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总裁太霸道》 第一章 白家幺女 “若薇，待会下课你陪我逛街吧，我又失恋了。”闺蜜蒋心媛勾起若薇的手臂可怜兮兮的撒娇。 白若微做笔记的手一顿，偏头看她瘪着嘴，眼里透着似有若无的水光，看起来像是一副失恋人的样子，不过若薇无奈叹息，“蒋大小姐，你自己算，这是你这学期第几次失恋了？” 某人心虚地吐舌头，嗔怪的“哎”了声，“没办法，谁让我总是遇人不淑。” 白若微轻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做笔记不想理她，“今天是周三，我要去711做兼职的你忘了？” 蒋心媛缠她缠得更紧了，无心之语脱口而出，“若薇，你一个白氏集团二小姐，白家幺女，衣食无忧的，打什么工啊。” “是啊，我这样的人，确实与打工妹身份极不相符的。”若薇头也没抬的说，语气乍一听没什么，可仔细听就不对了，失落又伤感。 蒋心媛听着觉得不对劲了，靠着若薇肩膀的抬起，看着她问道，“若薇，是不是你妈又没给你生活费啊？” 若薇写完最后一个字，将钢笔旋上，神色已经如常，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都习惯了。” 这样的事情从她高中到现在大三，整整六年，她的学费生活费，基本靠自己打工和平时的省吃俭用，而且可以说这所大学里，除了蒋心媛以外，没有谁知道她是白家幺女。 若薇从711下班的时候已近黄昏，若薇的习惯是，打完工就在外面随便买点面包解决晚餐，因为她实在不想吃个饭还要应付妈妈和姐姐白若兰。 便利店离白家步行要四十分钟，若薇在隔壁面包店买了个奶酪包，一瓶牛奶打算边走边吃。 马路上，一辆温莎蓝的宾利疾驰而过，流畅的蓝色划成一道亮丽线条，十米开外，似乎还跟着一行同款黑色宾利车队，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车里的男人微低头，腿上放着一台最新款超薄苹果笔记本似乎是在与屏幕那头的人视频会议，刀削般的侧脸五官立挺，眉目如画，紧抿的薄唇透出一股子寒气。 流利的法语，最纯正的卢瓦尔河谷的口音，醇厚得仿佛精酿储藏了多年刚开封的lafite，香味悠远流长，“利农的事，最迟今晚九点，我要听到你们的答复。” “啪”地一声，笔记本被用力合上，男人抬手，两根手指弯曲，捏着疲累的眉心，从昨晚到现在没合眼，大脑像过电机般一刻没停。 康铎从副驾驶座转过头，看了眼满脸疲惫的男人问道，“蓦然，你刚下飞机，要不先回宜园休息？” “不了，去公司。” 男人话还没说完，惯性向前倾，“吱”车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停住了，男人坐回位置上，阴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司机吓坏了，颤颤巍巍的说，“少主，好像前面好像有人。” “还不赶紧下车看看。”男人疲累的已经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仰头靠着真皮椅背闭目养神。 第二章 初遇起争执 若薇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运气有够背的，便利店打工算错顾客的钱导致今天白站一下午不说，现在她只是规规矩矩走斑马线过个马路还能有车撞过来，这辆车是怎么回事，司机开车都不看路的吗？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下车的时候。 若薇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幸好没被撞到，但这一吓也是够呛，她的膝盖和手肘都被擦破皮了，泛着血渍的样子让白若微眉头狠狠一皱，怒怼司机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没事吗？” 司机低头看了眼若薇被擦破的牛仔裤，膝盖也在渗着血迹，抱歉的说，“对不起小姐，你突然跑出来，我一时没看见。” 若薇一听就不干了，清秀的脸上满是怒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突然跑出来，明明是你没遵守交通规则超速行驶，现在是上下班时间，这附近没有红绿灯就应该减速行驶，难道你开车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司机下意识看了眼车里的人，知道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小姐，我看你也只是受了点轻伤，这样吧，我赔你医药费。” 若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依稀看见车后座有个人影，瞟他一眼没理他，自顾自地绕过他走到车后方右侧，伸手拉开车门，“这位先……”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白若薇所有的话哽在咽喉，她指天发誓，活了这二十一年，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斜飞的英挺剑眉，鼻梁高挺，薄唇紧抿，这样立体的五官分分钟让人沦陷，若薇不由感叹：这简直就是神颜啊。 “什么事？”低沉磁性的嗓音让人迷醉，若薇不禁心中一动，男人转过脸，幽邃的眼冷冷看着若薇，眉宇间浑然天成的贵气。 白若微从怔愣中回过神，“咳咳……”干咳了两声，说道，“这位先生，你的司机不按交通规则行驶吓到我，导致我受伤，对此你不觉得你应该说点什么吗？” “不觉得。”男人语气清冷，伸手去关车门。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白若微急了，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却在下一秒吃了一惊迅速松开，天哪，这是人的手吗？怎么这么冰冷，现在虽不是盛夏，却也没到秋天，这男人的手怎么冷得跟冰块一样。 女孩迅速缩回手的动作惹得男人一怔，眼里几不可见地闪过一抹异色，抬眼看她，脸色多了分阴森，薄唇轻启，语气冷冽，“想要多少开个价？” 白若微脸上蒙上一层怒气，这人真是，白长一副好看的皮囊了，若薇没好气的看着他说道，“谁要你的钱，我要的是你们向我道歉。” 两人的针锋相对让司机异常不安，这事是他引起的，连累了少主，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小姐，你要我道歉，我道歉就是了，你看你还想要什么补偿？” 康铎透过后视镜看见后面的情况，连忙从副驾驶座下车，边向若薇走去边打量她，这女孩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也不像是个碰瓷的，怎么会这么难缠？ 第三章 我和你不一样 “这位小姐，实在对不起，因为我们赶时间，造成你的困扰，如果你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在下可以安排人送你去医院。”康铎语气温和，笑容又和善，一下让若薇心里舒服不少。 看着他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笑脸，若薇实在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后退一步摆摆手说，“算了，你们走吧。” 想想自己刚才的反应，确实过激了，虽说车里的那个男人有些傲慢无礼，但若薇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对方既然已经道了歉，她也不想继续纠缠。 康铎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个胡搅蛮缠的女孩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若薇没理会他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今天运气背死了，若薇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时针已经指向七点，若薇有些急了，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到家了，来不及替姐姐擦钢琴，白若兰免不了又要找她的茬，想到这里，若薇顿时加快脚步。 “少主，这女孩……”康铎一脸懵，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冷声冷气说了句，“去公司。”说完“砰”地一声关上门。 司机一脸哭相地看着康铎，康铎同情地伸出手搭在他的肩头拍了拍安慰道，“没事的老张，你好歹也是安管家的人，要是少主不要你当司机，你还可以回去找安管家。”说完康铎也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留下老张独自一人风中凌乱。 白家 若薇回到家的时候将近八点，已经错过了姐姐白若兰练琴的时间，于瑾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狗血的偶像剧，若薇喊了声“妈妈”就要上楼，身后传来白若兰的怒吼，“白若微，你死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若微眉头皱紧，膝盖和手肘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实在不想跟白若兰纠缠，“白若兰，我今天实在没力气跟你吵架。” 白若兰才不会理她，双手环胸趾高气昂地走过来，自上而下地打量她，米色短袖脏兮兮的，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右脚膝盖的地方破了一大片。 裸露的雪白肌肤上，渗着血丝的伤口尤为赫目，白若兰看着若薇有些苍白的脸，笑得幸灾乐祸，“哟，妹妹，你这是去哪鬼混了？怎么弄成这样？” 白若薇眼眸黯然，她真的不懂，为什么从小到大，白若兰总是那么喜欢找她的茬，她们不是亲姐妹吗？ 若薇抬头，桀骜不驯的脸上满是怒意地望着她，“白若兰，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若薇最受不了别人的诋毁，尤其是出自白若兰的口中。 若薇愤怒的脸让白若兰笑得更欢了，“怎么了？恼羞成怒啊……白若薇，你不是向来喜欢到处鬼混吗？” 明明是打工，却要被说的那么不堪，白若薇攥紧拳头，眼神冷冰冰地瞪着她，“白若兰，你不要太过分了，不是谁都跟你一样的。” 一句话，倒是惹恼了白若兰，是啊，不是谁都跟她一样的，白若薇就跟她白若兰不一样，哪怕她和妈妈，私底下如何欺负白若薇，不给她生活费，在家里把她当成佣人般使唤，看起来却一点都没有给白若薇造成影响。 第四章 你在哪里呢？ 白若兰伸手不客气地推了一下若薇，“白若薇，你什么意思啊？” 白若薇屈腿站着，措不及防被她一推，没站稳，直接坐在了楼梯口的台阶上，白若兰恼羞成怒的脸引她发笑，若薇抬头，清透如水的眼眸，倏地冰冷至极看着环胸站在若薇面前的她，“白若兰，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凡事不要做的太过分了，否则别怪我，破坏了你乖乖女的好形象。” 说完，懒得看白若兰被气得扭曲的脸，白若薇撑着楼梯扶手站起来，转身上了楼。 她的房间，向来是白家的禁区，佣人因为于瑾娅和白若兰的缘故，一步都不敢踏入，别提给她打扫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乐得清净。 浴室里，若薇小心翼翼脱下衣服，尽量不触碰到伤口，可尽管如此小心，还是免不了会有轻微磨蹭到，疼得她龇牙咧嘴。 镜子因为洗澡水温高蒙上一层雾气，若薇已经换上一件简单的宽大白t恤，黑色运动短裤在上衣的衬托下基本看不见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站在镜子面前，她才敢显露她的脆弱，若薇深吸一口气，用手掌擦去镜子上的水雾，白皙清秀的小脸在镜子里逐渐变得清晰，若薇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是白家幺女，可世人只知白若兰，不知白若薇，在白家，如果没有白若兰时不时的挑衅和妈妈于瑾娅的刁难，她无异于透明人。 而爸爸，对于若薇而言，不过是一个月都见不了几面的陌生人罢了，即使见到了，白若兰，于瑾娅上演的姐妹情深，母女情深，也能让白展桭混淆视听，她说什么，爸爸都不会相信的。 “唉……” 轻轻的一声叹息，白若薇的无奈显露无疑，或许只有等她大学毕业搬出白家，她才能过安宁的生活吧，一年，只要再撑一年，她就可以彻底解脱了，白家呵，她是做梦都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今夜的星星虽然不多，但都是又闪亮又清晰，若薇坐在屋顶，下巴抵在双膝中间微微抬起头看着夜空，只有在这里，若薇才能得到片刻的安静。 白若薇有个不成文的习惯，每每遇到挫折，或是想清静的时候，就会爬到屋顶，一个人对着夜空发呆，对着项链说悄悄话。 很多年后，若薇才知道，当年那个大哥哥送给她的紫水晶，是多么珍贵的东西，而她手里的这颗，晶莹剔透，隐隐泛着紫光，便更是难得。 “大哥哥，你现在在哪里呢？你抬起头看见的夜空，和若薇的一样吗？”白若薇对着手心里的水晶项链喃喃低语。 “我一猜你就在这里。” 季安朗声带笑的声音从若薇背后传来，将近五十的中年男人，笑起来还像个顽劣的孩子。若薇从膝盖处抬起头，转过脸对上季安温厚的笑容，一时觉得心虚，手脚都不知道哪放才好，“季叔……” “别藏了，我刚刚都看见了。”季安走到她身旁，在她身边坐下，手里还拎着个药箱。 第五章 记忆中的温暖 若薇将手往口袋里缩的动作一顿，重新伸了出来，看着手里的项链有些尴尬的说，“季叔你都看见啦？” “若薇，你这条项链，季叔看着可不简单啊。”季安边说着，打开药箱，拿出棉签和碘酒。 “我知道。”若薇默契地伸出手让季安擦药，若薇从小到大受的伤数不胜数，这已经逐渐形成她和季安两个人的默契了。 季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说，“若薇，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老是弄得一身伤。” “嘶……季叔，疼，疼，疼。”若薇惊呼，倒下碘酒那一瞬间，肘关节传来的灼烧感让她脸都皱在一起。 “马上就好了。”季安往她膝盖倒了半罐子的碘酒，“你晚上回来的时候若兰又找你麻烦了？” 若薇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回答他的问题，“她哪天不找我麻烦我才觉得奇怪。” 季安眼眸微冷，给她伤口分别擦伤消炎，看着若薇湿漉漉的眼睛说道，“若薇，离开这里吧，离开白家，如果你缺钱的话，季叔这里有。” 若薇摇头，“季叔，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我想再等等……” “还在等小时候那个约定吗？若薇，他不会回来了。”季安合上药箱，认真的说。 白若薇轻柔一笑，“季叔，他会回来的，更何况，他还放了东西在我这里。” “就是这串紫水晶项链吧？”季安看向若薇手里泛着紫光的项链。 “嗯。”若薇点了点头，看着手心，空旷的屋顶，浩瀚的夜空下，若薇说话的声音变得极为飘忽，若露滴竹叶般铃铃作响，耐人寻味，“季叔，我记忆中那抹仅有温暖，是他给的，所以明知道希望渺茫，我也要等下去。” “若薇，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又或许，因为不重要，所以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季安试探的问她。 若薇转头看着季安，笑得有些自嘲，“季叔，我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你就当做，是我偏执的奢望吧。”说完，若薇重新抬头看着夜空，季安看向若薇，分明看到她眼中有些闪亮的晶莹。 还有一年，如果大哥哥还是没有出现，那么，她会离开的，永远离开这里，若薇攥紧拳头，手心里的紫水晶，硌得她生疼…… …… ”若薇，你昨晚去干嘛了？黑眼圈这么重？”蒋心媛把给若薇买的早餐扔到她面前，语气有些夸张。 若薇抬起头，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疲倦，整个人都是耷拉的状态，“昨晚没睡好……”拿过蒋心媛给她带的早餐，热腾腾的豆浆油条，是她的最爱。 蒋心媛问得很试探，“若薇，你是不是，又梦见那个大哥哥了？” 白若薇边吸豆浆边点头，“嗯……梦到他了，心媛，我昨天……”刚开个头，若薇就停住了，这件事，还是不要说出来让心媛瞎担心，反正她现在也没事。 蒋心媛疑惑，“你昨天怎么了？若薇，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不对劲啊？” 第六章 我回来，是因为时候到了 若薇咬了一口油条，不在意的笑两声，“哪有不对劲，我就是昨晚没怎么睡好。” “若薇，你别回家了吧，反正大学本来就是要住宿的，你这样每天回去，你妈跟你姐老是找你的茬，我听了都生气。”蒋心媛把刚剥好的鸡蛋递给她。 白若薇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皱眉将蛋黄抠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人相处不来，前面两年都不在宿舍住，现在突然回去算怎么回事？让人平白膈应啊。” 蒋心媛翻白眼睨她，把手里剩下的半颗蛋白塞进她嘴里，说道，“你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却苦了自己，我公寓那么大，让你跟我一起住你也不肯。” 若薇咬完最后一口油条，吸完豆浆，垃圾扔在后门的垃圾桶里，这时候教室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今天是郑成舟教授的课，大家都不敢迟到。 听着蒋心媛的抱怨，若薇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蓦集团， 这家公司成立将近十年，从一家默默无名的小公司做到现在，潼市数一数二的大集团，也是不易。 可公司里的人，上至高层下至清洁工，没有一个人见过大老板的庐山真面目，不过倒是有个副总裁，康铎，这些年一直代替大老板发声。 而就在昨日，公司高层乃至整个集团上下，全都沸腾了，因为从来不露面的大boss，终于要出现了。 “康铎，我回国的事情，不要让太多人察觉。”程蓦然将手里翻看完毕的浅绿色文件拍在康铎怀里，走出电梯。 “知道了。”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程蓦然早已经从公司的总裁专用通道到达顶楼的总裁办公室，现在的他，没有见公司高层的打算。 程蓦然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从这里俯瞰，可以看见整个潼市，听康铎说，这是他精挑细选的地界，不过程蓦然并不在意。 康铎看着他孤立的背影，从十八岁在欧洲认识他至今，也有十三年，康铎并不了解他，又或者说，他是读不懂程蓦然。 这个他从少年时期便打算追随的人，看着总是一副冷冰冰，睥睨一切的样子，可在康铎眼里，这不过是他孤寂的表现。 “蓦然，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回国干嘛的？”康铎走过去，与他并肩站立。 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着空调的缘故，康铎总觉得跟程蓦然站在一起，凉飕飕的，他这个人看起来冷，就连皮肤的温度，也和常人的不一样。 程蓦然仿佛在发呆，没应声，康铎看着程蓦然的侧脸，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听过一句别人评价程蓦然的话：程蓦然这个人，他自己就是一座孤岛。 是啊，孤岛…… “康铎，我回来，是因为时候到了。” 他以为程蓦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了，程蓦然却回了句他听不懂的话，什么叫做，时候到了？ “蓦然，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康铎一脸茫然，不明白程蓦然在说什么，他却回头看了康铎一眼，唇角轻勾，往他肩上拍了一下，“我刚回来，行程应该不多吧。” 第七章 她的骄傲 若薇摇头，“晓莹姐，不用了，你们去吧，一会我朋友要来找我。”其实她不饿，吃点沙拉不过是为了垫肚子好撑过晚上的工作。 “好吧，那我们走喽。” 若薇笑眯眯点头，目送她离开休息室，轻舒一口气解开上衣的马甲扣，扎了好几个小时，怪难受的，若薇脱下马甲顺手搭在椅背，白色衬衣衬得若薇更是肌肤似雪。 “小薇薇。” 肩膀被人恶作剧地一拍，若薇吓了一跳转过头对上蒋心媛灿笑的脸，“心媛，你吓死我了，走路都没声的。” 蒋心媛偏头就看见白若薇面前桌上放着的沙拉盒，伸手拿起来，表情夸张，“天呐若薇，你是兔子吗？你每天中午就吃这个啊？“ 白若薇从她手里抢过来，扔在身后的垃圾桶，”你知道我对吃的一贯不讲究，更何况忙了一上午，看他们吃都看饱了。” 蒋心媛很心疼白若薇，明明都是白家的千金小姐，白若兰过得那是什么生活，纸醉金迷。而白若薇呢？她想要什么都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努力得来。 “若薇，你是不是还在等他，等那个小时候的约定？”蒋心媛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抬头看着白若薇，记得若薇跟自己说过，之所以不离开白家，是因为觉得，小时候的那个大哥哥，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白若薇微低着头，脸颊两边垂下几丝调皮的秀发，如水的眸子蒙上一层湿影，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得让蒋心媛为她心颤。 “心媛，这是我在白家从小到大唯一的念想了。” 是啊，唯一的念想，如果六岁那年她没有遇到那个大哥哥，也许她会永远活在妈妈和姐姐的阴影下，永远学不会坚强。白衬衣下，紫水晶项链似乎在散发着微弱的淡光，不强烈，却隐隐透着一种坚定。 “若薇，你努力打工，努力存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离开白家，对不对？”蒋心媛眉心微蹙的说。 若薇点头，“对啊，只有离开白家，我才是我自己，心媛，他们给了我生命，所以无论他们怎么对我，我即使有怨，也不会去恨，能做的，只有离开。” 蒋心媛为她抱不平，“可是若薇，凭什么是你离开，这一点都不公平，白若兰有哪点比得上你？白莲花一个，你知道圈子里的人都是怎么说她的吗？” 若薇看着蒋心媛，眼眸沉静，装作满不在乎笑了，“心媛，无论他们怎么评价若兰，她都是白家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蒋心媛知道，白若薇并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的不在乎，可若薇不说，她也不会问，“明明你也是白家的女儿啊” “我不稀罕。” 如果让她摇尾乞怜，乞求白家人给她一点亲情，乞求白展桭夫妇给她一点疼爱，那么她宁愿不要，这或许是若薇仅有的，那么一点骄傲。 傍晚六点，是程蓦然回国之后的第一个饭局，和潼市老牌珠宝公司恒言老总的饭局，也不知道康铎怎么想的，竟然约在一家颇有些格调，而且浪漫的西餐厅。 第八章 闻名不如见面 傍晚黄昏下，一辆锃亮的黑色玛莎拉蒂停在一家名叫“静觅”的西餐厅门口，程蓦然从车上下来，暗红色西服下，一双大长腿笔直隐约透着力量感，一手插在西服裤兜里，冷眸睨着一身银色西服气质翩然宛若贵公子的康铎，“谈合约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大哥，我是在为你着想，你丫刚从欧洲回来，吃得惯中餐？”康铎一脸不识好人心的表情。 程蓦然一脸鄙夷，“程家的厨师，向来以做中餐为主，你不知道？” 康铎心里那个气啊，合着他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是吧？ “得，你是公司总裁，要不现在给您老换家餐厅？”康铎笑眯眯的样子，眼里却带了几分薄怒，只是不敢声张罢了。 程蓦然很是认真地看着他，说了句，“不必，太麻烦了。”说完径自走了。 “静觅”这个西餐厅在潼市也算小有名气，餐厅主厨是米其林三星级的，整个潼市估计也找不出几个，像康铎这样，有钱活得又精致的人，自然是首选。 包房里， “付总，这位是我们蓦集团的总裁，程蓦然先生。总裁，这是恒言的付言凯，付总。”康铎为他们做介绍，付言凯旁边还站着他的秘书，康铎记得资料上说好像是姓佟。 程蓦然冷沉的脸上透着几丝笑意，朝付言凯伸出左手，“付总，久仰大名。” “闻名不如见面，程总果然器宇不凡。”付言凯也朝程蓦然伸出手，两人的手交握一下分开。 “两位老总都坐吧，这样站着，气势怪吓人的。”康铎微笑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四人落座，程蓦然和康铎坐一边，付言凯和他秘书坐一边，程蓦然则和付言凯面对面，这次他们的会面，是为接下来在潼市举办的大型珠宝设计慈善晚宴打下基础。 蓦集团对于珠宝这一领域少有涉及，不过程家人里面，倒是有珠宝领域的权威，程蓦然也是早有兴趣涉猎，恒言作为潼市老牌珠宝公司，理当成为蓦集团涉及这一行业的首要选择。 “程总，你们蓦集团在潼市扎根有十年之久，你却是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康总背后指点江山啊。”付言凯半开玩笑说。 程蓦然这个人，来见他之前也是做了些功课的，查了一圈下来发现，他的简介干净如洁，白纸一张的简介上仅有六个字组成一句话：程蓦然，潼市人。 而他约见自己的目的，付言凯是不知的，蓦集团对多个行业领域都有涉猎，唯珠宝这一项不曾，可近些年，蓦集团在潼市发展噱头生猛，俨然成为潼市最亮眼的一批黑马，程蓦然身上有着太多未知，而这未知，让他该死的好奇。 程蓦然抬眸看向他，付言凯的长相，是偏硬朗型的，于是一说话看起来就有些严肃了，而程蓦然偏生又是淡漠的性子，像是没人能引起哪怕是他脸上的一丝丝情绪，“付总说笑了，这些年我一直待在国外，很少回来。” “若薇，你和晓莹把准备的菜送到‘安逸’房。” 忘了说，这家西餐厅还有个新奇的事，就是这里虽是西餐厅，装修设计却是完完全全的中国风。 第九章 再起争执 “不知康总今晚组这个局的原因是什么？不会只是因为程总想认识我这么简单吧。”付言凯不是天真的人，程蓦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康铎温雅的俊脸扬起笑容，说话单刀直入“付总说笑了，恒言作为潼市老牌珠宝公司，我们约你来自然是为了谈合作的。” 付言凯挑眉，眼神流露出兴趣，“据我所知，蓦集团对珠宝甚少涉及，怎么会突然对我们恒言感兴趣？” “自然是看着好才合作。”程蓦然不咸不淡来了这么一句。 付言凯皱眉，“恕我冒昧，我不太明白程总的意思，难不成程总今晚设的这是鸿门宴？” 康铎笑哈哈打着圆场，“付总，严重了严重了，不至于，恒言是个老牌子，在潼市的珠宝业享有盛誉，所以我们今晚就是想与付总谈个合作。” 付言凯没理会康铎的圆场，而是目光静静看向一旁不吭声的程蓦然，后者则一直冷漠以对。 “付总的感觉没错，我们蓦集团，确实想分一杯羹，借着恒言的噱头打进潼市的珠宝界。”程蓦然本也没想忽悠他，这确实是自己回国的目的之一，也算是帮某人实现的一个愿想。 付言凯脸色突地沉了，嘴角下撇一丝冷笑，“我怎么听都觉得这是一笔恒言让亏本的买卖，程总是拿我寻开心了？” “不好意思，我们需要上菜。” 剑拔弩张的时刻，气氛僵持至极点，若薇的声音显得突兀异常，她推着餐车进来，晓莹依次将餐车上的前菜放至他们面前，“黑松露奶油蘑菇汤，请慢用。” 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熟悉，康铎不免好奇，循声望过去，轻“嘶”一声，推餐车的小姑娘不是前些天疑似碰瓷的那位吗？ 若薇倒是没注意他们，她上菜从来都是目不斜视的，管他是谁，反正跟她白若薇无关，可康铎就不这么想了…… “你？你不是上次碰瓷的那个女孩？”康铎看向她，一脸温和的笑意，直接开口问道，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程蓦然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眸微闪，情绪莫名倒是什么都没说，凉薄的嘴唇紧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若薇没想到会在几天之内再次见到他们，尤其在听见康铎说“碰瓷的女孩”这句话后，更觉得心里不舒服，明明是他们的错，好像搞得是她故意一般。 “这位先生，您说错了，那天是你们的车差点撞了我。”白若薇冷声强调。 晓莹轻碰了若薇一下，示意她接着上菜，她们在工作时间是不能跟客人聊天的，若薇这样要是被经理发现，可是会出事的。 康铎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但我觉得没有区别，我们的车没撞到你，你却拦了我们的车，这不是碰瓷是什么？” 白若薇此时此刻是真的很想撕烂这男人脸上那副灿烂又得意的笑容，眼眸微闪，上前一步伸手往桌上用力一拍，“我刚刚已经说了，我没有碰……” 话音未落，“哗啦”一声让若薇自动收了音，坐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多了一道黑松露奶油蘑菇汤的印渍，很显然是因为她刚才拍桌子的动作，碰到了男人面前的汤盅。 第十章 她像某种动物 周围一片死寂，谁也没有吭声，若薇头皮发麻地看着男人暗红色西装上一道奶白色的痕迹，屏住呼吸只沉默了半刻，朝他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会付干洗费的。” 程蓦然脸色如常地沉默着，只是周身散发出冰冷寒冽之气，让人无法忽略，他抬起头，目光寂寂看着女孩，“你觉得这是干洗费可以解决的事？” 白若薇蹙着眉头，饶是她再怎么不识货，也知道这件西装价值不菲，太阳穴突突跳着，心里暗暗后悔刚才的冲动，一咬牙迎上男人冷冰冰的目光，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对他说，“你开个价吧，赔给你。” 在座的人无不傻眼，晓莹狂拉若薇的衣角，付言凯和佟秘书则安静坐着看戏，康铎也有些被若薇的话吓到了，而且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不就是那天程蓦然对她说的？ 程蓦然一声不响站起身，一双眼睛幽邃神秘，看着若薇，这个女孩，似乎总给人一种不服输，不认命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程蓦然无法做到忽视。 若薇被程蓦然直接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迫得倒退一步，硬着头皮问道，“怎么？你担心我赔不起？大不了我给你写欠条，总有一天能赔给你。” 而程蓦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用。”便离开了包房，他没有让女人赔东西的习惯，也向来不喜欢与人纠缠，可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连程蓦然自己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若薇看着暗红色的背影发呆，他……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嘛。 “对不起，先生，这件事是我们的错，但是若薇只是我们店的兼职生，希望你们不要投诉，再给她一次机会。” 晓莹知道以若薇的固执，是绝对不会开口求饶的，这女孩有时真是倔得让人牙根发痒，却又是那样让人心疼。 康铎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没关系，不过你们的小费恐怕要没有喽。” 开玩笑的语气，巧妙化解了她们眼前的困局，见若薇还在愣神，晓莹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提醒道，“发什么呆，还不赶紧道谢。” 若薇只是一个颔首，便匆匆忙忙退了出去，连晓莹都没等，晓莹一脸无奈，连说了好几句抱歉将菜上齐退了出去。 若薇在男厕所门口等了好一会没等到程蓦然，心里正疑惑他是不是不在里面，余光却瞥见外面一道暗红，转身往门口走去。 见程蓦然已经将弄脏的西装外套脱下正要往垃圾桶里扔，里面一件黑色衬衣内搭，袖口随意卷了一折，金色图腾的袖扣在路灯下闪着光，若薇伸手截住他的手腕，一把夺过程蓦然手上的外套。 程蓦然皱眉看着她，“做什么？” “虽然你说不用我赔，但这件衣服看起来价值不菲，扔了怪可惜的。”白若薇抱在怀里，抬眸杏眼圆溜看他。 这样的眼神，让程蓦然恻隐之心一动，水汪的眼睛澄澈，像极了某种动物，“所以，你想说什么？” 第十一章 这是双赢 白若薇深吸一口气，鼻腔都是奶油蘑菇汤的味道，似乎还泛着一些海盐的气息，她说，“所以你把这件外套给我吧，我会把它恢复原样，还给你，可以吗？”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程蓦然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却让他一再的反常。 “随便你。”冷冰冰的声音，不待若薇回答，人已经走进去了。 若薇收拾好心情，抱着程蓦然的西装从后门进去，将他的外套放在自己的储物柜，才开始继续进入上菜模式。 程蓦然进去时，康铎正张罗着他们品尝菜品，“付总，你尝尝这道黑松露奶油蘑菇汤，很地道的。” 付言凯哼了一声，看着桌上的汤没动，他不动，身边的佟秘书自然也是不敢动的。 “程总难道不该给我个解释吗？”付言凯看向刚刚落座的程蓦然，声音透着几分阴沉。 程蓦然亦是看着他，薄唇轻勾竟是多了一抹笑意，“看来付总是要我把话说开了，恒言虽是潼市珠宝巨鳄，但你们不日前仓库积压了一大批半成品，导致恒言现在资金周转不灵，我说的没错吧？” 付言凯脸色沉重得极难看，这原是恒言内部的事，程蓦然是怎么知道的？ “程总今天真是有备而来，说吧，你们想怎样？”付言凯不动声色，虽说被人捏了七寸，倒也不至于慌乱。 程蓦然声音沉着平稳。“并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看付总愿不愿意配合，既能解了你们恒言之困，又能达到我的目的。” “程总不妨说说看。”付言凯微微颔首。 程蓦然淡笑点头，“我们蓦集团不曾社涉猎珠宝界，需要引路人，而你们恒言，需要蓦集团的资金解你们当前的困局，困局解决后蓦集团可以帮你们恒言重组上市，付总，现在还觉得这是亏本的买卖吗？” 付言凯面露疑惑，“为什么要帮恒言？” “这是双赢，蓦集团需要恒言这个外壳包装，而恒言需要蓦集团的资金支持。” “付总，您就这么轻易相信蓦集团的人？” 付言凯回头看了一眼“静觅”的牌子，幽幽的说，“我想不出不相信的理由，蓦集团与恒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若程蓦然真想做什么，没必要大费周章来找我们，光是这件事，足以让恒言万劫不复。” 佟秘书没再说话，付言凯收回视线，弯腰坐进车里，黑色宾利消失在静谧的夜晚，悄然不露声色 包房里，付言凯和他的秘书已经走了，康铎看着认认真真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块的程蓦然，“蓦然，你今天这一出，我有些看不懂，你为什么帮付言凯？” 程蓦然往嘴里送了块牛排，轻嚼慢咽的，“我帮他了吗？” “你给恒言资金，解他们的困局，难道不是帮他？蓦然，你不是这样的人。”康铎说的很肯定，程蓦然根本不是什么好心人。 程蓦然默声吃着牛排不答，康铎无奈，却也知道程蓦然的性子，他不愿说的事，怎么问都是徒劳。 第十二章 康铎调侃 “对了，你刚才怎么在外面待了那么久？”康铎随口一问。 程蓦然切牛排的动作一顿，不咸不淡的问，“怎么了？” “没啊，我看你心情不错，是不是刚才在外面跟那个女孩有我不知道的后续啊？”康铎抚了抚下巴满脸调笑，语气透露出兴趣。 程蓦然习惯了他这样的玩世不恭，其实也没太当回事，随口就说，“没什么。” 康铎片刻的愣神，接着表情玩味，看着程蓦然的眼神多了探究，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痞气，“蓦然，我怎么觉得你今儿特别不正常，那女孩……你们真没再发生些什么？” “欠收拾？” 轻飘飘一句话，某人蔫了，“算我说错话。”开玩笑，程蓦然这个阴人，平日里整人全凭心情，他可不想触了这个大少爷的雷。 餐厅厨房旁边的休息室，若薇背抵着墙，一副累惨的模样，一只手捂着肚子，中午吃了份沙拉原以为可以撑到下班，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胃里传来一阵强过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若薇几乎站不住。 同事晓莹走进来，瞧着若薇脸色惨白得跟鬼似的，有些吃惊，扶着她的肩膀慌张的问，“若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若薇向来不习惯被人关心，强撑着打起精神，对晓莹露出苍白的笑容，“没什么，胃疼的老毛病犯了。” “都跟你说了，中午一份沙拉吃不饱，你看你脸白的，去演贞子都不用化妆了，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厨房应该还有些。”晓莹说着就要走出休息室。 若薇拉住她，“不用了晓莹姐，到点下班了，我回家再说吧。” 晓莹看着若薇的背影叹气，老是这么倔强，看着还真让人心疼，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这么拼命，家里竟也舍得？ 八点半，不早不晚的时间，程蓦然坐在黑色玛莎拉蒂车里，车子不快不慢向前行驶，康铎坐在副驾驶座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着沉默的程蓦然，刚才吃完饭他们回了趟公司，如今正往紫菀山程蓦然的住处去。 若薇捂着肚子一步一步往前走，胃里传来钻心的疼痛像被火烧着一般，紫菀山附近有些荒无人烟的，若薇走了好一段路才找到勉强可以坐着的地方，这里没有公交车，她也从来不打车，即使像现在这样疼得脸色惨白，能做的也只是拼命忍着。 她坐在离路边不过两三米的长椅上，四周有个小公园，偶尔会有一些年轻的小情侣在这里幽会，所以路灯并不亮，若薇疼得脸色煞白，短时间内是没办法走着回家的。 黑色的玛莎拉蒂疾驰而过，刺眼的车灯照得若薇有些难以睁开眼，弓着身子双手用力压在肚子上，难受的感觉让她眼眶微微湿润. 胃里翻江倒海如刀绞还不是最让若薇心累的，最让她觉得受不了的，是回到家想回房间安静地躺会，掀开被子却发现空调被下了窝两只白色小仓鼠。 第十三章 白若兰的恶作剧 若薇的情绪彻底爆发，换做是往常，她会觉得小仓鼠很可爱，可是现在，若薇蹲下身子，微仰着头看着自己床上的小仓鼠，明明是那么的灵动可爱，她却有了一丝崩溃的感觉。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白若兰整她的新招数，可她不知道，若薇根本不怕这些，她怕的，早就被白家人耗光了，比如说，亲情。 若薇不知道蹲在地上多久，胃里绞痛的感觉缓和了一些，她站起身，拿过桌上的纸盒，是前天蒋心媛买的马卡龙，吃完没来得及扔掉。 “小宝贝们，委屈你们了，一会姐姐就把你们给放了啊。”若薇伸手小心将床上的两只小仓鼠抓到纸盒里，看了眼房间门口的方向，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她记得，白若兰是最害怕老鼠的，拿自己害怕的东西来吓她，她还真是替白若兰的智商担忧啊。 白若兰此时刚洗完澡，正舒舒服服地倚在沙发上看杂志，一双白皙修长的美腿随意搭着，看起来赏心悦目的。 白若薇推门而入，手里端着装了仓鼠的纸盒，不紧不慢朝白若兰走过去，不客气地吼，“白若兰，你无不无聊？” “怎么样？还满意我今晚送你的礼物吗？”白若兰的注意力都放在手里最新一刊的时尚杂志，根本没注意到若薇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捧了个盒子。 今年的秋冬系列这么快就刊表了，她得赶紧研究研究，不然在圈子里，很容易占了下风。 “咯吱.” 白若兰看了一会，没听到若薇的回答，却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没有哪些时候，白若薇进她的房间会如此安静，而且，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熟悉？ 若兰心里萌生一丝好奇，一转头，白若薇捧着装有小仓鼠的纸盒站在她面前。 “啊！！！”白若兰吓得大声尖叫，将杂志往半空中一抛，整个人都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白若薇捧着纸盒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挺可怕的，尤其是现在，白若兰整个人都缩在沙发角落，一脸惊恐地看着若薇，“你你想做什么？白若薇，你别过来别过来，妈妈，妈妈救我.” “大喊大叫什么，白若兰，这两只可爱的小仓鼠，不是你落在我房间的吗？我好心拿过来还你啊！”说着，若薇向她靠近一步，将手里的纸盒递到白若兰面前。 “别不要，我不要，这不是我的，你别过来，别过来。”白若兰一张精致俏脸被吓得雪白，嘴唇微微颤动着，她不想看的，可是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往若薇手里的纸盒瞟。 两只白色的小仓鼠此刻正靠成一团，若兰甚至看见它们暗红色的眼睛盯着自己，胃里翻涌着酸水，她真的快要吐了。 看着白若兰被吓成这副鬼样子，若薇轻蔑一笑，如水的眼眸一凛，划过一抹狠色，她说，“白若兰，跟我道歉。” 白若兰眼里迅速划过一丝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若薇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般，说话的声音颤抖，“你说什么？跟你道歉，怎么可能，你别做” 第十四章 以牙还牙 “梦”字还没说出口，白若薇一声冷笑，“真是冥顽不灵。”说完，手倾向前，将纸盒里的小仓鼠往沙发一倒，如同挣脱牢笼的小仓鼠一下往白若兰脚边爬过去。 白若兰大惊失色，在沙发上乱跳乱蹦的，却因为自己的动作让两只小仓鼠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发出一阵阵“咯……吱……”的声音。 “走开，走开，不要过来，白若薇，你快点把它们弄走，快点！”白若兰从沙发蹦下来，跑到床上，整床被子都蒙在头上，瑟瑟发抖着。 若薇眼里冷光乍现，从小到大，她都忍着白若兰，不管白若兰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她最多就是置之不理，让白若兰拳头打在棉花上，可是今天，白若薇真的忍不了了。 看着床上瑟瑟发抖的那团，白若薇走到沙发前，重新将吓坏了的小仓鼠抓到纸盒里，一步一步朝着床边靠近，一手掀开白若兰的被子，另一只手则将小仓鼠毫不犹豫地倒进去。 “啊！啊！啊……！” “白若兰，我警告你，要再有下一次，就不只是惊吓这么简单了。” 白若薇见她小脸吓得煞白，脸上满是嘲讽的表情，冷漠地弯腰伸手从床上把仓鼠抓进纸盒里，不再理会白若兰，轻蔑转身离开。 一打开门就迎上季安带着笑意的脸，若薇纳闷，“季叔，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安接过她手里的纸盒，语气无奈，却又带着纵容，“给你望风啊，你欺负若兰，就不怕夫人找你麻烦？” 白若薇耸耸肩，与他并肩往自己房间走去，“季叔，我不在乎，是白若兰先惹的我，我要是不反击，岂不如了她的愿，再说了，就算不这样，妈妈找我麻烦，不也是经常的事？我早就习惯了。” “若薇……” 季安站在白若薇房间门口，心有不忍地看着她，白若薇举手投降，眼里悲伤尽显，“季叔，您可千万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受不了。” “傻丫头。”季安抬手放在她头顶，胡乱揉了揉，面露宠溺的说，“时候不早了，赶紧洗漱休息，我刚才送了宵夜到你房间，敲了好久你都没应声，我猜你就在若兰房里。” “还是季叔懂了，中午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呢，就是因为饿得慌才心情烦躁，若兰那个死丫头招惹我正好撞枪口了，就赖她。” 白若薇也只有在季安面前才会表现出一副女孩子该有的憨态，面对白家人时，从来都是刺猬防备的模样，因为她知道，在这里，只有季安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 “若薇，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季安突然这样问，若薇有了片刻的怔愣。 “没有啊，季叔，你想什么呢，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西餐厅兼职，能有什么事。”白若薇轻笑两声，眼神清澈没有躲闪，倒是不像说谎。 也对，若薇从小就让人省心，看她这样子，应该也不像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如果没有白家这个麻烦和累赘，若薇想必能活得很好。 第十五章 电梯再遇 季安很了解若薇的性子，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里说着不在乎，却比任何人都要在乎白家，否则以若薇的性格，也不可能忍于瑾娅母女这么多年。 不过这件事，暂时看来他是不能告诉若薇的. 一个月后， “付总，这是他们新交上来的设计稿，您看一下满不满意？”佟秘书将一沓设计稿放在付言凯面前。 付言凯拿起来翻看，一张一张审阅，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是什么？他们画的这是什么鬼？” 佟秘书早有预料，站在付言凯办公桌前欲言又止，“付总，其实” 付言凯抬头看向佟秘书，脸色有些难看，“想说什么就说。” “其实还有一个人的设计，您应该会觉得满意。” 付言凯低头看着手里的设计稿，情绪有些焦躁，“在哪里？你不会告诉我，就在这一堆没用的垃圾里吧？” “不是的，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可是付总，那女孩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我担心."佟秘书欲言又止，眼里全是担忧。 付言凯将手里的一沓设计稿扔在一边，“有什么可担心的，有好的设计就用，如果她真是一个可塑之才，公司很乐意接纳她。” 白若薇刚从便利店做完兼职，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便往恒言赶，她递到恒言的设计稿，只是想碰碰运气的，没想到还真让她选上了，珠宝设计是若薇的兴趣，也是她的坚持。 “蓦然，其实你不必亲自到恒言签这份协议，付言凯那厮现在可对你感激涕零了。”康铎边说边按开电梯门。 程蓦然看着电梯降落，睨了他一眼，“无妨。” 康铎耸耸肩，待程蓦然走进电梯，自己也走了进去，“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说完摁了关门键。 “等等一下，等一下。”白若薇气喘吁吁跑过来，一把撑住即将关上的电梯门走进去。 康铎看着马尾一晃一晃的后脑勺，出声道，“这位小姐，这部电梯好像是vip专用电梯，你身为公司员工难道会不知道？”程蓦然向来不喜欢跟陌生人待在一起，此刻这老大的脸色别提有多臭了。 白若薇翻了个白眼，转身就想反驳他，“我不是这家公司的.” 却在看见程蓦然的那一秒自动消了音，这男人不是上次那个冰山吗？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白若薇就这么看着他，全然呆住了。 这还是程蓦然第一次被人用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盯着，女孩双眸澄澈，水汪汪的眼里，似还闪着亮光，程蓦然突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却也是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嘿，这小妞有点意思甚少有人敢这么放肆看着蓦然的脸发呆的，关键这女孩跟他们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缘，半个月之内遇见三次，康铎来了兴趣，故意逗她，“姑娘，我们还真是有缘啊，第一次见面碰瓷车，上次吃饭又碰瓷蓦然，怎么这次换碰瓷电梯了？” 白若薇回神，瞧着康铎笑得温和的脸，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位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对碰瓷你们没兴趣。” 第十六章 年龄的浅薄 看来拥有好看皮囊的，也不全是好人，电梯发出“叮”的声响，若薇转身，懒得跟他废话。 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其实更像是一个大型办公间，除了有秘书室，助理室，甚至还有前台接待，白若薇笔直朝着前台走过去，“你好，我找秘书室的佟秘书，是她让我来的。” 前台的人看来是已经接到命令的，对若薇的态度还算客气，“你好小姐，佟秘书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你直接进去右侧最里面的办公室，她在那里等你。” “好，谢谢你。” 程蓦然和康铎也步出电梯，康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我说蓦然，刚才那姑娘这么有个性，我看你好像也没表现得多大排斥。” 程蓦然凉凉看向他，“所以呢？” “那姑娘还挺特别，第一次见她是在大马路，上次在西餐厅打工，这次竟然又来了恒言，蓦然你说，这是为什么？”康铎边说边观察着程蓦然脸上的表情。 他的样子实在太奇怪了，康铎没法不多想，他俩认识十三年，还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在他所及范围待超过一分钟的，不是被怼得很惨，就是被程蓦然那冰碴子般冻死人不偿命的面瘫脸吓跑。 不过那女孩长得倒还真不错，就是穿衣寡淡了些，要是精心打扮一番，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惊艳。 程蓦然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康铎，你是因为最近的工作都推给我，太闲了吧？”见康铎瞬间变了脸色，满意地转身走出电梯。 程蓦然刚步出电梯时，助理室秘书室甚至是前台的人就已经开始朝他们涌过来，付总亲自交代的贵宾，自然应当好好招呼。 这样的重视让康铎十分受用，他看向一个长相清秀身穿蓝色套装的女孩问道，“你们付总呢？” 女孩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容得体大方，“付总在办公室等着，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付总，这位就是我刚才跟您说的设计师白若薇，她的设计稿我看过，很符合我们这次的主打珠宝。”佟秘书领着白若薇走过来，站在付言凯办公桌前。 “怎么是你？”付言凯抬起头，一双厉眼打量着她，这个女孩不是上次吃饭跟程蓦然起争执的那个服务员吗？怎么现在又成珠宝设计师了？而且她看着年纪不大，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付言凯对她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白若薇显然没认出他，脸上多了一抹困惑的表情，指着自己的脸问道，“您认识我？” 而付言凯却并不打算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且他们这次的珠宝，主打的是“低调与奢华”并存，恒言刚刚经历一场困局，用这样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的设计，过于冒险，付言凯摇摇头，“佟秘书，不必了，你把她带下去吧。” 佟秘书一脸错愕，这是怎么回事？付总怎么突然间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就算那天吃饭的时候程总和这女孩闹过一点不愉快，付总也不至于连看一眼若薇的设计稿都不愿意吧？ “可是付总，设计的事迫在眉睫，她的设计很新颖也很有灵气，您不妨先看一眼再做决定？” 第十七章 理性反驳 白若薇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的设计可能并没有多优秀，可至少也是呕心沥血之作，如今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被人否定了，让她觉得很受伤，“恒言的付总是吧，既然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我的设计，何必把我叫来这里？难道只为了侮辱我吗？” “小姑娘，我拒绝你的设计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年纪轻轻的，日后或许有无限可能，但恒言是个老牌子，不是你用来试炼才华的地方。”付言凯的语气有些严肃，一定意义上来说，他还是个挺古板的人，又或者说，他是打从心底里怀疑，面前这个小姑娘的能力，甚至连看一眼她的作品也不愿意。 白若薇用力握紧拳头，原本她今天来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可平白被人羞辱，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确实，恒言是个老牌子，可是付总您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恒言一直只是国内知名，却走不出国门吗？” 付言凯往办公椅背一靠，悠然的笑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说说看。” “因为恒言的设计，太过传统，年龄界限很分明，只界定在固有的消费群体，恒言的客户基本都是些三十到五十不等的女性，而对于年轻女性而言太成熟，也太缺乏选择性，国外的珠宝圈却是大大相反，他们的设计新颖大胆，消费群体也是多种多样的，尤其深受年轻女性甚至是职业女性的喜爱。”白若薇干脆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反正面前这位老总对她也是不认可的，何妨再得罪他一次。 付言凯没想到这女孩年纪不大，想法却有她的高瞻远瞩，不过有想法并不表示能做出好的设计，“你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恒言是个传统公司，创新对于恒言来说没有意义，你或许有很好的设计作品，但恒言不需要。” “付总，您错了，传统并不意味着不能创新，恕我直言，您的公司一昧地故步自封，迟早有一天会被取而代之。”白若薇的话铿锵有力，直击心灵。 就连站在门外的康铎听着也难得露出赞赏的表情，“想不到这女孩还挺有想法的，是个可塑之才，蓦然，你以为呢？” “听下去。”程蓦然显然也被门内那个女孩的话吸引，深邃的眼眸沉如墨。 身后站着助理室的王助理原本想为他们敲门，听见程蓦然说“听下去”顿时不敢上前。 “白若薇，别说了。”佟秘书听得心惊肉跳的，这女孩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她突然有些后悔为白若薇引荐了，一不小心丢了自己的饭碗，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付言凯没有生气，只是脸色有些难看，毕竟谁被当面直言公司日后会面临破产，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白小姐真是个有个性的人，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白若薇心里很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发泄一番就够了，没必要真的与人结仇，这位恒言的老总看起来就是个坦荡的人，故而若薇才敢不假思索说出那番话，“多谢付总，若薇告辞。” “等等。”付言凯叫住她。 第十八章 是金子总会发光 白若薇转头看着他，眉头不自觉紧皱，“付总还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你年纪还小，奉劝你一句，太有个性的人可是很难在这个社会立足的。”付言凯的话，也算得上是好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女孩，有种异于常人的倔强，让人心疼的倔强。 白若薇站定，眼神自带着一丝凉薄，她说，“无所谓的，我不在乎，很多年以前，曾经有个人跟我说过，黄沙掩盖不了珍珠的光芒，是金子迟早有一天会发光，只要坚定地往前走，迟早有一天该看见的人都会看见。” 白若薇眼神坚定，透出一种万丈光芒的感觉，柔和的眉眼，此刻也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付言凯看着，不由觉得原本坚如磐石的心多了一点柔软。 门外的程蓦然，浑身僵硬如遭雷击一般，这番话，原原本本，十五年前他也曾经对一个女孩说过，记得他说：黄沙掩不住珍珠的光芒，是金子早晚会发光，只要你坚定初心，终有一天我们会有相见的一天。 所以，这个女孩会是她吗？会是当年他未履行的承诺吗？ “蓦然，蓦然”康铎有些奇怪地看着程蓦然恍惚的脸色，这人看起来怎么有些不太正常啊？难道真被那姑娘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给震慑了？ 程蓦然没理他，径自推开付言凯办公室的门，微扬高了声音分贝说道，“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我倒是很好奇你能设计出多么让人惊艳的作品。” 白若薇抬眸看着程蓦然，他微凉如水的眸子，直接看进了若薇的心里，“怎么又是你？” “大家既然都是认识的，何不坐下来谈？”付言凯笑着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向他们。 “我们不熟。” 两人的异口同声，倒是更惹来一番侧目，这么有默契还说不熟，恐怕没几个人相信吧，就连康铎，也向程蓦然投以探究的目光，不到半个月，遇见这女孩三次，若不是巧合，那就是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了吧。 白若薇紧咬贝齿，顿时觉得一阵难堪，脸色郁郁的说，“我该走了。” “等一下，我刚才说了，我想看看你的设计。”程蓦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竟然直接对若薇伸出手拉住了她。 白若薇显然有些被吓到了，用力甩开程蓦然的手倒退好几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康铎也被程蓦然的动作震惊了，这.也太不正常了吧？程蓦然竟然会主动去拉小姑娘的手，康铎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一脸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程蓦然？ “既然大家都认识，何不坐下来好好聊聊。”付言凯适时打圆场，他可是个人精，怎会察觉不出程蓦然的异样。 白若薇摇头拒绝，“不必了，既然付总已经拒绝我的作品，我没有留下的必要。” 程蓦然在沙发处落座，好整以暇地看着离门口仅有两步之遥的白若薇，冷漠的语气透着清晰的嘲讽，“看来你是不敢让自己设计展示在这么多人面前。” 第十九章 蓦然的反常 白若薇是最不怕别人用激将法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程蓦然用这种冷漠又讽刺的语气说这话时，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从包包里翻出早已准备好的设计稿，大步走到程蓦然身边，拍在他面前的桌上，“我有什么不敢的，您请看。” 薄薄的设计稿只有五页纸，却也足以让人感到惊艳，第一个作品是一条项链，是采用古代佛珠形状设计成的手钏，用的却是蓝水晶，其中间隔着三颗独特设计而成的形状，好像是朵花，看起来又像玫瑰又像蔷薇的。 最让人觉得震撼的，是最后一张情侣项链的设计，看起来吊坠是锁和钥匙，实则项链又是仿照手铐的设计，大胆又不突兀，整个设计行云流水，不失质感又夺人眼球。 付言凯全然的震惊了，没想到他刚才看轻的女孩，竟然真有这样优秀的设计，纵使恒言素以传统风格著称，他也知道这样的设计一旦制成珠宝成品有多么受欢迎。 见程蓦然已经翻完了最后一页却一直沉默不语，若薇不自觉在心里打鼓，这也许是来源于一个设计者的忐忑吧。 她看着程蓦然小心地问道，“我的设计有什么问题吗？” 岂止是没问题，就连在这行业混迹多年的优秀设计师，也不一定能设计出像白若薇这般优秀的设计作品，付言凯顿感汗颜，刚才是他太小家子气了，“白小姐的设计新颖大胆，让人眼前一亮，很不错。” “谢谢。” 这对于白若薇而言，无疑是很高的评价了，可程蓦然的沉默却让她分外介意，故而又问了一句，“这位先生，请问我的设计有什么问题吗？” 程蓦然循着若薇的声音回头看着她，眼神带着一抹让人看不透的幽邃，“你的这些灵感，都是哪来的？” 白若薇一脸奇怪地对上他的眼神，说道，“我的设计有什么不妥吗？”真的是够了，哪有人会问“设计灵感哪来的？”这样奇葩的问题。 “回答我。” 这对于程蓦然而言，很重要，这些设计极为熟悉，熟悉到甚至让他觉得似乎都在隐隐约约引导着他想起了某个人，某个他一直藏在心里，从不敢想起的人。 “灵感就是灵感，什么怎么来的？偶然想到就画起来，一秒的灵光乍现，怎么可能解释得清？”白若薇一脸你确定不是在逗我玩的表情。 是啊，怎么可能说得清楚，这个女孩又怎么可能会是十五年前的小丫头，是他想太多了. “蓦然，你怎么回事？”康铎拿手肘轻碰了他一下，满脸狐疑，这人究竟哪里不对劲，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 佟秘书端着咖啡托盘走进来，依次放在他们面前，最后是白若薇，“若薇，你的咖啡。” 听在程蓦然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若薇，你的咖啡.若.若薇白若薇~！ 程蓦然记得刚才付言凯唤她“白小姐”，所以，他的感觉没有错，这个女孩是白若薇，可她，会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吗？程蓦然犹疑了。 第二十章 她的身份 他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她，找回她，他很清楚，要找到白若薇是件很容易的事。 白家幺女白若薇，这些年他一直关注白家的事，企图得到若薇的消息，可白若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白家大小事她从不参与，程蓦然可以有很多方法得到白若薇的资料。 可他不愿意，破坏了年少时的美好，选择亲自回来，目的也是为了保留那份美好，而现在，他还未有所行动，若薇就已经重新走进他的生命了吗？ “付总，这件事我是否有权参与？”程蓦然没理康铎，而是将话头对着付言凯。 付言凯点头，“当然，程总如今是恒言的最大投资方，何况是这种小事。” 程蓦然颔首表示了解，微抬头看向捧着咖啡杯似乎在神游的白若薇，眼神不再是冷漠没有温度，是透着星星点点温柔的笑眼，“白小姐对吗？” 白若薇一怔，惊讶于他的态度，但还是应了声，“对。” “我决定留下你，并且留下你的设计，不知道白小姐还愿不愿意为恒言效力？”程蓦然的语气温和，甚至可以说温柔。 天哪，康铎震惊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这是程蓦然第一次用询问的语气跟别人说话，而不是直接命令，这个白若薇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向来霸道冷酷的程蓦然添一份温情？ 白若薇没想到最后留下自己的人竟会是这个看起来冷面冷心的男人，白若薇对他可谓是一丁点好感都没有，然而现在，白若薇看着他，总觉得有种这男人身在迷雾中的错觉。 “你确定？”白若薇怀疑，说着眼睛看向斜对面的付言凯，刚才付总可是态度坚决明白拒绝她的。 程蓦然点头，“我确定，你不用看着他，我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是这个意思吧，付总？” 付言凯亦是正有此意，程蓦然能替他开口留住白若薇再好不过，“程总说的是，白小姐，刚才是我太武断了。” 直到走出恒言的大门，白若薇仍然有些回不过神，这一切与她预期的结果，相差太大了吧，即使恒言答应用自己的设计，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让她一个连设计师资格都没有的人做恒言这次珠宝主打的主要设计人。 白若薇在阶梯上站定，抬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好像在做梦。 程蓦然和康铎并肩站在恒言大门处，看着五六米外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白若薇，康铎将手肘放在程蓦然肩头，因为高度不同，康铎放得吃力，画面显得有些滑稽。 “蓦然，这丫头很特别。” 程蓦然回头看着他，眼眸沉静得好似一点波澜也没有，又像是藏了惊涛骇浪一般，他说，“康铎，我要白若薇的所有资料，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的，所有。” “蓦然，为什么？” “我想确定一件事，就在今晚。”程蓦然目光转回前方，看着已经远去的白若薇的背影，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就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但他需要证据。 “我知道了。” 晚上八点，康铎闯进程蓦然的办公室，脸上洋溢着兴奋，“蓦然，我要告诉你一件你意想不到的事。” 第二十一章 注定是我的人 程蓦然站在落地窗前，清俊疏离的眉眼透着一丝愁意，“康铎，我只要结果。” 康铎见他这样，十三年的交情自是让他了然此时的程蓦然虽然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心里有多紧张，“ok，ok，喏，给你，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程蓦然接过康铎手里的牛皮夹文件，旋开线绳，从里面抽出几张白色的纸页，最开头那一张上面赫然写着：白若薇，二十一岁，潼市人。 最重要的是接下来那行字：父亲是白氏集团董事长白展桭，白若薇是他的幺女，白家二小姐。 “白家幺女.终于。”程蓦然没有再看下去，喃喃的话语里，透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康铎脸上满是困惑，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蓦然，你是不是认识她，认识白若薇？”康铎强调了一遍白若薇的名字。 程蓦然手里抓着牛皮纸文件夹，一手撑在落地窗玻璃，看着八十八层楼下的霓虹灯闪烁，连声音都带了几分迷离，“康铎，你还记得半个月前我刚回到潼市的时候，你问我回来做什么吗？” “记得。”康铎颔首。 程蓦然轻声一笑，“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原因。” “因为白若薇？”康铎语气疑惑。 程蓦然点头，“是，因为她。康铎，我原本想安排好一切，想尘埃落定再找回她，可她就这样毫无预警闯进我的世界。“ “蓦然，你和她从前认识，对吗？”康铎蹙着眉，想起今天在恒言程蓦然不正常的表现，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这样。 “十五年前，程家一行人回国祭祖，在宜园附近，我见到了她，那个时候的她，还只是个爱哭的小女孩。” 康铎没有说话，安静地等着程蓦然继续说下去，“康铎，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程家的‘bloor gorgeous’？” “当然，那是你们程家的象征标志。”康铎回答，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只是这样珍贵的东西，除非程家人，这世上没几个人见过吧？ “十五年前，我把‘bloor gorgeous’送给若薇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有康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程蓦然当年，是把整个程家都送了出去，康铎不太能形容这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一个小欧洲？ 康铎拼命压制着心里的震撼，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发颤，“蓦然，所以你回来，是打算从白若薇手里把‘bloor gorgeous’收回来？” “送出去的东西我没想过收回，只是白若薇，她注定该是我程蓦然的人。” 图书馆里，蒋心媛站在入口处张望了一会，瞄到中间位置一团熟悉的身影，微微笑着走过去。 "若薇，我听说你搬回宿舍了？最近忙什么呢？”蒋心媛把包包放在一旁的书桌上，侧坐在若薇对面看着她。 白若薇手里拿着一本《系统宝石学》在翻阅，旁边还放了本伍尔顿的《vogue the jewellery》，蒋心媛就是珠宝设计专业的，自然认得这两本书，从若薇手里抽过来一看，上面还有不少批注。 第二十二章 狡猾加薪 “若薇，你看这些做什么？”蒋心媛是知道白若薇对珠宝设计感兴趣的，偶尔也会跟她探讨，但是绝对没有到废寝忘食，不见人影的地步，要不是她在学校里眼线多，就白若薇这种一忙起来就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的个性，她都不知道跟白若薇绝交多少次了。 趁着蒋心媛抽走书的功夫，撑在桌面的手肘抬起，屈指按压着疲累的眉心，“几点了？”若薇问。 蒋心媛看了眼手表说，“五点。” “下午五点？”白若薇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蒋心媛愣愣地点头，“是啊，下午五点。” 若薇坐不住了，起身动作很迅速地收拾东西，“心媛，你怎么不早点过来，我要迟到了。” 蒋心媛抓住她的手一脸奇怪，“干嘛我来了你就走，你要去哪里？你都还没告诉我你看这些书做什么？” 白若薇面露哀求，“心媛，这些等我有空再跟你解释，我现在要去便利店打工，再不走真要迟到了。” “对喔，今天又是周三了，那我载你去吧，比较快。”蒋心媛也起身，帮着她把桌上的东西收好装进白若薇的黑色帆布包里，拎过自己的包包拿出车钥匙在手上晃着。 车上，蒋心媛递给她个牛皮纸的食品袋，“喏，我猜到你就在图书馆泡了一天，给你买了三明治。” 白若薇抱着食品袋眯起眼睛冲蒋心媛笑，“心媛，你还真是二十四孝好闺蜜，谢啦。” 蒋心媛斜睨她一眼，“我丫的绝对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蒋心媛的红色宝马很快便在白若薇打工的711便利店门口停下，白若薇开门就要下车，蒋心媛拉住她的手，“哎，你确定晚上不用来接你？你今天可是晚班耶，下班都十一点了。” 白若薇笑了笑说道，“不用了，这里离学校近，又不是回白家。”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事打电话。”蒋心媛看着白若薇走进便利店，发动引擎离开。 正对面，一辆黑色宾利，车窗遮得严严实实，程蓦然就坐在车后座，见若薇进了便利店，车窗降下一半，露出深沉如墨的眼眸，上挑的眼尾透出一股子邪魅。 “少主，要不要属下去看看？” “不用，我们走吧。”程蓦然重新将车窗升上去，转回视线看着前方，反正来日方长。 白若薇一个月有一次晚班，以往住在白家，都会拜托蒋心媛把她送回家，她现在已经搬回学校，自然也不愿意麻烦蒋心媛。 “若薇，今天的货还没整理完，一会你趁着晚班，把地上那些货都清理一下吧。”便利店店长坐在收银台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手机打游戏。 白若薇站在收银台前点了点头，“好，我一会就去。” “对了，那个小紫下周开始就不来了，所以你看你要不要考虑多兼职几天？时薪我会适当给你加点。”游戏打完，店长站起身准备离开。 白若薇回头看着他，“加多少？” 那店长一愣，他还以为白若薇没听见，却是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你想加多少？我看着要是合理就适当给你加点。” 第二十三章 混混流氓 “店长，我觉得你现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要不这样好了，我只要加小紫时薪的一半，八块钱，怎么样？” 那店长瞪大了眼睛，看着白若薇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白若薇，你还不如去抢，你去看看市面上的其他便利店，哪有你这么贵的兼职，这样算的话，岂不是一小时我要算你二十四块？” “店长，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啊，你看你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人，我要是不来可就只有你自己撑着，你看你就花一点小钱图个清闲，何乐而不为呢？” 最终，若薇到底说服了便利店的店长，由一个月一次的晚班变成了每星期一次，而她更忙了，原本只用周三兼职，现在周一至周五都要到711报到。 还未至秋天，白若薇十一点跟人交接班，她上晚班，却不是一晚上，十一点半以后会有另一个人跟她接班。 身着一袭连衣无袖牛仔裙走在街头，冷风袭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黑色帆布包被若薇抱在身前挡风，脚下的步伐又急又快。 这里离学校只有两公里左右的路程，步行的话也就十多分钟，可现在若薇觉得，半个小时都不一定走得回去…… 远处几辆摩托车的引擎声呼啸而来，在若薇身边徘徊，“嘿，妹妹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可不太安全，要不要哥哥们送你回家？”很明显，是一群街头混混。 若薇心里顿时慌了，只是脸上仍是一副倔强的样子，冷冰冰回道，“不用，谢谢。” “别这样啊妹妹，给哥哥们一次机会，要不让我们带你去兜兜风？”说着，三辆摩托车以若薇为中心，霎时停住了。 若薇双手握成拳，低着头想从他们身旁过去，可这些人哪有那么容易放过若薇，“哎，别着急走啊，穿得这么好看是想诱惑谁啊，我说妹妹，哥哥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不跟我们走，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吧？” 身体被人猛然抱住，吓得若薇差点尖叫出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若薇抬眸一脸的冰冷，“放开我。” “哎哟哟，有个性，我喜欢。”那人说话声音阴阳怪气的，透着一股子阴森。 “跟她说那么多干嘛，我说安子，你从前可不是个啰嗦的人。”一旁的伙伴见他磨磨唧唧，都有些急了，开口就是嘲讽的话。 被叫做“安子”的人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激将，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上多了几分狠绝，“小妹妹，现在可由不得你愿不愿意了，今晚你是陪定我了。” 白若薇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泛红的眼眶眼泪毫无预警地涌了出来，她在安子怀里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声嘶力竭的声音也阻止不了什么。 安子没想到这女孩竟然这么难缠，直接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抬手一挥就是一巴掌，“md，疯女人，别给脸不要脸，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硬生生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脸多了一道红肿的印子，若薇压根顾不得这些，低头余光看着安子的脚用力一踩。 第二十四章 他们该死 安子痛呼一声松开若薇，若薇趁机推开他们没命地往前奔跑，安子被踩一脚气急败坏看着白若薇跑走的背影大吼，“都tm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追，今天要是放跑她，我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白若薇来不及害怕，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撒开丫子跑，只要有人的地方，她就安全了。 刺眼的车灯迫使若薇停下，身后的人也追了上来，安子抓住白若薇，拽着她的手腕挥手又是一巴掌，若薇已经全然不在意，她的眼里都是绝望。 “我看你这回还怎么跑。”安子扯着白若薇回头就要离开，条件反射觉得不对劲，往四周望了望，不知何时，他们已被一群黑衣人包围。 白若薇睁大了泪眼，看着程蓦然朝自己走过来，这一刻，在刺眼的车灯下，白若薇分明看见他眼里的心疼和滔天的怒火，心防坍塌殆尽，若薇身子一软摔在地上。 程蓦然在若薇倒下那一秒来到她身边，弯腰将她抱起来，身后的人递来一件黑色风衣盖在白若薇身上，若薇吓得反射性一抖。 程蓦然轻皱眉头，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大手轻拍着若薇的背脊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别害怕，没事了……” 就是这样一句话，若薇彻底崩溃在程蓦然怀里，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恐惧，委屈，甚至还带着发泄的意思，若薇从未想过有一日会经历这些，如果今晚她真的被这群人带走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可程蓦然来了，他就这样以绝对侵袭的姿态来到自己身边，仿佛神从天降，若薇知道，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程蓦然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了。 安子那群人已被制服，只是没有程蓦然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片寂静的沉默，以程蓦然为中心，嗜杀之气肆虐，他们真的可以感觉到，那个女孩每一秒的哭声，都让程蓦然周身冰冷气息更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若薇由最开始发泄的哭声变为低低抽泣，程蓦然黑色西装外套上已湿濡一片，她抬头看着程蓦然棱角分明的下巴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哭湿你的西装了。” 知道若薇的情绪已渐渐缓和，程蓦然低下头，幽邃的眼眸漆黑一片，若薇想深究，这眼眸里的东西，可细看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程蓦然冷漠淡然的话，已经预示了他们的生死。 白若薇大脑有着一瞬间的空白，看着程蓦然愣愣地问，“由我处置，为什么？” “因为他们该死。” 程蓦然的声音冷冽如寒冰，手上青筋绽起，任谁都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怒火，白若薇突然就觉得不怕了，原本恐慌不安的心，因为有程蓦然的存在，而逐渐让她觉得安心。 安子一行人禁不住吓，软软地跪在地上求饶，“不……关我们的事，是有人要我……我们这么做的，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有人要他们这样做？白若薇天然就有了警觉，看着程蓦然，脸色莫名多了一丝红润，也不知道是刚才被扇的巴掌印，还是害羞，“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第二十五章 不愿处置 看着白若薇脸颊上赫目的巴掌印，程蓦然皱紧眉头，“做什么？” “我想知道，背后的人，是不是我心里想的那个人。”白若薇说这话时，声音哽咽，她无法说服自己为那个人开脱，因为直觉告诉她，一定是那个人。 程蓦然小心将她放下，拿刚才盖在她身上的风衣外套披在她肩头替她拢好，低头深邃的眼睛幽深地看着她，薄唇轻启语气轻柔，“去吧，我就在这里，你的身后。” 白若薇身子一颤，对他点了点头，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过去，现在的她不会害怕。 “告诉我，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白若薇捏紧拳头，语气透着凉薄。 安子是真后悔，早知道就不要答应那个女人做这件事了，他看着白若薇冰冷澄澈的双眸，明明眼眶还是红肿的，看着竟然让他感觉有那么一点害怕。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和那个女人.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她只说让我们对你……对你做那种事，事成之后会答应给我们一人十万块。” “哈……”若薇讽刺一笑，眼泪随之滑落，一人十万，五个人，那就是五十万，还真是大方，原来在她眼里，自己还值这么多钱。 那个女人，已经说明了一切，天底下能费心做这样的事，敢这么做的人，除了白若兰，再无别的可能。 白若薇气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究竟哪里惹了白若兰？从小到大，纵使她有意避着，白若兰也还是不肯放过她，到底是为什么？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身后传来程蓦然的声音，沉静得仿佛能洞察一切，若薇知道，程蓦然是懂她的，懂她的悲伤，懂她的无奈。 最终，白若薇还是摇了摇头，她说，“不用了，你把他们放了吧，我不愿意这么做，即使处置了他们，我也不会觉得高兴。” “白若薇，你确定？”程蓦然的语气倏地多了一抹寒冽之气。 她点点头说，“我确定。” “好，那走吧。”程蓦然走到她身侧，将她打横抱起，四目相对之下，白若薇先败下阵，揪着程蓦然的西装衣领慌不择路，“我可以自己走。” 程蓦然挑眉看着她，没有半分要放她下来的意思，“你可以自己走，但我想抱着你。” 白若薇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她和程蓦然，往近了说是恒言总裁的合作伙伴，而她是恒言刚敲定的珠宝设计师，往远了说，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那个，我……”白若薇发现，她竟然找不出任何可以拒绝程蓦然的理由，任由他抱着自己弯腰坐进车里。 白若薇知道的是，她要放过身后的那群人，而白若薇不知道的是，从他们伤了她的那一刻起，程蓦然已在心里判了他们的死刑，纵使若薇有意放过，程蓦然也不允许。 坐在车上，或者说是坐在程蓦然的大腿上，白若薇浑身像被火烤着一般让她难受极了，程蓦然的双手就好像铁柱，禁锢着她根本动弹不得。 “程蓦然。” 第二十六章 程蓦然，我的名字 昏暗的车里，若薇看不清程蓦然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反射性地一呆，“啊！？” 程蓦然仿佛低沉笑了一声，重复刚才的话说，“程蓦然，我的名字。” “哦。”白若薇低下头，一脸要羞愤到死的样子原来是自我介绍，她还以为干嘛呢？ “我知道的。”若薇声细如蚊，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程蓦然一手搭在她腿上，另一只手则搂着她的手臂，远远近近不停变换的车灯衬得程蓦然的脸亦是忽明忽暗的，可白若薇分明看见了，他在笑着的。 “那个，你怎么会那么刚好出现在那里的？” 白若薇憋了好久才终于问出口，这也太奇怪了，明明刚才她走出便利店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车跟着，除了时不时呼啸而过的摩托或者过路的车。 可要说一辆车一直跟着她，她不可能察觉不到的，静静地等待着程蓦然的回答。 程蓦然看着白若薇却没有开口，要怎么解释？回到宜园放心不下她，于是再回到她打工的地方，却发现她已经下班了，本以为不会遇见的，可就那么刚刚好，回程的路上若薇拦住他的车，一切是那么顺理成章。 “白若薇，你相信天意吗？” 程蓦然问得问题，实在无厘头，白若薇摸不着头脑，压根不明白程蓦然这是什么意思，好笑道，“你不会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巧合，我碰巧有危险，而你恰巧经过？” “为什么不会？” 淡淡地反问，若薇瞳孔顿时一缩，是啊，为什么不会呢？她和程蓦然，就是有种连她也无法解释以及忽略的缘分，第一次遇见他们俩就杠上了，而这一次，是程蓦然救了她一命。 “谢谢。” 其实无论是怎么回事，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程蓦然的出现救了她，而她应该说声“谢谢”的。 “不客气。”程蓦然望向窗外没有再说话，心里是庆幸的，庆幸他的直觉，庆幸今晚的白若薇平安无事…… 从白若薇的视角抬头看去，程蓦然的侧脸蒙上一层灰影，眉毛浓浓的泛起了柔和的涟漪，弯弯的，像是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微抿的薄唇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清淡中有些红润的唇色，让若薇不禁想到“适合接吻”这四个字。 完美的下颚线，流畅得仿若上天恩赐，却在不经意间透出一丝凉薄，这样的男人，应该会很难驾驭吧？ 白若薇神游天外，丝毫不察这个她觉得很难驾驭的男人，已经低头双目一眨不眨地盯了她好一会了。 副驾驶座的丁茗没回头，语气随意，问道，“蓦然，我们是回宜园还是？” “景轩阁。” “好。”丁茗颔首。 说话的声音引得若薇回神，抬眸便见程蓦然盯着她一眨不眨地看，本就泛红的脸颊有种烧起来的感觉，下意识往窗外看，察觉不对问程蓦然说，“这不是回我学校的路啊？” 程蓦然淡淡斜眼睨她，“现在已经快一点了，你觉得你现在还回得去？” 白若薇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可以爬墙，很方便的。” 第二十七章 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前面的丁茗一时没绷住，“噗嗤”笑出声，惊觉失态，又憋了回去，这小姑娘程蓦然从哪儿找来的，也太逗了吧。 程蓦然气结，凉凉看着她，“你要这副德性回学校？你宿舍的人会怎么想？” “我这德性怎么……”白若薇反射低头去看自己的装扮，惊了一跳，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弄得？ 原本是连衣的牛仔裙，肚脐那一块布被撕掉了，露出白皙肌肤，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一只，若薇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刚才惊慌意乱的，根本注意不到那么多。 “嘶……”若薇痛呼，拍掉程蓦然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很痛，你干嘛？” “你现在脸肿成猪头样，你不怕别人笑话，嗯？”程蓦然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若薇自动自觉在程蓦然怀里安分下来，他说的对，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不适合回学校。 可是说归说，能不能不玩声音诱惑这一套？若薇没觉得自己的脸有多痛，倒是身体有种越来越热的感觉，尤其是程蓦然刚才无端冒出来那个尾音，简直存心诱人犯罪，太可恶了。 “可不回学校，我没地方去了。”白若薇撇撇嘴，这种时候肯定不能回白家，要让妈妈看见，指不定怎么编排她，也不能打电话麻烦蒋心媛，她帮自己的自己够多了，白若薇不想再去麻烦她。 程蓦然见她一脸苦恼的样子，少爷脾气一下上来了，当他是死人吗？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不知道向他开口求助？ “既然没地方去，那我送你回学校，反正你会爬墙，就算穿着裙子，对你应该也是不成问题的。”程蓦然语气突然有种傲娇又冷冰冰的感觉。 丁茗在前座听着，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这丫的确定不是小孩子闹脾气？ 问题是，白若薇压根不了解程蓦然，又怎么可能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只当程蓦然是在为她考虑，这么看来，程蓦然还真是个好人。 既然是好人，那她何不利用利用？白若薇嘴角上扬，多了一抹狡黠的笑意，根本没发现程蓦然眼里隐藏的光。 她说，“程蓦然，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程某人听了很受用，心里很满意，傲娇又腹黑的性子却不允许表现出来，面瘫着脸没有说话。 而前座的丁茗只啧啧称奇，这个女孩，也太没有警惕心了，程蓦然不过救了她一命，就感恩戴德，对他毫无防备，殊不知，程蓦然才是真正危险的男人。 没等到他的回答，若薇急了，“程蓦然，你救了我，你得负责到底，我现在没有地方去了，你必须把我带回家。” 