培养，可是没有想到那个村子的村长却说无法决定而是要问河门口的李冯家。那个叫做李冯虎的少年。 原来，常叶湖里有一个水神，每年都要拜祭才能有姑子鱼，但是她和父亲都只是笑笑而已，他们不相信这些迷信的地方。 当父亲偷偷的取了姑子鱼的鱼苗回到城里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她的脚也都摔断了。 她只能回到了常叶村。却没有人敢收留得罪水神的人。只有那个叫做虎子的人勉强收留了他们，等到伤差不多了。他的父亲回到了城里，并且要把那个湖水给收购过来，想要做成自己的水塘。 而她则莫名奇妙的回到了村子里，愿意嫁给了那个乡下人。 而她的父亲则是放弃了那个打算。 她回到了家中，自己最初的家，那个城镇里面的家。 父亲有天兴高采烈的回家，说，那个常叶村的村名都出来了，那个常叶湖被一个父亲的对手给包了，做了水塘，可是就在同一天，姑子鱼消失了，永远都消失了。 那个一直跟父亲竞争的人破产了。 可是她却哭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第一章 你听过常叶村吗？那是一个远在尽头的村落，一个偏僻，又贫穷的村落，那里的人跟着现在很多人一样，大多都走出了那个叫做常叶村的地方。而剩下的人，则是继续，安稳的生活着，靠着自己的劳作，也靠着那个水神庇佑的湖，常叶湖。 如果你来过这个村落，想必是知道的，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念着一个词谣。 “常叶河常叶河，河畔子衿开如雪。 若到夜宵别出门，等到三更打夜啼。 常叶河常叶河，河水冬至莫下河。 姑子鱼前游三游，河神庙前拜三拜。 常叶河常叶河，每年开春河神祭。 常叶树柳打条条，莫忘河门李冯家。” 上至老人下至孩童，所有的人都会，如果你问他们，他们会说这个是从他们祖先从这里住下的时候便有的词谣。 所以他们要继续传下去，不论是这个词谣，又或者是祭拜水神的习俗。 而这个故事，也是与这个习俗有关。 “虎子。你要记住，爹跟你说的话，以后，这个村就靠你了，这个家也就靠你了。” “知道了爹。” 那个被唤作虎子在青砖盖成的家前面，看着爹离开的背影，那个时候，虎子只有十岁，还只是个孩子的年龄，就要这样独自承担着一个家。 “虎子。你爹走了吗？”屋内传来几声虚弱的声音。 年少的虎子拉回了跟着爹背影的眸子，小跑进了屋内，那是只有一个房间的屋子，但是在那个年代，只要有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这个屋子也就算是不错的了。 “娘。”年少，但是却已经有男子汉坚毅般的眼神和常年劳作的强壮身躯的虎子看着面前躺在床上，脸上泛着苍白的少妇。 “走了吧，早知道有这么一天，虎子，你要记住你爹的话，这个是你们家的传承。俺不知道什么是传承，但俺知道，你爹是天，这天走了，娘也不能陪你多久了，虎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娘。”听着这个话，虎子却没有多少的伤心，仿佛早就知道这天，仿佛早就知道十岁生日那天，自己的爹会离开自己，仿佛早就知道在十岁的第二天，自己的娘也会离开自己，仿佛早就知道在十岁的第三天，这个家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虎子。”听到声音的少年，在远远的湖中央转回了头，太阳洒在滴着汗水的头发上，阴影印在了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黝黑强壮的身躯稳稳的站在狭小的小船上，仿佛就跟站在陆地上一样。 “虎子，你快点回来。看看那个刚捞上来的样儿。”一个中年人站在湖边远远的呼唤着茂密芦苇丛中掩盖下的湖中。一米八左右的少年点了点头，便用肌肉绷起的手臂撑着一根长长的杆自如的控制着小船向着湖边划去。 “怎么样？是好样儿吧。”那一群渔民打扮的中年男人围着中间的那个少年，用着浓重的口音说着，被太阳晒过的黑红色的脸上扬着兴奋的模样。 “恩。”那个少年放下了手中的黑红色相间的姑子鱼，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抬脚离开了。 “真的啊，哈哈，看来这次的祭祀用的就是我的鱼了，虎子谢谢啊，等下让嫂子给你带几袋野菜。” 身后那个豪爽的中年人丝毫没有介意面前少年的冷淡，反而兴奋的大声的说着，旁边伴随着点点的议论声：“看来这次老王家可是走运了。” “是啊，不过这次他补上的鱼品质是最好的，一定是最鲜的。” “恭喜你啊，老王。” “没事哈哈哈，这次主要是为了我儿子，想要出去打工，学习。” “有了水神的保佑，一定会顺利的。” “哈哈哈。” 声音在虎子的身后慢慢的变小，慢慢的消失，虎子又慢慢的走到了被茂密水芦苇挡住隔开的湖边的一角。在这里，看不到湖外面的样子，而外面的也看不进来，甚至连用船走水进来都困难。 这里很偏僻，每到夜晚的时候，这里总是有着狠毒的虫子，周围野草上的芦苇也都是带着毒钩，村子里没有人愿意到这里来的。但是虎子却总喜欢来到这里地方，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没有人愿意进来，特别是夜晚，湖边岸上，总是会出现那些白天不会出来，甚至是永远不会出现在人类面前的生灵 。 等到落日的太阳收起最后一丝的光芒之后。湖边上在那一刻响起了各种生物的叫声，几只鲜艳颜色的虫子就像没有看到虎子一样，悠闲的从虎子坐的船边跳下了湖中，扑通一声，虎子抖了抖船上拿下来的几条姑子鱼，捡了小的便丢到了水中，只是留下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姑子鱼，装进了鱼篓，便不管那个破旧的小船，沿着泥泞的小路走向了坐落在一个小坡上的房子。 那里是他的家。虽然，里面没有人。 虎子走到了那个青砖勉强糊起来的平砖房，那红色已经掉漆的木门边上靠着一袋的野菜和一袋的土豆。虎子用另外一只手拿起了靠在门口的野菜和土豆，挑了一个沾满了泥土的土豆，便来到了青砖房旁搭起的一个小棚中，折了几个粗壮的木枝，便把清理过的姑子鱼和着土豆和野菜丢进了舀了水的大铁锅中，人便坐在了旁边的小板凳上，看着前面一大遍的常叶湖。 在他家，能够很清楚的看清楚整个常叶湖。泛着月光的常叶湖显得格外的宁静，远远的，你看不清这个湖的边缘。湖水旁的村庄闪着点点的光芒，还有此起彼伏的叫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夹杂着男人兴奋的谈论声，还有女人叫骂的声音。 虎子的家不高也不低，离那些人们聚集的地方不远也不近，但是却仿佛是两个很明显的地界。虎子收回了看着那些村子的目光，可是耳朵却贪婪的听着村子里面传来的各种声音。 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常叶湖祭祀了，而祭祀前的夜晚显得更为的热闹。明天，算是这个偏僻村庄里面的一个大的庆典了吧。 明天算不算又是新的一年。虎子抬头望了望如同昨天，前天，甚至十年前的月亮一样。 什么都没有变，可是时间却在流动，这个是多么神奇的世界啊。 第二章 “胡老板，前面就是我跟你说的常叶村了。这条路比较陡，忍一忍就好了。”一个青年梳着光滑的头发，对着坐在后排的一个有点富态的中年人谄媚的说道。临转回头的时候，还瞟了瞟那个坐在富态中年人身旁穿着简单盘扣衣服和长到脚踝的深蓝色裙子正看着窗外经过的一片片长的比人都长的杂草地的一个年轻女孩。 “滋。”轮胎摩擦着充满了碎石的小道上的石头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怎么回事？”那个富态的中年人皱着眉头问着前面梳着光滑的黑发的青年人。 “胡老板，是这样的，今天是常叶村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所以过不去。但是走过前面那个交叉路就可以到常叶村。”那个青年人，露出之前谄媚的笑容收回了贪婪看着女孩的目光回答着，仿佛那样的目光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祭祀活动？那为什么所有的人会敲锣打鼓走到这里？”富态中年人看着前面举着各种旗帜的村民们问道。 “是这样的，这条路进去就是常叶湖，村长他们是去接住在常叶湖坡上的李冯家的人。胡老板，如果你不愿意走路，等他们接下来了我就可以带你们进村了。” “恩。” 漫天敲锣打鼓的声音伴着孩童们兴奋的尖叫呐喊声，似乎想要传遍整个常叶湖。原本平静的湖面上，也因为震天的鞭炮声而泛起了点点的涟漪，所有的姑子鱼和虫儿们都小心的躲在了比人高的水芦苇里面，探着头，窥视着村子里。 也许是因为这吵闹的声音，坐在轿车里面的女孩儿也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眼睛也从旁边的野草转到了前头吵闹的人群中，似乎想要看清那些吵闹的声响什么时候才能够散去。 就在眼神转过来，透过前头的挡风玻璃，看见了那群有了一定年龄的中年人们簇拥着一个穿着普通的黝黑的青年人又打又敲的经过那个刻着常叶村三个字的巨大石头边上。 人群也慢慢的跟着年老村长的身后队伍走进了常叶村中，孩童也都嬉闹的，追逐着向着村子里面跑去，似乎谁也没有在这个少见的轿车面前多看一眼。 “胡老板，好了，我们可以进村了，胡老板可以先住我们亲戚家。走吧，前头大槐树下左拐就好了。”那个梳着光亮头发的青年人，转过头，笑着对着身后的中年人说了一句就转回头对着那个跟从的司机嘱咐了自家的位置。 富态的中年人点了点头，伴着重新启动的汽车闭上了眼睛，仿佛多看一会儿都是费神的。从这里开始，路也才好走点。 而坐在中年人身旁穿着深蓝色长裙的少女则等车子进了村之后才收回注视着前方的眼睛，看着两旁破旧却又普通，古老的屋子，一栋接着一栋的在眼睛之中掠过。 等到车子停下却已经是傍晚了，看似不大的村子口却是藏着那样深，那样大的村子，甚至不小于一个县城。而这样的一切也都透露出，常叶村自古，便是一个大村。 “胡老板，我现在带你去看看常叶村的祭祀吧，顺便可以尝下我跟你说的姑子鱼。这个可是一绝。要不是我之前来我舅公家时候吃了，不然胡老板你可就错过了这个赚钱的机会了。诶诶，胡老板，这里走，这里走，嘿嘿。”梳着光溜头发的青年人三步做两步的跟在了那个富态的中年人身后。 而那个穿着深蓝色长裙，留着齐刘海的短发清秀女孩则是缓慢的跟在富态的中年人身后。 “宛如，快点。”胡老板似乎没有感受到后面女孩的脚步，转头看到十步外的女孩，说道。 “爸，我想自己走走。”被唤作宛如的女孩干脆停下的脚步，故意不去看跟在胡老板身旁的那个谄媚笑着的青年人炙热的目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旁边长的像是柳树的树。 “这样啊，那也成，但是傍晚的时候一定要回到这里，要不让老黄跟着你。啊啊，好吧好吧。”胡老板目光碰触到女孩平静的目光便马上投降的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让人跟着，那你自己小心点，傍晚的时候自己要回来，免得爸爸担心。” “恩，我知道。”女孩得到胡老板的答应便转身，选择了一条跟胡老板他们相反的小路。 “走吧，刘子。”胡老板看着爱女离开的背影后，被又回复了一张商人的面具，对着面前的青年人说道。 “胡老板这边请。”刘子转身的时候还又特地的看了一眼女孩渺小的背影。随后迅速的整理好情绪，继续谄媚的笑着，赶上了胡老板的步子。 红墙青瓦铺成了这一个村子。虽然斑驳而破败的土墙一面又一面。但是干净蓝色的天空还有路边偶尔散落的白色野花带着微微袭来的香气总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浸在这个世事不问远离城市的村庄里面。这个村子现在这一刻没有任何的人，有的只是偶尔发出声响的小狗。 宛如踏着细碎的脚步走在“卡尺咔嚓”发响的石头路上，沿着路边野花聚集的方向走去，慢慢的好像是绕了一圈，等宛如的脚步停下的时候，她看见了一大片金灿灿的湖水，波光粼粼，远处偶尔传来的敲锣打鼓和鞭炮声，总会震得周围的青蛙一跳跳的跳开。 宛如缓慢而又小心的靠近了湖水的边缘，细小的水花拍打着岸边，发出细小的声音，偶尔把一两个圆形的金色像是珍珠一样的东西推到了岸边，被岸边的嫩草给搁置着。 宛如蹲下了身子，仔细打量着岸边像是珍珠一样的圆形半透明，泛着金色光泽的东西。抬头一看，原来湖面上浮着一大片大片的这种东西，才使得整个湖面上显得金光闪闪的，不知道的人就以为这里有着金子一般。 这是什么？从小在城镇里面长大，虽说上了大学，但是对于大自然，宛如就如同婴儿一样，无法理解这个大自然所带来的一切。 白嫩的小手缓慢的伸了过去，似乎想要碰触下那个如同珍珠一样的物体是如何的触感。 就在手儿快要碰触到的时候，就在手指都仿佛已经可以感觉到它的形状的时候。一声大喝终止了所有的一切行动。 “别碰。” 宛如转身，她看到了一个健壮的身躯，她抬头，少年的身躯，一张犹豫男人般坚毅的脸庞出现在了宛如的眼睛里面。 第三章 “别碰。”黝黑的少年又说了一句，但是已经没有第一句那样的大声，但是少年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回音一样的回荡在宛如的耳朵边上。 少年走到了宛如的身边。径直的伸手越过宛如伸出，停在空中的手，小心的拾起了地上那被湖水遗落的金色珍珠状的物体。抬手用力一扔，扔进了远处的湖水。常叶湖仿佛早就知道这是属于这里的，所以就算是如珍珠般大小的物体扔了过去，也没有溅起水花，而是又安然的停留在常叶湖的湖面上。 “这个有毒。”少年这才回头低头看着仍旧蹲在草地上似乎没有放应过来的宛如。 宛如站了起来，目光有意无意的看见碰触过金色珍珠状物体的少年的手上，在日光下淡淡的依附着金色的粘液。 “如果你碰了，你会危险。”黝黑的少年不愿意过多的解释，只是把手放在湖水里面随意的洗了洗便向着另边的小路走去，不再理站立在身后的宛如。 反应过来的宛如则低头拍了拍因为下蹲而染上几点沙砾的裙子，等到抬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少年的背影。 宛如看着依旧泛着金光的常叶湖，小手无意思的揉了揉耳边，似乎想要揉掉少年之前低沉的嗓音。 可是不知道，揉掉了没有？ 等到宛如回到之前和爸爸约定的平房面前的时候，太阳如同约定般挂在了枝头上，现在已经是入夜了，刚刚好的入夜。 这边停着爸爸的车，但是却没有看见爸爸的人。宛如也没有着急，只是静静的看着深色的天空。 她是一个骄傲的人，不仅因为自己的爸爸有着足够她骄傲的钱财，不仅因为自己优秀的成绩而上了大学，更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别人眼里公认的才女，公认的公主。但是她知道自己对所有的人都冷冷淡淡是因为自己寂寞，不仅是因为自己从小没有了母亲，不仅是因为爸爸每日每日都在外应酬，都在外挣钱，不仅是因为十八岁以来，自己都是一个人。 那个少年的出现，那样少年的出现，明明是那样的短暂，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却让宛如清楚，也更加的深刻的认识到了这点，原来自己真的是寂寞的，孤单到了，那么短的一眼，就如此清晰的记下了少年的面容，仿佛，忘不掉了一样。 “小姐。”背后传来了呼唤自己的声音。宛如转头，看见了穿着工整的司机。 “小姐，老板叫我带你过去。”老黄恭敬的说着。 “好，谢谢。”宛如提脚跟在了老黄的身后，走向了整个村子所有人聚集的空地处。那里摆满了长长的桌子和小小的板凳，就像是百家饭那样，摆满了整个空地，所有的桌子前面有着一个简易搭起的像是舞台一样的。 宛如在老黄的带领下很容易的便找到了爸爸的所在，刘子则是眼尖的看见宛如走过来的时候便急忙把宛如的椅子擦了一遍，似乎是想做给谁看的一样。 宛如没有任何表示的坐在了那位于爸爸身边唯一的一把板凳上。宛如不愿意看向刘子，因为宛如不喜欢他，更不喜欢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而那个刘子似乎并没有想要放弃，笑着搓着手掌，还想跟斜对面的宛如说些什么的时候，前面的舞台上的火炬突然轰的一声亮了起来。刘子只好把目光转回了那里，而不再想跟宛如说些什么了。 而宛如的目光则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个舞台。舞台上面的火炬勉强的照亮了木头搭起的舞台，跳跃的火花在夜空下却显得格外的刺眼。顺着火花升起烟雾的方向看去，满满的繁星就像是要压下来一样，密密的堆积在了一起。 “咚咚咚。”巨大的擂鼓声让宛如的目光一下子又回到了舞台上面，在发呆之际，舞台上，多出了几个大的鼓还有几个**着上半身的壮汉，挥舞着粗壮的手臂用力的敲打着面前的鼓，而鼓面也伴随着强烈的撞击而跳跃着。 一个年老的穿着白衣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上了舞台，而他的后面则跟着同样穿着白色系带衬衣的少年，宛如记得，就是那个喊过她的少年。为什么他会在上面？宛如有许多的疑问，关于这个村，也关于他，但是宛如没有开口问过。只是那样静静的坐着。目光再没有离开过那个舞台。 这个只是好奇而已。宛如心里这样想着。 这个村的祭祀活动分为三天，开祭，祭祀还有合祭。也就是普通说的请神，拜神还有送神。而等到李冯家的人出来的话，那便是要送神。送神历来都是有一套习俗，便是要河门口李冯家长子的血，用血带着水神回到常叶湖中。用血喂养河中的姑子鱼，如此，水神才会庇佑常叶湖盛产新鲜而肥大的姑子鱼，维持着常叶村直到下一次的开春，直到下一次的祭祀。 没有人知道，这个河中是否真的有水神，也没有人知道李冯家人的血是否真的具有魔力，得到水神的认可，他们只知道，历年，有了这个习俗，常叶湖所盛产的姑子鱼就没有断绝过，而姑子鱼所附带的其他水生物也总是很丰富，于是每年祭祀都没有少了这个环节，于是每年祭祀，这个环节便是如此的延续了下来。 宛如不理解为什么要那个少年的血，但是宛如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蹙着眉头。舞台上，一个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大的瓷碗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黑红交加的硕大的姑子鱼，那条就是之前虎子看过的那条。在火光下面，还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姑子鱼的周围仿佛有着一条金色的边。 宛如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鱼，包括见识广博的爸爸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鱼，看见爸爸略微睁开的嘴巴还有闪动着光芒的眼睛看着那个从身边走过的姑子鱼。宛如知道爸爸又看见能够让他赚钱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宛如并不在意，宛如看着那个中年人捧着那条姑子鱼仿佛是捧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小心翼翼的走上了火焰围起的舞台。 