霸道中透着几分娇憨的语气，听得程蓦然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的女孩，还是像小时候一般心软依赖他，真好。 程蓦然不知道的是，白若薇这样态度也是分人的，只不过，他程蓦然恰好对了若薇的心意罢了。 丁茗下意识就像回头看白若薇一眼，这么霸道又不讲道理的语气，还真是像极了某人，只是侧过脸，触及到某人警告的目光，悻悻的重新转过脸，不看就不看，反正迟早也会认识的。 程蓦然看着她，不动声色的问，“凭什么？” 第二十八章 我陪着你，好不好？ 白若薇似乎也忘记了脸红害羞，毫不客气迎上他的眼神，“就凭你救了我，所以你要负责，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纯真粲然的微笑，看在程蓦然眼里就是一块充满诱惑力的蛋糕，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甜美气息，喉结不自觉滚动，强压着身体某一处的悸动，上挑的眉毛轻抖，他说，“白若薇，你讹上我了是不是？” “程蓦然，你害怕了是不是？”白若薇学着他的语气说话。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怎么会对一个只能算陌生人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就因为他救了自己一命吗？那要是走出虎穴又进了狼窝怎么办？ 车子平稳停下，白若薇扒拉着窗口，看着窗外巨大石柱上赫然写着三个飘逸鲜红的大字——景轩阁，眼睛睁得圆溜，这才恍然惊觉，刚才被程蓦然耍了。 车里的灯打开，照映在程蓦然老奸巨猾的脸上，白若薇怒了，“你刚才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根本没打算送我回学校。” 程蓦然倒是承认的直接，“你还不算太笨，这个点我不可能送你回去的，下车吧。”说着他已经打开车门下车去了。 白若薇缩在后座的一角，顿时多了警惕，一双眼睛忐忑不安在程蓦然身上打转，“你要做什么？” 程蓦然啼笑皆非，一手撑着开启的车门探头进去看着若薇，难得好心情地逗弄她，“怎么？刚才说的大义凛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让我带你回家，现在倒怂了？” “谁……谁怂了，我……我只是……”若薇用力抱着双膝，用力到指节都泛了白色，刚才的恐惧感似乎通通回到了身体里，她很想大声告诉程蓦然，她不怕，可刚才的噩梦突然就像过电影一般倒退回放。 似是察觉她的不对劲，程蓦然收敛起调笑的表情，重新坐回车里，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太忘形了，明知道她才刚经历那么恐怖的事，还故意逗她。 “白若薇，我刚才开玩笑的，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程蓦然试图想伸手去碰若薇抱住双膝的手，若薇却像受到惊吓般，缩得更后了。 白若薇很清楚，自己心里是相信程蓦然的，可身子却一点也不由她控制，拼命地颤抖着，眼泪也随着溢出睫外，“我知道……我不怕……” 嘴上说着不害怕，她却还是害怕的，程蓦然心疼得不行，看着若薇脸上的表情尽量的温柔，“若薇，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相信我吗？如果你不愿意，那你今晚在车里呆一晚上，你在车里，我在车外，我陪着你，好不好？” 白若薇终是抬起头看着他叛逆上扬的眉毛，若薇能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程蓦然对自己是心疼的，恐慌的情绪逐渐被安抚，抱紧双膝的手松开，有一瞬的发麻。 很多年以后，若薇已经不太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却还能清晰忆起那双温凉的眼眸，以及磁性低哑的声线，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如同地心引力一般，引诱着若薇朝他靠近。 第二十九章 医生丁茗 丁茗终于看清了，被程蓦然护在怀里的女孩，双颊因为挨了巴掌，透着不正常的嫣红，哭红的双眼，圆润的鼻子，小巧微嘟，怎么看怎么像未成年的小女孩，程蓦然到底看上她哪儿了？ 程蓦然把若薇抱进屋里时，丁茗还站在门口发呆，直到听见里面的人一声冷若冰霜的呼唤才惊过神走进去。 若薇整个人被包在黑色风衣里，衬得人愈发小巧，丁茗拎着药箱走过去，俊雅的脸上笑得温润如玉，作为程家的医护人员，他还是有点自觉的。 掀开风衣外套，裸露的肌肤上或多或少带着擦伤，尤其是手肘和膝盖处比较严重，主要是这孩子皮肤也太嫩了，好像轻轻一碰都能掐出水似的。 要说这也不能怪那帮人下手重，他在车上看的时候，还真没看出他们下手有多重，纯粹是这孩子，肤质太好，水灵灵的，丁茗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要是说出来，他会被程蓦然生生掐死的吧？ “麻烦你了。”白若薇轻舒一口气，微微笑地偏头看着丁茗。 “应该的。” 这孩子还挺有礼貌的，丁茗失笑，但是论客气，谁也比不了他，程蓦然都盖棺定论过的，“笑面虎”一个。 不过确实是有点麻烦，却不是因为白若薇，而是某人的目光太过有威慑力，让他根本无法平心静气给白若薇处理伤口。 白若薇再一次的轻颤，让丁茗再也忍不住，扔下棉签回过头一脸不悦地看向双手交叉站在旁边的某人，“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眼神大剌剌对我公开处刑？这孩子就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丁茗。”淡淡的声音，却暗含警告。 丁茗替白若薇处理好膝盖和手肘的擦伤，站起身一副投降的样子，“ok，ok，我知道，这样的伤已经是你的极限了，不过现在你真的可以放心了，她的伤口很轻，不会留疤的。” “谢谢你。”若薇一脸真诚。 丁茗粲然笑道，“客气了，我叫丁茗，是这家伙的医生。”说着向若薇伸出手。 若薇愣愣地照着他的动作也伸出手，“你好，我是白若薇，呃……”该怎么形容她和程蓦然的关系呢？陌生人，又或是她的救命恩人？ “我知道。” 丁茗其实并不在乎白若薇这个人是谁，让他感兴趣的是程蓦然对她的特殊。 白若薇将黑色风衣挪至一边，想从沙发下来，程蓦然一脸紧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白若薇红着脸，声音不自然的说，“我想上厕所。” “噗嗤”又是一声没忍住的笑，丁茗此刻发现，程蓦然只要遇到这女孩，瞬间就转成不经事的毛头小子了。 程蓦然冷眼瞪着丁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一声唤了女佣陪着白若薇，这才放下心往沙发一坐。 “蓦然，这回你总该老实告诉我，这女孩是怎么回事？”丁茗挨着程蓦然坐下，一副认真听八卦的样子。 “丁茗，你很闲？”程蓦然拿眼睇他。 第三十章 坏与不坏 丁茗一本正经地摇头，“我当然不闲，我很忙的，不过……”他话锋一转，“听八卦的时间还是有的，蓦然，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可从没见过你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我特别好奇，她到底是谁啊？” 是啊，从来没有，她白若薇就是个例外，从小就是，程蓦然在心里苦笑，脸上仍一派悠然，轻飘飘扔给丁茗一句话，“不关你的事。” “嘿，哥们，你这就不仗义了，兄弟之间，有好事当然要一起分享。”丁茗扳着程蓦然的肩头，哥俩好的样子。 程蓦然毫不客气扒开他的手，“少啰嗦，别没事找事。” 丁茗还想再说什么时，白若薇已经朝着他们走过来了，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局促，“那个，我今晚.” “我已经让人安排了，饿不饿？”程蓦然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 程蓦然的手向来是冷如冰的，若薇上次已经感受过了，却没想到这次更甚，冰得她下意识挣扎。 程蓦然似乎也明白过来，声音温柔，“我的手很冷？” 白若薇缩回手，水眸看着他只点头没说话，丁茗“哎”了一声站起身，“我看呐，我在这里就是多余的。”抬头放在若薇头顶揉了揉，“明天哥哥再过来给你换药。” 若薇倒退一步，这人还真是，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占在自己便宜，果然，程蓦然身边就没一个正经人。 程蓦然将白若薇拉过来，眉头一皱，“你还不走。” “行行行，我就是个做苦力的命。我是一块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 白若薇整个人都石化了，僵硬地转头看着程蓦然，指着门口的方向，“他经常这样吗？” 程蓦然失笑，将她耳朵旁边的碎发拨到一旁，“习惯就好，丁茗这个人不坏。” “那你呢？”白若薇脱口而出就问，“你是坏人吗？” “那你觉得我像坏人吗？”程蓦然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对于若薇的问题并未正面回答。 若薇摇头，很肯定的说，“你不是像，你就是。” 程蓦然闻言一怔，随即露出无奈的笑容，“所以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坏吗？” 白若薇咬着贝齿，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程蓦然，索性沉默了，女佣从楼上下来，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少主，白小姐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好，你带白小姐上去，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程蓦然沉声吩咐。 女佣颔首，“我明白的。白小姐，您这边请。”女佣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若薇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程蓦然，“你呢？你不睡觉吗？” 程蓦然翻着刚从旁边架子上拿过来的汽车杂志，头没抬回道，“我回宜园，明早再过来接你，你放心睡吧，这里是我的地方，四周也派了人守着，你会很安全的。” “宜园在哪里？为什么你不待在这里？” 有没有人守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程蓦然，若薇也不知道为什么，程蓦然在，她就觉得安心，可程蓦然一说要走，白若薇本能的慌了。 第三十一章 等不及要把你留住 这一点，程蓦然也察觉了，他放下杂志抬眸看着若薇，“你想要我留下来？” “这里是你的地方，你应该留下。”白若薇总有固执己见的理由。 男人本就有着一张俊美至极的脸，只微微勾起唇角漾出好看的弧度，眼睛仿若黑曜石般泛着柔柔的光，他看着她，像是初晨照进大地的第一缕阳光，温柔而又美好，“你不害怕我了？若薇，留下我，你也许会后悔的。” 若薇只沉浸在程蓦然美好笑容的光影，下意识摇头，她说，“不会的，我不会后悔，程蓦然，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从你今晚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女佣已悄悄退下，偌大的客厅只留下他们，灯光不暗不明，却也足以让程蓦然看清楚白若薇坚定的眼神，平静如一汪湖水的心猛地泛起涟漪。 若薇，我本打算循序渐进，让你慢慢接受我，从而走进我的生活，甚至是我的世界，可是现在，我等不了这么久了。 这一晚大概是若薇这辈子第一次开口让男人留下，而且还是只见了几面堪称陌生人的男人，若薇觉得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玄幻了，要么就是她疯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若薇是直接被阳光直射硬生生晒醒的，迷迷糊糊坐起身，刚想下床去拉窗帘，穿鞋的动作一僵，不对，她的房间一向背光，哪有这么灿烂的阳光，宿舍更是上下铺，即使有这样的太阳，也没有如此舒服的席梦思。 所以，她这是在哪里？白若薇坐在床边，大脑过电影一般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在程蓦然家。 门“啪嗒”一声被开启，白若薇回头，看见是昨晚那个女佣，睡眼惺忪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早安。” “白小姐，现在已经中午十一点了，少主让我上来问您，您是要房间里还是楼下餐厅用午餐？”女佣站在白若薇床前，询问的态度不卑不亢。 白若薇的注意点，完全不在午餐，而在……“程蓦然还在这里？” 女佣点头，“是的，那白小姐，您是要在哪里用餐呢？” 若薇沉吟片刻，低下头发现自己赤着脚，身上穿的是昨晚女佣给她准备的紫色背心睡裙，整个人都有种窘迫的感觉，“不好意思，我问一下，我昨晚的衣服在哪里？” 女佣闻言捂嘴掩面偷笑，“白小姐，您的衣服，不能穿了，少主吩咐我准备了新的给您。”说着，女佣抬手在半空中拍了拍手掌，“都进来吧。” 话音落，“哗哗哗”的声音响起，若薇往门口的方向望去，几个女佣笑脸吟吟推着一排衣服走进来，若薇登时傻眼，指着这些衣服呐呐开口问道，“这些……？” 女佣确定的点点头，“都是少主为您准备的，另外还有搭配衣服的鞋子和配饰，她们在门口等着，白小姐，您是自己选，还是我们安排专门的服装搭配师为您搭配？” “专门的服装搭配师？你不会告诉我，也在门口等着吧？”若薇极不争气吞咽一口口水。 第三十二章 有种错觉 “当然，您看您是让她进来帮您搭配还是？” 白若薇连连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了不用了，我没那么多讲究，随便穿穿就行了，我自己选，自己选……” 虽然白家在潼市算是有钱人家，但她白若薇活了二十一年，从没有过公主般的生活，如今却也不敢这样肖想，就当是她可怜的自尊心吧。 若薇选了件浅青色荷叶边泡泡袖连衣裙，再选了双裸色低跟鞋，中规中规，像她的风格。 从楼梯下来，白若薇一眼便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程蓦然，身着灰色休闲装，慵懒倚靠着沙发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本她看不懂名的书正翻着看，沙发对面恰好是一整块的落地窗，阳光洒进来，一地璀璨。 白若薇安静站在楼梯口看着，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这样的程蓦然让她觉得很平和，好像他们真的已经认识多年，若薇猛然一惊，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程蓦然听见动静，放下手里的书，抬眸沉静望去看着白若薇，眼尾稍稍有几分笑意，“起床了？没想到你还挺能睡的。” 白若薇俏脸一红，自楼梯口下来走过去，昨晚之前他俩还是陌生人来着，这样的对话让白若薇有点不自在的感觉，轻轻点头应了声，“嗯。” 程蓦然一手撑着脑袋看她，若薇规规矩矩坐着，双手放在大腿上交握摆着，脸颊泛红，轻轻嘟起的唇角衬得她娇憨可人，程蓦然倾身向前，炯炯有神的目光盯了她好一会，才说道，“白若薇，你今天要上课的吧？” “嗳……”白若薇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好一会才瞪大了眼睛，今天是周四，她确实有课，而且还是上午的课，若薇“嚯”一下起身，“我先走了。” “走？你去哪？去学校吗？这里离你的学校可是几十公里，四周既没有公交车站，又打不到滴滴，你走着回去吗？”程蓦然双手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看她，眼眸亮晶晶的。 白若薇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紧咬着贝齿愤愤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白小姐请放心，少主今天早上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他逗你玩的。” 白若薇循声看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男人，不……应该说是她爷爷辈了，花白的头发，苍老的脸上挂着慈善笑容，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身穿着在若薇看来有些隆重的燕尾服，整个人活脱脱十七八世纪走出来的伯爵，儒雅又有气质。 程蓦然皱眉有些赌气看向已然站在身侧的老人，不满道，“安管家，谁让你多事的？” “是我多嘴了。”安管家笑着承认错误，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知错的表情，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白若薇疑惑怔然。 程蓦然“哼”了声，看着白若薇说，语气尤为不自然，“这两天你就待这，学校那边我替你打过招呼了，至于你的那些兼职，我安排人帮你做。” 第三十三章 卡尔特猫 白若薇顿时傻了，急步走过去，“为什么我要待在这里？程先生，昨晚已经过去了，我和你，我们并不熟。” 程蓦然了然点头，“不熟，也不知道是谁，昨晚要求我留在这里，白若薇，你这口是心非的性子，是从哪里学来的？嗯？” 白若薇脸色“轰”一下红了，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好，着急忙慌辩解，“我……我那是因为，因为这是你家，我是客人，哪有把客人赶走的道理。” 他一手撑着沙发，只是安静望向此地无银解释的白若薇，微勾起的唇角透着慵懒，“白若薇，你很固执。” “这不是固执，是实话实说，程先生，我们真的不熟，刨开你昨晚救了我的事，我和你只能算是陌生人。”白若薇郑重强调。 程蓦然好意提醒，“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会感谢你的。”白若薇笑得很假。 程蓦然掌心拍了拍沙发，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那就现在感谢吧，白若薇，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救命恩人的请求对吗？” 白若薇看了眼程蓦然的手，他坐姿有些倾斜，自有一种慵懒悠闲的感觉，屋外的阳光甚至透过落地窗照至沙发，闪着些些的太阳光，她不禁想起猫咪的一种。 卡尔特猫，人称猫中贵族，程蓦然此时此刻像极了那只猫，慵懒中透着魅力，白若薇竟然觉得，这样的程蓦然，有点憨态的可爱。 满室的静谧衬托着两人的四目相对，一股莫名的磁场围绕在他们四周，白若薇突然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里缓缓升起，措不及防的慌乱着。 “程先生，您有话不妨直说。”白若薇突然的客气，也不过是因为心里的慌张，她发现自己在面对程蓦然时，没有办法保持心平气和。 这一点，程蓦然亦是发现了，每次两人的对视，白若薇都是精神紧绷的状态，这让程蓦然很不舒服，白若薇的闪躲，让程蓦然天然的不爽。 “白若薇，你是白氏集团董事长白展桭的幺女，明明有很好的家世，却要在便利店，西餐厅做兼职，为什么？”程蓦然的这个问题，问得很认真。 也是因为他是真心想要知道答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白若薇这些年到底过得好不好？ “你调查我？”白若薇皱着眉头，有些生气。 程蓦然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笑了笑，“我很好奇，你是因为名媛千金体验生活？还是白家人对你不够好？” 白若薇没好气地回他，“这是我的事，程先生不觉得自己管太宽了吗？” “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安管家。”程蓦然看向站在白若薇身侧的安管家。 “少主，我在。”安管家上前一步。 白若薇不明所以，“默认什么？程蓦然，你到底要干嘛？” “我默认，白家人对你并不好，所以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为你讨回公道，就这么简单。”程蓦然说的云淡风轻，白若薇亦不会看出来，他此刻的心有多疼。 说到白家人时，若薇眼里那一闪而过，却烙印在他心里成了无法抹去的黯然与伤痛。 第三十四章 敏感的他 就这么简单？白若薇只觉得好笑，“为我讨回公道？程先生不觉得你这么说太搞笑了吗？我和你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是，你救我一次，我对此表示很感激，但这是我的家事，程先生管太多了。” “白若薇，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感激……”程蓦然低喃出声，低头看着地板，似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白若薇没听清他的话，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是我自作多情了。”程蓦然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成冷冰冰的样子，“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想白小姐应该不会介意留下吃顿便饭的。” 说着程蓦然站起身往饭厅走去，全程冷漠，不再看白若薇一眼，程蓦然的背影印在白若薇眼里，竟然有些落寞，白若薇转过头看向安管家问，“他，怎么了？” 安管家没有回答白若薇，而是说，“白小姐，午餐已经准备好，你随时可以入席。” 说实话，白若薇从未像现在这般不自在，安管家就像一个身负重任的老者，却有着他的睿智，有些话他不会说就是不会说。 白若薇也不强求，点了点头，“好。” 若薇刚要往饭厅走去，丁茗从门外走进来，今天的他一身穿得倒有些不太一样，一件白色短袖搭配破洞牛仔裤，外套是机车服，脚下一双黑色长靴，整个人都有种诡异的青春洋溢的气息。 “茗少，您来了。”安管家客气地弯腰行礼，整个就是绅士做派。 丁茗点头算作回应，看向白若薇时松了口气，“若薇，太好了，你还没走。” 接着走过去一把拉着白若薇到沙发处坐下，俊脸上笑眯眯的说，“我就担心你会不会已经走了，这不是衣服没换就赶过来。” 丁茗直呼“若薇”名讳倒是挺自然的，好像他们已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 白若薇尴尬了，说道，“丁先生，我已经没事了，其实你没有必要跑这一趟。” 丁茗表情有些纠结，“那可不行，我要是不把你的伤口弄好为止，估计某人非找我算账不可。” “某人？！是谁？”白若薇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问了个连丁茗都有些听不下去的问题。 丁茗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站着的安管家，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说，“安管家，麻烦你，帮我把药箱拿过来，我要帮若薇清理伤口。” “好。” 白若薇连连闪躲，“不用了，真不用了丁先生，你昨晚处理得很好，我觉得我应该不需要了。” “若薇，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跟我客气的，而且你的伤口，新伤加旧伤，虽然都是一些皮外伤，但若不好好处理，将来留下疤痕就不好了。”丁茗说着，强制拉过白若薇的手肘，经过昨晚，伤口已经慢慢有些结痂。 但还是有些细细的沙子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所以处理伤口还是很有必要的，丁茗从安管家手里接过药箱。 白若薇也不禁低头看了眼膝盖上的伤口，有些闷闷地说，“又要麻烦你了，丁先生。” 第三十五章 为什么会难受？ “不客气啊，这俗话说的好，女孩子身上不要留疤，不然当心以后找不到男朋友喔。”丁茗抬头冲若薇笑了一下，低头开始为若薇清理伤口。 “我还没想的这么远。”若薇淡淡的说，心里却冷不丁泛起了些微涟漪，偏了下头，看着丁茗的侧脸，这个男人，长得还挺好看的，而且说实话除了季安，还从没有人这样细心给她处理过伤口，只不过前者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而丁茗，简直可以算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不同于程蓦然精致似刀刻的五官，丁茗的长相是更倾向柔和儒雅的，她还是更欣赏这样的男人，至于程蓦然那一挂的，尤其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还真有些无福消受。 想到这里，白若薇忽然就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丁茗和程蓦然有什么区别，都只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罢了，他们和她都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丁茗饶有兴趣地看她，甚少有人会在他清理伤口的时候，还能若无其事的发呆，这女孩真是特别，难怪蓦然对她另眼相待。 白若薇被他猛地摇一下回过神，“啊，没……没想什么。” “丁茗，你来做什么？”程蓦然倚着墙，冷冷地盯他，其实程蓦然已经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只是看见两人谈笑风生的模样，程蓦然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怯懦了。 他甚至有些嫉妒丁茗，嫉妒白若薇可以在他面前笑得这样灿烂，却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或者想逃之夭夭的样子。 丁茗处理完白若薇的伤口，将手里的镊子往桌上一扔，转头不可思议地瞪他，“不是你让我来给若薇清理伤口的吗？真搞笑，还问我来干嘛。” 不得不说，丁某人的医术确实是了得的，只是眼力见不怎么样，安管家都快把眼皮翻到眉毛上了，丁茗却还是没发现程蓦然阴森森冷冰冰的脸色。 白若薇忐忑坐着，丁茗看不出来，她是懂的，刚才她说的某句话，一定惹了程蓦然，他此刻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若薇愈发觉得不自在，捏紧裙摆又松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坐立不安的感觉还真是有些难受。 “看来白小姐的伤是没有大碍了，你来这趟也是多此一举。”程蓦然不光脸色冷冰冰，语气也很是讽刺。 丁茗皱着眉头看他，不解道，“你发什么神经？谁又惹你了？” 程蓦然不答，“哼”了声转身离开，“安管家，可以让客人进来了，免得延误了午餐时间。” 白若薇咬紧贝齿，明明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受？ 丁茗指着程蓦然的背影一脸疑惑，“他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白小姐，少主不喜欢等人，你还是快些进去吧。”安管家善意提醒，他在程家当了这么多年管家，对程蓦然自然也是了若指掌，又怎会不知道他这位少主的心中所想。 “我知道了。”白若薇不再犹豫，点了一点头，站起身朝丁茗颔首，转身步入饭厅。 第三十六章 余惊未消 自从那天以后，白若薇便再也没见过程蓦然，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你突然抽到一等奖，兑奖的时候却发现，奖券是去年的。 “小姐，我给你的是五十块，你才找我六块八，应该是三十六块八才对。”站在收银台前的顾客一脸不耐。 这已经是今天白若薇不知道第几次走神，不断找错钱给客人，又或是顾客想买一包烟，若薇给他的却是一盒口香糖。 “啊……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白若薇边道歉边从抽屉里拿出三十块递给顾客。 那顾客也有些无奈，叹息一声走了，也许是见白若薇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什么。 白若薇重重坐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气，今天就跟打仗一样，把她累得半死，她压根不明白为什么？可是脑海中却是不停地浮现出那天的程蓦然。 那双忧郁的眼眸，在若薇脑袋久久徘徊，她想忘都忘不了，看着电脑屏幕的时间从十点五十九分跳到十一点，她差不多下班了。 是的，这无疑又是一个让她讨厌的深夜，出了那样的事，白若薇没敢跟蒋心媛说，依她的脾气是一定会找白若兰大闹一通。 而白若薇向来遵循的是有仇必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这件事她记在心里，必须亲自解决，不希望别人插手。 “若薇，你在发什么呆呢？”来换班的李优趴在收银台前，一脸疑惑看着若薇。 白若薇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回过神见是李优，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对了……你今天怎么那么早？我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 “我家就在楼上，很方便，你下班吧，太晚回学校不安全。”李优伸手拍了拍若薇头顶，语气温温柔柔的。 李优是店长的表妹，大学毕业一年多换了好几家公司，最近也是因为辞职，所以让店长拉来当临时工。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白若薇也不跟她客气，从收银台下面的柜子拿出包包，对她说，“那我回学校，这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放心。” 白若薇推开便利店的门走出去，大街上除了几家开门做生意的小店，基本全是黑暗的，若薇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有些后悔下午没答应蒋心媛让她过来接。 黑暗中，黑色路虎车不急不缓地跟在白若薇身后两百米的地方，这样的距离，其实很容易会被若薇发现，只是她此时此刻实在是太害怕，压根察觉不了跟在后面的车辆。 离学校也就不到两公里的路程，可若薇觉得自己都快走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这条路稍有些偏僻，附近经常有野猫野狗的出没。 白若薇神经兮兮地望来望去，总觉得不知道会从哪里蹿出一只野猫或者野狗，这种精神压力可想而知，若薇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 “啊！？” 才这么想着，忽然就有什么东西从她面前迅速蹿过去，吓得她立马顿住脚步，耳边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狗吠声，若薇紧绷神经一动也不敢动。 第三十七章 总在他面前失态 程蓦然透过挡风玻璃远远就看见忽然停下的若薇，剑眉紧蹙，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踩了油门加速驶去在她身后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下。 程蓦然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若薇仍然僵着身子没有动，她是听见了汽车引擎声的，也听见车子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停下，饶是心里的恐慌无限放大，若薇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程蓦然伸手拉了一下白若薇的手臂，声音平淡不带任何情绪，“白若薇，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啊……！”白若薇吓得尖叫，转头看也不看来人，拿起包包就往程蓦然身上砸过去，眼泪也随着摆动从眼眶溢出，她大喊大叫，“走开，走开。” 程蓦然听出她声音颤得不行，没阻止她的帆布包攻击，微弯腰与她平十，抓着白若薇的肩头迫使她看着自己，“白若薇，你看清楚，是我，程蓦然。” 程蓦然？白若薇手上动作一停，睁开紧闭的双眼，一张过分俊美的脸映在眼里，若薇有些喃喃重复他的话，“你是，程蓦然？” 若薇脸上的脆弱，让程蓦然的心狠狠一揪，手伸到她身后将她整个人都抱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程蓦然的声音，对于白若薇总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明明听起来那么苍白的安慰，却好似冬日暖阳，直直照进白若薇的心里。 “你怎么能这样？你为什么要突然出现，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以为……我以为……” 她以为又是那天晚上的那些人，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要完了，若薇更明白，程蓦然一次经过是巧合，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有这样的巧合，不会一次次从天而降来救她。 可他就这么出现了，毫无征兆，就这样出现了，好像能听到她内心的呼唤一般，让若薇根本招架不住， 任由白若薇在他怀里发泄地哭着，是啊，他很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不在若薇下班的时候接她回学校。 “若薇，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绝对不会。”程蓦然也不知道他这句话究竟是对若薇的承诺，还是他自己的执念，有一次这样的经历，已经让他乱了心神，拂了他的逆鳞，再有一次，他真的会忍不住，毁了那些人。 白若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会在程蓦然面前失态，这个男人之于她，仅仅是陌生人啊，可她却一次又一次，在程蓦然面前显露自己的脆弱。 白若薇这个时候才有些慌了，想到自己还被程蓦然抱在怀里，脸一下烧起来，推开他后退一步保持安全距离，头微低着不敢去看他，“那么巧，你又路过这里。” 她刚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刚才说了什么？这怎么可能是巧合，白若薇，拜托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程蓦然看着她，星眸亮亮的，似是点缀过的星辰，幽邃深沉，让人情不自禁沦陷，“白若薇，这不是巧合，我一直跟着你。”低哑的声音在黑夜中透出一种迷惑人心的感觉。 白若薇更觉得心塞，她胡乱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了。” 第三十八章 什么时候能学乖？ 这个回答，程蓦然自觉非常不满意，他上前一步拽过若薇的手腕，将她强行拉到路虎车前，“先上车。” 白若薇扭着手腕挣扎，“我不上车，我可以自己走回学校，不用你管。” “白若薇，你这个蠢丫头，上我的车会死吗？还是你觉得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听着那些野狗的犬吠声你不害怕？”程蓦然稍稍用力捏紧若薇的手腕。 若薇疼得抽气，五官都皱在一起，她开口，说话的语气有种让人恨不得掐死她的倔强，“不会死，但是我受不了，我受不了跟你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程蓦然，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凭什么就这样霸道地闯进我的生活？” 程蓦然被她的一番话问得有些愣住了，确实，他是谁啊？对若薇而言只是陌生人，什么都不是的陌生人，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说白点，他连守护在白若薇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白若薇承认，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有些冲动了，可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程蓦然为什么要这样忧郁地看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 “若薇，不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出现，你很讨厌对吗？”程蓦然语气忽然就软了下来，有种难以言说的困惑。 若薇听着，甚至觉得有些无助的感觉，“我……” 她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罪恶感在心里蔓延，她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识好人心？忘恩负义了？程蓦然怎么着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这样说话，可不就是忘恩负义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若薇瞬间没了底气，声音柔软娇憨。 如果白若薇现在抬头，一定能看见藏在程蓦然眼尾那抹狡黠，向来号称“老奸巨猾”的程某人，怎会允许自己吃这样的亏？ “先上车再说。”程蓦然再去牵白若薇的手时，她没再挣扎。 白若薇坐在副驾驶上，简直不要太规矩，双手平放在大腿上，整个身子都是紧绷的，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每每和程蓦然独处，她都很想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身旁的男人，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不单单是给人的感觉很冷，白若薇跟他两次轻微的身体接触，他连身子都冷冰冰的。 明明他就该是冰冷寒冽的形象，白若薇却总能在他这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这种感觉让她惶恐，甚至是害怕，突然出现的男人，以绝对侵袭的姿态闯入她的生活，若薇连开口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白若薇，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乖？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他很难懂白若薇的想法，根本不知道她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就算要打工，要兼职，为何就非要做这样的工作，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足以让她记忆深刻吗？ “我没有，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知不知道我过着怎样的生活，人人都觉得，白家二小姐是名媛千金，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殊不知在白家人眼里，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灰姑娘。”白若薇怒目圆睁，脸上写满了委屈。 第三十九章 或许是天意 “那就改变，离开白家。”程蓦然的声音骤然降了好几个音调。 若薇觉得好笑，“离开，你要我如何离开？那是我的家，他们都是我的家人，还是你觉得我离开了那里就会生活得更好了？” 程蓦然很想不顾一切告诉她，告诉她真想，告诉她自己就是十五年前跟她相遇的那个少年，可是很明显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更何况，说不定她早就忘了十五年前的事，当年的她只是个六岁的小丫头，还是懵懂天真的年纪，又怎么会记得他？ “我送你回学校。”程蓦然冷冷的说，不咸不淡地发动引擎，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驶了出去。 白若薇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有种想发泄又无从发泄的感觉，程蓦然的态度，就好像一团棉花，不冷不硬，让你无从招架，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程蓦然，你到底是谁？” 车子在白若薇宿舍门口停下，白若薇问出一直以来自己的心中所想，以他的能力，他的财力，别说白家，整个潼市都不一定能有大家族与之相提并论，可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像是刻意低调，又像是本来就刻意保持低调。 车里没有开灯，已近深夜，宿舍门口一片静谧，路灯下偶尔会有情侣，不过这也不关白若薇的事，她现在一心都扑在程蓦然身上，这个谜一般的男人。 程蓦然幽邃的黑瞳隐在黑暗中，更让人分辨不清他的情绪，紧抿的薄唇冷成一条直线，转头安静看着白若薇，“你很好奇我的身份？” 白若薇用力抓紧安全带，明明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袭来，她侧身靠着车门的方向躲着。 “我……难道不可以吗？程蓦然，你这样的人，身边应该不乏爱慕你的人，可你偏偏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总要弄明白这是为什么吧？”白若薇不争气地吞了一口口水，冷汗都快从额角滴落的时候，绷直了身子。 程蓦然双手握着方向盘，转头去看她，温凉如水的声音在黑夜中放大，有种特殊的磁性，“若薇，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意。” …… “天意！？”白若薇站在宿舍窗前往下望去，白天的校园还挺热闹，虽然是周末，依旧来来往往很多人，白若薇不断回想前几个晚上程蓦然对她说的那句话“这或许是天意”。 这样的话，白若薇从六岁开始就不再相信了，如果是天意的话，为什么老天爷把大哥哥送到她身边，又很快把他带走，这样的天意，她宁可不要。 “若薇，我们要去吃早餐，你去吗？”舍友在她身后喊，最近她搬进宿舍住才发现，以前的顾虑，只是想太多，她们忙着学习的学习，打扮的打扮，找男朋友的找男朋友，哪有功夫去和她有什么矛盾？ 大概是从小到大生活在那种氛围的家里，把她的思想都给扭曲了吧。 若薇回头，扬起灿烂明媚的笑，“不用了，我一会就去打工了，你们去吃吧，把我那份也吃完啊。” “真的不用？”舍友思真又问了一遍，“若薇，你每天都那么忙，我看你好像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第四十章 藏在时光深处的美好 白若薇无奈地摊摊手，说道，“没办法，谁让我那么爱钱，那就得努力啊，你们快点出门去吧，都快十点了，早餐店都快打烊了。” 她今天好不容易上个晚班，就想一个人待会，宿舍虽然好，但还是有点太吵了，突然有点怀念那个时候白家的屋顶了。 思真是最后一个走的，关门之前还不忘问她，“需不需要我们带点什么给你？” 若薇摆摆手，连说好几句，“不用，不用，你们去吃吧，小可不是还要去逛街吗？赶紧走吧，当心她一会催你了。” 眼见着舍友离开，若薇轻轻吐了一口气，这才真正觉得轻松，在阳台的栏杆前倚着，一头黑色微卷长发在阳光下闪着光，白皙剔透的皮肤给若薇本来有些清冷的五官加分不少，嘴角还保持刚才上扬的弧度，添了一种说不出的媚人。 她本就生得极美，这一点若薇自己也是很清楚知道的，只是她的打扮一向简单休闲，平时甚至连妆都不化，得亏她皮肤细腻，又天生肤质雪白，不过就算是这样，仍是经常被蒋心媛吐槽，生得一张白雪公主的脸，却没有白雪公主的命。 想到蒋心媛，若薇恍然记起，她好像还欠着给恒言的设计，当时可是说好是一个月的，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半还多，设计稿除却那天给程蓦然看的那些，还有好几款没有画完。 若薇顿时嗅到一丝不太好的预感，要是再不开始画稿，即使她的设计再好，恐怕恒言老总付言凯也不会用的，想想那天他拒绝多么干脆，是个彻头彻尾的狠人。 若薇伸了个大懒腰，从阳台走进寝室里的其中一个房间，她们宿舍住四个人，都是落地床，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挺方便的，当初她选的时候，原本是想住上下铺的，这或许是白先生唯一一次对她表现了父爱，让她选了条件最好的宿舍。 若薇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的是她们一家人唯一的合照，还是她三岁那年拍的，白先生以及白夫人并肩站着，她和白若兰手牵着手站在他们前面。 若薇弯唇笑得有些讽刺，拿起相框，有些感慨地伸手擦了擦蒙了尘的镜面，她和白若兰都笑得很灿烂，若薇相信，这个时候的白若兰，一定也是很爱她这个妹妹的。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她们之间开始变了呢？若薇有的时候，真的会有种很崩溃的感觉，她很想对于瑾娅歇斯底里，很想冲着她大吼大叫，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明明她和若兰都是白家的孩子，为什么于瑾娅就能做得这么偏心，不过这样的想法，白若薇上初中以后就彻底不再有了，好像她已经早熟到过了爱做梦的年纪。 将相框放下，翻面一盖，无论她和白家人经历过怎样的欢声笑语，都已经不重要了，她不会再期待，白家是白家，她是她，一年之后她会彻底离开，与这里的所有人，都划清界限，包括了，程蓦然…… 白若薇伸手去够2b铅笔的手一顿，程蓦然，她为什么又会想到程蓦然？ 第四十一章 白先生要回来了 这个男人像梦魇般，如影随形着，让她想忘都忘不了，白若薇将铅笔从笔筒抽出来，从手肘旁拿了张a4纸准备开始画剩下的稿。 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应该从哪里画起才好，也不是完全一片空白的，只是脑海中程蓦然那张冰块脸老是不受控制浮现在她眼前。 “要死了要死了……”白若薇双手撑着桌面，苦恼地抓了几下头发，柔顺的发丝被抓得有些凌乱，有别于刚才的媚人，添了一份凌乱美。 床头手机忽然震动，打断了白若薇头脑当中想着程蓦然的思路，她转动椅子转个方向去够床头的手机，来电显示竟然是白若兰。 白若薇眉头紧皱，想来白若兰找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不接又不太好，到底还是滑开手机屏幕接了她的电话，“有事吗？”冷漠的声音带着天然的警惕。 电话那头的白若兰似乎愣了好几秒，才语气高傲地开口，“白若薇，我可是你姐姐，我主动打电话给你，你连声姐姐都不叫，有没有点礼貌？” 白若薇这儿正焦头烂额，她特别想让白若兰闭嘴，“你要是没事我就挂了，而且我们的关系还没亲密到可以互相打电话问候的地步。” 说着白若薇还真就想把电话给撂了，她现在设计稿都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更没工夫陪白若兰玩那种无聊的斗嘴游戏。 “等等。”白若兰急忙唤住她，没好气地回她，“你以为我很想给你打电话吗？白若薇，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白若薇冷冷一笑，“那很好，我挂了。” “白若薇，我话还没说完。”白若兰在电话那头哇哇大叫。 白若薇被吵得脑仁疼，“你快点说，找我什么事。” “妈说爸爸下个星期就出差回来了，他还不知道你搬到宿舍去的事，让你回来自己跟他解释。我话说完了，再见。”白若兰说完，抢先白若薇一步挂了电话。 白若薇翻了个白眼，说了句，“无聊。”将手机随手扔回床上，白若兰要是不提醒，她还真忘了，白先生下周从比利时出差回来，这倒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总的来说，她这个父亲还是挺疼爱她的，前提是妈和白若兰不要在他面前挑她毛病，白先生有个特别不好的缺点就是耳根子软，怕老婆，基本她妈妈的话，白先生是百分之八十相信的。 想到这里，白若薇心里一阵烦躁，跟白先生解释她搬到宿舍住的事，无异于是自找苦头，白家的孩子好好的别墅不住，去住学校的四人宿舍，也许白先生会觉得她是疯了吧？ 刚消停没一会，手机又震了起来，白若薇好不容易脑子里冒出点想法，画了个大概的轮廓，再次被强行打断，心里的小火苗“噌”一下冒出来，简直气得不行。 电话接起，硬声硬气地开口，“喂，请问哪位？” “若薇，我是心媛，我算到你今天晚班，我们约午饭吧。”蒋心媛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欢快。 第四十二章 相约吃饭 白若薇翻了个大白眼，不客气地回她，“大小姐，我很忙的，即使今天是晚班，也没空跟你吃饭。”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昨晚特意调了闹钟早起，就是为了给你个惊喜，不识好人心。”蒋心媛委屈控诉。 “行，行，行，是我辜负了蒋大小姐的好意，对不起，不过心媛，我今天真没空跟你吃饭，我还有别的事。”白若薇有些为难。 蒋心媛嗅到一丝不对劲的苗头，狐疑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大早上的，白若薇你吃炸药啦？这么暴躁。” “不是啊，我真有其他事，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的，我的设计稿被恒言总裁看中，让我一个月之内交稿，一个月时间都快过去了，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画些什么。”白若薇百无聊赖地踢着床架，声音显得特别郁闷。 蒋心媛“喔”了一声，这个理由她倒是可以接受，只不过珠宝的设计灵感，确实不是想有就有的，但说实话，白若薇在珠宝设计这方面的天赋，就连她这个学珠宝专业都羡慕不已。 “心媛，你有什么好的建议？”白若薇说完，顺嘴问道。 蒋心媛是这专业的，问她最适合不过，虽然她平时总是一副名媛千金做派，没事就喝喝下午茶，逛逛街，日子过得随意轻松，可在珠宝设计方面还是挺上心的。 “我啊……”蒋心媛似乎是在思考，随即语气兴奋道，“说实在的若薇，我觉得设计这种东西，强求不得，你还不如现在跟我出来吃饭，一会吃完饭，我带你去逛会街，说不定你就有灵感了，对不对？” 白若薇知道她其实就是想找人陪她吃饭，不过蒋心媛的话倒是很有道理，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她，“那行，你等我十分钟收拾一下。” 蒋心媛打了个响指，说道，“好嘞，你慢慢来，不着急，我还在公寓呢。” “心媛，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吧？你以前周末可是很少待在公寓的，想转性当乖乖女了？”白若薇笑着调侃她。 蒋心媛亦是笑着回她，“我去你的，什么转性，本大小姐一直都是乖乖女，爸妈的好孩子。” “行，那请这位号称是乖乖女的好孩子听好了，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我下午三点半之前要去打工的地方，所以心媛小姐，你的时间不多，请不要太磨蹭。”白若薇哈哈大笑。 “知道啦。” 挂了电话，将桌上的稿纸收进柜里锁好，打开旁边的衣柜看了几眼，随意拿出件连体牛仔裤，搭了件黑色上衣，脚下一如既往是那双黑色的帆布鞋，耐脏又方便，甚得白若薇的喜爱。 换好衣服，若薇对着小镜子抹了点唇蜜，毕竟是去见蒋大小姐，还是需要一点点形象的。 但是……当蒋心媛的那辆红色宝马出现在白若薇宿舍楼下时，蒋心媛摘下墨镜，简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哇塞，白若薇，你这是要直接去打工的节奏吧？就算我是女的，你也没必要穿的这么随便啊。” 第四十三章 蒋家要办宴会 白若薇不客气地拍了一下蒋心媛的头，没好气道，“这位小姐，麻烦你注意自己的措辞，什么叫穿的这么随便，我哪里穿的很随便了，这是也是名牌，名牌好不好？” 蒋心媛满脸不屑，“是，名牌，大姐，你这是哪门子的名牌，小学生的名牌吧？不对，现在的小学生都比你穿的好看，名牌有屁用，那么幼稚。” 白若薇警告地看她，“不带你这样的，这算是人身攻击，蒋心媛你过分了啊。” 蒋心媛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投降道，“好，我不说，我不说了，白大小姐，我们走吧，小的带你去吃大餐，怎么样？” “这事靠谱，心媛丫头，给你主子开门。”白若薇站在副驾驶座前，满脸通红，憋笑憋得她都快内伤了。 “去你的，自己开，哪那么多事。”蒋心媛伸手捏了一下白若薇的脸，一副我最大的表情，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前开门上车。 白若薇耸耸肩，伸手弹了一下肩头的牛仔肩带，自己开门弯腰坐进车里，车子很快驶离学校。 “你这是要去哪？”白若薇疑惑问道，“不是就在学校吃吗？” 蒋心媛白她一眼，“我说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大餐，我请你吃的是大餐，学校那个算是大餐吗？” “万恶的资本家。”白若薇撇撇嘴。 蒋心媛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拍了一下白若薇的大腿，“你别这样说，要不是你家那两个奇葩一样的女人，你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 “得，当我没说。”白若薇干脆不跟她争辩，蒋心媛最会歪曲事实，跟她讲道理无异于问道于盲。 “对了，你爸差不多回来了吧？”蒋心媛不经意问起。 白若薇转过头一脸好奇地看着蒋心媛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刚才还是白若兰打电话提醒我才想起来。” “哎，你这语气可不对劲啊，什么叫我怎么知道的，你忘啦，下周我爷爷的寿辰，蒋家要举办宴会，白叔叔是我爸的至交，他肯定也在受邀人之列啊。”蒋心媛无语地回她。 白若薇了然，“好吧。” “对了，你刚刚说，白若兰打电话告诉你的？她为什么要特意打电话告诉你这么无聊的事啊？”蒋心媛将车子直接开进店里的地下车库，两人下了车，蒋心媛边说边摁了下车锁。 白若薇跟在她身旁走着，“你觉得还能是因为什么？白先生回来要是看见我不在，一定会找她和我妈问个明白，这种容易让白先生误会的事，你觉得她们会做吗？” “活该，让她们平时对你那么坏，我早就想找我父亲好好聊一下你们家的事了。”蒋心媛一脸愤愤不平的说。 “聊什么？”白若薇很警惕，“你该不会想告诉你爸爸我的事吧？” “对啊，同是白家的孩子，凭什么她白若兰就能这样耀武扬威，过着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你就要辛辛苦苦到处打工，若薇，我觉得这太不公平了。”蒋心媛走进电梯，气得直跺脚。 第四十四章 丁茗的日料店 白若薇抬手轻掐了一下蒋心媛的脸蛋，笑嘻嘻的说，“好啦好啦，别生气，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是事事都能如愿的不是吗？何况我这不是有你吗？” 蒋心媛配合她，“对，你有我就够了。” 电梯“叮”的一声，门缓缓开启，她看了眼电梯楼层显示是顶楼，有些奇怪的问，“心媛，你带我来顶楼干嘛？不是说吃饭吗？” “对啊，吃饭啊，就在顶楼吃。”蒋心媛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白若薇狐疑地看着蒋心媛先她一步走出去的背影，高昂着头，就像优雅高傲的白天鹅。 “这是一家日料店，虽说是店，却只有三张桌子，店老板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一星期就周六营业一次，很难预订的，我跟朋友吃过几次，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蒋心媛边走边压低声音跟她介绍。 天台上摆放了三套木质桌椅，其中一套，看起来似乎与旁边两套没什么区别，但识货的人却看得出来，是有别于那两套的。 “心媛，那是不是金丝楠木啊？”白若薇在其中一个位置上坐定，指着斜对面那套桌椅，眼里有着好奇。 蒋心媛转头去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金丝楠木，我说呢，这么矜贵。” “什么意思？”若薇问，身侧有位给她们倒水的服务员笑着说道，“那套桌椅是我们老板专门为他朋友准备的，不对外开放，所以不管是谁来这里，都只有两张台是给客人的。” “你这老板什么毛病，开门做生意那么讲究？”蒋心媛一脸不解，而且这里的订位还不是一般贵，两个人还没吃，就已经上千了。 那服务员不卑不亢，态度谦卑的回道，“蒋小姐，我们老板开门做生意本来就是兴趣所致，不过今天老板的朋友也会过来。” “就那桌的专属客人？”蒋心媛指着身后那套桌椅。 服务员点头，“是的，蒋小姐做的餐我们老板已经在做着，请二位稍等片刻。” 白若薇看着服务员离开，才有些吃惊看着蒋心媛问，“心媛，这家店是老板当厨师？” 蒋心媛伸出食指在白若薇面前晃了晃，她说，“no，no，no，不止是厨师，还是服务员呢，一般他的餐都是自己上的，不允许店里的服务生经手，最重要的是……”说着，蒋心媛说到这个，整张脸都泛着柔光，“这老板还是个大帅哥，长相一流，身材一流。” 白若薇兴趣缺缺，“明白了，你今天找我来这里吃饭，别有用心吧，什么我爱吃日料，根本就是有人意图不轨，对人店老板动了心思。” 若薇她们并不知道，她们现在做的位置，正好对着餐厅厨房，尤其是若薇的位置，厨房里的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白若薇的脸。 “蓦然，你猜我店里今天谁来了？”丁茗一脸兴奋的问他，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廓的位置，手里正麻利片着金枪鱼，暗红色的肉质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电话那头程蓦然倒没有他这样的激动，“谁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四十五章 你可是程蓦然 三个字，成功掐住程蓦然的命门，却硬气的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白若薇在那里跟我有什么关系？丁茗，我让你准备的海胆你弄好没有？我和康铎还有二十分钟到。” “早就弄好了，你别着急，慢慢来，我还没给若薇她们上餐呢。”丁茗怎会不知道他死鸭子嘴硬的性格，自是不会理会他的说辞，笑嘻嘻的说话语气，听起来很欠揍。 程蓦然直接挂了电话，此刻的他还在办公室，康铎坐在他面前，正仰靠着椅背，手里拿着文件在翻看，注意力却全在程蓦然刚才那通电话，“怎么？白若薇去了丁茗店里吃饭？” “嗯。”程蓦然转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想些什么。 从公司到丁茗的日料店，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车程，一般都是丁茗备好菜，打电话通知他们才过去的，可是今天，康铎觉得，某人应该等不了那么久。 “那走吧，现在就过去。”康铎将文件往桌上一甩，扶着椅子扶手就要站起来。 程蓦然摇头，“再等等。” 康铎哑然失笑，重新坐下，他说，“大哥，这有什么好等的？” “康铎，她很排斥我。”程蓦然抬头，静静地看着他，沉黑的黑眸似是透了些委屈。 这样的程蓦然，还真有些少见，康铎来了兴趣，好奇开口问他，“你说她排斥你，她怎么排斥你了？” “直觉，她总是在刻意跟我保持距离。”程蓦然蹙着眉头，棱角分明的脸因为添了一抹郁色，看起来更有一种阴沉。 看着程蓦然这样子，心中了然，这种不确定，想靠近又害怕对方讨厌的感觉，康铎一脸严肃，“程蓦然，我想你是爱上她了。” 程蓦然身体忽地一僵，随即否认的很快，“不可能，她还是个小丫头，我怎么可能爱上她。” “那你怎么解释，你最近反常的行为？蓦然，自从你知道白若薇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以后，你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康铎冷静给他分析。 程蓦然眉头越蹙越紧，给自己找理由借口，“正因为她是十五年前那个女孩，我才对她那么上心，这其中的原因，你康铎应该很清楚。” “不，我不清楚，蓦然，我现在看到的，感觉到的，就是你已经爱上了她，爱上了白若薇，否则你怎么解释你的这些反常行为？你说她是十五年前那个女孩，说到底，这又关你什么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想法，谁能让你甘心情愿做这些？你可是程蓦然。” 康铎的话，让程蓦然如遭雷击，全然愣在那，这种可能性，程蓦然还真从未考虑过，但他想不到可以反驳康铎的话，因为此刻的他，亦觉得，康铎说的是对的，他也许真的已经对白若薇动了真情。 “蓦然，我很怀疑，你究竟能不能分得清楚，你对白若薇的感觉，是因为知道了她是十五年前那个小女孩才有的，还是只是因为她是白若薇？”康铎问得很严肃。 第四十六章 会做菜的丁茗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她还是她，是白若薇。”程蓦然很奇怪，不明白康铎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康铎无语扶额，“当然有区别，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程蓦然点点头，确实，他和白若薇的关系，现在还是未知，至于以后会怎样，还不知道，不过程蓦然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一旦他认定对白若薇的感情，就不可能放手。 车上，康铎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着程蓦然的脸色，不得不说，程蓦然这家伙皮相是极好的，如果平时不是一副冷面孔就更好了，想到这里，康铎不禁打了个冷颤，有些被吓了一跳的感觉，想着我操这份心做什么？ 丁茗的日料店，简陋得连个店名都没有，没没康铎来，一定会调侃他这件事，好好的店，连个店名都不取，不过这也算是丁茗的副业，至于他的主业是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连程家的家庭医生这个身份，也是虚名，还不如说是程蓦然的私人医生更贴切。 两人先是步入厨房跟丁茗打招呼，丁茗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日式和服，头顶上带了个同颜色的帽子，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程蓦然先走进去，康铎则是吊儿郎当地倚着门，双手交叉在胸前，“丁茗，不是我说，你这日料店，干脆关门得了，一星期就开这么一天，闲得慌？” 丁茗头也不抬，声音冷冷的，“碍着你事了？” 康铎摊摊手，“这倒是没有，我就是看不惯，你说要不这样，我雇你，你来我家给我做菜得了。” 做日料是丁茗的兴趣，不过他做西餐以及中餐，都有自己独特的优势，基本上吃过一次的人，都会觉得回味无穷，只是丁茗这个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的，甚至可以说有些温吞，在面对不熟的人时，还是很冷漠的，简直是低配版的程蓦然。 “就你话多，把这盘金枪鱼端出去，我有事跟丁茗说。”程蓦然从丁茗手里接过装着金枪鱼腩的盘子，暗红色的鱼腩下面覆着一层冰块，搭配浅灰色圆盘，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康铎端过来，透过厨房的窗口望出去，恰好看见白若薇巧笑嫣然的脸，康铎会心一笑，转身走出去。 白若薇正有些难受地品尝着蒋心媛说得非常美味的海胆，她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腥腥的味道，还有点古怪的口感，反正不是她喜欢的。 “两位中午好，这是你们点的金枪鱼腩，请慢用。” 白若薇正好奇这声音听着耳熟，一抬头便对上康铎笑眯眯的眉眼，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嘿，我发现你这小丫头，上次见你是在西餐厅打工，这次倒好，来这么高的地方吃饭。”康铎笑着调侃她。 白若薇放下勺子，抽了张纸巾擦嘴，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呢？你是在这里打工的？” 康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啊，我是这里的服务员。” 第四十七章 不想见到某人 “你别听他胡扯，他就是想给我打工，我也不愿意用他。”丁茗端了份拉面出来，放在白若薇面前，“你点的豚骨叉烧拉面，请慢用。” 白若薇吞咽一口口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所以丁先生，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你猜对了。”丁茗温雅笑着点头。 对面的蒋心媛完全石化了，若薇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她怎么都不知道呢？蒋心媛试探地开口，问道，“若薇，这两位是？” 白若薇这才想起，蒋心媛还坐在对面，有些尴尬地替他们互相介绍，“心媛，这位是丁茗，是这家店的老板，他旁边那位是康铎，老板的朋友。这位是我发小，蒋心媛。” 让白若薇头疼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这两男人都在，是不是就说明，程蓦然也在这里？ 想到这里，白若薇不禁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坐在座位上有些坐立不安，尤其是对上蒋心媛危险眯眼的眼神，她好像在说：小样，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就死定了。 这样的事，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蒋心媛解释，好像会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白若薇讨好地笑着点头，问题是蒋心媛让她解释，她也不敢不解释啊。 程蓦然就站在厨房的窗前，眼眸幽邃，晦暗不明地看着不知在苦恼些什么的白若薇，程蓦然天然就觉得跟自己有关系，白若薇只有在想到他的时候，才会显露这样的表情，虽然程蓦然很不想承认就是了。 “若薇，你看我们既然大家都认识了，要不我们就不客气跟你们拼桌吧？”康铎笑嘻嘻地提议。 白若薇傻眼，抬头看着他呆愣惊叫，“啊……你们要跟我们拼桌？” 康铎看向斜右方的蒋心媛，存心笑得诱惑人心，他开口，声音低哑诱人，“我想蒋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蒋心媛连连摆手，生怕康铎失望，“不介意，不介意的，若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坐下一起吃吧。” 白若薇气极，看向对面的蒋心媛在心里腹诽道：蒋心媛，你这个花痴。 白若薇看了眼时间，时针已经指向两点，若薇知道要是跟这两个人耗下去，保不准要拖到什么时候。 “心媛，我下午还有事，不然你跟他们一起吃，我先走了。”白若薇有些愧疚的问道。 没想到蒋心媛直接点头说，“好啊，你有事你就先走吧，不用管我了。” 白若薇直接傻眼，她交的这是哪门子的朋友，简直不可思议，“蒋心媛……你说什么？” 白若薇向来有个特别的习惯，生气的时候，总会很温柔地叫别人的全名，让人实在有种脊背发凉的错觉。 就好比现在的蒋心媛，听见她凉飕飕的叫唤，心里直打颤，慌忙解释，“不是，我是说，你下午不还要去西餐厅打工吗？时间差不多到了，我还没吃饱，别耽误了你。” 蒋心媛一脸哀求地看着白若薇，此等绝色美男，她是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白若薇摇摇头，一副我败给你的表情，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她说，“我先走喽，你在这里，好、好、吃、饭。”最后几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第四十八章 爱上我不好吗？ “若薇，那么不想看见我？我们一说拼桌你就走了？”康铎开玩笑的说。 白若薇也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不好，毕竟这俩男人和程蓦然不一样，对她也还算不错，抱歉道，“康先生，你想多了，我确实是因为西餐厅的兼职时间要到了。” “若薇，别理他，改天我亲自再给你做一桌，今天这桌也算我的。”丁茗对若薇笑得亲和。 若薇点点头，道了声谢，“谢谢。” 刚走进电梯，若薇就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把那碗拉面吃完再走，嘴巴里全是生海胆的腥味，让她简直难以忍受。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若薇背靠着电梯壁，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些天晚上睡觉总是容易想些有的没的，导致她睡眠质量严重下降。 她伸手按压几下眉心处，感觉精神了许多，一睁眼，程蓦然放大版的俊脸赫然就在眼前，吓得若薇头直接往后仰，“砰”一下撞在电梯铁壁上，“嗷……”的一声，若薇疼得龇牙咧嘴，抬手捂住后脑勺用力揉几下，感觉好像更晕了。 程蓦然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一语不发走上前，轻蹙眉心酝酿着一股怒意，伸手拉下她的手，“你是笨蛋吗？撞到头不能揉，会变傻的。” 白若薇怒火“噌”地往脑门上冒，也不知道是磕疼了想找事发泄，还是因为程蓦然这个男人，总之白若薇此刻就是很生气的，她甩开程蓦然的手，退到角落里，一脸倔强瞪着他，“我怎样不关你的事。” 程蓦然脸色一黑，就知道白若薇是个不识好歹的丫头，“白若薇，你就那么讨厌我？那么不想看见我？”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就会离我远点？”白若薇梗着脖子，装成一副凶狠的样子。 “不会。”程蓦然摇头“白若薇，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就算是你，也不可以。” 白若薇简直要崩溃了，后脑勺隐隐作痛，再对上程蓦然那双幽深晦暗的眼神，眼眶里，泪意逐渐凝聚，她蹲下身子，直接坐在下去，“程蓦然，你到底要干什么？” 程蓦然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眼看着电梯就要到一楼，程蓦然又按了一次89的数字，升回顶楼，他弯腰俯身看着白若薇，因为抽泣而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着，他语气柔软地开口，“白若薇，我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若薇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说，“程蓦然，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我都招架不住，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我没有资本陪你玩游戏，更没有那么强悍的心脏，我害怕再这样下去，我会不受控制地爱上你。” 看着若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程蓦然只想伸手抱抱她，只是伸出的手，却顿在若薇头顶，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抱她的资格。 “白若薇，爱上我不好吗？”程蓦然仍是低哑着声音，却仿佛多了些什么别的情绪，若薇没有心力去深究。 第四十九章 桥归桥，路归路 她抬起头，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泪眼婆娑地看着程蓦然，语气尤为激动，“程蓦然，我为什么要爱上你，爱上你有什么好？那你呢？你又会不会爱我？你会吗？” “我……”这样的问题，刚才康铎已经问过一遍，可是直到现在，程蓦然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若薇扶着电梯壁缓缓站起身，有些自嘲，又有些讽刺地看着他，轻轻一闭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无声无息滴落在地板上，她说，“程蓦然，你看，我不过随口一问，你却回答不出来，既然这样，你凭什么问我，爱上你不好吗？” “白若薇，所以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程蓦然微低着头，一双幽暗眼瞳隐在阴影下，让人辨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嘶哑的声音，透着一抹受伤，已经明显地说明了一切。 白若薇最受不得的就是这样的程蓦然，好像她有多么罪大恶极似的，这样会让若薇觉得自己很可笑，她说，“程蓦然，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爱上你，程蓦然，你出现在我生命中，是一个意外，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竟然有了期待，我委屈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又或者是遇到危险受伤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你，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煎熬吗？” “若薇……” 白若薇对他摇头，“你先听我说完，程蓦然，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告诉自己，你是个危险人物，轻易惹不得，可是一次，两次，三次，还有现在，我发现我越来越抗拒不了，我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对你无动于衷，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你只是一个救过我的陌生人罢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我一直是这么告诫自己的。” “那现在呢？若薇，现在还是吗？”程蓦然抬眸，伤感地看她，深沉仿若黑洞一般的双眸，好像一看，就会彻底沦陷…… 白若薇轻轻摇头，她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程蓦然，你是救过我，但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电梯门开启，若薇走出去，谁又能相信，她竟然和程蓦然在电梯里耗了半个多小时，上上下下的电梯，让她连同心也坐了一回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 从刚才的地方离开，若薇叫了辆滴滴，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再去挤高峰期的公交，煎熬如她站在马路边上，甚至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感觉。 她很想告诉程蓦然，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最后若薇走出电梯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她相信程蓦然是懂的，这些天以来，她过得就像在做梦一样，而此刻终于可以彻底地放松，再也不用有任何的顾虑…… …… 转眼间离那天她和程蓦然的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认识程蓦然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她从白家搬到宿舍，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白若薇就是觉得，她可以暂时离开那个地方。 今天是白先生回来的日子，她必须回白家吃晚饭，起码应该给白先生一个解释。 第五十章 白家的“战争” 白若薇进门时，白若兰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跪着个女佣正仔细帮她搓着指甲，白若兰最重视这些，她总是觉得女孩子就应该活的精细。但前提是，她是白若兰，而不是若薇。 “哟……我们白家二小姐，终于舍得回家啦？” 一进门就听见这样极具讽刺的话语，白若薇拳头握了握，好半天才松开，面无表情站在玄幻处边拖鞋便回她，“懒得理你。” “若薇，怎么跟姐姐说话的。”于瑾娅挽着白展桭的手从楼上下来，一副慈母的模样，看得若薇实是有些排斥的。 白若兰连忙将手缩回来，示意女佣下去，穿了鞋子站起身不疾不徐朝着于瑾娅夫妇的方向走去，乖乖女的形象别提多么生动形象了，“妈，我没事的，若薇是妹妹，我做姐姐的不会跟她计较。” “嗤”的一声，若薇满脸讽刺站在玄幻处看她们做戏，这样的场景，从小到大她已经不知道经历多少次，反正在白先生眼里，大女儿优雅高贵，小女儿叛逆不受教，在家常常顶撞妈妈，与姐姐作对。 这些白若薇其实都觉得无所谓，只是有时候，她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同是她的孩子，妈妈为什么会偏心到这种程度？ 白展桭见若薇一脸不耐地站在门口，沉声提醒，“既然回来了，难道连门都不进吗？” 白若薇看向父亲，暗淡的眼神多了一丝希冀，可说出的话，却又是带刺的，她说，“你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我怕扫了你们的兴，是吧，妈妈？” 于瑾娅嘴角一抽，什么时候这死丫头倒学会倒打一耙了，她脸上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看着若薇讶然道，“若薇，你怎么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妈妈实在太伤心了，你搬到学校做了那么多天也没告诉妈妈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不回来才正合你们心意才对吧？白若薇心里很是鄙夷，穿了拖鞋走进来，淡淡说了句，“我觉得家里太吵，搬到学校宿舍挺好的，至少您和白若兰也不会看着我心里膈应。” 白展桭满脸震惊，他才走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怎么若薇的性格变化这么大？以前她还能跟妈妈姐姐保持表面的和谐，现在倒是半点都没有了，满身是刺的模样，看得白展桭直皱眉头。 “若薇，谁让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快点道歉？一进门，招呼都不打，这么没家教，还有没有一点白家人的样子？”白展桭怒不可遏，觉得这个小女儿真是被宠坏了，一点教养都没有。 于瑾娅递了个眼神给白若兰，白若兰领会，连忙上前虚扶着白展桭，“爸爸，您别生气，若薇她不是有意的，可能是在学校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回头我跟她好好聊一聊就没事了，您先坐一下，知道您今天回来，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您最爱喝的百合莲子羹，您一会尝尝？” 白展桭顺势在沙发处坐下，他抬手指着白若薇，“看看你姐姐，再看看你，白若薇，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第五十一章 平白污蔑 白若薇头高高昂起，她知道回到这个家就是回到了战场，也很清楚，妈妈和白若兰一定想好招数只待她回来就可以拼命往她身上泼脏水。 这些白若薇早有预料，只是她猜中开头，却没猜中过程，白先生在心里已经根深蒂固觉得这个小女儿叛逆不可教，这种认知是致命的，因为他一旦这么想了，白若薇就算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她看了看坐在白先生身旁，一副贵妇做派的白夫人，又看了看站在白先生身侧，一脸孝顺的白若兰，还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那她回来是做什么的？她在这里，根本就是多余的。 白若薇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回白家之前，她还或多或少有些憧憬，以为一切都会不一样，到头来，只是她的痴心妄想。 “爸爸，您既然觉得我那么不像白家人，又何必找我回来给您添堵呢？反正在您心里，妈妈和白若兰永远是对的，而我，除了会惹事，除了叛逆顶撞你们，什么都不是。”白若薇拼命捏紧拳头，指甲都深陷进肉里却还懵然不知。 白展桭心头一震，白若薇红着眼眶满脸倔强的模样，还真是像极了某个人，这种感觉让白展桭甚至生出一丝内疚，他张嘴，正要开口，于瑾娅却抢先一步。 “若薇，妈妈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如果你觉得妈妈有哪方面做的不好，或者让你觉得不开心，你可以说，但你为什么要，要这样糟蹋自己，去做那样的事？”于瑾娅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她绝对不允许丈夫对白若薇有任何怜惜。 “瑾娅，你在说什么？若薇做了什么事？”白展桭果然立马就上了她的当。 于瑾娅掩面低低抽泣着，“老公，你别问了，是我没教好若薇，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时至今日让她变成这样，都是我的罪过。” 白若薇气得浑身颤抖，于瑾娅的话虽然没有说明白，她却是听懂了，做出那样的事？她又岂会不明白，于瑾娅竟然企图这样冤枉她？ 为什么要这样？难道自己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一个当妈妈的人，愿望自己的女儿那种事，她怎么做得出来？何况，那天明明是白若兰买通那帮人对她意图不轨，若不是程蓦然的出现，她的清白早就没有了。 “您胡说，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那天明明就是白若兰她……”若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若兰以更尖锐的声音打断，“爸爸，妈妈说不出口我来说，若薇她最近每天晚上都在酒吧当公主。” “若兰，你说什么？怎么可以这么污蔑妹妹。”白展桭下意识地不相信。 白若兰心里有些慌乱，将麻烦甩给于瑾娅，“爸，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您可以问问妈，而且我问过若薇的舍友，最近她总是很晚才回宿舍，所以我猜，她搬回宿舍，也是为了不让我们察觉这件事吧。” “老公，这是真的，原本我是打算瞒着你的，都怪若兰这丫头嘴快说了出来。”于瑾娅语带责怪，眼里却是透着得意。 第五十二章 谁的是非，谁的黑白 一番话，说的白若薇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她就站在那，只觉得周身冰冷至极，眼神空洞，安静看向白展桭， 若薇可以不在乎于瑾娅怎么伤害她，也可以无视白若兰，却唯独白展桭，不可以。 白展桭几乎相信了于瑾娅和白若兰的说辞，只是没听到若薇亲口承认，他是抱有幻想的，他白展桭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白若薇，你给我好好说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白展桭伸手颤抖地指着若薇，声音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 白若薇觉得很讽刺，她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这段时间她没日没夜打工，白家人有给过她一点点生活费吗？她差点让白若兰叫地痞流氓毁了清白，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如果我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便利店打工，在西餐厅兼职，您相信吗？如果我说，初中毕业之后，除了您每年直接打到学校的，我的学费和白家给学校的赞助费，妈妈再也给过我一分钱，您相信吗？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您又会不会相信？”白若薇一字一句，说的很缓很慢，说出的每个字，都仿佛是斟酌再三，又像是濒临绝望前的曙光。 白展桭脸上写满了震惊，他现在已经不知道究竟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但心中的天平却更是倾向于瑾娅的。 “若薇，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白展桭语气充满不信任，他觉得向来善良贤惠的妻子不会这样的事。 然而下一秒，若薇仅存那么一点希冀的泡泡就这么被于瑾娅轻易戳破。 于瑾娅站起身，脸上是震惊与悲痛交加的表情，她看微低头，泪水凝在眼眶好不可怜，言辞恳切的说，“老公，这绝对不可能。” 接着又满脸怒容，像是受到天大的诋毁一般冲着若薇大吼，“白若薇，我是你妈妈，我怎么可能这么做？你的生活费我可是每个月都有按时打给你的，高中三年一共是十万块，大学两年你光是生活费就花了一百多万，这些可都是有银行记录的，你说我还要对你怎么好？白家虽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但是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不要因为没钱用了，就这么颠倒是非黑白，恶意中伤自己的妈妈。” “是啊，若薇，你也太过分了，你大学两年多，每次都趁着爸爸出差找妈妈闹着要钱，妈妈她哪一次不是宠着你顺着你，你说话要凭良心啊。”白若兰在旁边幸灾乐祸搭腔，谴责的语气听得似乎还真是若薇做出这样不堪的事。 “颠倒是非黑白，呵呵……说得好，说的可真好啊，谁的是非，谁的黑白？”白若薇上前一步，脸上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扑过去马上掐死这俩母女。 白展桭听着于瑾娅和白若兰前后对白若薇的控诉，如果单单是白若兰一个人说，那么白展桭也许会怀疑这是不是姐妹之间闹矛盾故意污蔑，可连妻子于瑾娅都这样说，她那么温柔贤淑的一个人，断然不会说谎，那么她们说的，就是事实了。 第五十三章 在他心里定了罪 “白若薇，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狼心狗肺的事？她是你妈妈，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白展桭走过去，愤怒地抬手用手指点着白若薇的额头，力气之大恨不得让她立马消失。 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了吧，若薇用力咬紧下唇，甚至口腔里蔓延出铁锈的味道仍然没有松口，她现在纵使说什么，于瑾娅和白若兰都能想到说辞反驳她。 最重要的是，白先生在心底根本已经相信了，她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那么在这样的前提下，无论她说什么，解释什么，都是对母亲的恶意中伤，都是她的狼心狗肺。 “良心？爸爸您刚才不是说了我狼心狗肺吗？既然这样，又何必要求我有良心？我没做过的事，打死也不会认，可是爸爸您已经在心里定了我的罪，那我解释什么都像在狡辩不是吗？”白若薇觉得精疲力尽，她没有心力去跟她们闹，跟她们吵，对白展桭的失望，对于瑾和白若兰的恨意，都化作她对白家的彻底绝望。 “你，你这个逆子，不孝女！”白展桭气愤至极，一个没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用力的程度，若薇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一道清晰红肿的指痕，嘴角亦多了一点血丝。 于瑾娅和白若兰站在白展桭身后，皆是一脸得意恶毒的表情，于瑾娅看着白若薇脸上的红肿，装出一副心疼的语气开口，“哎呀老公，你不要这样，若薇她不是故意的，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慢慢教就好了嘛。” 温温柔柔，嗲声嗲气的声音，让白若薇几欲作呕，她抬眸，眼中满是寒冽戾气，“于瑾娅，你给我闭嘴，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白若薇的母亲，更不配当白家女主人，你就是个彻头彻尾表里不一的蛇蝎女人。” 于瑾娅眯着眼睛，阴森森地瞪着她，随即一副柔软受伤的样子挽着白展桭的手臂，“老公，我没事的，我真的没事的，你不要生气。” 这样的话无疑是导火索，白展桭登时火冒三丈，刚放下的手又一次抬起，一个巴掌落下，原本红肿的脸上更显触目惊心，甚至都泛了些红血丝。 “白若薇，马上跟你妈妈道歉，否则我白展桭不再认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句话仿佛宣誓一般，让白若薇彻底怔住，也让于瑾娅母女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她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佣人们躲在角落里纷纷向白若薇投以同情的目光，这些人都是白家帮佣很多年的人，自然明白谁是人谁是鬼？可于瑾娅才是白家的女主人，即使知道真相他们也断不敢站出来说话。 这也是于瑾娅和白若兰自打白若薇搬到宿舍的时候就谋划到现在的，她们还专门挑在季安不在的今天设的这个局，以往只要季安在，她们就会很难得逞。 季安在白家的年头比于瑾娅还要久得多，白展桭对季安的信任也远胜于她，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年她也没能把白若薇赶出白家的原因。 第五十四章 受伤的幼兽 若薇心里的痛苦绝望可想而知，这不是一种污蔑，而是白若薇彻底断了对白家的念想的动力，很可笑吧，她的亲生母亲，从小到大不禁没有疼她爱她，反而想方设法要将她赶出白家，她对于瑾娅早就失望透顶，于瑾娅做什么都伤害不了她。 可白展桭不一样，白先生是真正疼过她，给过她温暖父爱的人，所以白若薇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她的亲生父亲，会只听于瑾娅母女的一面之词就断定了她会做这样的事？ 白若薇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刺痛的感觉灼热着她的皮肤，也同时灼烧她的心，若薇站得挺直，自然下垂的双手紧握成拳，冷若冰霜地看着白展桭，嘴角的血丝那样赫目，白展桭忽然有点心虚，心头萌生一丝不安，是不是他真的冤枉若薇了。 但对若薇来说，一切已经不重要了，甚至觉得从前她对白家的希冀，对他们心存的那么一点点希望，都是可笑至极的。 人人都说她是刺猬，总是在扎伤别人的同时也刺伤了自己，可他们从来都没有深究过，白若薇这么多年，是怎么一步一步活到现在，她没有感受过母爱，从有记忆起母亲在她脑海中的形象就是反面教材。 姐姐白若兰，看着柔弱善良，实则内心有多肮脏恶毒只有她知道，而父亲，看似对她们姐妹俩做到了一视同仁，但其实什么都不管，只相信妻子于瑾娅是位得力的贤内助。 生在这样家庭的若薇，从来没有幸福可言，而这些，若薇其实可以通通都不在乎，唯有这件事，成了压垮若薇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水的眼眸里，泪水在眼眶打转，若薇昂着头，拼命压抑想哭的冲动，仿若一头受伤的幼兽，想快点逃回森林疗伤。 她开口，声音沙哑至极，也绝望至极，轻启的唇瓣透出一丝悲戚哀凉，她说，“白先生，你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精于算计，却在家庭上，一败涂地，你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我永远永远不会向她道歉，至死不会，和白家划清界限对我来说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解脱，我一直盼望有这一天，盼望白先生给我的这个致命一击。” “白若薇，你当真要这般固执？你要知道，你是我白展桭的女儿，离开了白家，你就一无所有了。”白展桭心颤了颤，他刚才的话，更多气话，若薇是他的女儿，他又怎么可能真的让她离开白家。 若薇轻呵一声，满脸讥讽，“难道赶我走的人不是白先生您吗？现在又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让我屈服。我想问问你，你觉得潼市有人知道我是你白展桭的女儿吗？有谁知道，我白若薇是白家幺女？世人只知高高在上的白若兰，她一直都是你的骄傲，我的存在对白家，对您，一直都是耻辱不是吗？” 白展桭怒气冲冲，被自己的女儿当年指责的滋味，还真不是一般难受，“要是你能像若兰一样争气，我至于这么对你？” 第五十五章 白先生，再见 “争气，如果是她这样的争气，我宁可不要，白先生，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白家的孩子。”白若薇的话嘲讽至极。 白展桭全然愣住了，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复杂，快得让人辨不清，“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白若薇“呵呵”一笑，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冰冷至极，“重要吗？反正白家从来都容不下我，白先生，再见。” 若薇转身，那滴倔强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她做到了，她没有在白家人面前哭。 白展桭看着若薇离开的背影，不自觉伸出手，挽留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玄关处，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轰隆隆…… 若薇站在白家大门口，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还伴随着几道雷声，她忽然想起今天天气预报好像会下雨，而且这里是紫菀山，附近没有基本是叫不到车的。 白若薇原本以为，她回到这里，起码也要住一晚，如今看来她的想法还真是好笑，深吸一口气，走出白家大门。 大雨倾盆而下，一滴一滴大颗的雨点毫不留情砸在白若薇身上，冰冷刺骨的感觉，直接侵入心头，季节还只是初秋，却在她这里默默入了冬。 若薇淋着雨往前走，没有一丝遮挡物任由雨点落下，脸上湿了一大片，白若薇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紫菀山这一带属于富人区，而且更多的是度假别墅，这座山只有白家一家常住人口，平时基本没有来往的车辆，一条路除了路灯的陪伴，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下雨天，程蓦然坐在办公室审阅文件，雨点砸在玻璃窗上，“滴答滴答”的，让他心头蒙了一层灰影，心头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或许是这几天太累了，程蓦然将手里的钢笔放下，手肘撑着桌面，拿拳头抵住眉心，强打起精神，那天他在丁茗的日料店见了白若薇之后就再没见过她。 她红肿的泪眼，委屈控诉的声音，却总是萦绕在程蓦然脑海里挥之不去，心里多了一种闷闷的钝痛。 …… 白若薇，爱上我不好吗？ 程蓦然，我为什么要爱上你？爱上你有什么好？ 你会不会爱我？你会吗？ …… 他……会爱白若薇吗？程蓦然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小铁罐子，表面已经磨得完全看不清图案，只是看起来倒像是女孩子的东西，程蓦然拿在手上，使劲摇了摇，“哐，哐，哐”的声音响起，打开盖子从里面倒出几颗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程蓦然捻了颗紫色糖果放入嘴里，甜腻的糖果味充斥了整个口腔，十多年来，他已经不知道往里装了几次糖果，每每到了这样的夜晚，程蓦然总会不由自主想到十五年前，想到那天的春光明媚，娇俏可爱的小姑娘。 “白若薇，或许从十五年前我们相遇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缘分就注定，我和你，我们早已有绕不开的羁绊……”程蓦然轻轻低喃，语气是极其温柔细腻的。 第五十六章 我没有家了 “轰隆”一道惊雷声响起，程蓦然入神得吓了一跳，手一甩，铁罐子应声落地，水果糖落满地，满室的糖果香，就好像程蓦然在白若薇身上闻到过的，那种甜甜的气息。 程蓦然弯腰去捡小铁罐子，突然想到……这个时候的白若薇，在做什么呢？ 在便利店打工，还是在西餐厅里兼职？想到这里，程蓦然不禁弯唇浅笑，白若薇大概是他见过的，最不像名门千金的女孩。 放在桌角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是一首英文慢歌，是那天晚上白若薇在景轩阁留宿时，他特意要了白若薇号码为她设的专属。 程蓦然没有迟疑地接起来，声音冷沉，“喂。” 若薇蹲在路边，一手拿着手机低声抽泣，另一只手抱着膝盖，迷茫得好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程蓦然没听到白若薇说话，倒是听见几声疑似哭声的抽泣，冷眸一凛，程蓦然站直身体，俊容沉了几分，“白若薇，我知道是你，说话。” “嘟，嘟，嘟……” 电话那头一阵忙音，程蓦然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脸色彻底阴沉，滑开屏幕拨通一串号码，“穆暮，帮我查个号码的位置，立刻马上。” 雨越下越大，白若薇压根没有办法往前走，已经完全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令她有些难受的窒息，她抬起头，看着黑暗的天空，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哭出声，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都化作雨水，冲刷在她身上，淋漓尽致。 头顶多了一把黑色雨伞，白若薇下意识低头，看见的是一双意大利纯手工黑色皮鞋，踩在满是雨水的地上，简直就是糟蹋。 “白若薇，你怎么了？” 微凉的声音从头顶方向传来，白若薇将头抬起，往上仰，程蓦然那张冷漠的脸倒映在眼里，若薇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程蓦然，是你吗？”她开口，声音已经哭得嘶哑。 “是我。”程蓦然点头，眉心紧蹙着，此刻的白若薇看在他眼里，就像一只在森林里迷失的幼兽，他伸出手，拂开黏在若薇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双全然哭伤的眼睛，他不知道白若薇究竟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多久？ 但他是知道的，这里离白家很近很近，近到程蓦然快要压抑不住心里的戾气，白家人呵，真是该死…… 程蓦然侧头，身后站着的黑衣人领会，上前接过他的伞，他脱下黑色西装，弯腰披在白若薇身上，指尖传来白若薇身上的寒气，让他心里猛地一颤，白若薇，你到底怎么了？ 温暖的感觉，让若薇确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程蓦然，不是做梦，程蓦然又一次，在她绝望之际出现了。 “白若薇，告诉我，出什么事了？”程蓦然挑起她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水汪汪的眸子，程蓦然看得心头柔软。 白若薇张嘴，眼泪也顺着脸颊滑落，落在程蓦然的虎口处，滚烫的水滴，灼烧着他的心口，她用极其嘶哑的哭腔说，“程蓦然，我没有家了。” 第五十七章 若薇的杀，程蓦然的伤 是这样？程蓦然心里的第一个想法，仅仅是这么平静，自从那段时间查了白若薇的资料，他就已经很清楚，这十多年若薇是过着怎样的生活，恶毒的姐姐，不疼她的妈妈，冷漠的爸爸，以及冰冷的白家。 也是难怪，她要这么拼命，打那么多份工不算，还向恒言投了设计稿，这还真不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做出的事。 程蓦然几乎与她平视，俊美绝伦的脸上漾开一抹让人目眩的笑容，“没有就没有吧，若薇，有我在，我会一直在。” 伞外，瓢泼大雨像是要把整个世界倾倒一般，伞内，程蓦然静谧无声看向白若薇的眼神温柔而专注。 他说，没有就没有吧。 说的那么轻易，那么满不在乎，却是每一个字都在若薇心头叩响，一声，又一声…… 若薇，有我在，我会一直在。 这句话，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侵袭着若薇，符咒一般将她彻底画地为牢，大雨倾盆砸在她身上是彻骨的冰冷，可程蓦然的话，却用他特有的霸道温暖，淋淳尽臻地直击若薇的脆弱，让她连抗拒都来不及就已然溃不成军。 无声的柔情最是杀伤，是若薇的杀，也是程蓦然的伤。 若薇停止了眼泪，傻呆呆地仰头看着头顶的男人，做不出任何反应，身子软软晃了晃，笔直往程蓦然腿上栽去，不省人事。 …… 耳畔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她睡得并不安稳，想醒过来，却有些迷迷糊糊的，眼睛睁不开。 “她怎么样？”程蓦然站在床边，冰冷清冽的俊脸，高大的身躯，让他有种天然的王者之风。 丁茗拿下听诊器放进药箱，站起身脸色严肃看着程蓦然说，“不太好，淋了一晚上的雨，高烧不退，再这样下去，很容易发展成肺炎。” 程蓦然望向床上的白若薇，因为高烧，使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嘴里轻喃不知说些什么呓语，冰眸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更是冷气袭人，“丁茗，治好她。” “我知道了。” 这样的程蓦然，是丁茗从未见过的，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看着白若薇，丁茗就已然能感觉到来自程蓦然的，漫天袭来的悲伤。 丁茗觉得很意外，他和程蓦然也算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对他纵使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了解，却也足有百分之八十以上，可是这样的他，对丁茗而言是全然陌生的。 “蓦然，你对这位白小姐，动情了吧？”丁茗问得很迟疑，他了解的程蓦然，是绝对理智，永远冷漠高贵，神秘得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可白若薇的出现，给了程蓦然一个可能，一个丁茗不确定，却又在心里暗自激动的可能。 直到站在他身侧的程蓦然，轻轻一点头，给了丁茗一个肯定答案，“是，如何？” 没有如何，只是很欣慰，看来程蓦然也不是完全不是人间烟火的，他也一样懂得情爱，只是程蓦然的情，隐藏得很深，轻易不外露，然而白若薇，恰好成了那个例外。 第五十八章 天生的领袖 阳台上，程蓦然凭栏而站，搭着栏杆的手上，手指夹着一根烟，室内昏暗的灯光，外面一片漆黑，衬得手上火光忽明忽灭，丁茗给若薇诊完，确定她的高烧不会转变成肺炎，将药箱放在房间的桌上，走出去与他并肩站着。 他说，“蓦然，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若薇今晚发生什么事了吧？” “丁茗，你相信缘分吗？”程蓦然突然开口，词不答句的问。 “缘分？”丁茗喃喃重复，“这东西挺邪门的，相信的人前仆后继，不相信的人嗤之以鼻，怎么？你程蓦然难道会相信这种虚幻的东西？” 一根烟燃尽，程蓦然将烟头放进旁边的烟灰缸里，复又点燃一根，他没有抽，就这么燃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在这夜晚格外惑人。 “丁茗，是白若薇，她让我相信了。”程蓦然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也许他也觉得这样的说辞，幼稚得有些可笑，他程蓦然，从来不信命，不信鬼神，却因为白若薇，信了最无证可考的缘。 丁茗侧头看他，黑色丝绸衬衫微微敞开，袖口挽到手臂中间，苍白透明的皮肤泛着冷光，好似没有温度一般，看似和从前的他没有任何分别，可他就是变了，丁茗可以很清楚感觉到，程蓦然身上，多了从未有过的平和。 丁茗一笑，洁白牙齿引得人心情愉悦，“所以你打算据为己有了吗？” “不需要这样，丁茗，她会是我的。”程蓦然说的很肯定。 果然是他认识的程蓦然，永远是以绝对侵占的姿态，想要的东西，无论人还是物，从不迟疑。 “那么她今晚浑身湿透被你抱回来，是怎么回事？蓦然，似乎我几次见到白若薇，她都是一身伤的。”除开那次在他店里，不过那一次，倒是程蓦然，灰着脸面对他们一整天。 手指上忽明忽灭的光终于暗淡，程蓦然一脱手，落入下面的花丛中，长而微卷的睫毛动了动，幽暗深邃的冰眸透出一股凛冽，他轻启薄唇说了两个，声音低沉冰冷得让人心窒，“白家。” “难不成是若薇薇的家人？”丁茗咋舌，“怎样狠心的家人才会这样伤害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蓦然，你也别生气，无形中这倒也是给了你一个在若薇面前表现的机会，是吧？” “丁茗。”警告的语气滑出，丁茗瞬间投降，“得，算我说错话，不过蓦然，你和她，你们之间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程蓦然摇头，“没有，上次在你店里，我和她不欢而散，之后再没见面，今晚的事，是巧合。”程蓦然没提若薇那通电话的事，丁茗没有知道的必要。 丁茗抬手拍了拍程蓦然的肩膀，声音温和，“你放心吧，她已经没事了。” “嗯。”程蓦然应声，望着一望无垠的黑暗出神，丁茗默默离开，将空间留给他和昏迷的白若薇。 在丁茗这些人的眼里，程蓦然是天生的领袖，但是王，从来都是孤独的，认识他这么多年，程蓦然不是一个懂得表达的人，很多时候，丁茗也不禁会被气得想跟他绝交。 第五十九章 守了她整晚 但程蓦然是有他的人格魅力的，这样的男人，他可以冷漠，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因为他身后，永远站了一群忠实的拥护者，他不需要懂人情，知世故，只做程蓦然自己就好。 …… 程蓦然就这么守在白若薇床边整整守了一宿，回忆着十五年前的记忆，以及十五年后的相遇，时间像个年迈充满智慧的老者，他总会让你知道，有些人，你该怎么去珍惜，又该如何去呵护？ 若薇的睡姿是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身体蜷缩着，弓成一个巨形大虾，脆弱无助得令人心疼，程蓦然看着觉得很有趣，看着看着竟然一整夜就过去了。 她乖巧的睡颜，没有醒来时的张牙舞爪，反倒有种让人想呵护她保护她的感觉。 程蓦然倾身向前，小心翼翼将手放在她脸上，巴掌大的小脸上，指痕清晰赫目，程蓦然不知道她昨晚究竟经历了什么，确定的是，白家伤害了她。 若薇昨晚嘶声力竭的哭声，刻在程蓦然脑中久久不散，绝望的痛苦的，像只受了伤的幼兽，还有她倒下的那一刻，让他有了想毁掉白家的冲动，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将若薇带回景轩阁。 轻柔如羽毛的触感，若薇舒服地轻轻呢喃，脸颊不禁靠向程蓦然的手掌磨蹭，活像只温顺的小猫。 程蓦然浅笑着，任由她轻蹭，享受着若薇这副乖巧模样，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对白若薇的形容再贴切不过。 程蓦然抚着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的，极尽温柔，若薇蹭着蹭着就有些疑惑了，这什么东西，冰凉冰凉的，还有种粗糙的感觉。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里倒映着程蓦然温柔的放大版的俊脸，吓得她立刻又闭紧了双眼，“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此时的白若薇，从昨晚到现在，睡了整整十五个小时，烧退了，人也不难受，要不是有程蓦然在旁边，她准要跳起来蹦几下。 程蓦然因为白若薇的反应，俊脸黑了，想着自己守了她一整晚，她倒好，直接闭眼不见，没良心的小丫头。 程蓦然将自己冰冷的手直接伸到白若薇的脖颈上，后者倒吸一口凉气，瞬间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无奈脖子被人扣着，动弹不得，白若薇睁着水漾的眼睛看他，“你松开。” “那么不想看到我？”程蓦然冷然开口，一整晚静坐着，使他声音有种暗沉的沙哑，听在若薇耳里，又是别样诱惑。 白若薇气急败坏，这男人的手还真不是一般的冰，他是吸血鬼吗？怎么冷成这样？ “程蓦然，你怎么在我房间里？”白若薇索性也就不挣扎，看着他很是疑惑。 “你房间？哪里是你房间？白若薇，这里是我家。”程蓦然突地缩回手，语气傲娇。 白若薇白他一眼正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因为发烧后的晕眩，又重新倒回床上，看得程蓦然很心惊。 “你要做什么？” 白若薇无辜地咬着唇瓣，她说，“我就想坐起来。” 程蓦然似是暗暗松了口气，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无奈，起身倾向前，扣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抱起来，用枕头抵着她的背，看着她询问道，“这样可以吗？” 第六十章 永远算数 白若薇没有回答，只是脸蛋不自觉飞上两团酡红，“程蓦然，昨晚的事，谢谢你。” 程蓦然坐回椅子上，一晚没睡的他看起来略显疲态，他看着若薇红润的脸，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语气很温和，“你昨晚发高烧了，知道吗？” 白若薇点头，问道，“我知道，所以你守了我一整晚？” 程蓦然轻描淡写，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值得她道谢，“没事。” 气氛顿时很是尴尬，空气都快要凝固一般，白若薇坐在床上，脑袋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昨晚的事浮现眼前历历在目，心头的钝痛再次让她感到难受。 程蓦然看她样子，大概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若薇，能告诉我，昨晚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好说的，程蓦然，以后我再也不是白家人了。”若薇攥紧拳头在被子里颤了颤，努力想让程蓦然看起来若无其事。 聪明如程蓦然又怎会不懂她心里的悲伤，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从昨晚就已了然于心，“那就不说了。” “谢谢。” “不客气。” 程蓦然回答的平淡，起身从不远处的桌上倒了杯温水走到床边递给若薇，对她说，“白若薇，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当刺猬，我不会伤害你，你也扎不伤我。” 白若薇震惊，从被子里抽出手去接杯子，微微颤抖着，他是懂的，他竟然是懂的…… 她不可置信仰起头看向居高临下的程蓦然，空气瞬间凝滞，这一刻从程蓦然眼里清晰地看出她的倒影，然后物转星移，生命的磁场产生质的变化，冥冥中会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可以依赖的。 “程蓦然。”她开口。 程蓦然亦点头，“我在。” 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没等程蓦然回答，若薇便已自顾自地开始说，“森林里有只天真活泼的幼兽，她幻想着所有人都能够喜欢自己，而现实是，幼兽一次次遭受到来自家人带给她伤害，每一次受伤，就会从伤口里长出一根刺，直到后来变成浑身是刺的刺猬，她不想主动去伤害别人，满身的刺，也不过是保护自己不再受伤的利器。” 一段故事说完，若薇看着程蓦然静待他的反应，他听得很认真，沉默而专注，俊美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程蓦然也看她，心如浪潮般波澜四起，再不得平静，白若薇连对他诉说委屈都这样别致，那只刺猬，指得是若薇。 “若薇，那你明白吗？有个人的出现，只为你清除身上的刺，让你不再害怕受伤，无畏前行。” 程蓦然抚摸着她的头，好像在说：不要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若薇不禁动容地垂下头。 当白若薇再次抬头看向他时，眼眶红了一圈，她说，“程蓦然，你昨晚说的话，算不算数？” “永远算数。” “好。” …… 某咖啡厅， “什么！？” 蒋心媛大吼一声，拍桌而起，成功引起满店人的关注，白若薇连忙伸手去拉她，“你小点声，这店里还有别的客人。” 第六十一章 努力安慰 蒋心媛愤愤坐下，脸色未平语气也有些冲，“白若薇，不是我说你，你当时怎么就不知道还击呢？就让她们这样欺负，你简直是气死我了。” 若薇看着她气不可遏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朋友之间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会因为你受伤委屈而感到气愤难过，她觉得这样就够了。 “心媛，我现在这样不是更好吗？起码可以跟他们撇清关系。”白若薇说的有些没心没肺。 蒋心媛撇撇嘴，说到那些人时一脸的鄙夷，“那可未必，你那么好，万一有一天他们忽然想起，觉得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又求着回去。” 白若薇手撑着下巴，精致白皙的脸上写满了伤感，“或许吧，只是现在，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心媛，我累了，不想再跟她们争斗下去，从小到大，妈妈也好，白若兰也好，总是在和我过不去。” “若薇……” 白若薇默默红了眼眶，循循序序的低喃，听得让人心悸，“我和白若兰，都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差距那么明显？心媛，是不是我生来就让人厌弃？” 蒋心媛受她影响也不禁眼睛湿润，“若薇，不是的，在我心里你是那么善良，那么完美，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她们，是她们不好。” “可那是我的亲生母亲啊？她为什么会这么恨我，这么讨厌我？” 终究还是在意，终究还是受到了伤害，蒋心媛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若薇眼里凝聚的泪水，清晰感知她的悲伤。 “若薇，你不是一直很想离开那个家的吗？现在你终于离开了，你应该对此感到庆幸才对。”蒋心媛轻拍着她的手臂安慰。 若薇勉强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谢谢你心媛，谢谢你在我身边陪我。” “你说这个做什么？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你想赖都赖不掉的。”蒋心媛满脸义气，一本正经的说。 白若薇实是被逗乐了，破涕为笑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就连蒋心媛看着，都不免有些嫉妒了，“若薇，或许我知道为什么，你妈妈跟白若兰这么讨厌你了？” “为什么？”若薇觉得奇怪，不明白蒋心媛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因为她们都嫉妒你，嫉妒你长得比她们漂亮，你刚才笑起来的模样，简直让我心动，若薇，如果我是男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追求你。”蒋心媛越说越兴奋，直接上手熊抱住她。 白若薇一脸抗拒，烦闷痛苦的心情却也被这样的打闹消解不少，她嫌弃地推开蒋心媛说，“才不要，你一年到头，都不知道换了多少男朋友，我不要你的追求。” 蒋心媛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哎呀若薇，不要这样子嘛，我那是因为没有遇到真爱，不过我最近倒是有个新目标，你要不要听？” 白若薇摇头，兴趣缺缺的说，“不想听，没兴趣。” “我偏要说，偏要说。” 见白若薇情绪好转，蒋心媛继续闹腾，抱着白若薇凑过去往她脸颊上磨蹭。 第六十二章 宴会邀请 引得白若薇大叫，“蒋心媛，你这女人，别把你的粉底蹭我脸上了。” “反正你不化妆，有什么关系嘛？”蒋心媛笑得可欢了。 她认命妥协，“行行行，算我怕了你，别蹭了，我听，我听还不行吗？” “这样就乖了，我跟你说完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帮我，不帮不是朋友。”蒋心媛放过她，看着她的眼睛微眯，一副威胁人的恶狠狠样。 白若薇挑眉，“这么严重？那我不听了，免得我要是没做到，你跟我绝交了。” “白若薇，你要气死我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蒋心媛在这方面从来不是白若薇的对手，不出一分钟，保准妥协，“小若薇，我知道了，我不威胁你，你就听一听好吗？我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好啦，你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你。”白若薇不再逗她，正经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若薇，我真是爱死你了。”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就是，白若薇应了蒋心媛的要求，竟然是要自己去邀请丁茗参加她爷爷寿辰的宴会，这确定不是恶作剧？ 丁茗可是程蓦然身边的人，开口提这样的要求，总归有些不妥当的，都怪蒋心媛那个女人，什么人不好，竟然看上了程蓦然的家庭医生。 “参加宴会？” 此时的丁茗和程蓦然一同坐在景轩阁的客厅里，程蓦然在看着不知道什么的资料，而丁茗则一副慵懒的模样双手枕在脑后，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若薇一脸不解。 白若薇不太好意思地点头，“是……是啊，这个周五，我朋友家里举办宴会，你可不可以去参加？” “你朋友，是不是上次那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女孩？她是蒋家的千金？”丁茗思路清晰，一下便回想起那天见到蒋心媛的场景，那倒是个挺有趣的女孩。 “你怎么知道的？”若薇觉得诧异，她之前介绍心媛的时候，也没说她是蒋家小姐，嗯……虽然同样是姓蒋的。 白若薇的天真引得丁茗发笑，“若薇，这并不难猜，何况蒋家的宴会，也请了蓦然的公司，对吧蓦然？” 程蓦然似乎看得很认真，头也没抬，只“嗯”了一声，丁茗悻悻耸肩，对于程蓦然的不解风情，早已习惯。 “你去吗？那个……我已经答应心媛会帮她邀请你，如果你不去的话，我没法跟她交代的。”白若薇对着手指满脸不安，蒋心媛那丫头，要是这次成功邀请了丁茗，非得好好搓她一顿不可。 其实蒋心媛请若薇帮忙邀丁茗时，并未让她告诉丁茗是蒋心媛邀他的，只是不知为何，在程蓦然面前，白若薇本能就想与这件事撇清关系。 再说了，她这也是为了蒋心媛好，要不然让丁茗误会是她邀请的就不好了。 丁茗沉思着，目光触及低头认真看资料，貌似目不斜视，实则一直注意他们的程蓦然，嘴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若薇啊，蓦然去我就去，他不去我也不去。” 第六十三章 狡猾如丁茗 “你……”白若薇咬着嘴唇看他，丁茗什么时候也变得可恶了？ 丁茗无辜地摊手，他说，“不然我一个人去那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无聊。” “不会无聊的，心媛最擅长活跃气氛，丁医生，你要是去了，心媛一定会给你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白若薇说的急切，丁茗刚才的意思很明显，不就是想让她开口请求程蓦然一块参加吗？ 丁茗摇摇头，“还是别了吧，若薇，我这个人很怕生的，人一多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白若薇咬咬牙，一狠心说道，“行，我去问程蓦然就是了。” 丁茗“啧啧”称奇，叫住了正要朝程蓦然走过去的白若薇问道，“若薇，你说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天了，你老是称呼医生，医生的，太见外了吧？” 白若薇轻咳一声，看着他正正经经地回答，“不好意思丁医生，您怕生，我也怕生，相处没超过一年的都不算熟。” 行啊，小丫头口齿伶俐，竟然倒打他一耙，丁茗露出欣赏的笑，接着给她挖坑，“那蓦然呢？你认识他虽然比认识我久，但也没超过一年，你怎么就能程蓦然，程蓦然的叫。” 白若薇气借，“那是因为……是因为……” “因为什么？”丁茗一脸我洗耳恭听的表情，实在是欠揍得很，他本就生得一副极为秀气的容貌，每每这样恶作剧的表情，都不禁让白若薇想起以前在少年宫培训班遇到的熊孩子，一样的可恶，却也是一样的让人无法对他真的生气。 “因为我乐意。” 白若薇直接拿话怼他，转身向沙发另一头的程蓦然走过去，看他正低着头认真翻阅资料，微蹙的眉心，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让人莫名就生出一种距离感。 她憋了股气，迅速问出来，“程蓦然，你要不要去？” 程蓦然将资料翻到下一页，声音清清淡淡的，“不去。” 若薇傻眼，脱口而出就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去？丁医生不是说蒋家邀请你公司了吗？” 目光停在中间那行，似乎有些不妥之处，程蓦然看得仔细，心不在焉回道，“邀请我就一定要去？我没有应酬的习惯，这种事一般都是康铎去的。” 白若薇顿时气结，一个两个的，还能不能行了，白若薇有些生气地一把夺过程蓦然手上的文件资料，边翻着看边说道，“别人在跟你说话时，认真听是基本的绅士风度，也是礼貌。” 文件资料被若薇抢了，程蓦然也不生气，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俊脸一派清冷，上挑的眼尾却透出几分笑意，“好，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若薇的注意力被手里的资料吸引，她看向程蓦然，感兴趣的问，“这是利农香水的企划案？” “你知道利农？”程蓦然被勾起好奇，这女孩还真是个宝藏，本以为她会珠宝设计已经很令人惊讶，没想到还懂香水。 若薇腼腆地笑着，“听说过，这不是欧洲的牌子吗？难不成，这也是你的？” “嗯哼，不行吗？”程蓦然挑眉，难得傲娇起来，利农是程蓦然的爷爷一手创立的香水公司，享誉国际。 第六十四章 若薇的专业 白若薇惊讶了，将手里的文件资料重新递还给程蓦然，一脸咋舌，“程蓦然，你还真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丁茗八卦地凑上来，坐在程蓦然身边，贼兮兮抬头看着白若薇说，“若薇，好奇可是一个女人对男人产生感情的开始，你开始对蓦然好奇了哟。” 这就很让人难为情了，白若薇的脸立即像熟透了的虾子一般，“轰”地烧起来，“你胡说，我哪有。” 程蓦然侧头警告地瞥了丁茗一眼，欠收拾？后者举手投降，示意自己不说了。 让程蓦然棘手的其实不是现在一脸害羞的若薇，而是利农的香水，新季度的香水宣传策划，已经改了无数次，可程蓦然依旧觉得哪里是不对劲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若薇，你懂香水吗？”程蓦然突然这样问。 若薇只愣了一秒，随即点点头，主动反问他，“有了解过，但是知道的不多，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程蓦然帮了她这么多次，甚至还救过她，那她帮程蓦然这样的小忙，应该也是应该吧？ 程蓦然将手里的策划案翻到其中一页递给白若薇，“你看看这个，能想到什么？” 若薇拿过来，看得很认真详细，“这份策划案，其实已经堪称完美，可问题是，策划案是很完美，但在宣传那这一页，却并非如此。” 程蓦然听进去了，他点头示意白若薇，“你继续说。” “其实香水的宣传和其他类型产品的宣传都是有相通性的，并不会因为是香水就会显得特别，但利农香水的消费群体一向以高端消费群体为主，这次的主打香水是甜美少女款，我觉得应该改变一下方向，消费群体应该往下稍作延展，我的意见差不多就是这些。”若薇完全是尽自己所能，将她知道的所有说了出来。 把丁茗唬的是一愣一愣的，“若薇，没想到你在这方面有那么多想法，而且听起来，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白若薇轻轻一笑，“丁医生可能不知道，我大学学的专业，主修公共关系，兼修宣传策划，所以对这方面比较敏感。” “那珠宝设计是你的什么？也是专业？”程蓦然刚打完电话，吩咐了下属往刚才白若薇所说的方向试着重新整理策划。 白若薇摇头，“不，那只是我的兴趣爱好，我喜欢有设计感的漂亮珠宝，但不会把这个当成自己的目标方向，不现实。” “是吗？”程蓦然眼眸深深，若有所思，虽然白若薇不明白，程蓦然怎么会对她这样设计珠宝的事，感兴趣就是了。 …… 夜晚的黑暗，总能轻易唤醒心中的孤独，就好比现在的白若薇，她闭着眼睛躺在宿舍的床上，脑子里却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仿佛人生一场大梦，程蓦然无形中成了她梦里的男主角，而对他来说，程蓦然是个谜一样的男人，他诡秘，却不鬼祟，总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隐隐带有王者风范。 第六十五章 夜里哭泣 “若薇，你睡了吗？” 来自舍友思真的呼唤，白若薇听见声音睁开眼，侧过身与她面对面，“没有，还醒着。” 思真开了床头灯坐起来，看着若薇欲言又止，她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若薇倒是没起身，整个身子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什么事？能让你这么严肃。” 思真叹了口气问她说，“若薇，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了？” 白若薇很惊讶，思真是怎么知道的，饶是她这样问，若薇也没想告诉她，在这所学校，除了校长和一些高层，压根没几个人知道她是白家幺女的这个身份，“没有啊，怎么这样问？” “好吧，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若薇，你最近每天晚上，熟睡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哭出声，你自己不知道吗？”思真的语气充满愕然，她说，“而且有时候声音还不低，隔壁房的佟莹和林梦也听见过几次。” 若薇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思真是说，她在半夜里哭吗？这怎么可能？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思真，你确定你没有听错，我那是在哭？也许只是打呼噜呢？”白若薇讪讪笑道，企图为自己找别的说辞。 思真很肯定地点头，“不是的，若薇，你就是在哭，有好几次，我想过去叫醒你，站在你床边还听见你好像在说，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不要我之类的话，若薇，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如果是，你不妨说出来，就算帮不了你忙，找个人倾诉倾诉也是好的。” “真的没有，思真，你不要想太多，我或许是做噩梦了，很晚了，我明天还有课，快睡吧。”若薇说完，已经闭上眼，不打算再给思真开口的机会。 平静如湖面一般的心，扔进一颗石头被激起千层浪，再也静不下来，思真说的话，若薇心里其实是信的，因为她很清楚，思真没有说谎的必要。 都说人在受伤过后，即使能够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不为人知的背后都会有躲起来舔舐伤口的时候，若薇不断自我安慰，告诉自己，告诉所有的人，她没事，她很坚强，可心上的伤口唯有她自己知道。 每次想起，都会不由自主地往心口撒一把盐，疼得窒息，却还是念念不忘这种疼痛，伤口撕裂又愈合，不断反复，成了再难痊愈的旧疤，没人的时候，疼得抽气想哭，有人的时候，忍着疼痛面带微笑。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她不敢睡，倒不是害怕被人听见哭声，而是害怕连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时候，轻易显露悲伤，惹得不该难过的人伤心。 …… 当若薇顶着一双熊猫眼上了程蓦然的车，出于谨慎考虑，白若薇还让程蓦然把车停在离学校差不多一公里的地方，虽然不见得会被熟人看见，但程蓦然的车子一贯豪华，她可不想在学校里出名。 程蓦然看着上了车麻利扣好安全带的若薇，心情难得愉悦，取笑道，“你这样不怕被人抓起来？” 第六十六章 一切刚刚好 白若薇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转头看他，疑惑地“嗯”了一声，问道，“你说什么？” 程蓦然闻言，好看的唇角微微翘起弧度，露出一抹迷惑人心的笑，在若薇还迷失在他那抹笑容失神之际，伸出手，手掌轻轻阖在若薇双眸上，凉丝丝的感觉从眼皮处一直延伸着脚底，若薇不争气地颤栗。 程蓦然的手向来是冰冷入骨的，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原因，若薇竟然觉得，他手心的温度，恰到好处地取悦了她那不太存在的安全感。 此后的白若薇，记住了这样的温度，只有程蓦然有，也只有程蓦然能够给得了她这样的安全感。 也许是傍晚的夕阳正好，也许是今天的白若薇迷迷迷糊糊，感官有些迟钝，又或者是一种养成的习惯吧。 气氛凝固了几秒，程蓦然将手盖在白若薇双眼几秒，迅速放下，“你这双眼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准备跟国宝一起住进动物园供人观赏。” 白若薇只愣了一秒，回过神，不想让程蓦然发觉她的难为情，撇撇嘴一脸不满道，“我只是昨晚没睡好嘛，嘴巴真毒。” 硬声硬气的语气，又带着一点小女生的娇憨，程蓦然心情很愉悦，纵容地笑了笑说，“知道了。” “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若薇一面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一面又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似乎还带了些程蓦然的那冰凉凉的手温。 “没事就不能找你？”程蓦然听着自觉不满，白若薇问的这是什么话，他程蓦然想见她，需要理由吗？ “嘎！？”若薇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是幻听了吗？程蓦然没事找她做什么？ 程蓦然捏了捏方向盘，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一个能说的理由，“有事，恒言的珠宝设计稿，你打算什么时候交？” “恒言给了我一个月时间，现在一个月还没到，这周日我会过去恒言交给他们公司的付总。” 白若薇觉得今天的程蓦然古古怪怪的，刚才在电话里，说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见她，现在见面了，又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真不是逗她玩的？ 程蓦然一下慌了，心里不由地好笑起来，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跟个毛头小子一样瞻前顾后，想见一个人，费尽心思找理由找借口，又怕被她察觉的那份不安和不确定。 在感情方面，程蓦然根本就是白纸一张，虽然没有严重到对女人过敏的地步，但有感情洁癖却是真的，不是认定的人，程蓦然不会靠近，也不允许别人靠近。 而白若薇，程蓦然给了她这样的权利，所以现在的不安以及不确定，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饿了吧？你想吃什么？”程蓦然边开车边问她。 白若薇摇摇头，“不用了，我不吃，今天要去便利店兼职，时间差不多到了，你找个公交站把我放下就行。” “便利店打工？为了去打工就不吃饭，你这是本末倒置。”程蓦然没有如若薇所说的随便找个公交站放下她，车子继续往前行驶。 第六十七章 任性道歉 “随便你怎么说，程蓦然，我真的赶时间，你要是真那么闲，不如去跑跑步，做做有氧运动，总之我没空陪你玩。”白若薇侧着身子面对开车的程蓦然。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皮肤还挺细腻的，这么近距离看他，连毛孔都看不见，光滑得让她作为女生都要嫉妒了。 程蓦然的五官真是堪称完美的，眉毛修长浓密，尤其是他那时常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都说嘴唇薄的男人生性凉薄，那像程蓦然这种，连皮肤的温度都是冷冰冰的人，该是凉薄之何等程度？若薇光是想想就为他日后的妻子感到担忧…… “我很好看？” 如果不是怕影响他开车，程蓦然真的很不想提醒白若薇，他还真蛮享受被白若薇这样目不转睛盯着的感觉的。 “啊！？哦……” 白若薇一下气势全无，刚才让程蓦然放她下车时那凶巴巴的样子彻底不复存在，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就迷失在程蓦然的美色中了呢？ “去吃饭？”程蓦然又问了一次。 白若薇还沉浸在自己刚才迷失在程蓦然的美色中的事，在天人交战的纠结，完全没注意听程蓦然说了什么，胡乱点头，“好。” 结果当若薇从车里下来，发现是她从未到过的地方，直接就傻了，“这是哪里？程蓦然，我不是让你载我去便利店……不对，我好像是让你找个公交车站把我放下，你怎么可以这样？” 程蓦然走过去，弯腰与她平视，抬手在她额头屈指弹了一下，笑得一脸宠溺，满眼都是闪烁星辰，亮晶晶的，“小丫头，刚才可是你自己回答我好的，这会又不认账了？” 白若薇气得跳脚，看了眼手机，显示是七点，早就过了便利店兼职的时间，她红着眼睛看程蓦然，“刚刚不算，我根本没听明白你说什么，你怎么都不问清楚我就随便决定。” 看她还真快要哭的表情，程蓦然心软了，摸摸她的后脑勺，轻柔地哄她，“别生气，我逗你玩的，你打工的便利店，我已经安排人替你了，不会让你没工资领的。” “真的？”白若薇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瞪着他，不确定的问，“你没有骗我？” 程蓦然由摸她的后脑勺变成拍，也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宠溺又无奈，“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一会吃完饭，我载你去看看？” 这个提议不错，白若薇点头，她向来不是矫情的人，程蓦然既已经说了找人替她，若薇也不会大吵大闹一定要他送自己回去，更不会苦了自己，甚至不顾程蓦然的感受离开。 现在的白若薇，已经完全把程蓦然当成朋友，还是那种差不多可以和蒋心媛相提并论的朋友，只是她不知道，男女之间根本就没有单纯的友谊关系，她既然当程蓦然是朋友，也就说明她心里，是存在着专属于程蓦然的位置。 “程蓦然，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白若薇有些抱歉的说，做错事就道歉，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第六十八章 你该试着改变 程蓦然静静看她，白若薇身上，有太多令他心疼的地方，这个女孩，无论做什么，都能轻易把他所有注意力拉走。 他站直了身子，将手放在若薇头顶上，声音从头上传来，若薇听到他问，“白若薇，你想不想当公主？” 毫无疑问，白若薇是想的，谁不想当公主，谁不想过舒舒服服的日子，难道她白若薇就是天生的劳碌命，整整忙着在打工兼职的地方打转，这样的生活，若薇光想就觉得心悸。 可她哪有这样的命呢？爹不疼娘不爱，她虽是白家幺女，可在蒋心媛眼里，她过得比学校里大多数人都不如，那些人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但起码，她们有温暖的家，仅仅是这个，已足以让若薇对她们羡慕不已。 而现在，程蓦然竟然问她，想不想当公主？疯了吗？她哪有这样的命？ 白若薇轻轻摇头，“程蓦然，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公主？” 程蓦然眉心微蹙，他的女孩，为何不可以是？从前那样的生活，程蓦然不愿意再让她经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让她体验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一旦她有过这样的体验，肯定不会想要回到过去的。 “我说你可以就可以，跟我来。”程蓦然将手伸到她面前，示意她将手放在自己手心里。 若薇本能地，不安地退后一步，看着程蓦然摇头，“不要，程蓦然，你先告诉你，你要做什么，否则我是不会配合你的，还有……这里是哪里？” 白若薇忽然地惊觉，似乎这是一个她从没有到过的地方，巨大玻璃房的外观，上面写着几个鎏金字体“笉暄园”，这样的字样，若薇直觉就是应该很高档的地方，然而这样的地方，并不适合她。 程蓦然朝她靠近一步，对她伸出手，手心朝上，语气柔和地诱哄，“若薇，今晚这里，是属于你的，这样的生活，你会喜欢的，只要你尝试着走出这一步，你会喜欢这样的生活的。” 白若薇看了看四周，天已经黑了，但在这里，她完全没有天黑的感觉，这里到处是富丽堂皇的布置，什么时候，潼市有这样的地方？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相比起程蓦然说的话，若薇更多的是不安，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程蓦然想要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喜欢这样的生活？程蓦然，你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白若薇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因为我不想再让你回到从前，白若薇，你不是想让我陪着你吗？你不是已经对白家人死心了吗？那就改变，彻底改变，用事实告诉他们，你没有他们也能过得很好。”程蓦然一面说一面朝她靠近着。 可白若薇怎么肯，她的生活已经锈迹斑斑，一塌糊涂，现在程蓦然还要这样捣乱？心里有些崩溃，“程蓦然，你错了，就算我对白家人死心，就算我想改变，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你让我体验了这样的生活，那么之后呢？我以后要怎么办？” 第六十九章 程蓦然，我不愿意 “你有我，白若薇，你有我，我会一直在，你想要的生活，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想的话。”程蓦然一下抓住她的手臂将白若薇往怀里带。 今天这一幕，他已在心里预演过好几遍，程蓦然早就想要这样对她说，只是越是相处，便越是了解若薇，如果直接告诉她，那白若薇一定不会接受的。 “程蓦然，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想包养我吗？把我当金丝雀一样圈养起来对吗？”白若薇背抵在他怀里，一开口，就已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她从来没有想这一刻讨厌过程蓦然，他永远都是突然出现，永远都是一副霸道不容别人置疑的态度，不顾她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到她这里，不过通知一声罢了。 程蓦然有些愣了，他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你就是这么做的，程蓦然，你问我想不想当公主，我是想的，谁不会想过那样的生活，可我怎么可能，我没有这样的资本，你说我有你，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让我依赖你？”白若薇就这么靠在他怀里什么，不挣扎，很安静，让人心碎的安静。 抱着她的双手，竟有了一丝颤抖，程蓦然没有想到，他这么做会伤害到白若薇，他只是单纯想要给白若薇最好的，这样也错了吗？ “白若薇，只要你愿意，我……”程蓦然语气期待，附在她耳际说话，显得很是急切。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白若薇凉凉打断他，“我不愿意，程蓦然，我不愿意，我是人，不是什么可以供你圈养的金丝雀，我有自己的人格，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愿意。” 程蓦然没有想到他的精心准备，竟被白若薇解读成这般的不堪，也有些气极，抱着她的双手倏地收紧，一秒过后，右手换了个方向将若薇整个身子扳正过来面对他。 “白若薇，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让你做这样的事？你这丫头，你存心气我是不是？”程蓦然看着她冷冽的眼神，若薇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可有什么用呢？他的生气，不过是自己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做罢了，白若薇心痛难抑，身高的差距，让她必须抬起头才能与程蓦然平视，眼眸微凉，说出的话，是那样心酸。 “程蓦然，你这样的好，我承受不了，我这样的女孩，一旦爱上谁，就是一辈子的，可你呢？你不一样，你有无数的未知，无数可能，我不敢赌，不敢让自己动心，因为我不知道，你对我的这份兴趣，能保持多久？” 程蓦然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没说不出来，他想反驳白若薇，想说不是的，更想告诉她，当年的事，可他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不是不想，是不敢，算他软弱吧，他无法保证，如果白若薇知道了，他就是十五年前那个大哥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恨他？让她一个人受了那么多年煎熬？ 当年失约的人是他，没有做到第二天见面的人也是他，所以说出来，白若薇，会恨他的吧？ 第七十章 若薇，我们结婚吧 程蓦然的沉默，让白若薇心如死灰，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刚才明明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怎么一下全都变了呢？ “程蓦然，我已经开始爱上你了，因为你做的这些事，你说的这些话，让我完全抵抗不了，你说你会一直在，我轻易就相信了，没错，你做到了，每当我绝望之时，你就是照亮我的那道曙光，一直以来我在心里对你都是感激的，可是以后呢？以后的事，谁也不能保证不是吗？我甚至连你是谁我都不知道。” 白若薇低着头，捂着眼睛，眼泪不断从指缝间滴落，一滴又一滴，她有心，不会不知道程蓦然对她的好，但这样的好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就保持这样的关系？不远不近，不亲密，也不冷漠。 程蓦然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的眼泪，就像岩浆一般，每一滴都在灼烧他的心。 “若薇，我们结婚吧。” 就这样吧，足够了，真的已经够了，如果白若薇不敢完全信任他，那么唯有这么一个方法，结婚！ “嘎！？”白若薇放下手抬头，睁大了眼睛看他，眼眶四周溢满泪水，懵懵的，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整张脸显得滑稽又可笑，“你……你说什么？”白若薇吓得结结巴巴。 程蓦然伸手抓着她的手臂，眼眸深邃认真，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重复了一遍，“白若薇，我们结婚吧。” 白若薇挣扎，甩开他的手，一脸不可置信，“这太可笑了。” “一点也不，白若薇，如果这样能给你想要的，那我们结婚，这是最好的结果。”程蓦然皱着眉头说的很认真。 白若薇只觉得啼笑皆非，她说，“程蓦然，婚姻不是儿戏，我们之间根本也没有到结婚那一步。”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白若薇，我程蓦然要做的事，从来都不是儿戏。” 白若薇点头，假装他不是在开玩笑，心里却已然认定了他是在开玩笑的，“好，那么你爱我吗？程蓦然，你敢说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白若薇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今天过后，她和程蓦然，就应该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吧？ “我敢。”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只有程蓦然知道，这其中的分量有多重？ 四目相对之下，白若薇首先败下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爱我呢？程蓦然，你是开玩笑的吧？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乌黑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不悦，他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个份上，白若薇竟然还敢质疑他，微低头看着白若薇，白皙如雪的娇靥因为刚哭过而显粉腮微晕。樱桃般的粉唇娇艳欲滴微微嘟起，一副任他采摘的模样。 被程蓦然这么盯着瞧，白若薇还是挺慌乱的，尤其是他幽暗深邃的眼神，如漩涡引人深陷，“程蓦然，你怎么不说话……唔……” 樱唇被封住，白若薇眼睛瞪得铜铃似的，一眨不眨的，她甚至都能感觉到，程蓦然长如扇子般的睫毛轻刷在她脸上，痒痒的，麻麻的…… 第七十一章 他的吻胜过千言万语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微冷的舌滑入口中，一种霸道强势姿态贪恋攫取着属于她独特的甜蜜糖果气息，探索着每一个角落，这一刻，空气中都不自觉飘着些些甜香。 白若薇眨巴着眼睛，近乎被迫承受他的吻，但奇怪的是，她竟然完全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缠绵如斯胜过千言万语，这是若薇的初吻，亦是程蓦然的。 可他们的契合，去仿佛给人一种，经历生生世世痴缠爱隽的错觉，白若薇再次湿润了眼眶，一滴温热泪水滴在程蓦然脸上，惊得他回神。 从她唇上退开一点距离，轻啄她的嘴唇，全然爱恋的模样，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除了刚才白若薇那一滴眼泪，“为什么哭？” 白若薇心里，真的有种程蓦然是白痴的感觉，哪有人这样的？不明不白亲了她，竟然还问她为什么要哭？ “程蓦然，我们不该这样的？”白若薇轻轻推开他，与他保持一点距离，余光不经意瞥见他泛着水光的嘴角，脸上不自觉飘起红晕。 程蓦然知道，白若薇最擅长的就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过后，把他推开，这不是第一次了，他说，“白若薇，我都已经身体力行向你证明了，你还想怎么样？” 白若薇感到不可思议，问道，“证明什么？你爱我吗？” “要不我再给你证明一次加深你的印象？”程蓦然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俊脸凑上前就要抵住她的唇。 白若薇慌忙捂住他的嘴巴，脸红不已，“程蓦然，你流氓。” 程蓦然抬手覆在她手背上，抓着她的手亲了亲，“是只对你流氓，白若薇，我们结婚，好不好？” 柔软的诱哄，带着程蓦然独特低哑和缓的嗓音，让白若薇不知所措了，她已经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跟程蓦然结婚，这可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这也太玄幻了，白若薇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门口跟他耗了这么久，白若薇站的脚酸，也顾不得程蓦然刚才说了什么，对他说，“我们可以坐下说吗？” 程蓦然点点头，牵起她的手走进去，刚才也不知怎么的，白若薇竟没有注意到，这四周除了她和程蓦然，还有这么些人，那么，她和程蓦然在门口做的事，这些人岂不是都看见了？ 白若薇忽然有种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冲动，太丢人了，她全程是低着头的，“笉暄园”有多么华丽她也顾不得，只觉得赶紧逃离这里，逃离这些人的目光，若薇此时觉得，自己就好像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猴子，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尤其是她和程蓦然刚刚旁若无人的接吻，简直不堪入目。 程蓦然不是没注意到她缩头乌龟的动作，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没有戳穿她，一路牵着她往前走。 “程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现在开餐吗？” 这里今晚被程蓦然包了场，经理全程陪同在他们身侧，服务员什么的，都排成两排欢迎。 第七十二章 下意识想逃 “笉暄园”也算是潼市唯一一家专门做宫廷菜的餐厅，听说这里的厨师，祖上十几代都是皇宫御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刚才程蓦然问白若薇，想不想当公主？差不多也是哄哄小女孩的戏言，但他是真的想让白若薇过这样的生活，不必再累死累活地帮人打工，做兼职，他看着心疼。 在包房落座，没那么多目光压迫，白若薇轻呼一口气，终于将头抬起一点，有心力去注意这里的装潢。 这里说是包房，倒不如说是套房，光是若薇看见的，麻将房，茶室，还有门边的小厨房，简直都可以在这里住人了好吧？ “若薇，抬头看看。”程蓦然语气带笑。 白若薇带着疑惑抬头，黑夜里，星星点点的繁星映在眼底，美得有种不真实感，餐桌上面的天花板，是玻璃天窗，完全能看见天空的那种，白若薇眼神柔柔的望着，梦一般的美好。 “程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经理全程随侧在旁，微微笑着，这样的服务态度，简直五颗星都不止，服务员摆好盘默默退下。 白若薇其实早就饿了，可现在已经没有吃饭的心情，满脑子都是刚刚程蓦然对她说的话。 程蓦然看着她，白若薇的眉眼，总是不经意透出一种能让人心悸的哀愁，让程蓦然觉得很不舒服。 “上菜吧。”他说，刚才在门口耗了那么久，若薇肯定饿了。 “好的。”经理颔首，面带笑容退下。 不过几分钟时间，原本空空如也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精致佳肴，看着就精致得让人不忍心动筷子，全是叫不出名字的菜式，饶是白若薇没什么心情吃饭，也被这一桌子的美味吸引，这阵仗，几乎每道菜，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不用你动手，只要伸手一指，就有人夹给你。 “白小姐，这道血燕羮最是养人，是当年慈禧太后每日必备的早餐。”女服务员巧笑嫣然，声音清脆如黄鹂鸟般动听。 白若薇拿起勺子尝了一口，丝滑的口感，透着一股清甜的香味，不用怎么嚼就已滑入喉咙。当真是佳品。 “好喝吗？”程蓦然见她试了半天菜没说话，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拉开椅子坐下。 白若薇全身雷达都闪个不停，令她紧张不已，现在的程蓦然，让若薇条件反射想逃，冲他僵笑着说，“好吃。” 笑得这么假，某人不爽了，看若薇也吃的七七八八，挥手示意经理把她们带下去，今天的重点，并不是吃饭的。 偌大的包房里，一下空了，只剩她和程蓦然，这种感觉，特别不好，白若薇如坐针毡，低着头装作认真吃血燕羮的样子，只是，小小的一盅，说真的，若薇只吃了三五口，就已经见底了。 “汤勺这么好吃？”程蓦然看她一副差点都要把勺子吃下去的样子，调侃道。 白若薇红了脸，知道程蓦然是在取笑她，也不生气，径自沉默着，她压根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开口。 “若薇，你准备这样一直沉默吗？”程蓦然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第七十三章 她竟是记得的 白若薇一咬牙，想着反正不论如何都要面对的，干脆放下手里的勺子，侧身看他，粉扑扑的脸蛋泛着红润光泽，“程蓦然，抱歉，我想我不能答应你。” “白若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程蓦然脸色沉下来，有些不能接受白若薇的拒绝。 他都把姿态放得这样低，白若薇到底还想怎么样？为什么不答应他？ “我知道。”若薇点头，“程蓦然，我相信你跟我说结婚不是一时冲动，也相信你的诚意，只是我不能答应。” “理由。”程蓦然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冷冷的样子，让人看得揪心。 白若薇心里很不舒服，可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接受了程蓦然的求婚，太冲动了，更何况，她还有个不能答应程蓦然的苦衷。 十五年前的约定，那个大哥哥还没有回来找她，若薇对此，还心存希冀的，她承认，这些天对程蓦然，生了不该有的情愫，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想就这样决定了自己的终生。 毕竟婚姻不是儿戏，哪怕他是程蓦然，对若薇而言，不论程蓦然如何，她可以依赖，可以对他动情，怎样都可以，但是说到结婚，若薇心里是怯步的。 至少在她给自己的期限里，她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在若薇看来，这是她对十五年前约定的背叛，想到这里，若薇不自觉伸手握紧胸前那颗紫水晶。 程蓦然让她动摇了，所以大哥哥，对不起，她对程蓦然是有感情的，但对十五年前的男孩，却也是念念不忘的，这样矛盾的心理，若薇觉得很煎熬，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程蓦然注意到她的动作，心里划过一丝异样，鬼使神差伸手去够白若薇握在胸前的东西，若薇愣神之际，手里那颗紫水晶已被程蓦然从衣服上抽出来。 是“bloor gorgeous”，竟然是当年他送给白若薇的“bloor gorgeous”紫水晶，程蓦然忽然受此冲击，有些不自觉地湿润了眼眶，这么多年，难道白若薇真的一直戴在身上吗？ 白若薇慌里慌张从程蓦然手心抽回去，一脸慌乱地说，“这是我的东西，程蓦然，你不该这样做。” “若薇，这就是你不答应我的原因，对吗？”程蓦然头微低着，忽然这么说。 白若薇只犹豫了一秒，决定对他坦诚，“对，这就是原因，程蓦然，这条项链原本的主人，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对不起。” “没关系。”程蓦然笑了笑，是发自内心的笑，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深邃的眼眸染上点点星光，耀眼如星辰。 原来这么多年，不止他一个人念念不忘，白若薇是记得的，十五年了，当年的若薇，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女孩，程蓦然一直都以为她早已忘了。 殊不知，是他会意错了，失约的是他，自以为是的也是他，从始至终，是他欠了白若薇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白若薇怔然，这跳跃得也太快了吧？程蓦然为什么轻易就接受了她的这套说辞？ 第七十四章 你自己清楚吗？ “若薇，我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甚至可以给你时间。”程蓦然抓着她肩膀说得很认真。 白若薇被说蒙了，完全就是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程蓦然，你当真觉得无所谓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拒绝的人是她，可程蓦然这样说，若薇却又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真是疯了。 程蓦然沉浸在若薇还记得当年的他，这份喜悦让他觉察不出白若薇的异常，“真的，若薇，我愿意给你时间。” “程蓦然，我累了，我想回去了。”白若薇站起身，眼角微微湿润着，却尽量不让程蓦然发现她的反常，率先一步走出去。 程蓦然这才发觉，白若薇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跟着她走出去，一把拉住白若薇的手，见回过头的她眼里满是晶莹，吓了一跳，“若薇，怎么了？” 白若薇吸了吸鼻子，程蓦然这么问，倒是显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了，“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累，程蓦然，你送我回学校好不好？”要纠结也该是她一个人安静的纠结。 程蓦然狐疑，却又想不通哪里不对劲，白若薇的反常，总让他有那么一点点不安的。 …… 景轩阁， “所以，你真的跟白若薇求婚了？” 康铎半躺在沙发上，翘着脚在那晃啊晃的，一副百无聊赖的慵懒样，与程蓦然纠结的冷脸简直成鲜明对比。 程蓦然则是坐在他对面的藤椅上，不自然地“嗯”了一声，要他承认这样的事，也是极为不容易的。 康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坐直身子，震惊地看着程蓦然，他说，“蓦然，你这样不怕把她吓跑啊？这么直接，估计人若薇都要把你当成流氓了吧。” “她差点就同意了。”程蓦然一本正经，俊美的脸上甚至划过一丝得意。 康铎惊得瞠目结舌，“你们俩这速度，嗨……我也是服了，不谈恋爱，直接结婚的。” 程蓦然挑眉，眼窝深深，有些傲娇的问，“不可以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都已经跟她求婚了，干嘛不告诉她当年的事？蓦然，说句实话，你这对白若薇来说，是一种变相的欺骗，万一哪天她自己发现了，你就等着后悔吧。”康铎撂了狠话。 程蓦然皱眉深思，食指不自觉在腿上轻叩着，这是每当他懵然不解思考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康铎，我不知道她会有怎样的反应？我能感觉出来，她很期待，十五年前的事，她也都是记得的。” “怎么？你今天试探她了？”康铎好奇问道。 “她一直贴身戴着‘bloor gorgeous’，康铎，就凭这个，说明十五年前的事对她影响多深，我没有把握让她接受。”程蓦然脸上染了几分怅然。 康铎翻了个白眼，他说，“蓦然，你对所有事都惯于雷厉风行，唯有感情方面，总是这般纠结，说实话，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想的？” “嗯？”程蓦然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康铎一针见血的问，“你究竟是对十五年前的约定念念不忘？还是爱上了白若薇，你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样的，自己清楚吗？” 第七十五章 蒋府晚宴 说实话，白若薇是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如果不是蒋心媛硬拉着她来，她是绝对不会参加的。 这场宴会，说是特意为蒋心媛爷爷寿辰举办的，其实说白了，就是蒋家拓展人脉关系的一个借口理由罢了，作为从小在蒋家进出的异姓人，对很多事，虽然她表面绝口不提，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蒋家人丁单薄，蒋心媛这一辈，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虽说从小众星捧月一般，但其实白若薇比谁都清楚，蒋心媛的日子比她好过不到哪里去。 蒋心媛的父亲，是蒋氏财团的主席，母亲又是珠宝界的女强人，所以在他们心里，从来都是工作第一位，给蒋心媛的陪伴少之又少。 而蒋心媛的爷爷就更是离谱了，因为重男轻女的老式观念，他和蒋心媛压根亲不起来，甚至逢年过节的，蒋家世交的那些男孩子们都可以从蒋爷爷那里得到礼物，唯有蒋心媛这个正牌孙女，什么都没有。 以前蒋爷爷也曾经一度逼着心媛的母亲温雅琪生二胎，温雅琪不愿意，蒋爷爷又把主意打到蒋父蒋文头上，怂恿他在外面包小三，导致有一段时间，蒋家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温雅琪看着像是个文静贤淑的大家闺秀，实际上对付起蒋文颇有一套，把他治的服服帖帖，别提小三了，蒋先生每天的行程都是温雅琪先过目，多见一个女客户，温雅琪都会发飙的，因此她在商圈也有母老虎，悍妇等等美誉。 “喂，若薇，你老盯着我爸妈瞧做什么？” 蒋心媛冷不丁出现在她背后，朝她肩头拍了一下，吓得若薇差点把手里的香槟泼到经过的宾客身上。 白若薇转过头，有些生气地瞪她，“蒋心媛，你要死啊，干嘛吓我？”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家又不知道你在发呆。”蒋心媛拉着她的手晃，撒娇地冲她甜笑。 白若薇向来拿她没辙，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没好气道，“行了，别对我撒娇，一会去缠你的丁茗。” 蒋心媛一下瞪大了眼睛，兴奋地几乎要蹦起来了，“真的吗？丁茗说他要来？若薇我简直爱死你了。” “我跟他说了，应该会来吧，不过我不确定的啊，一会要是没来你可别怪我。”白若薇先给她打预防针，想起丁茗那坏坏的表情就觉得一阵发寒。 蒋心媛沉浸在丁茗要来参加宴会的喜悦中，压根没注意听白若薇说什么，敷衍地说了句，“知道了。” 白若薇伸手搭在蒋心媛的肩头上，看向不远处挽手恩爱跟宾客寒暄的夫妇，笑眯眯地开口问，“心媛，你说你爸爸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你妈妈？” 蒋心媛亦看了过去，眼神有些黯淡，“我哪知道为什么，反正他们不管我，我也懒得理他们的事。” 白若薇心里有自己的思量，蒋心媛对她爸妈的心结，是日积月累的，而她，衷心希望，蒋心媛不要跟她一样。 “心媛，其实我觉得，他们未必不关心你，只是用错了方法，一对这么恩爱的夫妇，没道理不疼爱自己的女儿。” 第七十六章 母女心结 “若薇，你不用费心做这样的事啦，我都习惯了，而且你自己的生活都已经一地鸡毛，我不想加重你的负担。”蒋心媛声音很软，带着江南女子特有涓涓细流的感觉。 白若薇何尝不懂，只是正因为她的生活一地鸡毛，她才想要蒋心媛过得比她好，比她幸福，“好啦，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不逼你好不好？” 蒋心媛点点头，脑海中有限的思考空间重新被丁茗占满，“若薇，你不是说你帮我邀请丁茗了吗？他怎么还没到，你要不要帮我打个电话给他呀？” “喂喂喂……”白若薇提出抗议，“蒋心媛，你不要得寸进尺喽，我跟他不是特别熟好不好？而且你让我打电话，你自己怎么不打。” “人家不敢嘛。”蒋心媛蹭在若薇身上撒娇，“而且我觉得，女生还是被动些好，不然人家会认为我太上赶着了。” 白若薇捏着她的柔嫩脸蛋，好笑道，“你这还不够上赶着吗？你还想怎么上赶着，脱光光洗白白送到他床上去吗？” 蒋心媛退后一步，一脸防备看着白若薇，警惕道，“白若薇，你流氓啊你？”不过话音刚落，蒋心媛再次蹭上来，笑嘻嘻的说，“如果丁茗喜欢这么直接的，人家是不介意啦。” “你们俩说什么呢？说得这么高兴。”温雅琪的声音从蒋心媛身后响起。 吓了她们一跳，想着刚才说的话，都不由地有些心虚了，默契地摇头，“没……没说什么。” 温雅琪狐疑，她这个女儿，看似文静温柔的，实际性格完全随了她的，闹腾得不行，“真没什么？我跟你蒋心媛，今天来的可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别给我闹出什么事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今天一定规规矩矩，做一个安静的蒋家大小姐，行吧？”蒋心媛一脸不耐，她是极讨厌母亲拿这样的话压她的，好像她会犯多大错似的。 温雅琪眼里划过一丝受伤，不知从何时起，她和心媛之间，连正常母女之间的说话聊天都做不到了，白若薇在一旁瞧得清楚，有些得意地想，就知道温阿姨心里是疼爱心媛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罢了。 蒋心媛大大咧咧的性子，自然想不到这一层，白若薇上前一步，主动帮她们母女化解尴尬，“温阿姨，您放心，我替您看着她。” “好，若薇，那就麻烦你替我看着她了。”温雅琪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说实在，她很喜欢这个白家的小女孩，不矫揉造作，聪明伶俐，倒没有随了于瑾娅的市侩，还有那个什么白若兰，那姑娘她就不太喜欢了。 白若兰虽说看起来很柔弱善良的样子，但温雅琪也是她们年纪过来的，白若兰时不时眼里流露出来的心机，让她很舒服，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女儿不喜欢白若兰。 “妈，爸在叫您，您快过去吧，别让他等久了。”蒋心媛说着把温雅琪往外推。 “那我过去了，你和若薇好好玩。”温雅琪跟白若薇点了一点头，提着裙摆往蒋文的方向走过去。 第七十七章 泼香槟警告 白若薇看着温雅琪身着宝蓝色鱼尾拖曳长裙的背影，白了蒋心媛一眼，“你真行，难道看不出来你妈是主动过来跟你搭话的吗？干嘛闹得她下不来台。” 蒋心媛撇撇嘴，“我不习惯她这么对我，若薇，真的，我觉得好累。” “好啦，摸摸头……”白若薇跟摸狗似的，把蒋心媛精心做的发型都揉得有些乱了。 蒋心媛心态炸裂，丁茗还没到呢，尽破坏她完美的形象，“白若薇，你够了喔，不要欺负我没脾气。” “哟……这不是刚被爸爸赶出去的不孝女嘛。” 白若兰走过来，一袭米白色泡泡裙，看起来有种强行装嫩的感觉，身后跟着不知哪家小公司的女儿，说白了就是她的小跟班。 蒋心媛和白若薇对看一眼，“我快要吐了”“我也是”，眼神交换完毕，若薇转头看着白若兰，语气冰冷地讽刺她，“碍着你事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白若薇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白若兰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但看着慢慢朝这里聚过来的宾客，她捏紧了拳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若薇，你怎么能这么说，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又不是我，爸爸把你赶出家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啊……” 说着，白若兰泪眼汪汪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她本就生得一副柔柔弱弱的美人样，而她也最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这不，她就很清楚看见周围人拿眼神谴责白若薇。 蒋心媛心头那个气啊，火“蹭蹭蹭”往上冒，上前一步挡在若薇身前就要开口还击，“白若兰……” 若薇及时制止她，将她拉到身侧，“心媛，这件事你别管，我可以自己处理。” “若薇……”蒋心媛退至一边有些担心她。 围在她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就连蒋文夫妇都忍不住朝这里侧目，白若薇深吸一口气，一张略施粉黛的绝美俏脸，沉沉看着她，眼眸里的冷，一丝温度也没有。 直把白若兰看得心里发毛，“若薇你……” “白若兰，我说过的吧，不要惹我？”白若薇语气轻轻，却透出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强大气场。 白若兰身子一抖，梨花带雨的脸上，泪水一颗一颗落下，好不可怜，“若薇，我没有……啊！！” 冰冷的香槟迎头泼下，与白若兰的眼泪混在一起，若薇手里拿着倒空的高脚杯气势逼人，眼神冷冽地说，“白若兰，今天是心媛家里的宴会，我暂且忍你，但如果你还要闹的话，我不会再客气，你听明白了吗？” 说好要忍，可她香槟也泼了，狠话也说了，压根没一点要忍的意思，蒋心媛更担忧了，看着白若薇孤冷的背影，此刻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白若兰从没看过她这样的眼神的，比冰冷多了一分凛冽，比凛冽又多了一分狠绝，唯独没有害怕，惶恐，白若兰惊得连楚楚可怜都忘了假装，整个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程蓦然刚进门就注意到不远处白若薇，一身中规中矩的灰蓝色的无袖连衣裙，脸上表情冷冷的，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第七十八章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们的出现，倒更引起不小的瞩目，一黑一白西装，尤其是程蓦然，一身黑色丝绒质地突显高贵大气，同色系的头发微微卷曲，冷峻的五官透着神秘诡谲，宛若栖身黑夜的鹰，冷傲霸气如隐匿于这天地之中的王。 “蓦然，你家小朋友，好像被欺负了呢？”丁茗欠揍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显然他也是注意到了的，不少人都围在那里，若薇面前站着那个女孩，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见程蓦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没吭声，丁茗继续道，“啧……那女孩是若薇姐姐吧，看着还挺柔弱的哈……哎，你干什么去？” 丁茗见程蓦然迈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得又急又快，丁茗在他身后跟着，有些无奈，“蓦然，我跟你说，今天这种场合，你不要靠近白若薇最好，你的出现，对她一点帮助也没有。” 程蓦然忽然停住脚步，丁茗以为他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而程蓦然只是转身，深褐色眼眸染上几分戾气，他说，“丁茗，我只知道她是白若薇，这个世上，谁也不能让她委屈，包括我。” “蓦然，这不可能，受委屈是人的常态，人生在世，哪有人不受委屈的。”丁茗不以为意，远处的蒋心媛似乎看见了他，正挥手跟他打招呼。 程蓦然眼窝深深，一字一句，都透着决绝的凉薄，“谁让她委屈，我让谁付出代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啧啧啧……”丁茗摇头感叹道，“程蓦然，你真是没救了。” …… 白若兰只觉得身上凉丝丝的，这种感觉还真是不是一般难受，原本她引来打算看白若薇笑话的那些人，似乎都在看她的笑话，愤愤带着自己的小跟班就要离开，余光却瞥见一个仙品级帅哥朝着这里走来了。 白若薇看着她突然亮起来的眼神皱眉，心想这女人是不是被香槟泼傻了，一回头就看见程蓦然已经走到离她两三米的地方，脱口而出就问，“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后脑勺猛地吃了个爆栗，蒋心媛不满的说，“若薇，干什么呢你，这来者是客，会不会说话？” 白若兰在一旁看她们互动，眼里闪过一丝嫉恨，这个男人，应该是她的才对，此刻她眼中只有程蓦然，英挺剑眉下蕴藏着锐利星眸，削薄轻抿的嘴唇棱角分明，五官轮廓完美至极，修长高大却不显粗犷的身材，白若兰甚至已经在心里幻想她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了。 “若薇，他们是你的朋友吗？怎么不介绍一下。”白若兰理了理刚才被香槟泼了有些湿润的头发，露出一抹柔弱温柔笑容，走到白若薇身侧，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们姐妹情深。 蒋心媛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白若兰，香槟没泼够，还想再泼一次？” 白若兰脸上迅速划过一丝恶毒，很快消失，又是一副柔弱如小白兔的样子，害怕地瑟缩着，楚楚可怜地开口说道，“心媛，你说话不要这么有攻击性，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关心若薇而已。” 第七十九章 是不是若薇的东西你都要抢 “真虚伪。” 蒋心媛满脸不屑，懒得搭理她，转过头星星眼地看着丁茗，语气难得的温柔淑女，“丁茗，谢谢你来参加我们家的宴会。” “应该的。” 丁茗心里也很欣赏这位性格像小辣椒一样的女孩，爱憎分明，确实不错，就是有些粗线条，大大咧咧的性格还挺欢脱的。 白若薇压根没理会身旁的白若兰，咬紧下唇，娇艳的脸上，注意力全在程蓦然身上，是因为她在这里，担心她可能受欺负才来的吗？ 程蓦然看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觉得疼，将她拉到身前，微低着头迎上她眼里隐隐的水光，声音丝丝入扣，带着他特有的霸道温柔，“白若薇，受了委屈不必强忍，知道吗？” 白若兰简直快嫉妒疯了，凭什么？这么完美的男人凭什么用那样温柔眷顾的眼神看着白若薇，她不过是个贱女人！ 蒋心媛觉得程蓦然简直帅呆了，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的若薇。 从程蓦然出现在宴厅那一刻，其实就引起不小的震动，本来白若薇她们闹出的小插曲，已经足够让人注目，现在还出现这么一个，陌生男人！？怎能抵住在场的宾客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蒋文，这男人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温雅琪手里举着酒杯无意识地晃着，开口问身旁的丈夫。 蒋文也自觉奇怪，目光完全被吸引过去，“或许是咱们心媛请来的什么朋友？” …… 感受到周围人好奇的目光，白若薇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头低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程蓦然，她知道程蓦然的出现引来了轰动，更清楚这种轰动意味着什么？ “程蓦然，你来这里，是有话要跟我说吗？”白若薇抬头看着他，水眸轻柔，闪着滢滢波光，让人看着很心动。 程蓦然眼里晦暗不明，宴厅水晶灯下，他整个人都显得分外柔和，漫不经心的说话，一开口，彻底搅乱白若薇的心，他说，“因为你在这，所以我来了。” 还真的是因为她在这里，所以才出现的吗？程蓦然，在你心里，我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你放下姿态，去做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 不想成为宴会的焦点，白若薇伸手搓了搓手臂，对他说，“你跟我来。”接着转身往宴厅后面的花园走去，程蓦然没应声，沉默跟在若薇身后。 “这女孩是谁？看着有些眼熟……” “你不知道！？她好像是白家幺女白若薇，不过比起她姐姐若兰可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至于吧？妹妹都美成这样了，那姐姐得多绝色？”…… 这些话白若薇听着，只当耳旁风，从小到大，她已经听过太多，贬低她抬高白若兰的议论声，何必自找苦头，左耳进，右耳出，便不会难过。 白若兰很不甘心，她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而且他从头到尾，竟然没看她一眼，这是为什么？明明她比白若薇更漂亮，更吸引男人才对。 “哎……” 她转身想跟着过去，至少可以在他面前留点印象，蒋心媛伸手拉住她，“我说白若兰，是不是只要是若薇的东西你都想要，都想抢？” 第八十章 熟悉的感觉 白若兰正欲发作，瞥见蒋心媛身边亦站了个帅哥，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样子，“心媛，我只是担心若薇……你误会我了。” “行了吧你，从小到大我还不了解你吗？白若兰，你说你演技这么好，怎么不让白叔叔捧你当影后啊？省得你有事没事找若薇的麻烦。” 蒋心媛桀骜不驯的态度，完全让白若兰无言以对，她泪眼汪汪看着蒋心媛旁边的男人，无奈后者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她，白若兰脸上挂不住，气愤地转头就走。 也许是快入秋了，今晚有点凉，若薇穿了条无袖的裙子，时不时便两手交互搓着手臂。 肩头忽地一重，白若薇朝后看去，对上程蓦然沉静冷峻的脸，他将黑色西装披在白若薇身上，转身面对她，将西装上头的扣子扣了三个，俨然是披风的样子，他问，“还冷吗？” 白若薇愣愣摇头，“不冷了。” 记忆仿佛回到那天在“静觅”餐厅，也是这样的夜晚，因为她把汤洒在程蓦然的西服上，惹他生气，白若薇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他说，“程蓦然，你的衣服还落在我那里，我说过会帮你洗干净的。” “放在你那，我暂时不需要。”程蓦然不再看她，与她并肩站着，宴厅里，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而这里，只有他和白若薇，这样的夜晚，实在是美妙的。 白若薇轻“哦”了一声，程蓦然不知道，那件暗红色西服外套，正正挂在她衣柜最显眼的地方，一眼望去，完全移不开视线，不知何时起，白若薇的脑海被程蓦然占据，她发现自己已经很少再想起当年那个大哥哥，这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 “程蓦然。”她叫他。 “嗯……”程蓦然回答，声音温和犹如清泉流水般涓细，他跟若薇说话时，总会不自觉放轻语速，尾音拖得很长，仿佛若薇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宝贝。 白若薇转过身，看着他的侧颜，程蓦然是很好看的，这一点白若薇一直都知道，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总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澈，长而微翘的睫毛温顺附着在他眼眸上，扇子般扑闪扑闪，好像这样卷长的睫毛，只有女孩子才会拥有吧？ 但事实上，程蓦然是长得顶漂亮的，拿漂亮形容一个男人，有些不妥，但程蓦然，确实是很漂亮的。 她说，“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嗯？”程蓦然转过脸，眉毛轻挑看着她，“想问我什么？” “你是谁？或者我应该这么问，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你认识我吗？”白若薇问得很直接，她不喜欢迂回，也不擅长迂回，对她来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程蓦然只觉呼吸一窒，他不认为现在是和若薇坦白的时候，第一次有种惊慌感，他没有回答，只安安静静地看她。 “你为什么这样问？” 白若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心里这样想，程蓦然，你总给我一种，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感觉，你的身上，有我记忆中熟悉的味道，但我想不起来，我究竟在哪里见过你，也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对的。” 第八十一章 你想要什么补偿？ 白若薇说了很多，而恰恰是因为她说的这些，才能显示出她此刻有多么的不安，从她第一次见到程蓦然，那种过电流一般，明明是陌生人，却莫名有种熟悉感。 直到那次在雨中，他如天神一般降临，若薇一脸惶恐不安地告诉程蓦然，她没有家了。 程蓦然给她的回答是：没有就没有吧，有我在，我会一直在。 若薇虽然相信程蓦然，但到底心存疑虑，半信半疑，然而程蓦然的每一次出现，仿佛都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一切犹如天定，让若薇觉得，她可以不信命，只要相信程蓦然就够了。 而那天，程蓦然跟她说，若薇我们结婚吧，这实实在在让她受到不小的惊吓，婚姻这样的事，对若薇而言，不可儿戏，而对程蓦然，又是意味着什么呢？ “若薇，没有想起来，或许是你恰好想忘掉的，为什么要这样执着呢？” 夜晚的风，温凉如风，轻柔中带点凉爽的感觉，轻呼在耳畔，程蓦然将手阖在若薇头顶揉了揉，像对待小孩一般动作娴熟又温柔。 若薇下意识摇头否定，她说，“不会的，程蓦然，一定不是这样，我可以很清楚感觉到，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感觉，所以我们从前，真的不认识吗？”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们应该认识吗？”程蓦然陷入内心的纠结中，无论如何，他还是说不出口。 白若薇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甚至她有过这样大胆的想法，或许程蓦然就是小时候那个大哥哥，因为他给自己的感觉，实在太像了，像到甚至让若薇觉得她的这种想法赫目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程蓦然的回答，总是这么模棱两可。 程蓦然将手从若薇头上滑至她脸上，细嫩的皮肤手感出人意料的好，程蓦然心被抚平般愉悦。 若薇双颊发烫，程蓦然这是第一次这样对她，心口莫名闯进一头小鹿般，拼命乱撞，她不由地深呼吸，有些气喘不匀，“程……蓦然。” “嗯……？”又是这样极具诱惑的回答，白若薇压根抵抗不住，这样的引诱，存心让人起了犯罪之念想。 白若薇伸手去够他的手臂，惊慌如小兽，指尖微微颤抖着，很是不安，就连身体都不由僵住了。 大手在她脸上游移，停至下巴，轻捏抬起，迎上他眼尾带笑的星眸，深邃的眼神里，瞳仁漆黑如墨，像混沌黑暗的深渊，轻易让人陷落。 白若薇呼吸愈发急促，明明他什么也没干，若薇却觉得体内温度迅速上升，浑身皮肤都发烫起来，粉嫩的红唇轻启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程蓦然轻笑着，看她这样一副青涩怕羞到连呼吸都快停止的模样，觉得有趣，存心逗她，“白若薇，上次你拒绝了我的求婚，我是不是该要些补偿？” 上次？白若薇脑海忽然浮现出那天的画面，她和程蓦然那个吻……脸上的热气瞬间“噌”地冒起来。 “你……你想要什么补偿？”白若薇慌乱到有些结巴，下意识逃避他的眼神，开口问他。 第八十二章 她说好 程蓦然低声浅笑，星眸映了她的倒影，捏着她下巴的手拇指抬起缓慢摩挲她粉嫩的唇，微微撅起的嘴唇像在欢迎他，白皙的脸染上胭脂般，似娇艳欲滴沾过露水的水蜜桃引他采摘。 “若薇……”他轻轻呢喃，声音有些喘，带着他独特的慵懒惑人。 白若薇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不禁一颤，从头皮麻到脚趾头，尤其程蓦然捏在她下巴处的手，此刻若薇可以清晰感觉到他的手烫得吓人。 若薇眼里水汪汪的，看着他的眼神说不出是柔情还是柔媚，“程蓦然，我……我脚麻。” 岂止是脚麻，她简直浑身都麻了，这样的程蓦然根本让她无法招架，完全是个带电体。 身子忽然腾空，若薇轻呼一声，被程蓦然打横抱在怀里，走到一旁的长椅坐下，将若薇安置在自己腿上，双手环抱在她腰间。 白若薇无措不安，抓着大腿的裙摆，周围温度不断升高在升高，若薇亦觉得呼吸有些喘了，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这么热呢？ 程蓦然把头抵在若薇肩上，低沉磁性的笑声让人心痒难抑，“若薇，闭上眼睛。” 白若薇受到蛊惑般，听话乖巧地闭上眼，脸上蒙了一片阴影。 若薇只能仰头承受着他的深吻，微凉却又是炽热的，一如他的人，是个矛盾体，若薇紧紧揪着他衣领，轻呢出声，“程蓦然……” “若薇，这样的我，是不是让你觉得讨厌。” 白若薇将头埋在他怀里，整个人都透着粉红色的，她轻轻摇头，“没有，程蓦然，我没有讨厌你。” 只是现在亦还不能接受你罢了，白若薇自己在心里这样想，程蓦然于她，是很重要的存在，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她却也不能真的应承程蓦然什么，当年那个约定，终究是哽在若薇心头的一根刺，想要不见血光拔出来，谈何容易？ 这样就够了，只要若薇说不讨厌他，就足够了，至于那件事，暂时不提也罢，总有给她一些时间接受的，十五年前的事，对他，对若薇，都是一种伤痛，但罪魁祸首，是他。 “若薇，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你不答应跟我结婚，那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一连两个“好不好”，问得白若薇心都快融化了，她说不出拒绝的理由，更没有办法拒绝他，所以她说，“好。” 只是一个字，听在程蓦然耳朵里却堪比天籁，低头凑近她额头，落下一抹轻柔的吻，笑声低醇磁性，像寒冬腊月里的一缕暖阳，温暖至她心底最深处。 音乐声听，宴会似乎已开始散场，程蓦然怀里的若薇眼睛半睁半闭，好似快要睡着一般，程蓦然轻拍着她的手臂，轻哼着旋律哄她，“快睡吧，一会我们回家……” 第八十三章 你带她回去 若薇弯一弯唇，侧了个身将头埋在他胸前，呼吸慢慢均匀，还真是在他怀里睡着了，程蓦然哑然失笑，这孩子心大，还真不怕自己对趁着她熟睡做些什么，可程蓦然转念一想，他能做什么？想到这，程蓦然无奈摇头，若薇就是专门克他来的。 他对若薇，连丝毫抵抗之力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缴械投降…… 宴会散场完毕，蒋心媛挽着丁茗走出来，看见程蓦然坐在她们花园的长椅上，怀里抱着熟睡的若薇，静谧美好的场景，让蒋心媛湿润了眼眶。 若薇独自撑了这么多年，终于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宠她如至宝，她虽不认识程蓦然，却能感觉到程蓦然对白若薇的感情，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假装，唯独眼里不经意流露的柔情，是假装不了的，程蓦然对若薇，就是如此。 丁茗挽着蒋心媛的手走过来，站在程蓦然面前，轻声问，“蓦然，若薇睡了？” 程蓦然点点头，一手护在她的后脑勺，声音压得很低，“丁茗，回去吧。” 蒋心媛看着程蓦然抱起若薇，鬼使神差地开口说道，“那个，若薇她认床，在我这里可能睡不着，要不你把她带回去吧。” 蒋心媛能这样放心把白若薇交给程蓦然，也是需要勇气的，她不清楚程蓦然的为人，但蒋心媛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若薇的眼光，如果若薇不喜欢程蓦然，排斥他，就不可能躺在程蓦然怀里睡得这样香。 丁茗再次对她投以诧异的目光，这小丫头，每次都能语不惊人死不休，她今天第一次见程蓦然吧？竟然就这么放心把自己的好朋友，交给堪称陌生人的他。 蒋心媛有些奇怪丁茗的眼神，侧头问他，“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若薇本来就认床。” 程蓦然赞同地对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先带她回去了。” 丁茗见他往大门的方向走去，脸上笑眯眯对蒋心媛说，“心媛小姐，今晚多谢你的款待，拜拜。” 蒋心媛望着丁茗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依恋不已，她觉得自己真是完蛋了，对这个男人一点免疫力都没有，只要他盯着自己笑，就仿佛是这世上最让人兴奋的事。 车上，程蓦然仰靠着车后座的真皮椅背，怀中的白若薇睡得熟，丝毫不受影响，这段时间，她睡眠一直不好，常常不是在睡梦中惊醒，就是像舍友思真说的在梦里哭泣，让她饱受煎熬。 而在程蓦然怀里，让她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睡得香甜…… 丁茗坐在副驾驶座，转头好奇看着程蓦然面无表情的脸，“蓦然，你说这丫头该有多困？睡那么久还不醒，也不怕被我们给卖了。” 程蓦然凉凉看向他，语气也是冷的，“碍着你事了？” 丁茗被他这么一噎，顿时哑口无言，默默转头，他发现有时候，还真不要去招惹程蓦然，说不定他还能活长久一些。 景轩阁， 佣人们拍成两排站在大门口的两侧，安管家站在最前方的中间，见程蓦然抱着白若薇下车，走上前，脸上的表情是恭敬的，“少主。” 第八十四章 她当不当得？ 程蓦然点头，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白若薇，没有一点要醒来的征兆，唇角轻勾走进屋里。 丁茗站在门口，见程蓦然进屋，对安管家笑笑说，“安管家，我回去了，你跟蓦然说一声。” “好。” 程蓦然直接将若薇抱回二楼最角落的房间，他有一个很特别的习惯，总是喜欢最边边的房间，也许是当年那个小女孩，跟他说，喜欢靠边边吧。 从楼上走下来，程蓦然换了套黑色休闲服，双手插在兜里，走到落地窗前站着，今晚的夜空，似乎一个星星也没有，黑暗得让人有种孤独感。 安管家从他身后走近，手里端了杯热气腾腾的绿茶，递给他，“少主，您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程蓦然接过来，白瓷质地的杯子，摸起来很顺滑，他喝水的杯子向来很讲究，喝茶的，喝咖啡的，以及喝水的，都是不同种类，对颜色质地要求很严格，这也算是他的某种强迫症。 程蓦然喝了一小口便端在手里，温热杯壁紧贴手心，就这么站着，孤寂之感席卷而来，让人防不胜防，他偏头，看着安管家，眼神透着宁静，问道，“安管家，你在程家多少年了？” “我十岁到程家，这么算起来，有五十多年了。”安管家的说话语气有些唏嘘。 程蓦然像在听，又好像并没有在听他说什么，乌黑深邃的眼眸孤冷却又透着温和，这样的程蓦然，至少是有点人味的，安管家心里认为，是因为白若薇的出现，让程蓦然有了微妙的变化。 “安管家，你觉得，程家主母这个身份，白若薇当不当得？”程蓦然继续问，说是问，他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安管家忽地抬头看着他，不是因为程蓦然的问题，而是因为他的语气，太桀骜，也太凛冽，仿佛他要的并不是一个回答，而是服从，服从他的决定。 “少主，属下作为程家管家，原本是没有资格置喙主母的事，但是既然您问了，属下也想问您一个问题。”安管家脸色如常，让人辨不清情绪，只是态度相较之前更为尊敬。 程蓦然点头，“你问。” “您是否觉得，现在的白若薇，有能力胜任程家主母这个位子？程家不会同意，您的母亲，亦会反对。”安管家看得很通透，当程蓦然问他这个问题，答案了然，他想让白若薇当得这个身份。 程蓦然眼眸微闪，寒气一掠而过，随之留下的是笃定，透着坚毅的笃定，“我既已做了这个决定，自有完全的准备，安管家，程家主母的位子，白若薇是坐定了。” “少主，您现在决定这些，属下认为还是过早了，白小姐应该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甚至她也不知道，站在您身边，需要多大勇气和决心，一切还都是未知的。”安管家说的很直接，作为程家老人，他有必要让程蓦然看清现实。 很多事，并不是一个想字就能够做到的，程蓦然的想法，或许日后可行，但对于现在，就是天方夜谭，安管家不免觉得，程蓦然有些操之过急了。 第八十五章 清晨闹腾 手里的茶杯被捏紧，此刻觉得有些烫手，安管家的话，程蓦然无疑是听进去的，只是他和安管家的想法有些不一样，对于白若薇，他是认定的，不存在着急之说，程家主母也迟早是白若薇。 “安管家，这件事，我不希望过早传到我母亲耳朵里，你记住了。” 程蓦然给予安管家警告，今晚他抱着白若薇回来时，安管家不会觉察不出他们关系的变化，即使他刚才，不问安管家那样的问题，或许明天，母亲也会打电话问他。 安管家一惊，程蓦然的警告他听得清楚，“我知道了，夫人那边，没有您的允许，我不会透露一个字。” “若薇以后会住这里，吩咐下去，以后不允许提起紫菀山和宜园，谁要是敢透露一个字，知道后果？”他冰冷寒冽的命令，透着一种孑然孤傲间不容人质疑的强势。 安管家点头，“是。” …… 早晨阳光正好，照在脸上，暖融融的感觉很舒服，白若薇抱着被子，悠悠转醒，一张娇憨小脸透着熟睡过后的红润，粉唇轻嘟从床上坐起来，脑袋还有些迷糊。 她迷茫望了望四周，这房间，很陌生……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若薇满脸问号挠挠头，身上还是昨晚那件灰蓝色小礼服，冷不丁脑海中浮现出昨晚她和程蓦然拥吻的画面…… 若薇，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如果你暂时不能答应跟我结婚，那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白若薇脸蛋瞬间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红得透顶，她捂着脑袋用力晃了晃，全然懵了，她昨晚答应了程蓦然，跟他在一起，在没喝多的情况下，答应跟他在一起！？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坐在床上整个人都轻飘飘软绵绵的，白若薇蒙着被子，一脸羞涩，哎呀……怎么办？好像很美好的样子，她现在对程蓦然这三个字，可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 门猛地被叩响，“笃笃笃……”的敲门声，伴随着程蓦然低沉磁性的嗓音，“若薇，我可以进来吗？” “啊……那个，你等等……”白若薇顿时慌不择路从床上一跃蹦起来，没注意到身上缠着被子，人直直往床下栽去，一声惨叫呼出声，“哎哟……” 白若薇人还困在团成团的被里，挣扎着却又站不起来，整个人就像粽子般被裹在一块。 门外的程蓦然只听见“砰”一声响，接着就是若薇的呼痛，眉头一凛，顿时拧开门把手走进去，就见若薇在床底下棉被裹成一团拼命挣扎的场景，哭笑不得，走过去将她连同被子抱到床上。 一手撑着床面，一手搂着裹了白若薇的被子，俊美慵懒的脸上挂着无奈笑容，他眼尾上挑，竟多了些邪魅，“一大早的，就这么闹腾，嗯？” 白若薇脸本就红扑扑的，听见他上扬的尾音，更是被诱惑得不行，身上裹了床被子，体温顿时升高…… 她软着声音，打算和程蓦然好好说道说道，“那个，你跟我说话的时候，能别老是挑眉，老是拖尾音吗？” 第八十六章 有点想扑倒你 “为什么？”问着话，程蓦然又挑了挑眉。 白若薇圈在被子里，只露出两颗葡萄的大眼，满脸羞涩，“你一挑眉，一拖尾音，我就有点……有点……” 程蓦然倾身向前，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继续诱哄着问，“有点什么？” “有点想扑倒你。”白若薇措不及防，从被子里抽出来，猛地张开手搂住程蓦然的脖子，往后一推，直接趴在他身上，脸都红到后脖颈了，两个耳朵更是红得不像话，粉唇轻启，软糯的话让人一下暖到心里。 程蓦然双手堪堪接住她，搂着她的腰，笑得眼睛微眯，眼里满是温柔缠眷，“若薇，你这算诱惑吗？” 白若薇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紧咬着贝齿，“不可以吗？” 程蓦然一手摁住她后脑勺，表情颇为玩味，“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这样说，就让我忍不住有点想对你做点什么。” “做……做什么？”某人眨巴眨巴眼睛。 摁住她后脑勺凑近前在她唇心轻啄了啄，他说，“这样做。” 白若薇照着他刚才的动作，也在他唇心轻轻一吻，咯咯直笑，“是这样吗？那我也会喽。” “若薇，答应我的事，是没有后悔余地的，知道吗？”程蓦然轻抵她额头，亲昵蹭着她鼻尖，磁性嗓音透着缠绵。 白若薇眉眼弯弯，双颊粉红粉红的，“我又没有说要后悔，你干嘛这样问我？” “小丫头。”程蓦然蹭着她鼻尖，微微泛凉的温度，若薇不争气地缩了一下。 程蓦然的怀抱还是暖的，只是指尖轻触在她腰间裸露的皮肤上，是泛着凉意的，“程蓦然，你的手为什么总是这么冷？” “我冷血。” 某人的回答漫不经心，轻柔的吻从她鼻尖一直往下，柔软如羽毛轻轻划过，若薇只觉得脖颈处有电流一般，麻麻痒痒的。 若薇轻推开他坐起来，看向半躺着程蓦然，回答得很认真，她说，“程蓦然，你不是，我知道，你一点都不冷血。” 程蓦然怔了一秒，随即笑开，爽朗的笑声比任何声音都要动听，“好，我不是。” 白若薇翻身下床，赤着脚站在床下的地板，白嫩小脚丫不安地贴着地板，指甲上涂着淡粉色指甲油，更显她的脚丫子白白嫩嫩的可爱。 程蓦然眼眸一深，弯腰一把将她抱起，走到浴室的洗手台，将她放在上面坐着一声不吭地出去了，说实话，在这之前，白若薇还真从没认真打量过浴室，现在坐在洗手台的空置地方，觉得还真有些大得不可思议。 这似乎都不能算是简单的浴室，美容室，桑拿房，甚至是浴池，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个小型洗浴中心嘛，白若薇啧啧称奇。 白家那座宅子，若薇便已觉是顶豪华的，可比起这里，若薇忽然觉得那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没想到程蓦然家里这么有钱，若薇不禁暗暗在心里惊讶。 程蓦然拎了双粉色拖鞋走进来，看着若薇脚丫子在那晃啊晃的，不禁哑然失笑，她根本还是个孩子。 第八十七章 以后你会知道的 “地上凉，以后不要赤脚了，知道吗？”程蓦然一边给她穿上鞋一边交待。 白若薇愣愣点头，双手放在他头顶上，有些刺得扎手，程蓦然的头发是属于那种又黑又密，而且还粗，稍微不注意打理就有可能炸起来，不过现在看起来倒还好，他是很帅的。 白若薇承认是她花痴了，可对着自己男朋友花痴，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吧？ “发什么呆？要我帮你洗漱吗？”程蓦然轻敲她脑袋，一脸无奈，这丫头别的毛病没有，动不动地就发呆，一不留神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白若薇这才惊得回神，着急忙慌从洗手台下来，站在镜子前对着全新的洗漱用品还有一整套银白色不知名的护肤品发呆，这些护肤品她在白若兰房里见过，听说还是她磨了白先生好长一段时间才让买的，若薇当时听到价格时，吓了她一跳，不就这几个瓶瓶罐罐的东西吗？就要将近一百万，简直烧钱的。 “这些都是给我的？”白若薇转头看向好整以暇站在她背后的程蓦然问。 程蓦然见她一脸惊讶的表情，理所当然点头，“是安管家准备的，你先试着用，如果用不惯，再让人换。” 用不惯还要再换！？白若薇被惊得僵在原地，咽了一口口水问，“程蓦然，你们家很有钱吗？” “是我们家。”程蓦然皱着眉头强调。 白若薇从善如流，“好，我们家。那我们家是不是很有钱？程蓦然，你到底是干嘛的？” 将近一百万一套的护肤品都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说随便换，若薇不记得潼市有哪个大家族是姓程的来着，还有……她现在住的这栋名为景轩阁的房子，也是豪华到不可思议，就算是潼市的豪门贵胄世家也比不得，白若薇不禁在心里打鼓，她到底是跟一个有怎样强势背景的男人在一起了？ 程蓦然走上前凑近她，表情颇为邪魅，“若薇，你很想知道吗？” 白若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问的这不是废话吗？不想知道的话，干嘛要问他？ 白若薇点头，“我想知道。” “以后你会知道的，待会我让人把衣服送上来，你乖乖的，弄好之后下楼吃早餐。”程蓦然将手搭在她头顶上，轻拍了拍，转身走出去 白若薇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什么叫做以后会知道嘛，不说就不说，她还不乐意知道呢？气呼呼转头拿起牙刷和漱口杯开始刷牙…… 某人心情大好，背着手从若薇房里走出去，门口站了两个女佣，“少主。” 程蓦然并非不愿意告诉若薇他的身份，只是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不想吓着若薇。 女佣敲门走进来时，白若薇全身只围了个浴巾，虽然都是女的，但还是有些不能适应，红着脸双手护在胸前说，“那个……你们进来有事吗？” “白小姐，这是少主为您准备的衣服。”女佣将手里的一件长袖紧身牛仔连衣裙递在若薇面前。 另一个佣人手里则是一双棕色长靴，这样的搭配让白若薇一下想起香榭丽大道，在两排密布的红枫树下漫步……这个脑补，多有意境啊。 第八十八章 回白家 “白若薇，你在哪里？马上给我滚回白家。” 电话里，于瑾娅的声音堪称是暴跳如雷，白若薇背抵着墙，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直到电话里那些骂骂咧咧的话停了，从重新贴着耳朵。 “白夫人，我想请你搞清楚一点，赶我走的是你们，至于我在哪，不需要你过问。” 电话那头似乎安静了好几秒，若薇正要挂电话，听见白先生的声音，眼皮一跳。 “若薇，你回来吧，那天的事，爸爸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只要你回来，爸爸既往不咎。”白展桭的声音，听着却并不是歉疚，而是一种让人摸不着头绪的哀求。 若薇不禁疑惑了，好像白先生并没有什么需要求她做的事吧？若薇握着手机的手指捏紧，泛了点青白。 “有什么事，您直说吧，我知道，您不是真要我回去，我也没这么想。”若薇慢慢往下蹲，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因为这通电话而跌落谷底。 白展桭没想到若薇会这样回答，作为父亲，他已然放低了姿态，若薇也该见好就收，因为做错事的人本来就是她。 “若薇，这件事我需要当面告诉你，你现在在哪里？我派司机过去接你。”白展桭不依不饶，继续说。 若薇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心情受到波动，可是没有用，从听见于瑾娅那句“白若薇，你给我滚回来”的话时，心便开始往下坠，一直坠一直坠…… 还真让蒋心媛说对了，白家人不会放过她的，若薇捏紧了拳头，淡淡的说，“不必了，我一会自己过去。” 说完径自挂了电话，若薇在房间的地板上，坐了很久，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离那个瓢泼大雨的夜晚只过了几天而已，白先生一个电话，她就必须回到那个家，更让她无力的是，她发现自己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上去看看，若薇怎么了？” 程蓦然亦在餐桌前坐了很久，他以为若薇会很快下来，可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楼梯口仍然没有出现若薇的身影，程蓦然不禁有点沉不住气了。 “是。”一旁的女佣应声，转身就要上楼。 白若薇刚好从楼梯口走下来，与她迎面撞上，“白小姐，少主正要我上楼叫您呢。” 白若薇对她勉强一笑，轻勾唇角，笑得很僵硬，“我知道了。” 程蓦然手里端了杯温热的牛奶，打算一会让若薇喝了，抬起头，正好对上若薇无神的眼眸，脸上笑容尽褪，整个人都有些凛冽起来，“若薇，怎么了？” 白若薇麻木地看着他，眼眸多了些自嘲，“程蓦然，我可能不陪你吃饭了，我要回白家。” 程蓦然站起身，手里的牛奶随意搁在桌上，走向她，发现白若薇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直觉告诉程蓦然，白若薇一定出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这个时候回白家，要知道她可是一周前才被赶出来。 “若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程蓦然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第八十九章 心存希冀 白若薇瞬间红了眼眶，也许只有在程蓦然面前，她才能肆无忌惮显露自己的悲伤和脆弱，因为只有程蓦然，才会对她视若珍宝。 “程蓦然，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把我赶走的人是他们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我回去？”白若薇一下扑进他怀里，从刚才一直忍到现在的眼泪，一下喷薄而出，在他胸前打湿一片。 程蓦然抱紧她，在若薇看不见的地方，幽邃眼眸晦暗不明，却能让人感觉到清晰的怒意，周围站着的女佣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若薇，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程蓦然抚摸着她的头安慰，眼眸却已染上寒冽之气，似笑非笑的嘴角实是有些渗人。 白家呵……很好，真是很好，在这样短时间内，就让他的女人哭了两次，大雨那天，已是他的极限，而现在，又是一次……难道是他太仁慈，让这些人都觉得，他的女人柔善可欺？ 白若薇揪着他手臂的衣服，越揪越紧，哭泣的声音一直持续着，一声接着一声，哭得程蓦然烦躁。 他将若薇摁在椅子上坐着，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强迫若薇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皱着的眉，黑亮的眼眸如黑曜石一般璀璨，令若薇不禁有些移不开眼。 “若薇，你看着我，告诉我，你想怎么做？”程蓦然扬高声调，让若薇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抽泣地看着程蓦然，一抽一搭的小模样煞是可怜，“程蓦然，我不想回去，可我不能不回去，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白若薇，没有人是为了习惯而活的，除非是自己不想，你现在可以离开了，离开那个家，你为什么不呢？” “我没有，我只是……”白若薇说到一半，自己停住了，为什么不呢？程蓦然这话说得很好，简直都说进她心坎里了，不是不愿意，而是舍不得吧。 舍不得白先生，那个男人，终归还是疼爱她的，起码比于瑾娅这个母亲，白先生这个父亲还是爱她的，仅仅因为这一点，就足够让若薇对他心软，不停地心软，即使说多少狠话，也仍然会再次回到那个家里。 “只是什么？”程蓦然脸色愈发的冷，这孩子，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上次哭成那样还不算，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会吃一堑长一智，才能对那些所谓的家人死心。 白若薇伸手扯着程蓦然的衣角拉了拉，带着哭腔的声音撒娇一般的口吻说，“程蓦然，最后一次，就当是我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 程蓦然摇头，态度很坚决，“若薇，不管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的，你总是这样单纯。” “就当是我傻吧，我不愿意死心，是因为我觉得对他们还心存希望着，我觉得白先生是不会对我这么心狠的。”若薇说这话时，眼眸透着一丝希冀的光，一下软透了程蓦然的心。 如果她非要这样做，又会怎样呢？反正受伤了，有他在，他会一直在若薇身边，足够了。 第九十章 心思恶毒的母女 白家， “妈妈，你说若薇会不会乖乖回来？” 白若兰凑在于瑾娅身边，语气充满了不安，于瑾娅亦是，自从打了那通电话，她脸色就不是特别好看。 “你放心吧，即使她今天不回来，妈妈也不会让你爸爸选择你，那简家算什么东西，将来我女儿可是要找个人中之龙做夫婿的，那简晨烨算什么东西，一个废人。”于瑾娅眼露轻蔑的说。 显然她们今天让白若薇回来是别有目的，白家在商场上，虽算不得多强势，但白家是潼市的大家族，这无可非议，只是现在白氏集团似乎遇到一些麻烦，简家又恰好提出联姻。 原本白展桭是打算让白若兰与简家大少爷联姻的，但于瑾娅不肯，她怎么可能让白若兰嫁给一个废人，也幸好，简家提出的，是让白家幺女嫁过去，白展桭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简家作为潼市最有权势的豪门大家，简晨烨是简家唯一的直系男丁，却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参与简家的生意，而是一直住在简家郊外别墅里静养。 潼市谁不知道，那简晨烨就是个废人，他到了适婚年龄，也没有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愿意跟他结婚，理由很简单，他们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废人。 而现在，简家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机会，帮白家在商场上扭转局势，但前提，白家幺女白若薇，必须嫁给简家大少爷简晨烨，否则……这事免谈。 “可是，妈妈，若薇的性格您也知道，万一她誓死不嫁呢？”白若兰双手放在大腿上，忐忑地搅着。 毫无疑问，白若兰是希望若薇嫁的，昨晚在蒋家宴会上惊鸿一瞥的男人，她至今不忘，如果白若薇嫁了，那个男人一定会属于她。 于瑾娅拍拍白若兰的手示意她放宽心，“若兰，别担心，她不敢不同意，就算她真的不愿意又怎样？我还有个杀手锏，只要说出来，还怕她白若薇不乖乖照我的话做？” 白若兰来了兴趣，“妈，什么杀手锏啊？” “一会你就知道了。”于瑾娅保持神秘。 “夫人，二小姐回来了。”佣人走进来汇报，话音还未落，白若薇已经从她身后走出来。 于瑾娅对白若薇使了个眼色，说，“去书房叫你爸爸出来。” 若薇看着这两人的动作，嗤笑一声，“怎么？难道你们还没准备好吗？既然这样，干嘛叫我来？” 于瑾娅提了口气，差点就要冲她发火，想着一会要说的事，又强压下来，“若薇，我和你爸爸今天叫你回来，不是要跟你吵架的，是有很重要的事对你说，关于你的终身大事。” “我的终身大事？”白若薇愣了一秒，随即摇头，“不必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插手，既然你们从小到大都没有管过我，现在也不要妄想能安排我的生活。” “你……”于瑾娅没想到，把她赶出白家，竟然也没能让她落魄，反而好像还过得很滋润，于瑾娅有些气不过。 “好了，你们能不能消停点，若薇一回来就吵个不停。”白展桭 从二楼转角处的书房走下来，身后跟着白若兰。 第九十一章 嫁给简晨烨 看见白展桭，若薇没有主动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似乎是在等他说些什么，心里似是有着隐隐的期待。 白展桭见若薇沉默，心里忽然揪紧，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没办法，人家指名要若薇，白氏集团现在的处境，容不得他讨价还价。 白展桭走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佣人立刻递过来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他转头，看着还在墙边站着的白若薇，向她招招手，“若薇，你过来坐下，爸爸有事跟你说。” 白先生难得对她这么和颜悦色的，白若薇倒是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了，缓步走到白展桭对面的沙发处坐下，面无表情的脸上添了几分暖色。 于瑾娅和白若兰交唤了眼神，也在白展桭旁边的长沙发坐下，等着白展桭宣布那件事，于瑾娅甚至有些激动，一想到从此以后，白若薇将成为全潼市的笑话，她就觉得很解气，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今天终于可以狠狠出一口恶气了。 “白先生，您找我来，有事吗？”若薇态度冷漠，眼神亦是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这样的若薇，其实更让白展桭心虚，干咳两声缓解气氛，他说，“若薇，上次的事，你也别怪爸爸心狠把你赶出去，实在是你自己做错了事，如果你道歉，那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你也不至于离开白家。” 一番话，全数浇灭若薇那仅有的一点点念想，原来在白先生心里，做错事的人，一直都是她，呵呵……所以她来之前，还那样希冀，期待，都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是她心存妄念，她活该，程蓦然说的没有错，她就是傻，才会巴巴过来给他们伤害。 “白先生，我想你今天让我来，不是为了让我回忆那天的吧？有事你就直说，我没空听你说这些。”语气冷至冰点，若薇知道，自己今天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这和自取其辱有什么区别？ 白展桭莫名被若薇冷厉的话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我是你父亲，你这是什么态度？” “父亲？白先生好像忘了，一个星期前，是你把我从这里赶出去的。”若薇满脸讽刺，仿佛听到什么莫大的笑话一般。 白展桭气得脸色铁青，于瑾娅见状，连忙劝道，“老公，正事要紧，小孩子嘛，别和她太计较了。” 白展桭想着也是，若薇现在只是一时跟他赌气，过段时间就没事了，想了想脸色稍微好转，“若薇，我今天把你叫回来，是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说。” “听说是我的终身大事。”白若薇声音带着嘲讽。 白展桭不满地看了于瑾娅一眼，她怎么就给说了，后者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白展桭，他有些无奈，总觉得这段时间的妻子有些反常。 “是，没错，是你的终身大事，若薇，白家准备跟简家联姻，让你嫁给简家大少爷简晨烨。”白展桭一口气说完，看着白若薇，等待她的回答。 白若薇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她来不及在脸上做出什么表情，只是心再一次被刺痛的感觉。 第九十二章 你心不慌吗？ 同一位置，同一个人，就好像旧日伤口被人强行撕裂，一样的鲜血淋漓，若薇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白先生刚才说了什么？她听错了，一定是她听错了，不会的，白先生不会这样对她的对不对？ 不对！心里那声肯定的回答，将若薇彻底打落深渊，也彻底浇灭她对白先生重燃的那一丝丝希望的火苗。 “白先生，你说什么？你要我嫁给简晨烨，为什么？明明有个白若兰，为什么非要我嫁过去？哦……我知道了，也是全潼市人都知道的，简家大少爷简晨烨，他是个废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不是吗？”白若薇一双冷眸锐利地直直盯着白展桭。 白展桭双手握紧，苍老的脸色，似乎在一瞬间老了十岁的感觉，“若薇，爸爸也是被逼无奈，简家的人指名让你嫁过去，何况简家家大业大，你……” 白展桭话还没说完，若薇“霍”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是难过？绝望？又或是伤痛，“够了，别再说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样的说辞吗？既然简家家大业大，于瑾娅会不心动，不让她的宝贝女儿抢在我前头，白先生，你不要自欺欺人。” “若薇，你爸爸没有骗你，白家的生意出了问题，这个时候，你想谁会施以援手救我们，谁肯？只有简家，他们提出融资，白氏集团才能幸免于难，这种时候，你别任性，就答应了吧？就算他简晨烨是个废人，你也是简家堂堂正正的少夫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于瑾娅摆出一副慈母的态度诉说着，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我这么做都是在为你好。 “你闭嘴，于瑾娅，我的事情不需要置喙，你没有这个资格，既然简家那么好，白若兰为什么不嫁？别给我扯什么非我不可，全是放屁，如果白若兰肯，我不相信简家人会不同意。”白若薇气极，冲着她大吼。 若薇从未有一刻觉得他们的嘴脸这么恶心，当她是什么？生意场上明码标价的筹码！？哪有这么好的事，她白若薇要嫁就嫁给自己心爱之人，更何况白家现在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凭什么要她牺牲？ “白若薇，你是我白展桭的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古往今来的真理，我已经答应了简家，过几天简家人就会安排你和简晨烨见面，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同意也得嫁，不同意也必须嫁。”白展桭怒不可遏，却更多的是恼羞成怒，这个家里，他才是一家之主，他决定的事，身为女儿的白若薇有什么资格反对。 白若薇心如死灰，看着白展桭，表情麻木，她说，“白展桭，有时候我真怀疑，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从小到大，什么好事都是她白若兰占了，而我呢？我只能用白若兰剩下的，不要的，同样是你的女儿，你偏心成这样，你现在还要我嫁给一个潼市人尽皆知的废人，你心不慌吗？” 第九十三章 牺牲若薇保白家荣华 白若薇的话，确实引起了白展桭的内疚，因为特殊原因，从小到大，他对白若薇称不上多关心，甚至可以说，为了顾及于瑾娅的感受，他都会刻意和若薇保持距离。 两个都是他的女儿，可他对若薇的关心实在少之又少，现在还要她嫁给一个废人，他的确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 “若薇，请你体谅体谅爸爸，白家若不是危在旦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为了白家，你就委屈自己，嫁了吧。”白展桭的话，可以说残忍至极。 为了白家，白若薇觉得很可笑，白展桭凭什么这么说，又凭什么要求她为了白家牺牲？ “不可能，白若兰不是你们夫妇的心头肉吗？你让她去啊，她是白家大小姐，要牺牲也应该轮到她才是。”白若薇回头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白若兰，眼神凛厉的恨不得把她掐死。 白若兰哽着脖子，她有于瑾娅相护，自然不会怕，只是白若薇这么一说，白若兰多少还是有些心慌的。 “若薇，现在是在说你的事，你不要推到我身上，爸爸妈妈养你这么多年，让你为白家做点事，不过分吧？”白若兰说的简直就是风凉话，这事没有落到她头上，她自然不着急。 白若薇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越远越好，她态度坚决的说，“总之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我不会嫁给简晨烨，死也不会，白先生，如果你真可以做到那么心狠，那你不如一刀杀了我。” 反正让她嫁给简晨烨，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更遑论简晨烨是个半死不活的废人，要是真嫁给他，那这辈子恐怕也算完了，白展桭不愧是商人，连自己的女儿，也能做到这样，明码标价的卖了。 “你以为这件事由得了你吗？若薇，你既然回来了，这几天就好好在家待着吧，一直到简家的人带简晨烨过来跟你见面。”于瑾娅二话不说，话音刚落，门口便涌进几个黑衣人，在边上站着。 白若薇看了看那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不用猜也知道是给她准备的，视线转回落在白展桭身上，“白先生，难不成我不从，你还要强迫我吗？” 白展桭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抵不过对白氏集团的在意，白家不能倒，白家在潼市的地位，也不能倒，牺牲若薇，他们的荣华富贵就能保障。 何况简家还是潼市第一大家族，若薇嫁过去也算是她的福气，而他也可以利用这层关系，让白家更上一层楼，想到这里，白展桭一咬牙，狠了心对白若薇说，“就按你妈妈的意思做，若薇，你乖乖听话，简家人不会亏待你的，你嫁过去，他们只会觉得是简家对不起你，何况简晨烨是个废人，这样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对不对？” “不对，白展桭，你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你什么都可以牺牲，那我何必留在这里，你不是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吗？为什么白家一出事，你就想到我，让我来牺牲，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白若薇气得浑身颤抖，今天之后，她不会再对白家存有任何一丝幻想。 第九十四章 白展桭，你会后悔的 “若薇，这恐怕由不得你了。”于瑾娅对站着的黑衣人使眼色，后者领会，上前一人一边架起白若薇的人。 若薇顿时有些慌了，想挣扎却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她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敌得过两个大汉。 “干什么？你们这是犯法的，如果我不同意，你们没有资格强迫我做任何事。”白若薇瞪大了眼睛，脸上有怒气，却也有慌乱。 白展桭愈发生气，尤其是若薇那句“你们这是犯法的”，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白展桭，若薇是他的女儿，白展桭觉得自己有资格对若薇这样做。 “你是我的女儿，我就有权利这么对你，送二小姐去她房间，让她好好休息。”白展桭冷声命令。 白若薇心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明明答应过程蓦然，她很快会回去找他，可是现在，她好像要食言了…… 若薇终于哭了出来，向白展桭哀求，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没骨气，可是人到了绝望的时候，是什么也顾不上的，而若薇并不想嫁给简家大少爷简晨烨，她爱的人是程蓦然。 “我求求你，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既然你们以前也没管过我，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求您了好吗？不要让我嫁入简家，我不愿意，我不要。”白若薇哭着祈求，可白展桭却是转过身不再看若薇。 若薇心里除了慌乱，更多的是绝望，是的，直到现在，白若薇才终于完完全全的承认，她爱程蓦然，很爱很爱，自那天程蓦然把她从流氓手中救下，到前不久大雨滂沱里，程蓦然对她说，白若薇，有我在，我会一直在。 若薇才恍然明白，原来她的心，早就属于程蓦然，从他救了她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便将他们严丝合缝嵌合在一起，逃不开躲不掉。 而现在，若薇终于知道害怕，她开口哀求白展桭，她不愿意嫁给简晨烨，不愿嫁给不爱的人，可是没有用，白展桭不听，他不听……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给我带上去。”于瑾娅见若薇似乎就快要挣脱开那两个黑衣人的钳制，连忙开口喊道。 “是，夫人。” “白展桭。你这么做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若薇声嘶力竭的大吼，声音透着钻心彻骨的恨意，在白家客厅上空久久回响，挥之不去…… 眼看着若薇被带上楼，白展桭重重跌回原来的沙发位置上，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特别是刚才若薇说的那句话，说他会后悔，他会后悔吗？ 这是无解的，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但白展桭也知道，从此他和白若薇之间的父女情分，怕也是散了。 “老公，若薇就是这种性格，你也别太在意，她现在只是还没想通，你放心，我会好好劝她的。”于瑾娅又恢复那个温柔贤淑的好母亲好妻子的形象，坐在白展桭身边安慰道。 白展桭一手撑着额头，有些疲惫的说，“瑾娅，你和若兰先出去，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 第九十五章 穆暮 于瑾娅有些不甘心，没想到白若薇竟然对白展桭的影响这么大，柔弱的唤了声，“老公，我……” 没想到白展桭直接挥了挥手，声音满是不耐烦，“出去。” 于瑾娅跺跺脚，恼怒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白若兰连忙跟在自家母亲后面，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样对妈妈，以前他可是很宠爱妈妈的，看来若薇这件事，还真是把父亲给刺激到了。 …… “穆暮，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程蓦然一手搭着沙发，另一只手则在右腿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一双黑眸蕴藏着锐利。 穆暮坐在程蓦然身侧的沙发上，眉眼清秀，不笑的时候却显得很冷清，薄薄的嘴唇总是泛着不正常的白色，看起来病恹恹的样子，他开口，声音低哑冷漠，“白家的生意出了问题，白展桭打算与简家联姻，蓦然，他要把白若薇嫁给简晨烨。” 程蓦然半晌没吭声，穆暮也就这样安静地待着不说话，这样的相处方式，自穆暮认识程蓦然那天起，就已经习惯了，而且穆暮喜欢安静，一般康铎和丁宁同时在的时候，穆暮都会能躲则躲。 今天上午若薇说要回白家时，程蓦然其实大概有预料到白家人会不安好心，却没想过，白展桭竟然胆大包天，打起了这样的主意。 “穆暮，简晨烨的身份，你查了吗？” 程蓦然头微低着，整张脸都藏在阴影处，尤为平静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有种冷冽之气。 穆暮点点头，回答他，“简晨烨，简家唯一继承人，九岁那年失去双亲，是简老夫人一手带大了他，二十岁那天简晨烨遭遇一场车祸，双腿落下永久残疾，被简家表亲简老夫人的侄子强行送到郊外别墅休养，一直到现在。” 程蓦然换了个坐姿，听着穆暮念的这些资料，简晨烨这个人，等同于一个废人，可程蓦然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穆暮，简晨烨确定是残废了？” 程蓦然有点不相信，身处于大家族，还是个失去了双亲的孩子，就算是车祸让他的腿落下终生残疾，也不可能任由他们简家交到一个外人手里，除非他真的是个无能之辈。 程蓦然这么问，倒让穆暮小小吃了一惊，随即露出一丝笑，他说，“蓦然，你猜的不错，我一开始查的时候，也觉得不对劲，所以就深入探查了一番，发现这个简晨烨，很不简单。” “怎么？” “简家说是已经被那位简老夫人的侄子姚天明霸占，实则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姚天明无论是在简家还是简氏集团，看似横行霸道，但其实他根本没有实权，简家的产业，除了几处房产以外，其余的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穆暮声音清冷，脸色透着几分严肃。 程蓦然接了他的话说，“我猜他一定不知道这回事。” “没错，所以很有可能，简晨烨是这幕后之人。蓦然，白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做？”穆暮问得淡然。 第九十六章 程蓦然的野心 程蓦然抬起头，一双冰眸幽暗深邃，嘴角噙着一丝邪魅危险的笑，语气虽是懒懒散散，却又阴森至极，“他们三番两次动我的人，真当我程蓦然没脾气？呵呵……” 穆暮挑了挑眉，这样的程蓦然，痞相十足，还真有些不太一样的，“你想怎么做？” “以牙还牙。”眼中一道锐利光芒闪过，眼眸幽邃如墨一般，程蓦然看向穆暮，语气笃定。 多年的默契早已在他们之间养成，穆暮很清楚程蓦然心里想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是帮了他。 “ok。”穆暮手伸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他说，“你的女人你自己决定，不过蓦然，我必须提醒你，程氏是个延续了近百年 的家族，你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该先考虑家族的荣光，白若薇是好女孩，却不是程家主母的好人选。“ 说这句话的人，穆暮不是第一个，程蓦然很清楚，他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但白若薇是他的女人，有没有资格成为程家主母，别人说了不算，他说的才算。 “穆暮，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再提。”程蓦然说的很严肃，因为只有他自己明白，白若薇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不容许任何人质疑。 穆暮聪明地选择转移话题，耸耸肩说了句，“我知道了。”接着说，“对了蓦然，你把我大老远叫到潼市来，不会只为了让我充当你的情报员的吧？” 穆暮在程家身份特殊，除开程蓦然下属的身份，还是他的堂弟，两人小的时候打过无数次架，可悲的是，穆暮没赢过一次。 程蓦然理所当然点了点头，“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喂……”穆暮有些不满，“你几个意思？” 程蓦然嘴角勾起一丝笑，“你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样幼稚。” “程蓦然，不带你这么人身攻击的。”穆暮不爽地伸腿踢了他一下，还真是越长大越没个正经。 “说认真的，让你来肯定不仅是为了这个，穆暮，程家在海外虽极负盛名，但在这里，潼市是我的故乡，人们却已渐渐忘了程家的辉煌，我不愿意让程家就此埋没在潼市。” 说这番话时，穆暮能很清楚地看见，程蓦然眼里那抹圣光，这是程蓦然的执着，亦是他所追求的，穆暮相信，程蓦然有这样的能力，而他也愿意辅佐程蓦然。 “蓦然，你已经决定了？” 程蓦然点头，“我很确定，穆暮，让你来潼市，就是为了帮我做这件事，这就是我要做的事，你清楚了吗？” 穆暮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分明从程蓦然眼里看到了野心，这种野心，足够支撑程蓦然到达很远的高度，甚至是他的巅峰。 但，穆暮却也有他的担忧，那就是白若薇，现在不过是初显端倪，往后的日子里，程蓦然会因为白若薇，不断改变他自己，从性格到他的全部，可以说，穆暮已经看到了程蓦然至这样的未来，一个让穆暮很不愿意，却又不得不追随的，未来。 “我知道了。”穆暮说。 第九十七章 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若薇不知道自己在这屋子里待了多久，只知道她撑着撑着，实在撑不住睡着了，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依旧在这个房间里，虽然灯光明亮，但在若薇心里是暗无天日的房间，眼泪早已经流干，她也不想再继续这种无谓的哭泣。 她将整个身子都缩在墙角，双手环抱着膝盖，这种感觉，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了，若薇依稀记得，十多年前的某一天，她因为被姐姐白若兰污蔑打碎白先生的一个古董花瓶，也是这样，被白先生让人关到房间里，将她隔绝与白家的世界之外。 若薇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原来，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原来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傻，明知道再怎么坚持，也会换来一样的结果，白先生不会多疼她一分，而她们，也不会对她这个小女儿，对这个妹妹仁慈半分。 若薇知道的，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却一直都不愿意去承认，去相信，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太难过了，若薇不愿意去承受，可现在，白先生的行为，将若薇唯有的一点点幻想，彻底击碎，那么多年了，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还真是可悲，太可悲了，若薇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白家人会这样对她？为什么连作为父母的白先生，白夫人，也要这般对她？ 难道她白若薇生来就没有亲情缘分，注定是要孤独一辈子的吗？若薇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好恨，她觉得好恨啊…… 门把手轻轻转动，若薇眼睑微抬，却没怎么在意，只是双腿又往后缩了缩，本能地防备。 进来的是于瑾娅，没有白先生，也没有白若兰，只有于瑾娅一个人，若薇猜到，她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自己说的，若薇有种特别的预感，于瑾娅接下来要说的事，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答案的事。 若薇听着于瑾娅高跟鞋“啪嗒，啪嗒，啪嗒……”撞击地板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银色鱼嘴鞋，指甲涂成鲜红色，很衬肤色的颜色，若薇知道，于瑾娅一直都很喜欢这个颜色，高贵又冷艳。 “白若薇，你想明白了吗？”于瑾娅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墙角的若薇。 白若薇缓缓抬起头，只是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在她眼里，于瑾娅早就不配做她的母亲，从很多年以前，于瑾娅就失去了这个资格。 “想明白什么？嫁给简晨烨吗？你不要妄想了，绝对不可能，有能耐的话，你们弄死我，否则就算简家人来了，你们也一样要丢脸。”若薇的声音很嘶哑，听着让人觉得心颤。 听在于瑾娅耳朵里，却尤为刺耳，甚至有些恼羞成怒了，“白若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白家养你养这么大，也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你什么意思？”白若薇听出一丝不对劲，于瑾娅似乎话里有话，她虽没怎么听明白，但也听出了个大概，难不成于瑾娅的意思指的是，她白若薇不是白家的孩子！？ 第九十八章 不过是野种！？ 人的直觉总是没有道理可讲，越是不可能的事，越容易发生，若薇似乎都能从于瑾娅的眼神里看出一些端倪。 于瑾娅冷冷笑着，“白若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会真的这样迟钝吧？” 白若薇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脸色有些难看，就连扶着墙的手都不由得颤抖起来，她逼近于瑾娅，眼神里的那抹绝望，以及伤痛，实在太过震撼人心。 哪怕是于瑾娅，也有些心虚地退后几步，看着她讥诮出声，声音却不自觉带了几分不自然，“白……白若薇我告诉你，你压根就不是我的女儿，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为何这样容不下你？因为我恨，我不仅恨你，还恨你那不要脸的妈，你们都是不要脸的贱人。” 若薇只感觉头上仿佛有某种重物砸下来一般，将她砸得晕眩着，分不清东西南北，脑袋嗡嗡嗡响，让她完全失去思考能力，满脑子都是于瑾娅的话。 白若薇，你压根就不是我的女儿…… 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为何这样容不下你？ 因为我恨，我不仅恨你，还恨你那不要脸的妈…… 于瑾娅说，自己不是她的女儿，那她是谁的女儿？她妈妈是谁？她，又是谁？ 一种没由来的恐慌和不安迅速席卷而来，裹住她全身，浑身颤抖着，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白若薇瞪大了眼睛，伸手用力揪住于瑾娅的衣领，用力到她脸都涨成了紫红色，“那我是谁？我是谁？你不是我妈妈，谁才是我妈妈？于瑾娅，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是谁？” 白若兰闯进来，见若薇掐着于瑾娅的脖子，顿时脸色大变，跑过去用力推开白若薇，冲着她大吼，“白若薇，你真是疯了，你竟然要杀了我妈妈，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爸爸。” 白若薇被她这么一推，防不胜防，后背直接用力砸向墙壁，后脑勺也直接磕在墙壁上，沉重的撞击之下，让白若薇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 而白若兰说的那句话，却让她很是在意，她说的是：我妈妈！ 那么，是不是就说明这件事，白若兰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们是联合起来欺骗她的？ 白若薇抬起头，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恍惚，她看着白若兰开口问道，“所以，你也一直都知道，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儿？这么多年你才会对我这样的，是不是？”若薇说着，伸出右手手指恨恨地指着站在一旁大口喘气，还没缓过来的于瑾娅。 白若兰很快就承认了，是昂着头，特别高傲的表情，“没错，我早就知道，从八岁那年我就知道，白若薇，你只是爸爸和别人的私生女，是个野种，所以这么多年，你凭什么跟我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有什么资格跟她争？白若薇双手紧贴着墙壁，因为震惊，因为不可置信，所以此刻她所有的反应都是迟钝而缓慢的，低着头的样子，表情被隐在阴影处，让人分辨不出，只唯有嘴角，轻轻勾起的一丝嘲讽，是那么清晰，那么刺眼。 第九十九章 我的亲生母亲是谁 “啪”的一声，缓过来的于瑾娅毫不客气扬手扇了若薇一巴掌，若薇脸被打得歪向一边，头发紧贴在脸上，湿润的眼角，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白若薇，你这个疯子，我告诉你，我忍了你这么多年，却不代表我要忍你一辈子。”于瑾娅甩了甩打若薇的脸打疼的手，紧皱眉头有些恶狠狠的样子。 若薇嗤笑一声，抬手轻拨开头发，冷漠地看着她，一双清丽眼眸除了冰冷没有任何表情，“那就不要忍啊，这么多年，如果你现在不说，我还真是替自己感到悲哀，有你这么个母亲，简直就是耻辱，不过现在，我很庆幸，庆幸自己不是你的女儿。” 于瑾娅气得恨不得再甩她几巴掌，而她也是这么做的，抬手高高扬起，却在落下的那一秒，戴着精致玉镯的手腕被白皙修长的手截住，用力一甩，于瑾娅整个人都被若薇用力甩到床上。 “于瑾娅，打我的事，没有下次，这巴掌，我就当是还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虽然你这么多年，也没怎么管过我……” 可我至少从我知世故那天起，叫了你将近二十年的妈妈，这句话，若薇没有说出来，也知道并不需要说，因为于瑾娅不会懂，她也没有说的必要。 “白若薇，你竟然……”白若兰上前一步，抬手亦想要挥她一巴掌，却因为若薇阴森冷冽的眼神，僵在原地，这眼神，好像只要她一动，白若薇就要杀了她一般，生生让白若兰怯步了。 白若薇看着于瑾娅，一步一步向她靠近，一把扣住于瑾娅的手腕，声音透着凛冽的戾气，“告诉我，我妈妈是谁？她在哪里？” “我……”于瑾娅吓得直哆嗦，正要说话，余光瞥见一道身影，眼眶迅速凝了眼泪，就这速度，让若薇不禁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戏子？可是下一秒，若薇就明白过来了。 白展桭用力将若薇扯下来，脸色阴沉地看着她，“白若薇，你在干什么？” 于瑾娅发挥着自己的演技，坐在床边，泪水串串落下，止也止不住，恶人先告状的说，“老公，若薇……若薇她刚刚想要掐死我。” “是啊是啊。”白若兰也开始附和，走到于瑾娅身旁，看着若薇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她说，“爸爸，我刚才亲眼看见的，妈妈不过是进来问若薇要不要吃点东西，可若薇就像疯了一般，掐着妈妈的脖子不放，要不是我进来，恐怕妈妈现在都被若薇给掐死了。” 白展桭下意识看向于瑾娅的脖子，发现还真有一道浅浅的淤痕，痕迹虽不深，但足以让白展桭深信不疑。 “你，白若薇，你这个不孝女。”白展桭抬手，用力甩给她一巴掌，一样的位置，伤上加伤，若薇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右脸迅速肿起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却压不过心头的疼痛。 若薇捂着脸，眼眸闪过一丝恨意，抬起头，目光冰冷望着白展桭，骤然降至冰点的声音让人心底生寒，“白展桭，告诉我，我的亲生母亲是谁？” 第一百章 绝不答应 白展桭有一瞬间的怔然，回过神心虚地看着一边脸颊红肿的若薇，不自然地问道，“谁……谁告诉你的？白若薇，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是我，是我说的。”于瑾娅装模作样被白若兰扶着站起来，一脸虚弱地看着白展桭，轻声细语地开口，“展桭，你要原谅我，刚才那种情况，我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就要被若薇掐死了，你能理解我的那种恐惧吗？”于瑾娅捂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样。 白展桭动了恻隐之心，加上她脖子上那道伤痕，让白展桭相信，一切都是若薇的错，伸手搂了搂于瑾娅，安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怪你的，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是若薇太不懂事。” “呵呵……这应该是我听过的，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若薇仰头笑着，泪水却不停顺着眼角往外流。 “你还说！”白展桭气极，抬手又是一巴掌，用力到他的掌心都泛了红色。 若薇尝到嘴里的血腥味，也只是不屑地吐出一口血水，嘴角一丝鲜血向外延伸，一直到滴落在地。 白展桭眼皮跳了跳，看了眼自己的手，有些诧异他竟然对若薇下了这么重的手。 只是想到若薇做下的这些事，白展桭又觉得好像是她活该，一副严父的模样，实在有些过于道貌岸然，“若薇，如果你答应嫁给简晨烨，我……” 他话还没说完，被若薇冷漠打断，她说，“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白展桭，你别忘想了。” 白展桭恼羞成怒，有些顾不得形象地吼道，“既然这样，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你母亲是谁？” 白若薇被他吼得心一颤，难以言喻的疼痛在心口蔓延，她安静地看着白展桭，“是吗？你以为我不会自己去查吗？白展桭，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难过了只会躲起来哭泣的小女孩。” “是啊，翅膀硬了，白若薇，即使是这样，你也必须嫁给简晨烨，因为你是白家人，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这是你的责任。”白展桭目露凶光看着她。 这样的白展桭，给白若薇的感觉是陌生的，也许是真的把他逼急了吧？又或者说，这才是他原本的面目。 “我绝不可能答应。”若薇用力一推，白展桭防不胜防，直接于瑾娅那边摔去。 见若薇已经跑出了房门，白展桭气急败坏冲着门口大声吼，“你们还杵在门口做什么？给我拦住她。” 若薇手滑着楼梯扶手，没命往下跑去，身后几个黑衣人的脚步却是越来越近，若薇来不及害怕，除了跑她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二小姐，你别跑了。” 若薇刚跑下楼，黑衣人已迅速拦住她的去路，挡在她面前，三个人将若薇围成个圈，为难地看着她。 若薇也不知道为什么，泪水竟然愈发不受控制，她看着围在身边的黑衣人，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你是谁？ 眼睁睁看着白展桭出现在楼梯口的方向，若薇心里只有绝望，一步接着一步往后退，可事实上，她却已经退无可退。 若薇刚才那一推，把白展桭对她仅有的那一点点内疚和心虚都给推没了，此刻他想做的，只有快点把若薇抓回房间软禁，然后等着简家人的到来。 “白若薇，这里是白家，你觉得自己能跑得掉吗？”白展桭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作为父亲该有的慈爱，现在的白若薇，不过是能让他跟简家交易的筹码罢了。 若薇双手握成拳，即使她已经害怕得浑身发颤，也不允许自己向他们屈服，唯一让她感到痛心的是，白展桭作为她的亲生父亲，竟然会这样对她。 “白展桭，你这个魔鬼，你根本就不配为人父，你会下地狱的，你一定会下地狱的。”白若薇用尽全身力气冲他叫喊。 白展桭嘴角狠狠抽搐着，没想到白若薇竟然这么倔强，软的硬的一概不吃，终是让他觉得疲倦，挥挥手说道，“给我堵住她的嘴，带回房里去。” “是。”其中一个黑衣人点头。 白若薇瞪大了眼睛，她好不容易跑出来，好不容易能离开那个见鬼的地方，又要被关起来了吗？若薇拼命挣扎着，耳边传来胶布撕开的声音，接着往她嘴上一贴。 余光扫到于瑾娅母女恶毒的嘴脸，若薇心里全是绝望，可嘴巴被封住，发出的也只是呜咽之声，此时此刻，她好想程蓦然…… 记得她来白家之前，程蓦然告诉过她，不要来，因为白家人就是白家人，一切不会有任何变化！是她太天真，以为一切会变得不一样，也是她太单纯，以为父亲只是被于瑾娅母女暂时蒙蔽了双眼。 若薇绝望地闭上眼睛，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滚落，悄无声息滴落在地上，一点痕迹都不留。 白展桭见若薇似乎终于消停一会，稍微松了口气，“带她上去吧，看好她……” “这么热闹，看来我出现得正是时候……”程蓦然的声音骤然响起，由远及近，冷冽如狂风骤雨，吹进白家门前，惊了众人。 白若薇猛地转身，一抬头便看见程蓦然，他孑然站在门边的地方，冷傲孤清却又带着盛气凌人的危险，滚烫的泪水不断从眼眶滚落，断了线一般。 “你是谁？”白展桭看着他，眼里全是警惕，这个男人，竟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家里，门口的保镖都是摆设吗？ 是他！？竟然是他？白若兰欣喜若狂，甚至有些激动过头了，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里见到这个男人。 程蓦然可不理面前这些人有多少内心独白，此时他眼里心里只有不远处被拖着走的若薇，这孩子，害怕得连手指都在颤抖着，程蓦然心口不免一疼，幽冷的眼眸更深邃了几分。 他抬手，身后不知何时涌现一大批黑衣人，将整个白家都给团团围住，而与此同时，钳制若薇的两个人已被打倒在地，若薇没有犹豫往程蓦然跑过去…… 第一百零二章 她脸上的伤，谁干的？ 两天未见，若薇只觉过了两年，她没有跑到程蓦然面前便已摔倒在地，这两天没进一粒米，没喝一滴水，折腾到现在没晕倒，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坚强了。 可这样的坚强在看到程蓦然的那一秒，溃不成军……若薇从未想现在这般需要程蓦然，她抬起头，眼中有泪光闪烁，晶莹地看着他，“程蓦然，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听你的劝，再回到这个家，对不起没有听你的话，乖乖待在你身边，若薇轻轻闭上眼睛，早已哭肿的眼睛原以为流不出泪水，却是不由自主落下一行泪。 程蓦然半弯腰看着她，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他伸出拇指，擦去若薇脸颊挂着的眼泪，丝丝入扣的嗓音让人从心底颤栗，“她脸上的伤，谁干的？” 很显然，这句话是对着不远处的三个人，白展桭，于瑾娅以及从程蓦然出现那一刻，就丢了魂一般的白若兰。 白展桭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看着程蓦然如鹰似的锐利狠绝的眼眸，倒吸一口凉气，却仍然镇定心神，“你到底是谁？这里是我家，白若薇是我的女儿，你这么直接闯进来，我是可以告你的。” 程蓦然还没说话，他身后站着的康铎和穆暮有些不忍直视了，他连程蓦然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就敢这么撂狠话，怕不是真活腻了？ “我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人了。” 程蓦然抱起白若薇，明明该是带笑的声音，嘴角那一帧邪魅冷冽却是那么让人寒毛耸立，触目所见是若薇红肿的右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润，有些赫目。 就连站在离他们三四米外的康铎都不由得揪心，可想而知此刻的程蓦然，心里该是何等的不平静。 白若兰心炫于程蓦然，向前一步，让人不禁怀疑她是装天真，还是无知，“这位先生……” 才刚开口，程蓦然便冷然不耐地打断，“滚！” 凛冽的眼神看向白若兰，让她全身都僵住，不得动弹，双眸迅速凝结了眼泪，只可惜对于他们而言，白若兰的眼泪，不过是鳄鱼泪，不值得可怜。 于瑾娅看不得自己女儿被人这样欺负，拉了拉白展桭的手，用柔媚的声音说，“展桭，你看看，你看看还有没有天理王法，若薇竟然带着人来咱们家里闹，你真的不管管？” 若薇整个人都缩在程蓦然怀里，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委屈，说不出口的委屈，这么多年，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份温暖的亲情，所以即使于瑾娅对她再不好，白若兰再怎么折磨她，若薇都忍过来了，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若薇觉得她们是一家人。 所以她忍，这么一忍，就忍到了现在，若薇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原来这么多年，是她傻，是她笨，别人都做到这份上，她还摸不着头绪，一切只不过是，她是白展桭的私生女，让于瑾娅觉得耻辱的私生女。 “程蓦然，我好痛。”若薇揪着自己的胸口，声音脆弱得令人心疼。 第一百零三章 十五年前的警告 别人听不懂，可程蓦然是懂的，她说的疼，不是身上疼，是心里痛，程蓦然皱紧眉心，整张脸都陷入锋利凛冽的漩涡当中，让人噤若寒蝉。 “穆暮。”程蓦然声音冰冷。 身后的穆暮领会他的意思，抬手在半空中一握，围着白家的那些黑衣人，其中几个，朝白展桭走过去，将他直接揪着衣领拎到程蓦然面前。 于瑾娅原本想说点什么，却直接让人踢倒在地，双膝跪在地上，白若兰则是被两人扣着双手在奋力挣扎，只是最后亦只能像她妈一样，被踢倒在地上跪着。 白展桭颤抖着身体，就连双手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遭遇这样的处境，再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脸上满是恐惧，跪在地上仰脸看着程蓦然，问道，“你……你是什么人？我们白家没得罪过你，没有……” 自问自答似的问题，却也只换来程蓦然一抹不屑，“白家是没得罪我，却让我女人觉得不爽了，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你的女人？白若薇。”白展桭忽然将目光定在程蓦然怀里的若薇脸上，满眼的不可置信，他将头摇成拨浪鼓，“不，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若薇是我要嫁给简家的女儿，怎么会是你的女人。” “白展桭，你当真不记得我了？”程蓦然声调上扬，语气逐降至冰点。 白展桭听着这声音，不免觉得熟悉，他忽然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十五年前那个…… 想到这里，白展桭又渐冷静下来，感觉不太像，当年那个少年，有着和他一样的冷眸，却没有他这般的凛冽气势，白展桭不确定了，他缓慢摇头，声音透着几丝迟疑，“你难道是当年的那个……” 程蓦然一笑，冷魅的脸上表情忽明忽灭，明暗交织，煞是令人目眩，“想起来了？当年我警告过你，白若薇是我看中的人，让你，和你家里这两个女人，好生照顾她，看来你是忘得一干二净，又或者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白展桭大骇，当年他和若薇仅有一面之缘，十五年了，白展桭以为他不会再回来的，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不停摇着头，恍惚间那段刻骨铭心的恐怖往事又历历在眼前，“不是的，我没有，不是这样的。” 康铎满脸诧异看着程蓦然的后脑勺，这家伙当年是做了什么事把人吓成这样？他转脸凑过去，看向穆暮问道，“哎，穆暮，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我看起来蓦然和白家渊源颇深呐。” 穆暮凉凉瞥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我怎么知道，蓦然回潼市那时候我没在，后来他也没跟我提过，你要是好奇，自己问他去。” 若薇抬眸，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程蓦然，她听懂了，她完全听懂了，也全都想起来了，当年的事，十五年前遇到的那个大哥哥，就是此刻抱着她的，程蓦然！ 说实话，此刻的程蓦然是有些心虚的，尤其是感觉到若薇澄澈安静的眼眸正看着他，程蓦然不由得更紧张了。 第一百零四章 程家的赋予 “程蓦然，十五年前送我紫水晶项链的人，是不是你？”白若薇强迫自己要冷静，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就像过电影一般，重现在眼前。 一切也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程蓦然，明明那么冷漠，却在她交稿到恒言的那一次，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因为那时的程蓦然，应该就已经认出了她。 是了，若薇想到那天，她对恒言的付总说过的那番话：黄沙掩不住珍珠的光华，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因为这句话，原本就是程蓦然对她说的话，此时的若薇心里五味杂陈，有难过，也有悲伤，唯独没有埋怨，她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埋怨呢？ 程蓦然认出她，却没告诉她，一直以来默默守护在她的身边，很多次，她都很想问为什么？因为若薇很清楚，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从来都不是无条件的，当程蓦然跟她说，若薇，我们结婚吧。 若薇以为这就是答案，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不是的，一直以来都不是的，真正的回答，是现在，是这一刻，程蓦然对她轻轻的一个点头。 他说，“若薇，是我，一直都是我。”十五年前是，现在亦是，他本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向她坦白，可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程蓦然想，或许就是现在吧。 白若薇轻咬着嘴唇，一面庆幸是他，一面又有些不能相信是他，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不出现？她等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白展桭跪着向前一步，抓住若薇的手，声音透着慌张的哀求，“若薇，没错的，爸爸可以作证，他就是你小时候遇见的人，所以若薇，你救救爸爸，救救我。” 于瑾娅很不可置信，跪在那边冲他喊，“白展桭，你求她做什么？” 白展桭此刻什么道德什么慈父面孔通通都回来了，回头吼着于瑾娅，“你懂什么，我不求若薇难道求你吗？若薇遇见的，是程家人，他是程家人，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这句话分量有多重，也许一般人不清楚，潼市也很少有富豪大家知道程家人的身份，可白家，几代人都住在紫菀山，与程家比邻而居，自然很清楚程家人的身份。 于瑾娅瞳孔猛然放大好几倍，瞬间瘫软在地上，想她一直以来处心积虑想把若薇赶出白家，因为若薇于她而言，一直是耻辱的存在，她不能看见若薇，因为看见若薇，会让她想起丈夫白展桭的背叛，她怎能容得下若薇。 可是现在，白展桭竟然告诉她，出现在白家的这个男人，是程家人，还是一心只护着若薇的程家人，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仅仅一个身份，就让白家人怕成这样，若薇不禁好奇，程蓦然到底是什么人？十五年前他又对白家做了什么？ “若薇，他是你父亲，该怎么做，由你决定。”程蓦然低着头，眸光柔和得动人心魂，存心引她陷落，亦是她，无畏一切的强力后盾。 第一百零五章 我还不够残忍 若薇眼眸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她看着程蓦然说，“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白若兰更加愤恨地捏紧了拳头，白若薇不过是个贱人，凭什么她看上的男人对白若薇这么温柔，这么深情，她不甘心，她不服！ 白展桭看着若薇站在他面前，“若薇……你救救爸爸，好歹你也是白家人。” 白若薇冷冰冰地看着他，低着头，有种睥睨一切的傲然，居高临下的模样，有种能扬眉吐气的错觉，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情绪，“白先生，一周以前，你就把我赶出白家，准确的说，我现在跟你，还有白家，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若薇，爸爸当时是气昏头了，爸爸知道错了，你原谅爸爸，原谅我。”白展桭拉着若薇的手，语气满是哀求。 他是真的怕了，程家人留在他心头的阴影，如同梦魇一般挥之不散，这种感觉，绝非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白若薇红着眼睛，第一次，这是第一次，白先生在她面前流露出惧怕的眼神，而不是假装慈父，又或者一副高高在上，一本正经的商人模样，而现在，他终于流露出若薇前所未见的模样，但却不是因为她，是她身后站着的男人。 “白先生在求人的时候，倒是记得自己是我父亲，可白先生好像忘了，刚才是谁信誓旦旦跟我说，如果我不嫁给简晨烨，你要如何？还有，我的亲生母亲她到底是谁？”若薇微低着头，目光凛厉迫人。 白展桭被她压制着，心慌的感觉比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更要动人心魄，“若薇，你母亲的事，我日后会好好跟你解释，你现在替我跟程先生求求情，白家不能倒，白家绝对不能倒。” 若薇虽然不能理解为何白展桭如此惧怕程蓦然，但有了这个的加持，正和她心意，她站直了身子，看向白展桭身后的于瑾娅母女，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白先生，要我求情可以，刚才你扇了我两巴掌，于瑾娅扇了我一巴掌，我现在要你和白若兰各扇于瑾娅三十巴掌，你们要是做得到，我也一样可以做到。” 这才是若薇的本性，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别人伤你多重，你就伤对方多重，甚至让她们付出惨痛几十倍，几百倍的代价，现在对于瑾娅，她就是这样的。 白展桭没想到，若薇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满脸震惊地看着她，“若薇，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 “白先生觉得我很残忍是不是，那你问问于瑾娅，问问白若兰，这么多年她们是怎么对我的？从小到大，折磨我，污蔑我，甚至不停在你面前诋毁我，比起她们，我觉得自己远远不够，不够残忍。”白若薇瞪大眼睛，沙哑的声音透着声嘶力竭的感觉。 白展桭转过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不想相信的，可若薇的语气，若薇的眼神，还有她那滔天的恨意，都似乎在逼迫着白展桭相信这一切，而当他看见于瑾娅母女皆是脸色惨白，他就知道，若薇说的是实话。 第一百零六章 羡慕她的幸福 白若兰身子抖成筛子，要她去扇自己的妈妈，她委实做不到，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冲着白若薇大叫，“你说谎，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做，白若薇，你这个贱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我……” “贱人”这两个字一出口，白若薇倒是没什么表情，她已经习惯了，程蓦然一双利眸看向白若兰，“你骂谁贱人？” 轻飘飘的话，冷得好似三月飞霜，让白若兰禁不住战栗，反射性往后退，可身后钳制她的人，压根不给她留退路，她恐惧地摇头，“没有……我没有……” 程蓦然嘴角上扬，轻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说出的话残忍无比，“拔了她的舌头。” 白若薇震惊，僵着身子机械地回过头看着程蓦然，这个男人，竟然就因为白若兰骂她的一句“贱人”，就可以做到这样吗？ 若薇很感动，感动之于又觉得，她似乎不值得程蓦然对自己那么好。 程蓦然眼尾微挑看着她，眼眸温柔，他说，“若薇，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你。” “好。”白若薇点头，脸颊上的酒窝深陷，笑得很温暖，因为有程蓦然，白若薇觉得，即使没有家人也无所谓，反正前二十年，她都不曾拥有，现在也没有必要有。 白若兰心里溢满了恐惧，她以为程蓦然只是说说而已，可身后的男人已经撬开她的牙齿，开始拔她舌头，白若兰终于开始害怕，“若……若薇，你求我，唔……我不要！” 白展桭看得冷汗直冒，当年他就知道程蓦然不是什么善茬，那时候的程蓦然，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却有种泯然众人的冷傲气势，他就站在那里，却让白展桭有种想要跪地臣服的冲动。 如今自己的女儿被人这么对待，白展桭心里有些难受，身旁的于瑾娅更是吓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脸色唇色惨白得好似演贞子都不用化妆了。 “程先生，若兰她不懂事，我求求您，放过她吧，求求您了……”白展桭就差没给他们磕头了。 程蓦然脸色淡漠，“你求我没有用。” “对。若薇，若薇你听爸爸说……你姐姐身体不好，禁受不住这样的吓。”白展桭朝若薇跪着过去，苍老的脸上写满了哀求，“若薇，是爸爸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把若兰教好。” 于瑾娅也不知何时醒过神，朝若薇爬过去，精致妆容已糊成一团，她想去拉若薇的手，伸到半空又不放了下来，语气亦是哀求的，“若薇，是我不好，我不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罪若兰，你要报复，就报复在我身上好了。” 白若薇冷眼看着他们，鼻子却不自觉有些泛酸，作为女儿，白若兰是幸福的，因为她有疼她爱她，一心只为她着想的父母，若薇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来，她很羡慕白若兰，她想要的，白若兰全都拥有着。 到底动了恻隐之心，白若薇很看得清自己，既然下不了手，没有必要勉强，“好，我放过她，至于要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于瑾娅？” 第一百零七章 “刺伤”她 于瑾娅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按照你说的做，若薇，只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于瑾娅说着，拉起了白展桭的手就往自己脸上呼，“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得以自由，白若兰爬到自己母亲身边，抓住她的手，哭喊道，“妈妈，不要，不要这样，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 于瑾娅甩开白若兰的手，语气温柔，是若薇从没听过的温柔，“若兰，我的孩子，只有这样才能让若薇消气，妈妈没事，没事的。” 白若兰抬起泪眼，愤恨地看着白若薇，“这样你满意了吗？白若薇，你非要这么做才解恨是吗？那你冲着我来好了。” “哟……冲着你来，你确定？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求饶，白若兰，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看我做的还不够狠是吧，剩下的三十巴掌，就让你来扇好了，我觉得，这一定很好玩，是不是？”白若薇眸光微闪，娇美的脸上漾开几分俏皮又邪魅的笑。 这笑容看在白若兰眼里，却是那样的令人恐慌，让她想起小时候在电视上见过的人偶娃娃，一样的精致可爱，却也一样令人心惊。 白若兰拼命摇头，双手往后缩着，“不要，我不要，她是我妈妈，我下不了手，我不要，白若薇，你这个魔鬼，你是魔鬼。” “不是贱人吗？白若兰，其实我觉得，比起你们母女，我的段位还算低的，我记得前不久好像有人还说，我是酒吧的陪酒女来着，你说，这个人她该不该死？” 若薇一脚踩在白若兰手背上，用力辗了一下，听见白若兰惨叫，她的心一颤，却不自觉更用力了几分。 白若兰疼得直抽冷气，没想到白若薇狠起来竟然可以这么不留情面，脑海中渐渐有了回忆，当年的她，好像也是这样若薇的，那时的若薇只有六岁…… 白若兰一面惨叫着，一面又不禁对若薇更怨恨了几分，她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凭什么这样对她，凭什么？ “白若薇，你就是个野种，是爸爸跟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女，我才是白家大小姐，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白若兰疼得全然失去理智，满心满眼都是对若薇的恨。 于瑾娅冲过去，用力推开若薇，抱住了自己的女儿，看着她被若薇踩得红肿的手背，满眼心疼，“若兰，不怕，妈妈在这里，不要害怕。” 若薇被她措不及防推开，直直向后仰去，若不是程蓦然接的及时，恐怕后脑勺就要与坚硬的地板来个亲密接触，程蓦然微低着头，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心不由地揪紧。 