放在了那个少年面前，少年便把流着血的手腕伸进了碗里。宛如皱着眉头看着这样的一幕，难道在用血喂养那条姑子鱼吗？ 随后的举动证明宛如想的并没有错，那个少年把手伸出来的时候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碗中的清水一下子变成了鲜红色，而原本平静的那条姑子鱼则在碗中剧烈的翻滚着，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而那个中年人赶紧在面前跪了下来，嘴中神神秘秘的念叨着什么。直到那条姑子鱼重新平静了下来之后，这条姑子鱼是要重新放回常叶湖的，以便把神灵再次请回常叶湖中。 这样的祭祀就算是结束了，宛如看着面前鲜嫩的姑子鱼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有了品尝这个鱼的心情，但是爸爸和老黄，却是惊叹着这个鱼肉的鲜美。宛如碍着爸爸的面子，勉强的喝了一口汤。 一阵清新的味道瞬间在嘴中扩散。宛如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鱼，也从来没有那么一条鱼能够拥有这样清新而舒服的味道。 就算宛如再没有任何做商人的潜质，她也知道，姑子鱼如果出现在城市中的话，一定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宛如也知道，为什么爸爸坚持一定要亲自来到这个那么偏僻，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村落，为的，就是这么一条鱼。 宛如放下手中的汤匙，抬头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舞台上面的火炬的火已经灭掉了，上面也没有任何的人，更没有那个少年人的影子。他去哪里了？难道回去了吗？也是，流了那么多的血。宛如转回了头。看着面前如同牛奶般洁白的汤头，还有嫩如白雪的鱼肉。上面简单的撒着几个葱花还有普通难以下咽的野菜。就这么普普通通的一碗汤，就是常叶村历来所追求的，也是请求神灵庇佑的东西。 也许，姑子鱼，便是常叶村的全部吧。 第四章 祭祀活动最后的这顿饭，听刘子说，总是会持续到第二天的早晨公鸡啼的时候各家才会各自的整理，散去。回去安睡一整天，等到第三天，才会开始正常的劳作。 宛如再次放下手中的汤匙，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去之前去过的那个常叶湖看看。也许是想看看夜晚的常叶湖，水神安息了的常叶湖会是什么样子的。又或许是想看看，那个少年吧。 宛如也知道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像那个少年一样，让自己如此的好奇，总是在平常的思绪中想起那么一个人。 虽然已经夜晚了，但是常叶村却依旧热闹，这里的民风很淳朴，宛如却知道，爸爸是不会让自己单独的去到那个叫做常叶湖的地方。 宛如起身，对着身旁兴奋的跟着其他人交谈的爸爸说道，想要回去休息。 胡老板毫不作疑的点头。宛如就这样静悄悄的离开了热闹的平地，向着之前走过的小道走去，向着通往常叶湖的地方走去。 夜晚的星星很亮，似乎在跟皎洁的月亮较劲一样。 深蓝色的天空似乎要把穿着深蓝色裙子的宛如给吞噬一样，而宛如则是踏着深夜中的那点点勉强的星光艰难的向着常叶湖边走去。 宛如似乎已经可以听见湖水的声音，湖边就像另外一个祭祀一样，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在宁静的湖面上面响起，跟远处，村子里面传来的热烈的交谈声相互呼应着。 到了湖边的宛如的身上已经沾满了各种的枝叶，但是她却没有在意，只是看着月光下的常叶湖，发出了一声叹气。 皎洁的光芒，印在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面，闪烁着不规则的光芒，那一个个更加透明的珍珠般的物体争相着折射着湖面上的光芒，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聚宝盆一样，底下有着万千的宝藏，等待着发现这一切的人去发掘。 原本宛如是没有发现那个角落的，但是那个地方总是传来奇怪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宛如抬脚小心的靠近那满是芦苇遮住的地方。 来的时候，听那个刘子说过，常叶湖流传的一个歌谣，里面就提过，夜晚的时候不要靠近常叶湖，至于原因，只是说常叶湖的夜晚出没着甚多有毒性的生物，甚至一不小心，就会当场发作。其他的无非就是那些会得罪水神的安歇什么的封建思想，宛如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宛如走那些几乎被野草给覆盖的小路的时候，还是很仔细地拨开周围的枝叶，然后再小心的走了过去。 宛如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来的勇气，让她一个人独自走进常叶湖的深处，宛如是抱着一点点或许可以再次看见那个黝黑的神秘的少年的心思，向前走着，向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深处走着。 宛如小心的拨开伸出来并且带刺的树枝，偶尔脚边还会跳过几只色彩鲜艳的蟾蜍。耳边多飞过的是大如手指的马蜂，而身旁的杂草上，总是栖息着各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鲜艳的虫子。 就算是没有研究过这些昆虫生物的宛如也知道这些生物身上的毒性。 可是现在也没有机会回头了，宛如眼角撇过身后已经重新被杂草，枝叶掩盖的小路，只能继续往前走去。 等到宛如用手拂开最后一根杂草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一个被水芦苇从外围隔开的常叶湖的一角。 虽然是无法跟几乎看不见边界的常叶湖比，但是这被水路为隔开的却也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宛如慢慢的接近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被隔开的湖中央有着一块冒着强烈气泡的水花溅出。 水花的底下，仿佛有着什么巨大的生物一样，难道是水神？或者是水怪？宛如停住了脚步，她害怕再往前走。 “唰。”一声巨大的声音，水花随着强烈的力量被溅起了很高，宛如本能的后退几步，一个人影随着悦动的水花出现在了湖面上。 水珠顺着黝黑的头发，贴着早已张开，棱角分明的肌肤，流经挺立的锁骨和经过长年劳作而形成的肌肉，最后滴入湖水中。 少年周围的湖水久久还没有平静下来，周围荡起的波纹拍打着少年黝黑，结实裸露的身躯。激荡起水花就如同现在的宛如一般，还没有平复下来她的心情。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在湖里的少年，金色的光芒印上了少年的身躯，现在的少年就如同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神邸一般。 淡淡的微风带着湖水的味道，卷起岸上少女的齐耳的短发，轻柔的拍着少女洁白清秀的脸庞，似乎想要唤醒正在发呆的少女。深蓝色的裙子随着微风而贴着那姣好的身躯。 湖里露出精壮上半身的少年则没有任何动作，任着水珠一点点的顺着黑色如墨汁般的短发流下，打湿快要被微风吹干的身躯。他的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眸注视着面前的少女，注视着这个突然闯进他的地方的陌生人。 二十年了，少女是第一个在这个时候，闯入了这个地方的人。而明明是没有人敢走进的地方，也明明是没有人能够安然走进的地方。 “你。”少女缓缓的开口，却在一个字后便停住了话音，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年收回了注视了许久的视线，甩了甩短发，飞溅的水珠落入湖中，使得原本平静的倘翔在湖面上的几乎全透明的金色珍珠状的物体又开始摇摆。 少年慢慢的走出了湖水中。 夜空中湖水的味道在少女的鼻子边上更加的明显了。周围虫子的叫声，青蛙的叫声，还有昆虫在草间穿梭的声音，一下子回到了少女的耳朵边上。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但是也算是少女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夜空下，少女微红着脸颊，看着少年缓缓的靠近自己，湿漉漉的裤管一个劲的滴着水。湿润的土地一下子便吸收了。 突然一声很不合时的“咕噜”声从少女的肚子中传来。这个声音使得原本要插肩而过的少年停住了脚步。 少女急忙捂住了平坦的肚子，两颊显得更加的红。少女低着头，不敢再次抬头，任着少年身上湖水的味道越来越远。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微烫的土豆躺在了她的怀里，等到她转头的时候，却只能远远的看见少年和肩膀上巨大的白色织布袋渐渐的远去。然后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之中。 少女回神，却是一个人，站在这个不容易让人发现的地方，发呆着。 第五章 宛如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间民舍的。她躺在民舍之前给她准备的一个房间的石头床上。发着呆。这个床睡的不舒服，很硬，很难受，可是躺在上面许久的宛如却没有发现。 她抬头看着昏暗烛火摇摆而遗留在天花板上的阴影，一闪一闪，一下子摆到这里，一下子摆到了那里，就像自己一样，昨天，还是在那里，今天，却已经变到了这里。 宛如手中还握着之前那个少年给她的土豆，没有松手，就这样，一夜没有睡着。脑海里面浮荡着都是那个少年从水中出现的身影，那个少年，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起自己吗？就算是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虎子点上了已经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他随手放下了有他半个人身高的白色织布袋。从床头的箱子里面拿出了一条早已经煎好的纱布，包在了左边的手腕上，那里有着很多个的疤痕，包住了已经没有流血的伤口。 右手从身旁拿起了之前在湖边烧好的土豆。就着桌上早已凉透的开水，吃着。他的眼睛无意中瞄到了窗户外满是点点星光的天空。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面出现了那个闯进芦苇丛中的少女。 夜中的阴影让他无法看见那个少女的面容，但是，他记得的是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像是星光一样，但是最让他记得的是她眼睛的东西，跟自己很像，很像，虎子却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但是下一瞬间，虎子便忘记了，因为这种事情跟自己是没有关系的。 等到宛如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是睡过一觉的了。不知不觉的睡去了，宛如打开门，老黄在门口等着，说胡老板已经出去，跟着刘子去找这个村子的村长，因为胡老板的要求也只能跟村长说。 宛如点了点头，便回到了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出去，尽管她的脑海里面还有那个少年的影子，但是宛如知道，自己是要回去的，要回到城镇中，回到她的家里，继续读着她的大学。 她的世界跟那个少年是完全不一样的，而这里，也不会自己最终的归宿。 宛如知道这些，也明白自己的爸爸是不会让自己这样做的。 宛如呆呆的坐在石头床上，看着手中早已冷掉的土豆，脑海里面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为什么？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道路上面响起，那个富态的中年人和着那个头发梳的光亮的青年人，刚刚走出了村长家的门口。 现在过了中午，但是整个村子里面活动的人却不多，大多的人还在睡梦之中。在这个时候，估计已经上了年纪的村长的态度也不会多好。可见那个胡老板也是没有受到多么隆重的对待。 “胡老板，不要生气。”刘子的脸上的神情也不是很好，必也是碰到了钉子。 “那个少年，村子里面都叫他虎子，他是李冯家唯一的一个子嗣了。而且这个村里的李冯家就有点像是能够跟水神沟通的人，所以所有的人都是很尊重李冯家的人。村长让我们问虎子，也是说得过去的。”刘子虽然没有得到村长的待见，但是却也是了解这个村子的一些个情况。 “只要这个少年答应了就可以了吗？就可以承包这个湖了吗？”胡老板沉思了一下说到。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但是村长都那样讲了，应该就是可以的。”刘子尴尬的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还好办一点，一个少年而已，让他答应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他家还有长辈吗？” “这个倒是没有了，虎子十岁的时候他父亲就不在了，他的母亲也在父亲走后一天就病死了。” “不在是死了吗？”胡老板详细的询问着这个名叫做虎子的少年的情况。 “这个，不是死了，就是不见了，应该是说失踪了。”刘子沉吟了下说。 “不管怎么说，没有家长就好办。刘子，你带我去那个少年住的地方，我们尽量争取早点完事。” “好嘞，胡老板，这里走，虎子住在常叶湖的上面一点。”刘子赶紧跑到了胡老板的前方，微微弯着腰，笑着指引着胡老板。 “哼，气死我，今天怎么做什么事情都那么不顺利，连一个小孩都敢拒绝我的要求。”富态中年人带着巨大的怒气砸开了民舍的大门，也幸好这个民舍是刘子舅公留给自己孩子住的房子，而自己的孩子去了城镇打工而空了，没有人。不然估计里面的人也会被这样大的怒气而惊讶吧。 “胡老板，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一旁刘子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竹扇使劲的对着满身出汗的中年人。 “爸爸。”宛如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距离早上起来没有过去多久，只大概有四五个小时吧。 宛如看着面前充红脸的爸爸便知道爸爸这次没有成功。 宛如几乎快要以为爸爸不会有失败这样的事情发生。每次都是爸爸红光满面的回来，可是这次爸爸失败了。 “宛如。”胡老板看见自己的女儿之后，充红的脸淡了一点，而身旁的刘子则跟在胡老板身后的宛如。虽然还是穿着跟昨天一样的衣服，也因为没有整理而显得比昨天有点凌乱，但是在刘子的心中，宛如就像是女神一样，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但是如果他能跟宛如能成，那么。。。。。。 宛如刻意忽略刘子闪着光的眼神，而只是径直的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爸爸走过来。 “宛如，我告诉你，那个臭小子，就是昨天祭祀的那个少年，你知道吧，他竟然拒绝我的要求，多少钱啊，他都不要，就这样守着那个湖有什么用，不是照样这么穷吗？”胡老板坐在了木头椅子上面，喝着宛如倒的凉水呼次呼次的抱怨道。 “对啊对啊，而且胡老板还大发慈悲的跟那个少年说，要什么东西，尽管提，可是那个小子竟然连听都不听，想都不想就把我们赶了出来。哼，一个穷小子，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刘子站在胡老板身边，边扇着风边添油加醋的说道。 希望能够吸引宛如的目光，却没有想到，宛如连看都不看，甚至头连抬都没有抬。 只有胡老板听了刘子的话后继续抱怨着。 “就是，不就是一群鱼吗？这些鱼只有在我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窝在这个山窝窝里面有什么出息。。。。。。。” 这是怎么样一个人？宛如这样想着，在哪里，爸爸只要出面就没有不给他面子的人，所有的人都知道爸爸有很多钱，但是他却一点都不稀罕。 这样的人，宛如似乎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胡老板，不然趁着常叶村的人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我们去湖里偷一条姑子鱼，带到城里看看能不能养殖。就算常叶村的人发现也没有办法，我们就说是别地方来的，他们也没有证据。”刘子乌溜乌溜眼睛一转，对胡老板小声的说道。 胡老板听后，沉思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原本这个不是胡老板会做的事情，也许胡老板的的确确被那个少年和村长给激怒了，便不再想那么多。原本的胡老板是多么风光的人啊，却在这里吃了亏。 “就这么决定了，老黄，你去准备下，趁着下午，我们去常叶湖抓一条鱼，就回去。” “刘子，你准备下抓鱼的工具，等下就你上，记得一定要活的。”胡老板吩咐着。 “好嘞，抓鱼我拿手，胡老板你就看着吧。”刘子答后便屁颠颠的跑了出去，似乎要在胡老板和宛如面前显示下自己的身后。对于这个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混混来说，下湖捞鱼却不是什么困难。 “宛如，你准备下，我们回去了。”胡老板看着老黄和刘子都走出了房间，就对着还在桌子上不知道想些什么文静的女儿轻声说道。 “恩，要回去了？爸爸不是没有谈成吗？”宛如被爸爸的叫唤拉回了神思，疑惑的问道。 “哼，我就偷偷捞几头鱼去给水厂的人看看去可不可以养殖，顺便让常叶村这些人瞧瞧。”胡老板扬起有点发福的头，用鼻孔说道。 “这样不好吧。”宛如听后皱着眉头说。 “别管，反正常叶村的人都不待见我们。宛如，你就准备下，这些爸爸做就好了。”说完胡老板便起身走了出去，只留下宛如一个人。 “要走了。”宛如伸手，从裙子的兜里取出了一个土豆，对着土豆，自言自语的说道。 短短的两天，甚至连两天都没有到，这次的行程就这么结束了。 自己要回去了，也许这次以后便再也不会见到那个少年，从此两个人，就照样生活再各自两极的生活中，回到各自的轨道上。永不相见了吧。 但是这样的事情却是早晚会发生的事情，宛如知道，也许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快的忘记，忘记自己来过这么一个地方，忘记自己曾见过这么一个人，也忘记，自己曾经想过这么一个少年。 就这样，忘记掉。 于是宛如把土豆重新放回了兜里，然后毅然的走了出去。走回了自己的生活。 第六章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乡间小路上行驶，激起了漫天的黄尘。这条路上，几乎是没有什么人烟，只有一辆车快速的向前开着，仿佛是在逃离那个地方。 “胡老板，你看，我抓了两条，只要有了两条，应该就可以进行养殖了吧。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的鱼特别难抓，也特别少。”刘子擦去身上的汗水，捧着面前这个盛满了水的鱼盆，献宝似的递到了胡老板的面前，伸出去的手臂却布满着一点点的暗红，仿佛是什么东西印在上面的记号一样。 “好了好了。”胡老板挥了挥面前的空气，扇去湖水的味道，对着刘子不冷不淡的说：“放在下面就好了，不会拿起来。” “好好。”刘子尴尬的急忙把不大的鱼盆放到了自己座位的底下。眼睛也不敢再向后看去，而双手也无意识的抓着自己的手臂。 坐在后座的宛如，则是跟来的时候一样，手撑着自己的头，看着外面是不是穿梭而过的杂草，和时不时伸出枝叶的大树。 现在，要离开了。 祭祀之后，若是没有到傍晚，常叶村的人是不会起来的，劳累了三天的村民总会趁着这次好好的补充自己的睡眠。 虎子也一样，但是中午那个陌生人造访之后，虎子便没有睡觉。他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但是他却没有出去，只是静静的坐在房间里面，仿佛在等着什么一样，眼睛闭上，感受着开启窗户中从常叶湖吹来的淡淡的湖风，假装睡着了。 “哧”巨大的噪音打破了原本乡间小路上的宁静。那辆行走的小轿车也因为这个巨大的噪音而打扰了原本行走的路线。 “怎么了？” “老板，爆胎了。” “刹车啊。” “停，停不下来，刹刹车可能是坏了。” “啊，不会啊。啊啊啊，我还不想死啊。” “刘子闭嘴。老黄把住方向盘。” “老板，控制不住了。” “左转，老黄，前面有个坡。” “啊，老板不行了。快点跳出去。老板。” “砰砰砰。”几声巨大的翻滚声从远远的地方传了出去，仿佛是一个什么巨大生物摔倒而发出来的一样，巨大的摩擦声还有尖叫声。 周围野草中的生物，也因为这个巨大噪音而干扰，纷纷的飞了出来。慢慢的，一切又归于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常叶村常年都是在深处，除非一直通到城镇，不然路上，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村庄。如果你在这条路上的话，那么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城镇，要么，去常叶村。 你们偷走了我的东西，你们这群人类，为什么要偷走我的东西。 恍恍惚惚的声音在耳边旋转着，满目抬头都是黑色的，没有光亮，整个世界都是黑暗，而自己就像是悬浮在空中一样，任着声音一点点的侵蚀着自己。 这样的情形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周围的颜色开始慢慢地淡去。 “你们附近没有医院吗？” “。。。。。。” “干嘛不说话啊，刘子呢，刘子死哪里去了。” “老板，刘子不知道去哪里了，没有看见他。” “不见了，就知道他不可靠，老黄，快点去找村长，我要把我的女儿送到医院去。不然就。。她的伤势又那么重。” “那也是你们自作自受。”一个村民小声的说。 “你说什么。” “胡老板，胡老板，不要生气，这样也没有用，我们的车子已经坏了，除非去城镇，但是小姐的伤又。” “胡先生，你也别生气，你和这位姑娘的伤势比较重，而我们村确实也没有你们说的医院，我们这里都是靠草药的，但是你又不相信我们这里的药师。不然这样吧，我看这位黄先生也没有受伤，你可以让他们先去城镇，安置好了再让人来接你们两个。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工具能够送你们回到城镇。”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老黄，这样吧。你就先回去，安排好了再来接我们。” “老板，可是。你。” “没事，你尽快吧，我担心的是宛如。啊，宛如，你醒了。” 躺在石头床上的宛如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了自己爸爸担心的神情。 刚才的对话，宛如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她知道她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常叶村。 “宛如，你痛不痛。”胡老板焦急的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少女。 宛如皱着眉头，等到自己的神智完全清醒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疼痛侵占了宛如的思想。 “宛如，宛如。”胡老板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担忧的看向女儿受伤腿。 这个时候胡老板多么希望这些伤是出在自己身上，自己皮燥肉厚的，而且还是男人，脚受伤甚至以后坡了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女儿不一样，如果女儿将来，那么女儿未来都毁了。 这个时候胡老板看向女儿的目光是内疚，是不舍的，如果不是他去抓什么鱼，也许就不会遇到这些事情，也许真的如那些村民讲的，是水神在惩罚自己。 宛如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腿，她的脑袋一下子空白了，连那些疼痛都显得那样的尖锐和苍白。 宛如知道，这样的伤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自己的脚很可能就会坡。那么以后，自己该怎么办？ “宛如。”胡老板看着发呆的女儿，焦急的叫了一声。 “爸爸，我的脚，要瘸了吗？”宛如抬起头，苍白的脸庞流着冷汗，空洞的声音，回荡在了民舍里。 第七章 傍晚的微风时不时的在村子里面晃悠着，但是在普通的民舍面前，那个富态的中年人时不时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胡先生，对不起啊。这个房间可能是住不了了。”年迈的村长撑着拐杖在胡老板之前住的民舍面前对着全身上下敷满了草药的胡老板说。 “为什么？” “你也知道，胡先生你偷走了我们村的姑子鱼，因为水神发怒你们才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现在这个村子里的人没有人愿意得罪水神，只有让胡先生你离开了。” “可是我女儿的腿都那样了，她怎么能动？”中年人怕惊醒屋内好不容易睡下的女孩儿小声的低吼着。 “胡先生，真是对不起。我也询问过一些人家，但是的确没有人愿意收留被水神得罪的人。” 村长带着点点的歉意叙述着。 富态中年人因为生气而脸色暗红，他多想训斥这些无知的人水神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他怕他说了之后，真的会把自己逼到绝路上。所以现在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只能祈求这些人吗？ “胡先生，我也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也请你体谅我们。不过的确，你女儿的伤势的确不太适合移动。”村长沉思着。虽然面前的这个男人得罪了水神，自己也可以很绝情的把他们赶出常叶村，但是他知道，这样对自己的村庄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他们毕竟是城镇里来的客人。 “那村长。”中年人憔悴的看着面前的村长，他泄气了，就算他再有钱，就算他在城镇里面再有势力，但是却不能帮助他什么。现在的他却又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之前熟悉这里情况的刘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胡老板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次自己一定要低头，就算不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女儿。 “胡先生。记得之前你去找过的虎子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跟他说说，如果他愿意收留你的话那你们就有地方住了，而且，常叶湖附近的很多珍贵的药材只有他才能拿的到，如果他同意的话，说不定你女儿有救。”年迈的村长沉吟了很久，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只要虎子愿意收留他们的话，那么村子里的人也不会一直聚集在自己的家中说要驱赶这对父女，这件事情也就可以安置下来了。 “真的吗？”中年人一听到这话，瞬间便又充满了希望，但是虎子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吗？之前自己对他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他又偷了虎子所照看的姑子鱼。 不管怎么说，总要试一试，这个也算是女儿唯一的希望了。 “虎子，你真的想好了吗？”年迈的村长坐在青砖平房的木头凳子上，惊讶的问道。 “恩。”虎子坐在床上，一只脚在床上盘起，而另外一只脚则放在地上，手上灵活的织着渔网。原本他来讲，也准备的一大堆的说辞，但是没有想到一句都没有用上，虎子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便直接答应让那个得罪水神的城镇父女来他的家中休养。村长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可是，你这边只有一张床。”村长看了沉默没有其他话的虎子好久，既然他都答应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村长转而环顾了下四周，这个熟悉的空间，自己却在虎子十岁那年来过一次，其他的时间也再没有来过。 “可以隔。”虎子没有抬头，继续织着渔网，仿佛村长说的这些事不算什么事。 “好吧。”村长撑着梧桐木做成的拐杖，慢慢的站了起来说：“等下，我让几个人用帘子隔下，顺便打两张木板床，也幸好这间够大。我会顺便再叫他们捎点菜肉。虎子你就照顾点吧。那丫头也怪可怜的。” “恩。” “晚上我就让他们过来吧。别人也都不敢收留他们。” “恩。” 村长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门口，脚步顿了顿。 “幸苦你了，虎子。” “恩。” 村长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恩，不再说什么，打开了红色的木门，走了出去。 而房间里面的虎子则继续织着渔网，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其他动作。仿佛一切都是很正常。 “答应了吗？答应了吗？”一直在房间里面踱步的中年男人一看见推门而进的村长便激动的向前，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却仿佛等待了十年一样的久。胡老板克制着自己低声的说。 “答应是答应了。”村长点了点头说。 “那就好，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胡老板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村长。又转身看了看床上正在睡觉的女儿，少女的左腿上已经敷满了草药，原本胡老板是一直抗拒的，但是看见宛如苍白而难忍剧痛的小脸，便勉强同意了村长带来药师的意思，敷了点简单的药。 “不用谢我，你该谢的人是虎子。我也没有想到他直接就答应了。”村长叹了口气，在他的心中，虎子就像是自己的孙子一样，但是虎子却也是一个脾气奇怪的人，虽然从来不主动接近什么人，却一直帮助着这个村。 “好了，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晚上就准备下上去吧，等下我会让人送你的。”村长拄着拐杖走出了门。 “爸爸。”宛如睁开了眼睛，其实她一直都醒着，因为她睡不着，脚上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完全驱赶着自己的睡意。没有睡着的宛如自然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宛如。”胡老板急忙走到了女儿的床边。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宛如知道这里已经不能住了，因为他们得罪了水神，私自偷取了水神的姑子鱼。 “虎子家，就是那个祭祀的少年。”胡老板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之前在女儿面前说过那个少年的坏话，但如今却只有那个少年肯收留自己。胡老板虽然爱面子，但也知道，自己的罪，只有自己承担。 “恩。”宛如收回了目光，没有再看爸爸，她也没有说话，胡老板以为宛如是累的，但是却不是。 又要见到他了，原本已经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却因为这个事情，再次见到他。缘分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啊，宛如的手艰难的动了动，却摸到了原本藏在裙子兜里的那个土豆，很凉，却因为自己的体温，慢慢的开始有点了温度。 这个就是宿命吗？ 第八章 傍晚，村长叫去铺床和做布帘的人一完成，几乎是同一刻。胡老板屋舍的主人便送着胡老板和宛如到常叶湖的坡上，也就是虎子的家中。 没有人愿意让这对父女多呆一会儿，就算说要给了再多的钱，也没有人答应，这个让胡老板很生气，却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红着脸，憋着气，跟在抬着宛如的两个人后面，迈着发福的身躯往前走。 到常叶湖的路是好走的，而要上常叶湖的坡上的路就开始有点抖，不过幸好是路程也没有多少，所以宛如到也没有受到多大的罪。 但是屋舍主人却连着另外一个人，几乎是一到虎子的家，便把宛如躺着的木板放在了随意搭建好的的一个木板床上，撒腿就走了。嘴里念叨着要去常叶湖拜拜。 把胡老板气的几乎是七窍生烟，但却不能发作，只能将一股股刚生出来的怒气就这样又吞回了肚子。胡老板微微发红的眼睛与宛如的目光对视。宛如苍白的脸上拉出了一点的笑容，她安慰着自己的爸爸虽然没有说出口。 胡老板看见女儿的笑容，他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就拿着村长给他们的一些日用品便微微的瘸着安置去了。但几乎没有一会儿的时间，他便会抬眼看向躺在木板上的宛如。 只有一个平房，幸亏是房间里面并不小，有这本来一个双人床那样大的石床，还有两个角上卷起布帘的两个木板床，木板床是几乎只能容纳一个人，而且还“吱溜吱溜”的冒着声音，胡老板多怕女儿会一下子掉下来。但他也不敢把女儿放在石床上。石床是虎子的，万一虎子生气了，把他们两个赶出了这个村子，没有依靠的宛如要怎么办。 胡老板想着，胡老板活了那么久，许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了吧。 宛如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安静的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屋子。 这里就是那个少年的家吧，这里有他的味道，也有常叶湖水浓重的味道。 石床旁边有着一个红色木头打的窗户，不大，却也不小，那里时不时的吹进常叶湖边上的风，而在那里也可以很轻易的看见常叶湖的样子。 看得出这个房子是有了一定的历史的，不管是这些木头上的雕花，还是石头上的雕花。 石床的前面就是一张桌子，很大，可以容得下四个人，也许这个少年的一家就这样在这里吃过饭。 石床的旁边有着一张巨大的柜子，柜子旁边也还有一个小的柜子，小的柜子旁边的地板上则被放着零零碎碎的工具还有木头。 这个房子的另外两个角则被卷起了床帘，后面就是两个简易打的木板床。 在房间的左侧还打了一个窗户，窗户是紧闭了，但是刚才过来的时候看的到窗户外面搭了一个棚，棚里面都是做饭的一些工具。村长也有提过，在右侧里面，零零散散的工具后面，有一个小门，那里就是浴室和厕所。 这里虽然小，但也是五脏俱全。 宛如打量着屋顶上面的雕花，周围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她仿佛便有些了解，这个家的主人会是什么性格的人了。 就在父女两个都各怀着心思的时候，朱红色的门被打了开。 穿着大襟衫和笼裤的少年便推门而进，在看见胡老板和躺在木板床上的宛如，他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提着鱼篓走了进来，鱼篓里面装着两条活蹦乱跳的姑子鱼。 他的眼神只是在宛如身上停留了下，便掠过一脸尴尬，想要和自己打招呼的胡老板，走到了那个巨大的柜子旁，打开了最底层伸手拿出了一个小的麻袋，取了点黑色已经烂糊的草。便走出了房门。 房内迅速安静了下来，胡老板咧的嘴还没有收回来，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宛如，便又不再说什么。只是小心的叹了口气，继续整理着被子还有床单。 时间没有过多久，大概在胡老板弄好了两个床套的时候吧。虎子又走了进来，这次他没有想要拿什么，环顾了下周围，直接把胡老板手上刚弄好的两个床被给拿了去，铺在了石床上。 胡老板伸手想要抢回来，因为这两个床被是他多要的，想要让自己女儿垫在上面睡觉能够舒服点，现在却被虎子抢走了。 可是虎子似乎一点都没有理他的意思，铺好床铺后，他便走到了宛如的面前，低头看着面前腿上打着厚厚草药的宛如，宛如微微的睁开眼，便没有任何距离的对上了虎子黑色的眼眸。宛如突然一下子呆了，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要打招呼吗？在她眼神流转还在反应的时候，宛如觉得自己一下子腾空了。 “你干什么。”胡老板似乎所有的怒气在这一下子发作了。他急忙上前想要抢回被抱在虎子怀里的宛如。 而宛如也因为重心手本能的环上了虎子的脖子，宛如的脸一下子红了，男性的体温就这样贴着自己的身躯，男性的味道就这样环绕在自己的周围。 