若薇以为，这么多年，她已然练就一身铜墙铁壁，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能刺痛她分毫，可现在若薇才知道她错了，全都错了。 不是不在意，恰恰是太过在意，才会浑身长满了刺，以为所向披靡，无所畏惧，殊不知，白若兰一句话，就让她饱受折磨。 她只是白先生和别人的私生女，是最让人不齿的，私生女呐！？ 第一百零八章 我想回家了 看着若薇不断溢出眼角的泪水，程蓦然眼眸深不可测，抬起头，脸色凛冽得让人胆寒，“白展桭，你还真是教了个好女儿，看来你们白家，也该到头了。” “不，不，程先生，我会好好教导若兰的。”白展桭脸上满是绝望，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他第一次有如此深的体会，心里不由开始埋怨起于瑾娅，若不是她教导之失，也不会坏了事。 可躺在于瑾娅怀里的白若兰已然顾不得这些，手背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只想对白若薇破口大骂，也许这样才能稍稍缓解。 穆暮一直站在程蓦然身后，心里是很惊讶的，以往的程蓦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一切只为白若薇，因为他知道，白若薇看似心狠，却对白展桭这个父亲，还存了一丝希冀的，她期盼着白展桭这个父亲能给予应有的父爱，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 康铎亦是陷入了沉默，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脸色凝重了几分，很显然，他的想法跟穆暮是一样的，他也觉得现在的程蓦然，有些出人意料，太仁慈，做的太少了，就连向来主张和平主义的人都觉得程蓦然过于收敛，可想而知，这种情况有多么令人惊异。 白若薇攀着程蓦然的脖子，无声的哭泣更令人动容，这样的若薇，程蓦然很心疼，甚至觉得有些心碎。 “程蓦然，你带我回家吧，我想回家了。”白若薇知道，如果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她一定会忍不住想要毁灭，毁灭白家，亦毁灭了她自己。 是谁说，慈悲的反义词就是毁灭，若薇不想慈悲，可她，也做不到毁灭白先生，唯一能做的，只有离开。 她跟程蓦然说：我想回家了。也许是一种本能，不知何时起，程蓦然于她而言，成了家的代言词，有程蓦然在的地方，就是她白若薇的家，这不是一件好事，若薇很清楚，因为她学会了依赖，学会奢望不该奢望的一切。 程蓦然只轻轻点头，周身凛冽戾气尽褪，只余下温情，他对若薇说，“好，我们回家。” 白展桭是松了一口气的，此刻他的心里，白若薇不再是女儿，是他维持和程家关系的一种枢纽，有了这一层关系，那简家算什么。 或许潼市人不见得听说过程家，可白展桭是了解的，程家近百年来，渐趋神秘，看似隐匿没落，实则不过是程家的一种蛰伏，白展桭很清楚，他们会卷土重来，潼市是程家人的故乡，程蓦然作为程家人，如今现身在潼市，已然说明了一切。 白展桭信心满满，只要能攀上程家这层关系，那白家何愁不能一步登天，更何况他手里，还握有一个重要契机，关于白若薇的契机。 “蓦然，你当真就这样放任？”穆暮看不过眼，他觉得今日有些雷声大，雨点小了，不像程蓦然的作风。 程蓦然只冷冷抬眸，说了句，“若薇想回家了。” 穆暮哑口无言，沉着脸不吭声，也不叫他的人让开，严严实实将抱着白若薇的程蓦然堵在那。 第一百零九章 若薇归我们程家管 气氛着实有些僵持，康铎眼珠子来回扫在他们身上，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我说二位，有什么事，能回去再说吗？” 穆暮气不过，他本就喜欢绷着脸，此刻更甚，他没理会康铎的话，而是看着程蓦然，秀气的眉心微皱，缓缓开口，“蓦然，你不该这么做。” 程蓦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今日他在白家出现，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依照白展桭的性子，如果就此放过，一定横生事端，穆暮向来喜欢速战速决，对于程蓦然的做法，很不苟同。 “穆暮，让开。” 程蓦然没听他的话，语气冰冷摄人，其实穆暮也算是错怪了程蓦然，实在是现在，在白若薇的面前，程蓦然对她的家人，不能下手，白若薇现在是觉得他们该死，可是以后呢？万一哪一天若薇突然想到，后悔了，为此怨了他，那他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其实这也是程蓦然的聪明之处，他把选择权交给白若薇，白若薇做的任何决定他都是无条件支持，等到有一天，若薇真的对白家人心灰意冷，狠得下心，那最好，不费他吹灰之力。 白若薇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而且眼前这个男人……不，看他的样子，若薇都有些怀疑，他究竟成年了没有？清秀的五官，红艳的嘴唇，若不是那一头栗色微卷短发，若薇还真要以为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清丽美人。 “白若薇，你到底还要这么折腾几次？” 恰好若薇迎上穆暮的目光，亦迎上了他的冰冷，这是若薇对穆暮的第一印象，有些不太妙。 若薇觉得很奇怪，她跟这个男孩……不对，男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可是看起来，他似乎对自己的敌意很深，若薇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 可是越来越沉重的脑袋让她想不来那么多，开口说话，声音亦是特别的细弱，“对不起，我……” 程蓦然皱紧眉头，他不想听到若薇说对不起，白若薇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凛厉的眼眸对着穆暮，薄唇轻启已是警告，“穆暮，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让开。” 康铎见状，强行将穆暮拉到一边，有些生气的说，“穆暮你疯了吗？都是自己人，闹什么？” 程蓦然抱着若薇离开，感受到她逐渐冰凉的身体，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这孩子在白家待了两天，就成了这样，程蓦然不由感到揪心。 穆暮拂开他的手，清秀的脸上满是桀骜，看着抱坐在地上围成一团的白家人，冷然出声，“今天的事，还没完，白先生，从此以后，白若薇就归我们程家管了，你若再插手她的事，后果自负。” 白展桭后背冷汗直冒，一个劲地点头，“是是是，您说的是，若薇以后的事，我绝不再插手，任由你们程家做主。” 白展桭还巴不得他这么说，这样才有理由搭上程家这一层关系，看着身旁的母女二人，白展桭心里有种没由来的厌恶感，幸好她们没把若薇怎么样，否则害了白家的荣华，他就真是要把这俩母女掐死谢罪了。 第一百一十章 你为什么骗我 景轩阁， “疼不疼？”程蓦然俯身，用沾了碘酒的棉棒在若薇嘴角轻点了点，右脸颊肿得跟猪头似的，对面的康铎从坐下开始就一直憋着笑，肩膀剧烈耸动着，让人想忽略都难。 若薇白了他一眼，不小心抽到右脸神经，火辣辣又刺刺的疼着，对程蓦然瘪瘪嘴说，“疼啊……” 穆暮冷冷睨她，声音也是凉飕飕的，“真是矫情。” 程蓦然不客气地“啧”了一声，“穆暮你够了，烦不烦？” 白若薇轻轻拂开程蓦然的手，白皙的脸，一边还是白嫩的皮肤，另一边却是肿得高高的，显得有些滑稽，她看着穆暮，这个不知是男孩还是男人的人，从刚才第一次见面，穆暮就对她表露出很大的敌意。 若薇一步一步走向穆暮，站在他面前，澄澈的眼眸拧着一股子倔强，“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哦豁，有好戏看了。”康铎边嬉皮笑脸的说，边坐得离穆暮远了一些。 穆暮莫名感到烦躁，这个女孩是程蓦然的心尖人，即使再不喜欢也不能对她如何，穆暮抬头，眼眸沉静，他说，“没有得罪我。” “既然没有得罪，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是白若薇，你呢？你是谁？”白若薇朝他伸出右手，手指纤长粉白，指甲圆润可爱。 穆暮有些怔愣，看着白若薇伸过来的手久久回不了神，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对他，有种奇异的感觉。 穆暮是个极其孤僻的人，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能触动他，程蓦然是一个，但现在，当白若薇用清澈眼眸看着他，对他说：既然没有得罪，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白若微，你呢？你是谁？ 很多年以后，穆暮仍然记得今日的场景，回忆起这一刻如电流轻轻划过，心脏的地方传来微弱麻痹的感觉。 白若薇看他愣神，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没事吧？” 穆暮突然脸红到脖子后面，傲娇地双手环胸摇了摇头，“没事。”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若薇固执地又问了一次。 康铎有些无奈地替穆暮接话，“若薇啊，你也别太难为他，这小子从小到大没和女孩说过几句话，性格内敛得很。” “真的啊！？”白若薇露出发现新大陆的表情，这也太让人不可置信了吧？看穆暮的颜值，也不像是不受女孩欢迎的啊。 程蓦然皱着眉头，他的女人怎么好对别人这么有兴趣，伸手拉过她在自己腿上坐着，双手自然环抱着她的腰，声音轻柔和缓，“他是穆暮，是我的表弟。” 白若薇手很自然地覆在程蓦然手背，有些惊讶穆暮的身份，如此清秀的男孩子，竟然是程蓦然的弟弟，也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所以他几岁了？”若薇模样有些呆愣，不怪她这么想，实在是穆暮的长相太有欺骗性，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只是个叛逆期的少年。 “噗嗤”一声，康铎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看着靠在程蓦然怀里的若薇乐呵呵地说，“若薇，他可比你大八岁，你叫他叔叔都不为过。” 白若薇瞠目结舌，看着穆暮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天哪，竟然是二十九岁，瞧那皮肤，白里透红，粉粉嫩嫩的，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只小奶狗。 穆暮脸色一黑，手一伸用力捶了康铎的肩膀一拳，“就你话多。”说着起身绕过沙发往门口走去。 “去哪？”程蓦然淡淡开口问。 穆暮回应的冷漠，“去给你善后，今天的事，你出动那么多人。” 看着穆暮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若薇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今天的事都怪她，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歉疚，“程蓦然，对不起，我好像又给你惹麻烦了。” 程蓦然用手轻刮了一下她鼻尖，语气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知道是给我惹麻烦，下次就不要这么做了，知不知道？若薇，不是每一次，我都有这么好的脾气。” 这是暗示，也是警告，听着语气轻轻松松像在开玩笑，可若薇很清楚，并不是的，程蓦然如果说什么，那就是真的。 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脾气，若薇知道他指得是什么，这次的放过，是因为她的不忍心，否则以程蓦然的性子，又如何能做到仁慈。 “程蓦然，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白若薇翻身换了个坐姿与他面对面，右脸还是红肿的，却是透着不同寻常的认真。 程蓦然很明显也是知道若薇想要问什么，点了点头，轻轻说，“好。” 渐趋凝固的气氛，让康铎本能想离开，穆暮都溜了，他还留下当什么电灯泡，更何况看这两人的样子，似乎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康铎对程蓦然投以同情的目光，十五年前那件事，是时候该给白若薇一个解释了。 若薇没去注意康铎的眼神，只一眨不眨地盯着程蓦然，没有人能明白若薇此时的心情，当她程蓦然就是小时候那个大哥哥时，内心复杂的情绪，既是庆幸，也是悲伤，唯独没有开心和激动。 程蓦然的手不自觉收紧，亦反应了他此刻的心，程蓦然是紧张的，非常紧张，没想过若薇会在这个时候知道，可既然知道了，他也只有面对。 “程蓦然，你为什么骗我？”若薇问得很直接，一点铺垫也没有，她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只有程蓦然才能给她的答案。 曾经，若薇是多么期待小时候的那个大哥哥能出现，被于瑾娅母女污蔑，被欺负，受到折磨，甚至在程蓦然跟她说：若薇，我们结婚吧，那个时候，她心里想的，依然是大哥哥。 若薇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直以来被程蓦然骗得团团转，他们的第一次遇见，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程蓦然明明可以有很多机会告诉她，可是没有，没有一次，若薇很清楚记得，那天晚上程蓦然拿起她脖子上的紫水晶项链时的眼神。 那么自然，不加修饰的愉悦，甚至轻易就释怀了她的拒绝，当时若薇还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她懂了，这就是原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失落的宝贝 看着若薇神伤的眼眸，心不由得一抽，他没想过骗若薇，但却也并没有告诉若薇事实，十五年前的事，对他和若薇都太重要了。 “若薇，对不起。”程蓦然说。 白若薇摇头，眼尾带了一点悲伤，她说，“程蓦然，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道歉，我要的是你给我一个解释，是不是对你来说，当初的一切根本就不重要，是不是对你来说，我白若薇念念不忘的这十五年，不过笑话一场？” 程蓦然抬手，擦去她眸中隐隐的泪花，像哄孩子一般，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若薇，你不是不重要，是太重要，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小心翼翼，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到你，包括我。” “隐瞒我你的身份，就不是伤害了吗？如果今天不是从白先生那里得知你的身份，你打算何时告诉我？你说啊，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告诉我真相？”若薇憋着一股气，凝在眼眶的泪水滴落在程蓦然手臂上，滚烫的触感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若薇，冷静一点好吗？” 白若薇用力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冷静，程蓦然，我做不到，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今日在白家的画面，你让我怎么冷静？” 白家的事，固然是因她而起的，这一点若薇比任何人都自责，可程蓦然不一样，他不该用欺骗的方式。 “若薇，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 程蓦然的解释在若薇看来更多像是辩解，也对，当年仅有一面之缘，程蓦然确实没有必要对一面之缘的女孩做些什么，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因为当年那一句承诺，等了这么多年。 “程蓦然你知道吗？我原本想要离开的，原本我可以有很多次机会离开白家，都是因为你，因为当年那个承诺，让我一次又一次坚定自己的心，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找我，可是十五年我都等下来了，等到我都绝望了，你也没有出现。”若薇靠着程蓦然的肩膀，说的话絮絮叨叨，听起来更像在自言自语。 他就这么抱着若薇，明知道无论说与不说，都会让她受伤，却还是选择以最伤人的方式对她隐瞒，这就是程蓦然，一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程蓦然。 “若薇，我回来，就是为了当年的承诺，我没有忘记你，你相信我的对不对？”程蓦然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这样的安慰，更像是一种呵护。 回忆悄然涌进脑海，以一种绝对侵略的姿态无声无息却又霸道地侵入…… 小丫头，这个送给你，将来我会凭着这条项链，来找你的。 “为什么要来找我？大哥哥，送出去的东西，还能再要回去吗？ 我要的不是项链，以后你会明白的，若薇，只要你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好不好？ 那明天大哥哥会来这里找我吗？ 会的。 …… 可到底，他没有来，若薇等了他整整一天，从天亮等到天黑，直到白先生找来，将她强硬带走，若薇的奋力反抗，只是换来白先生的一个巴掌。 若薇清醒了，她知道大哥哥已经走了，不会回来，可也是因为，大哥哥承诺过，总有一天会回来找她，所以若薇一等，就是十五年。 人生有多少个十五年，又有多少个可以消耗的十五年？若薇现在才明白，当年她的执念是为了什么？为的就是今天，想亲口问一问程蓦然，为什么失约？为什么明明说要见面的人，最后却没有出现？ “程蓦然，所以你认出了我，却不告诉我，是因为你觉得，时机还没到，你不能跟我相认，是这个意思吗？”若薇问得很认真，她的眼眸里，总是带了那么一点伤痛。 程蓦然心疼地搂紧她，如果若薇想听他的解释，那他又何妨告诉若薇，“若薇，当年我不是不辞而别，那个时候，我让你父亲给你带话，但是显然他并没有这么做。” 白若薇一怔，自觉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真的？” “是真的，若薇，我告诉你父亲，我跟他说我会回来，让你等我，原本我让他替我把宜园的钥匙交给你，可那个时候的你还太小，我没有这么做。” 宜园，若薇知道，是当年她和程蓦然相遇的地方，也是她从前，一受委屈便会躲藏的地方，是若薇小时候的所有安全感所在。 “所以你没有食言，没有骗我？”若薇问得很迟疑，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无非想听程蓦然亲口回答说没有，只要他说没有，若薇就相信。 程蓦然点点头，他的嗓音低沉淳厚，像是经年陈酿味道香醇的甜酒，那么醉人，“没有。若薇，我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就是想找回你，我失落的宝贝。” 若薇不由红了脸，他失落的宝贝？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难么令人害羞，若薇知道程蓦然是意有所指的，只是还有很多事，她没有问清楚，程蓦然这个人，就像谜一般。 犹如深障烟林的迷雾，拨开一层却发现后面还有一层又一层，若薇觉得心累，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会在她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也会在她受到白家人的攻击诋毁时，毫不犹豫站在她身后，从相遇到现在，程蓦然一直在为她遮风挡雨，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程蓦然，我是不是还应该再问你一个问题？”若薇冲他眨眨眼，这件事她暂且不会计较，毕竟程蓦然隐瞒身份，也是一种善意，这段时间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若薇觉得是可以原谅的。 程蓦然拧了眉，觉得若薇今天问题很多，有点不好应付，“你问吧。” “为什么白先生，那么害怕你？十五年前，你是不是对白家做了什么？”白若薇问得很小心，语气忽轻忽重的试探着。 程蓦然亦是挑了挑眉，他说，“如果我做了，你要如何？” 若薇摇摇头，“我不知道，但起码我不会同情他，蓦然，白先生是我父亲，可是这些年他对我……根本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爸爸。” 第一百一十二章 禁锢他的牢笼 “若薇，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我会站在你身后，会给你一个家，然后把这么多年，白家加渚在你身上的痛苦，全都稀释掉，若薇，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程蓦然话里有话，白若薇听得明白，程蓦然是在告诉她，以后不要再这样傻乎乎撞在白家人的枪口下，明知道他们不安好心，却还是那么傻的，一而再地上当。 “程蓦然，我答应你。” 若薇依靠在他怀里，现在的程蓦然，是她的依赖，也是最不能失去的人，无论他是隐瞒也好，刻意而为也罢，白若薇都可以做到不在乎。 这件事到最后，白若薇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实在是，程蓦然太会打太极，总是转移话题引开若薇的注意力，让若薇想问都问不了。 …… 上一次到恒言，她和程蓦然还是剑拔弩张的，谁也不让谁，而这次程蓦然陪着若薇去交稿，差点没把付言凯的眼珠子给瞪出来，看着程蓦然搂在若薇腰上的手，可怜付言凯一把年纪，还受此惊吓。 “你们这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付言凯问题都不知道该怎么问完整才好，俊脸写满了震惊，实在是太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程蓦然难得跟他开起玩笑，深邃的眼眸带了几分笑意，反问他，“你觉得呢？说起来这还得感谢付总，无形中成了我们的媒人。” 付言凯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程蓦然是认真的，他是媒人？这怎么可能，付言凯绝对不相信，“若薇，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可是看他很不爽来着。” 白若薇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付言凯不是商人吗？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思想，让若薇都有些不好意思逗他了，“付总，蓦然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在一起。” 付言凯被他俩绕得迷糊了，好像他也没做什么不得了的事吧？见付言凯一脸疑惑，若薇和程蓦然相视一笑，觉得这男人还挺有趣。 “诓我是吧？”付言凯看着若薇脸上藏不住的笑容，有些不满，又有点无奈，“我说程总，好歹我们也是合作伙伴，你这么开我玩笑，可有点不太厚道啊。” 程蓦然摊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他说，“有吗？我可是实话实说。” 确实，如果不是付言凯打算拒了若薇的作品，那程蓦然也没机会听见若薇那番话，更不会因此怀疑若薇的身份，进而确定她的背景。 “行了，不跟你贫。”付言凯看向若薇，对她说，“若薇，你的设计稿我刚才看了，很不错，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一会给你准确答复，届时你就是我们恒言新一季度的首席珠宝设计师。” 若薇心情有些难以平复的激动，首席珠宝设计师对若薇这个什么都不明白的菜鸟设计师而言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这就相当于，你才刚上高中，就有人把名校录取通知书递到你面前，“付总，那这样的话，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若真要谢，就谢你身边那位，没有他的慧眼识珠，我也许会错过你的才华。”付言凯实事求是，当时他觉得若薇年纪轻，做不出好的设计，如今看来，是他心存偏见，没有做到公平。 若薇看了眼面容清冷的程蓦然，食指在他手心划了划，程蓦然是懂她的。 交完设计稿，若薇只觉得浑身轻松，好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大睡七七四十九天，但让她再重新选择一次的话，若薇仍然会选择遵从自己内心，展现设计天赋，向付言凯，或者其他什么人证明，她并不差。 简家在潼市向来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商界的商人富豪都以能跟简家搭上边引以为豪，而简家作为潼市第一名门望族，其威望也是不可小觑的。 只是简家什么都好，唯有一点让人觉得遗憾，就是简晨烨，简家唯一继承人，自从二十岁那天出过一次车祸伤残了腿便彻底成了废人，也逐渐远离了简家的权利中心，不得不让潼市的人感到唏嘘。 位于潼市西南郊外的一座独栋别墅，这是简晨烨自二十岁那年的栖身之所，从此除非每年必不可少的家族聚会，简晨烨已经很少在世人面前露面。 “少爷，您要做什么，我帮您吧。”简晨烨双手撑着轮椅扶手，用力想站起来，手背上青筋绽露。 简晨烨看着已经走过来的保镖，眼眸迅速闪过一抹异色，快得让人什么都抓不住，回过头，泛着不正常青白的俊脸，虚弱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想试试看能不能靠自己站起来。” 这话一说出口，简晨烨能明显觉察出身边人眼神流露出的轻蔑，他觉得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周围人的眼神，还有简家人的虎视眈眈，简晨烨每天的生活，都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医生换了一拨又一拨，可简晨烨的双腿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就连简老夫人，也为此对简晨烨逐渐失去希望，觉得他这辈子，只能是废人。 唯独简晨烨自己，他从不死心，每天都在坚持着，盼望能有一天像所有能够正常行走的人一样。 “少爷，医生都说了，您的身体急不来，必须慢慢调理，说不定以后会有奇迹出来，您还是不要这么折腾，万一您要是摔了哪里，老夫人怪罪下来，我担待不起。”保镖的话冷漠至极，简晨烨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就是一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 而他们这些人留在这座别墅的目的，并不是照顾他，保护他，是以此画地为牢，看着简晨烨，不让他有任何可趁之机，让他这个简家唯一继承人成为彻彻底底的傀儡。 “我知道了。” 日复一日的回答，简晨烨早已经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将所有事情都埋在心里，将轮椅换了个方向，看着窗外一年四季花团锦簇的花园，简晨烨觉得自己的心在渐渐枯萎…… 每当夜幕降临，简晨烨便觉他的心又冷了一点，在这座牢笼待了这么多年，早已身心俱疲。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会讨回来 “出来吧。”简晨烨清冷的嗓音，如山泉水一般，让人只感觉到透心彻骨的凉意。 身后窗帘动了动，从帘后晃出个人影，身材高大，却无声无息，像个影子一般，压根不存在似的。 简晨烨的轮椅正靠在墙角，房间的灯不亮，加之简晨烨又微微垂着头，整张脸埋在黑暗阴影中，不明不灭，深不可测。 那人朝着简晨烨走过去，木质的地板被他踩在地上，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在简晨烨面前站定，单膝跪在地上，态度恭敬，“少爷，事情很顺利。” “秦羽，你先起来，我说过不必对我这样。”简晨烨的声音透出一丝无奈，似乎是极不适应秦羽这样做。 秦羽应他要求站起身，眸光微闪，煞是凛厉，沙哑的嗓音听着如同鬼魅一般，“少爷，简家给您定了亲，是白家幺女白若薇。” “是她！？”简晨烨不禁眼皮一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秦羽觉得奇怪，简晨烨足不出户的，况且这白若薇跟潼市其他名媛千金不一样，她从不出席上流圈子的宴会，更别提认识圈子里的人。 “少爷，您认识白家幺女？”秦羽好奇的问。 简晨烨嘴角噙着笑意摇头，“从前的事了，这门亲是谁给我定的？简老夫人，还是姚天明？”后面那句话，简晨烨语气明显冷了几分。 秦羽颔首，回答道，“是简老夫人，似乎是姚天明觉得您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在简老夫人面前建议，少爷，这件事您需要插手吗？” 简晨烨摇头，嘴角笑意消逝，声音凉薄下来，“不用了，任由他们闹吧，这件事，让我们的人都不要插手。” “可这是您的婚姻大事，您就真的任由他们做主了？”秦羽气不过，虽然现在他们还不能完全与简家相抗衡，但要拒绝区区一门亲事还是能做到的。 简晨烨不会不明白秦羽的意思，也领了他的情，只是简晨烨有自己的打算，如今他最迫切要做的，是养精蓄锐，一击即中，姚天明把控简家这么多年，终归有一天，他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秦羽，当初你刚跟我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简晨烨没有直接跟他说明，而是换了一种迂回的方式。 秦羽怔然，想起那段往事，有些歉疚的说，“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少爷，我懂了，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这么冲动。” “秦羽，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是为我抱不平，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激进，是养精蓄锐，这么多年姚天明在简家，势力盘根错节，包括现在我身边，还围着一大堆他派到我身边的人，你们必须事事小心，不要让人抓到把柄，否则我是救不了你们的，明白吗？”简晨烨说的话很温和，秦羽是他心腹，为他抱不平固然是好，却也不能因小失大。 “姚天明一直不相信您是真的残废，这恰恰说明他心虚，少爷您放心，属下一定会盯死他，绝不让他有任何可趁之机。”秦羽语气坚决地保证。 房间门把手轻轻转动，简晨烨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秦羽已经离开，进来的是一直守在门口的保镖阿奇，他明明听见房间里有人在说话的，房间大灯被“啪”一声打开，一室明亮，除了简晨烨，没有另外的人。 “少爷，您刚才跟谁在说话？”阿奇严肃着脸看向墙角的简晨烨。 简晨烨抬起头看他，眸中冷光乍现，却只片刻，他摇了摇头，对阿奇说，“这房间里除了我，没有别人。” 阿奇向来不爽简晨烨，明明是一个废人，却总是摆出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他冲过去，拽起简晨烨的衣领，目光凶狠的说，“少爷，属下不得不警告您，您现在只是简家一个闲人，不要心存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姚先生饶不了你。” 秦羽攀在天花板上，眼睁睁看着阿奇对简晨烨无礼，却什么也不能做，这种感觉，如同喉咙被灌了滚烫的烙铁一般让人难受。 简晨烨微微一笑，看着阿奇，声音温和，却又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凉意，“阿奇，我也告诉你，你只是姚天明的一条狗，专门给我看门的狗，是他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罢了，你现在对他忠心耿耿，难保日后他不会像丢垃圾一样把你丢掉。” “你！”阿奇被激怒了，双眼染上猩红，看着他满是怒火，“简晨烨，你不过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有什么一个教训我，你连站起来走路你都做不到。” 秦羽愤恨捏紧拳头，他多么想不顾一切冲下来将阿奇揍个半死，可看见简晨烨的手势，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简晨烨说的没错，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是啊，我就是一个废人，那你呢？你也不过是替废人看门的一条狗。”简晨烨的话愈发不驯，听在阿奇耳朵里尤为刺耳。 他用力把简晨烨甩到地上，转身走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又被关上，简晨烨坐在地上，自嘲地笑着。 秦羽赶紧从天花板跳下来，走到简晨烨身边将他扶起来，“少爷，阿奇只是个小喽啰，您何必激怒他跟自己过不去？” 简晨烨坐回轮椅上，脸上的表情有些悲凉，“秦羽，在这里的日子，就连阿奇这样的人，都可以对我出言不逊，你说我该怨谁才好？” “少爷，您若是觉得过不去，您就把气撒在我身上，属下任凭您处置，只是您别憋在心里，属下看着心里难受。” 秦羽红了眼眶，他的这条命是简晨烨救的，这些年看着简晨烨韬光养晦到如今，一步一步走过来有多么不容易，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 简晨烨用力捏紧秦羽的肩膀，用力到指骨都泛着青白，他说，“秦羽，我今天受着的，都会在某一天，将属于我的一切，连本带利讨回来。” 秦羽承受着来自简晨烨的愤怒与不甘，肩膀那一块地方剧烈疼着，仿佛被捏碎了一般，却让秦羽觉得，他甘之如饴。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是金屋藏程蓦然 蒋心媛刚踏进教室，就看见角落里的白若薇，脸色微变了变，朝她走过去，将包包用力放在书桌面上，声音因为怒气不自觉扬高，“若薇，我听白若兰那几个小跟班说，你回白家了是不是？” 白若薇看了眼四周，抱歉地对他们点点头，伸手拉着蒋心媛的衣角，半是求饶半是讨好的说，“心媛，你先坐下来，说话不要那么大声，大家都在看你。” 蒋心媛愤愤地坐下，双手交叉面对着若薇，俏脸有种说不出的严肃，“说吧，怎么回事？” 白若薇回过身面对课桌，一手撑着下巴，语气无奈，“心媛，白先生打算把我嫁给简晨烨。” 解释的话一句没有，倒是扔给她这么一个重磅炸弹，蒋心媛有些反应不过来，扬高的声调又提起好几十分贝，“你说什么？” 若薇着急忙慌转过来，对蒋心媛食指放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你能不能安静点别那么激动，还想不想听了？“ “你快给我说。”蒋心媛摇晃着若薇的手。 若薇拿眼睨她，“想听就闭上嘴巴，别再咋咋呼呼的，我都快给你丢人死了。” 蒋心媛做了个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不会再开口说话，蒋心媛看她还算乖巧，坐正了身子，脸上表情一本正经的，她说，“我一开始也没想到，白先生会做这样的事，他让我嫁给简晨烨，我不干，就把我关了两天，然后程蓦然来了，把我从白家带走。” 蒋心媛挑着眉毛示意她继续说，可若薇耸了耸肩，蒋心媛听得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绕的，压根没怎么听明白，“你，说完了？还有呢？” “没了呀，该告诉你的都说了，哦，对了……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的。”若薇露出一丝神秘的笑。 蒋心媛听得着急，用力摇晃她的手，“什么事？别卖关子，赶紧说。” “十五年前送我紫水晶项链的那个人，就是程蓦然。”若薇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有些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 蒋心媛整个人陷入完全混乱中，她“啧啧啧”地感叹，“若薇，行，你们还真行，都过去十五年了，竟然还能再遇见，大概也只能用缘分来解释了吧？” 若薇趴在桌上，脸上表情有些无辜，声音悠悠，透着一抹慵懒，“心媛，不是的，我觉得程蓦然他，是特意回到这里的，他完全可以不回来的，可是没有，我等了他十五年，他也真的回来了。” 听着若薇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蒋心媛亦有些鼻酸，她和白若薇从小认识，若薇十五年前那个故事，蒋心媛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若薇很傻，等着一个有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人，而现在，她突然很羡慕若薇，那么坚定，那么坚强，一心只做自己想做的，自己认为对的。 “若薇……”蒋心媛抬手放在若薇的肩膀上，忍着鼻酸对她说，“既然你已经等到了他，那你还想那么多做什么？若薇，这么多年，你一直想摆脱白家，现在你做到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啊，很好。”若薇拿手掌搓了搓脸，重新打起精神，笑看着她，“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和丁医生怎么样？那天你们家宴会的时候，我看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蒋心媛目光瞬间黯淡，摇了摇头说，“我和他大概是不可能的吧，若薇，他只当我是妹妹，那天他能来，也不过是因为你和程蓦然罢了。” 若薇没再说什么，低着头翻书，这次蒋心媛好像真的陷进去了，她知道蒋心媛需要时间消化，她们都需要时间…… …… 下课后，程蓦然的车准时等在学校门口，饶是若薇想要低调，可炫黑色的保时捷，还是吸引不少人的注目礼，若薇拿帆布包挡在脸上，快速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得亏程蓦然没下车，不然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若薇扣好安全带，才转头看向他。 “你怎么不开车？”若薇见他拿深邃的眼眸静静看着她，有些好奇，“怎么，这么看着我？” 程蓦然将手从方向盘放下，侧身倾向前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淡淡的，轻轻的，笑得若薇心里有些发毛。 “怎……怎么了？” 程蓦然伸手拨开她耳畔的头发，笑意吟吟，眼睛柔和得若薇仿佛都要有种那是一汪清泉的错觉了，只听他说，“若薇，我很见不得人吗？” “蛤！？”若薇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瞪着眼睛愣愣地眨了眨眼，“什么？” 程蓦然食指摩挲在她粉扑扑的脸颊，轻轻柔柔的，像羽毛轻轻扫过一般，“若薇，你打算把我这么一直藏起来吗？不公开？” “不好吗？他们都是金屋藏娇，我就厉害了，我是金屋藏程蓦然。” 白若薇勉强镇定说完，对着他的俊脸，很不争气地吞咽一口口水，深邃有神的眼眸，好似里面镶嵌着黑曜石一般闪烁，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像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棱角分明，若薇不由在心里腹诽：程蓦然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仗着自己有美色，一逮到机会就诱惑她，实在太可恶了。 想归想，美色当前，若薇该有的抵抗力是一点都没有，她右手抵在程蓦然胸前，头不自然地往后仰，“有什么话待会再说行不行？这里是学校门口，影响不好。” 程蓦然干脆松开安全带，修长大手直接撑在若薇头上的车顶，俊脸顿时放大在若薇眼前，笑容邪魅惑人，“你都要把我藏起来，哪有什么影响，要不就先在你的校门口，亲我一下，盖个章。” 白若薇瞬间脸红到脖颈，用力推开他，“不要，不要。” 程蓦然被她推开也不生气，看她一副害羞到要钻地缝的表情，大手放在她头顶胡乱揉了揉，决定先放过她，“饿了吗？我们去吃饭。” “有一点。”若薇极不自在侧了个身，背弓成虾子对着程蓦然。 程蓦然眼底噙着笑意，这孩子还真可爱，稍微逗一下就害羞的不行，“若薇，今天跟丁茗他们吃饭。”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走进他的世界 “什么？”白若薇转过脸，惊呼出声。 程蓦然注视着前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笑了笑说，“你要把我藏起来，我可是等不及要把你带进我的世界，若薇，他们既是追随我的下属，更是我最好的朋友，知道吗？” 若薇心头热热的，程蓦然这么做，无非是想给她想要的安全感，把自己带进他的世界，若薇想想就觉得很兴奋，对于程蓦然，除了他这个人，若薇对程家还有他背后的那些人全都一无所知。可，要走进他的世界吗？若薇是有些不安的…… 潼市的上流圈子，若薇虽然不曾融入进去，却也知道哪几个家族是潼市的核心，可自从程蓦然出现后，看似平静的潼市，实则早已暗流涌动，程蓦然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潼市豪门大家的历史就会被改写，而首当其冲的，若薇希望是白家。 白先生的道貌岸然，若薇早就领教过了，她现在只一心想让白家衰败，没落……永久消失在潼市豪门大家的历史长河之中。 把车停在泰轩大厦地下停车场，程蓦然拉开车门把若薇牵下车。 “蓦然，我有点紧张。”若薇低头看了眼自己这一身搭配，灰色长袖上衣，搭配牛仔阔腿裤，脚下直接一双小白鞋，这么幼稚的打扮，若薇不自觉有些汗颜，早知道她今天早上就花点心思打扮一下了。 程蓦然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笑着说，“别紧张，他们都是你认识的。” 若薇轻轻一点头，其实怎么可能不紧张，若薇觉得自己都有些呼吸困难了，认识归认识，可是这样正式一起吃饭，还从来没有过的，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不就吃顿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若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程蓦然眼露玩味，这个时候带若薇过来，程蓦然是有私心的，那天穆暮对她的态度，让程蓦然觉得不舒服。 他的女孩，即使不好，也不容许别人置喙半句，哪怕这个人是他弟弟，程蓦然这么想着，眼神幽暗了许多。 顶楼露天餐厅，今天不是周六，丁茗是不开店的，倒是给了他们聚会的契机，长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不单是日料，还有中式菜品，以及程蓦然吃惯的牛排。 “你说蓦然今天能把若薇带来吗？” 丁茗将最后一样菜摆上桌转头看向康铎问道，听说是若薇喜欢的，这种麻麻辣辣的水煮鱼，丁茗还是第一次做，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向来喜欢研究菜品，水煮鱼的制作方法，也不全是在书上看来，刚才他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康铎双腿架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副标准的大爷样，“说了会来，应该就会来的。” 穆暮坐在康铎对面，桌上放了部笔记本电脑，正迅速地敲击着，听到康铎的话，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穆暮，我说你小子一会可别再板着脸了，若薇是蓦然的心尖宝，要真下着她，当心蓦然跟你急。”康铎一脸幸灾乐祸地看向视线始终注视着电脑屏幕的穆暮。 穆暮倒是抬眸瞟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嗯”了一声，他性子本就怪异，康铎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那天穆暮的反常，实在也是惊了康铎，就算再不喜欢若薇，也不应该第一次见面就对人女孩这样。 康铎终于有些明白，穆暮这么多年一直单身的原因，他和程蓦然不一样，他是完全没有跟女孩相处过。 而程蓦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硬生生让一个几岁的小女娃等了他这么多年，甚至康铎一开始还曾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特别喜欢小萝莉什么的。 丁茗凑过来，很是好奇，“怎么？穆暮跟若薇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还有你们那天全体失踪，都干什么去了？” “你丫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不知道，自己问蓦然去。”康铎一副傲娇脸。 丁茗气极，“得，不说就不说吧。” 康铎笑着抬头看向穆暮，发现他正盯着门口的方向愣神，他疑惑，边问边转过脸去看，“你对着门口发什么呆……蓦然？” 程蓦然牵着若薇的手走进来，刚刚他们的对话，若薇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地一紧，这些人都是程蓦然身边的人，很显然，康铎和丁茗表面上对她客客气气的，但始终把若薇当成外人。 而穆暮更甚，第一次见面，他就明确表示自己并不喜欢若薇，这种感觉让若薇觉得有些难受，可因为程蓦然，她想得到这些人的认可，但若薇知道，这很难。 “丁医生，今天又要麻烦你了。”若薇说的很客气，丁茗虽然看似很容易相处，总是一脸笑眯眯的，但那抹笑，从未在眼里出现，总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康铎并未起身，只是坐直了身子，低头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笑得颇有深意，“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对丁茗那么客气。” 若薇绷紧身子，饶是程蓦然在身边，若薇也仍觉不自在。 “好。”若薇对他点了点头，比起丁茗的皮笑肉不笑，康铎这样的客气还让若薇更舒服一些。 程蓦然拉着她的手走到康铎旁边的位置前，拉开椅子推着若薇坐下，弯腰俯身在她耳际低语，“我和丁茗有点事，你先在这里坐会。” 若薇亦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好吧。” 她是真的很不想在这么诡异的氛围里待着的，可也不想让程蓦然为难，看着他走出去，若薇顿时不自在起来。 康铎倒了杯橙汁递给她，“喝吧，美容养颜的。” 若薇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自始至终，穆暮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别说吭声，从她和程蓦然进门后，连头都没抬起来过。 “若薇，别理他，穆暮就是这性子，多熟悉一段时间就好了。”康铎对这一点是深有体会的，想当年他刚和穆暮认识的时候，没少因为他这闷葫芦的性子影响心情。 第一百一十六章 比生命更重要是她 穆暮从电脑屏幕偏了一下头，余光打量着若薇，今天的她，没有那天的狼狈，至少脸上的红肿尽褪，白皙娇美的脸蛋很有灵气，粉扑扑的脸颊煞是惹人怜爱。 穆暮并不讨厌若薇，却也称不上多喜欢，康铎有句话说对了，穆暮不会和女孩相处，对他来说，若薇就像新大陆一般，莫名就引起他的好奇心。 程蓦然和丁茗一起走进里屋的茶室，简单的布置，看似不大的房间也显得很空，只有个榻榻米摆放在正中间，程蓦然眉头不由一皱。 “你果然还和以前一样，保留着这个习惯。”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对丁茗的不理解。 丁茗亦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了，否则，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最后一句话，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却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荒凉。 程蓦然将手搭在他肩头，用力按了按，走到榻榻米前坐下，这么矮的椅子，他还真是坐不太习惯。 丁茗走到他对面坐下，摁了一下煮水的按钮，看了他一眼笑问道，“你一来就说有事跟我谈，若薇可还在外面等着。” 程蓦然表情淡漠，左手食指有意无意在桌上圈画着，发出有些刺耳的“吱，吱”声，他抬头，眼眸染了黑色，凉薄的嘴唇微抿成线，说道，“丁茗，过几天我要回去，若薇这里，我希望你能帮我看着她。” “回去？回欧洲去吗？”丁茗倒茶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愕然。 程蓦然“嗯”了声，“那边的人，似乎知道若薇的存在，我必须去解决一下。” 丁茗默默泡着茶，这大概是他除了做饭唯一的乐趣，煮茶品茶，不亦乐乎…… “那么快就知道了吗？你打算怎么办？蓦然，你母亲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这么多年，她一直不遗余力找‘bloor gorgeous’，若是被她知道，你十五年前便送给了若薇，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丁茗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这一点程蓦然也清楚，只是对若薇，他既已做了决定，便不会回头，现在不会，以后亦不会。 程蓦然嘴角上扬，多了一抹邪肆的笑，“所以让你守着她，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让程家人有接触她的机会，我母亲那边，我自有方法应付，她控制我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说个清楚了。” 本不想那么快，至少在程蓦然原来的规划中，是循序渐进，先找到若薇，再做打算，可现在，若薇提前在他生命中出现，这是好事，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你真是疯了，难道你想跟程夫人为敌？”丁茗往他面前放了杯茶，青釉色的茶杯，圆圆的很精巧。 程蓦然转了转面前的茶杯，拿起凑在鼻尖轻轻闻了闻，沁人心脾的茶香气，入口甘甜带着清香，他笑得愉悦，说，“你泡茶的功夫见长啊……” “别给我打岔，蓦然，你很清楚我指的是什么，那是你母亲，程家现在的当家人，的确，我不怀疑你的能力，可你就不怕寒她的心？仅仅为一个白若薇。”丁茗将茶壶“磕”一下放回桌上。 他看向丁茗，棱角分明的俊脸透着冷寒，眉毛叛逆上挑着，一双冷眸冷光凛凛，声音亦带了冰冷，“丁茗，我只提醒一次，若薇在我心里很重要，重要过我的生命，甚至整个程家，不要用仅仅这样轻蔑的词语，这会让我觉得很不爽。” 丁茗眼里迅速闪过一抹讶然，似乎是被程蓦然的话给吓到了，静默片刻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所以你这次回去，不是为程家，是为白若薇？” “是。” 丁茗唇边漾出一抹笑，很晃眼，也很讽刺，“那好，蓦然，我问你，你做的这些，白若薇她清楚吗？她清楚你的身份，知道你程蓦然是谁吗？” 程蓦然眉心蹙紧，说道，“她不需要知道这些。” “原来如此……”丁茗点点头，“在你回来之前，我会替你看着她，不过我只负责帮你挡住程家人，其他的，就不是我该管的。” “谢谢。”程蓦然轻轻颔首。 丁茗抬手拦住他的话，“别谢我，我能做的不多，既然是你的决定，我唯有支持，只是蓦然，你是真的想好了，非她不可？如果还有犹疑，没必要闹那么大，欧洲那边，我可以替你挡一挡。” 程蓦然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不用为我担心，你该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当初将‘bloor gorgeous’送给若薇，只是为了不让我母亲夺去，可一给，我便不想要回来，只好全力以赴。” 丁茗无奈摇头，看着程蓦然的眼神复杂，“蓦然，有时候我挺搞不懂你的，明明把一切都算得那么清楚，却偏偏不愿做自己该做的事。” “程家会做事的人很多，不缺我一个。”程蓦然站起身，低头拂了拂有些褶皱的西装，转身走出去。 “啧……”丁茗看着自己泡的一壶茶，不爽了，合着刚才他就该拿冷水招待某人才是。 …… 若薇小口小口喝着橙汁，空气弥漫着尴尬的气息，若薇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跟他们聊的话题。 “那个……”若薇刚一开口，康铎和穆暮同时望过来，一滴冷汗从若薇额角滑落，这么有默契？ “怎么了？想说什么？”康铎对若薇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是程蓦然的女人，光是这一点，就让他觉得有趣。 白若薇喝了口橙汁压惊，不到半个小时，她已经喝了将近三杯，程蓦然今天带她来，大概就为了这几杯橙汁的吧，若薇尴尬地笑着，“我是想问，你知道蓦然和丁医生谈什么事吗？” 康铎摇头，脸上透着笑意像在故意逗她，“这我可不知道，他们啊，总这样神神秘秘的，谈话从来不让我们知道内容，是吧，穆暮？” 穆暮没接他的话，瞟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无不无聊？ 若薇有些失望，嘴唇抵着玻璃杯口，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轻轻说，“是这样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身份沉重 “若薇，不知道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康铎摆正坐姿，双手交握放在桌面，表情一本正经的，看着挺严肃。 若薇顿感紧张，却也不好拒绝，点头道，“可以，你问。” “你了解蓦然吗？我是说，你知道程蓦然这个男人，他的出身，他的身份背景，了解他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吗？” 康铎的话，若薇听在耳朵里，好似在空旷山谷的回音，久久回响着，康铎的问题，恰好问到了若薇的心坎，她一直很想知道的，可程蓦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现在冷不丁被康铎提起，若薇心口有种涩涩的感觉。 “我……” 她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对程蓦然，她确实不算了解，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是康铎这么问，让若薇不由揪紧了心。 程蓦然刚走到门边，康铎的话便那样顺利传进他耳际，身后跟着的丁茗显然也是听到了。 他不由地凝重了脸色，看着程蓦然挺直的背脊，声音肃然，“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对白若薇感到好奇，蓦然，康铎多精明的人，轻易不会去在乎，关注这样的事，可现在，他问了，若薇却回答不出来。” “丁茗。”警告的语气，彰显了程蓦然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沉重。 丁茗不是听不出来，却是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该知道的，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纸里包不住火，就算我不说，康铎不说，穆暮也不提，你能保证她不会从别人口中得知？” “那就等到瞒不住的一天，丁茗，若薇现在，还不能知道这些，这孩子生性敏感，我不想她受伤。”程蓦然只觉太阳穴钝钝地疼着。 “你现在在潼市愈发惹人注目，离那天不会远的，蓦然，你总是一遇到若薇的事，就犹豫不决，选来远去，终究还是选了个错误答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不想她受伤，我又何尝希望你难过。”丁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绕过他走进去，给程蓦然一点时间静静。 程蓦然转身，背抵着墙，双目紧闭，脸色有些白，眉头紧蹙着，冷厉眉峰上扬，整张脸显得凛冽不已，胸口的地方，像被压了块重石，重得他透不过气。 里面不断传出说话的声音，夹杂着若薇清脆银铃的笑声，丁茗很懂得缓和气氛，康铎的那个问题，早已经被他们抛却九霄。 见丁茗进来，却没看到程蓦然，若薇有些奇怪，亦有些担心，她看向对面刚坐下的丁茗问，“丁医生，程蓦然呢？” 丁茗双眸沉沉看她，好半晌过后脸上笑开，他说，“才没见一会，就急着找他，若薇你是怕我欺负他了，还是怕你被我们欺负？” 一句话，堵得若薇哑口无言，不知该回他什么才好，静默片刻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丁医生属蛇的吗？” “什么？”丁茗一下没反应过来。 “就是圆滑世故，滑不溜秋的，好像什么事都能被你轻易稀释掉。”若薇大着胆子给他解释，说什么都要开她玩笑，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吧。 康铎忍不住哈哈大笑，穆暮脸上也有了明显的笑意，就连从门口走进来的程蓦然，都是眉眼弯弯的样子。 “若薇，没想到你想象力还挺丰富。”丁茗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若薇淡然回应，说道，“还好还好，比起丁医生你，我这简直就是皮毛。” 若薇口齿向来伶俐，一般人吵架争辩都是赢不过她，也不知道丁茗哪来的勇气主动招惹她，还真是自讨苦吃。 程蓦然手在若薇头顶揉了揉，声音透着笑，“说了他们不敢欺负你的。” 若薇有些傲娇，昂着头看他，却觉得程蓦然的神情跟刚才有那么些不一样，刚才是全然的放松，而现在，是透着疲惫的，若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因为知道，问了程蓦然也不会说。 “蓦然，这孩子口才这么好，你教的？”丁茗黑着脸看向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比作滑不溜秋的蛇，这不明显骂他呢吗？ 程蓦然凉凉回视他，“自家孩子，出门在外，总得有点傍身术，遇到你这么不好对付的人才不会受欺负了。” 若薇“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看着程蓦然眼睛都亮了，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油嘴滑舌的时候，损人功夫简直一流。 程蓦然看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拉了椅子坐在她旁边，一手握着若薇的手，拇指在她虎口处轻柔摩挲，“饿了吗？想吃什么自己夹，不用看他们脸色。” “我在等你。”若薇说。 程蓦然不在这里，饶是若薇多么放松，也终究有些不自在，大概就像康铎说的，还没真正熟起来。 程蓦然笑容暖暖，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腹给她，“丁茗特地给你做的鱼，尝尝看。” 若薇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就开始吃饭了，汗……他们这群人还真是随便得可以。 不过若薇倒还真是蛮喜欢这样的氛围，一群人在一起相处，既不做作，也不会显得很陌生，除了坐得离他们有些远的穆暮，有点距离感之外，体验值还是不错的。 若薇拿起手边的筷子，夹入嘴里，鱼肉入口即化，吃起来没有一点腥味，还能尝到鱼肉本身的鲜甜，虽然是麻辣味的，但味道恰到好处，一点也没有夺走鱼肉的味道，若薇愉悦地眯起眼睛点头，“很好吃，丁医生，你厨艺真的很好。” 真的简单直接的夸奖，让丁茗有些不好意思，浅笑道，“第一次做，有点不熟练，你将就着吃就行，不用这么给我面子捧场。” “蛤！？第一次做？”白若薇瞳孔“咻”地放大，第一次做就做成这样？比专门做水煮鱼的店好吃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这厨艺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形容了吧？ 程蓦然看她一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样子，宠溺地抬起手掌托在她下巴处，嗓音低沉温柔，“若薇，好吃就多吃点，要是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不想听话 “喂喂喂，若薇是你的女人，我凭什么给你女人天天……”丁茗嚣张的话说到一半，抬眸对上程蓦然阴森森的眼神，不争气低了低头，“ok，我做，若薇什么时候想吃，跟我说一声就行。” 若薇默默吃着菜没说话，丁茗的厨艺真是没得说的，上次没吃的拉面丁茗这次也给做了，热气腾腾的日式叉烧拉面，呼噜呼噜大口吃着的感觉还挺好的。 程蓦然宠溺看着若薇低头吸面的后脑勺，弯唇浅笑，“你这孩子倒是很好养活。” 若薇吃面的功夫匀出点空闲抬眸瞟了他一眼，“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程蓦然突然倚靠着椅背，脸上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看着若薇说道，“若薇，明天开始我可能会不在这里，一会吃完我送你回学校，最近这段时间有事就找他们三个，知道了吗？” 若薇一脸懵地放下筷子，转回头看着他，亦是表情很认真，“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这让若薇一下有些慌了，突然间就说要离开，一句解释也没有就将她托付给别人，难道她是负累吗？ 程蓦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没去哪，就是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你听话。” 若薇一把甩开他的手，脸色有点郁郁的，“我不想听话，程蓦然，你要去哪里？难道连这样的事也不能告诉我？” “若薇，他们程家的事很复杂，咱们不理他。”丁茗不曾想若薇会这样直接表露自己的情绪，有些吃惊，只是吃惊过后，看程蓦然的脸色，又暗暗心悸。 白若薇将椅子往后退站起身，迎上程蓦然往上看的眼神，脸上的表情有些悲凉，她说，“程蓦然，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般觉得自己很可笑，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 程蓦然脸色肃然，手伸过去想拉她，“若薇……” 白若薇用力甩开，脸上的表情有悲伤也有愤怒，“够了程蓦然，我没有让你豢养的想法，更没有奢望过飞上枝头变凤凰，你真的没有必要这么防着我。” 原本好好的气氛凝结成冰，在场的另外三个男人皆是沉默，他们是理解程蓦然的，懂他的无奈，懂他的悲哀，更懂他不能告诉若薇这一切的煎熬，尤其是康铎，他觉得若薇会这般反应激烈，都是因为自己刚才那些问题。 程蓦然到底没回答她，更没再说过一句话，若薇就这么在他身旁站了将近五分钟，她是在等，等程蓦然开口，可终究不过笑话一场。 程蓦然可以很自然地跟她说结婚，可以毫无顾忌守在她身边，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却唯独不会对她坦诚，无论是否知道她有多么渴望，渴望他告诉自己，程蓦然这个人究竟是谁？ “我走了。”若薇头也不回地离开，转身的那一刻，眼角不争气的开始湿润，一滴泪滑出，让她既觉无奈，又很是难过…… 程蓦然脸色阴郁坐着，沉默不语的样子让丁茗有些看不过去，“蓦然，你不去追？” “嗯。”程蓦然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心不在焉的。 康铎和丁茗对看了一眼，面面相觑，这都是哪跟哪，怎么就吵起来了？而且看样子还吵得不轻。 穆暮则是全程都没有吭声的，白若薇的态度倒是有些惊了他，天底下敢对程蓦然这样不客气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就连程蓦然的母亲程夫人都不敢…… 若薇直接跑进电梯，用力点着电梯按钮，虽然知道程蓦然不会来找她的，可是若薇仍然忍不住想要逃避，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程蓦然，说是失去理智，却又不全是，但蹲在电梯里泣不成声的她，还是有种止不住的悲伤蔓延而来。 整个电梯都充斥着若薇的哭声，那么嘶声力竭，也是那样的心颤，“程蓦然，程蓦然……” 电梯一层一层往下降，若薇双手抱着脑袋，有些烦躁地用手抓着头发，她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程蓦然这个人就好像巨大的迷宫，阿拉丁神灯具有神奇魔法令人惊奇，仿佛只要许下愿望就能够确定实现一般，可现实是，程蓦然是一个让人感到很无力的男人，好像你拳头打在柔软的棉花上，你不会觉得疼，却会让你生出特别特别无力的感觉。 “蓦然，要不就这么告诉若薇得了，反正她迟早会知道的，不差这一会，我看那孩子的承受能力还行，不像会接受不了你身份。”康铎有些理所当然的说。 其实在他看来，程蓦然确实有些反应过度了，若薇想知道他的身份很正常，可程蓦然却表现得草木皆兵，若薇应该是可以承受得住的。 程蓦然一双冷眸看过去，看着康铎的眼神凛厉又寒冽，他说，“我要的是完全肯定，若薇只要有一点接受不了的可能性，我就不愿意冒险，康铎，你刚才问她那些问题，我只允许一次，下不为例。” “我知道了。”康铎悻悻点头，他可不想惹怒程蓦然，后果不是他能担待的。 程蓦然将手里把玩的玻璃杯子重重放回桌上，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那孩子现在估计正哭得伤心，虽然很多事确实是不能让她知道，可让若薇安心，程蓦然还是能做到的。 “嘿……我说他这是什么毛病，丁茗，你们刚才都说什么了？我怎么觉得蓦然今晚像吃了炸药似的。”康铎见他走了以后才敢出言编排他。 丁茗郁着脸说道，“不是我说，康铎，你这次是撞在蓦然枪口了，程家那边已经知道了若薇的存在，程夫人明显是反对的，蓦然这次必须回去才能处理好这件事，你说你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康铎俊脸一白，有些后怕地说，“我哪知道还有这一茬，况且蓦然这样的事，我不太参与，不是一般都跟你商量的吗？我也只是好心提醒若薇，哪里知道蓦然就在门边上。” “这下事情闹大发了，蓦然想解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先别说其他，夫人那边肯定是最难办的。”穆暮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幸灾乐祸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只属于你白若薇 程蓦然追到一楼时，若薇已经打了辆滴滴离开了，程蓦然只好返回去开自己的车，他知道，这种时候的白若薇，一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独自伤心，因为她向来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所以蒋心媛那里一定不会去，景轩阁也不会回去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紫菀山，他们当年相遇的地方，长大后的白若薇，每每遇到伤心难过的事，总会去那里把自己藏起来。 而程蓦然确实也猜得没错，他的车停在那里时，便已经看见了双手抱膝坐在草坪上发呆的白若薇。 他叹息一声从车上下来，轻手轻脚朝着若薇身后走去，微微耸动的肩膀显露着她此刻的情绪，程蓦然干脆脱了西装外套，往草坪上随意一扔，坐在上面，若薇被吓了一跳，转过脸便看见了笑意吟吟的程蓦然。 一行泪还凝在脸颊上，若薇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看着他有些生气地问，“程蓦然，你干嘛跟踪我？” 夜晚的微风吹在脸上，有种令人心旷神怡的舒适感，程蓦然将手搭在若薇肩头，语气温柔，“若薇，大晚上的，我不放心你，还有，这里是我家，你坐着的这个地方，和你现在放眼望去的那座庄园，都是程家的，你都能来，我有什么不能来的？” 若薇挣扎着不想让他碰，却苦于力气没有程蓦然大，只要任由他架着自己的肩膀，只是脸上泪痕未干，哭过后的声音亦是显得很沙哑，“程蓦然，除了这里，我已经不知道该逃去哪了？你就不能放过我，让我自己冷静冷静吗？” 这番话，若薇说得有些楚楚可怜，却也是实话，她是无处躲藏了，除了这里，若薇不知道自己还能逃到哪里去？因为只有在这里，若薇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程蓦然搭在若薇肩上的手微微用了些力，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疼惜，他轻轻开口，声音透着夜晚的一丝凉气，听在若薇耳际，却有种让她安心的蛊惑力。 “若薇，你不需要逃的，因为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安全的，若薇，很多事，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也许你觉得我在狡辩，可若薇，没有人愿意做没把握的事，我也一样，我不想告诉了你那些事以后，多一个人煎熬。” 白若薇看着他，悲伤的表情逐渐有了一点变化，不再去埋怨，却看起来更有点依赖程蓦然的感觉，“程蓦然，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让你告诉我那些我原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我想知道的是你这个人，我不想爱上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你懂吗？” 程蓦然抚摸着她的脸，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俯身用力烙下唇印，嘴角上扬，表情轻松又带着几分愉悦，他推开一些距离，点头说，“我懂，傻丫头，你说的我都懂，可是若薇啊，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想爱你，我想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可是这很难，也许我会做不到。” 若薇呆愣地看他，不确定程蓦然这话究竟有何含义，“程蓦然，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既爱哭，又那么喜欢为难你，程蓦然，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只要一遇到你的事，我就好像全然失去了理智，什么也想不了。” 若薇说的一脸无辜，却在某种程度上取悦了程蓦然，他想象过很多次自己在白若薇心中的形象，却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的清晰。 “若薇，不要害怕，这是正常的，对于你，我也是，总是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去在乎着，对吗？”程蓦然换了个姿势，从若薇身后抱住她。 若薇靠在他怀里点头，“可我害怕，程蓦然，我不是你，我很害怕这种感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失去那个叫做程蓦然的男人，因为我对你，是一无所知的，除了知道你叫程蓦然，你这个人，你的背景，你的家世，还有白先生为什么会对你那么畏惧，我全都不知道，程蓦然，我很忐忑，也很不安。” “若薇，不会的，你永远不会失去我，我向你保证，这辈子，我程蓦然，只属于你，白若薇。”程蓦然用下巴轻轻抵住若薇的脖颈摩挲着，似乎想要给予若薇她想要的安全感。 若薇嘴角一弯，笑了，果真还是程蓦然了解她，了解这样的若薇，知道她害怕的是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其实程蓦然的身份于她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薇心底那抹看不见亦摸不着的不安，只有这才是真正让若薇觉得不安，甚至觉得是看不清前路的雾沼。 “蓦然，谢谢你，谢谢你不讨厌这样的我。”若薇转过身子张开手回搂住程蓦然的腰，对于白若薇而言，程蓦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足够了，她心里所有的不安顷刻间烟消云散，再也不复存在。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心疼你还来不及，以后不要再这样跑掉了，我会担心，知道了吗？”程蓦然在她发间吻了吻，语气很是宠溺。 白若薇将脑袋埋进程蓦然怀里，有种说不出的亲昵，“蓦然，我刚才只是一时脑袋空白，想自己静一静而已。” “是啊，你的自己一个人安静安静，就让我心惊肉跳的，当着他们的面，你也不怕羞的吗？”程蓦然伸手捏了捏若薇的鼻尖说道。 若薇伸手害羞拍了一下程蓦然的手臂，“你还说，我都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跟你一起去吃饭了。” “那下次这样的事，我提前告诉你，好不好？” 若薇点点头，“好。可是你要去哪里？还会回来吗？程蓦然，你就算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开，你也应该可以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吧？” 程蓦然轻声笑着，这样的若薇是很可爱的，娇憨得让他爱不释手，也让他彻底得放不开，他说，“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若薇，我不骗你的。” 第一百二十章 为他而来 程蓦然离开这里的第三天，若薇抱着书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上课下课凑在一起的小情侣，若薇看着很心酸，好像她和程蓦然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找了个树边的长椅坐下来，若薇长长吁了一口气，程蓦然才走一天她就这么不习惯，接下来的半个月她要怎么过？ 秦羽远远便看见坐在长椅上一脸泄气的白若薇，觉得还挺有趣，径自打量她，一身简单休闲的长袖咖啡色中裙，脚踩着黑色短靴，装扮简洁大方，显得活泼也不失个性，这个白家幺女还真是挺特别的，没有豪门千金该有的一身名牌，却独爱这样的舒适休闲。 天知道若薇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妄加揣测她的身份，她是白家幺女又如何，白家呵，这样的身份若薇压根不屑，她从来都不想要白家幺女这样的身份，也许白若兰作为白家大小姐引以为豪，可若薇，只觉得是件让人觉得耻辱的事。 若薇双手托腮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她原本想去图书馆的，却不知怎么突然就不想去了，提不起精神，也不得劲，然……若薇很清楚自己这样的原因是为什么，程蓦然！？ “请问您是不是白家二小姐？” 秦羽在若薇面前站定，冷酷的俊脸此刻表情是有些缓和的，他觉得白若薇，应该和一般名媛千金不一样。 在学校里，除了蒋心媛以及少数校领导，还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可现在冷不丁在这里被人点名，若薇有种三更半夜看鬼片的阴森感。 “我是白若薇，你是谁？”若薇站起身，面露警惕看着他，既然都被认出来，就没有必要躲躲闪闪，只是若薇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白家幺女却也是真的。 近距离看着白若薇，秦羽眼里多了几分惊艳，细腻肌肤吹弹可破的，圆溜大眼既调皮又有灵气，嫣红的嘴巴一张一合，煞是惹人怜爱。 “白二小姐您好，我的名字叫做秦羽。秦羽态度表现得不卑不亢，让人不至于觉得不舒服。 秦羽……！？若薇反复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似乎脑海中并没有这个人的记忆，更不曾听过这个名字，半晌过后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说道，“我想我并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事吗？” “您是不认识我的，可您的未婚夫简晨烨，总该认识吧？白二小姐，我今天是为晨烨少爷而来，希望您能给我一点时间。”秦羽脸上挂着温和笑容。 听到简晨烨的名字，若薇瞳孔瞬间放大，反射性地向后退了一步，她摇头看着秦羽说，“你弄错了，简晨烨不是我的未婚夫，我没有要嫁给他，不好意思，我一会还有课，恕不奉陪。” 说着若薇抱着书就要离开，却被秦羽抢先一步拦住去路，“二小姐，我查过您的课程表，您今天已经没课了，我没有别的用意，只希望二小姐能给我一点时间。 若薇用力抱紧怀里的书，心一下沉到谷底，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简家的人便找上门了，若薇不敢去想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只是现在，若薇唯一想到的就是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她不能嫁给简晨烨，绝对不能。 “不必了，我和你们简家没关系，秦先生没有必要浪费这样的时间，何况这里是学校，秦先生还是注意分寸。” 若薇看了眼慢慢朝自己聚集过来的那些人，觉得很棘手，也实在是她和秦羽两个人的对峙太引人注目，若薇心里愈发紧张起来，能想象得到这里的人若是知道她的身份该如何，更别提知道她和简晨烨的联系会有多么吃惊。 秦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抱歉的说，“二小姐既然这么在意别人的目光，就更应该听我的，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有人想要见见您。” “是谁？谁要见我？”若薇紧绷着神经，大脑一片混乱。 秦羽轻轻颔首，说道，“简家大少爷，简晨烨。” …… 黑色林肯加长版车里，若薇踌躇不安地坐着，她知道对面是简晨烨，虽然从未见过，可气质是骗不了人的，刚才的秦羽，明显给人的感觉就是随从保镖，又或者更高一级，是简晨烨的心腹。 而若薇对面的那个男人，虽一张脸敛藏在阴影处，可他那是不是轻勾嘴角的讥讽笑意，却让若薇不自觉有了防备，直觉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 “白家幺女白若薇，很抱歉，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我是简晨烨。” 简晨烨开口，声音清透，淡凉如水，有种让人置身深潭，却又完全抽不开身的错觉。 白若薇用力捏了捏虎口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简晨烨一笑，他说，“未婚夫找自己的未婚妻，还能有什么事？白若薇，没见到你之前，我以为你至少有这样的觉悟。” 白若薇亦是回以他冷然的笑容说道，“如果你是这么觉得的，那你就错了，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你的未婚妻，那只不过是简白两家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不会嫁给你，绝不。” 简晨烨不怒反笑，这样的白若薇，才是记忆中的那个她，张牙舞爪的，却又有着她独有的善良。 “若薇，你不愿意嫁给我，又怎么确定，我就一定愿意娶你呢？世家之间的联姻，从来与小辈的意愿无关，哪怕你我都不愿意，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明白吗？” 简晨烨说的其实也没错，只是她现在自己的生活都已经一团乱了，又怎么有余力去管别人一团糟的生活，不过看起来这个简晨烨倒是不像外界评论的那般不堪，起码他现在坐在若薇面前，若薇并没有觉得简晨烨是个没用的废人。 相反的，若薇觉得，简晨烨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尤其是他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像是总在似有若无地讽刺着别人，当然这个别人，也包括此时的白若薇自己。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简先生的意思我没听明白。”若薇皱着眉头，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打开车门离开这里。可看着车子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样子若薇就知道，她是逃不掉的。 简晨烨不是没看到若薇眼珠子轱辘轱辘直转的样子，心底笑意蔓延，面上却是不显不露，他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婚约，既然已经定下了，就没有悔婚的余地，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是不可能的。” “那你今天见我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告诉我，不能悔婚，因为不可能？”若薇讥笑地反问他，觉得简晨烨的说法实在有些好笑。 可简晨烨自己却并不这么觉得，他说，“若薇，我和你是一样的，这么多年，我也不想被人摆布，我刚才跟你说的，只是目前看来的不可能，未必以后也是如此。” 简晨烨的话里有话，让若薇很是在意，“能麻烦你说点我听得懂的话吗？” 简晨烨点点头，“若薇，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用嫁给我，也能封住简白两家人反对的声音，但前提是，你必须配合我。” 白若薇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听简晨烨说这些，她拉开车门，明显不愿意再谈下去，“简先生，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自己都是自身难保，你要如何帮我？这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就不劳烦简先生了。” 简晨烨一抬手，车门便“啪嗒”一声被锁上了，“若薇，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话还没说完的时候离开，因为我会觉得很没有礼貌，希望我们能够互相尊重。” 若薇有些愣住地看着被锁上的车门，过了好一会才怔怔地看向简晨烨问，“你还想说什么？简先生，我不愿意打击你，也不是不尊重你，只是单纯觉得，你说的太不可能。” “这倒也未必，潼市所有人都以为我简晨烨是个废人，但今日坐在这里的白若薇你，觉得呢？”简晨烨右拳放在膝盖上，一脸笃定地看着白若薇。 若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样的问题，“简……简晨烨，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也没必要这样为难我吧？你的事，全潼市都知道，难道还需要我再向你强调一遍？” “是啊，全潼市人都知道。”简晨烨自嘲地笑着，随即脸色沉静地看着若薇，“可这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不知道白家二小姐有没有兴趣听听看？” “另外的版本！？”若薇被他的话惊到了，这么多年来，她听过关于简晨烨的传闻数不胜数。 但大多也就是他从前有多么气质高贵，多么优秀完美，自从简晨烨二十岁那年发生的车祸以后，成了一个废人，双腿残疾的他受到巨大打击一蹶不振，简老夫人只好把简晨烨送到简家在郊外的一座豪华别墅修身养性。 这么多年过去了，简晨烨就像被简家放弃了一般，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他，而他也就真的像是不存在，在那个郊外别墅，一住就是九年。 而现在，故事的主角就这样坦然地坐在若薇面前，告诉她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没错，是另外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版本，若薇，你想听吗？”简晨烨面无表情，深褐色的眼眸幽深，像在看着若薇，又好像并不是。 坐在副驾驶座的秦羽觉得简晨烨疯了，这件事可是简晨烨的致命弱点，怎么可以轻易告诉一个无关紧要，甚至很有可能会出卖他们的人？ “少爷，属下送您回去吧。”秦羽说话时，连声音都不由地开始发颤。 而简晨烨却是沉着声音对他命令，“秦羽，你下车，这里没有你的事。” “少爷，这件事您不能说，属下求您了。”秦羽没有回头，但坐在他身后的白若薇，听出了秦羽此刻有多么惊恐以及慌张。 白若薇向来不愿意强人所难，何况还是别人不愿提及的过去，她看着简晨烨没有表情的脸，有些不自在的说，“那个，简晨烨，你若是为难，可以不说的，我对你的私事并不感兴趣。” 秦羽松了口气，只以为白若薇这样说，简晨烨就该放弃了，没想到简晨烨摇了摇头，视线对上秦羽的后脑勺，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秦羽，下车。” 秦羽瞪大了眼睛，无奈却也觉得心悸，心慌得感觉一旦成形，是很致命的，无论是对于简晨烨还是他自己。 “是，属下明白了。” 白若薇能感觉到气氛的凝固，她不太想跟简晨烨独处，总有种令她窒息的感觉，只是简晨烨不开口，若薇亦是闭口不言的，就看他们谁撑得久。 简晨烨显然就没有若薇这般幼稚，他看着白若薇，麻木的嘴脸扯开一抹笑，“若薇，我知道你对我这个人并不好奇，可我对你，很好奇，你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全都知道，包括你身边出现的那个叫做程蓦然的男人。” 若薇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他，喉咙像被堵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简晨烨竟然知道程蓦然，一个在世人眼中与废人无异的人，竟然知道她身边出现的程蓦然。 “简晨烨，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若薇再没了刚才的平心静气，一个程蓦然，让若薇对简晨烨仅存的那一点同情怜悯，云散烟消。 简晨烨却很满意若薇这样的反应，他轻挑眉毛，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丝趣味，说道，“若薇，看来你很紧张他，你不愿意跟我结婚的理由，就是他，对吧？” 白若薇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像是被人架在火炉上烤着，让人觉得既煎熬又难受。 “是又如何？” 明明很是宽敞的车厢此时却是一波又一波闷热的感觉袭来，若薇呼吸不由加重几分，脸色也变得有些红润，却是因为太过生气。 简晨烨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温温吞吞的表情，情绪一直都是很平和的，与若薇形成鲜明对比，他说，“如果是，那么我会很受伤，若薇，我虽不在乎这个婚约，但我有在乎别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言语威胁 在乎别的！？若薇有种特别的预感，简晨烨指的是她，只是这样的预感，她并不想明说，车厢一共就那么点位置，两个人的交集也不过就眼对眼的距离。 “简先生，我只能说我很抱歉。”若薇微低着头，满脸的歉疚，这是真心的，对于简晨烨，虽然不像其他人一样鄙夷，但也没有多大感觉，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陌生人罢了。 简晨烨是理解若薇的，只是理解归理解，接受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只是摇头，说道，“若薇，刚才我说的事，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事关两个家族。” 若薇觉得这样的简晨烨有些可怜，她说，“简晨烨，你说事关两个家族，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都不过是他们商场上的牺牲品，我是，你亦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呢？若薇，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事实吗？” 简晨烨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让若薇对他起了怜悯之心，可若薇心里，只有程蓦然，简晨烨这样的做法，是有点多余的。 