宛如这个时候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似乎也没有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也没有听到爸爸在后面吼着。 她的眼里似乎只有面前的这个少年。 虎子小心的移动着，直到安稳的放到了那张铺满了被子的石床上。他才转身离开。 而胡老板的叫喊声也在宛如被放在石床上而停止了。 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洗东西的声音，还伴着咔嚓咔嚓的烧火声。 胡老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弄着盖的被子。弄完了被子，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没有多久就传来了胡老板“需要帮忙？”的声音。 石床边上的窗户时不时的被风吹得发出了声响。也顺便吹起了宛如轻柔的发丝。房间里就剩下了宛如一个人。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伴着入夜时候常叶湖边上发出的各种昆虫的声音。 虎子 宛如慢慢的闭上眼睛，微笑着。也许这样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第九章 “把这碗汤喝完。”仰头星星一闪闪的在天空中微笑着，一声醇厚的声音在宛如耳边响起。宛如转头，从星星移到了少年的脸上，再慢慢的移到了自己面前的那碗黑黝黝的汤。 宛如接过了虎子递过来的汤碗后，虎子便转身撑起胡老板正在推的桌子，轻松的把唯一的一张桌子移到了宛如石床的面前。 桌上几个碗在虎子的搬动下，却是一点都没有移动。 胡老板累嘘嘘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看起来没有什么重量的桌子却异常的重，这的确是出乎胡老板的意料之外。 桌子上只放了三个碗，每个碗里只放了两个土豆和一点野菜。而中间的大碗则是 “这个是什么？” “姑子鱼汤。”虎子拿起了面前的土豆淡淡的说。 “可是怎么是黑色的。”胡老板看着面前黑色浑浊的汤皱着眉头说。 “里面有药，吃了对伤口好。”虎子说完便开始吃着面前的土豆和野菜，坚决不再开口的样子。 “宛如，吃点土豆吧。不要喝汤了。”坐在宛如旁边的胡老板轻声的对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说道。 宛如抬头，看着依旧低头吃着土豆的虎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宛如再低头看着面前那碗黑色的汤水，仿佛比中间的那碗更黑，更浓，更浑浊。 若是平常，宛如怕是不会喝的，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但是，宛如贝齿咬着因为受伤而苍白的嘴唇。拿起面前的碗，闭上眼睛，一下子，一股奇怪的味道瞬间冲到了宛如的大脑里面，炸开。宛如摇晃了下身子，这个是多么强烈的味道，就像是烈酒一样，一瞬间，整个身体就像放在火里烤一样的温热，但却也不会太热，只是温和的热着。 “宛如，你怎么啦？”胡老板急忙扶住宛如的身躯，焦急的喊着。 虎子则在一旁冷静的看着，他站起来，探手，轻柔的拂去宛如额头上的碎发，在她的额头上碰了碰。 “没事的，等下就好。”说完便拿着自己吃完的碗走出了房间。 “宛如，宛如。”胡老板疑惑的看着虎子的背影走出了房间，便转头，呼唤着自己的女儿。 “没事的，爸，我感觉好点了。你也喝点吧。”这个时候的宛如的脸却是红润了不少。她颤抖的指了指中间浑浊的汤轻声对着自己的爸爸说道。 胡老板则犹豫的看着浑浊的汤还有宛如红润的脸庞，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一样，舀了一碗汤，一饮而尽。 宛如看着开始微微冒着汗的爸爸，回头，透过窗户想要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只能听见淋淋的水声合着青瓷碗的声音。 吃完了饭，胡老板满头大汗的收拾完碗筷和桌子之后便去简单的洗了洗。被疼痛折腾了很久的宛如很早的便睡去了，虽然是石床，但是却是很暖和的，这个是宛如睡前的最后一个意识。 等到宛如的眼睛再次打开后太阳已经上了日头。雕满了花纹的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温暖的日光斜着射进了窗户，打到了床上，映射下一道道的光斑。宛如挣扎的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宛如，小心。”刚打完水回来的胡老板一推门就看见正在挣扎的坐起来的女儿急忙向前冲去，小心的撑起了宛如。 胡老板看着正勉强在苍白的小脸上堆起笑容的宛如，心里一阵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的冲动，宛如怎么会受到这样的伤害。但是如今也只能这样寄于人下，等到老黄回来吧。 胡老板叹了口气轻声对宛如说：“饿了啊，锅里还有昨天的鱼汤，早上虎子下了点面条。我给你端来。”说完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屋子，传来了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声音。 面条？他怎么会有面条？是借的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谁说过，虎子总是吃土豆和野菜，不怎么吃米饭和面条这些主食。宛如还没有想完，就见到自己的爸爸小心的端来了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面条。 “吃吧吃吧。”宛如看着面前冒着香气的面条，这次的汤水很清，甚至带了点乳白色。胡老板看着面条又看着自己的女儿。轻声的催促着。 宛如只是吃了两口，喝了点汤，便递给了自己的爸爸说吃不下。她知道自己的爸爸一定也是没有吃好的，自己的爸爸也跟自己一样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你怎么能吃那么一点呢？”胡老板又打出了点面条递到了宛如面前。自己则就着剩下的汤底和着野菜大口的吃了起来。 宛如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去洗碗的爸爸。碗中还剩下大半的面条，因为宛如实在是吃不下了，她小心的移动着受伤的腿。自己受伤的腿上已经覆盖着厚厚的草药，甚至连移动下都是困难的。 过了许久，大汗淋漓的宛如终于放弃了移动自己的伤腿。坐在了石床上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鼻翼间扇动着全是常叶湖水的味道。 之前的忧愁，之前的顾虑，之前的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在住进这间屋子之后都慢慢消失不见。宛如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这间屋子这样的让人安心，为什么常叶湖浓重的味道会让自己觉得那样的踏实，还有，那个男人的身影会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脑海里面。 突然，宛如仿佛觉得有什么一直投射在自己身上，是阳光太过于炽热了吗？宛如缓慢的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外面的时候，却不自觉地对上了少年的眼眸，他就那样，站在十步外的小路上，这样直直的盯着自己，没有因为宛如睁开了眼睛而闪躲，仍旧那样直直的盯着宛如，不动，也不避开。 阳光仍旧透过窗户射进屋内，洒在宛如早已放下的长发间，然后消失不见。 他在看自己吗？宛如的脸色开始泛着微红，已经分不清楚是因为阳光还是因为，他的目光。 于是，世间仿佛就凝聚在这样的一刻。 第十章 等到宛如能够下床后已经是十天了。这个时候的她能动却仍旧是勉强的，但是她不想成为无用的人，一直呆在床铺上的人。 她知道，自己和爸爸这样拖累着虎子，虽然虎子没有说什么，但是宛如也知道，虎子一天比一天还要晚回来。 “宛如，你不要去了。爸爸自己去就好了。”胡老板看见宛如挣扎的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急忙放下了背篓冲到了石床边。 “爸爸没事的，我可以的。”宛如抬起苍白的脸庞，勉强的微笑的对着爸爸说。 “宛如，爸爸可以的，就捡牛粪啊，爸爸小时候做过的，但是你从来没有做过，而且你的脚。” “爸爸你的脚也。” “爸爸脚没事，不要走太多的路就好了。你就听话，呆在床上，爸爸去就好了。” “好吧，那爸爸你小心点。”宛如躺回了床上，但是几乎是等到她爸爸合上门，脚步声音越来越远的时候，宛如又开始挣扎的从床上下来，她知道这样是会让爸爸担心的，但是自己更不想拖累爸爸。 等到宛如走出了门之后，撑着粗粗的棍子之后，也已经用了大半晌的时间，她其实真的很痛，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她缓慢的小心的在山路上走动着。看着天边的太阳已经慢慢的失去它夺目的光彩的时候，宛如的背篓里面只有几个大粪，她叹了口气，继续的咬着牙关，一不小心，她的坡着的脚踉跄了一下，整个人便如同失去了重心的皮球一样，沿着山坡上滚了下来，等到她停下的时候，等到她好不容易缓过了神态张开了眼睛的时候，等到她眼睛前面的白雾消失了之后，她才看到自己正好是一株百年的古树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否则，自己就要一直滚落到了常叶湖水里去了。 这个时候的宛如是站不起来的了，她只觉得全身酸痛，而她的伤口，则是更加的疼痛连自己背上的背篓都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去了。宛如静静的躺在那里，因为随意的一动都会让她觉得彻底的疼痛。 老树的枝干伸得很长，挡住了快要落下阳光的方向。但是从密密的枝桠中，宛如还是能够看见那已经放不出什么热量和光线的太阳了。 宛如打量着周围的情景，周围围绕着都是密密麻麻的野草，而自己掉落的这一片地方就这样的被围绕了起来。 浓郁的常叶湖水的味道就这样在这一片小世界里面围绕着，伴随着时不时摇晃的老树枝桠还有常叶湖水拍打着岸边的清脆的声音。 爸爸会不会找不到我。宛如这样想着，自己又让爸爸担心了，不仅没有帮上爸爸的什么忙还一直让他为自己担心。 一直以来，爸爸总是忙着赚钱，忙的自己一天很少看见她，这让宛如甚至都觉得自己存在没有什么价值，直到这次遇难了，她才发现了爸爸其实一直都是在乎自己的，只是被那个什么都要攀比，什么都那样浮躁的城镇给迷惑了而已。 正当宛如想得出神的时候，一只小小的黑色生物挪动到了她的身边，是一只小黑狗，还很小很小，低头嗅了嗅宛如便窝在了宛如的身边，缩成了一团。 宛如从来没有特别喜欢过什么生物，包括狗，但是这一刻却让宛如觉得特别的亲近，仿佛自己又了一个小伙伴一样。 爸爸会找到这里吗？ 太阳已经掩藏了起来，天色也开始黑了，而宛如躺着的这个地方则还是如此的安静，听不见一点点的人声，甚至连外面一点的动静都听不见的。 自己会一直这样躺着吗？自己会死吗？这个是宛如第一次想到死。这个地方没有人会找到自己的吧。 也许是回应着她，常叶湖水发出了哗哗的声音。身旁的树叶和野草也发出了剧烈的摇晃声。 宛如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在流逝一样，力气也渐渐的被抽干了。 隐隐约约，宛如却看见了一个黑色高大的人影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是阴间的人吗？”宛如喃喃的说道。 “我不是。”黑色的影子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很久，缓缓的说。 宛如再没有力气回答，她的眼睛缓缓的闭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小心的抬起。 虎子则低头的看着闭上眼睛的宛如，他的目光是惊奇，是不可思议，但是更多的却是说不清楚的东西。虎子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地方，他没有想到宛如会到这里来，这个，甚至连常叶村中活的最老的老人，又或者是村长都不知道地方，从来没有人到过这里，或者是说这个地方从来不让任何人找到它。 虎子就这样抱着宛如，看着面前散着雾气的湖水，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宛如才悠悠然的睁开了眼睛，她靠着宽阔结实的胸膛上，因为是被抱着，所以她能够看见自己的身子，受伤的地方已经被黑色的草药均匀的覆盖着，宛如觉得自己的疼痛好多了，她微微的抬头，看见的是虎子坚毅的下巴和脸庞。 “为什么出来。”虎子没有低头便知道宛如醒来了，他没有低头，缓慢的抱着宛如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因为我，不想躺着。”宛如红着脸慢慢小声的说着，一半是因为第一次这样靠着一个男人，另外一半则是因为自己的做法的确是欠缺了考虑。 宛如回答后，虎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走在完全漆黑的小路上。宛如瞥了一眼前面的道路，道路很黑而且不好走，但是虎子却一直很平稳的走着仿佛走的地方是一条平路，让怀里的宛如一点都没有巅坡的感觉。 所有的世界都是那样的安静。宛如在这样的安静之中却显得特别的无措。 “你怎么找到我的。”想要打破宁静的宛如这样说着。她说完就脸红了，因为她能听见她的声音在虎子的胸怀里面共震着。 虎子是隔了好一会儿才说的：“是常叶湖告诉我的。” 宛如没有接话，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要追问下去，但是又觉得那样的行为和问题有点幼稚，于是只好说了另一个话题：“那只小黑狗呢？” “还在那里。” “它一个人很寂寞吧，一定跟我一样。”这句话宛如说的很小声，很小声，因为她并不是说给虎子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虎子没有回答，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第十一章 回到家中，爸爸自然是很焦急的，看见躺在虎子怀里的宛如已经再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事情，而是如负重释的安顿好了宛如。 第二天宛如起的很晚，但是一醒来却看见在床边兴高采烈的爸爸，而胡老板一看见清醒的宛如则是开心的扑上去对着宛如说：“宛如啊你知道吗？老黄今天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去城镇给你医治了。带你去汉升那个医院，你也听说了吧，他是个不错的医生，但是他爸爸老是想让他经商，那个老顽固，算了，等下整理下，我们就可以去了。你的腿一定会好的。”胡老板高兴的唠叨着，宛如环顾了一圈，除了爸爸就没有别人，她问道。 “爸爸就你一个吗？” “哦，是啊，老黄在村口等我们，听老黄说那个滑头在我们车子翻了之后就跑掉了，哼，那个小痞子一见到他就觉得不是个好东西。听村长说，附近的村子有人看见刘子，但是疯了，身上长满了红色的斑点，这个就是报应啊报应。。。。。。。”胡老板兴奋的说着话，连着声音都大声了起来。 “那虎子知道吗？”宛如低着头问道。 “虎子啊，知道，一早就知道了，一大早出门还给带回来了一条狗，黑色的，回来我就告诉他了，他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说整理完随时可以走，随便我们。唉他这几天好歹也收留了我们那么久，我会给他点钱的，但是他还不要，哼不要就算了，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少年。”胡老板一边费劲的弯着腰整理着一边唠叨着。 终于这天还是来了，离开的日子，宛如从窗外看见了那条正在阳光下晒着的小黑狗，这个是他带回来了吗？ 是因为听见了那天的那句话吗？宛如心里头的感情一下子太多，让她开始分不清楚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 宛如离开家里的时候，那条小黑狗还跟着自己的身后，以为自己的新主人要去哪里玩，但是没有想到却是要离开了。 宛如直到上了车子还一直是恍惚着，直到走了也没有再看见虎子，只是这样麻木的跟着自己的爸爸。 任着自己的爸爸和老黄搀扶着自己上了车子。 回去的路上，走出常叶村的道路还是跟来的一样荒芜，听着爸爸和老黄讲述着这几天的遭遇，她听得出爸爸是开心的，但是自己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宛如低头看着自己受伤而被虎子裹起来的腿，她知道，如果回去的话，自己的腿是会好的，而且自己只是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道了而已。 如果不回去。宛如惊讶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脑海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果不回去的话， 原来自己已经爱上了这里，原来自己已经离不开了这里。 这么多年来，宛如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根本不会去想，她已经自己的生活能够如此的波澜不惊，但是来到了这里，宛如仿佛开窍了一般，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但是自己却刚刚成为了自己。 “你要放弃吗？ 你要忘记吗？”脑海里面无数个问句向自己袭击而来，宛如，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宛如。宛如。”胡老板的呼唤让宛如回到了现实。 “怎么了？还痛吗？没事坚持下，我们马上就可以到家了。回去了就让老李的儿子，就是在县医院的那个医生给你看看，记得他吗？你们见过的，他还挺喜欢你的。。。。。。” “爸爸，我不想回去。”宛如突然抬头打断了爸爸的话 “什么？”胡老板愣了一下宛如从来不会打断自己的话，但是让他大叫的还是宛如的话。惊 “你说你不想回去？你想留下来？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是的爸爸。” “宛如，你不要这么任性，你不去医院的话，你的脚不会好的。”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宛如，你从来没有这样不听话过，你难道想要离开爸爸，让你一直当个瘸子？” “我不在乎的。” “我不准。” “爸爸，这次我想留下。” “宛如，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回去，就永远不要认我这个爸爸，永远不要回来。停车，老黄，让她去，看她敢不敢走。” “老板，这个，小姐只是一时气话，老板。” “停车，老黄，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走。”胡老板的脸是通红的，但是宛如却是安静的，甚至是平静的，因为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想法，也接受了自己的未来。 有些事情，不是没到，也不是做不了决定，只是还没有到该做决定的时候，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第十二章 宛如已经忘记自己走了到底有多远的路，她只知道，她的左脚已经麻木了，已经没有知觉了，她的走，几乎都是用拖的。 她满身都是汗，但是她却没有回头过，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知道，自己的前方，有着什么。 夕阳慢慢的染红了整片的常叶湖，整个湖水在落日之中，显得如此的闪耀，就像是湖面上漂浮着一层的金箔一样。 这个景色，明明已经看了很多年，但是这次却拖住了虎子的脚步，虎子没有走，两边放着鱼篓和一个竹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停下来，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呆。 宛如看见了，在夕阳完全落下的那一刻，她看见了他，他就像是雕像一样，面对着常叶湖，晚风吹过，他一动不动。 宛如知道，自己，只要出个声，他便会回头，但是这刻，宛如却愿意这样看着她，尽管自己的脚已经痛的没有任何的知觉，尽管自己现在累的就快要晕倒。 她想要虎子转头，自己看到她。她的愿望仿佛被某人听到了一样，她的愿望在下一刻就实现了。 那双如同黑夜般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宛如从第一眼看到这双眼眸，便已经沉醉，因为她在他的眼眸里面看见了跟自己一样的东西，是寂寞。但是宛如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寂寞竟然是他。自己所选择的寂寞，也还是他。 这一瞬间的宛如想要哭，她的眼眶已经开始红润。但是她在等着虎子开口，等着虎子的第一句话。 “你的脚治不好了。”虎子的薄唇打开了，没有甜言蜜语，没有相见如斯，只有这么简单，却又这么残酷的一句话。 “恩。我知道。”宛如点了点头，她的眼眶依旧红润，也许是她的尊严告诉自己不能哭泣，也许是她的内心告诉自己，不能落泪。 虎子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宛如也没有开口，他们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任着身旁的虫子的叫声盖过自己。任着湖水拍打岸上泥土的声音来打破他们之间的宁静。 虎子弯下了腰，从竹筐中取出了黑乎乎的水草，他慢慢的在宛如面前蹲了下来，小心的把水草均匀的涂抹在已经红肿的脚上。冰冰凉的触觉一下子让宛如清醒，同时，也让宛如的泪水如同珍珠般的滚落。宛如其实也说不上为什么哭，只是，想哭而已。 虎子背起了宛如，趁着夕阳落下的余晖，走在了那条通往家里的小路。 湖风吹拂着悲伤宛如的长发。 依靠在坚硬后背的脸颊微红着脸庞，这一刻她突然开口：“虎子，我嫁给你好吗？”但是她的话却很快的消散在湖风中。 宛如的脸红的像是苹果一样，她等待着那个结果，但是许久，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她以为这句话在虎子听见前就被风吹散。 但早已羞红脸庞的宛如却是不愿意在说一次，这句话，原本就不应该自己说出口，任是如何，也不会再说了。 宛如心里这么想着，她的心却止不住的失望。 上坡的小路有点抖，宛如的脸随着虎子走的脚步，一下下的碰触着那个坚硬可靠的后背。宛如看着近在咫尺的平房，还有那几声熟悉的犬吠声时。她多么希望这条路能够长一点。这样，自己就可以在虎子的背上呆久点。 幸福总是短暂的，虎子背着宛如走入平房的时候，房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摆设也几乎没有什么变动，除了虎子拆下放在墙壁边上的布帘，还有木板床的木板外。 虎子小心的把宛如放在了石床上，石床上原本铺的被子依旧还在，就像宛如走的那天一样。宛如的心跳却突然的加快，也许是虎子不愿意改变，也许是虎子舍不得我，也许，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时间太短，两天，虎子还来不及更换。 宛如轻轻的叹了口气。小黑则从门口兴奋的跑到了石床的面前，摇着尾巴看着宛如，宛如微笑的摸了摸小黑的头。不再说什么。 虎子很快从厨房里端出了黑乎乎的汤汁。递给了宛如，而自己则啃着温热的土豆。 一切就像两天前那样的普通。 而虎子也没有再说什么。 换好麻布睡衣的宛如打开了石床边上的窗户，对着站在窗户外面的虎子点了点头。 小黑温顺的趴在虎子的身边，而虎子也没有转身进来，而是看着天空上茂密的星星。宛如注视着看着那般认真的虎子。 在宛如的心中，虎子长相算是很好的，不论在乡下还是城镇，虎子因为常年劳作而黝黑结实的身躯则是给了宛如一个城镇里追求自己的男人们所不能给的安全感。 虽然这里什么都没有，虽然虎子什么都没有。 宛如轻轻的把头靠在了窗户上。跟着虎子，享受着久违的宁静。他们的头靠的很久，只要一歪，各自都能够触碰到对方。但是两个人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那之间的距离。 “你真的要嫁给我当媳妇吗？”宁静的时光，蓦然的被一个深沉的声音打断了。 大自然的声音下虎子能够听见一阵吸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虎子却没有转头，他在等待着宛如的声音。 对于成亲，虎子并没有想太多，也许是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让他觉得，有个媳妇和没有个媳妇都没有差别，更何况，自己跟别的人其实并不一样。媳妇这个词对他来说，也许是媳妇拖累自己，也许是自己拖累了媳妇。 很久很久，天地的一起又重新开始归于宁静的。虎子转头，他的眼睛对上脸颊上透着红光却微笑的宛如。现在这一刻，宛如眼睛里面都是他，而他的眼里也有着那个明媚笑容的少女。虎子知道，她答应了，她答应了做他的媳妇。尽管自己没有钱，尽管自己配不上这个来自城镇的少女，尽管自己什么也给不了她。 但是她答应了，做虎子的媳妇，做这个一辈子住在常叶湖畔，做这个一辈子打渔，一辈子守着常叶湖的乡下少年的媳妇。 虎子内心没有太多的感慨，但是他知道，自己终于要有个家了。 第十三章 几乎是第二天，虎子去常叶村的裁缝家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宛如，这个城镇里面来的女孩跟了虎子，而这个女孩的脚也算是瘸了。这就算是拿了一个小石头砸向平静的湖面一样，还是激起了点小小的波澜。 但是没有过一阵子，大家也都忘记了，甚至也不太在意这个女孩的爸爸曾经偷走了水神的姑子鱼的事情。 而宛如也便安心的在这个村子里面住了下来。 每天早上起来，便做了热腾腾的馍馍让虎子带着吃，而自己则在房子前面开垦了一块地，虽然大多都是虎子在拿着锄头砸出来的。 宛如则向村长要了些蔬菜的种子，种了点土豆，西红柿，还有最普通的野菜。 中午便做好简单的午饭，便一瘸一拐的送到了常叶湖边的芦苇地，给了在那里休息的虎子，自己则带着衣服洗好后才回去。 原本的下午，宛如总是在屋子里面打理打理菜园，或者整理下屋子，便和小黑坐在门口吹着从常叶湖中吹来的风，发呆。宛如的腿虽然在虎子的照顾下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但是却因为在痊愈的时候长时间的走路而使得她的脚已经注定会那样一瘸一拐的。虎子不在意，村中的人见到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宛如自然也慢慢的放了下来。时间久了，自然有人看见宛如种的菜，便提出和宛如交换了写蔬果，于是下午，宛如就会带着点自己缝制的，剪贴的剪纸，或者刚种出来的蔬菜，带去村子里面和那些妇女们换了些什么东西。这样一久，宛如自然熟识了几家好的女孩，或者年纪差不多的村妇。宛如就更常往着村子里面跑了。 但是宛如晚上一定会回家给虎子做饭。而虎子也习惯，傍晚的时候，向着那个亮着烛火的家走去。 当快要到的时候，也总能听见小黑的叫唤，还有小黑欢快的围绕着头发盘起来，正在因为忙碌做饭而微微瘸着脚的宛如身边蹦跳的影子。 虎子从来没有表现过很开心的样子，但是也许只有他知道，每次走在家里的路上，自己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而回到家中的时候，不自觉的停下了步伐。 这个就是家的味道吧。这个，就是父亲所留恋的东西吧。 而这个，已经快要被自己忘掉的记忆，或许自己正在找回来吧。 “虎子是个好孩子，但是他有着太多的故事，你真的要一辈子呆在他身边，真的要一辈子呆在这个快不行了的山沟沟里？” “恩，这个是我决定的事情，我就不会后悔。” “好，既然你真的这样决定的话，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刚开始还不确定，所以上来看看你，看到你是真的，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这里的生活很苦不像你们城镇。” “我知道，但是我有虎子，就够了。” 宛如的脚已经好了，却不能像以前那样平稳的走路，但是她却留了下来，嫁给了虎子。 第十四章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车辆来到常叶湖，而通往常叶湖附近村子里的道路也都已经建起。 常叶湖，跟外面世界的接触越来越多。而村子里的年轻人也往往向着城镇里面跑去，留在村子里的人也大多都是些渔民，或者老人，妇女还有年幼的孩子。 虽然是这样的，但常叶湖没有变化，而守护着常叶湖一家的虎子他们也都没有改变，他们跟往常一样的起床，往常一样的出发，往常一样每顿都会有一个鱼汤。也跟往常一样的睡觉。 他们的生活没有因为村子里面的改变，村子外面的改变而变化。 若是要说些什么不同，那么便只有一点，宛如的肚子大了。 肚子大了的宛如就不再往村子里面跑了，虽然她的脚并不会很痛，但是她怕累着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 而自从宛如大了肚子后，虎子每天便推迟了时间出门，帮着宛如打理门口的菜地，每天也都提早了时间回家，为了能够早点看见宛如，而每次也都时不时的带了点肉，蛋，甚至是鱼。 虎子所做的晚餐也都一定有两条鱼，一条做汤，一条蒸，或者红烧，还有几个鸡蛋，或者鸭蛋。宛如也没有过多的询问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她知道一定是虎子用自己织的网去换的，或者抓了鱼去换的。 也许因为长期守护者常叶湖，虎子不论是抓鱼，还是织网，只要是关于常叶湖的一切，虎子都是这个村子里面最了解的人。就像宛如之前敷在脚上的药，就是虎子从常叶湖底捞上来的水草还有淤泥。但是这些淤泥和水底的草药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这也是因为虎子不愿意去过多的采摘那些常叶湖中真正的瑰宝。 吃了晚饭后，虎子便会牵着宛如，小心的在湖边散步，然后再慢慢的走回去，睡觉前，虎子总会贴着宛如的肚皮听着自己孩子的动静，还有自己孩子的心跳声。 之后的夜晚，他都会醒过来，仔细的给宛如盖好被子，然后再入睡。睡觉前还在想着明天要给窗户装上纱窗，要补补渔网，拿着新的渔网，去村子婶子那换几个鸡蛋，或者鸭蛋。。。。。。 时间便是这样过去的，一天天，一月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息后便等着下一个的日出。 村子里面还是那些人，随着时间的过去，村子里面的人越来越少，偶尔在村子里面走动时候遇见了哪家的大婶，总是会和宛如叨唠起自家的儿子去了城镇里面打工，打了什么工，赚了多少钱，回来带了多少？宛如总是微笑的应和着，等到大婶临时想起家里的炉灶上面还点着个什么火，烧着些什么而匆匆忙忙的跑走，宛如也不在意的继续走着。 看着头顶上蓝蓝的天空，路边偶尔点缀着黄色，白色，红色的小花，偶尔太过炎热的阳光，总是会被村子里面活了很多年，很多年的古树挡住，而只能在地上印上点点的斑驳。 宛如身处在微风中，宛如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鼓起的肚子，她有时候发现，自己变了很多，很多。自己不再感到孤单，自己也不再感觉麻木，更不会觉得彷徨。 虽然这边没有自己的爸爸，也总不能享受到太好的条件，这边也总是要自己做着各种的家务。但是宛如却觉得很充实，这里有她的家，有她每天所期待的人，也有着这个，宛如低着头，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肚子，有自己的未来。 偶尔想想，也觉得生活是很神奇的一件事情，宛如自己放弃了很多，放弃了自己未来美好的前程，也放弃了一个殷实的家庭，选择了这个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生活，但却过的幸福。原来，幸福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原来，幸福跟孤独一样，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只要你选择对了，那便幸福了。 宛如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人的目光，爱上了一个人的家乡，也爱上了自己。 耳旁突然传来了熟悉的犬吠声，宛如低头，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叼着一根骨头，得意洋洋的对着宛如摇着尾巴，宛如微笑的对着小黑说：“我们回家吧。” 小黑似乎听懂了，重新咬起了放在地板上的骨头，跟着宛如的脚步，一步步的朝着常叶湖上走去。 宛如的脚印因为有了孩子而显得有点重，石头小路上，也隐隐有着宛如的脚步，一个深，一个浅。 第十五章 这是第二年的祭祀，也是宛如嫁给虎子过的第一个祭祀活动。宛如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幸好下午的时候村长来了家中，问些问题，村长却笑着让宛如去问虎子。 于是这一天，宛如几乎都挺着个肚子等着这一刻。 “睡觉。”虎子从木盆中洗了澡走了出来，虎子只随意的穿了件背心，露出精壮的手臂，下半身系了个长裤子打开帘子，看见端坐在石床上的宛如，便说了句。 “可是明天是祭祀的日子，我该不该准备些什么？”宛如听话的脱去了鞋子，露出白嫩的脚，用屁股小心的挪到了石床的里面，盘着腿，问着向她走来的虎子。 “不用，你好好休息。”虎子没有多说什么，把枕头靠在宛如的肚子旁。因为宛如有了孩子，虎子便又多拿了几床被子垫在了宛如的铺上。 虎子安顿好了宛如，便吹灭了石床边上的蜡烛。拿着竹扇，小心的一下一下的扇着风。他知道宛如怕热，而有了孩子之后，怕热也就更甚了。 “真的不用吗？”宛如不死心的追问着。在村子里面呆久了，也就知道了祭祀对于这个村子的重要性，而自己的丈夫则是祭祀中最重要的人。 之前几天因为祭祀，村子里面几乎所有的人都忙着这个，忙着那个。放眼看去，便是宛如最悠闲了。而唯独宛如的悠闲让宛如觉得愧疚。 “不用。”虎子简短的打消宛如的顾虑。“我是最后一天，所以不用忙。现在睡觉。” 虎子拉着薄薄的毯子盖上了宛如的身体，他们的窗户是开着，偶尔会吹来常叶湖的风。而常叶湖夜晚的风虽然有时候是少的，但是却都是冷的。 “那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要告诉我。”宛如认真的看着虎子。 虎子的眼眸在黑夜中似乎发着光。 “恩。”虎子答应了，那便是承诺。 今天是祭祀的第一天，常叶村几乎各个地方都放着鞭炮，空地上简易搭起的舞台，演着各种的戏曲。但是大多都是关于水神之类的。 宛如站在空地后面的一课有着几十年历史的榕树下，她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远处的舞台。 今年村子里面多出了很多新的面孔，可能是因为久居村外的人回家的缘故了吧。 刚才村子里面的一个小媳妇跟宛如聊了一会天，说是今年也有城镇上的老板来村子里面溜达。开了一辆顶好的车子，就停在村子门口。 宛如摸着已经日渐大起来的肚皮，想着，会不会是爸爸，不过才刚想，自己便觉得不太可能。对于自己过来常叶村，爸爸已经气的说跟自己断绝关系，也就不太可能过来找自己。 况且，自己的确也让自己的爸爸失望了。 想到这里，宛如轻轻的叹了口气。 “宛，宛如？”身后轻轻的传来了一阵熟悉却带着不确定的声音。 宛如转头。便看见了那个李汉升，就是自己爸爸的朋友的孩子。也就是之前爸爸想要撮合的对象。 “你好。”宛如直起了身子，对着站在榕树下，不可思议着的男子，礼貌的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你是胡宛如吧，你怎么在这里？叔叔也在这里？”李汉升四处张望了下。 “爸爸不在这里，因为我的丈夫在这里所以我就在这里。”宛如礼貌的回答着，她的回答也体现着她良好的家教和不错的家庭环境。 “哦，你，你怀孕了。”李汉升惊讶的看着宛如鼓起来的肚子。 “是啊。”宛如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你。”李汉升心里面是很惊讶的，在他看来，胡宛如是一个大家闺秀，真正的大家闺秀。她出生在城镇里面，她良好的教育和她父亲在城镇里面的势力让她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学生，优秀的孩子，甚至是优秀的女人。 很多认识她的男孩大多都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美丽，也是因为她的大方，她的优雅，还有她家里的环境。 李汉升也属于这些中的一个，他喜欢宛如，但是仅仅是理性的喜欢，不是爱。 而今天看见这样的宛如，穿着粗布麻衣，挽着长发，甚至还怀孕了。 这一切让这个同样有着优秀背景的李汉升想不通。一切的一切都想不通。 “你不是医生吗？怎么？”宛如没有任何不适的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爸爸的生意总归是要人管的，所以我就跟爸爸来了。”