白若薇是有点愧疚，但不是因为简晨烨，是因为白家，若不是白先生执意如此，这件事也不可能波及他，简晨烨多么无辜。 “简先生，这件事，就此打住吧，至于你说的摆脱我们之间的婚事，我想我并没有这个兴趣，也不关心，他们要怎样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因为我已经和白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说下来，若薇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可以了吧？只要这么说，她和简晨烨的婚事，就不会再缠绕着她，的确，若薇是自私的，她不想让程蓦然觉得不舒服，哪怕是一丁点，对若薇都是很致命的。 简晨烨心底一闪而过的失落，眼眸清澈如水，亮晶晶的丝毫不加掩饰地看着若薇，“这样啊，是你单方面的，还是你父亲把你赶出来的？” 若薇被他看得有些发怔，几乎就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简晨烨的问题，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他说，“是我和白先生共同的意思，所以简先生，很抱歉，这件事我确实帮不了你什么。” 玻璃车窗被敲响，简晨烨摁开车窗按钮，穆暮冷冰冰的脸凑近，若薇被吓了一跳，一脸惊异的说，“穆暮，你怎么会在这里？” 穆暮看着白若薇有些吃惊的表情，瞬间有些不爽起来，淡淡道，“怎么？蓦然不在，跟别的男人幽会？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 若薇一下慌了，连忙看向简晨烨，语气都是焦急的，“简晨烨，你听到穆暮说什么了没有，你快放我下车，我不想被误会，我和你根本什么关系也没有。” 穆暮很满意若薇的反应，这是他所希望看见的，但同时，心里瞬间划过的那抹异样感觉，他故意忽略着，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穆暮从来不会想要奢望。 简晨烨知道穆暮是故意的，从他的眼神里，能感觉到对自己的敌意，穆暮？这个名字，他好像没听说过，但似乎跟那个叫程蓦然的还挺熟，这让简晨烨很在意。 两个男人的视线交汇间，简晨烨摁开按钮，对若薇说话的语气很温和，“若薇，下次再见吧。” 若薇没应他，一下拉开车门走下车，站在穆暮身侧，神情透着不安，她不想让穆暮误会，可现在若是开口解释的话，也许会越描越黑。 若薇没吭声，穆暮倒是弯腰，倾身向前，一手撑在林肯车的车顶上，清冷的表情一变，脸色看起来有些阴郁，他说，“简晨烨是吧，我知道你的事，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不知道如果一朝被人知晓会如何？” 简晨烨眼眸微闪，脸上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他转过头看着穆暮，笑着点头，“我也很好奇，不知道穆先生怎么打算？需不需要我的配合？” 简晨烨的反应有些出乎穆暮的意料，如此不动声色，好像根本不担忧一般，这个男人不简单，至少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人畜无害，实在是简晨烨那张脸，太有欺骗性了，尤其是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一点攻击性也没有，很容易便让人卸下防备。 “如果你能滚回你们简家的郊外别墅，那么我也会装聋作哑，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冰冷的语气，带着几分痞气，穆暮冷冽的眼眸沉沉看着他。 “那么我倒还应该谢谢你。”简晨烨不咸不淡地回他一句，不知怎么的，站在边上的若薇却觉得他是生气了，眼尾下瞥，虽然看起来脸色平静的，可若薇就是能感觉到，简晨烨是愤怒的。 秦羽脸色铁青站在一旁，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手下的人，竟然全都被这个叫穆暮的人制住了，连挣扎都不能。 “少爷……” 秦羽左脸颊肿起一块，嘴角也多了一丝血迹，刚才看穆暮秀秀气气的，皮肤也是肉眼可见血管的白，简直就像吸血鬼一样，只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却没想到穆暮简直强悍到令他恐慌的地步。 只三招，就将他完全制住，本来穆暮没打算伤他，是秦羽自己，纠缠不休，穆暮才只好往他脸上揍了一拳，这拳头砸下来，秦羽便觉脑袋“嗡”地一声，连带的嘴角也流出一点鲜血。 简晨烨不是没看见穆暮动手，饶是心里火气再盛，现在也必须忍着。 若薇扯了扯穆暮的衣服，“穆暮，放他们走……” 穆暮低头看着若薇扯自己衣服的动作愣了一秒，随即恢复清冷，朝身后那些人一挥手，原本被钳制的人得到自由，迅速走到秦羽身后。 秦羽也走过去，站在简晨烨车前，有些自责的说，“少爷，抱歉，属下一时不察。” “输了就是输了，我们走。”简晨烨最不喜欢的就是辩解，找理由，因为对他来说，无论是怎样的理由说法，都没有用，既然输给别人，就要有承认的勇气。 秦羽颔首，回头看了眼若薇，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些人说道，“我们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对他的好奇 见简晨烨的林肯车远去，若薇低头看着地上，穆暮的眼神太过直接，让她连躲都没地躲。 穆暮看她一副乌龟缩壳的模样，心里是笑的，脸色却要不动声色的严肃，“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若薇摇摇头，不由地咬紧下唇，无论是为什么，都让她觉得心虚，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见简晨烨的，要是被程蓦然知道的话…… 想到这个，若薇就想起前几个晚上，她和程蓦然坐在宜园停车坪前，程蓦然对她说的话：若薇，我不在的时候，要乖乖听话，嗯？ 若薇总觉得，程蓦然的这句要乖乖听话，指得就是这事，而现在，程蓦然才离开不到三天时间，若薇觉得自己简直快疯了。 “是程蓦然让你来的？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该不会派人跟着我了吧！？”若薇说的嘟嘟囔囔，穆暮却是全都听见了，还觉得有些好笑。 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退开，十米以内，只有他和白若薇两个人，他说，“知道蓦然会这么做，为什么还要见简晨烨？” “不是我要见他的，是他的人冒出来说要见我，我很冤枉的好吗？”若薇终于抬起头，眼眸发亮地看着穆暮解释道。 穆暮在心里憋着笑，也难怪程蓦然那么放不开白若薇，这孩子简直就是个活宝，“所以脚长在你身上，你说要走，难不成简晨烨还能拦着你？” 若薇被说烦了，她不喜欢穆暮把她当成犯人一样审问，朝穆暮伸出手说道，“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打给程蓦然跟他解释。” 穆暮后退一步说，“蓦然现在不能接你的电话，若薇，这件事等他回来一样可以解释，不急在这一时。” 若薇向来敏感，她觉得穆暮是在避重就轻，而且此刻她抬起头，穆暮也不敢看她的眼睛，这让若薇觉得很在意。 穆暮其实也不是故意要闪躲，这是他关于程蓦然的本能反应，退后一步其实就意识到了，这么做好像会被若薇怀疑，只是退都退了，没有狡辩的余地，只能面对。 “穆暮，你有事没告诉我，关于程蓦然的，对不对？”若薇向他靠近一步，对于程蓦然，若薇有太多的好奇，而这样的好奇，大部分是来源于程蓦然身边的人。 比如康铎，比如穆暮，他们闪闪躲躲的态度，以及说话时的避重就轻，都在告诉着白若薇，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 穆暮看着她，表情渐趋冷漠，她和简晨烨的见面，原本就挑在没什么人烟的地方，而现在，夜幕悄悄降临，四周除了开着的刺眼车灯，若薇压根看不清什么，只是她能很明显地察觉到穆暮的异样。 “你想知道蓦然的事，你就自己问他，我只负责保证你的安全，其余的不归我管。”穆暮说完直接转身要走。 若薇急了，向前一步反射性就拉住穆暮的手，她说，“你把话说清楚再走，穆暮，我不想再被人当成傻子一样，你刚才明明想告诉我的，怎么才一会功夫，就不说了。” 穆暮怔怔地看着自己被若薇拉住的右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轻咳一声说，“白若薇，放手。” 白若薇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有些不太妥当，烫手山芋般将他的手甩开，眼眶却不自觉微红，“穆暮，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程蓦然侵入我的生活，可我对他这个人，一无所知，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这世上哪来什么公平？若薇，蓦然为你做的一切，如果要说清楚，那么他又该跟谁要公平？做人该懂得知足，蓦然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我也不会说。”穆暮说的很冷漠，看着若薇眼眶里迅速凝聚的泪水，“啪嗒”一下滴落在地。 “是这样啊……”若薇自嘲地笑了笑，她说，“我知道了，不该问的不能问，穆暮，我不是个聪明人，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打消我的好奇心，对不起，只是我不会再问，因为知道你不会说。” 穆暮看着若薇的背影愣住了，这孩子真是通透得过分，虽然很想知道，一次又一次想问个清楚，却每一次都失望。 若薇转身朝刺眼的车灯走去，走了几步停下来，肩膀微微动了动，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天完全黑了，穆暮，我们走吧。” 若薇其实也知道，穆暮是无辜的，不应该被迁怒，只是这样到底会让若薇觉得难过，她只是想知道程蓦然的事，为什么就这么难？所有人都对她三缄其口，好像受到某种意义上的警告。 而这样的警告，一定来自程蓦然，若薇比谁都明白，可明白和接受是另外一回事，若薇不敢去想，只能安慰自己说，没事的，等程蓦然回来，大不了再问它就是了，即使依旧不会得到答案。 …… 原本穆暮是打算把若薇送到景轩阁，可若薇执意要回学校，穆暮也不好勉强，只得让人送她回学校宿舍，看着她进了宿舍楼，穆暮才放心。 刚上车，程蓦然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穆暮脸色难看滑开屏幕接听，“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程蓦然一愣，穆暮鲜少用这样冷冰冰又有些恼怒的语气跟他说话，“穆暮，你怎么回事？从哪里受的气？” “蓦然，你今天为什么让我去接若薇？” 穆暮没回答他，而是问了他另一个问题，那个时候，穆暮接到程蓦然的电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若薇要去见简晨烨，程蓦然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还真被若薇猜对了，程蓦然派人跟着若薇？刚才穆暮没表现出吃惊，只是单纯想借着这件事吓吓若薇，现在想起来，应该是真的。 程蓦然声音低沉地笑开，“就因为这件事，让你觉得不爽了？穆暮，你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蓦然，你是觉得，康铎和丁茗会忍不住告诉若薇对吧？你就那么信得过我？”穆暮有些无奈，刚才看若薇那个可怜兮兮，眼泪汪汪的模样，他也差点没抗住好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挂他的电话 “穆暮，你不会。” 程蓦然把话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独留穆暮一个人对着手机愣神，竟然就这么挂了电话。 “暮少，我们去哪？”前排副驾驶的黑衣人转过头看向穆暮问。 穆暮将手机扔到一边，声音冷漠中带着怒气，“回家，能去哪？” “是。”知道穆暮现在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若薇缓步上楼，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泛白，打开宿舍门，漆黑一片，才想起今天出门前，思真告诉她，她们几个要出去短途旅游，趁着课不多，还问了若薇去不去。 可若薇哪里有时间去旅游，她要兼职打工，而且也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地方，若薇觉得没有安全感，这东西虽然可有可无，但对若薇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 放松下来的身体疲惫不堪，若薇将自己整个人都甩到自己的小床上，这种感觉让她很舒服。 清爽的柠檬草香气让若薇不自觉清除了今天的阴霾，神清气爽起来，她没有开房间里的灯，只打开书桌的台灯，柔和微弱的暖光让若薇心平静气，轻轻呼吸，还有种让人迷乱的舒适。 若薇将双手枕在后脑勺看着衣柜里挂着的暗红色西装，宽大的西装使若薇想起程蓦然抱着她时伟岸的身材，每当这个时候，若薇都会觉得很安心。 想着想着，就联想到今天的事，这一切太过巧合，虽然穆暮没有明说，可若薇确信，她的身边，一定有程蓦然的人，否则不可能那么快得知她的行踪。 若薇不由得有些生气，程蓦然这么做有些过分，她对程蓦然一无所知，可是程蓦然却对她的事情了若指掌，这让若薇觉得，她在程蓦然面前，就像没穿衣服似的，不过生气归生气，她也不能拿程蓦然如何。 这么想着，若薇就觉得又好气又无奈的，怎么什么事都给程蓦然占上了，旁边的手机忽然一阵“嗡嗡”地震起来，若薇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国外的号码，有些疑惑，手却更快了一步滑开接听键。 “若薇，是我。” 程蓦然的声音，温凉如水，若薇瞬间瞪大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竟然是程蓦然！？ “程蓦然，你……穆暮说我不能打电话给你。”若薇有些囫囵说话，脑袋有着片刻的不清醒。 程蓦然在电话那头声音低沉地笑着，笑声醇厚听在若薇耳朵里宛如人间天籁，直到现在，听着程蓦然的声音，若薇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程蓦然。 “若薇，我很快就回去了。”程蓦然语气压抑，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若薇摇了摇头，想起程蓦然是看不到的，又说道，“程蓦然，我很想你……”软糯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哽咽。 程蓦然拿手机的动作一顿，若薇这一句话，已让程蓦然有些失去理智，他恨不得马上飞到若薇面前，只是程家的事没处理好，那些留在身边的隐患，程蓦然还没有一一清扫干净，是不能离开的。 “我也想你……” 夜色凉薄，但两颗不断靠近的心却是温暖如春后山泉，若薇觉得足够了，可以了，哪怕程蓦然有再多的事情瞒着她，也无所谓的。 “程蓦然，我会乖乖等你回来。”若薇用力捏紧手机，昏暗的灯光下，若薇眼底一片晶莹。 程蓦然如何听不出若薇沙哑的嗓音，他心疼，却无可奈何，“若薇，这次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 “程蓦然，我不在乎，就算你不在这里，我也可以感觉到你的心，你安心处理你的事，我不会影响你。” 饶是若薇再不懂事，也知道程蓦然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就说明了，他是真的回不来，若薇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比程蓦然先一步挂电话，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小小的床上，足够若薇蜷缩着身子，她瞪大着眼睛，努力想把夺眶而出的泪水憋回去，不能这样，她不能给程蓦然压力，也不允许自己这般任性。 y国，程家， 程蓦然怔怔看着手里的手机，有些反应不过来，若薇这是，把电话给挂了！？还没说两句，就给挂了！？程蓦然心里冒出一个个感叹号，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挂了电话，这种感觉很奇妙，最重要的是，程蓦然发现自己并不生气。 “是若薇？”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温和的男音，程蓦然回过头，将手机放在一边的桌上，点了点头，满脸的无奈，“是她。” “看来这孩子胆子挺大，认识你这么久，我从没在你脸上看到过吃瘪的表情，蓦然，你对她很特别。”男人低沉地笑出声，顺手递给他一杯黄橙色液体的杯子。 水晶灯下，如宝石般精致的玻璃杯发出莹莹闪耀的光芒，让人沉醉，程蓦然挑眉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这个时间，喝哪门子的酒？” 男人摇晃了几下杯中的液体，嘴角轻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见程蓦然没伸手冽，收回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把杯子倒过来倾了倾，说道，“酒是好东西，起码我一刻也离不开它，只有在喝酒的时候，我才能看见乔锦珂。” 程蓦然没搭理他，走到旁边的沙发处坐下，双手插进西装裤兜里，他点点头，脸色淡漠，一双冰眸亦多了几分冷意，他说，“行，你喝吧，我不奉陪，只要不耽误我事就行。” 男人右手拎着水晶酒瓶，左手拿着酒杯往程蓦然走过去，微醺的眼神透露出几丝迷茫，“蓦然，你爱她吗？” “戚梓曰，不要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别忘了我找你来的目的。” 程蓦然表情冷凝，看向戚梓曰的眼神肃然。 戚梓曰无所谓地耸肩浅笑，他说，“知道了，不就是帮你搞定你家那帮元老，你做好人，我来做坏人，就是这么简单，你看，我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程蓦然点点头，“你最好是知道，我先走了。”说着程蓦然起身，将解开的纽扣扣回去。 “你不陪我喝酒啦？”戚梓曰举了举手里的酒瓶，语气带着迷惘。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而我母亲，不姓程 “我还有事，你自己喝吧。”程蓦然拧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戚梓曰眼眸微闪，扬起一抹让人胆寒的冷笑，将手里的水晶酒杯狠狠掷在地上，“哗啦”一声，一地的璀璨。 昨天一大早程蓦然让人把醉醺醺的戚梓曰扛到这里，戚梓曰刚刚醒过来，还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这里是欧洲，程蓦然的地盘。 而他戚梓曰要做的事，就是让外界的人，不……应该说是让程家人相信，他和程蓦然之间是水火不相容的。 游溟听见响动，从门外走进来，以戚梓曰为中心，一地的水晶碴子，而戚梓曰更是手上，脚上都是鲜血，看得人心跳加速，血液几乎倒流，游溟快步走过去，毫不犹豫跪在地上，甚至膝盖所跪之处还有些水晶碎屑。 半张脸被长发遮住，偶尔轻扬起的头发能让人清晰看出游溟左脸有道令人赫目的刀疤，看起来很吓人。 “七爷，您喝醉了，我扶您去休息。”游溟将戚梓曰强制性地拉起来，却被游溟用力甩开。 “放开，我没醉，这样会让我更加清醒。”戚梓曰一脚一个血印踩在水晶碴子，似乎并不觉得疼，一张过分俊美妖冶的脸上全是麻木冰冷。 游溟看得太阳穴不由跳动，走过去继续虚扶着戚梓曰，“七爷，程家少主吩咐了，让您今晚务必参加程家宴会，以戚家二少的身份，而不是七爷。” “你让他给我滚蛋，这一天天的，就属他屁事最多了，我还用他教我怎么做？还有你，游溟，你是我戚梓曰的人，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向着程蓦然说话？” 戚梓曰确实没醉，不过也差不多了，他重重瘫在沙发上，双眼微闭着，整张脸都有些木然的表情。 游溟深深叹息一声，对于这样的戚梓曰，他是有些无奈的，可又不能说些什么，“属下知错。” 戚梓曰没应他，只是安静地躺着，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你一言我一语，而是冷静，颓丧了这么久，以为会直接到老死的那一天，可程蓦然的人直接把他带来这里。 程蓦然的人告诉他，是因为程蓦然需要帮助，这简直是笑话，程蓦然是谁，他在欧洲就是个无往而不胜神话，从来没有失过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需要他的帮助。 “她还没有消息吗？”戚梓曰眼睛晶亮，看着光芒闪耀的水晶灯，美得那么虚幻，可戚梓曰是心死如灰的，如果再没有她的消息，戚梓曰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游溟最不擅长说话，戚梓曰这样问，游溟能做的只有实话实说，“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有乔小姐的任何消息，不过从今天开始，程少主的人会介入。” 戚梓曰嗤笑一声，“这算什么？还我的人情吗？” 游溟不置可否地皱眉，说道，“七爷，这是程少主的诚意，属下觉得您没有理由拒绝。” “忙你的去吧，告诉他，今晚我如约出席，不会误了他的事。”戚梓曰说完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是。” …… 与其说程家是个家族，倒不如说是一个联盟，这其中有太多牵扯，比如说戚梓曰所在戚家就是之一，不过程蓦然和戚梓曰向来不睦，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实。 只是这所有人里，并不包括程蓦然和戚梓曰这两个人，程戚两家既是盟友也是至交，这些年明争暗斗的，让那些所谓的外人看得很是惊心动魄，可在程家内部人看来，却不过是利益驱使下的行为，再正常不过。 程蓦然派人将戚梓曰请来程家，就是打算两人联手上演一出好戏，一出让程蓦然的母亲程夫人为之震撼的好戏，这么多年，程蓦然一直心甘情愿做自己母亲的傀儡。 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程夫人好像越玩越大，在程蓦然面前也是愈发没有分寸，所有事情程蓦然都可以容忍，唯独白若薇，程蓦然没有容忍的可能，程家在欧洲是大家族，却也是需要强强联合的，对于程夫人而言，白若薇远远没有当她儿媳妇的资格，这一点让程夫人尤为介意。 程家的庄园，光是房子就是一栋一栋的豪华别墅，数也数不清，而程夫人则是住在最中间那一栋，也是最戒备森严的，除了程家内部人，几乎没人进得去，就连程蓦然，也必须事先报备过。 “少主，抱歉，夫人今天不见客。” 如程蓦然所料的，程夫人的人直接将他拦在门口，义正言辞地拒绝他的拜访。 程蓦然眼尾一挑，冷冰冰的脸上划开一丝笑容，冰眸幽暗冷沉，“连我也不见？母亲就那么害怕，你告诉她，我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门口的保镖一脸为难，他说，“很抱歉少主，夫人吩咐了，近期都不能让您靠近这里。” 身后的秦艽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程蓦然说，“少主，看来程夫人今天是不会见您的。” 程蓦然嘴角始终噙着笑，打从他回到这里那一天，就没想过再按照母亲的方式面对程家。 他望了望四周，这栋别墅是完全封闭式的，除了这扇门，没有别的出口，而程夫人又向来谨慎，周围明的暗的究竟有多少人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秦艽。”程蓦然向后退了一步，站在阶梯边上，冷沉的声音轻扬，满是桀骜凛冽。 秦艽颔首，向前一步，站在程蓦然身侧，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他说，“少主，请您吩咐。” 程蓦然好整以暇地看着拦在他面前的两个保镖，扬高的声音冰冷迫人，“若是他们再不让开，给我马上拆了这里。” “少主，这里可是您母亲的住处，您怎么敢？”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满脸惊异，似乎被程蓦然的话给吓到了。 “放眼望去，都是程家的地界，而我母亲，不姓程，我为何不敢？”程蓦然的语气充满不逊，他有什么可不敢的。 秦艽不再迟疑，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乌泱泱冒出一群人，这是程蓦然惯用的伎俩，不过也只能用来对付这样的场面，以及那个时候的白家。 第一百二十六章 您别动她 “闹什么？” 程夫人裴沁雪从里面走出来，y国正值初秋，她穿着一条枫叶红的长袖连衣裙，身材煞是妩媚迷人，五十多岁的妇人保养得像是三十多岁，柳眉红唇，眼尾上挑，一双丹凤眼光芒四射，若是她还青春年少，指不定是多少青年的梦中情人。 程蓦然安静地站着，用裴沁雪相似的眼眸静静地看她，冷酷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这样瞧着，长相似母子，可气场态度却一点不是。 裴沁雪抬眸，看着自家儿子，几个月不见，仿佛瘦削了一些，她想上前，可也知道程蓦然是排斥的，停步不前，红艳的嘴唇轻启，说出的话却让程蓦然皱眉，“蓦然，你刚回来，就闹成这样，今晚程家可是要办宴的，你这样不好。” “我如何不需要母亲置喙，可您若是想安生，就不应该让人拦着我。”程蓦然一句话说得既冰冷又无情。 裴沁雪心头一颤，被自己的儿子这么说，任谁都会觉得不舒服，只是当着这么多人，她不能发作，眼睛微眯看向程蓦然说，“想跟我谈谈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进来吧。” 秦艽回头看着程蓦然，表情是询问的，少主带着这么一大帮人闯到夫人这里，想必此刻夫人心里怕是很生气的吧。 “秦艽，把这两个人带下去，日后我母亲这里的人，全都换成你的人。”程蓦然冷声下命令。 裴沁雪一脸愕然，声音扬高分贝听起来有些尖细，“蓦然，你这是什么意思？谁给你的权利动我的人？” 程蓦然脸色淡定地看她，“不需要谁给我权利，母亲，这个家姓程，不姓裴。” 其实程蓦然说的也没错，不过裴沁雪的家族在这里也是豪门大户，再加上程蓦然的父亲程迦南生前是个游散闲人，娶了裴沁雪之后，程家不管是商场上的事还是家事，都交给裴沁雪，一直到现在也不曾改变。 可如今程蓦然长大了，他没有办法事事由着裴沁雪独断专行，尤其是白若薇的事，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裴沁雪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成满脸怒意，“不是要跟我谈谈吗？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程蓦然转过脸又看了一下秦艽，后者退无可退，只得颔首回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母子之间的事，程蓦然原本不想牵连无辜，只是有时候，裴沁雪做的实在过分，这些年程家在她手上，很多事程蓦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也有很多事，涉及原则，绝不可以让步。 裴沁雪的别墅内部装修颇有种江南水乡的小桥流水人家之感，进门走过去，是一条冗长的走廊，廊两旁是潺潺的流水，还有些竹子，过了长廊才是客厅。 裴沁雪走进客厅，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冲着随侍在旁的佣人吼道，“都给我出去。” 佣人被吼得一阵哆嗦，只是裴沁雪不知道，现在在这里伺候的佣人，全都是程蓦然精挑细选的，并且只听命于程蓦然一人，没有他点头，她们是绝对不敢擅自离开。 裴沁雪亦察觉到这一点，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程蓦然，语带嘲讽，“我儿子真是玩得一手好计谋，我身边那么多人被你换掉，我竟然都没有察觉。” “都下去吧，我有话跟妈妈说。”程蓦然声音低沉，并没有回应裴沁雪的话。 “是，少主。”客厅的三个佣人应言退下，古典雅致的客厅里一下只有母子俩。 裴沁雪怒气冲冲在金丝楠木长椅的正中间坐下，原本因为程蓦然回归的喜悦丝毫不剩，他才离开这里多久？竟然学会算计自己母亲了，而且还是一击而中，裴沁雪发现自己连反击能力都没有。 “你这次是为了那丫头的事才回来的吧？”还是裴沁雪沉不住气，主动开口问他。 程蓦然面容冷峻，走到她对面的椅子坐下，解开西装扣子，抬起头，一双冰眸冷凝深沉，犹如冬日里骤然而至的暴风雪，“妈妈，您别动她。” 裴沁雪双腿交叠坐着，长裙遮掩下仪态万千，原本就是个美人，还是个擅长打扮的美人，纤长的手指，指甲光华圆润，涂着同色系枫叶红指甲，交握在膝盖上。 程蓦然的话，让她修敛精致的睫毛颤了颤，嘴角不禁一抽，语气有些阴郁，“听起来你很在乎她，蓦然，潼市的白家我调查过，一团糟的背景，你究竟图白若薇什么？” “那当年，妈妈是否也只是因为父亲是程家家主才答应在一起的？”程蓦然反唇相讥，背靠着金丝楠木椅背，唇峰勾起一丝凉意。 裴沁雪被程蓦然的话一噎，有些难以回应他这个问题，话听起来很勉强，“我和你父亲不一样，我们不仅是真心相爱，还是门当户对。” “所以您是觉得她配不我？还是觉得我配不上她？” 程蓦然是故意这么问的，他知道裴沁雪要说的是什么，只是程蓦然不愿意接话，以至拿别的话搪塞。 “你！”裴沁雪气得直拍楠木椅扶手，她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才算好了一些，看着程蓦然，脸色缓和了许多，说道，“程蓦然，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想回到程家掌权，从少主一跃成为程家家主，可以，我满足你，从今往后我可以呆在这里，甚至不问程家任何事，跟你父亲一样做个闲人，都没关系，但是那丫头，我绝不允许她进程家大门。” “来不及了。”程蓦然突然这么一说。 裴沁雪不由愣住，“什么意思？” “十五年前我便将‘bloor gorgeous’送给若薇，您找了‘bloor gorgeous’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告诉您，它就在若薇身上，这些年来，与她形影不离。” 程蓦然眼眸清澈得没有任何杂质，倒影出裴沁雪一张气得扭曲的脸，她已然失去理智，根本不能用愤怒形容，不顾形象对程蓦然大吼，“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程蓦然，十五年前的白若薇只是个奶娃娃吧？你怎么能把程家如此珍贵的至宝随随便便送出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去拥有的资格 “正因为珍贵，所以才能很坚定认真地告诉您，从十五年前我就认定了她，您觉得我变态也好，心理不正常也罢，总之白若薇我是要定了，回来不是打算问询您的意见，而是委婉的警告。” 即使是自己的母亲，程蓦然也没有留情面，并不是因为不尊重，而是从心底里冒出的那令人无法抗拒的排斥，他和裴沁雪之间，如果勉强说有母子亲情的话，那只能是这么多年，程蓦然不曾忤逆过，这是第一次。 裴沁雪看着程蓦然淡漠的脸色，犹疑地开口尝试问道，“蓦然，你是不是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你知道当年我……” 程蓦然淡漠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悲痛，消逝得很快，让人抓不住，冷酷僵硬的下颚线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没兴趣听您枯燥的解释，也不想听。” 裴沁雪红了眼眶，是了，十五年前，程蓦然之所以回潼市，是参加父亲的葬礼，遇见若薇的那天，他等着裴沁雪，从早晨一直等到夜色落幕，依旧没有等来裴沁雪的到来，父亲是他最尊敬的人，可是父亲最爱的人，却没有在他的最后一刻赶到。 这是程蓦然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痛，所以这些年来，程蓦然默默接受裴沁雪的安排，从不多言，也不发表意见，为母之命是从，只是事实到底是不是如此，只有程蓦然自己清楚。 “好，我不说，可是蓦然，‘bloor gorgeous’是程家至关重要的物件，你就这样送了出去，真的不合适。”裴沁雪声音隐藏着心痛，当年的事，成了母子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每每她想解释，程蓦然总是打断。 他说，“母亲觉得是至宝，对我而言却不及若薇的万分之一，我知道‘bloor gorgeous’意味着什么，那是程家主母应该佩戴的，可是十五年前，您就失去这个资格了。” 清晰的话语犹如一柄利剑，毫不犹豫刺进裴沁雪心脏，疼得她直抽冷气，光芒四射的丹凤眼瞬间黯淡无光，看着程蓦然缓缓开口道，“所以你是当真不愿原谅我了？” “我的话说完了，该走了。”程蓦然理了理西装，站起身，看着有些恍神的母亲，语气冷漠，“今晚的宴会，您是主角，没有您这戏唱不下去，别迟到了。” “蓦然，站住。”裴沁雪猛然起身，扬声喊住已走到客厅边上的程蓦然，“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今晚的宴会，你要做什么？” 程蓦然停住脚步，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到时候母亲自然就知道了，您放心，您还是程家的女主人，不会变。” 一直到程蓦然离开别墅，裴沁雪还保持着僵硬的站姿，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自家儿子的关系变成这般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好像就是，程蓦然离开这里，去往潼市以后，也许比这之前还要更早，而她却没有察觉，裴沁雪心中没有不甘，有的只是无限唏嘘，她儿子还真是长大了，算计起自己母亲来也是毫不留情的。 刚才退下的佣人回到客厅，看见裴沁雪一个人傻站着，脸色有些发白，佣人们面面相觑，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并排靠拢着，一言不发。 裴沁雪看着她们，一水的米白色套装，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可现在看起来却有些刺目，“你们，好大的胆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清心，你来说。”裴沁雪点了熟悉的佣人名字。 清心战战兢兢走到裴沁雪面前，语气充满恐慌，“夫人，我们不是有意背叛您，对不起，请您惩罚我们吧。” “你们！？这简直就是笑话，清心，你们这些人里，我现在只认得你，童梦去哪里了？苏乐又在什么地方？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今天最后一次性交代了。”裴沁雪坐回楠木椅上，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 清心吓得跪在地上，清脆的声音显得不安，“夫人，她们都被少主安排去了别处，只有我留下了，夫人，清心不是有意瞒着您的，只是这段时间，您和少主的关系越来越僵，清心不敢多嘴。” “是不敢还是不行，清心，枉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行了，你起来吧，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裴沁雪右手撑着楠木椅扶手，微低着头，屈指按压着疲累的眉心，声音有些无力。 清心抽抽噎噎的，也不敢怎样，从地上站起来，对裴沁雪说，“夫人，清心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提多言，但少主吩咐过，如果您要把我们赶走的话，那么他会重新找一批您完全不熟识的佣人照顾你。” “什么！？” 裴沁雪先是震惊，接着是脸色颓然，没想到程蓦然当真要做得那么绝，她说，“你们都先退下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这些年，裴沁雪承认自己没有尽到为人母的本分，很多事实在也做的太过分，可程蓦然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继续忍下去，偏偏要挑在这个时候动手？ …… 离开了裴沁雪的别墅，秦艽跟在程蓦然身后，感受着低气压笼罩在程蓦然四周，他聪明地选择沉默。 “秦艽，我妈妈那边所有人都换成你的人，从今天开始，看着她。”程蓦然终是狠心做出这样的决定。 “少主，毕竟是您母亲，您这么做似乎有点不通人情。”秦艽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犹豫。 程蓦然觉得没所谓，他眉峰凛冽，站在石阶前居高临下看着秦艽说，“她强势了一辈子，也该休息了，程家不能只靠她一个人撑着，是我的责任，不该由她承担。” “其实您还是很关心夫人的，对吧？可你们都用错了方式。”秦艽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低头认错，“少主，属下一时失言，请少主惩罚。” “你说的是实话，谈何惩罚，她有再多的错，也是生我养我的人，我即使心里不原谅，也不能拿她如何。”说出这话时，程蓦然觉得自己很讽刺。 第一百二十八章 程家义子 秦艽是程家收养的孤儿，比程蓦然小三岁，这么多年，他一直被当成程家的义子，古代太子有伴读，而现在，程蓦然有秦艽。 他的名字是程蓦然的父亲，程迦南给取的，秦是他原本的姓，而艽是草本植物，专治疑难杂症，也意为远荒，暗指秦艽孤儿的身份。 八年前秦艽开始负责程家内部的安全防卫，其实也就是保证程蓦然的安全，不过他从小到大没打赢过程蓦然就是了。 “少主，您……” 秦艽看着程蓦然落寞的背影，眼眸划过一丝担忧，为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事，话刚说出口，程蓦然转回头，冷清的俊脸不耐的说，“秦艽，几天不见你长能耐了是吧？谁让你叫我少主的，你丫是不是活腻了。” 秦艽一滴冷汗自额间滑落，有些悻悻然的说，“不能怪我，你这突然回来，咱们也没有私下相处的机会，当这么多人的面，我还是得把握分寸的。” 程蓦然抬手捶了他肩膀一下，无可奈何的说，“别给我耍贫嘴，你最近可是越来越皮了，刚才我妈妈面前，我不能说你，赶紧给我改回来。” “知道了，哥。”秦艽脸上表情有些动容。 身为孤儿，能有一栖之所子满足，可这么多年无论在外人还是程家内部的人看来，他秦艽都是实实在在的程家义子，程蓦然的弟弟，程蓦然给了他世人艳羡的身份，也给他程家太多的权利。 但很多时候，秦艽却也只敢在私底下叫他一声“哥哥”，不为别的，纯粹不想给他添麻烦，程家只有程蓦然一个继承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程蓦然的手在他肩膀用力按了按，冷清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我回去休息一会，稍后你把晚宴名单带份给我，我要知道今晚来的都是哪些人。” 说完程蓦然就准备走，秦艽张了张嘴，意识到身边四周的保镖，抬手示意他们都先离开，他有点事，需要单独跟程蓦然说清楚，“哥，我有事跟你说。” 程蓦然看了眼四周，原本围在他四周五米内的人全都不见了，他有点好奇，秦艽这样大张旗鼓要说什么？ 静静等待他开口，秦艽看着一本正经的程蓦然，还是有压力的，毕竟接下来说的话，也是事关戚家。 “哥，今晚的宴会，你确定要让戚家二少爷出席？戚老也在宴会邀请名单上，他们爷孙向来互掐得紧，戚老都恨不得扒了戚二少爷的皮，你怎么反倒把他们凑在一起？” 程蓦然嘴角笑意渐深，“秦艽，我明白你的意思。” 人人都以为他和戚梓曰不和，只有身边人才知道，他和戚梓曰，有着同类的惺惺相惜，他和戚梓曰，可以不是朋友，也可以不是兄弟，却绝不会是敌人，从以前到现在，他们一直都是同路人。 秦艽很不想跟程蓦然讨论这样的事，戚梓曰的性子，顶多算阴晴不定，可程蓦然，是完全让人摸不着头绪的，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为人知晓。 “哥，戚梓曰他都快把整个亚洲翻过来，还没找到乔锦珂，可能她是真的已经……”秦艽没有说下去，昨天程蓦然让他着手帮戚梓曰找人时，秦艽就蒙了，这七爷找了一年多都没找到踪影的人，他管什么用？ 程蓦然笑容凝在嘴角，眼眸幽深似有情绪，他向前一步靠近秦艽说，“秦艽，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可事实如此，这几年，戚梓曰不单把戚家搅得翻天覆地，还连累哥你帮他收拾烂摊子，为一个女人，值得吗？”秦艽一脸不理解地咕哝。 程蓦然笑了笑，“秦艽，没什么事是绝对的值得，若有一天你也遇到这么一个人，遇见了就不想放手，你会明白的。” “哥，合着我说这么多都是废话吧？你压根没听进去。”秦艽傻愣愣地看他。 程蓦然“嗯哼”一声，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拍了拍，“好好找，她可是梓曰的命根子，找不到乔锦珂，梓曰会发疯的。” “他都已经疯了……” …… 程家两年一次的宴会，是大场面，一般宴会都是主人家邀请才来，可程家素来与众不同，是各界人士竞争着参加宴会的资格，最后才由程家敲定宴会名单，每次参加宴会的人都略有不同。唯一不变是永远有戚家，还有戚老…… 程蓦然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一袭墨青色西装，领结是青铜的麋鹿，很独特的设计，如果不是他那张俊美的脸太过冰冷，太过凛冽，那简直就是完美。 他右手插进兜里，左手轻抵住玻璃窗，看着不远处大门口络绎不绝的各类豪车，嘴角始终噙着笑，以往的宴会总是过于单调，今年也该来点不一样的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程蓦然转过头，戚梓曰那张妖冶不可方物的脸映入眼帘，程蓦然看他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忍不住低笑出声，“你这一身，是游溟的功劳吧？” 戚梓曰点点头，倒也是承认的，朝他走过去，一双狐狸眼藏着狡黠笑意，“你知道，我没这个心思，完成你交代的事，我就离开，你别耽误我找人就行。” 程蓦然轻抵沙发边坐着，一双修长匀称的腿交叠着，脸上情绪莫名，看着戚梓曰说道，“梓曰，你留下来吧，我想乔锦珂也不希望你因为她这样，戚老找过我很多次，希望我能帮帮你。” 戚梓曰直接坐在桌上，不顾自己整齐的西装，盘起腿，对于程蓦然的话，他心动了动，却没有动摇，一瞬间，邪魅妖异尽褪，只余下荒凉，他也同样抬头看着程蓦然，说，“蓦然，你知道我不能，谁也不能阻止我找到她，谁也不能。” “找归找，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什么样子，戚家那么大的家族，现在全靠戚老一个人死撑，说难听点，万一他老人家哪天双脚一蹬归天了，你就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你那些叔伯胡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对得起谁？ 不是程蓦然要咒戚老，怎么说也是快八十高龄的老人，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不过戚老那中气十足骂戚梓曰的样子，还是很好笑的。 戚梓曰满脸黑线，“喂……什么叫死撑，我戚家大好门楣，我这是不给爷爷他老人家添麻烦。” “他老人家知道你这么懂事吗？一会可得好好问问了。”程蓦然说的煞有其事。 戚梓曰意识到了什么，双脚从桌上放下来，脸上表情满是错愕，“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把爷爷也请来了？” “爷爷他老人家很想你，你知道，我向来耳根子软，没办法，爷爷说要来，我总不能拦住。” 一双幽邃深褐色眼眸噙藏着笑意，程蓦然兴致来了，打趣着戚梓曰，这人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久，也该回到戚家了。 “所以你专门把我从泾川找来这里，就是为了替我表孝心？”戚梓曰当即黑了脸。 程蓦然倒是承认得干脆，他点点头说，“是啊，你在泾川这么久，你爷爷想你了，特意让我把你接过来。” “程蓦然，咱们可是说好的，各家事互不相干，你这是哪门子的不相干？”戚梓曰伸手揪住程蓦然西装外翻的领子。 程蓦然一把甩开，深褐色的眼眸迸发凛冽气息，语气透着阴沉森冷，“戚梓曰，当年是你一意孤行把锦珂带到泾川才出了那样的事，你现在自我颓废给谁看，谁会在乎？戚老一大把年纪还得操心你的事，戚家上下，你的众位叔伯，每个人都是虎视眈眈，恨不得你死在泾川才好……” “够了！” 戚梓曰站起身，背对着程蓦然，肩膀起伏波动着，似是在强压抑着心中的火气，程蓦然也径自坐着不再言语，看着他萧条的背影，他能理解戚梓曰的心情，却绝不苟同戚梓曰的做法。 冷静了好一会，戚梓曰才算平复心情，只是声音骤然降低，冷了好几度，“蓦然，我能明白你的用意，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是真心为我戚梓曰着想，只有你和爷爷，你要说的我都明白，但锦珂现在生死未卜，我如何回去戚家？” “呵……谁说不是呢？一旦戚家易主，你失去靠山，找乔锦珂更是遥遥无期，戚梓曰，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威风赫赫的泾川七爷？你这么做就对得起生死未卜的乔锦珂了？” 一连几个问号，生生把一个三十一岁的大男人问得呆愣，这两年来，他用酒精麻痹自己，用安眠药逼着自己入睡，可乔锦珂的倩影仿佛烙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想忘忘不了，想逃逃不掉，忍受的煎熬比谁都折磨。 程蓦然站起身，将手搭在他肩上，褪去刚才的凛厉锋芒，是全然的劝慰，“相信我，锦珂一定会找到，你现在还远远没有到颓废绝望的时候，回到戚家，别给有心人可乘之机才是你该做的。” 戚梓曰“嗤”地一下笑出声，妖冶的脸上满是璀璨，“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圣人，竟然也开始对我谆谆教导起来。” “那我能怎么办？你爷爷都三顾茅庐让我把你请出山，我为了你，刚重逢的小美人都晾在一边，你也好意思。”程蓦然将手一摊，不客气地递给他白眼。 “ok，我欠你个人情，需要的时候说一声。” “走吧，宴会要开始了，还等着你的好戏……” …… “感谢各位莅临我们程家晚宴，这些年多亏大家在商场上对程家的照顾，我们母子给大家添麻烦了。” 裴沁雪身着一袭青灰色及脚踝的旗袍，裙边是带点波纹的鎏金蔷薇，一头墨色青丝搭配清新淡雅的妆容，跟下午那个风姿妖娆的美人完全是不同类型，像是好莱坞电影里的妩媚女郎，而现在却仿佛穿越回民国，实实在在的古典美人。 这番客套话，程蓦然来来回回听得都腻了，裴沁雪是个爱面子的人，开场白说得煽情，台下人也给面子配合。这不，刚说完，就有捧场的人接话，“程夫人这话太见外了，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若是没有程家庇护，哪里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说话的是y国华人主席黎泰康，也是程家的拥护者之一，他的话好像是一呼百应般，刚说完便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奉承。 裴沁雪很满意自己制造出这样的效果，仪态优雅地搭着程蓦然的手走下台，音乐声响起，是她最爱的华尔兹，从前是丈夫程迦南领着她开舞，现在是儿子程蓦然。 舞池里翩翩起舞的身影，引来无数掌声，程蓦然面无表情的任由自家母亲发泄表演欲。 “今天是程家的大日子，你好歹脸色别那么臭。”裴沁雪嘴角始终扬着优雅大方的笑容。 程蓦然语气冷漠地回应，“母亲，您很清楚，我回来的目的，本不是为宴会，是您一意孤行。” “今天下午的矛盾，不要延伸到这里，有什么事，宴会结束后再谈。”裴沁雪只以为程蓦然还是带了几分下午未发泄殆尽的情绪。 程蓦然笑得一脸无谓，余光瞟了一眼门口的位置，笑得肆意，他说，“您觉得，今晚程家内部有几人出席？” “你要做什么？蓦然，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裴沁雪有些慌，程蓦然做事一贯不按常理出牌，以前是，最近更是肆无忌惮。 程蓦然将裴沁雪身子一旋，转了个圈，脸上笑容肆意却又透着几分凉薄，“我要做什么母亲何必明知故问，我为什么回来您也清楚得很，戚爷爷来了，我去打个招呼，您请便。”说着，程蓦然手一松，松开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裴沁雪看着墨青色的背影气得直跺脚，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发作，“蓦然，程蓦然……” 程蓦然口中的“戚爷爷”，便是戚梓曰的爷爷戚堰，曾是位战功赫赫的军人，后来从了商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直至今天有了戚家在商界无可取代的超然地位。 戚堰一生当中唯一败笔也是最让他引以为豪的，就是小孙子戚梓曰，虽然聪明伶俐，却是从小到大的桀骜不羁，像匹驯不熟的野驹。 第一百三十章 过不去的 戚堰年轻的时候右腿受过伤，落下残疾，只得终生拄拐杖，老人家看起来精神矍铄，若不刻意询问年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六十出头，银白色的头发衬得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就连身后英姿飒爽，女强人样十足的戚家大姐戚温言都比不上他出挑。 “戚爷爷，您来了。” 程蓦然边向戚堰打招呼边朝戚温言颔首示意，他和戚温言仅有几面之缘，不算熟，也因为戚梓曰的关系通过几次话。 戚堰一手抓住程蓦然的手臂，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锐利如鹰，他开口说话，声音洪亮如钟，“蓦然，梓曰那小子在哪？” 程蓦然在宴厅里寻了一圈没看到戚梓曰，脸色微变，心里沉了沉，他说，“戚爷爷，他在的，您稍等，我让人给您找来。”转过头示意秦艽去找。 秦艽微颔首就要离开，戚梓曰不知何时从戚堰身后冒出来，艳惊绝伦的妖冶俊脸透着笑，“爷爷，我在这。” 戚堰脸色由刚才的和颜悦色瞬间严肃，转身便抬手用拐杖狠狠打向戚梓曰，不客气地骂道，“混小子，终于肯露面了，你这小王八蛋，两年了，连家也不肯回一次，狠心让我一个孤寡老人到处派人找你。” 戚梓曰边闪躲边说道，脸上全是无奈之色，“爷爷，您有话好好说，当着这么多人面，您别动手啊。” “你该知道丢人，也不想想这两年你爷爷我是怎么过的，混小子，当初我就应该直接让人把你绑回去，也不至于现在看着生气。”戚堰的拐杖一下比一下打得用力。 戚梓曰虽是躲躲闪闪的，但程蓦然看得清楚，他根本没想真躲，拐杖每一下都确实打在戚梓曰身上，程蓦然眉峰一凛，出手截了戚堰的拐杖，虚扶他说，“戚爷爷，宴会才开始，您这一来就这样引人注目，抢了程家的风头，一会我母亲该不高兴了。” 戚温言也见势开口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颇有点闽南语的细腻软糯，与她干练的女强人形象实是不符，“爷爷，我们今天是参加宴会来的，梓曰的事，回家再说好不好？” 戚堰暂时消了气，将拐杖抵住地板，苍老面容多了些怒气，哼了一声道，“混小子，回家再收拾你。”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戚堰“公开处刑”，戚梓曰还是第一次，身体被拐杖用力敲打如灼烧般火辣辣的痛感让戚梓曰多了一种回到现实的感觉，过了这么久不人不鬼的日子，一下回归生活，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戚老，您好，我是……” 见戚堰注意力从戚梓曰身上移开，便开始有人过来打招呼，戚温言全程陪着，而戚梓曰则和程蓦然一起远离，不愿参与其中。 “挨了戚爷爷的拐杖几下，够你一阵疼了。” 程蓦然手里举着盛有龙舌兰酒的方形玻璃杯，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惹得身后站着的秦艽也乐了一下。 戚梓曰转着手肘，旋了几下，表情无奈，“这是让爷爷消气最好的办法了，皮糙肉厚的，挨这几下也无妨，至少是我这两年，第一次觉得那么真实。” “看起来戚爷爷气的不轻。”程蓦然摇晃着杯中的酒，混合着冰块的声音，“哩哩啦啦”的。 “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的主场什么时候，我这身上疼着，想快点回去躺着。”戚梓曰手伸过去夺走程蓦然手中摇晃的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甘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的感觉，让他得到短暂的满足。 “不着急，还有个人，我在等他出现，他若是不出现，这戏唱不下去。”程蓦然说着话，眼睛却是紧盯着那一帮程家内部的元老，这里面有些人，拿着程家的钱，却做着不利程家的事，还真是让人费解。 “等谁！？” …… 若薇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所以说她是昨晚一夜无眠，若薇心里很崩溃，今天不仅要去便利店打工，还得赶去“静觅”兼职，头昏脑涨在床上又挣扎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坐起来强行打起精神收拾自己。 目光触及衣柜上那件暗红色西装，若薇有些晕眩，伸手用力合上衣柜门，决定不再去想，还是赚钱要紧。 在没有和程蓦然重逢以前，若薇的世界里只有赚钱这一件事，程蓦然出现以后，若薇便觉得，她多了一项比赚钱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研究程蓦然，这个谜一样的男人。 若薇在浴室刷着牙，手机在书桌上“嗞嗞嗞……”震动着，她边刷牙边走出去，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是季安。 若薇有些惊讶，她这几次回白家都不见季叔，本想着联系他问问亲生母亲的事，被别的耽搁了，没想到季叔倒先联系她了。 若薇忙跑进浴室吐掉嘴里的泡沫，接了起来，“喂，季叔。” 电话那头季安的声音略显焦急，“若薇，我昨晚刚回来，从佣人口中听说了你的事，你现在在哪？这些天离开白家过得好不好？” “季叔，这些都不重要，我很好，我想问你件事。”若薇在床边坐定，呼吸不由缓慢了些，她有点紧张。 季安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变得严肃，“你想问什么？季叔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季叔，我已经知道，于瑾娅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所以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我的生母，她是谁？”若薇攥紧拳头，心绪忐忑不安些。 季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才说道，“若薇，也许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好，你现在已经离开了白家，没有必要再牵扯进那些纷争里，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可我过不去的。”若薇一下激动地从床上站起来，透过书桌上的镜子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坚定的，也是决绝的，“我不可能让它过去，季叔，我必须要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这么多年了，您不是不知道我在白家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事到如今，为何您不让我知道个清楚？”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南域楚家 “若薇，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若是真的想知道，约个时间出来，季叔告诉你就是了。”季安在电话那头仿佛叹息了一声，这件事，终究是躲不过去的，若薇母亲的身份，他隐藏了21年，到底还是要说出来。 白若薇咬紧下唇，季叔既然答应她了，就不会反悔，她是那么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叫了二十一年妈妈的于瑾娅，根本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么，生下她的女人是谁？又是怎样的身份？ 还有，若薇一直藏在心里并且想要知道答案的事，她究竟是不是白先生的私生女，又或者鸠占鹊巢的人，根本就是于瑾娅母女。 不怪她有这样的想法，这么多年，于瑾娅母女对她似有似无的忌惮，不像是因为她是白家幺女，那躲闪的眼神里，更多的是一种心虚。 若薇的沉默令季安有些着急地唤了两声，“若薇，若薇……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季叔，那就后天吧，后天晚上我在小时候您常常带我去的那家书屋等您。”若薇回过神，幽幽的说。 挂了电话，若薇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出了宿舍门，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期待，对未知答案的一种期待。 7-11便利店， “若薇，你上个星期没过来，听说是生病了？”李优爬着梯子，对正在清理货架的若薇问道。 若薇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笑了笑说，“小感冒，不碍事，没有过来也是怕便利店的打工会有影响。” 李优将最后一箱货排列好，从梯上爬着下来，在若薇身后站定，秀美的脸上有着心疼，她说，“我看你好像也比前阵子瘦了，要不我跟表哥说一声，你再多休息几天，少挣几百块，也不会怎样，还是身体重要。” 若薇知道李优是真心为她着想的，可现在她已经彻底离开白家，完全断了经济来源，若是再不好好守住工作，连吃饭都可能成问题。 确实，程蓦然也对她说过，让她留在景轩阁安心待着，有专人照顾，也不必为了生计烦忧，只一心学习就好，但若薇有自己的骨气，不想依赖程蓦然，不想成为他豢养的金丝雀。 在她看来，感情应该是纯粹的，若是刚开始就掺杂了金钱，会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很廉价，她相信程蓦然会理解的。 若薇摇了摇头，再次强调道，“真的不用优姐，我已经完全好了，再说我都习惯了这样生活，让我多休息几天，反而觉得很奇怪。” “你呀，小小年纪的就这么有忧患意识，我可不像你，我是随遇而安的，生活嘛，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李优伸手捏了捏若薇没几两肉的脸。 若薇只是笑笑，没应她，实在也是因为若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优的问题，她的忧患意识，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谁不喜欢？ …… 南域，楚家， 依山傍水楚家大宅，四面有三面是山，而唯一的出口便是只能坐船才能离开的水路，这样如同铁桶一般的地方，现今的常住人口，只有一个，就是楚家现任家主楚耀棠。 楚家世代在南域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一方霸主，随着时代迁徙，楚家到了楚耀棠这一代，因为父母早亡，就只有他和妹妹楚悯棠相依为命，但楚悯棠早在二十年前就已不在人世，而楚耀棠无妻无子，一个人难免孤独寂寞，便收养了义子楚慈。 他这一生，造过太多孽，唯一的妹妹也被自己逼死，楚耀棠为了赎罪，收养义子取名楚慈，而慈也意为慈悲为怀，整整二十年，楚耀棠画地为牢，将自己囚在这一方天地里。 上好的黄花梨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楚慈从外面走进来，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面容俊美，却明显带着黑暗的冷色，他走进来，恭恭敬敬在沙发处坐着身穿唐装的长者面前站定，“义父，我回来了。” 长者悠悠闲地沏着茶，满屋子的茶香四溢，明明是白天，屋子里却是昏暗无光，他显然是适应了这样的黑暗，将茶杯摆放整齐，一杯一杯倒上茶，不满不溢，恰如其分地斟到茶杯的七分满。 “这是我早晨采集的露水煮滚后泡的新茶，你尝尝。” 楚慈点头坐下，端坐着伸手屈三指拿起面前的茶杯，分三口轻啜慢饮，嘴角轻勾，带着他声音里特有的烟嗓说道，“义父泡的茶总是甘甜醇厚，令人回味。” “事情办的如何？”长者给他续茶问道。 楚慈忙回应，黑暗冷沉的脸上多了一抹松快，“若薇已经离开白家独自生活，义父，您盼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长者抬起头，一双锐利如鹰般的眼眸凛冽看向楚慈，问道，“季安呢？他还是没有跟你联系？” 楚慈摇了摇头，“没有，他好像不太愿意再和我们楚家扯上关系。” “悯棠的死，终究给他带来了致命伤害，他和悯棠从小青梅竹马，接受不了是情理之中。那若薇呢？为何她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白家？” 楚慈对面这位常年身穿唐装，以楚家为囚的长者，便是楚耀棠，楚家现任家主，也是白若薇的亲舅舅。 “白展桭想让若薇嫁给简家那位残废的大少爷，若薇不从。”楚慈回答的很简洁。 楚耀棠闻言，锐利眼眸微闪，露出几分阴狠，冷哼一声说道，“白展桭，他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简家是什么样的家族，也敢让若薇嫁过去，是真当我楚耀棠死了吗？” “义父，您是否打算动身去潼市？若薇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白家那位，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楚慈想到那双充满哀痛的眼眸，心便是一揪。 楚耀棠沉着脸，去潼市吗？倒也未尝不可，这个世界上，若薇是唯一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而他之所以这么多年未曾对白家下手，也是顾及那孩子。 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必要顾及了，既然已经离开，那便彻底不要有任何干系的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怀表里的妈妈 古蕴书屋， “季叔，所以您根本不是什么白家的管家？是我母亲的青梅竹马是吗？”若薇瞪着她那双大眼，脸上满是震惊，碍于这里的环境，若薇多少还有些分寸，不至于扬高声调。 季安略显沧桑的脸有些无奈与怆然，他说，“若薇，事实上，我和你母亲，还有你父亲，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令人无奈的是，你妈妈楚悯棠从小便心仪你父亲，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守在她身边，陪她走到生命的尽头。” “那……那我妈妈她，是怎么死的？” 若薇红着眼眶，拳头用力握紧才使自己的身体不至于颤抖，她也没有不知道自己究竟攒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向季安问出口母亲的事。 季安表情有着一瞬间的凝固，他看着若薇突然觉得有些难以说出口，楚悯棠的死，是他一辈子的伤痛，也是迈不去的坎，可若薇是她的女儿，她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包括她母亲的死因，但至少不是现在…… “若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母亲的死，牵涉到了很多人，她的死是意外，却是多方因素造成的意外。” 白若薇用力摇头，她说，“季叔，我不要听这样的话，我只想知道，我妈妈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白家害死的？是我父亲害死她的吗？” “若薇，你先冷静冷静，我……” 季安话还没说完，被若薇更加激动地打断，她站起身，音量虽不大，却也听得出来有多么让人心疼，“季叔，您让我怎么冷静，我满心欢喜来见您，以为可以从您这里得到真相，可是您呢？您就直接扔给我几句话，没头没尾，您告诉我，我要怎么冷静？” “若薇，你母亲的事，我确实不方便跟你多说，但其他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季安温和的声音，透着让人心安的清厚。 若薇愣了愣，问道，“是什么事？” 季安甚少这样的严肃，可一旦他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若薇便知道了，他一定是有特别重要的话要交代。 “你母亲是南域楚家的人，而你还有个舅舅，他是现任楚家家主，楚耀棠，我想你应该要见他一面，悯棠的事由他告诉你，再合适不过了。”季安如是说道。 若薇表情呆滞，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原来还有个舅舅！？怎么可能？既然母亲还有别的亲人，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季叔，您在开玩笑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二十年来，他从未出现过？”若薇勉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苍白笑容。 季安点头，“是真的，但楚家人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现身，我也不知道原因，若薇，你应该去问他。” 若薇此刻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非但没有知道母亲的死因，还牵扯出一个舅舅，还有季叔口中的楚家！？又是怎样的家族？ 季安从怀中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怀表，递到若薇面前的桌上，怀表的表面是蝶恋双飞的刻图，栩栩如生的蝴蝶让人迷醉，他说，“若薇，这只怀表，是你母亲的遗物，里面有她的一祯照片，你一定没见过你母亲的样子吧？她很美。” 若薇看着桌面上放着的黄铜色的怀表，表面已经有些锈迹，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她忽然屏住了呼吸，不敢伸手去拿，母亲的遗物，这是多么让人心痛的东西。 “若薇，虽然她只是一个生了你的人，但你还是应该知道她长什么样的不是吗？”季安见她沉默了很久也没有伸手去拿，心底一沉对她说。 若薇浅浅笑着摇头，声音软软的，透着一抹哀伤，她说，“不是的季叔，我只是没有勇气去看我母亲的样子，我只是……” 只是还没有做好见她的准备，虽说只是一祯照片，但对于若薇而言，胜过稀世珍宝。 季安有些动容，这孩子生性纯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她母亲是那样逝世的，季安是看着若薇从小长大的，也是一路看着她受尽白家的冷遇，可若薇的眼眸，仍然和小时候一样的纯净澄澈，一点杂质也没有。 那么，若薇要是知道了自己母亲的死因之后，会恨吗？恨白家，恨楚家，亦或是恨着别的什么……？ 气氛凝固了很久，若薇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拿桌上的怀表，用力握在手心里，冰凉的质感，让她不可抑制地发颤，心里默念着“妈妈……”，微红的眼眶迅速凝聚了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未开启的怀表面上。 季安看着她大颗大颗泪珠砸下来，有些心悸，不由出声道，“若薇，不要这样，你妈妈也不会希望看到你流泪的。” 若薇吸了吸鼻子，抬手随意抹去脸上的泪水，扬起脸笑道，“季叔，我没哭，我就是，就是……” 话说到一半，若薇不知道触了怀表的哪里，“啪嗒”一声，如同开启潘多拉盒子一般，怀表打开了，一面是表盘，而另一面，那个站在树下穿着旗袍的女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温婉身影，优雅又迷人。 “那是你母亲最喜欢的海棠花，她拍照的那棵树，是楚家门前的海棠花树，你舅舅亲自为她栽种的。”季安看着若薇怔然的表情，他想说点什么吸引若薇的注意。 可若薇看着怀表里的那祯照片彻底失了神，她不关心季安说了什么，也不关心那棵巍然耸立的海棠花树，她关心的是，照片里的那个女人，她说，“季叔，母亲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有我了吗？” “是啊，那个时候，你就在她肚子里，只有三个月大，你母亲生前最爱穿的就是旗袍，就连怀孕也不例外，她是很美。” 季安说起楚悯棠时，总是满脸怀念，眼神当中的柔光，仿佛这个世上，他只看得见楚悯棠。 “季叔，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楚家人？我母亲的哥哥。”若薇用力强调了一遍，事到如今，她想要去面对，也想知道，有关于母亲的任何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的事，我没兴趣 “好，我安排，让你们尽快见面，只是若薇，季叔不希望你后悔。”季安欲言又止的说。 白若薇笑着摇了摇头，她说，“季叔，不会的，我一定不会后悔，只要让我见到他们，无论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是愿意的。” 季安笑得很是无奈，“这倒不用，若薇，你母亲的大哥，你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当年悯棠的死最自责的人就是他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劝劝他，毕竟谁也不希望他一辈子都活在内疚了不安之中。”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的。” 若薇拧着眉，其实她心里想的是，我自己都已经深陷泥潭，又如何保障他人的情绪，更何况是那个未曾谋面的舅舅。 从书屋出来，天下飘起绵绵细雨，若薇站在原地，转头看向接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季安笑着说，“季叔，您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季安侧头看了眼外面细密的小雨，脸上的表情有些担忧，“若薇，现在还下着雨，季叔送你回学校吧，你要是想一个人静静，季叔不说话就是了。” 白若薇轻轻摇头，眼里却有着令人不容拒绝的坚决，她说，“真的不用了季叔，您放心，我没事的，就是想认真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事，您回去吧。” 若薇都这样说了，季安也不能勉强，车钥匙对着几米处停着的黑色路虎车摁了开锁键，另一只手搭在若薇的头顶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那季叔先回白家，你要是有什么需要，记得给季叔打电话，季叔给你办好。” 若薇心里是感动的，只是她向来不习惯被别人这样对待，下意识便拒绝道，“真的不用，季叔，我什么都不缺，何况您是知道的，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知道我母亲的死因。” 季安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跟当年的悯棠一样，是个倔脾气，这样想着，季安不免又有些神伤了，如果当年，他能跟在楚悯棠身边，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的？ “好吧，那我走了。” 若薇颔首说道，“您路上注意安全……” 季安对于若薇而言就像家人一样，这么多年在白家，一直都是季安护着她，原以为，是季安的不忍心，而今晚，若薇知道了原因，季安之所以护着她，守着她，无非是因为她死去的妈妈，楚悯棠，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看着季安的黑色路虎车远去，若薇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冒雨回去学校，拒绝季叔送她，也是因为现在的若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个爱了自己母亲一辈子，又看着她长大的男人，若薇觉得很心酸。 “怎么？这就打算冒雨回学校了？” 穆暮的声音骤然在若薇身后响起，清冷的嗓音透着几分令人心炫的低沉，在这微雨天气里，如同雾沼，让若薇模模糊糊看不清前路的方向。 她有些怀疑地转过头，便看见穆暮那张冷清又秀气的脸，手里还握着一把淋了雨的黑色大伞，若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怎么运气这么好，最近总是能看见穆暮，还是说是程蓦然让他跟着的。 瞧见若薇看着自己沉默又探究的表情，穆暮眉头一皱，反射性就想要跟她解释，“你……你别乱想，不是蓦然让我来的，还有，你翻白眼的样子真的很丑，以后不要再翻了。” 若薇一个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心想着我做什么难道还有得到你的许可不成，要按照这样的说法，穆暮绝对是会点头称是的。 今天的穆暮，上身穿着黑色上衣，外套了件灰白色的工装外套，下半身一条黑色裤子，脚上是一双中规中矩的耐克板鞋，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少年气。 穆暮看她仍在发呆，抬起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傻掉了？还是想在这里淋雨不回去？” 若薇瞬间回神，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地拘着，她说，“当然不是了，既然你都在这里，送我回宿舍又何妨？” 穆暮挑了挑眉，难得眼里多了几分笑意，说道，“你这丫头还挺霸道的，那刚才你们白家的管家要送你回学校，你干嘛不愿意？” “我这不是知道你来了吗？”若薇脸上强装自然地回道，穆暮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她不想给程蓦然添麻烦，也不想告诉穆暮自己的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的反常。 可若薇有一点是没猜错的，那就是穆暮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毫无缘由的，而是因为接到了程蓦然的指令，让他来这里接若薇回景轩阁的。 穆暮有时候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程蓦然派若薇的专职保姆，自己不在，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他，简直不要太过分。 “若薇，你的事，我并没有多少兴趣了解，所以也没必要在我这里遮遮掩掩，我来找你，纯粹是看在蓦然的份上。”穆暮将伞塞在若薇手上，转身走了。 白若薇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呆愣，喃喃自语道，“他这又是闹哪样？” 虽然不止一次地听程蓦然又或者是其他两个说过，穆暮的性子很古怪，若薇原先还有些不相信，可这两次的相处下来，若薇是真心觉得，好像就是这样，穆暮的性子是真的古怪极了。 才这样想着，一声尖锐的喇叭声打断了若薇的思绪，她一回头就看见白色奔驰停在两三米处，穆暮坐在驾驶座上，将车窗摇下一半，“你上不上车？不上车我走了。” 若薇忙点头，“上，我上。”说完连忙走下阶梯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坐进去。 若薇有些心累，所以她刚才为什么要拒绝季叔，就是为了看这厮的脸色吗？ “那个，穆暮，所以……是程蓦然让你来的吗？为什么？怕我遇到危险？” 若薇抓紧安全带，一脸的问号，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若薇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而每一次她有这样的想法时，出现的就会是穆暮，这让若薇很难不联想到程蓦然。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为她而存在 “蓦然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坐在我车里，很吵。”穆暮也不知哪来的脾气，每每看见若薇，他总是不能以平常心面对，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有点闷闷的感觉。 无缘无故被怼了一顿的若薇也有些火大，转过脸一直到车子停在宿舍楼下，也没有同穆暮说过一句话，这男人实在是太欠揍了。 穆暮一手搭着车窗，两根手指夹着一支点燃的烟忽明忽灭着，昏暗的宿舍楼下，依依惜别的情侣，又或是匆匆走进宿舍的女孩，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祥和，只有穆暮，与这里显得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白若薇，呵……” 穆暮将燃尽的烟头往窗外随手一扔，微弱的火光，连同他好不容易在心里燃起的那抹光亮，同时熄灭，再不复存在，穆暮很清楚，这就是他，不该衍生的感觉，他从来都很擅长偃旗息鼓，该是他的就是他的，不该是他的，没有必要肖想，比如，若薇…… …… 南域楚家， 楚耀棠的书房内，楚慈一脸自责站在楚耀棠面前，黑暗的俊脸此刻褪尽一切冷冽戾气，只有平和，在楚家的二十年里，早已让楚慈学会了对楚耀棠俯首称臣，学会敛藏起自己的情绪，因为楚慈很清楚，楚耀棠不会喜欢，一切他不喜欢的事物，都是错的。 “义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楚慈说话时特有的烟嗓，此刻带着几分惧意，他十岁那年便被楚耀棠带回楚家，一直以来都接受着楚门最严苛的训练，从小，楚耀棠就告诉他，他的命不是自己的，将他带回楚家，让他进楚门训练，一切都只为了那个叫若薇的女孩。 那是楚耀棠的一切，也是楚家的一切，而现在，因为楚慈的一时失察，什么时候被人趁虚而入他都不知道，这是犯了楚耀棠大忌的。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楚耀棠背靠着半圆形黄花梨木的椅子，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抬起头，锐利冷眸阴森森看着楚慈，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阴沉戾气。 楚慈微微颔首，“我知道，我不该让不明身份，不清楚底细的男人接近若薇，是我的过错，请义父责罚。” “哼，责罚，你说，我究竟该怎么罚你？当年悯棠的事，还不足以让你吸取教训吗？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发生在悯棠的女儿身上，绝不允许。” 冷厉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不用亲自动手，却可以轻易剜着楚慈的心，他永远都是为了若薇活着，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义父，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尽快解决，那个男人，我会把他了结的，若薇的生活，还会像从前那般。”楚慈一脸笃定地保证。 而楚耀棠却只是摇头，“不可能的，若薇的生活不可能回到从前。” “为何？”楚慈不明白，现在她的生边，无非多了一个程蓦然，他解决了就是，却为什么不可能回到从前？ 楚耀棠脸上扬起一抹自嘲般的笑容，他说，“楚慈，若薇已经知道了楚家的存在，就算我们不出现，她迟早也会逼我们出现，还有，悯棠去世的真相，以那孩子的性格，必定会追查到底，你说谁又能做到袖手旁观，是我，还是季安？” 楚慈后脚跟并拢保持外八的姿势，双手背在身后，站得很是正经，这么久以来的训练，早已让他形成了这样的习惯，尽管只是在楚耀棠面前，也并不能让楚慈放松半分。 他说，“义父，所以您准备告诉若薇大小姐去世的真相，您要离开这里，去潼市见她吗？” “我说了多少次？悯棠是你姑姑，不是什么大小姐，楚慈啊，咱们父子俩，可都是给悯棠母女赎罪才活着的。” 楚耀棠说得一脸神伤，楚悯棠的死，让他终究不能面对自己的心，即使在这里画地为囚了二十年，心底的自责也未曾消逝半分。 楚慈有时候，还挺同情楚耀棠的，毕竟这么多年来，除却训练他的时候，楚耀棠对他，还是很好的，就像真正的父亲一般，也就因为这个，所以这么多年来，楚慈一直都把楚耀棠当做亲生父亲，对他唯命是从，楚耀棠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那他就陪着楚耀棠。 楚慈顺从地改口，说道，“义父，我知道了，是姑姑。那您打算何时启程去潼市，让我为您安排吧。” “越快越好，那孩子的事，拖不得，还有白家，他们加注在若薇身上的痛苦，我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让白展桭知道，我楚家人可没这么好欺负。” 楚耀棠握紧拳头，重重砸在桌上，“砰”地一声巨响，手边一块湖光山色的名贵砚台被震落在地，“哗啦”的声音响起，破碎了一地。 楚慈眼眸微闪，楚家那么多年一直韬光养晦，无非是当年楚悯棠死的时候，楚耀棠答应了自己的妹妹，有生之年都不会向白家寻仇。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白家人竟然妄图动楚家最宝贝的人，楚耀棠如何忍得，楚慈又如何忍得，这么多年他被灌输的意识就是保护白若薇，而现在却知道她屡屡受伤的消息，也该是时候清算清楚了。 …… 程蓦然离开潼市的半个月，除却白若薇知道了自己亲生母亲的身份之外，堪称风平浪静，只是往往，最是平静的开端，背后就会是越强劲的暴风雨，古往今来，从未有过例外。 程蓦然如愿以偿，将程家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其中虽不乏有程夫人裴沁雪和戚梓曰的功劳，但若没有程蓦然的步步为营，亦是难以成事的。 半个月，是程蓦然对白若薇的承诺，说过半个月之内回来，他就必须要做到，这一点，程蓦然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潼市国际机场， 穆暮戴了顶灰色鸭舌帽背靠着机场大厅柱子，清秀的脸上眉心微皱，手里拿着手机不知在认真看着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回来了 程蓦然从他身边走过，抬手便拿走他头顶的鸭舌帽，风尘仆仆的声音，语气透着几分痞气，“说是来接机的，怎么我看起来一点诚意也没有？” 穆暮抬头，程蓦然已在眼前，身后还站着半年未见的秦艽，清冷的眉眼划过一丝诧异，“你怎么也跟着回来了，y国那边岂不是没人了？” 秦艽挑着眼尾，本就有些硬朗的五官此刻看起来更是凛厉了几分，他说，“他们不敢造次，哥这趟回去，说得很清楚，程家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由哥做主，程家内部的防卫也换成我们的人，现在那里跟铁桶一样，你们在潼市玩得高兴，就不许我跟着过来玩玩吗？” 穆暮原先的低调因为这两人的出现全都不复存在，实在也是因为他们长得太有辨识度，清秀的太过少年气，硬朗的太有硬汉风，而程蓦然，向来是自成风景，只是随意一站，就有无数前仆后继的女孩冒出星星眼。 程蓦然余光瞥了眼四周慢慢聚拢的人群，皱起眉头有些不适，将帽子重新扣在穆暮头上说，“车子准备好没有？杵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说完不顾穆暮是否反应过来，转身离去，秦艽两手一摊，微微上挑的眉头泛着一丝笑意耸肩，倒退着走，边走边说道，“不关我的事啊，哥他近半个月没见到某人，情绪有些不稳定。”亦转身快步跟了上去。 …… 夜晚的宜园，若薇站在停车坪前，张开手，抬起头感受着迎面拂来的微风，有着令人陶醉的美好，让人轻易沉醉，她没有忘记与程蓦然的约定，半月之期已到，从昨晚开始，若薇便来这里等着，她知道，程蓦然不会骗她的。 低头望去，停车坪下面的庄园，偌大的园子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庄园外面却意外比昨晚多了一排路灯，若薇正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有这么多灯了。 “我的若薇还是很听话的，说在这里等便在这里等着了。”程蓦然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一般让人觉得温暖又惬意。 若薇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刚刚才在疑惑园子外面的路灯，立刻就听到程蓦然的声音，难道这一切是她在做梦吗？一双杏眼，眼眸迅速凝聚着泪水，就连轻慢得的呼吸都不由带着几分颤抖，若薇甚至都不敢转身，不敢确认，究竟是她幻听，还是真的程蓦然。 看她僵硬着身子不肯转身，程蓦然满眼笑意，缓缓地，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开口说话，语气充满了委屈的叹息，“若薇，我回来了，你连转身看我一眼都不肯吗？” 若薇颤了颤握紧的拳头，晚风吹过裙摆，裸露的脚踝越过几丝凉意，让她全身都不由得发麻，动作极其机械地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男人，凝聚眼眶的水雾，轻轻一眨眼，眼泪无声无息地掉落。 只是半个月没见，若薇却觉得像是过去了整个世纪，若薇抬头看着他，幽邃眼眸凝重而神情，高挺的鼻梁，鼻影处泛着一层柔光，像是月光倾洒一般，紧抿的薄唇辨不清喜怒哀乐，黑色长风衣，衣领外翻，衣身还有几道被压皱的痕迹。 “刚下飞机吗？累不累？程蓦然，我……”若薇缓慢至有些颤抖地抬起手想去抚摸他的脸，却终究抵不过自己的眼泪，话未说尽，眼泪先一步，被肆意扯下的珠串，止也止不住。 程蓦然张开手，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进怀里，一手扣在她后脑勺上，好像哄小孩一般，轻柔地抚摸着，他说，“若薇啊，别哭……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去哪里都带着你。” 白若薇轻靠在他怀中，这半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措不及防，也让她溃不成军，有很多话想跟程蓦然说，有很多事，想要告诉他，却不知为何，看见他，就想感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怕来不及倾诉。 “程蓦然，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原本若薇以为，她自己可以很好地过着没有程蓦然的生活，因为那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现在也不应该有任何例外，可程蓦然离开仅仅半个月的时间，若薇觉得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倾袭而来，若薇太想念有程蓦然在身边的日子，想念他为自己挡下了一切的时候，好像有程蓦然，她便可以无虑又无忧。 这样，很好，程蓦然是满意的，这一次离开，他是带着私心的，因为不确定，不确定若薇对他的爱，是否也和他一样，浓烈炽热，也不确定，若薇爱的，究竟是他还是当年遇见的那个大哥哥。 所以他想确定，程蓦然承认他是自私的，但是这种自私他觉得很正常，不确定的事原本就应该好好确认，但此时面对若薇的眼泪，程蓦然却有种后悔的感觉，无论如何，他其实都不应该离开若薇的，哪怕是不确定若薇到底爱不爱他，也不应该离开。 程蓦然轻轻松开她，凝冽深情的眼眸看着她，仿佛他的整个世界，只看得见她，而若薇看着程蓦然，俨然是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心口顿时有种发麻的感觉，若薇不自觉咬紧下唇，隐隐透着惊慌…… 程蓦然一手抓着她肩膀，另一手抬起拇指摁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将她嘴巴张开，“程……” 若薇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忽然眼前一片阴影，接着便是程蓦然低头凑过来，炙热而又霸道的深吻，将所有想要对他说的话，全数封存在喉咙里， 若薇轻勾唇角，双手自觉环上他的脖子，这一次，没有惶惑，更没有不安，只有全然的接受，这个男人，她在拥有着，这种感觉，很好。 程蓦然亦能感受到她的回应，眼里噙着笑意，默默加深这个吻，唇齿交融间尽数甜蜜…… 今晚的夜空，星星格外明亮，好像是知道着，这对真正交心的恋人在历经着什么，没错的，是真正交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怕的是被抛弃 不只是程蓦然不确定，就连若薇自己，也是不确定的，她不知道对程蓦然的感觉，究竟是那么多次的恰好出现，给了她安全感，还是她冥冥之中，早已对这个男人卸下心防交了心。 