李汉升随即便又带上了城市人的那张完美的面孔。 “叔叔也来了？” “是的，爸爸去湖边散步了。”李汉升说的很委婉，但是聪明的宛如却知道他说的意思。但宛如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礼貌的问候着。 “宛如。”深沉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 宛如转头。李汉升看见了宛如的笑容，他更加吃惊，印象中，宛如从小便带着微笑，但是却是礼貌的微笑，一直都是，而这次，宛如转头时候的微笑却跟她普通的微笑不一样，这个笑容，是真的，而且是幸福的。 “虎子。”宛如抬脚便朝着虎子站的地方走去。虎子手上拎着各种东西，有布，也有工具。但是他却还是伸出了双手，小心的环住了宛如的身体。 李汉升因为礼貌而跟在了宛如的后面。但是他也看见了，宛如的腿。随即的惊讶却立马的在那张完美的微笑后隐藏。 “这位是我高中的同学李汉升。这个是我的丈夫。”宛如没有过多的介绍对方。 “你好。”李汉升礼貌的伸了手。但是虎子却只是点了点头，而没有伸手做些什么。 李汉升只能尴尬的收回了手，说“宛如，下次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 “很快就可以见面了，那我们先走了。”宛如简单的带过了，便跟李汉升道别。安然的靠在了虎子的胸前，任着虎子用手扶着自己的身体。 李汉升看着越走越远的宛如，顺着那阳光铺满的道路，向前走去，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远，时不时的还能看见宛如转过头，对着虎子笑着，嘴巴念着什么。一切都是那样的平凡，那样的普通。 “汉升，你怎么在这里。”背后传来李家父亲的声音。李汉升转头，看着自己爸爸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 “爸爸，我刚才看见宛如了。”李汉升淡淡的说，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滋味。 “宛如？胡老板的女儿？”李家父亲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那胡老板在这里吗？”李家父亲四处看了看问，这个村的鱼是自己看中的，他以为这个地方是自己找到的地方，却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要跟他抢，如果是真的，那么这样的事情，自己就不能不在意了。 “不，只有宛如一个人。”李汉升说。 “那就好。看来之前有人说胡老板和自己的女儿闹翻了，这件事情是真的了，但是我们也不能不在意，汉升，等下我们就赶紧去谈，免得这个事情让胡老板知道了。”李家父亲马上做了决定，就朝着村长的方向走去，在他的世界里，该做的事情就要做，也许这个就是生意人的特质吧。 李汉升看着自己爸爸渐渐的走远，不知道想些什么事情的他，也提脚向前走去。 射下的阳光也在他脚下闪闪发光的皮鞋上面停留。 第十六章 “你在看什么？”黑夜印在男子的身上，他悄悄地走到了环着肚子，站在门口的宛如身后。身旁的小黑狗叼着骨头趴坐在了门口。 “我在看常叶湖。常叶湖晚上很宁静。”宛如轻声的靠在身旁男人的肩膀上，缓缓的说着。 “恩。”男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传来虫鸣声的远处。 “如果有一天，常叶湖，不再需要有人打理，那你会怎么样？”宛如轻声的问道。宛如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常叶湖消失了，那就消失了。” “那你呢？” “也许，我也会消失。”虎子平静的说道，就像说的是一个早已存在的事实一样。 但是宛如沉默了，她没有多说什么，虎子的话她听起来，便是会离开这里，至于去哪里，她不知道。也没有问。 宛如是一个受过教育的女性，也是一个看过外面世界的女人，她知道这个小小的常叶湖里面蕴藏着巨大的宝藏，而这个宝藏一定是逃脱不了被外面人所知，甚至所图的宿命。如果真的到那么一天，虎子，他会失去他所守护那么多年的常叶湖，他会难过吧，他会伤心吧，他会恨吧。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自己能够怎么做呢？ 宛如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怀孕之后，只要动点心思，宛如总是觉得很疲倦。 “不要想了，该来的会来的。”虎子没有看向宛如，只是对着常叶湖那么轻的，那样平静的说了句。但是这样平淡的一句却让靠着他的宛如惊讶的扭过了头。似乎他听见了，看见了她心里的想法一样。 虎子目光仍旧停留在遥远的远方，那个有着常叶湖的方向。月光这样隐隐约约的投射在了虎子的身上，带着虎子身上的白色夹衫泛出了点点的光芒，有点像是凌晨时分常叶湖还未散开的雾气一样。宛如每每注视着这样的男人，总会有种他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样的错觉。但是他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他却是这样实实在在的抱着自己，那样的体温，那样的味道。 “休息吧。”过了许久，虎子终于收回了眺望远方的视线，对着宛如的眼睛，薄薄嘴唇缓慢的开启。“还有时间。” 夜晚，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沉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固执的不愿意睡去的虫鸣声。有了身孕之后的宛如每次总是睡得很早的，但是今天却睁着眼睛，迟迟的不愿意睡去。 宛如小心的扭过头看着环着自己，一手扯着自己身上的毛毯，修长的手指还勾着竹子做成的扇子，长长的睫毛却已经安详的睡去的虎子。宛如似乎还没有看过如此安静的虎子，每次总是自己先睡去，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虎子早已出门许久了，只剩下桌子上的早餐告诉着自己他出去有多长的时间。 宛如白皙的小手慢慢的覆上虎子棱角分明的侧脸，不敢动，只是这样放着，用自己的温度感受着他的温度。 宛如嘴角不自觉地拉开了，她突然觉得这样睡去的虎子就像是个孩子一般，也许，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会像虎子一样。一样有神的眼睛，一样长的睫毛，一样薄却坚毅的嘴唇，还有一样健康和健壮的身躯。 “还有时间。”宛如微笑的嘴角又收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虎子睡觉前的这句话总是让她上心，仿佛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李汉升吗？还是什么。 宛如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的小手，转回了头，看了看微闭的窗户外面的天空。 浓重的颜色在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已经开始慢慢的转淡。而窗外的虫鸣声也渐渐的弱了，也许是折腾了一个晚上，在这一刻开始慢慢的进入了睡眠。 躺在石床上却觉得很暖和的宛如也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渐渐进入了梦乡的宛如却仿佛听见了耳边传来了很小很小的叹气声。 是谁的？是虎子？还是我的？宛如迷迷糊糊的这样想到。 第十七章 “常叶湖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姑子鱼，来这里的时候就听说这里的姑子鱼是很鲜美的，也是城市里面没有的，所以我想把它们大量养殖然后到城镇里面出售。” “这个，我会先跟村民商量商量的。” “。。。。。。。” “。。。。。。。” 宛如带着小黑，带着已经蒸好的土豆和野菜慢悠悠的沿着常叶湖的边缘走着。隐隐约约的听到这样的对话宛如知道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的，她不自觉地脚步顿了下，但是却没有停下，只是一两分钟的时间。宛如便呼唤着打算坐下的小黑继续往前走，找寻着丈夫的身影。 她隐约记得，虎子总是在这一带打渔，因为这带是常叶湖最中心的地方，也是最深，最危险的地方，不仅因为里面有很多有毒的植物也因为这里的传说，只有李冯家的人才能够进出这里，常叶湖的腹地之处。 记得自己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还是那个夜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离危险那么近，因为那里经常游走的会吸血的虫子。那之后，虎子总会到处找来草药磨成膏药，嘱咐宛如以后进入常叶湖四周的时候，一定要涂上。而散发着清香的膏药对于宛如来讲也是没有什么理由拒绝的。 而自从涂上膏药之后，甚至连村子里面最常见的蚊子也没有在宛如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甚至有宛如在的地方，蚊子总是躲得远远的。说来还是托着这个膏药的福，让村子里面的女人逐渐的靠近了她们曾经避而远之的宛如，才让宛如能够很快的融入常叶村里面。 “你来了。”浑厚声音从斜边传来，宛如每每想要寻找虎子的时候，总是虎子先看到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常叶湖，虎子总是能很准确的找到自己，总是能在一大片甚至都快掩盖掉宛如娇小身躯的野草中，先自己一步看见自己。就像自己脚还受着伤的那次一样。让陷入了漆黑的自己第一次发现，原来，虎子是那样散发着光明的人。 小黑快宛如一步，大叫的朝着虎子跑去。而宛如则在看见那个黝黑的身影的时候，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虎子。” 虎子**着上身，用手拨开漫天漫地的野草，一手提过有点重量的食篮，一手撑着宛如柔弱的肩膀，小心的把她和周围扎人的野草分开。靠得那样近的宛如都能听见，那伸出来野草上面的倒刺划到虎子坚硬的手臂上的声音。 宛如已经开始习惯虎子的这种保护，比起心疼，心中却是满满的甜。 经过倒刺的一大片野草后，里面有一块空地，上面铺满了芦苇杆，而前面就是潺潺的常叶湖水。这里，是虎子平常休息的地方，听着常叶湖水从有点高度的岩石之下掉落的水声，晒着温和却不刺人的阳光，宛如靠着芦苇后面的青石，满足的叹息着。这里真是休息的好地方，除了有那一大片刺人的野草外，但是也就是托这个的福气吧，这个地方才不为人知。被虎子改造成了自己休息的好地方。 小黑趴在虎子的脚边懒洋洋的晒着日光浴。而虎子则靠在宛如的旁边，吃着蒸好的土豆，陪着野菜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他们两个都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是听着阳光洒在常叶湖上的声音，闻着带着常叶湖水浓重味道的微风。两个人都沉静在这一片的宁静之中。 平常送饭来之后的宛如总会在这一片被虎子铺好芦苇的地方眯一会儿，好让虎子也在这里休息一下，但是每次都会发现，自己睡醒后的那一刻，虎子也都会立马醒来仿佛一直都没有睡过一样。然后再护送着宛如走出这片野草，看着宛如走上回家的道路之后，虎子才会隐身于野草之下。 但是今天的宛如却没有心情休息，她的脑海里面想的都是那一段对话，虽然自己没有停下来听，却知道是村长和自己的老朋友的父亲说话，也大概能够猜到里面的内容。 宛如犹豫的要不要跟虎子说，转头却看见虎子已经吃完，把碗筷都洗干净的放在食篮里面，里面的碗筷还时不时的渗出点水。而虎子已经靠在青石上面，双手环着胸口眼睛闭气。宛如张开了口又闭了起来，想了想，叹息了下，便靠在了虎子宽厚的肩膀上面，早上随意挽起的青丝悠悠然的散落在了虎子黝黑的皮肤上，眼睛闭了起来。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虎子睁开了眼睛，看了看闭上眼睛却不自觉的皱着眉头的宛如一眼。 “这里，本来有个庙。” “庙？”宛如没有抬头，疑惑的小声的问道。 “水神庙。在常叶村有一句民谣。常叶河常叶河，河畔子衿开如雪。 若到夜宵别出门，等到三更打夜啼。 常叶河常叶河，河水冬至莫下河。 姑子鱼前游三游，河神庙前拜三拜。 常叶河常叶河，每年开春河神祭。 常叶树柳打条条，莫忘河门李冯家。”虎子打着拍子，用自己沉却带着磁的嗓音哼着这个流传了许久的民谣。 过了一会，宛如才恋恋不舍的开口“所以，现在庙呢？” “没有了。”虎子低沉的嗓音伴着常叶湖浓烈的味道，让身旁的宛如有点犯困，但是她还是强撑着听说虎子的故事。“应该说，消失了。” “是搬走了吗？” “不是，是它自己消失的，也许是因为人们已经忘记它了吧。我小时候，跟着父亲一起来过一次，那个时候庙已经破败了，周围都长满了杂草，等到下一次来的时候，它就不见了，那个时候，我记得父亲哭了，哭完了，我们便回去了。” “为什么哭？”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被遗忘了吧。所有的东西都会消失，等到消失后，便没有人记得了。” “但是他们还没有忘记你啊。”宛如声音越来越小声。 “是啊，但是他们总有一天会忘记的。”虎子说：“睡吧，睡吧，累了，就睡吧。” 宛如眼睛已经闭上了，虎子转头看了宛如的睡容，，提了提肩膀，好让宛如能够靠的舒服，而自己的眼睛也闭了起来。 两个人，不应该说三个人，一只狗，都一起跌醉在了这美好的午后。 第十八章 今天虎子特别晚回来，宛如坐在门口的板凳上，身上披着薄薄的毯子，那是虎子用姑子鱼到镇上给她换回来的。 天色已经慢慢的沉了下来，原本蔚蓝的天空也因为失去了太阳而陷入了一片深深的色彩中。 这个时候，虎子应该都已经到家了，但是今天，月亮出来的时候，却仍然看不见虎子的身影。 原本没有任何想法的宛如却在这一刻开始有点隐隐约约的不安，但是并不怀疑是不是虎子在常叶湖发生什么事情，而是担心会不会是李汉升和他父亲的出现带来的什么事情。 李汉升原本是个医生，但是他的父亲身为一个生意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去当什么医生，最好的就是让他承袭自己的衣钵，这次来到这个常叶湖估计跟自己爸爸当时的意图是一样的，想要把姑子鱼带到城市，然后好好的大赚一笔。因为自己，爸爸已经打消了常叶村的想法，但是不代表别人不会，如果对姑子鱼下手的话，虎子一定不会答应，就像是以前那样，他们会不会逼迫虎子，会不会。 就在宛如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脚边温顺的小黑也站起来摇着尾巴向前方黑色的方向跑去。宛如也在这同一瞬间站了起来。托着大大的肚子站在原地，眼神直到看见那个黑夜中带着月光而来的熟悉的轮廓的时候才褪去了焦急。 宛如静静的注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直到这一刻，宛如仿佛才从失去他的那种强烈的感觉中惊醒一样。 “进去吧，外面冷。”虎子紧了紧裹在宛如身上，却仿佛快要掉落的毯子。对着宛如说，宛如却仿佛一切静止的安静的认着虎子把自己拉回了温暖的小房子里面。 等到虎子把温热好的饭菜和馒头拿回了房间里面之后，宛如发现自己一直盯着房门，直到虎子进来。 虎子就像是平常一样，夹菜给宛如，照顾着宛如，但是宛如的心思却不在饭菜上面，她想要询问虎子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却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 “刚才村长叫我去了趟。”虎子仿佛看穿了宛如的心思一样，首先打破了这样的沉默。宛如原本无味吃着的筷子停顿了下来。 虎子接着说：“村长说，村子里面已经快要没有什么人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能出去的都出去了，留下的就是些老人和小孩了。” 宛如安静的听着，想想，这也是虎子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以前印象中的虎子跟她说的话不超过五句，也许不是虎子没有，只是一直憋着不想说而已吧。 虎子仿佛没有看见宛如放下碗筷，低着头，手上的筷子仍旧拿着，继续说道：“村长说，常叶村子能出去的人都出去了，这样下去，常叶湖的劳动力快要没有了，也就再也没有什么支撑常叶村了。现在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把常叶村唯一的特产姑子鱼包养养殖，这样才能赚钱。村长说，知道我们家常年守着常叶湖很辛苦如果包养出去的话，这样我们可以轻松点，就是照常管理下，跟着城里来的专家一起做做简单的工作就可以了。这样村子才可以继续生存下去。。。。。。” 虎子说话的语调米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口中说着是别人的事情一样。但是宛如知道，他在难过。虽然知道虎子在难过，但是宛如却不知道如何安慰面前这个坚强，其实却很脆弱的虎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虎子说话，把他这么多年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也许这样会好一点吧。宛如这样想着。 这顿饭因为虎子说的话，是吃的最久的一次，说完话的虎子抬起头看了微笑的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宛如一眼，便麻利的收拾起碗筷，擦了下身子便环着宛如早早的躺在了床上。 平常吃完饭的虎子总是到屋子外劈些柴火并且整齐的堆起来，放在一边，方便做饭的时候使用，虽然现在的柴火已经多的用不完了，但是虎子还是照常这样做的，已经算是一个习惯了吧，但是今天虎子却只是洗漱了便上床，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躺上床的虎子早早的就闭上了眼睛，只留下宛如一个人安静的睁着眼睛看着在旁边睡去的虎子，宛如轻轻的对着虎子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听你的，不管以后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宛如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里面传来隐隐的动静。仿佛是宛如肚子里面的孩子在回应着自己母亲的话一般。宛如微笑着。 过了许久，屋子角落的小黑进入了梦乡，而床上的宛如也缩着身子睡去了。虎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宛如的安宁的脸庞，还有那隆起的肚子，虎子满是老茧的大手温柔的抚摸着宛如的肚子，里面又有了些动静，仿佛是自己的孩子在跟自己打着招呼一般。虎子从来没有任何变化的眼睛里面却充满了浓浓的温柔，这个是自己的孩子，而怀着自己的孩子的是自己的妻子，自己选择的女人。记得小的时候见过一向不流泪的父亲，在熟睡的母亲面前流泪，幼小的自己还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哭。 当时父亲说：“虎子，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一个女人的话，最好的方式就是放她走，不要留她在你的身边，因为那样你到你该离开的那一天的时候，你会难过，你会舍不得，你会后悔你没有早点让她离开。” 现在的虎子似乎有点明白自己父亲当时跟自己说的话。 “我们的责任便是守护着一片常叶湖，如果有一天，常叶湖不再需要我们，那么我们就要离开。” “可是，父亲，常叶湖没有不需要你，为什么你要离开。” “因为有了你，你长大了，我的责任也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了，你要代替我，好好守护常叶湖。知道吗？” “知道了。” “唉。”回想着过去的虎子不自主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似乎是到了，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也没有任何的预兆，但是他却知道。可是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却是自己怀里的这个女人，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离开了，那么，她怎么办。 不过幸好，自己的孩子应该不用再受到这个宿命的纠缠了。 虎子收回了放在宛如肚子上面的大手，扯了扯有点下落的被子，小心的紧紧的盖在了宛如的身上。 “其实，我不需要你跟我去哪里，我只要你能和我的孩子一起，好好的活着就好了。我想，我看得见的。”虎子喃喃的自语着。 第十九章 “宛如，我们要走了。”在屋子里面摘着菜的宛如呼唤着对着门口叫唤的小黑，很吃惊李汉升竟然会来到家门口。 大方的宛如还是把他请到了屋内。李汉升边打量着这这个破旧却干净整齐的房子边说。 “事情办完了？可是还没有到开春祭祀。”宛如边倒着水边说着。柜子里面是有上次村长送过来的茶叶的，但是宛如却不打算浪费。 “差不多了，爸爸打算先带几条鱼回去，等到祭祀的时候会带些专家实地考察。你呢，要跟我们回去吗？上次见到叔叔，似乎憔悴了很多。”李汉升的一席话让正在倒水的宛如停顿了下。 “是吗。如果有机会我会回去看望爸爸的。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宛如平静的问着。边艰难的撑着自己的大肚子坐了下来，李汉升看见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扶住宛如，却被宛如小心的避开了。李汉升尴尬的收回了手，喝着面前的水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宛如，如果常叶湖被我们用来养殖姑子鱼，你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做吗？额，你爸爸？” 李汉升决定重新开启一个新的话题。 “我听我丈夫的。”宛如温柔的说着。 “那问问你的丈夫有没有兴趣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做，因为他是最熟悉这个常叶湖的人。”李汉升自信的说着，他以为这个条件宛如一定会一口就答应。因为常叶湖如果被自己的爸爸用来养殖的话，那么最好的出路就是跟着自己做。 “我帮你问问看吧。”宛如却仍旧平静的说道。李汉升没有想到宛如会这样回答，也许她只是不想答应自己吧，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坐在板凳上的李汉升正在继续思考的怎么回答的时候，木门一下子被推开，虎子手上拿着一个新的鱼篮。两尾新鲜的姑子鱼还在鱼篮的水里嬉戏着。 虎子安静的看了眼坐在一边，站了起来打招呼的李汉升，把鱼篮递了过去。李汉升踉跄的接住看似不重却有点重的鱼篮。 虎子却没有再看李汉升一眼，只是走到宛如的面前，拿起宛如面前的杯子，喝掉了里面的水之后随意的用手抹去了嘴边的水迹，对宛如说：“我去趟村长那里，晚上会晚点回来你先吃。”说完就朝着门口走去。 “虎子，你想不想留下在常叶湖帮我们管理，价钱什么的一定不会亏待你。”李汉升看着转身就要离开的虎子急忙说道。虽然村长已经答应了，但是常叶村毕竟自己和爸爸是不熟悉的，特别是常叶湖，如果有有虎子在的话，那么之后的事情都好办了，李汉升的父亲也是这样对李汉升讲的特别是虎子在这个常叶村里面的地位不一般。 “不要。”虎子没有回头，很直接的便拒绝掉了。 李汉升皱起了眉头，想要说些什么，虎子却已经自顾自的走远了。这个拒绝虽然是在宛如的意料之中，但是宛如却也皱起了眉头，她有想过以后和虎子一起呆在这个小山村里面，但是虎子今天却这么干脆的拒绝了，难道他不打算留在这里了？宛如心里咯噔一下，他会跟我去城市里面吗？ 宛如一直在想着心事，甚至连李汉升无奈的走了都不知道。 夜晚降临了，一直撑着头的宛如直到木门再次响起动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做饭，宛如低着头，脸微红的看着虎子。虎子摸了摸宛如头顶柔顺的头发，把手中提着的东西放了下来，布了碗筷把提回来热腾腾的馒头还有仍冒着热气的炸鱼还有一点猪肉，野菜放在了碗里。招呼着站着的宛如坐下来吃。 “这些是村长给的？”宛如口中含着馒头问着丢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上面还有几点肉丝的骨头给了小黑的虎子。 “是，村长留我坐了坐，看我还没有吃饭就让我带了点回来。” “恩。”这次换成宛如沉默。她很想知道虎子心中真实的想法。但是她却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连是否应该问的问题都在她的脑海里面回荡着，徘徊着。 今天的夜晚很黑很黑，虽然有着满天的星星，却仍旧很黑，黑得就像它掩藏着许多秘密一样。 夜深了，甚至连天上的星星都一动不动。常叶湖边偶尔点缀的几点灯火现在都逐渐的消失了。 这个时候宛如也该是熟睡着，却因为口渴，她半夜醒来了，在这个原本应该还在睡梦中的时刻。想想，似乎之前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刻醒来过。宛如摸了摸身边还留有虎子温度的被子。 虎子每天都是在这个时候就走的吗？ 宛如其实是知道的，每次问他，虎子总是说是要照顾姑子鱼的鱼苗。对于姑子鱼，虎子是最清楚的，宛如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准备了早餐，让虎子早上回来的时候能够好好休息，好好的吃上热腾腾的早餐。 而今天，宛如却突然的很想去看看虎子，看看虎子平常早上都是在做些什么。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了之后，宛如的睡意就被打的一点都不剩下了。她简单的穿了一套宽松的衣服，披着毯子，窸窸窣窣的点上了蜡烛，也许是她的动静太大，原本缩在墙边的小黑摇着尾巴来到了宛如的旁边，吐着舌头。 “你也想去找虎子吗？”宛如微笑的对小黑说，小黑自然不会回答的，只是更加猛烈的摇着尾巴。仿佛是在回答着什么一样。。 “那我们一起去吧。”宛如一手扶着自己逐渐变大的腰身，一手掩上了门。 虽然通向常叶湖的小路并没有那样的好走，但是已经走熟悉的宛如却连哪里有着怎样大的石头都已经了如指掌。 就这样在洒满星光的乡间小路上，一人一狗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小黑，你说虎子会在哪里呢？”宛如低着头问着小黑，小黑没有回答，常叶湖浓重的味道掩盖掉了虎子身上的味道，小黑也和宛如一样，迷失在了常叶湖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去。 宛如抬起头，沿着湖边走，想要找寻那个熟悉身影的宛如，停下了脚步。而原本在她脚下窸窸作响的碎石头也停止了喧闹。 偶尔一点的微风吹过了宛如的肩头，原本应该是寒冷的微风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吹起来却特别的温暖。 宛如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久久的温暖，难道是因为快到春天了吗？就在世界都安静的这一刻，宛如仿佛听见，对岸有着淅淅淋淋的水声，就像是水里有着谁在嬉戏一样。是虎子吗？ 宛如急忙站起来，向着水声传来的地方走去，而身后的小黑就像个护花使者一样紧紧的跟随在她的身后。 越过了一大片的野草，这里是一片常叶湖的一角，而水声就是从前面传来的。慢慢的绕过了那似乎有很多年历史的大树，宛如终于看见了这个，躲藏起来的常叶湖，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面浮着满满的都是月光。宛如找寻着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一层层浮动着的水花显示着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着。 也许因为刚才走的太快的宛如觉得脚有点酸胀，她向后走了几步，从湖边退到了古树下，考着古树厚实的树干上，微微的喘了口气，而小黑则蹲在她的身旁，把头埋进了身子里面。 湖水中没有任何的人影，甚至连姑子鱼的影子都没有，但是水花却没有停止过，还是一层层的推进着，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一样。 宛如疲惫的想要闭上眼睛，但是却在下一刻她的眼睛已经再也闭不上来，甚至张得更大。她到底在这个常叶湖的一角中，看见了什么？ 是虎子亦或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第二十章 温暖的微风拂过披散着头发的宛如，头顶的月光把宛如清秀的脸庞映在了深深的黑夜中。 但是湖面上，水花声音仿佛大了起来，就像是湖水里面有什么东西即将出来了一样。宛如也被这样大的水声给打消了想要闭上眼睛的想法，想要看看明白面前的情景。 水花一点点的在增加，一点都没有被宛如这个不速之客打扰一般。慢慢的，慢慢的，腾起的水花也越来越大，最后，洒的一声，黑夜在这一刻被撕裂，一个人**裸的从那冒起的巨大水花中出现了，那样的突兀，就仿佛那个人原本就是常叶湖的一样。 宛如惊呆了，黑色的头发，仿佛夜空一样色彩的眼眸，还有那样健壮的身躯，水珠沿着那个人身上健壮的曲线上紧紧地，贴着那样的落下。 月光洒下满湖水的金光，湖水就像是聆听着那个人一样，原本空荡无一物的湖面上，却呼唤着月光一样，慢慢的闪现出点点金光，仿佛要盖掉月亮的光芒一样，一点点，一颗颗，就像是珍珠一样，从湖面上浮起来，慢慢的聚集在那个身影旁边，慢慢的，那个轮廓在金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的清晰。而那些珍珠就像受到什么东西吸引一样，慢慢的靠近，甚至黏贴在他的皮肤上面，紧紧的，牢牢的。湖面上似乎有着什么变化，宛如却看不出来，只觉得这一刻，湖水显得更加的深暗，而那些如同珍珠般的圆润东西却显得更加的光亮。湖水轻柔的拍荡在那个人**的腰身处。他就那样安静的站在水里，仰着头，闭着眼睛，让月光能够打在自己的身上。月光下的他就如同穿上了一层散发着金光的薄纱衣服一样。 那是多么熟悉的一个身躯，但是在这样的一刻，宛如却觉得自己并不认识他，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仿佛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再睁开之后，他就会消失，消失在这个世界里面，自己再也找不到他。 金色的珍珠就像是恋人一样，紧紧的依附在了他的身边，湖面下的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宛如的眼睛在这一刻突然闪现了一下，她仿佛看见了一个透明的人影从那大片的涟漪之下出现，是一个**的女人的样子，她的长发如同常叶湖底下黑色的水草一样，她的眼睛仿佛是常叶湖墨绿的湖水一般，而她的容颜却像是常年盛开在常叶湖畔的子衿花一样的美丽。那个透明的人影就这样，双手环着他**但是精壮的胸膛上，艳丽的脸盘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这里。宛如仿佛看见，那个透明人影的眼睛里面的自己一样。 她看得见自己？宛如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想要让自己能够清醒一点的时候。老树身边的枯枝也在宛如的重量下发出了声响。 惊动了那个仰头微闭的人影，他就那样的平然的回过头，看见了那个一手扶着古树，一手扶着肚子挣扎的想要站起来的宛如和那个依旧在身边酣睡的小黑。他的眼神里面没有任何的波澜。而几乎在他看见宛如的同一刻，那个环着他的透明人影消失在了空气里头。周围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珍珠也慢慢的离开了他的身边，慢慢的退后，退后，最后消失在了常叶湖深邃的湖水里面。 宛如因为酸麻的四肢而显得眼睛有点的模糊，但是她却能够看见，那个**身体的他慢慢的在湖水中移动，缓慢的向着她靠近。 对于陌生的他，宛如应该要感到害怕的，但是宛如的身体却眷恋着这个熟悉的感觉，没有让宛如有任何逃避的可能，而宛如就强撑着自己抬头，看着这个熟悉的人，熟悉的身体，以及熟悉的眼睛。宛如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僵硬的脑海里面却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原来，他眼中的还是自己。 满足的感觉，原来，自己还是一个很虚荣的女人。宛如这样想到。 但是没有等到她的脑子再想些什么，她却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突然被抽干了一样的倒下了。 再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很久很久，沉浸在了黑暗之中的宛如至今还在想着那一夜，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第二十一章 “吃饭。”坐在石床边的虎子看见悠然睁开眼睛的宛如，便放下手中的渔网，打开了还冒着热气的碗对着宛如说。 这个时候醒来的宛如却也可以说一点都没有醒来，因为她的脑海里面，她的记忆里面全部都是昨天的那一幕，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那一幕却更像是梦境一样。 宛如看着面前的虎子，昨天的容颜与今天的容颜相互的重合，却模糊了宛如现在的眼睛。 “早点吃，吃完好好休息下，我先走了。”虎子看着仍旧在发呆的宛如，简单的放下了一句话，便起身离去了。发着呆的宛如慢慢的抬起头，看离去的虎子，还有来不及被风带走的，子衿花的味道。 恍惚中，宛如仿佛知道了什么，仿佛又不知道了也许真的，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做梦一样。转刻即碎。 时光总是这样的过得很快，之后的日子，宛如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安静的跟以前一样，呆在虎子的身边，不同的是，每次虎子离开，她总是会呆呆的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再发呆什么，只是身体就这样不自觉的做出的反应而已。 马上，第二天就是祭祀了，转眼就是已经过了一年。走在村子道路上的宛如看着周围熟悉的情景这样想着。一年前，自己也是这样走着，而一年后自己，却变了很多，很多。 宛如从村长的屋子里面走了回来，手上提着是村长托外面人带回来补胎的东西，宛如微笑的接受了。而从村长那里也听说了李汉升他们已经过来了，也打算把常叶湖给包出去了，村长也跟虎子谈过了，虎子是没有反对的，但是村长担心虎子，便让宛如多注意注意虎子。宛如也欣然的答应了。 宛如在这里的一年里面，是知道了这个村里所有的老人都是疼爱虎子的，总是会借着各种的借口给虎子送来各种的东西，特别大多都是以宛如的目的。而虎子也都没有拒绝。宛如知道这些都是因为自己。 能够遇见虎子，也许这个就是缘分，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把自己带到了常叶湖，把自己和这个叫做李冯虎的男人紧紧的连接在了一起。 “宛如。”就在自己深陷进回忆的宛如，身后忽的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 那声带着点颤抖，也带着点苍老，宛如回头，看见了才过去一年，两鬓间却带着白色的父亲。 一下子，大把大把的情感从宛如的身体，还有脑海里面涌出，最后，只化成满脸的泪水。 那个老人，颤颤悠悠的在司机老黄的跟随下，慢慢的靠近自己，那样近，伸手便能够够到宛如。 老人的眼中出现了仿佛是做梦一样的神情。曾经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离开自己，以为自己还是可以过得很好，以为自己仍旧可以从金钱中找寻自己的安慰，以为自己可以一个人，不会寂寞，但是等到真的离开的时候才发现，等到在自己面前，咬着牙，一瘸一拐的离开的时候，从来没有在女儿脸上看见过那样决绝的目光的时候，老人才知道原来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原来自己，真的很寂寞。积蓄了一年的自尊，在远远的望见那个熟悉的背影，那个圆润的肚子之后，立马崩溃的天崩地裂。 “宛如。”老人颤颤抖抖的叫唤着那个名字，原本圆润的身躯现在却显得清瘦了，宛如无声的打量着面前的老人，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宛如轻轻的唤着“爸爸。” 宛如知道，一定是爸爸知道了李家的叔叔来到了常叶村，便想着偷偷的过来，因为爸爸就是这样死都不认输，死都不爱开口的男人。 虽然他有很多的确定，但是现在，他却是自己的父亲，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可以跟自己相依为命的男人。 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虎子小心的搀扶着宛如，另外一手则提着胡老板带来的鸡鸭，而司机老黄则扶着胡老板在后面走着。