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人都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就是在这一刻，完全的确定。 …… 程蓦然从背后将她全然抱得严实，下巴轻抵在若薇的肩上，一前一后坐在草坪上，享受着片刻的娴静。 “若薇，你母亲的事，我都知道了，楚家的事我也知道。” 程蓦然没打算隐瞒，这半个月以来，他不止派了一批人留在若薇身边，除了明处的穆暮，还有暗处的丁茗，虽说不一定能护她周全，但是起码不会让她受到旁的伤害。 若薇一直都知道，她的身边有程蓦然的人存在，不只是穆暮一个人，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人，若薇并不排斥，这样被保护的感觉，让若薇觉得很温暖。 只是当她听到程蓦然说知道了自己母亲的事，心还是免不了抽了一下，有些紧张的说，“蓦然，我妈妈的事，让我自己解决可以吗？我已经跟季叔说好了，他会帮我找楚家人，到那个时候，我要向他们一一问个清楚。” “好，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若薇，你记住，你有我。你不是一个人，如果觉得撑不住，记得抬头，我一直都在你抬头便可见处。”程蓦然轻轻磨蹭着她的脸颊，心里有种被填满的感觉。 这一点，若薇从不怀疑，程蓦然的话，她知道，并且一直坚信，所以她点头说，“好。” “若薇，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出现在潼市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今晚，程蓦然打算一次说个清楚，程家是个怎样的存在，既然白若薇在程家内部已经不是秘密，他也没有必要对若薇隐瞒。 白若薇有些不敢相信，回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迟疑，“程蓦然，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全部告诉我？为什么？” 之前她那么想知道，可程蓦然，包括他身边的人，都是那样的讳莫如深，为什么现在却又想要告诉她了？ “若薇，以前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也是因为我的私心，我不确定你是否能够接受那样的我和程家。”程蓦然说出这话时，语气有着隐隐的不安。 若薇嘴角轻扯出一丝笑，一手抚在他脸上，声音带着她特有的软糯轻柔，她说，“我不会的，程蓦然，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可以接受，而程家，那是你的家，我又怎么可能会有半分排斥。” 程蓦然将手覆在她手背上，大手包裹着小手，是恰到好处的契合，若薇的回答让程蓦然十分受用，心情更是愉悦的。 “若薇，程家虽然已在潼市没落，但在欧洲，却是实实在在的豪门，而我所拥有的一切，足以令太多人趋之若鹜，甚至付出性命，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能拿你的安全冒险，跟你确定关系之后，我要做的第一次事，便是清扫程家内部的障碍，起码我不允许我的家族里有人知道你的存在以后怀有不轨之心。” 这就是程蓦然，他给若薇的爱，永远是这样的霸道强势，让人除了接受，别无他法，若薇侧身抱住他，今夜说的话，会很长，若薇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若薇，程家是个灰色地带的象征，而对于黑白两道，都起着威赫作用，上一次，你问我，为何你父亲会如此惧怕我，是因为十五年前，我曾动用程家微薄之力，差点让他一无所有，我原本以为，有这样的威胁，你父亲起码会多疼你一些，却没想到……” 程蓦然说着，若薇却不自觉湿润了眼眶，没想到原来早在十五年前，程蓦然就已然守在她身边，而这些，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的。 “蓦然，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哪怕让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虽然没有赴约，虽然没有回到潼市，但起码你从未违背诺言，你为我做的这些，我该怎么还？” 白若薇说的很心碎，一想起这么多年来，她对程蓦然的那些埋怨和不理解，将他当成从小到大唯一拥有的温暖，可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给过他。 程蓦然轻笑一声说道，“傻瓜，你已经在还了，只是你欠我的债，需要用你的一辈子才能还清，明白吗？” 若薇用力吸了吸鼻子，坚定点头，“好。” “若薇，我现在告诉你程家的事，并不代表你跟我在一起就没有危险，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是危险深渊的地方，就是我的身边，可我已经放不开你了。”程蓦然用力抱紧她，即使知道这么做，有可能会让她受伤。 可若薇怕的，从来就不是危险，她害怕的，是一次又一次被人抛弃，刚出生被母亲抛弃，六岁那年，以为被程蓦然抛弃，而在她二十一岁这年，被白家当成利用工具，她前面二十年，好像一直都在被抛弃的。 “程蓦然，你听好了，我白若薇既然是爱你的，就不怕你身边有多少危险，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即使悬在我面前的是万丈深渊，我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静谧的夜晚，除了周围的虫鸣蛙叫，听在程蓦然耳朵里的，是若薇铿锵有力的宣言，在他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 …… 既是在宜园附近，那么今晚，程蓦然是注定要将若薇留在宜园的，先前若薇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宜园外面的路灯全都亮了，不过她现在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庄园的主人回来了。 当程蓦然牵着白若薇的手出现在宜园时，无论是安管家还是旁的佣人们，都再清楚不过，眼前这个女孩，将会是程家未来的主母。 “程蓦然，那么多人，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若薇脸上的表情极为不自然，被程蓦然紧握着的手用力挣扎，庄园大门前，数十位佣人站成两排，弯腰鞠躬对他们行礼的动作，令若薇深感不适应。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是我们的家 “我不打放，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可害羞的。” 程蓦然牵着她走进去，两手的虎口贴合得严丝合缝的，进了门，程蓦然顺势转为十指交扣，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时机，而现在，只是第一步。 穆暮在身后看着，眼神不由自主地黯了黯，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悲伤，若薇不知他什么时候开的头，也不懂他何时结的尾，这样就够了…… 秦艽向来最是敏感，站在穆暮身侧，觉察出他的不对劲，清朗的脸上透着一丝不解，声音清冽如泉水，听起来很让人舒服，他问，“穆暮，我这次见你好像有点反常，怎么了？” 穆暮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漠，“没什么，你别管，是我自己的问题。”说完便跟着进去。 秦艽撇撇嘴，转头看向脸带笑意的安管家说道，“这段时间，您辛苦了。” “艽少爷客气了，这是我分内之事，不知道少主这次回去，与夫人的关系，是否有改善一些？”安管家态度慈祥，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尤其是秦艽，他应该是程家最懂事的孩子。 秦艽微微颔首，表达自己的尊重，安管家在程家待了一辈子，受人敬重，对程家忠心耿耿，深受信任，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若非如此，程蓦然也不会将他安排在这里，不顾及程夫人。 “安管家，我哥和夫人之间彼此膈应这么多年，哪有那么容易，您想得太好了。”秦艽说的很委婉，听在安管家这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说，“夫人只有少主这么一个孩子，现在闹成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可怎么好？”安管家有些满怀担忧地摇头。 秦艽也不知该说什么宽慰他，何况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站在程蓦然那边，程蓦然怎么说，他便怎么做，从小到大，不曾例外过。 “安管家，我哥那边，可能要比夫人更加难办，程蓦然是个多深沉的人，你我心知肚明。那……我也先进去了。”秦艽觉得说再多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倒不如隐晦不言。 凭着小时候那一点点的记忆，若薇此时觉得自己真的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说是宫殿那还是比较委婉的说辞了，真的是，和电视剧那些搭棚搭出来的景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程蓦然，你们家从前是不是什么朝代王公贵族的后代，不对，你家比古代的皇宫还要豪华，我小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白若薇歪着脑袋，一脸懵懂，记得她小时候来这里，也没有像这般震撼，果然人长大了，看事物也不一样了。 程蓦然看着她眼里赤裸裸写着资本家这三个大字，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宠溺说道，“傻瓜，我家就是你家，知道吗！” 若薇羞红着脸，头都快埋到胸前了，程蓦然这些话，还真是脱口就说出来了，也不知羞的，她声音细细的反驳，听着娇憨又有些难为情，她说，“谁说的，才不是……” 说完若薇一下跑开了，程蓦然快步追上去，穆暮站在两人身后的不远处，脸上的表情沉重如墨，秦艽也跟着走上前，愈发觉得穆暮的样子很可疑，头偏低，歪向前对上穆暮薄凉的眼神，好奇道，“我说穆暮，你该不会是对若薇……” 穆暮瞳孔猛地放大，一下炸毛了，瞪着眼睛看他，反应不是一般激烈，“秦艽你闭嘴，我怎么可能对白若薇有什么，还有，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我听着不爽。” 秦艽看他样子愣了愣，“穆暮，你这态度，让我觉得你有点反应过激了吧？我只是猜测，你又何必这样，咱们兄弟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 穆暮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好像是有些不妥，可一听到若薇这两个字，他便条件反射想撇清关系，哪怕只是秦艽的猜测，不该有的情绪，有了就是不该，更何况此时此刻他心里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为何。 对若薇，原本确实不应该有非分之想，再加上打从一开始，他就表现了极大的敌意，也只有穆暮清楚，从他看见若薇的第一眼，他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很要命的。 穆暮逃也逃了，躲也躲了，可不管逃避得有多狠，每每看见她的那一刻，所做努力就会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完全不留任何余地，这是他的原罪，他唯有自己受着，本不打算让任何人知晓，可现在，连秦艽这个比他还要一根筋的人都看出几分苗头。 穆暮顿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是不是说明，蓦然也发现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该怎么办？ 想来也是穆暮自己想的太多，现在的程蓦然，根本没心思理会穆暮，与若薇手拉着手走大厅，不，应该说是大堂，除了一套沙发之外，什么都没有。 白若薇看得瞠目结舌，她转头有些无奈的说，“程蓦然，你确定这是你家，不是什么博物馆之类的吧？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尽管若薇清楚，光是那一套沙发就价值不菲，说不定比白家那房子还要值钱。 程蓦然对于若薇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实是佩服，笑得无奈又宠溺的说，“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能给你添喜欢的东西，这是程家老宅，我也将近十五年没回来过了，常住的无非就是守宅的几个佣人，他们也只是待在旁边的别墅，不会来这的主屋，什么都没有很正常。” 若薇认真听着，煞有其事地点头，倒也把他的话放心上，说道，“随便我怎么布置都可以吗？那景轩阁呢？我们就不回去了？” 若薇坐在沙发扶手边沿，脸上的表情懵懵的，晶亮的眼眸小鹿一般憨得可爱，程蓦然双手环住她，将她完全圈在自己的小世界，低头用鼻尖蹭着她的额头，“你想怎么布置都可以，我说了，这是我们家。” 他泛着丝丝凉意的鼻子，让若薇笑着躲闪，双手轻抵在他胸前，“太痒了，你别闹……”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只对你流氓 银铃般的笑音似也传进程蓦然心里，幽邃的眼眸渐深，染成墨色，一身冷冽尽褪，只余下无尽的柔情，若薇抬头无意间对上他的眼，可以很清晰看见程蓦然眼中的自己。 满脸娇羞的表情，却饱含了无限的幸福甜蜜，这一刻，若薇竟然产生了程蓦然的世界里只有她的错觉，可这样的深情，确实让她心跳加速。 “若薇，我只想让你永远属于我，永远都是我的。”程蓦然一手抚在她鬓角，拇指轻轻摩挲，声音透着无限柔情使人沉醉至彻底沦陷。 若薇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所有感官完全是酥麻的，大脑一片空白，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喃喃唤着他的名字，“程蓦然，程蓦然……” “我在。” 话音落，程蓦然低头，带着他特有的霸道气息全然包裹住若薇，将她彻底封藏在怀中，唇齿相碰中，低喃轻语里，耳鬓厮磨间，让人欲罢不能，程蓦然恨不得将她完全融入心里。 只担心自己这样浓烈炽热的深爱，是否让若薇觉得害怕，又或是退却，从前没有与若薇重逢，程蓦然也以为，她顶多是替自己保管东西的人罢了，可慢慢的，程蓦然发现，并不是这样，若薇是毒药，哪怕沾上一点，也足够让他彻底沦陷。 从此程蓦然的喜怒哀乐，都与白若薇息息相关，甚至她只是眉心微蹙，都能牵引出他的心痛，他因白若薇的喜为喜，因她的忧为忧。 宽敞明亮的大厅此刻因为两人的唇齿交融而变得暧昧温暖，白炽灯光多了一抹暖色，让人感同身受，黑暗处，穆暮静静地注目着这一切，眼眸似有伤痛一闪而过，一手搭在门框上，用力摁下去，直至感觉到手指间传来的疼痛，才算消停。 可细想来，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郁郁伤痛，从始至终，都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自艾自怜，对若薇的感情，也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情不知所起，可感情本就是毫无头绪，那个人出现了就是出现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穆暮有些自嘲地想着，啊……想起来了，是程蓦然将若薇带离白家那天，当他看着白若薇明明对那母女心有怨恨，却什么都没做，只对程蓦然说，她想回家了。 还是白若薇对他伸出的那只手，笑意吟吟的说，我是白若薇，你呢？你是谁？ 好像他对白若薇的感觉，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穆暮勾唇笑得有些凄凉，原来竟是这般令人可笑，明知道是程蓦然的女人，他还是不由自主动了心，明知道，白若薇眼里只看得见程蓦然，他还是无法自拔对她陷了心。 然而这样的感觉，经年累月，穆暮甚至不敢保证，有一天被程蓦然察觉，该怎么办？他该如何自处，又要，怎么去面对白若薇？ 那个女人何其无辜，穆暮侧身，背重重撞上身后的墙，厚实的钝痛唤回他一丝清醒，好像是这样，从小到大，他和程蓦然总是惊人的相似，程蓦然喜欢的，他也喜欢，程蓦然讨厌的，他也讨厌，这么多年从无例外，然而现在，就连女人，他们也是那么相像…… 屋外昏暗无光，屋里光华璀璨，程蓦然怀里的白若薇比任何时候都要明艳动人，嫣红的唇瓣，映着水光，很是诱人，双颊粉红，媚眼如丝看向程蓦然的眼神，既纯真又魅惑。 天底下，也仅有白若薇，能给程蓦然这种冰火两重天，明明近在咫尺，却因为时机未到，想碰不能碰，程蓦然呼吸加重了几分，额头抵着白若薇的额头弯唇浅笑着，“小丫头，你是故意的吧？” 若薇一脸无辜，她是真没有听懂程蓦然的意思，语气透着几分憨实，“什么故意的？蓦然，你在说什么？” 程蓦然松开手，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坐在沙发上，双手环住她的腰说道，“没什么，让我这样抱一会。” 若薇看了眼进进出出目不斜视的佣人，天地良心，实在不是她故意当做没看见，而是刚刚明明没有这些人的，怎么一下都冒出来了，难不成她刚刚跟程蓦然那什么的时候……他们也这样来回走动！？ 白若薇脸“轰”一下爆红，在程蓦然腿上忸怩着，“这么多人看着，你怎么不早说？” 程蓦然知道她是害羞了，笑了笑道，“我要是早告诉你了，你还能像刚刚那样吗？” “你，流氓。”若薇气结，转身就要捶他，双手却被程蓦然先一步紧抓住，使她完全不能动弹。 “就算是流氓，也只对你一个人流氓，若薇，你再动下去，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程蓦然的声音，沙哑暗沉的，听起来还有些怪异，若薇完全僵在他怀里不敢再乱动，纵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程蓦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若薇也不是傻子。 感受到程蓦然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滚烫得吓人，白若薇轻呼一口气，说道，“你……你没事吧？” “现在没事，你再动下去我就不保证你能不能没事了。”程蓦然语带笑意地调侃，却还是听得出来他在拼命隐忍的。 若薇有些羞赧，可无奈他双手稳健有力地环在自己腰间，挣扎也不行，只能言语上控诉几句，“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我不要面子的吗？” 这样娇憨又可爱的控诉，听在程蓦然耳朵里甚为愉悦，他说，“好，以后我们悄悄的，不让人看见，。” 话又不是这么说的，若薇又急又气，程蓦然这厮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她有多害羞，还往这上面说，“程蓦然，你简直不要脸。” “有你在，我要脸做什么？若薇，你可比我的脸重要多了。”程蓦然语气轻松了许多，没那么压抑。 若薇是听不出来的，碍于程蓦然的特殊，他再是油腔滑调也只能忍着，她可不想被人当成猎物美餐一顿，“你太可恶了，我下次一定要离你远远的，不让你靠近。” 第一百三十九章 抓住她的软肋 “那可不行，你要一直跟在我身边，不能走丢了，若薇，我不能没有你。” 后来，若薇才真正明白，他说：若薇，我不能没有你。这句话的含义，一直以为，她对程蓦然而言，仅仅是爱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到后来，她才明白，于程蓦然，她不止是爱人，还是精神支柱。 …… 程蓦然的归来，像是给了若薇一颗定心丸，让她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每一天活在对他的想念中。 只是有一点让她觉得很不好，程蓦然实在太喜欢把她带在身边，甚至去公司也不例外，如果不是她的再三阻拦，程蓦然真有可能将她迫不及待公诸于众了。 算起来，她和蒋心媛也有差不多半个月没见面，蒋家最近不知从哪里得知，蒋心媛上大学两年以来，私生活特别随意，身为蒋家大小姐，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蒋父气得直接让人把她抓回蒋家，这些天除了上课拒在外逗留。 要不是因为今天她约了蒋心媛，恐怕某位大小姐又要被关禁闭了，校园里充斥着蒋心媛颇为义愤填膺的声音，“可恶，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我父亲面前嚼舌根，看我不拔了她的舌头。” 白若薇挽着她的手好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回了家也好，趁此机会跟你爸妈缓和缓和感情。” “谁要跟他们缓和感情，一个个要么就是整个开口闭口都是生意，要么就逼着我，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好不容易我可以离开家里摆脱他们的控制，现在又让我回去，哪有那么好。”蒋心媛说得脸红脖子粗，看来还真是气坏了。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的大小姐，咱们好不容易能聚到一起，我请你吃饭，随便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白若薇难得大方一回，最重要的是她受不得蒋心媛苦哈哈着脸。 说起来她还是挺对不起蒋心媛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蒋心媛照顾她，可她呢？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为蒋心媛做过什么。 “哟，这有人疼了果然不一样，做派都威风了，都知道请我吃饭啦？”蒋心媛一语不合便调侃她。 两人打打闹闹到学校门口，愉悦的气氛戛然而止，很显然扫兴的是面前这辆白色宝马车，白若薇认得车牌，是白家的。 蒋心媛亦是认得，所以脸上笑容完全僵住，转头看着表情有些恍惚地白若薇一脸担忧，“若薇，怎么办？” 车里下来的是白家另一位管家，算是于瑾娅的亲戚，好像叫什么刘扬的，若薇轻拍了拍蒋心媛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话音落，刘扬毕恭毕敬走到白若薇面前，要换做是以前，哪里会有这样好的态度，可夫人说了，今时不同往日，白若薇是可以救白家于水火的人，必须客客气气的，绝对不允许有半分越矩。 “二小姐，刘扬受了白先生的命，接二小姐回家。”刘扬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恭敬。 白若薇看了眼四周窃窃私语的围在一起的人群，脸色有些难看的说，“刘管家，白先生怕不是忘了，我与白家从此再无瓜葛，你今天是闹得哪出啊？” 刘扬脸上表情始终都是恭谨的，即使是若薇说了这样的话，也只是笑笑回答，“二小姐您说笑了，您是白先生的孩子，之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先生自然不会跟二小姐计较。”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的，若薇俏脸染上薄怒，她冷笑一声道，“刘管家真是好口才，你在白家当管家倒还委屈你了，不过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说完，若薇拉了蒋心媛的手就要离开，“心媛，我们走，别理他。” 蒋心媛沉默着被若薇拉着向前走，这种时候，她是不能插嘴的，毕竟是若薇的家事，况且她了解若薇，知道这样的事必定不愿她多嘴。 刘扬不慌不忙，转身看着若薇的背影，声音扬高好几调，“二小姐，先生让我问您，是不是当真不想知道您母亲的事，先生还说，如果您今日不回去，恐怕您这辈子也不能知道了。” 话说完，他也不着急，站在原地不慌不忙看着已然停住脚步的白若薇，他有自信让白若薇乖乖跟他回白家。 蒋心媛有些不安，看若薇这副样子，肯定有事瞒她，“若薇，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那个人要说那样的话？” 若薇拉着蒋心媛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低着头，唇角弯起一抹弧度，明明是笑着的，但蒋心媛感受到的只有悲凉，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听到若薇对她说，“心媛，今晚我恐怕没有办法跟你吃饭了。” “什么啊若薇，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起码应该告诉我，不要让我担心，你脸色看起来很差，没事吗？”蒋心媛站在一旁干着急，可无论她怎么问，若薇也不肯透露一个字。 “心媛，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好吗？对不起……” 白若薇放开她的手，转身往回走，眼眸沉静冷厉着看向刘扬，嘴角那抹嘲讽尤为刺目，“白先生目的达到了，这确实是我的软肋，我跟你回白家。” 刘扬低头颔首，走过去为她恭敬打开车门，“二小姐请。” 蒋心媛全然僵在原地，看着载着若薇离开的白色宝马扬尘而去，才算是反应过来，似乎需要找人帮帮若薇。 慌里慌张从包包里翻出手机，蒋心媛能想到的那个人，只有丁茗，电话拨通，没等丁茗说话，蒋心媛便火急火燎的说，“丁大哥，快通知程先生救命，若薇刚刚被白家的人带走了。” 白家， 若薇站在门口，不免觉得有些讽刺，究竟还要再纠缠多久？白先生为什么就这么不肯放过她？明知道母亲于她而言是软肋，却要一次一次威胁她。 “二小姐，进去吧，白先生在里面等着您呢。” 刘扬表情很是冷漠，到了这里，他也不需要对白若薇客气了，话说的委婉，动作却全无委婉之意，推着若薇往前走。 第一百四十章 谁更不要脸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白若薇面色冷凝，语气凛冽，听在刘扬并无半分杀伤力。 客厅里，白先生坐在三排沙发中间的主位，于瑾娅以及白若兰分别坐在他的两边，而季安则站在离楼梯口不远的地方，表情愤怒，看着若薇的眼神，隐隐有心疼和担忧。 这样的场景，让白若薇很轻易联想到“审判”这两个词，想想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啼笑皆非，有什么可审判的，白家人又有什么资格审判她。 若薇看见白展桭，心反而定下来，她绕过刘扬走到距离白先生最远的沙发处坐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讽刺，开口说话，声音冰冷至极，“白先生似乎很想我，距离程家把我带走不过一个月，怎么就这样迫不及待的？” “若薇，你给我适可而止，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你是白家的孩子，即使是程蓦然，也没有资格干涉。”白展桭脸色阴沉，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白若薇看起来倒还比以前更野蛮不驯。 白若薇毫不畏惧迎向他的眼神，说道，“谁给谁面子，一目了然的事，上次的巴掌没挨够，还是我对你们太心慈手软，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程蓦然放过你们。” “你……放肆！”白展桭用力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站起身，怒不可遏地看着白若薇，大吼道，“你觉得自己有程家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吧？白若薇，我看你是真的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事了。” 若薇淡然的脸色一变，不是不知道白展桭会用这件事威胁她，只是当白展桭的话说出来，轻飘飘传入耳朵里，却还是让她疼了心的。 于瑾娅和白若兰在旁边看着，很是解气，上次她们在白若薇面前受了那些屈辱，今天终于可以全数讨回来了，尤其是于瑾娅，虽然解气，面上却要装作温良贤淑的贵妇人形象。 “展桭，你也别太生气了，若薇的性子如何你也不是现在才知道，待她嫁到简家，自然能收敛脾性。唉……也怪我，从小因为不是亲生的缘故，不敢把她同若兰一样教导，才致使她变成现在这样。”泫然欲泣的声音，梨花带雨的面容，于瑾娅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 白若薇气得连连冷笑，“哈……哈哈哈……天大的笑话，于瑾娅，你当什么白家女主人，不如进娱乐圈得了，你这样半老徐娘的形象，说不定还真有观众买你的账。” “白若薇，这种不知轻重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我妈妈纵使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这么多年，她一直对你都是诚心诚意，生怕惹你不快，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吧？” 白若兰更是听不惯白若薇这样夹枪带棒的话，也顾不得母亲之前的规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插嘴说话，可于瑾娅是她的母亲，让她看着自己的妈妈被人这般侮辱，她受不了。 白若兰不说还好，一说是彻底惹了若薇的，她看着白若兰，表情微冷，眼眸里透着一股阴森彻骨的寒凉，弯唇浅笑，眸子明亮如星辰，她说，“白若兰，我想你是忘了，我是怎么绕过你，还有，你那胡言乱语的舌头了吧？” 白若兰脸色一白，自然是没忘的，为此还做了好些天的噩梦，白若兰装作害怕地瑟缩了一下，眼眸湿润看向白展桭道，“爸爸，我只是不愿意若薇这么诋毁我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白展桭早已看破了这对母女的把戏，一样的恶毒，一样的不择手段，奈何现在需要利用她们维持白家表面的和睦，白展桭便一脸慈父般看向白若兰，对她说道，“爸爸知道你是好孩子，别怕，有爸爸在，若薇不敢拿你怎么样。” 白若兰得逞地点头，表面上唯唯诺诺的可怜样，她说，“只要爸爸护着若兰，那若兰就算死也甘心情愿，谢谢爸爸。” 若薇嗤笑，这一家子都是戏精，还经什么商，都去当演员好了，她也不打算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白先生有事吗？要没事的话，恕不奉陪。” “我今天让刘扬把你接回家，是特意关心你和程蓦然的婚事，如果你想跟他结婚，爸爸马上做主为你们安排。”白展桭说得一脸兴奋，好像这便宜女婿马上就要到手一般，还别说，程蓦然可抵得过几十个简家的实力，甚至还不止。 原来如此，若薇立刻便明白过来白先生的用意，他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简家比起程家，根本不够看，而白先生最是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又怎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若薇不客气地嘲笑道，“白先生，你在做梦呢？我已经和白家再无半分瓜葛，我和程蓦然的事，又与你何干？” “说什么气话，你再怎么样还是我白展桭的女儿，上次他从这里把你带走，非你不可的意思很清楚，难道你要一直没名没分地跟着他？”白展桭说这话简直是没脸没皮的。 季安再也听不下去，原先觉得是白家的家事，他不该插手，可这么多年来，他一昧地忍让换来的是什么？是若薇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欺负诋毁，就连她的亲生父亲，也对她机关算计，好像白若薇这个女儿，生来就只是白家换取利益的工具。 “白展桭，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吧，若薇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算计她？”季安脸上的表情满是愤怒，恨不得冲上前揍他几拳，好让他清醒清醒。 白展桭也是可耻至极，不要脸至极，即使季安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依旧觉得自己没有半分错处，“季安，当年我看在往日情分收留你，让你当我白家的管家，可这些年你明里暗里背着我做下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若薇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我要怎么对她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看着悯棠跟你这样的人渣在一起，如果我早知道会有那样的结果，拼着悯棠怨恨我一辈子，我也不放手。”季安语气悲愤，仿佛二十多年前的旧事重现眼前。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季叔，您用不着生气，您跟他相处比我这个做女儿的久，早该知道白先生的为人，简直无耻。”白若薇语气冷厉，丝毫不留情面。 以前以为白先生只是被于瑾娅母女迷惑，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丘之貉，白先生本性如此。 “季安，我想你得了若薇这个便宜女儿，也算是一点补偿，补偿当年悯棠选择我，没有选择一直以来默默痴情于她的你。” 白展桭脸上那抹笑容刺眼到季安恨不得上前撕碎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就是这样一张脸，当年楚悯棠才会看不清他的为人。 “白展桭，悯棠若是泉下有知，恐怕也想扇你几巴掌解气，是不是我不出现，你当真以为若薇背后就无人给她撑腰，任由你掌控？” 男人的声音如洪钟一般铿锵有力，在场的人，尤其是白展桭，整张脸由青转为白，到最后彻底变成了惨白，若薇看得有趣，也觉得很是可笑。 “这个声音……”白展桭不由跌坐回沙发上，抬头恨恨地看向季安，满脸怒意吼道，“季安，是你通知他的对吧？当初我们说好了的，你怎么敢食言？” 季安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说，“白展桭，你怨不得我，明明是你食言在先，还有，我并未通知楚家人，你以为这么多年，你对若薇如何，楚家人会不知道吗？不做贼不心虚，若薇是楚家唯一的后人，楚大哥又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话说完，楚耀棠同时亦出现在白家大厅里，身后跟着一位面容冷沉，气息黑暗的年轻男人，就连眼眸，也是深沉如墨，若薇细细端详着，竟是比程蓦然还要更冷。 “季安说的没错，白展桭，我看你是老眼昏花，想找死吧？”楚耀棠往边上沙发一坐，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场，使在场除若薇和季安以外的三个人脸色皆是变了变。 这明显跟原来计划好的不一样，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威胁到白若薇，更何况程家的力量实在太过诱人，白展桭怎么可能不动心，但现在，楚耀棠出乎意料地出现在白家，打破了他所有一切计划。 季安面容淡然，看向若薇，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道，“若薇，你不是想见楚家人吗？你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你母亲的亲大哥，你的亲舅舅楚耀棠。” 白若薇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总之不算欣喜，更没有惊讶，只是麻木着，看起来竟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楚耀棠慈爱地看着若薇，其实这么多年，他曾见过若薇无数次，不过都是在每月一记的照片日志，从小学到大学，她的体检报告，甚至是每天吃了什么，他都派人详详细细呈现在自己面前。 却从来没有见她的勇气，在楚耀棠看来，白若薇和自己妹妹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可就是因为那样的相像，看见她时才会有这样惊惶又内疚的感觉。 “若薇，我……”楚耀棠伸手想去拉若薇的手，他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若薇心里可曾想过，她还有别的家人。 白若薇下意识躲开了，不是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心怀怨恨，更不是她不肯接受事实，只是因为，楚耀棠出现得太突然，若薇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楚慈有些心疼这样的若薇，可以说，楚耀棠对他日以继夜的训练，都是为了让他有足够守护在若薇身边的资格，这么多年，楚慈其实一直都在若薇身边，直至今日，守护若薇，已然成了楚慈的习惯，这么多年都不曾改变过的习惯。 季安对楚耀棠有些抱歉地解释，“你也别怪她，你出现的不是时候，况且你也看见了，她在这里过得是什么日子。” 白展桭心不由地揪紧，是因为季安的那句话，若薇在白家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作为父亲他再清楚不过，可现在看起来，在这些人面前也不是秘密。 “楚大哥，你远道而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白展桭强装镇定，他不能慌，如果要是表现得太突兀，就真是心虚了。 楚耀棠冷冷哼了一声，一双厉眼看向白展桭，审判之意显而易见，他说，“告诉了你，又怎么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场面，白展桭，当年我把若薇交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她是悯棠唯一的女儿，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你对得起悯棠的泉下有知吗？” 白展桭脸色大变，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把楚悯棠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甚至都想不起她长得什么样子，然而今天，楚耀棠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也摊开了他原本以为可以完全抹掉的过去。 “楚大哥，你话说的太严重了，若薇是我和悯棠的女儿，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对她才是好的。”白展桭语气颇为不自然，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完全想不出应对之策。 白若薇没有表情的脸因为白展桭的话，被激怒了，白先生开口闭口是她死去的妈妈，难道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白先生，怎么我不知道你对我竟然有如此深的父爱，难道你今日派人把我找来，不是谋划好了，用我死去的母亲威胁我吗？不是你说的，如果我不乖乖照你的话做，你就永远不告诉我母亲的事。” 白若薇生怕说的不够多，看着白展桭因为心虚，恐慌而汗湿的额头，她是解气的，对于楚耀棠的出现，虽是始料未及，饭仔细想来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白若薇，你给我闭嘴，谁让你说这些的？”白展桭气得脸色通红，虽然清楚若薇不会开口为他辩解，却也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存心惹怒楚耀棠吗？ “该闭嘴的是你，是不是我楚家远离了潼市，白展桭，你就以为我奈何不了你？”楚耀棠周身黑暗戾气尽释，声音阴凉如斯，使人忍不住心底生寒。 白展桭笑容勉强，在楚耀棠面前，他自然不敢造次的，“楚大哥，你说哪里的话，我怎么敢！”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为给她撑腰 “不敢最好，刚才我在门口听得很清楚，怎么？又不想把若薇嫁去白家，找到了更好的人选？你是觉得人人都跟我妹妹一般温良单纯，还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任你诓骗？这些年，你对若薇做了什么，你们白家又是怎么对待我妹妹唯一的孩子，我心知肚明。” 一番话说下来，白展桭的表情完全僵在脸上，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简直跟调色盘一样，若薇不禁在心里冷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吧，能有一个人让白先生如此畏惧的，倒也不算是坏事。 白展桭勉强保持该有的镇定，问道，“楚大哥今日特意从南域回来，怕不只是为教训我而来吧？” “我没这闲工夫，我既是大老远从南域回到这里，就是为了给若薇撑腰，用我整个楚家为她撑腰，从今往后，若薇与你白家毫无干系，你也不要妄想捏着我妹妹的事威胁她。” 楚耀棠把话撂定，表情询问地看向若薇问道，“若薇，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有些迟了，舅舅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原以为把你养在亲生父亲身边，会过得更好，早知道，还不如把你带回楚家，我刚才说的，你可愿意？” 若薇此时此刻的感觉，很奇怪，楚耀棠对白先生说的那番话，在她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起浩瀚涟漪，他问自己是否愿意，若薇是点头的，她说，“我愿意。” 饶是楚耀棠出现得太晚，又或者是来得有些迟了，可若薇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心为她着想，是心疼她在意她感受的，在白家那么多年了，若薇从来没有得到过所谓的亲情，就连是父爱，现在看起来只怕也是白先生心怀叵测吧？ 白展桭眼角抽了抽，楚耀棠话说得很死，让他想要借题发挥都不行，可若薇现在是块香饽饽，就这样放走她，实在是不甘心。 “若薇，你别忘了你姓白，不姓楚，你不能跟楚家人离开，否则你九泉之下的母亲才真的不能安心，当初楚家人之所以把你留在这里，就是因为是你母亲的遗愿，你要是现在走了，将你母亲置于何地？”白展桭言辞恳切，说白了就是不想就此放过若薇。 可白若薇早就学乖了，白展桭说的，她一个字也不信，脸上的表情除了冷漠，再无其他，她说，“白先生，既然你知道是我母亲的遗愿，却还放任于瑾娅母女折磨我这么多年，你不闻不问的时候，怎么就不怕我九泉之下的母亲不安心？” 若薇将话彻底堵死，也让季安松了口气，他心里到底还是担心若薇动了恻隐之心，毕竟血浓于水，白展桭做得再不应该，也是若薇的亲生父亲，骨肉之情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不过季安到底还是低估了若薇的，她从来不是软弱的人，也懂得如何取舍，更何况在白家生活这么多年，她早就受够了，现在楚家人的维护，恰好给了她光明正大的理由，能和白家一刀两断，白若薇别提多高兴了。 楚耀棠满脸欣慰看着她，“不错，这性子够格做我楚耀棠的接班人，若薇，舅舅欠你一声抱歉，二十年来，让你独自承受这么多的委屈，舅舅今后一定会补偿你的。” 白若薇摇头，她说，“我不想要什么补偿，我只想知道我妈妈到底是怎么去世的，白先生又为什么会那么坦然用我母亲的死威胁我？季叔对这些讳莫如深，我也不能逼他，您能告诉我吗？” 若薇现在还做不到开口叫他一声舅舅，但起码也算是接受他的，楚耀棠心里有些失落，不过毕竟来日方长，也就不怎么难受了。 楚耀棠站起身，拍拍若薇的手臂，严肃凛厉的脸上添了几分慈爱笑容，对她说道，“若薇，你想知道的事，我全部都会告诉你。” 白若兰已经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每次白若薇那个贱人都有这样那样的帮手出现，替她挡下一切祸端，白若兰双拳紧紧攥着，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看着白若薇白皙精致的右脸，白若兰脸上表情满是阴狠恶毒：白若薇，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不是所有人都宠着你爱着你吗？不是所有人都把你捧在手心里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眼看着若薇就要跟楚耀棠一起离开，白展桭急了，扬声叫住她，“若薇，你可想清楚了，楚家是怎样的家族你根本不了解，你会后悔的。” 白若薇转身的动作一顿，嘴角噙着一丝讥笑，她说，“哪怕楚家是龙潭虎穴，也比你白家这个人间地狱要好，白先生，你不用急着惊慌，一切才刚刚开始，你白家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加注在我母亲身上的痛苦，待我知道我母亲去世的真相，我会一一从白家讨回来，到时候你会知道，我究竟后不后悔。” 楚慈皱着眉头看她，这样的若薇，虽然拼命想要告诉所有人，她可以做到心狠手辣，可以冷面无情，但在他看来，也只是一个孩子维持自己最后一点倔强的表现。 他守护在若薇身边这么多年，对她了若指掌，可现在，楚慈却宁愿白若薇不要这么急着逞强，哪怕是，表露出一点点的害怕也是好的，他不愿意白若薇承受得太多，因为承受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义父，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可以走了。”楚慈在楚耀棠耳边提醒道。 楚耀棠点头，“若薇，我们走吧。” …… 季安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但也不打算留在白家，白展桭最后的筹码完全失去了，现在他大势已去，脸上表情不再是盛气凌人，而是透着一种难言的沧桑，他看着季安满脸自嘲，“你一直在等这一天是不是？” “你才知道吗？白展桭，我不知一次提醒过你，要你善待若薇，你是怎么做的？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不可能替你隐瞒一辈子，若薇跟楚大哥离开，这样很好。”季安站在离白展桭几步之遥，脸上的表情沉静冰冷。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该叫我哥哥 “若薇，你没事吧？” 若薇刚跟着楚耀棠走出白家的大门，手臂被猛地拉住，接着就是一甩，映入眼帘的是蒋心媛那张满是慌张担忧的小脸。 楚慈皱着眉头挡在若薇面前，阴沉黑暗的脸像是覆了一层寒霜，周身阴戾气势压人，“松开！” 蒋心媛看着楚慈那张虽然帅得人神共愤，但却很是阴森冰冷的脸，不由自主松开手，乖乖，这人谁啊？太可怕了…… 若薇听着，脸上划过一丝无奈，好像这个男人反应过于激烈了吧？ 她仰起脖子，一米六五对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还真是难受，表情透着一丝平和，对楚慈说，“那个，她是我朋友。” “我不是那个，我叫楚慈，是你舅舅的义父，你该叫我一声哥哥。”楚慈看向她，周身戾气顿时收敛。 蒋心媛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听见楚慈的话，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后脖颈的衣领被人揪起来拎到一边。 蒋心媛心头有些无语的恼火，她是很小只没错，不过被这么对待，还真是第一次，不爽地转过脸正要开口说什么，看见是丁茗，不悦消了大半，定睛一看，便见几个人朝这边走来，领头那位，当然就是程蓦然。 楚耀棠刚把车门打开，复又关上，傲然凛冽脸上透着天然不怒自威的气息，看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程蓦然，薄厚有度的嘴唇缓缓开口，声音威严，“久闻程家少主程蓦然是位有韬略担当的年轻人，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不敢当，晚辈岂敢跟楚门门主相提并论，久仰楚先生威名，直到现在才拜会，真是晚辈的不该。” 程蓦然说着，眼眸幽邃冷厉地瞥了眼楚慈身后的白若薇，见她毫发无损，心头那块大石顿觉放下，松快不少。 楚耀棠对于程家早有耳闻，而程蓦然作为程家少主，其魄力手段如何他亦是了解一二的，可他对自家外甥女若薇的迥异态度，却让楚耀棠摸不清头绪，楚慈从小到大陪在若薇身边，似乎他们俩人从未有过交集。 那他又是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如此有企图心地接近若薇，是为楚家而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程少主说笑了，若你真是有心，就不会挑在这种时候出现，我们还有事，恕不奉陪，告辞。”楚耀棠说着，对楚慈使了个眼色，后者领会，抓住若薇的手就要离开。 程蓦然目光落在楚慈握着若薇手腕的那只手上，眼眸幽暗深邃，更多了几分凛厉之气，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楚先生要走，晚辈不敢拦着，但是若薇，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她。” “你说什么？”楚耀棠脸上透着不敢相信的表情，似乎没想到程蓦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程蓦然上前，以更加幽冷黑暗气息逼近楚慈，拽住若薇的另一只手，语气犀利狠决，他说，“楚先生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若薇是我的女人，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带她走。” 冷凝的气氛一触即发，若薇心头发凉，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才好，一个是刚刚出现的舅舅，一个是程蓦然，若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她挣扎着，可这俩男人的手就像铁臂一般桎梏，使她完全不能挣脱。 “你们两个，能不能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至少别动手啊，若薇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断了。 楚耀棠眯起眼看他，“程少主好大的口气，若薇是我们楚家人，何时变成你的女人了？” “哦……这话应该是我问楚先生吧？过去二十年，您对若薇不闻不问，怎么现在突然来到潼市，同我说，若薇是你们楚家人？” 程蓦然说这话时，是没想其他的，可若薇不一样，她极其敏感，程蓦然会说出这话，是不是说明，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程蓦然，你在说什么？”若薇瞬间觉得浑身冰冷，如同被人猛地浇下一盆冷水，透心彻骨的凉意，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眼瞳染上一抹郁色。 程蓦然是个多敏感的人，若薇的手冰凉冰凉的，让他心也跟着一抽，“若薇，我稍后再跟你解释，你先跟我离开这里。” 丁茗和康铎对看一眼，眼里透着一丝惊慌，完了，这刚消停没几天，怎么就又开始闹了？ 白若薇用力甩开俩人的手，安静地看着程蓦然，脸蛋白里透红，透着一丝苍凉，“为什么要跟你离开？程蓦然，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现在那里面坐着的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你也一直都知道，我真正的身世？” “若薇……”程蓦然眼眸染上一抹隐痛，伸出的手被若薇无情甩开。 白若薇向后退了一步，“我说你答，程蓦然，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一直都瞒着我？” 饶是程蓦然向来以冷静著称，心里也有着一丝慌乱，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还多了两个对若薇有觊觎之心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程蓦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说，“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什么时候？” 若薇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保持镇定开口问程蓦然，她有种预感，程蓦然一点比她此刻想得还要更早。 “十五年前，可是若薇，我不……”程蓦然有些急了，上前一步就要想要去抱她，若薇的脸色，实在白得吓人。 若薇笑着点头，眼泪却先一步掉落，“竟是，这么早，十五年前就知道了，所以你有很多时间，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我的身世，可你一直都选择沉默，是吗？” “若薇，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我从没想过要骗你。”程蓦然表情痛苦。 “呵……程蓦然，你总说不想骗我，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初我们相遇的时候，你就跟我说，你不愿跟我相认，是时机未到，那么现在呢？现在又是为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讨厌欺骗 看着若薇满脸泪水，程蓦然心里更是不好受，“若薇，我可以解释，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家！？我哪里还有家？程蓦然，你让我每天生活在谎言里，我不想明知道你在骗我，还要一直装傻，我已经在白家过了二十年这样的生活，难道你不清楚吗？我那么相信你，可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为什么不说出来？” 白若薇终是没忍住心里的愤怒，抬手用力扇了程蓦然一巴掌，手心迅速传来麻痹刺痛的感觉，甚至透过血脉传至心口，让她快要窒息了。 康铎和丁茗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程蓦然，若薇就这样丝毫不留情面，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扇了程蓦然一巴掌，饶是丁茗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也摸不准，程蓦然接下来会如何？ 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娇嫩得跟花骨朵儿似的，身边从来都有一大堆佣人前仆后继伺候，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可若薇想也不想，直接就动手，丁茗激动得血液都快要倒流了，这怕是程蓦然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受伤吧？ 程蓦然不由得抬手轻抚有些刺痛的脸，他很难过，却也很心疼，透着幽深如墨的眼眸看向若薇微微发颤的手，掌心通红，他说，“若薇，如果这一巴掌，可以让你消气，我可不可以带你回家了？” 白若薇瞬间怔然，泪如泉涌，她不想这样，因为太痛，不只是掌心的痛，还有心里的痛，程蓦然那双伤痛的眼眸，让她更是痛上加痛，可是……若薇摇了摇头，“程蓦然，我做不到，我不可能知道你欺骗我以后，还跟你走，我真的做不到。” 程蓦然嘴角漾开笑意，却让人觉得那样哀伤凉薄，他说，“啊……原来是这样，你不愿跟我走，是要跟楚家人离开对吗？若薇，你不相信我骗你是情非得已，那我这段日子以来的守候算什么？我们之间的承诺又算什么？” “是你欺骗我在先，不管什么理由，程蓦然，你知道吗？我从未告诉过你，我害怕被抛弃，却也深深讨厌，被人欺骗的感觉，你骗了我，所以，我不会跟你回去。”若薇说完，已然默默退到楚耀棠身边。 程蓦然下意识上前一步，丁茗见状，赶紧去拉他，“蓦然，今天你们都不太理智，我们先回去，改天再说。” “滚！”程蓦然甩开丁茗的手，满眼的猩红，他原是那样期待，要带若薇回家，可白若薇几句话，将他的期待打入冷宫，让他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全盘否定。 若薇从来见过这样的程蓦然，黑暗的，危险的，戾气之重，像是要把人毁灭一般，是真的被吓到了，可就算心里害怕，若薇不肯屈服，“程蓦然，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随即程蓦然就笑了，笑得妖异，笑得哀戚，他说，“若薇，我需要你，你知道的，我很需要你。” 这句话，说得白若薇心被揪紧，她用力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迎上程蓦然染红的双眸，“程蓦然，可我不需要，在你这里，我感受到的，都是欺骗。” “若薇，你少说两句，你根本不知道，蓦然因为你承受了什么……”康铎有些看不过眼，其实程蓦然的隐瞒，压根算不了什么，他觉得若薇有些小题大做了。 “康铎，闭嘴！”程蓦然语气冷寒。 看着程蓦然一步一步靠近，楚慈挡在若薇身前，一脸黑暗戾气的说，“听不懂吗？她不想见到你。” “滚开，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程蓦然捏紧拳头，冲楚慈挥了一拳，后者本能一躲，反倒是程蓦然挨了楚慈的拳头，嘴角的血丝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狼狈。 若薇眉眼多了心疼，她是怨程蓦然的，却也心疼这样的他，“程蓦然，你回去吧，至少现在，请你让我冷静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若薇，等你想好了，我便去接你，好不好？”程蓦然脸上的笑容，惹得若薇眼泪肆虐而出。 她拼命摇头，看向程蓦然身后的丁茗，声音里全是哭腔，“丁医生，你快把他带走。” “若薇，你比我了解他，明知道这样做会伤害他，就算只是一句敷衍，都不可以说吗？”丁茗语气透着无奈，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想的。 楚耀棠脸色黑沉，总不能一直纵着这些小辈胡闹，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若薇，骤然扬高声调，带着不容拒绝的严厉，“程少主，今日是我们楚家团聚的好日子，你这样不依不饶，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还请谅解。” 程蓦然也知道，再坚持下去没有结果，若薇的脾气那样倔，说了不会跟他走便是不会，而他，亦不想真正与楚家冲突。 深深看了眼若薇，程蓦然转身离开，背影落寞得让若薇不禁泪流不止，丁茗跟着离开，康铎对楚耀棠微微颔首，“楚先生，晚辈告辞。” 心里不由有些感慨，看来程蓦然追妻路漫漫，这楚家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无论是楚耀棠还是若薇身边的楚慈，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蒋心媛从始至终是旁观者，脸上不知该有什么表情，若薇就站在那里，可蒋心媛却觉得，她好像不是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若薇了。 虽然还是那张清秀绝美，仿佛不染尘世污浊的俏蛋，可那股子神韵，眉眼间的冷漠，还有几分讳莫如深的孤寂，可蒋心媛知道，若薇就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你是蒋家的孩子吧？”楚耀棠突然看向蒋心媛问道。 蒋心媛脸上透着讶然，“您，是怎么知道的？” 楚耀棠清淡一笑，“若薇这孩子朋友不多，要好的也没有几个，并不难猜。” 若薇闻言，吸了吸鼻子，脸上的表情尽量若无其事，看着蒋心媛说，“对不起心媛，让你看到这样的事。” “没事的。”蒋心媛摇头，心中五味杂陈，原先只觉得白家复杂，却没想到真正复杂的却是若薇的身世。 第一百四十五章 舅舅 她走向蒋心媛，一步步，走得很慢，张开手抱住心媛，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惹人怜爱，她说，“心媛，我好累……” 蒋心媛突然便觉有些鼻酸，眼眶干涩得厉害，她其实帮不了若薇什么，只能回抱着若薇说，“没事，若薇啊……会没事的。” 但是，真的会没事吗？这个问题没有定论，蒋心媛也只能是真的安慰，抱着哭泣的两个女孩，还是让人心疼的。 楚耀棠轻咳两声，说道，“若薇，我们该走了。” “好。”若薇没有拒绝，松开抱住蒋心媛的手，后退一步对她说，“心媛，我们学校见。” 楚慈走过去，将不知何时拿在手上的白色外套披在若薇身上，说，“夜晚风凉，你刚哭过，当心着凉了。” …… 楚家也不是一直都在南域，楚耀棠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也在潼市待过一阵子，而那个时候，楚白两家还是世交，他们兄妹二人以及白展桭还有季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后来楚悯棠十岁那年，楚家整个家族去了南域，她和白展桭，也就有将近十三年的时间未曾见过，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定，楚悯棠对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季安无感，却爱上了风流自私的白展桭，也因此毁了她的一生。 此时此刻，楚耀棠带着白若薇站在楚家旧宅，不由感慨良多，“若薇，这就是你母亲小时候住的地方。” 他将近四十年没再回到这里，不过自从让楚慈守在若薇身边，这座宅子倒是添了些许人气的。 白若薇缓缓抬头，看着眼前这座有些年头，却还是能看得出当年气派非凡的宅院，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那我妈妈她小的时候，应该很幸福吧？” 楚耀棠叹了口气才道，“是啊，很幸福，比起你现在的生活，可要快乐多了，她是楚家小姐，又是整个家族唯一的女孩，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真好，您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关于我妈妈的事？”若薇眼神有种让人心悸的向往，仿佛看见这座宅子，就看见了自己的母亲一般。 她是羡慕着楚悯棠的，羡慕她有爱自己的家人，虽然爱情不顺，但起码小时候的生活，那样无忧无虑。 楚耀棠心疼地抬手拍了拍若薇的肩膀，看着她眉眼透出的那抹哀戚，不免自责的说，“孩子，我应该早点来找你的，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许多，都是楚家对不起你。” 若薇摇头，抬眼看他，明亮的眸子清晰印着楚耀棠的倒影，“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不怪你们，我能感觉得出来，您对我妈妈的死，很自责，可我不明白为什么？” 楚慈远远从宅子里面走出来，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说，“义父，可以进去了，姑姑的房间，也已经恢复原状，您和若薇随时可以进去。” 楚耀棠对若薇浅浅笑开，说道，“走吧孩子，你想知道的，所有关于你母亲的事，我都会详尽说与你听。” 若薇身子不由一抖，楚耀棠要跟她说的事，让她很是紧张，也很期待，跟着楚耀棠身后走进去。 经过几个喷水池，刚从南域调来的佣人们倒是很有眼力见，纷纷朝若薇行礼，叫她，“小小姐好。” 惹得若薇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什么小小姐，你们太客气了。” 楚慈见楚耀棠已经走进屋里，他站在若薇身侧与她并肩走着，对她说，“若薇，你要慢慢开始习惯这样的称呼，你是楚家大小姐的女儿，自然是楚家的小小姐。” 若薇汗颜，还是有些心虚的，自认并不够格担以这样的称呼，只是现在母亲的事情更为要紧，她也不便和楚慈争论。 不过楚慈这男人，倒是有趣，明明刚才第一眼看见的时候，身上黑暗戾气那般浓厚，可现在细细感受，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若薇晃了晃脑袋，觉得很谜，楚慈这个人，总是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她很早之前就见过他的。 楚耀棠安静待在若薇母亲房中等候，这是楚悯棠小时候的房间，偌大的空间，一片寂静，楚耀棠湿润了眼眶，仿佛小时候嬉闹的场景还在眼前历历在目，可悯棠已经不在了。 墙上贴满楚悯棠的照片，巧笑倩兮，顾盼生姿的美人相，楚耀棠不由对刚走进屋里的若薇感慨说道，“你妈妈从小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对吧？” 这一点，若薇也是赞同的，看着墙上笑容灿烂的母亲，若薇红着眼睛伸手触摸，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到那么多母亲的照片，有小时候的，也有成年后的风姿绰约。 一祯祯照片，带给若薇的，却是撕心裂肺的心痛，她要的不是这些照片，更不是从别人回忆中的母亲，她想真正感受，她的妈妈，想触摸到真实的妈妈，但若薇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不仅现在不可能，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妈……妈妈……” 这两个字重叠喊出来，若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心口不断传来撕裂彻骨的钝痛让她承受着一遍又一遍窒息的感觉。 “若薇，没事吧？” 楚耀棠连忙走过去，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若薇却在这个时候出声，满眼伤痛看向楚耀棠说，“舅舅，您现在总该告诉我，我妈妈她究竟是怎么去世的？” 楚耀棠一双鹰眼瞪大，脸上透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喜，连带得说话的声音都有了颤音，“若薇，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舅舅。” 若薇说的毫不迟疑，刚才叫不出口，并不表示不接受，只是当时，脑子很混乱，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可因为现在，她身处母亲的房间，说句疯魔的话，她甚至都能感觉到母亲留存在这里的气息。 那样温柔，又是那样令人悲伤，连她这个未曾见过妈妈一面的人，都那样伤痛，作为妈妈的哥哥，舅舅心里又承受了怎样的重创？ 楚耀棠将她抱在怀里，激动得双手都在不停颤抖，“孩子，谢谢你肯认我，肯叫我这个舅舅。” 第一百四十六章 母亲的死因 若薇靠在楚耀棠怀里，声音悲凉，“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我不认您，我如何对得起妈妈？” “好孩子，来，先起来。”楚耀棠扶着她，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走到房间的沙发处坐下。 若薇手里还拿着一祯楚悯棠的照片，是她站在楚家宅院门口拍的，脸上的灿烂笑颜，令若薇不禁为之一笑。 “若薇，你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碍着你母亲的遗愿，我是应该早点出现把你带回楚家的，否则也不会让白家人这么欺负，舅舅真是觉得对不起你。”楚耀棠脸上表情满是愧疚和自责。 白若薇不在意地说，“都过去了，白家人以后也跟我没有任何干系，舅舅，我现在只想知道，妈妈是不是被我父亲害死的？” 楚耀棠脸色一变，叹了口气说，“严格说起来，我也是造成悯棠去世的间接凶手，当年，你母亲本该与季安结婚的，如果白展桭不在楚家出现，你母亲一定会嫁给季安。” “可偏偏他出现了……” “是，他们十多年未见，我原以为，只是小时候的情分，可我竟没想到，悯棠这么多年，一直对白展桭念念不忘，在明知道白展桭养了个秘书当情妇的情况下，还固执己见要嫁给他，可当时，那个情妇，已经给白展桭生了个孩子。” 楚耀棠说得很是恼火，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仍然对当年的事难以忘怀，如果那个时候，可以在楚悯棠未见到白展桭时就把他赶走，那么就没有后来那些事，也不至于酿成这样的悲剧。 “那个孩子，就是白若兰？所以于瑾娅根本不是什么白家的正牌夫人，而我母亲也不是第三者是吗？”若薇抓着楚耀棠的手。 可楚耀棠却只是勉强保持笑容，他说，“你错了若薇，恰恰相反的是悯棠她把自己当成了第三者，为此，她常常感到愧疚不安，郁郁寡欢，甚至想过跟你父亲断绝关系，因为她不愿意伤害无辜。” 是啊，也只有这样善良的女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尽管母亲是横在他们二人中间的第三者，但若薇相信，一定是白先生骗了她的。 “既然她都已经要断绝关系了，为何还会结婚？”若薇对此感到不解。 “因为你父亲骗了她，那个时候，悯棠向他坦诚，说自己不愿伤害无辜，既然那个秘书已经给他生了个孩子，她可以含泪退出，你父亲对她大发雷霆，消失了整整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悯棠伤心欲绝，死了心要嫁给季安，就在这个时候，白展桭来到南域，带着求婚戒指，他告诉你母亲，已经和那个情妇断绝关系，让悯棠嫁给他。” 若薇低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里那祯照片上面，晕染开一团模糊的泪渍，连她都听出来，这是一场多么可笑的骗局，但当时沉浸在爱情里的母亲，应该是察觉不到的。 “那后来呢？”若薇问道。 楚耀棠轻声叹息，“后来啊……就是最狗血的桥段，季安退出这场闹剧，我也不想看着悯棠日日以泪洗面，答应了他们的婚事，楚白两家，也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强强联手，没过多久，悯棠就有了你，那个时候，白展桭谎称要回潼市谈生意，离开了半个月，可女人的直觉，往往是那样毫无道理可循，悯棠不知为何感觉不对劲，派了人去跟踪白展桭。” 听到这里，若薇几乎可以猜到后面，“妈妈发现白先生没有跟那个情妇断绝关系对吗？” “没错，白展桭不仅没有跟那个女人一刀两断，甚至在潼市，和那个女人以夫妇相称，悯棠伤心之余待他回南域之后质问他缘由，可白展桭直接跟悯棠摊牌，说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悯棠不愿意，他便要走，可那个时候，她已近临盆，悯棠要求你父亲至少看着你出生再离开，但他走得干脆，毫不留情，悯棠怀着九个月身孕连夜坐船离开南域想去追他，却不想那个晚上，南域的湖面不太平，船翻了，你母亲虽最后被人救起来，但也只保住了你……” 楚耀棠声音不由哽咽起来，仿佛当年楚悯棠的死重现眼前，就连当初那抹深切至极的悔恨以及自责，也如有所感。 “无耻，混蛋，人渣！他怎么不去死，为什么他不自己去死？”若薇怒急攻心，声嘶力竭大吼着，任由脸上泪水肆虐，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是这样去世的。 楚耀棠抱住她，强迫她冷静下来，“若薇，当年你母亲的事，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执意不肯派人送她去，那她也不至于连夜离开，是我间接害死悯棠的。” 若薇在楚耀棠怀里泣不成声，“可如果，白展桭不离开，我妈妈也不会追着他去不是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白展桭造成的，是他害死我妈妈的，都是他害的。” “若薇，不要这样，我想悯棠在九泉之下，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心欲绝，你母亲她很爱你，甚至不止一次跟我说，你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若薇，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因为她这么难过。”楚耀棠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声音轻柔地哄着。 若薇哭得身子一颤一颤，“舅舅，为什么是这样的？妈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 “是啊，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是那么善良温柔，那么完美，可上天偏偏不垂怜。”楚耀棠亦是满脸不甘心，为何白展桭至今逍遥自在，未曾遭到一点报应。 “舅舅，我好恨，我好恨啊！”若薇说得咬牙切齿，也说得让楚耀棠心碎。 他又何尝不恨，可楚悯棠临终之前最后的托付，是让他把若薇交给白展桭抚养，他不想让楚悯棠死不瞑目，只能被迫答应，可这么多年以来，白展桭不仅没有丝毫对悯棠的忏悔，反而对她留下的唯一女儿这般慢待，让他岂能坐视不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家小朋友的事 几天后， 程蓦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他办公室里，给程氏高层开着下半年季度的集团规划视频会议，起码就他办公桌对面坐着的康铎看来，他是挺像没事人的。 “喂……”康铎敲了敲他手边的桌子，语气试探的说，“程总，咱俩聊一聊吧。” “出去。”程蓦然声音冷冰冰的。 康铎一噎，脸上的表情透着一丝无奈，“我说，这个会什么时候不能开，偏要在这个时候？” 程蓦然像是深呼吸一下，脸色染上一层薄怒，对着视频里的那些人说了句法语，偏冷的音质，听着很是悦耳。 他“啪”一下合上电脑，手肘撑着桌面双手合十交握抵在下巴处，目光沉沉幽静地看着康铎，“你想聊什么？” “你家小朋友的事，你要怎么解决？就这么放任不管了？”康铎觉得自己比他还紧张，真是印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就凭程蓦然这脾气，说不定都已经酝酿好大招对付他家小朋友了。 程蓦然脸色骤然黯淡，嘴角勾起一抹凉意，“康铎，楚家是怎样的家族你清楚吗？” 康铎愣了一秒，点完头才反应过来程蓦然指的是什么，立即倾身向前瞪大了眼睛看他，忽而又像泄了气般靠着椅背，他说，“南域楚家，从若薇母亲的爷爷辈起就是土匪，多少血雨腥风，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是个顶黑暗的家族，也难怪你不告诉若薇她的身世。” 程蓦然摇摇头，“你错了，我不告诉她楚家人的事，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我摸不清他们的底，我不能确定，若薇知道身世以后，会如何选择？南域楚家意味着什么你我很清楚，若薇却不明白，我怕她撑不过去。”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话都憋在肚子里思量，谋划来谋划去，到头来还是惹人怨怼，你完全可以解释的。”康铎说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模样。 从读书时候起，程蓦然就是这样的性子，很多事，明明不是这样，可他偏偏不愿意解释，到头来，不仅惹了诸多非议，还得蒙受别人不理解的目光，有意思没意思？ 程蓦然不在意一笑，低头翻开文件批阅，“你那么闲？回你办公室去，别在这里添我的烦。” “程蓦然，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再过几天，楚家人就要对外公开若薇的身份，将她带回南域了，你还坐得这么稳如泰山，你到底在干嘛？真打算不要她了？”康铎双手撑着桌子，满脸愤慨，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又不能发作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程蓦然自然明白康铎为他着想的心，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做，顾虑着若薇的感受，楚家人的立场，还有程家，若薇是否真的愿意担当这个责任？有太多事是他需要考虑的，而康铎想的仅仅是若薇会不会离开潼市回南域。 “康铎，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别插手了。”程蓦然抬起头，一脸凝重，他不想弄巧成拙，索性也知道这段时间若薇心情不佳，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也是好的。 “我？”康铎指着自己的脸，有些蒙了，他说这么多年，为他思量考虑合着都是白搭的。 “蓦然，你家小朋友的事，我原本不想插手，可你看看你自己，这几天算什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知道的人你是为情所困，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着了魔，再过几天说不定你就猝死在办公室了吧？” 说起来，他还真是有好些天没睡觉，太阳穴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像是在提醒他这件事，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眼底一抹脆弱一闪而过，抬头看着康铎的眼神，让人轻易察觉他的无助。 也是，只有关于白若薇的事，才能让向来所向披靡，无往不胜的程蓦然轻易流露出这样伤情的眼神，惹得康铎也不由神伤起来。 他说，“康铎，我该拿她怎么办？我总是不经意就把她给伤了。” 程蓦然周身，素来是弥漫着淡淡的冷漠气息，唯有今日，康铎唯一能感觉到的却是他从未有过的无助，甚至是无力。 “蓦然，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真那么想她，把她从楚家人那里抢回来就是，你程蓦然有这个资本。” 康铎最是看不惯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算什么？他可是堂堂程家少主，一手翻云覆雨，从来只有他搅弄风云的份，什么时候在爱一个人时，要表现得这样卑微了？ “我怕的不是得不到她，怕得是我的手段，会把她从我身边越推越远，康铎，这不是我想要的。”程蓦然说这话时，语气颇有些叹息。 “行了，我也不想管你们的事，老子事情多着呢，没这闲工夫，你自己决定吧。”康铎泄了气，程蓦然自己都不上心，他何必这样不依不饶，蹬鼻子上脸的。 “谢啦。”程蓦然突然这么说。 康铎拉开门的手一顿，有些不自在地说，“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程蓦然看着他离开，唇边漾开笑意，康铎为他思量的心，他是能感觉到的，只是该如何，要如何？还是得由他自己决定才好…… 霜降过后，很快入了冬，没想到上次在白家门口与若薇见面的时候，还是穿着单薄，过没几天，就寒风萧瑟的，只是今日，他是在楚家门前，依旧是因为若薇。 “哥，你都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几个晚上，楚家人都没理会过，若薇亦不可能不知道的。”秦艽脸色透着一抹担忧。 程蓦然只是那样固执站着，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就算是离她近一些也是好的。” 秦艽简直快被程蓦然给虐死了，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不安的却是他们这些人，短短一周时间，程蓦然是肉眼可见的瘦削了许多，秦艽都快忍不了，想直接冲进楚家把若薇拎出来了。 屋里，若薇和楚慈正陪着楚耀棠吃饭，佣人走进来，语气是欲言又止的，“先生，那个……” 第一百四十八章 担待不起 若薇不由放下筷子，竖着耳朵听，不出所料应该又是关于程蓦然的，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站在楚家门口，多少次，若薇都想不顾一切冲出门见他，可一想到他的欺骗，便生生停了脚步。 楚耀棠看了眼脸色有些苍白的若薇，表情透着于心不忍，看向站着不安的佣人说，“是不是程家那位少主，又在门口站着了？” “是的，他已经在门口站五六天了，先生是否还是不予理会？”就连他们这些佣人，都有些不忍心，刚开始那两天还好，随降了温，却也没有现在这般寒冷冻人。 楚慈黑暗凛冽的脸上划过一丝讶然慨叹道，“他倒是挺有毅力，这刚入冬，潼市的天气可是寒冷得很。” 说完，连同楚耀棠以及边上站着的那个佣人一齐看向楚耀棠右手边坐着一言不发的若薇，气氛顿时有些凝固了。 若薇察觉怪异气氛，强迫自己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重新拿起筷子，脸上的表情尽量表现得自然，“看着我做什么？大家都吃饭啊。” 楚耀棠终是狠不下心，他能看得出来，这几天虽若薇没说什么，可一颗心全牵系在门外站着的程蓦然身上，这小两口这样互相折磨，他看着也实在难受。 “若薇，要不就让他进来吧，多添一副碗筷的事，你要是不想原谅他，大不了吃完饭让他走。” 楚耀棠询问地看向若薇，却是没等若薇开口回应，对边上站着的佣人说，“把程家少主请进来吧，站了那么久，要是生病了，我楚家可担待不起。” “义父，您不是一向讨厌他吗？怎么现在反倒帮起他了？”楚慈不解的问，反正他对程蓦然是没什么好感的，先不说他把白若薇当成亲妹妹一般，就是这几年，他独揽程家大权做下的那些事，就让他下意识排斥。 “舅舅，您这是什么意思？”若薇更是疑惑，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和程蓦然之间的矛盾所在吗？为何要这样做？ 楚耀棠一派长者之风，示意身旁的佣人多添了两副碗筷，放在若薇的左手边两个位置前的桌上，又命人给若薇盛了碗补气血的汤，才幽幽的说，“若薇，舅舅都明白，只是那孩子看着对你是真心的，也许你应该听一听他的解释。” “可那日您明明不是这么说的。”若薇咕咕哝哝的说。 楚耀棠嘴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他说，“上次是他太强势，太不留情面，我好歹也是长辈，他一来就说要把你带走，你舅舅我好歹也是楚门门主，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舅舅……”若薇不依地喊了一声，这话明显就是在开玩笑，舅舅什么时候也开始这般喜欢调侃她了？ 门外，佣人恭恭敬敬上前，对站在门口，脸色白得跟雪色有一拼的程蓦然恭谨的说，“程少主，我家先生请您进去一同用晚饭，您请。” 程蓦然抬眸，眼中满是不相信，“那若薇呢？她有说什么吗？” “我们小小姐万事听先生的，先生的意思就是小小姐的意思，程少主还是先进屋吧，先生说了，这大寒天的，您要是生病了，他担待不起。” 说话的佣人，算是楚家的管家，名叫唐桥，当年也是跟着楚耀棠走南闯北，从多少鲜血淋漓中走过来，后来在一次意外中伤了腿，落下永久的残疾，楚耀棠便让他待在楚家，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说是楚家佣人，但说是跟着楚耀棠出生入死的兄弟要更为恰当。 秦艽这下是彻底松了口气，连忙在一旁帮腔道，“哥，他说的对，我们进去吧，说不定这就是若薇的意思。” 要是换做旁人，哪有那么好的事，秦艽早就耐不住性子了，也就是若薇，掐住程蓦然的命门，使他什么也做不了。 程蓦然沉凝片刻，才点了点头说，“那就进去。” 总归还是要面对，程蓦然不敢去想，若薇看见他时会表现出怎样的情绪，是排斥的，亦或是欣喜？这么一想，走路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 秦艽在他身后看得真切，这几天不吃不喝也不睡觉的，他们都想直接把程蓦然打晕，尤其是他和穆暮，打算今晚若还是失望而归，一定逼着程蓦然睡一觉才好，庆幸，楚家终于开了口。 若薇从来没想过，才仅仅几天没见程蓦然，他怎么变得这么狼狈？还有点可怜又无助的模样，若薇很想笑了笑，可拿筷子的右手，却颤抖得厉害，她用力握紧，才算看起来不那样突兀。 “既然都来了，坐下一起吃饭吧，我们刚开席。”楚耀棠招呼他们坐下，看着若薇旁边的空位，暗示的意思很明显。 程蓦然走到若薇面前，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开口说话，声音带着奇异的沙哑，惹得若薇心一颤，“若薇，对不起……” “没……没什么，既然你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也不碍事。”若薇将脸别到楚耀棠那边，眼眶已清晰印了些许水渍。 佣人替他和秦艽添了碗汤，程蓦然却感觉自己拿汤勺的手抖了一下，勺子应声落地，“啪啦”一声，碎的四分五裂。 若薇眼泪也随即落了下来，她憋着一股气，忍着哽咽声音说，“程先生今晚莫不是情绪不佳，若是不高兴，随时可以走，不用这样摔碗打筷地发泄情绪。” 秦艽看不过去了，丁茗不是说这孩子善解人意，性子又温柔又善良，活脱脱一朵解语花，怎么他如今看起来，这若薇除了咄咄逼人就是咄咄逼人，哪有半分解语花的模样。 “白若薇，我哥他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也不睡觉，每天晚上站在你家门口，一站就是一夜，现在也不过是摔了你家一个小小的汤勺，你就不依不饶的，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秦艽脸色沉郁难看，扬高的声音也有些难以掩藏的怒意。 程蓦然转头，脸上表情冷冽而严肃地对他呵斥道，“秦艽，你给我闭嘴。” 第一百四十九章 苦肉计啊 若薇身子一僵，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终是没忍住，转头看向程蓦然，缓缓开口，声音柔软让人心碎，“为什么让他闭嘴？都已经来到这里了，还有必要让他闭嘴吗？” “你不该听这些。”程蓦然表情淡淡的，语气亦很是平淡。 若薇下意识便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透心彻骨的冰冷，从手心传来，若薇为之一颤，可下一秒程蓦然很快抽回手。 以前，他的手虽然也是冰冷的，但绝对没有到这种程度，若薇很清楚，所以今天是怎么回事？程蓦然的手怎么冷成这样？不单单是手，他的脸色，也是白得摄人，脸颊却飘起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楚耀棠命佣人收拾了程蓦然打碎的勺子，安静的不再言语，自然也是明白，此刻若薇心里想些什么，不过他倒是很佩服程蓦然，这招苦肉计，用得炉火纯青。 楚慈坐在程蓦然对面，对他的行为，更是嗤之以鼻的，不就是少吃几顿的事，看若薇眼眸里那抹无处掩饰的心疼，他怎么觉得那么刺眼的？ “程蓦然，把你的手给我。”若薇朝他伸出手，声音清冷平淡，仔细听又不是那么回事，根本就气势十足，存心不让程蓦然拒绝。 “若薇，别这样？”程蓦然皱着眉头。 若薇坚持，手掌扬了扬，又说了一遍，“我让你把手伸出来，程蓦然，这么一点要求，你都不能答应吗？” 程蓦然看着她湿漉漉的眸子，终究耐不过她的坚持，将手搭在她手掌心，冰凉如斯的触感，察觉到若薇身体的颤抖，条件反射地就要缩回来，却被若薇握得很死。 “程蓦然，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发烧了吗？”若薇鼻音浓重，抬手去碰他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果真滚烫得吓人，更别提额头的温度，这要是拿温度计量，毫不夸张的说，都快四十度了吧？ 秦艽心里是欣慰的，幸好程蓦然这几天的折腾没白搭，若薇还是心疼他的，只是秦艽有些疑惑了，这究竟是程蓦然的苦肉计，还是单纯得惩罚自己？ 程蓦然只觉手被若薇紧紧握着，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温暖，“若薇，没关系，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程蓦然，你是白痴吗？不舒服为什么不说出来？身体是自己的，你这么做，想折磨谁？” 若薇将椅子往后退了一下，站起身转过脸看向边上站着的唐桥说，“唐叔，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找一下医生？” “若薇，你可想清楚了，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你要把他留下来？”楚耀棠突然出声，语气有些耐人寻味。 若薇循声回头，看着楚耀棠，脸上的表情有些挣扎，“舅舅，他这样是因为我，我没办法无动于衷，我知道，我现在是楚家人，代表的是楚家，可我和他的事，原本就已是注定的，您刚刚不也说，我需要听一听他的解释吗？在他跟我解释之前，我希望他是健康的。” 唐桥站着没动，楚耀棠不松口，他是不敢做什么的，哪怕是面前这位失而复得的小小姐也不行。 楚慈冷哼一声，看着对面脸色唇色都很是苍白的程蓦然讥诮出口，“程少主果然大手笔，这么做不单让若薇原谅了你，还换来楚家的认可，稳赚不赔啊。” 