一家人，就这样趁着中午还未散发出强烈的热量的时候一起沿着常叶湖的小路走向家中。 第二十二章 胡老板手中的茶杯还带有点的颤抖，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快要临盆宛如的肚子上面，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将要有个孙子。虽然他不喜欢虎子，但是却不能反驳自己女儿摸着肚子的微笑，还有虎子离去背影的茫然。 胡老板没有见过自己骄傲女儿这样的表情，以前一直以为，这个骄傲的女儿只有一个富可敌国的优秀的人才能够配的上她，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普通，在自己眼中没有任何优点的虎子却把自己这样优秀的女儿也俘虏了。 胡老板叹了口气，慢慢的说：“宛如啊，你有想过跟爸爸回去吗？”胡老板看了眼宛如的肚子。 而宛如则慢悠悠的把自己的眼睛从虎子离开的方向拉了回来，拉到了自己的爸爸身上，又顺着爸爸的眼神，放到了自己已经很大的肚子上。宛如温柔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抿着嘴巴，没有说什么。 胡老板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样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唉，没想到，跟老李挣了一辈子，还是输给他了，让他拿到了姑子鱼，看来他要发了哦。” 宛如缓慢的抬起头，看着窗外，悠悠然的说：“他不会得到的。” 胡老板惊讶的回过头，看着宛如的侧脸开口想要询问原因，却不知为何，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胡老板放弃了询问，也把头看向窗外，老旧窗户发出吱吱的声音，仿佛在呼唤着什么，而胡老板却觉得这一年，宛如变了很多，也似乎知道了很多，秘密。而这些秘密却是自己一辈子都不知道的。那也罢了，只要自己的女儿过得好，那便足够了。 晚上便是祭祀了，虎子一直都不在，而宛如也一直都发着呆。李汉升和他的爸爸带着技术人员考察完了常叶湖，也肯定了常叶湖中姑子鱼的价值。村里的人也因为这个消息而兴奋着，于是今天晚上，似乎每个人都很高兴。除了宛如自己，还有胡老板。因为她们一个在发呆，一个则在嗟叹着自己没有拿到姑子鱼。 但是每每感叹完看见仍旧对着门口发呆的宛如，则就停止了所有的抱怨。因为在他心中，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自己的女儿。 当远处的篝火照亮了夜晚的常叶湖，远处的呐喊声跳舞声音传到了宛如的身边的时候，宛如知道祭祀已经开始了，她是知道这些程序的，宛如站了起来，身旁的小黑立马跳了起来，摇着尾巴靠了过来，似乎早就想撒开腿朝着朝着那热闹的地方蹦去，只是碍于虎子的吩咐一直呆在了宛如身边。如今宛如挣扎的起来，怎么能叫它不兴奋呢。 在屋内喝着自己带来的茶叶的胡老板看见宛如站了起来，急忙走了过去，扶住了宛如，说：“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看虎子。” “你忘记了，虎子怎么说的，他说让你呆在这里，等他回来，虎子说你可能这两天就会临盆不能乱动。” 宛如听见爸爸口中的话，沉默了下，她也是听见了，她也觉得，这几天，自己的肚子越来越重，也知道自己的孩子似乎已经在自己的肚子里面呆的不耐烦。 但是，有一种声音告诉自己，一定要去，如果不去，自己会后悔的。于是宛如下定了决心，不再说任何说，只是定定的看着前面，迈开了步伐。 胡老板知道自己的女儿，知道自己的女儿非去不可，这熟悉的表情，胡老板是见过的，也就是那天，宛如毅然的离开自己的那一天，她的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也是这样坚定的眼神，这样紧抿的嘴唇。 胡老板叹了一口气，急忙的唤来了司机老黄，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宛如，缓慢的走向了那红遍漫天的篝火处。 那里的所有的人都在庆祝着，远远的都能听见那快乐的声音。宛如咬着牙，一步步沉重的走着，她能够感觉到她的肚子开始了隐隐的作痛。但是她咬着牙，对着自己的肚子，又仿佛是对着自己说的一般，坚持着，孩子，你的爸爸就在前面，这次妈妈要任性的，一定要看见爸爸，对不起了，孩子。 篝火越来越近，敲锣打鼓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就在眼前了一般。宛如却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了，肚子中剧烈的疼痛已经快要让宛如晕厥过去了。 “宛如，宛如你还好吧。”胡老板看见宛如苍白的脸以及越来越重的身体，急忙呼唤着。“不行，老黄把宛如扶到那边的草地上休息下，不能走了，宛如。” “不，我要去。”宛如颤抖的说着。 “宛如，这次绝对不行，爸爸绝对不同意，你已经快生了，再走的话，你会死的。”胡老板大声的呼唤着，眼睛却异常的坚定。 “但是。” “别说了，老黄，来，扶过去。” “是老爷。” 宛如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肚子突如其来的绞痛让她已经说不出来什么。宛如几乎再没有任何的力气去支撑自己的身体。宛如的身体几乎一下子压在了胡老板身上，而胡老板则是弯着腰，没有任何话的，勉强的，用尽自己年迈身体里面全部的力气支撑着宛如走到旁边常叶湖旁，古树下，靠着古树。模模糊糊的一幕却让宛如想起了自己腿断掉的时候，爸爸也是这样背着自己，但是那个时候爸爸还没有这样苍老。 “啊。啊啊。”肚子中的剧痛让宛如忍不住的张开了嘴巴，想要把所有的疼痛给喊出来一样。老黄已经去村子里面找产婆，而原本跟着自己的小黑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许已经先自己一步跑到虎子的身边了。而爸爸则在身边，无助的，焦急的，却又没有任何办法的抓住了宛如的双手，想要给她力量，让宛如知道，自己在她身边。但是却也不能阻止宛如已经痛得快要变形的脸。 宛如在坚持着，坚持着肚子中的孩子出来，她知道自己一定要见到虎子，但是她也知道，老黄也许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产婆，因为祭祀之日，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又是那样的喧闹。 尽管如此，宛如努力的呼气吸气，她想要把自己独自把孩子生出来，因为这个是虎子的骨肉，自己也绝对不能让虎子的骨肉有任何的差错。 “啊啊。” “哎呀，老黄怎么还不回来，都快急死了。”胡老板看着已经快要苍白的女儿心急如焚的说着。 “水，水。”意识越来越淡的时候，宛如强撑着自己最后的意识对着身旁自己的爸爸说道。 “好好，宛如你等着啊，我去，去给你打点水。”胡老板一下子猛地站了起来，但是因为重心不稳又重重的摔倒在了泥土之中，但是他仿佛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一样，踉跄的站了起来， 继续的向前走去，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正好是需要他的时候。 自己是快要死了吗？宛如恍惚的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痛了很久，没有任何经验的自己，以为只要用力就可以生的出孩子，但是，并不是这样的，而刚开始的过度用力让宛如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再支撑着自己，只剩下继续疼痛的肚子，还有已经恍惚的自己。 宛如吃力的抬起头，已经深的夜空却在后面的火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的亮。 宛如一瞬间想要放弃的时候，湖水突然翻滚了起来，仿佛是沸水一样，越来越剧烈，滚起的水花也越来越明显。 许久，这一切的动静似乎已经大的可以惊动村子里面的所有人的时候，宛如才缓慢的反应过来，她张开着双腿，慢慢的低下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在这一刻却显得那样的吃力，仿佛用去了宛如全身的所有力气一般。 “救救我，救救肚子里面的孩子吧。”宛如艰难的挪动着已经泛白的嘴唇。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湖水仿佛听见她的召唤一样，用力的鼓动着水花。 “救救我和虎子的孩子吧。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宛如仿佛看见了，那天晚上看见的那个浑身**的女人，但是又仿佛只是一团雾气。真实却又虚幻。但是宛如却真的听见了那个，清冷的仿佛是从远方的山谷中传来的声音一样。 “你真的愿意什么都给我吗？”宛如眼睛开始模糊了，但是她却能感觉那个女人在靠近自己，身体已经越来越冷。爸爸还没有回来，老黄叔也没有回来，她知道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够救自己肚子中的孩子的人。但是自己真的能够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她？此刻，宛如是真的愿意的，即使失去自己的生命。 “那么你就给我，你最在乎的东西吧。” 宛如已经再没有任何的力气去支撑着自己沉重的眼皮，来自肚子的疼痛也渐渐的消失了，仿佛再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真的要死了吗？一切都没有了吗？宛如这样想着，然后意识慢慢的消散，慢慢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次是第二次的昏迷了吧，这次如果睡去那么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见到虎子，也没有了孩子。 突然，一种熟悉的味道环绕着宛如的周围，是虎子的味道，是虎子来了吗？宛如突然感觉到浑身一轻，接着便浸入了滚烫的世界里面，宛如想要挣扎，但是她浑身提不上一点的力气，只能任着自己的身体在这个滚烫的世界里面慢慢的发热，突然肚子剧烈的疼了一下，接着，自己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虎子。”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活的好好的，这个 是我最后能够为你做的事情了。” 第二十三章 “孩子，孩子啊，你醒醒啊，就算你不想看爸爸也要醒来看看你的孩子啊。”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孩子。这两个字，却让给一直沉睡的宛如修长的睫毛震动了一下。 “孩子，对啊，你的孩子，宛如，你睁开眼吧，看看你的孩子。”胡老板仿佛看见了希望一样，又尽力的呼喊着，而他怀里的孩子仿佛听见了呼唤一样，用力的，大声的啼哭着。 “孩子。”宛如缓慢却用力的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对上了那幼小的眼睛，那一瞬间，宛如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第一次见到虎子的时候一样，那是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还有一样的嘴巴，孩子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哭泣，世界就在这一瞬间静止。 宛如笑了，她知道，自己一定了笑了，但是为什么，脸颊却是那样的冰凉，湿润。 宛如小心的抱着孩子，慢慢的哼着小调，走在医院的花园里。温暖的阳光暖暖的笼罩在她的身上，就像在常叶湖一样，慵懒的晒着阳光。 宛如醒来后，胡老板有跟她说过，那天，老黄没有找到产婆，但是却被虎子一眼看到了，虎子赶来了，等到胡老板找到了水和碗之后，来到湖边的时候，看见虎子一手抱着已经昏迷的宛如，一手则从水底托起了孩子。用力拍打了孩子之后，便把孩子递给了胡老板，自己则小心的抱着宛如，回到家中换下了宛如的衣服后，小心的擦拭着她的身体，胡老板就在外面，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是虎子救了宛如和自己的孙子。 许久，虎子安顿好了宛如走出了屋子，对胡老板说：“把宛如带回城里。她需要休养。” “那你呢，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胡老板从这一刻开始接受了虎子。 “不了，我在这里。” “那你。”胡老板疑惑的看着虎子，虎子却没有看他，只是凝视着远方的常叶湖。 “回去吧，当做从来没有来过一样，让宛如一个人好好的带着孩子。不要回来了。” 胡老板的眼睛一下子清晰，他仿佛知道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既然虎子这样决定，必定是这样想的。很多事情不要问，比问了好，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 胡老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留下了一个地址，说以后若要回去，便回来。 那天晚上，虎子看着胡老板远去的车辆，紧抿着嘴巴，没有说什么，而胡老板留下的那张纸条也被虎子随意的丢到了燃烧的柴火中。瞬间燃烧成了灰烬。 胡老板安慰宛如说，或许虎子做完自己的事情就会回来的，他不知道虎子已经把那张字条烧掉了。宛如也仿佛知道虎子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没有期待着什么，她现在想的，只是想把自己的身体调整好，把孩子带好，然后总有一天，可以回到那个地方，再次感受虎子的味道。 五年后 常叶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常叶湖，建起了一个养鱼的基地，自然是李家父子的，但是也没有赚到多少钱，因为那一夜之后，常叶湖中的姑子鱼仿佛消失了一样，留下的都是些普通的鱼，而这些没有任何特色的鱼自然也没有任何的价值，只能勉强的养着。常叶村也还是这样，不会比以前富有也不会比以前穷困，里面的年轻人自然也还是往城镇中跑。村长也一下子老了很多，而很多人包括村长说，那一夜虎子急匆匆的跑走了之后，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再出现过，村长一直感叹，是李冯家不在了，河神生气了，就再没有姑子鱼了。 对于这个最高兴的自然是自己的父亲，胡老板。 宛如按着以前的小路走到自己的屋子，经过了常叶湖，只觉得常叶湖的味道没有以前浓郁，也没有以前的色泽深了，但是她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径直的走回了曾经生活的小屋，这个小屋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因为破旧也没有人愿意去动它。宛如闭着眼睛闻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味道，里面已经空了，因为大多的东西已经让胡老板给拿走了，因为他怕自己的女儿难过了，就把这里的被子毯子都拿到城里，宛如也穿着以前穿的那些衣服，没有变，这里珍贵的药材都在那一夜虎子让胡老板给带回来，每天做给宛如调理身体，这个屋子再没有剩下什么。只有回忆，还有常叶湖熟悉的味道。 突然，宛如看见了一包被深色花布包裹的东西，宛如小心的打开了，是一本发黄破旧的日记，是虎子的吗？宛如坐在石床上，打开，第一页，整齐的小楷写着。王元茹。是谁？宛如突然想起，是虎子的母亲，这个，是他母亲的日记吧。 就在要打开第二页的时候，一个孩子清脆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妈妈，你看，我在湖边捡到了珍珠哦。” 宛如急忙转身搂住了飞奔过来，大汗淋漓的小男孩，温柔的笑着说：“什么珍珠啊，常叶湖哪有什么珍珠。” 男孩嘟着嘴巴说有啊有啊，张开的手掌中赫然躺着几颗又圆又亮的珍珠，闪着金色的光芒，那熟悉的样子，宛如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这个是姑子鱼的卵，原来姑子鱼没有完全消失。这个是你嘛？虎子，这个是你留下的吗？ 宛如不自禁的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颤抖的说：“这个是你在哪里拿的？” 男孩想了想说：“是在很多的水草里面的湖边捡到的，那里的草都有倒刺，旁边有老爷爷说那里会痛，但是我不怕，你看都没有事情。那些倒刺都不会痛。然后里面有一只黑色的狗狗，它带我找到的。”男孩正努力的用自己的语言解释给自己的母亲说。 “黑色的狗狗？”宛如喃喃的念着，仿佛听见了呼唤一样，几声熟悉的叫声从门外响起，宛如仿佛触电般的跑到了门口，那一只黑色的狗狗正像以前一样摇着尾巴对着自己，但是却是长大了许多。 那一瞬间，宛如哭了，她真的哭了，她以为自己不会哭的。 常叶湖的熟悉的味道从远处传来，微风拂起了宛如轻柔的青丝。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宛如看着后面那跟虎子几乎一样的孩子，宛如又笑了，她抬头，把那本日记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她看着蔚蓝的天空，喃喃自语道：“虎子，谢谢你，留下最好的礼物。你看，我还记得你，永远，永远。” 那一瞬间，常叶湖色彩开始加深，浓郁的绿色游转在常叶湖上，浓郁而深沉的味道散发着，一下子，常叶湖仿佛苏醒了一样，微风开始加剧，惹得在湖面上工作的工人不得已的停下了工作，但是只有一下子，常叶湖又跟以前一样，微风也停止了。常叶湖又安静了，就这样又继续的安静了下去。 “常叶湖常叶湖，河畔子衿开如雪。 若到夜宵别出门，等到三更打夜啼。 常叶湖常叶湖，河水冬至莫下河。 姑子鱼前游三游，河神庙前拜三拜。 常叶湖常叶湖，每年开春河神祭。 常叶树柳打条条，莫忘河门李冯家。” 不久以后，常叶湖旁，再没有叫做子衿的花，常叶村也没有了祭祀，村长去世了，新的村长上来了，常叶村也跟所有的村庄一样，常叶湖也再没有姑子鱼，但是胡老板却不知道从哪里进了一种新的鱼，让胡老板又赚了很多钱。而宛如也再没有回到常叶村，只是每每对着从常叶村里的日记本发呆。里面有很多的秘密，现在，只有宛如才知道了。 《三神之水神》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