程蓦然虚弱一笑，“楚少说笑了，我岂敢动这样的心思，更何况我进来，不是楚家主，你父亲的意思吗？” 若薇听得皱眉，往他手背拍了一下，不满道，“程蓦然，你别说了，还嫌自己不够难受是不是？” 本来事情闹成这样，已经让她够为难了，明明说过不原谅他的人是自己，到头来，倒是把自己的脸打疼了，一见程蓦然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若薇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哪怕是他真的欺骗了自己，若薇也觉得可以暂时忽略不计较，程蓦然还真是抓着她这样的心软不放过，明知道她做不到心狠，还存心用自己的身体令她屈服。 “唐桥，把医生找过来，还有，把楼上的客房收拾好了，今晚我们这位贵客恐怕是不肯轻易离开的。”楚耀棠眯着眼睛笑，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眸看着程蓦然，实是有些不寒而栗。 “是，先生。”唐桥面无表情地应声，转身离开。 “谢谢舅舅。” 这些若薇是感觉不出来的，左不过是把程蓦然留在这里，她目的达到了就行，不过这样倒还真是有些令人为难的。 楚耀棠皱了皱眉说，“若薇，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你的选择就是舅舅的选择。” 既然知道，他们是注定要纠缠的，楚耀棠也没打算出手棒打鸳鸯，就是担心若薇的未来，程家他也是早有耳闻，那样一个讳莫如深的百年家族，若薇还不知道能不能担待，想到这个，楚耀棠就很是替若薇捏了把汗。 秦艽见程蓦然也在这里留定，站起身对程蓦然说，“哥，你在这里有若薇照顾，我也放心了，宜园那边有点事，需要我过去处理。” 若薇傻眼，看着说走就要转身离开的秦艽问道，“你就这样不管他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若薇，他有你照顾着，我放心，何况你看他这样子，像是需要我吗？”秦艽笑着反驳她。 若薇看了眼低眉浅笑的程蓦然，有些气结，怎么好像有种被他装进套里的感觉，若薇没好气的说，“程蓦然，你是故意的吧？你故意这样，就是为了留在这里。” 程蓦然沉默着不说话，只是看着若薇浅浅笑开，说是处心积虑有些言过其实，不过他是想过这种可能的，利用若薇的心软，让她原谅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薇有些赌气地坐回椅子上，“你就是故意的，程蓦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坏？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很好玩是吧？” 程蓦然摇了摇头，伸手去拉若薇的手，嘴角笑意明显，“若薇，若我这样，你能理我，多好。” 这样轻描淡写的话，若薇不知怎么的，听着就有些鼻子泛酸了，“程蓦然，你就是个白痴。” 第一百五十章 唯你，我输不起 “发了这么多天的高烧，也就是你这样体格强壮的人才这样抗造，换做别人早就晕了。” 这医生是唐桥临时找来的，从前楚家的家庭医生暂时联系不上，看程蓦然这样子也不会把丁茗叫来的，若薇站在床边，第一次觉得拿他无可奈何。 “那他没有大碍吧？” 若薇看着靠着床脸色透白，嘴唇没有半分血色，虚弱的程蓦然，这样的他，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医生边整理药箱边对若薇说，“小小姐请放心，这位先生只是高烧了好几天，身子有些虚弱不济，吃点药休息休息就好了。” “真的？”若薇有些不相信，看他这副虚弱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 唐桥在旁边听着觉得好笑，对她说，“小小姐，你也不必太担忧，要是过几天好不了，我给程少主找别的医生就是。” 只是程蓦然究竟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不舒服，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最为清楚的，看起来就像在装可怜博同情，这样也只有若薇相信了。 “你们先出去吧，唐叔，顺便帮我跟厨房说一声，熬点小米粥送上来。”若薇在程蓦然床边坐下。 唐桥颔首应了声，“好。”领着医生离开房间。 屋子里一下只有程蓦然和若薇，静谧了许多，若薇低头搅着手指，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沉凝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其实还是有些生程蓦然的气，可现在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蓦然。 若薇能感觉到程蓦然的示好，可她没办法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回应，程蓦然骗了她是事实，那些事，是他有心隐瞒，可若薇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轻轻的一声叹息，程蓦然将手覆在若薇手背上，嗓音低沉带着他独特的磁性，说，“若薇，你打算一直这样回避我多久？” “明明是你做错事，怎么搞得好像是我做错了一样？”若薇咕咕哝哝的反驳，却没甩开被握着的手。 程蓦然手一拽一拉，若薇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坚硬的肌肉撞得若薇眼冒金星，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和鼻尖，若薇皱紧眉头控诉道，“程蓦然，很痛啊，你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程蓦然满眼心疼，眼眸中的柔情好似要掐出水一般，伸手替若薇揉着鼻子，对她说，“若薇，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 一个那样骄傲的男人，却在用很是伤神的语气跟她说，不要再躲着不见面，若薇只觉得自己再冷硬的心也被化作一团棉花，再也狠不下心。 “程蓦然，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告诉我。”若薇趴在他怀里，很多事，她是可以不去计较，但唯独这件事，若薇觉得自己做不到。 程蓦然点头，“你问。” “我的身世，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不告诉我？”若薇抬头，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他，似乎想透过他的眼睛看看程蓦然究竟会不会对她说谎。 其实对若薇而言，欺骗和说谎，是不一样的，有本质的差别，说谎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欺骗她，程蓦然却要花上很久的时间，比如她的身世，程蓦然明明十五年就已经知道了，却选择什么也不对自己说。 若薇的话，如同一根刺卡在程蓦然心里，瞳仁微微收缩，似是有点难以言说的感觉，该怎么对她说，若薇的世界，原本只是一张白纸，可现在却因为他，因为楚家，要强行滴上墨色，程蓦然觉得，他自己都那样受不了，更何况是若薇。 他的沉默，令若薇心沉，从程蓦然怀里退开，若薇眉眼尽是凛厉，“为什么沉默？程蓦然，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是选择什么也不对我说吗？难道我还比不上这件事更重要是吗？” “若薇，你对楚家了解多少？我是说，楚家的楚门。”程蓦然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对若薇来说太过残忍。 而若薇是何等聪明的孩子，程蓦然这样一说，她马上反应过来，看着程蓦然说话的语气亦是有些沉重。 “所以，你是说，你不告诉我是因为楚门？你觉得，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身世对吗？” 可以这样说，程蓦然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就是这样想的，若薇忽然觉得很心疼，程蓦然承受得那样多，原本都该是她承受的，可现在却变成是程蓦然的责任。 “若薇，你说我骗你，没错，我是骗了你，可我除了骗你，没有别的选择，当年的你还是个孩子，你让我跟一个孩子张口，我狠不下心。”程蓦然这样的态度，似是有些跟若薇赌气的，若薇听着觉得好笑。 “那现在呢？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还是选择不说出来？”若薇问得很犀利，她不愿意程蓦然再敷衍她，半分也不愿。 程蓦然低头，刚好蹭上若薇抬起的额头，鼻尖碰鼻尖，程蓦然笑得很是怜爱，他说，“若薇，因为我觉得不需要，你一直都是我的，在我心里，这一点从未变过，可我不确定，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是否会就此离我而去，若薇，我可以将整副身家性命都作为赌注，却唯独你，我哪怕连万分之一输的可能都不敢想，我输不起。” 今夜的程蓦然，仿佛格外粘人，紧紧抱着若薇不撒手，程蓦然说什么都可以赌，唯独她不可以，若薇是信的，从很久以前开始，若薇便是知道，程蓦然说的话都是可信的。 “蓦然，就算是这样，这是我自己的身世，我总有知道的资格对吗？哪怕前路荆棘坎坷，你也应该让我看得清楚前方的路，这样我至少，能明白，你为我付出多少，我不想自己到头来却像个傻子一般，堂而皇之地享受着许多，却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想这样。” 若薇说着，将手抬起，轻抚他温凉的脸颊，程蓦然的温度，总是这般让人心安，温凉的触感，是只属于她的港湾。 这样的若薇，很是惹人怜爱，程蓦然握着她的手，在手心吻了又吻，“我付出多少，你只管受着，不用你在意。”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就让她来收吧 “我说了我做不到的，程蓦然，我是个人，我有血有肉有感觉，你每一次，都让我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你有想过我的心情我的感受吗？” 若薇甩开程蓦然的手，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受伤，这大概是程蓦然某种意义而言的自私吧，明知道她做不到的，可每一次，她都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推到悬崖边上，你的生死命脉，全由他人掌控。 程蓦然有些始料未及若薇突如其来的情绪，苍白的脸色还挂着几分病怏，“若薇，以后，我不瞒着你就是，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这句话，从认识你到现在，你都说几次了，程蓦然，我很难再相信你。”若薇说的很受伤。 程蓦然听得很心虚，是啊，都已经说几次了，可每一次，当他直觉会伤害到若薇，本能就想为她挡下来，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他想挡下就挡得了吗？ 程蓦然的沉默，让若薇心凉了半截，她说，“一谈到问题的关键，你就沉默了，你究竟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还是你豢养的金丝雀？” “你是我程蓦然未来的妻子。”程蓦然的话，毫不犹疑，一字一句很是认真。 “那就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程蓦然你，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左右我的选择，连我刚刚相认的舅舅，都知道尊重我的决定，你若是真的爱我，怎么就不能让我自己做出选择呢？” 白若薇真觉得好累，程蓦然在谈恋爱这方面，不能算一个白痴，简直就是智商为负，跟他谈恋爱，就像童话书里写的，永远让你看见最美好的事物，而那些灰暗的，不能摊在阳光下的，他一并隐去，干净到不留丝毫痕迹。 程蓦然眉心纠结在一起，若薇的话，令他很在意，说的没错，可真要这样做却难了，程蓦然从不觉得，若薇坚强，在他眼中的若薇，只是一个脆弱到需要他保护的孩子，仅此而已。 说了这么多，白若薇忽然明白一个道理，跟程蓦然讲道理，无异于问道于盲，行不通的，基本上是他心里怎么认为，就会怎么做。 从客房里走出来，若薇心累地按压几下眉心，一抬头，忽然撞上一堵肉墙，若薇有些恼意地抬起头，正想发作，见是一脸温和的楚慈，怒意瞬间消减大半，“楚慈哥，你怎么来这里？” 楚慈伸手替她揉了揉被撞痛的额头，笑着说，“义父看你今晚没怎么吃，怕你饿着了，让我带你下楼吃点东西，怎么了，跟房里那位程少主吵架了？” 若薇扶着额头，心里有些不满地腹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男女之间身高差距不同的悲哀吗？刚才在程蓦然怀里撞了一下，现在又轮到楚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没吵架，就是意见不一样罢了，楚慈哥，我不饿，你让义父别忙活了，去休息吧。”若薇说得有气无力的。 楚慈皱着眉头在她脑门处弹了一下，说，“若薇，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格当你哥哥？” 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都把她给问愣了，反应过来才有些无奈又好笑地回答，“楚慈哥，你好端端的怎么问我这个？当然不是，你和舅舅，现在是我仅有的亲人了。” “所以啊，我只是想提醒你，万事不要都自己憋着，你还有我，还有义父，程家人虽不好对付，可我看程蓦然对你还不错，如果你想的话，楚家会是你的后盾。”楚慈话里有话的说。 若薇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瞥了眼半掩着的门，将楚慈拉到楼梯口的转角处，一脸心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就是觉得这种事好像瞒着程蓦然不是很好。 “楚慈哥，你在说什么？什么后盾不后盾的？我又不是要对程家做什么？你这样说倒是显得我别有用心了。”若薇一脸不赞同，楚慈这是在公然拿她开涮吧？ “若薇，这件事是我允许的，楚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既然都已经决定跟程家少主在一块了，难道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楚耀棠的声音骤然响起，吓了若薇一跳，一回头便见他脸色沉郁肃然站在楼梯上，若薇拍拍胸口，一脸惊魂未定的说，“舅舅，您好歹也是位有头有脸的长者，这么听晚辈的墙角真的好吗？” “不许顾左右而言他，你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什么事情都喜欢避重就轻，逃避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吗？我就说不能把你交给白展桭抚养，看都把你教成什么样了。” 说着说着，楚耀棠又牵扯到若薇的教育上了，令若薇不自觉笑出声，觉得她这位舅舅有时候也实在是可人爱的，“舅舅，我的事，白先生打小就没怎么管过，我人品如何，倒也真怪不上人家，您还是不要随意攀扯的好。” “好，我不攀扯这件事，说回正事总可以吧？若薇，你究竟对程蓦然的事有何打算？你不了解程家，舅舅可以帮你，可你和程蓦然这样时好时坏的，舅舅看得很揪心。你们两个，跟我来。” 楚耀棠说着，领着兄妹二人走下楼，坐在客厅里，空气里处处弥漫着严肃凝重的气氛，让若薇想要嬉皮笑脸都不行。 唐桥见此，吩咐了佣人给三位奉上茶，是他们南域楚家特别培育出来的品种，味道甘甜，夏日饮便消暑解渴，现正值冬天，更是茶暖怡人。 “舅舅，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自会思量，更何况我现在有别的更重要的事需要解决，还顾不上同程蓦然的事。” 若薇说的满不在乎，心里可有一番盘算，白先生对她母亲做的一切，总是得付出一点代价的，否则，叫她如何甘心？明明是做错事的人，却可以逍遥自在，既然天不收他，那就让她这个做女儿的，替天收他吧。 “若薇，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我把话撂在这了，不可能。不单我不同意，你死去的妈妈也不会同意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终归不是家雀 若薇瘪着嘴，“为什么？舅舅，我都还没告诉您，您怎么就先说不可能了呢？做错事的人没有受到报应就是不应该，难道您看着他这般逍遥，心里就一点不恼？” 楚耀棠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是郁郁沉沉的，他说，“我岂能不恼不生气，可是若薇啊，悯棠去世时就说过，对白展桭，是她甘心情愿付出的，怨不得任何人，舅舅不能让你妈妈死不瞑目。” 这又是什么道理？白若薇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对于楚耀棠，她尊敬，却也只是尊敬，很多事，未必肯听他的，就比如这件事，在若薇看来，楚耀棠就是错的，该受到惩罚的人是白展桭，不是她那可怜的母亲。 “若薇，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和义父担心的是你和程蓦然，你们之间力量过于悬殊，上一次在白家，我就已经觉得你们不合适，若薇，程家是个比楚家更要危险百倍的家族，你陷进去，可没人能救你。” 楚慈适时转移话题，说起来，他是比楚耀棠更了解若薇，清楚若薇一旦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动摇，既然她认定了，白展桭做错了，应该受到惩罚，那就是错了。 “你刚才不也说了，你和舅舅是我的后盾，不就谈个恋爱，哪那么顾虑，即使真的有，也是以后的事，楚慈哥，你会不会太草木皆兵了？”若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若薇这古灵精怪的性子，可是全然遗传她那去世的母亲，从前楚悯棠小的时候，也是这般狡黠，说话时，眼珠子总是轱辘轱辘转着，像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你哥说的有道理，谈恋爱就该有谈恋爱的样子，你觉得无所谓，舅舅可不觉得，悯棠就留下你这么一个孩子，要是受了委屈，将来去到地下，她该找我算账的。”楚耀棠说得顶是严肃了。 听得若薇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用力搓了搓手臂说，“舅舅，您说得太严重了，我和程蓦然这才刚开始，要是真有一天谈婚论嫁，也无妨，他程蓦然敢负我，我就让他付出代价。” 今日只是家人之间的闲谈，若薇和楚家人都不会想到，若薇的话，竟然会一语成谶，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若薇一样不会想到，日后她会比程蓦然，更令人恐慌畏惧的存在。 “若薇，你想做什么舅舅都不可能阻止，却唯有白家的事，不可以，你要是真闹起来，当心舅舅把你关起来。” 这样的威胁，不轻不重，一点杀伤力也没有，若薇又岂会怕，她起身，有些随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角，对楚耀棠说，“舅舅，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有我的想法，若是做了让您老不满的事，你就多担待担待，我去厨房瞧瞧程蓦然的粥好了没有。” 楚耀棠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头看着楚慈，呐呐地问，“这孩子就这么把我忽悠过去了？” 楚慈对若薇是打从心里宠溺，对若薇的做法，虽不认同，也只是纵着，“义父，其实您心里，也是希望若薇这样做的对不对？她能将您忍了二十年要做的事说出来，您也是认可的对吧？” 楚耀棠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被自家两个小辈这样说，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哼了一声，不客气的说，“楚慈，我别的是没发现，若薇回到楚家以后，你话倒是变多了。” 以前的楚慈是什么样的，没人比楚耀棠清楚，死气沉沉，身上总是带着几分不可捉摸，让人难以靠近的黑暗气息，但现在，楚耀棠才真正感觉到，这孩子也是个正常人，会知道护着自己的妹妹，也会跟作为父亲的他顶嘴。 楚慈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僵，下意识站起身，一脸抱歉的说，“义父，是楚慈失言了，我以后一定看好若薇，不让她太闹腾。” 楚耀棠扬扬手示意他坐下，“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有些感慨，你十岁那年来到楚家，就一直被我魔鬼般训练着，你脸上很少有笑容，我也从来没在意过你是否开心。” “义父严重了，楚慈这条命是您给的，您那样做，也是为我好，我从未抱怨过，更不敢心有埋怨。” 若非楚耀棠，他早在十岁那年被自己的族人淹死了，又哪里有现在这样好的生活，成为楚家人尽皆知的大少爷。 “就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有愧于你，楚慈，这个家好不容易因为若薇有了生气，你我父子之间，也不必如此拘谨，该如何便如何，你可明白？”楚耀棠脸上缓和一些，楚慈畏惧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大概也是小的时候留下的阴影。 “儿子明白。”楚慈点头，在他心里，楚耀棠一直都是亦父亦师的存在。 “既然明白，就坐下来陪我喝茶，不要一副冷冰冰的脸，我看着很不顺眼。”楚耀棠沉着声说。 楚慈缓缓坐下，多少还是有些拘束，他独来独往惯了，即使是楚耀棠，除了训练，见他的机会少之又少，后来楚耀棠让他隐在若薇身边，就更难见上一面了。 “义父，程蓦然这样直接待在楚家，可会有什么不妥？” 楚耀棠低头喝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回他，“能有什么不妥，人是他自己愿意来的，何况我们与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量他也不能如何。” “那他要是再像上次一样，要带走若薇呢？”楚慈担忧的终归还是这个，程蓦然有着非比寻常的毅力。 “那就让他带走，楚慈，你守在若薇身边那么久，也该明白，她本就不是家雀，养不了多长时间，若薇很聪明，也精于算计，这么多年在白家，也是浪费了。”楚耀棠说的很不甘心。 “您的意思是，任由若薇跟程蓦然离开？还是不管她接下来要对白家做的事？”楚慈总是比常人敏感，若薇是他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妹妹，自然不得马虎。 “两者都一样，楚家只是她暂时的栖息地，若薇有自己更大的舞台，楚慈，你作为兄长，更要成为她的引路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酝酿使坏 白家， “爸爸，您真的甘心吗？” 白若兰推开白展桭书房的门，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此刻满是愤怒，将一张今天的报纸拍在白展桭的桌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正如她所说的，不甘心！ 白展桭将她拍在桌上的报纸拿起来，上面赫然一行大字：白家幺女白若薇，今登报为证，与父白展桭断绝父女关系，与白家从此再无牵连。还附上白若薇以及白展桭的照片，俩人照片中间裂出一道裂痕，预示这件事的真实性。 “这……这是怎么回事？若兰，你从哪里拿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白展桭温文儒雅的脸上，多了几分惊慌。 说实话，即使白若薇不登这个报，潼市也甚少有人知道她是白家二小姐，可她登了这个报纸，却又是不一样了。 原本白展桭是想着，纵使白若薇不愿再认他，但他至少可以藉由若薇和楚家的关系威胁楚家，又或者挟制若薇，起码能从中获得好处，可若薇这么一登报，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他和白若薇的父女关系，但也马上知道了他们断绝关系的事实。 白若兰瞧着父亲那张不敢相信的脸，下意识就笑了，她说，“您没想到吧，没想到您那小女儿会来这么一出，爸爸，事到如今，您是不是还觉得，她有利用价值？” “若兰，你给我闭嘴，还嫌我不够烦吗？”白展桭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这女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竟然还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白若兰倒是不害怕白展桭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她缓缓坐下，抬眸看着白展桭，涂着精致棕红色指甲的手伸过去，握住白展桭的手，“爸爸，您现在总该明白，谁才是您乖巧听话，唯您之命是从的好女儿了吧？您之前对白若薇下不了手，殊不知，她早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和您撇清关系了。” “若兰，你也别蒙我，你是什么样的人，为父我可是清楚得很，你比若薇也好不到哪去。” 白展桭拂开她的手，其实若说这两个女儿，他倒还真是更偏向白若薇一些，以前不知道，现在是明白了，若薇从小到大都不曾给他添过麻烦，真正不可理喻的，是他这个大女儿，和她那上不了台面的母亲。 “可我能帮父亲得到您想要的东西，您不就是想成为这潼市的第一家族吗？这个简单，只要您让我嫁给简晨烨，我就能帮父亲您达到目的。” 白若兰眼里划过一丝阴狠，到如今，她也不得不利用这样的身份了，哪怕简晨烨是个废人，白若兰觉得自己也能委屈自己接受，她要报复，要狠狠地报复，毁了白若薇那个贱人。 “若兰，你之前不是很排斥嫁给简晨烨的吗？还说他是个废人，怎么这时候，又想要嫁给他了？” 白展桭摸不清自家女儿在打什么算盘，总之他是决计不会让若兰坏了他的好事。 白若兰脸上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她说，“爸爸您想啊，那简晨烨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但简家不是，现在他们整个家族都被那简老夫人的侄儿把守着，如果我嫁过去，您再暗中支援我，岂不是，简家就是白家的囊中之物了？” “看来这些天，你也长进不少，不只会买名牌，跟若薇勾心斗角了。” 白展桭这夸赞人的话，实在说的不怎么样，若兰觉得自己是硬憋着气才算没开口顶撞。 “那爸爸您的意思是，您同意了是吗？反正都是白家的女儿，是我还是若薇没有差别，我和若薇不一样，我会乖乖听您的话，咱们父女同心协力，趁着姚天明还未有所行动，将简家这块大肥肉，倾吞入肚。”白若兰一脸企图心的说。 白展桭听得频频点头，“就这么办吧，过几天让你母亲安排一下，约简家见个面，将你的婚事定下来。” “爸爸，那要是，简家人不同意呢？毕竟之前您说的是小女儿，现在临场换人，就怕简家那边会有意见。” 白若兰也是故意装作一副不安的样子，就是为了多得一些父亲的眷顾，她看得出来，这些日子被若薇的事闹的，父亲早已经不像从前那般，事事顺着她，宠着她了。 白展桭表情一脸高傲不可一世表情，他说，“简晨烨不过是个半身不遂的废人，我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嫁到他们简家，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爸爸，您说的是，我这就去跟妈妈商量。” 白若兰表情兴奋，眼里眸光微闪满是恶毒，只要她能顺利嫁进简家，不信整不死白若薇那个贱人。如果当年，她可以跟她那福薄的母亲一起死了多好，也省得她现在还要费这番心力。 …… 转眼程蓦然就在楚家待五天了，这期间，康铎，秦艽，甚至是穆暮都来请过人，可程蓦然明明白白地说了，若薇不走他也是不会走的。 原先还以为他这是烧糊涂了，让丁茗瞧了瞧，哪是烧糊涂了，程蓦然根本就是故意，故意赖在若薇这里不愿意离开，蓦集团的事，程家的事，一概不理，都抛给他们，程蓦然是乐得清闲了，却苦了康铎和秦艽。 “你们在门口站着做什么？干嘛不进去？” 若薇端了盅益气补血的汤上到二楼客房门口，看康铎和秦艽一脸苦哈哈模样傻站着，想进去又不敢进去，显得特别滑稽。 “若薇，你快帮我们劝劝蓦然吧，那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倒是好了，说养病就养病，抛下一应事理不管不顾，很多事，我们是做不得主的，必须要蓦然做决定。” 康铎抓着若薇端着汤的手臂，一脸恳求，若不是迫在眉睫，他也不至于这么无能，他虽然是集团副总，但蓦然都已经回到潼市，很多事，董事局那帮人，偏就要蓦然露面才肯松口。 “是啊，若薇，还有我们程家的事，没我哥真的不行，他现在应该已经痊愈了吧？要不然你就行行好，替我们劝劝他？” 第一百五十四章 思”薇”不归 秦艽与若薇相处的时间不算多，对她的脾气也摸不准，但既然康铎都有心求助她，总比在这里干站着要强得多。 若薇亦是一脸为难，心里简直快把程蓦然骂个几千几万遍了，这男人忒不负责任了，将事情一躲一抛竟然还躲到她这里来了。 “那个，康铎，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劝了好多次，他也不肯。”若薇说着，转身就要开门进去。 却又再一次被康铎拉住，“哎哎哎，若薇，你先别进去，倒是听我说，你要还在这里，那蓦然肯定不愿意跟我们回去的，但若是你也跟着回宜园，蓦然肯定也不能说什么。” 若薇伸手指着自己的脸，脸上的表情是无可奈何，又有些好笑，“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刚跟舅舅团聚，纵使我愿意，楚家也不可能同意的，你老还是想别的着吧，反正我是爱莫能助的。” “别啊若薇，我们现在是完全寄希望在你身上了，你要是不帮忙，我们今日……今日也跟我哥一样，赖在楚家不走了，也省了我们每天过来报到的麻烦。” 秦艽向来不会劝人，只会威胁人，但若薇是程蓦然心尖上的人，他也不敢，说出的话，让人简直啼笑皆非。 若薇整个人都傻掉了，看着秦艽呐呐张口，却又说不出什么，好半天才笑道，“秦艽，你这是威胁人还是搞笑呢？程蓦然的脾气，你们肯定比我了解啊，你们都没法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有的，你的话，蓦然他肯定会听，若薇，你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你就当是看我们可怜，救救命，让蓦然回去？”康铎一脸苦逼相，就差跪下来求她了。 若薇最经不得人这样哀求，到底也是叹了口气说，“行，我就勉力试一试，不过他要是不愿意，你们可别怪我，我也很为难的。” “怎么？现在程家的主意，都打到我妹妹身上来了？程蓦然爱待在这里是他的事，你们这样强迫是不是不太好？”楚慈在二楼停步台听了会墙角，听不过去了才出声的。 若薇脚步一顿，转回头看着楚慈的表情甚是无奈了，“楚慈哥，你跟舅舅还真是父子俩，怎么都爱听人墙角啊？” 楚慈先是脸色黑暗阴沉警告地看了眼站在若薇左右边的两个人，接着瞬间柔和了脸色看向若薇，“咱们楚家人的地方，现在倒是多了一屋子程家的人，我若不守着你，什么时候被程蓦然带走还不知道。” “楚慈，你说这话太过分了吧？若薇是我哥的女朋友，就算把她带走也没什么的，你凭什么限制若薇的自由。”秦艽一脸不悦地反驳。 又来了又来了，最近这几天，若薇听得最多就是这些话，不是这个闹就是那个闹，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房里那位祖宗，他要是乖乖跟着回宜园，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若薇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抬手拦住两人一触即发的话头，“你们俩，打住，别吵架，我这就进去把程蓦然那厮劝走，康铎，秦艽，你们跟我进来吧。” 说着若薇已经打开了门，楚慈见状，也想跟着进去，若薇笑嘻嘻将手里的托盘塞到秦艽手上，把楚慈轻轻往外推，“楚慈哥，你就别进去了，到时候吵起架来，我顶不住，你放心好了，我是肯定不会跟程蓦然走的，绝对不会的。” “那我就在门外等着，若薇，你别心软，该赶人就赶人，实在不行，让我出面也可以。” 这话楚慈无疑是说给若薇身边那两位听的，不过扬高的声调，也是企图让里面那位听见。 “好，我知道了。” 程蓦然倒是全程待在房间里，听了一场颇为精彩的口舌争端，倚在床头，好整以暇看着进来的三个人，越过康铎的脸，对若薇招了招手，一脸笑意，“若薇，过来。” 若薇哪会不知道程蓦然的心思，其实康铎说的也没错，他就是想要把她也一并带回宜园，可现在不是时候，她和楚家人刚团聚，楚耀棠也不会答应的，而若薇最不想的，就是看到程蓦然跟他们有所争执。 秦艽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躲了这么些天，也躲够了吧？” “就是，蓦然，你要再不露面，我估计集团那帮老头子，都要以为我把你给绑架了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程蓦然直皱眉头，不就想要跟若薇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天天这样闹腾，哪里有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够了你们，康铎，你若这么为难，我请人帮你，还有秦艽，程家现在风平浪静，哪里需要我做些什么？我在这里，碍着你们什么事了？”程蓦然握着若薇的手，清冷凛冽的脸上，满是痞气。 若薇不赞同地拉了拉程蓦然的手，“你凶什么凶？自己推卸责任还有理了？康铎和秦艽来几次你都避而不见。” 程蓦然表情一下蔫了，看着若薇无奈的说，“若薇，他们不懂事，你也任由着他们胡来？打发了就是，我就想在这里待着，我想陪陪你，也想让你陪着我。” 若薇白了程蓦然一眼，这小狼狗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就算要撒娇，也不该当着他们的面，只是程蓦然这么说，若薇气势明显就降了许多，她说，“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你回宜园，还是可以天天见面的，蓦然，别让他们为难了。” 康铎看着程蓦然这样，火气上去就下不来了，“程蓦然，你差不多得了，给了你时间谈恋爱，这美人追到手，你就想做那商纣王，不要江山爱美人？” 听到康铎拿她跟苏妲己相提并论，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康铎，你这话说得太夸张了，我怎么可能比得上苏妲己容姿倾城。” “你比她漂亮多了，若薇，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程蓦然伸手轻抚着若薇的脸，眼眸柔情似水。 第一百五十五章 隐患 “现在问题是这个吗？程蓦然我可告诉你，现在距离利农香水发布会可没几天了，利农都是你程家那边的人，秦艽不擅长这一块，我也压制不住，你再不回去，坏了你的大事，可别怨我。” 康铎撩了狠话，程蓦然这丫的，还真是愈发没个正形，要不把话说狠了，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的。 “这倒是……”程蓦然抚了抚下巴，一脸苦恼，利农香水发布会，确实是件大事，程蓦然也不可能真的放心交给康铎，他对利农不熟悉，而秦艽就更别提了，他压根没这方面的经验。 若薇摇晃了一下程蓦然的手臂说，“你就跟他们回去吧，正事要紧，而且我就在潼市，舅舅说了，他暂时不会带我回南域。” 程蓦然低头在她额间吻了吻，表情凝重，深邃的眼眸似是染了一层哑光，弯唇浅笑道，“若薇，就算要回南域，也是我陪你回去，替我传个话，我想见你舅舅一面。” “你想干什么？蓦然，舅舅他没别的意思，只想让我拜祭一下妈妈，你别……” 若薇有些急了，按照程蓦然霸道强势的性格，主动说要见舅舅，让她怎能不担忧，最重要的是，舅舅似乎也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性子，这俩人碰在一块，那就是火星撞地球啊。 程蓦然对她安抚一笑，声音低沉打断她的话，“别担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他谈点事，何况你都是我的了，你舅舅也是我的长辈，不拜会一下，说不过去。” “真的？”若薇一脸不确定，不怪她这样怀疑，程蓦然做什么事，都不提前跟她招呼，每次都那么心惊肉跳，惊心动魄的，就连见她舅舅这样的事，也要等到现在才说。 “当然是真的，去吧，我等你。”程蓦然轻拍了拍她的脸说。 若薇站起身，左不过在楚家，程蓦然应该也不会如何才对，这么想着，若薇心里倒是放松许多，指着床头柜上放着的炖盅说，“这是我专门给你炖的血窝鸽子汤，益气补血的，你记得喝完，我这就去找舅舅。” “好，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全喝完。”程蓦然说着便伸手端起那盅汤，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若薇看了，稍微放下心，这几天程蓦然在楚家休养着，气色好看了不少，身体也没前段时间看起来那样病恹恹的，虽然若薇是很清楚，这些都是程蓦然自己作的，却还是忍不住要心疼的。 “哥，你特意支开若薇，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秦艽从小便跟着程蓦然形影不离，若要说最了解他的人，既不是程夫人裴沁雪，也不是若薇，而是秦艽。 程蓦然用勺子舀着汤喝，对秦艽的话没有反驳，而是说，“我在楚家待了这么多天，外面肯定有人坐不住了吧？” 康铎挑了挑眉，直接在程蓦然床边坐下，一手搭在他肩头，笑得很是狡黠，“这你都知道，不然我们也不可能那么着急让你回去。” “你们一唱一和的，傻子才看不出来，这回是谁？白家还是简家？”程蓦然仰头将炖盅里的汤喝尽，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秦艽在他面前站定，脸上的表情有些愧疚，“哥，抱歉，是我没办好你交待的事，才让人有可趁之机的。” “看来是简家吧，简晨烨终于沉不住气，找上门了？”程蓦然嘴角的笑意，颇有些耐人寻味，自从回到潼市，他就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康铎和秦艽皆是一脸讶然地看着他，康铎抬手撞了撞程蓦然的手肘，笑得耐人寻味，“你怎么猜到的？难道你和简晨烨，还有这样的默契，不应该啊，你们不是情敌吗？” “我去你的，欠揍是吧？谁跟他是情敌？若薇早就忘记他了，就他也配称我情敌？”程蓦然一脸不屑。 秦艽倒不这样认为，“忘记归忘记，要是日后再想起来，哥你可就麻烦了，不还是得跟他争，毕竟简晨烨和哥你一样，都和若薇存在着小时候的情谊。” 程蓦然抬头，一脸威胁地看着秦艽，“别说了，这件事，你们知道，我知道就行了，若是哪一天，传到若薇耳朵里，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倒也未必是我们说的，上一回你回欧洲，若薇不就被简晨烨带走了吗？要不是穆暮出现的及时，说不定简晨烨很可能什么都跟若薇说了。” 康铎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小时候的事，若薇记得他，却不记得简晨烨，冥冥中，似乎早已注定，当年是他先遇见的若薇，可简晨烨始终是他和若薇之间的隐患。 “这件事暂且不提，先说说简家的事，简晨烨找上门的目的是什么？”程蓦然适时转移话题，他不想现在就纠结这样的事，总归没有发生，在若薇知道之前，他能够及时止损最好。 “简晨烨想借着程家，帮他重新回到简家，他现在步步为营，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都九年了，他被姚天明困在郊外别墅，想要恢复自由，若不借助外界的力量，恐怕很难办得到。”秦艽如是说道。 程蓦然深以为然，“姚天明这些年把持着简家，简晨烨又是简家唯一的继承人，杀又杀不得，留下始终是个祸患，更何况，他根本不相信简晨烨真的成了废人。” “所以你是想帮他喽？”康铎往后仰，手掌反撑着床面，笑意吟吟看着他，“还是，你想帮姚天明，解决了简晨烨，永绝后患？” “简晨烨倒还好处理，我现在最担忧的却是若薇和白家的关系，昨天的报纸，若薇不顾楚门主反对，执意要跟白展桭断绝父女关系，她对白家的恨意，超出了我的想象。”程蓦然语气略显沉重，若薇的伤疤，也是他的创口。 “这事也怪不得若薇吧，要是换做我，早就踏平白家，能忍到现在，若薇已经很不容易了。”康铎替若薇申辩道。 程蓦然偏头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我估计她是有这样的想法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舅舅，蓦然想跟您单独见一面，您……” 若薇的话还没说完，楚耀棠便将鼻梁上的老花镜拿下来，轻哼一声打断若薇的话，说，“不见，八字还没一撇，见什么见，那小子在咱们家住了这许多天，我已经看在你面上没赶人，让他别得寸进尺。” 外人眼中的楚门门主，或许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厉害角色，但在若薇面前，俨然只是位跟小辈置气的长者罢了。 若薇这似乎也是第一次到楚耀棠的书房，有些好奇地四下张望着，这书房都快赶上她房间那么大了，四面墙除了门，有三面都是书柜，排列着琳琅满目的书籍，楚耀棠的书桌就在最大一扇书柜前头，这样衬托下，多了几分渺小的感觉。 若薇笑得很是讨好，“舅舅，既然程蓦然有心拜访您，您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见见他又何妨，若薇知道，您是最深明大义的长辈了，是不是啊？” “哼，你就会给我带高帽，我不深明大义，你让他赶紧从我家里滚蛋。”楚耀棠拍了一下桌子，手边的钢笔随着他拍桌的动作，惊跳飞起，又重落桌面。 若薇瞟了一眼，有些汗，“舅舅，您别这样，蓦然他是我男朋友，很有可能会成为您未来的外甥女婿，把关系闹得这样僵，何必呢？” 若薇是真的无奈，程蓦然和她舅舅就是两位祖宗，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威胁。 “你是认真的？若薇，程家那小子有什么好？如果你愿意，舅舅分分钟找个更优秀完美的青年才俊给你，干嘛非得是他程蓦然？”楚耀棠就不明白了，程蓦然除却长得比旁人帅一些，能力比旁人出众些，一无是处。 若薇半倚靠着墨色沙发椅背，俏美的脸上坚定，“舅舅，我非他不可，您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总之我等了他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等了他十五年？若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舅舅说清楚？你怎么就等了那小子这么多年，何况十五年前你才多大，你们怎么可能？” 楚耀棠身子立马坐直，嗅到一丝不同寻常，对若薇的事，他是习惯了事无巨细，却没想过有一日会从若薇这里得知，她和程蓦然之间，竟然早就认识，早在他将楚慈派到若薇身边，难怪他和楚慈猜来猜去，就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若薇未曾正面回答楚耀棠的问题，却将脖子上那块紫水晶扒拉下来，放在手心里，看着楚耀棠说，“舅舅可知，这是什么？” “这……这是？”楚耀棠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看着若薇手心那块紫水晶，失了言语。 若薇淡然笑着，“您想得没错，舅舅，这是程家的象征‘bloor gorgeous’，程蓦然早在十五年前，便给了我，他能把整个程家最宝贵的东西交到我手里，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舅舅您也能想明白。” “那小子是不是疯了？”楚耀棠拿起若薇手心那串紫水晶仔细端详，在灯光照耀下，闪烁着耐人寻味的紫色光芒，紫水晶上面赫然写着“程”的字样，这世间只有这么一块，而程蓦然将它送给了若薇。 若薇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是啊，我也觉得难以理解，当年的我还只是个孩子，他愿意把这样贵重的东西交到我手上，舅舅，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他的真心吗？” 楚耀棠把紫水晶递还给若薇，笑了笑，“若薇，是舅舅小人之心了，按程家的实力，程蓦然的确没有必要接近你来获得什么利益。” “您别这么说自己，舅舅，我知道您是关心我，才处处看不过眼程蓦然，可你们都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真的不希望您和他不和。” 若薇语气满是恳求，她知道，楚耀棠只一心为她着想，不想她受到伤害，若薇能理解楚耀棠的苦心，却也不想与程蓦然分开。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是若薇最擅长的，楚耀棠眼里的动摇，若薇看得真切，心里虽觉有些愧疚，也只能忽略不计了。 “好吧，我见他，舅舅倒是想看看，程家小子能说出什么花来。”楚耀棠最终是选择答应的，他的亲外甥女，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再固执下来，倒成他这个当舅舅的不是了。 若薇有些激动地起身，“您说话算话？” “大丈夫一言九鼎，我骗你一个小辈做什么？”楚耀棠啼笑皆非，因为若薇，他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似乎也年轻了好几十岁。 若薇几乎是跑着出去的，楚耀棠眯着眼笑得慈爱，这女孩，无论是性格亦或是相貌，都像极他那福薄的妹妹楚悯棠，叫他怎能不心生怜爱。 …… 若薇出去还没有半盏茶功夫，程蓦然便在门口敲门，“楚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既是来了，程少主又何必如此做作？” 楚耀棠端坐在书桌前的沙发，成熟威严的脸，眉眼与若薇像了五六分，都说外甥像舅舅，还真是那么回事，只是，楚耀棠身上那抹经年累月的黑暗血腥之气，与若薇恬静温和的气息，是大相径庭的，却对了程蓦然的胃口。 听见楚耀棠的话，程蓦然只是挑了挑眉，抬步走进去，在他面前站定，冷冽俊美的脸上染了几分凛厉之色，“我知道，您愿意见我，若薇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知道我外甥女要费这些功夫，你就不该要求见我，程小子，外边那些人怎么怕你没用，我楚门不会怕你，我愿意见你，不代表接纳你，接受你和若薇的关系。”楚耀棠说的话，直接狠厉，丝毫不留一点余地。 程蓦然眼尾一挑，幽邃眼眸闪过一丝寒光，同样的黑暗，势均力敌，也在冥冥中，就让程蓦然落了下风，不为别的，为着若薇和楚家的关系，注定了程蓦然必须退让。 “楚门主，您这么说，晚辈倒是有些尴尬了，今日见您，并不只是因了若薇，还有一件事，想跟您谈一谈。” 第一百五十七章 被装进套里 “哦……”楚耀棠来了兴趣，“程楚两家向来没有瓜葛，除了若薇，我倒真联系不起来我们之间的干系。” 程蓦然直接在若薇刚才的位子坐下，直接瘫靠着沙发椅背，坐姿随意，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上，他说，“确实是这样，不过我想说的是，您既然已经决定培养若薇作为楚家的接班人，是否要一直这样隐瞒下去？还是说，您其实未曾决定好，在楚慈和若薇之间左右徘徊？” 楚耀棠的话直接，程蓦然就更是直言不讳，他像是早有预料楚耀棠会如何回答，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楚门主很矛盾吧？蓦然愿意为您分忧，这件事，我可以帮您提一些建议，听与不听，您决定。” 楚耀棠身子微倾，一双利眸注视着程蓦然，嘴角那抹冷冽的笑，更像是威慑，“我楚家接班人的人，与你有什么相干？你这么劳心动力的，你图什么？” “如果我说，我心目中楚家接班人的人选，是若薇，楚门主是否可以接受我这样的建议？”程蓦然脸上始终带着笃定的笑，似乎料定了楚耀棠会接受他的建议。 楚耀棠果真如他所料的，表情下意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才开口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就算若薇接替了我的位子又如何？程家主母这条路，会更好走吗？” “当然。”程蓦然回答得毫不犹豫，“或许在世人眼中，程家这近百年顶级豪门当家主母的力量权利十分诱人，但识时务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条路有多难走，楚门主是若薇的亲舅舅，您是看着我母亲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程家无可取代的地位，难道您忍心若薇重蹈我母亲覆辙，将这条艰险万分的路再走一遍吗？” “哼！”楚耀棠气愤哼道，“打从知道你跟若薇的关系，我就猜到迟早会有这样的一天，纵然我千万个不愿意，也拗不过若薇的坚持，程蓦然，我就这么一个外甥女，你却要我眼睁睁看着她过上四面埋伏，无处不存在杀戮的生活。” 书房里，一下静谧得可怕，楚耀棠的话，无形中刺痛着程蓦然，确实，这是他不能也没有办法否认的事实，若没有得到楚耀棠点头，他断不会轻易放若薇去走那条凶险万分的路。 白炽的灯光打在俩人脸上，皆是一脸的郁色，尤其是楚耀棠，铁青着脸，似乎恨不得马上将程蓦然轰出楚家。 静谧了好半天，程蓦然才无奈又毫不犹疑地开口，“楚先生疼爱若薇的心，晚辈很能理解，但我对若薇势在必得，就算您不同意，我也不能放开她的手。” “哪怕我现在就杀了你？”楚耀棠的手不知何时伸到底下的抽屉，从抽屉里迅速抽出一把明晃晃，黑洞洞的五四对准了程蓦然的脑袋。 程蓦然深吸一口气，没有犹豫地倾身向前，额头严丝合缝贴着冰凉的枪口，一字一句，全无退让的意思，“您说对了，我哪怕今天，您杀了我，我亦不会退却。” 楚耀棠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看着程蓦然的眼神更阴沉了几分，握枪的手上，拇指扣动扳机，声音透着阴森，“你真以为我不敢是吗？程蓦然，我要你现在就向我保证，你不会让若薇去做什么程家主母。” 程蓦然讽刺一笑，“您明知道我做不到的，何必呢？楚先生，我也知道，您对我下不了手，先不说程家人会如何，单凭若薇在您心里的位置，您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我说得对吗？” 楚耀棠知道程蓦然在故意激他，手上的枪晃了一晃，拍在桌上，“看来你小子不单了解若薇，对我也剖析的很好啊。” 程蓦然清浅笑开，“您过奖了，我只是说了实话，您在意若薇，所以您断不会做出让她难过的事，您心里很清楚，我和若薇分不开，今日这一出，不过是给我的下马威罢了。” 程蓦然说得这么不留情面，楚耀棠面子上有些下不来，脸色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够了，说这么多，你是在跟我炫耀，我动不了你吗？” 程蓦然抬手摸了摸凉丝丝的鼻尖，摇了摇头说，“您又错了，我说这么多的意思，您该明白，既然我都了解您的用意，却还是来了，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我的诚意吗？” 楚耀棠也知道，自己到底还是要妥协的，只是就这么让这小子得逞，心里有些过不去，尤其看着他这样嚣张的表情，他只觉得自己火气“蹭蹭”往上冒，“你究竟想做什么？直说吧。” “我刚才都说完了，是我要问楚先生，您怎么选择？若薇要是成了楚家门主，跟我在一起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程蓦然右手食指轻叩着桌面，“笃，笃，笃……”的声音，令人烦躁不堪。 楚耀棠听得甚是不耐，瞧了眼他那只手，没好气的说，“你倒是会盘算，让我做坏人，你好从中得利，楚家是做什么的，你比若薇清楚，你觉得，一个从小规规矩矩的孩子，能承受得了那些？” “若薇可不规矩，在我看来，她有这样的潜力，您不妨勉力已试，到时候若真的不行，我还可以寻找别的法子。”对于若薇，程蓦然是有信心的，那孩子惊人的毅力，在没有彻底激发出来之前，谁又知道她有多大潜力。 楚耀棠轻点了一点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无形中被程蓦然装进了套里，明明说得是还有别的事要谈，说来说去，还不是关于若薇，这样一点头，反倒是同意了他和若薇在一起。 楚耀棠脸色更沉了，程蓦然这小子，跟他玩阴的是吧？很好，他倒是要看看，若薇的事，自有折腾他的时候。 “好，我同意你的建议，原本我也是有这样的想法，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顺势而为，能不能成，就看若薇自己了。”楚耀棠语气凝重，虽说答应，心里却不免打鼓，万一若薇根本扛不住可怎么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借机发泄 最近潼市可是多事之秋，市民们吃瓜吃得是不亦乐乎，先是知道了白家除了大小姐白若兰之外，还有个从未公诸在世人面前的二小姐，也就是上流圈子都不言而喻的白家幺女白若薇， 还没缓过劲来，又得知她和简家大少爷简晨烨的婚约。短短半月时间，先是登报订婚，又是白家幺女开了口，在报纸上说明与父白展桭断绝父女关系。 现在更是好玩了，本来是二小姐未婚夫的简晨烨，竟然变成跟姐姐白若兰结婚，世间还有比这更滑稽可笑的事吗？ 简家可是潼市第一名门，怎么偏就与白家纠缠不休了，先后与白家两个女儿有婚约的简晨烨，更是个怪人，当年他车祸残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之际直接人间蒸发。 现在冷不丁现身，还闹起这么大一出笑话，潼市那么多闲散人士，看戏看得不亦乐乎。 却实是苦了简老夫人，就因为自己的孙子是个残疾，白家竟然敢自作主张，原本订好的是让小女儿嫁过来，说换人就换人，招呼都不打一声。 简家， 坐落在闹市区的一幢尤为豪华的别墅，方圆几公里内，尽是简家产业，以简家大宅为中心，豪华异常，光是简家的保卫，佣人就上百个，也足以显示简家作为潼市第一家族的气派。 可今日的简家，气氛却是沉重的，就连许久不曾回过简家的简晨烨，都被姚天明的人专程送了回来。 简老夫人一身素色旗袍，由佣人搀着从内室走出来，苍老满是褶皱的脸上，却也是化了淡妆的，说起来，这位简老夫人，还是民国晚期鼎鼎大名的美人，年近八十高龄的她，纵使由佣人搀扶，仪态也可见当年的优雅。 “姑姑，晨烨回来了，正在客厅等着见您呢。” 姚天明一脸讨好地上前，拂开佣人的手，亲自搀着简老夫人，常年在声色场所浸染的脸上，泛着油腻腻的光，就连笑容也是异常恶心人。 简老夫人简于玫华不是不知道姚天明背着她觊觎简家资产的事，可无奈简家唯一血脉，因为车祸残疾，现在更是让他作为人质，老夫人即使想为孙儿做些什么，也无可奈何。 还没有走到客厅已然瞥见脸色苍白的孙子一脸孤寂地坐着，心口有些抽疼，终究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不是说了，让他只在年节祭祀的时候过来见一面就可以吗？你现在把他带来做什么？” 简老夫人很清楚，只有她尽量表现得对简晨烨嫌弃一些，讨厌一些，才能保得他的安全，亦可以让姚天明卸下防备。 对于简老夫人的话，姚天明向来是半信半疑的，只是她眼里那抹不去的厌弃，又不像是装的，有时候，姚天明也拿不准这老太太的心思。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能保住简家在潼市屹立不倒的地位，简于玫华却也不是什么良善可欺的人，他是一点也松懈不得。 简晨烨竖着耳朵听姚天明与自家奶奶的对话，纵使明白奶奶的用意，心还是不免一沉，有些难过，这么多年，他与自己唯一的亲人，也只能在年节或者祭祀的时候匆匆见上一面，不能在她老人家跟前尽孝，简晨烨觉得很愧疚。 “大少爷，您暂且忍着吧，他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秦羽站在简晨烨身后，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不是没看见简晨烨死死握成拳的手，可他们现在要做的，是纯粹的韬光养晦，是要在姚天明面前，装疯卖傻。 “我知道……”轻飘飘一句话，却透着无尽凄凉，如果不是当年他一时不察，中了姚天明的圈套，如今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姚天明搀扶着简老夫人走过来，简晨烨脸色如常，深褐色的眼眸却是瞬间染了一层寒霜，低眉顺眼，勾唇浅笑，模样好不恭顺，“奶奶，叔叔。” “晨烨，你不要总是麻烦你叔叔把你送过来，我这里没什么事。”简老夫人首先发难，像是怕极了姚天明会先她一步说些什么。 姚天明扶着她坐下，一脸长辈温和的态度说，“姑姑，您对晨烨也太严厉了，他只是想自己奶奶，偶尔回一趟家也没什么的，更何况他这次来，也是有白家的婚事要跟您商量。” 简老夫人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对他说，“天明，你不要总是纵着他，这小子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别人，白家反反复复，先是要将小女儿嫁过来，现在又招呼不打一声，换了大女儿，还不都是他自己无能所致。” 简晨烨手握成拳，故意脸色阴郁地看着简老夫人，“奶奶，我这样，不也是您管教不严之过，您让叔叔把我关在郊外别墅八年，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 “晨烨，怎么跟你奶奶说话的？太不成体统了，难道我把你接来，就是为了让你忤逆你奶奶的吗？”姚天明故意装作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训斥他，心里却很是解气。 这些年简晨烨在郊外别墅待得倒也还算安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到简家，就浑身长满刺一样，见人便开始攻击。 “叔叔这话错了，如果不是您和奶奶替我谋的这婚约，简家也不至于再度成为潼市的笑话，还是您觉得，我一个人成为简家笑话不够，还要再多一桩？”简晨烨满脸讽刺，也许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毫无顾忌，没有掩饰地对姚天明冷言嘲讽。 姚天明完全傻眼了，这应该是简晨烨待在郊外别墅的八年来，第一次出言顶撞他吧？这又是什么新奇的事？ 简老夫人看着姚天明的背影，对简晨烨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这样的话，可简晨烨，又岂能听，他忍了这么多年，如果现在不趁此机会发泄出来，那他也太委屈了，况且，就算发泄，他也是有分寸的。 “晨烨，你今天吃错药了吧？火气这么大，难道你是真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顽童装病发 简晨烨耸动的肩膀明显僵了一秒，还是明显到足以让姚天明意识到反常的一秒，接着很快否认，“叔叔您在说什么？我和她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就喜欢了？” 姚天明眯起眼，心里却在默默琢磨着，就算是真没见过面，简晨烨对她有意也是事实，更何况，将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白家幺女嫁过来，总比那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要好得多。 他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说，“晨烨，你放心，你喜欢的女孩，叔叔一定帮你娶进简家，那白若薇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若是能做你的妻子，也不担心她翻了天。” 这话说的，既是警告，又表明了他这个做叔叔的宽容大气，尤其是最后那句，与其说担心白若薇翻天，不如说是担心简晨烨翻天。 “叔叔说得是。”简晨烨尽可能地恭顺，好似刚才不管不顾发泄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佣人们接连进来，手里捧着一盏盏茶，这在一定意义上，也是简家的规矩，简晨烨今年还是第一次回简家，这里的仆从都是顶有眼力见的，这么多年简家被姚天明把持着，简家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姚先生喝茶，老夫人，大少爷喝茶。” 这送茶的先后顺序，很有一番讲究，但现在，能做主的人明显是姚天明，简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阴郁，却是不动声色，家里有今日这局面，跟她脱不了干系，也是怨她之前太信任姚天明。 青瓷釉彩的茶盏，看起来便价值不菲，简家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名门望族，一应用品自是不相同的。 简老夫人手里拿着茶盏是越想越气，越气便越激动，掌心一歪，“哗啦”一声，碎了一地，她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天……天明……” 她本就有气喘，现在冷不丁被姚天明这么一刺激，她一口气没喘匀，直接仰倒在背后的沙发上，简晨烨脸色大变，却又不能让姚天明看出端倪，眼眸满是沉重痛苦。 姚天明也没想到，向来中气十足，身体没有大碍的简老夫人会突然这样，心下也有些慌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医生，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去叫医生，我姑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些伺候的人，都别想好过。” 简晨烨滑着轮椅过去，不忘回头看秦羽一眼，暗示得很明显，今天这一出，纵使简老夫人真有个万一，简晨烨自觉也能控制住局面。 “叔叔，奶奶她应该是气喘发作了，依我看还是先把她转移到房间去吧。”简晨烨也是强忍着心慌，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姚天明眉眼阴秽，心里觉得简晨烨真是晦气，打破了他谋划已久的事，原本打算借着简晨烨与白家的婚事作为媒介，要求简老夫人让出简氏集团的一部分股份，现在这么闹，此事肯定是要先搁置一边的。 “来人，把老夫人转移到她房里，等医生过来再说。” 姚天明干脆在沙发坐下，吩咐人将简老夫人抱回她自己房里，心里不由忐忑着，这个时候，她可千万要撑住了，简家还未曾掌握在他手里，简于玫华可不能轻易死了。 “叔叔，奶奶现在正昏迷着，我想尽尽我的孝心，陪着她，可以吗？”简晨烨表情无辜，眼眸透着一抹哀求，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简晨烨最会的就是混淆视听，不过屈屈姚天明，简晨烨如今已摸清他的秉性，知道怎么说，怎么做，才是对了姚天明的意思。 姚天明看了眼被佣人小心翼翼抱起来昏迷不省人事的简老夫人，挥了挥手说，“去吧去吧，你这么多年待在郊外别墅，尽尽孝心也好。” “谢谢。” 简晨烨说完，将轮椅滑了个方向，婉拒了一旁佣人的帮助，自己滑着轮椅往简老夫人内室的房间去，眼底一片幽光，嘴角轻勾起一丝冷冽的笑。 姚天明压根没发现，此时的秦羽并不在简晨烨身后，也或许是这么多年，简晨烨一直温顺听话让他卸下防备，不过姚天明的警惕心还是太低了。 “我想单独陪陪我奶奶，你们出去候着吧。”简晨烨笑得温煦儒雅，很是清隽。 佣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露为难之色，“大少爷，姚先生吩咐过，我们是要寸步不离守着老夫人的，万一出了事，您是好说，可您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办？” 简晨烨眉眼弯弯笑道，“放心，我只是单纯想陪陪她老人家，你们看，我一个残废的人，能做什么？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简晨烨的话也有着几分道理，他确实是个残废，佣人上下打量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漾着温和的笑，眼眸也染了笑意，这样的简晨烨没有丝毫攻击性。 “那好吧。”几个佣人好容易松了口，从简老夫人房里出去，可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一离开，已然间接造成了姚天明致命的击败。 门“磕”一声关上，简老夫人立马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这倒是把简晨烨吓了一跳，他眼眸闪过一丝无奈，滑着轮椅过去，“奶奶，您怎么又假装病发？可把孙儿吓坏了。” 简老夫人脸上笑得狡黠，看起来倒添了几分孩子气，一点不像年近八十的老人，她说，“我要不这么做，能跟你单独说话吗？小烨，我让你去找程家人求助，你找了没有？” 说着，简老夫人压低了声音，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望过去，表情有些不安。 简晨烨冲她安抚地笑了笑，“奶奶您放心，这会门口的人都被秦羽支开了，在医生来之前，您尽管放心跟孙儿说话。” “做得不错，八年来，我是无时无刻都在找机会让你回到简家，小烨，是奶奶对不起你，奶奶引狼入室了。”简老夫人满脸自责，一想到当年对姚天明的过度信任，肠子都要悔青了。 “奶奶您别说这样的话，您也不想的，何况晨烨已经找到反败为胜的方法，您就瞧好了。”简晨烨对她温柔笑着。 第一百六十章 没存在感的简晨烨 简老夫人蒙了一下，开口问道，“小烨，你不要做什么威胁生命的事啊，简家唯有你这么一点血脉，奶奶护你不住，日后也没脸去见简家的列祖列宗了。” 简晨烨明白她的心情，可现在确实也顾不上危不危险，只要能将姚天明彻底驱逐出简家，就是好的，简晨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奶奶，我会继续跟程家交涉，向他们求助，即使没有程家的援助也没有关系，您顶多再等一个月，我便可以光明正大回到这里，在您身边尽孝。”简晨烨下定决心地保证道，无论如何，也该到奋力一搏的时候了。 简老夫人眼里露出忧虑，“晨烨，奶奶知道这么多年，你过得委屈了，奶奶不为别的，只想让你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跟他硬碰硬，姚天明那个人，不择手段，奶奶实在怕……” 简晨烨仍是继续安抚，“奶奶，我今天来见您，不是为了听您说这些，您不用为孙儿担心，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八年前那个，轻易入局的简晨烨。” 门霍地被打开，秦羽一脸凝重闯进来，“少爷，医生和姚天明已经往这里开了，您和老夫人长话短说。” “晨烨，奶奶没别的话，为了你，也为了简家，一定要堂堂正正回来。”简老夫人眼角湿润着，伸手用力握着简晨烨的手。 简晨烨也不禁红了眼，“奶奶，从现在开始，您听我的，什么都不要管，孙儿一定不负众望，尽自己最大心力回归家族。” 不到一分钟时间，姚天明率先走进来，医生和几名护士紧随其后，简老夫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胸口不停起伏着，嘴巴亦是一张一合地，看起来甚为惊心。 简晨烨由身后的秦羽推至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乍一看是麻木的，但若是瞧仔细了，便能看出他眼眸里涌动的戾气。 “医生，我姑姑的气喘可有好几年没发作了，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喘不过气来，请你务必为她详尽检查一番。”姚天明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勤勤恳恳，为简家任劳任怨的管家形象。 简晨烨脸上表情放空，尽量不让自己去听姚天明说的话，奶奶的房间，还保持着他记忆中的模样，古老的红木制的床，三面雕刻着精致百鸟朝凤图，床前放了张旧式梳妆台，听闻那是爷爷特意为她定做的。 再看他轮椅后面的桌子，也是红木制的，桌子旁边放了张床榻，似乎也是那个年代可用作沙发的，沙发后面放着爷爷的遗照，慈眉善目的老人，曾经也是最疼爱简晨烨的人。 屋子里弥漫着好闻的幽幽沉香，放置在香炉中，味道淡淡的，不刺鼻，曾经听奶奶说，还有点安神的作用，以前简晨烨是最喜欢这个味道的，可现在闻起来，却总有种忧伤的感觉。 姚天明瞥了眼望着简老先生遗像，沉默着不言不语的简晨烨，看似毫无反常，还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可直觉告诉他，刚才他在这里陪着简老夫人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思考着出神的功夫，医生放下听诊器，站起身一脸恭顺地对姚天明说，“姚先生请放心，老夫人只是受了点小刺激，一时喘不过气来，没有大问题，稍后我会为老夫人配些药，应该就没事了。” “有你这句话，我安心不少，麻烦你跑一趟了。阿奇，送赵医生出去。”姚天明一副主人的做派，丝毫不顾及同在房间里，真正是简家主人的简晨烨。 赵医生下意识看了眼简晨烨，都说他在八年前那场车祸中成了废人，被简家放逐，如今看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看着让人还真有点不舒服。 外人不在，简老夫人又昏迷着，姚天明也瞬间卸下伪装，一脸倨傲的看着简晨烨说，“晨烨，这里也没你什么事了，一会我就让人送你回去。” “叔叔，我的婚事，不知道您是怎么决定的？”简晨烨脸上表情淡然，一点没被影响。 姚天明看了眼脸色稍微红润一些的简老夫人，笑着说，“晨烨，我记得你手上有百分之八简氏集团的股份，不然你看这样好了，你给我股份，我帮你跟白家说媒，你不是喜欢白家幺女吗？那我就让她嫁给你，如何？” 简晨烨故意露出一抹狂喜的表情，随即又瞬间黯淡下来，“叔叔说笑了，我的股份都在简氏基金会那里放着，我哪里有权利动得？” 也是，姚天明脸色有些凝固，简晨烨的话在理，这么多年，他不能得逞的原因，不也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简氏基金会，如果他要得到简氏集团，就必须要有近半数的简氏家族族人点头同意，签过协议之后才能算数。 可他一个外姓人，简家旁系虎视眈眈看着简老夫人，只等她倒下好理所当然拥有简家的一切，所以姚天明才会那般害怕简老夫人醒不过来。 “所以你就没想过要说服你的那些叔叔伯伯？”姚天明如意算盘打得响亮。 简晨烨回的四两拨千斤，“叔叔您真是说笑了，晨烨一介废人，现在又被奶奶禁足在郊外别墅，不得自由，我如何劝得了？如果叔叔真的想要，不如直接找他们说好了，晨烨自然不敢有意见。” 找他们说，这不是公然告诉那些人，简老夫人被他控制了吗？姚天明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这样做，他讪讪一笑说，“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不过晨烨你的婚事，叔叔会多多上心的，我这就去回了白家的人，请他们务必将小女儿嫁过来。” “可那位白家幺女，不是已经登报跟白家划清界限了吗？”秦羽忍不住开口插了句嘴。 姚天明脸色一沉，对他训斥道，“那是他们的家事，你一个随从怎可随口置喙？况且血缘关系哪能轻易说断绝就断绝的。” “对不起姚先生，是秦羽失言了。”秦羽倒是认错认得快。 第一百六十一章 消失的记忆 “算了算了，猜你也说不出什么花来，晨烨身体不好，赶紧送他回去吧，这天气时暖时冷的，生病就不好了。” 姚天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他们打发了出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谋夺简家财产，又如何想得透彻其他。 秦羽低头颔首，一语不发推着简晨烨出去了，没了姚天明和简老夫人在旁，简家的佣人也是视简晨烨如无物的，一直到他们出了简家大门，仍然没有一个佣人跟简晨烨打招呼，哪怕是一句礼貌性的“大少爷”，也是没有的。 门口停放着他的林肯车，每每这个时候，简晨烨和秦羽总是要上演一番艰难地上车，以及艰难地抱人上车。 秦羽将简晨烨安置在后座，关了车门，转而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旁边的司机却是愣愣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怎么还不开车？大少爷已经在车上……” 秦羽话还没说完，后座的车门被再次打开，简晨烨旁边的空位坐进来个人，秦羽转过头，吃了一惊，“程少主，您怎么？” 程蓦然挑眉看他，“怎么？我不能在这里？” 简晨烨面无表情，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久闻程家少主行事作风异于常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青天白日的，在简家门口截住我这个简家大少爷，不知程少主要做什么？” “你这个简家大少爷，做得也太名不符实了。开车吧，我送简少爷一程。”程蓦然将鼻梁上的墨镜推了推，笑得天花乱坠般灿烂。 秦羽转回头，不再说话，程家少主既然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不怕事，而简晨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不怕事的人帮他。 秦羽这般想，却不代表简晨烨也是这么想的，他冷笑一声，“程少主今日是来看我笑话，还是特意来送我回郊外别墅的？” 程蓦然周身凛冽之气收敛，双手环胸，摇了摇头，“都不是，既然你都已经找上门请我帮忙，我要是再不出现，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有话直说，程少主何必这么冷嘲热讽。” 是他无能，被姚天明囚禁了这么久，还必须依靠别人的力量才能翻盘，可他听不惯程蓦然这样的冷言冷语。 程蓦然嘴角轻勾起一丝凉薄的笑，“姚天明囚禁你这么多年，竟然没磨平你的锋芒，简晨烨，我已然明了你的请求，我今天来，为的是向你说明我的条件。”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是答应助我一臂之力？”简晨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他早就想堂堂正正活一次了。 程蓦然点了一下头，复又摇头，嘴角的笑意始终未散，他说，“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简晨烨，是帮你还是帮你的敌人，我还没想好，因为在我看来，你是横在我和若薇之间的隐患。” “隐患！？”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简晨烨因惯性向前倾，余光却瞥见外面陌生又熟悉的景物，警惕又防备地出声问道，“宜园？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当年我便是在这里，将若薇托付给你，让你替我好好照顾她，可是简晨烨，你是怎么照顾的？照顾到让她对你那么依赖，甚至把我们俩人混淆不清的地步吗？” 程蓦然声音如深冬里最寒冷的疾风，一字一句，刮在简晨烨耳朵里，不见血光，却疼痛难忍。 简晨烨脸上具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拼命摇头，“这不可能，程蓦然，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的？” 他替代程蓦然，陪伴在若薇身边七年的光阴，直至八年前那场车祸，其实车里不只简晨烨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便是白若薇，他们一人双腿残疾，而若薇，则因为头部受到撞击，失去了一部分记忆，那七年的光阴，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程蓦然眉眼噙着幽冷戾气看向简晨烨，秦羽已被人从车上扯下来控制住，车里车外全是程蓦然的人，“简晨烨，我曾经那么信任你，可你都做了什么？你现在又有什么脸面来求我帮你？” 简晨烨脸色雪白一片，只剩下麻木摇头，“程蓦然，你……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若薇恢复记忆告诉你，还是你自己查出来的？” “我要知道这些轻而易举，可你呢？我让你守护她，你却做了什么？你差点让她被连累，那场车祸因你而起，简晨烨，你有没有想过若薇有可能因为你再也回不来了？”程蓦然愈发激动，伸手揪住简晨烨的衣领，冲着他大声吼。 简晨烨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隐瞒了白家人，甚至瞒过了姚天明，可是为什么程蓦然会知道？ “程……程蓦然……”简晨烨脸色由青便紫，被他紧紧揪住衣领喘不过气，“当年的事，我无从申辩，也不会为自己找理由借口推脱，但我希望你相信，我从来没想过伤害她，这些年，我为了不让人知道她和我之间的关系，甚至八年不曾出现在她面前。” 程蓦然终是松开手，看着脸色已然涨成紫色的简晨烨，语气寒凉，“那现在呢，现在为什么要出现？” “我没有这个想法，程蓦然，我现在一心只想从姚天明夺回简家，为自己还有若薇，报八年前车祸的仇，接近若薇，只是想确定，你是否已经回到她的身边，还有，有件事你该明白，不是我要出现，是白家，将我们联系在一起的。”简晨烨大口大口喘气着，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 程蓦然阴森森地看着他，“所以？你打算不遗余力接近她？然后找机会告诉若薇，你其实在她身边待了七年，是因为失忆才把你忘了，是这样吗？” 简晨烨摇了摇头，“这话得两说，如果你答应助我一臂之力，我便会向你承诺，我不会出现在若薇的面前。” “你在威胁我？”程蓦然危险地眯起眼。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傍晚夕阳下，一辆黑色林肯车停放在宜园的专用停车坪，简晨烨和程蓦然下了车，一个站着，一个坐在轮椅上，脸色沉重着，周身似是还带了几分让人心悸的凛冽。 “威不威胁的，不是我说了算，是你程少主一言之差，简家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程少主若愿意鼎力相助，那么这件事，晨烨一定就此烂在肚里。” 简晨烨表情平和，嘴角噙着一丝颇有些耐人寻味的笑意，他笃定着，程蓦然会答应他的要求，毕竟白若薇，是他程蓦然的心尖宠。 程蓦然心里虽是气愤的，面上却要不显不露，尤其那双深沉如墨的眼眸，眸里似是一潭湖水，寂静无声，他勾唇浅笑，低头看向简晨烨，“看来你是料定我回来找你，今日这番说辞，你等了多久？” 简晨烨抬起头，对上程蓦然那双如冰潭的眼眸，露出一丝苦笑，“蓦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不是情非所愿，我也不至于这样逼你，你就不能容我这一次？” 身后，秦羽已被秦艽的人放开了，看着简晨烨落寞的背影，秦羽于心不忍，可碍于围在身边的这些人，全是惹不起，也打不过的，“你们少主到底要做什么？” “少主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这些人能猜的？如果你想知道，不妨直接过去问他。”秦艽笑得很是挑衅。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可偏偏秦羽又是那般禁不住挑衅的人，他上前一步，眼看就要动手，身后那群人就这么围了过来。 秦艽挑眉，笑得一脸无谓，“我想今日，有求于人的并非我家少主，你这么不讲礼数，就不怕惹恼了程家人，坏了你家少爷的好事吗？” 他这样说，似乎也有些道理，秦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脸色仍是郁郁的，“这就是你们程家的待客之道？我今日也算是领教了。”秦羽环顾一下围在四周的人，脸上的表情很是讽刺。 程蓦然似也听见了身后的动静，表情玩味的说，“你的随从似乎不太喜欢今日这样的氛围，晨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御下的的能力，还是这么糟糕，也难怪，你要借助我程家的势力才能掌握简家。” 这一点，程蓦然说得的确不错，这也是简晨烨一直以来的弱点所在，他向来对待自己身边的人不擅于防备，不然的话，也不会有如今这般局面。 “蓦然，你说得对，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么多年，你又长进多少？怎么我看起来，你亦不过如此。”简晨烨不遑多让，程蓦然与他，虽是从小一起长大，可也从来不是什么朋友。 程蓦然眉心不由一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当年是否跟你说过，若薇将来会成为你最大的弱点，如今这句话，好像正在演变成现实，不是吗？”简晨烨迎上程蓦然一脸的寒霜，笑得俊雅温煦。 程蓦然转头看向远处，身子站得笔直，他说，“那又如何呢？简晨烨，我说过要保护她，我有这个能力，可你呢？这么多年来，你给过若薇什么？除了那场车祸，你还给过她什么吗？” 简晨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是啊，我没能力守护她，辜负了你的嘱托，所以你现在是打算要报复？” “报复你？没什么意思，我也并非真的责怪你，当初的事，你也不想发生，既然已经发生了，怨不得别人，只是简晨烨我必须提醒你，一旦你做了这个选择，可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程蓦然目光沉静，见他不是为了当年的事算账，而是为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也是为着当年他在潼市，只有简晨烨这么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虽然，他们从来不是朋友。 换做是十五年前，简晨烨或许还会相信程蓦然这样的话，可现在明显不是啊，简晨烨这八年，什么都没学会，疑心病倒是年复一年的严重。 “我让你帮我，你却跟我说没有回头路，程蓦然，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简晨烨手握着轮椅的扶手，用力到手背青筋绽起。 程蓦然颇有趣味地看着他满是青筋的手背，“怎么？想站起来了？简晨烨，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当年的车祸，你或许是一时伤了双腿，可这八年时间，足以让你痊愈了吧？” 简晨烨脸色愈发难看，看着程蓦然眼里满是震惊，这男人，恐怕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这么多年，就连日日夜夜派人守着自己的姚天明也未曾察觉一丝一毫，程蓦然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突然有些心口发凉，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脸色同他一样难看的秦羽，握着轮椅的手不禁开始颤抖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蓦然，你还知道什么？不妨一次性说了吧？”简晨烨深吸一口气，早晚都要面对的，现在这种时候，他没有任何申辩的契机。 “就像你说的，我知道什么，取决于你对若薇的态度，若你不再接近她，那程家可助你一臂之力，我的人也可暂时为你所用，但是……”程蓦然没有说下去，但简晨烨显然已经明白。 他缓缓抬眸，明亮的眼瞳此时黯然得让人心酸，“如果我没有照你说的做，继续跟若薇接触，你便会反其道而行之，帮姚天明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是这个意思吗？” 天色渐渐暗透了，简晨烨看不清程蓦然脸上的表情，却能很清楚地觉察，他那凛冽不容任何人挑衅威胁的气势。 “你很聪明，我喜欢跟聪明人合作，简晨烨，希望我今日特意来找你，不会白费心机。” 程蓦然抬手在半空打了个响指。 秦艽大步上前，站在程蓦然身侧，“少主，您有何吩咐？” “简少爷累了，好生把他送回家。”程蓦然这话是一语双关，只有简晨烨能听明白。 秦羽连忙上前，站在简晨烨身后一脸警惕，“不麻烦程少主派人，属下自会将我家少爷安全送回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亏欠就是亏欠 “秦羽，不得无礼。”简晨烨阴着脸呵斥。 秦羽没想到会得自家少爷呵斥，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言的受伤，“少爷，您行走不方便，程少主招呼不打一声便将您带来这里，难道属下连替您不平的话都不能说吗？” 程蓦然脸色倒是平淡，“晨烨，你御下能力是不行，但好在他也算是忠心。” “让你看笑话了。”简晨烨对他轻轻颔首，好像刚才针锋相对的并不是他和程蓦然，是旁的什么人一般。 秦羽不能理解他们之间的弯弯绕，本来也是直脾气，如今看起来，这程蓦然倒是真不像要对简晨烨做出伤害之事。 打发了人送简晨烨离开，程蓦然背影孤寂地站在原地，说话的语气，竟然有些凄凉，他说，“秦艽，你知道，我和他曾经也算是朋友，可自八年前那场车祸，他差点让我失去若薇，便再也不是了。” 秦艽不明白，也和秦羽一般直来直往，“哥，可我怎么记得，你曾说过，你和简晨烨是性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注定相生相克，水火不容，做不成朋友的。” 程蓦然自嘲般笑着摇了摇头，“是啊，做不成朋友，当年我把若薇托付给他的时候，我以为，他将来可以完璧归赵，却等来，他残废双腿，若薇失去记忆的消息。” “那你，帮他吗？”秦艽问得小心翼翼，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程蓦然总是这样拼命，好像所有事到他这里都能，游刃有余，迎刃而解，就仿佛不一样了一般。 他用八年时间让自己站在程家的最高处，甚至用自己的能力，堵住程家那帮老头子的嘴，却唯独在潼市那一个月发生的事，成了程蓦然心里永远的伤痛，这一点，秦艽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他是怎么熬着，怎么凭着自己的自制力，压抑想不顾一切回到潼市的冲动，秦艽也全都清楚。 程蓦然不再说话，安静地看向不远处坐落的那座庄园，也是程家在潼市的象征，秦艽也就站在他背后，安静地沉默着，他最惯的就是这样陪伴程蓦然身边。 身后的那些人，见程蓦然一言不发，也都面面相觑不敢言语，这种时候，谁要是擅自多言，那就是自己活该了。 时间一点一点晃过去，程蓦然起码站在原地将近半个小时未曾说过一句话，一个字，才不紧不慢回过头看着秦艽，对他说，“简家的事，由你全权负责，至于怎么做，听简晨烨的，你们的人保证他的安全就是。” “哥，那你刚才，为什么说那么多？明明你就已经决定要帮他，为什么还故意装作一副恶人样？” 这是秦艽最难以理解程蓦然的地方，明明就不是他的本来面目，可这么多年，却一直都喜欢让外界给他贴上，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标签。 “将来你会懂的。”程蓦然没有正面回答秦艽的问题，只是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 简家郊外别墅， 今天发生的事，足以让简晨烨一夜无眠，尤其程蓦然的态度，让他很是在意，这个男人，就像迷雾一般，拨开一层又一层，才发现，是漫天大雾，散不尽的。 “少爷，你今天有点反常。”秦羽一般在没人的时候，是不太喜欢对简晨烨用敬语的，诚然简晨烨也不习惯被人这样对待。 听见他这样说，简晨烨低头理了理盖在双腿的薄毯，饶有兴味地回道，“怎么说？” “你看那位程少主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就好像你欠他钱一样，少爷，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看一个人的。” 秦羽看了眼四周，发现今晚的别墅有些反常，以往都是他们还没下车，姚天明的人就如蝗虫一般围了上来。 简晨烨看着前方的小道，笑得很是温情，“你的感觉没错，秦羽，我是欠了程蓦然的，为的十五年前答应他的承诺，我食言了。” “少爷，你说这话，属下听不懂，那位程少主之前一直在欧洲，而你在潼市，你们未曾见过面，又何来亏欠一说？” 秦羽推着简晨烨往前，偌大的别墅实在太过静谧了些，让他觉得不安心，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可看起来，又似乎风平浪静的，甚至连接别墅小道的灯都是一如既往的明亮，没有丝毫不妥，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简晨烨不是不想回答，是不知道怎么同秦羽解释，“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总之亏欠就是亏欠，由不得我争辩。”简晨烨说的轻描淡写，秦羽也就此作罢不再问了，想来也不是什么畅快的过往，也许是真的已经都忘了吧。 “少爷，您不觉得，今晚的别墅，太安静了吗？”秦羽话音刚落，小道旁边的高大挺拔沉香树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俩人皆是凝了神，尤其是秦羽，他第一反应便是护在简晨烨身前，“是谁在那边？给我出来。” 简晨烨这时候倒是不慌不忙起来，他拉了拉秦羽的衣角，笑得云淡风轻的，“秦羽，让开。” 刚才程蓦然的话虽没有说开，但俩人之间的默契，就是这般奇妙，程蓦然没有明说，简晨烨却也是懂的，今夜之所以如此静谧，想来也是程蓦然派人清扫了这里的人。 秦羽回头看了眼淡定的简晨烨，很是惊讶，“少爷，你这是？” “是程家派来的人，不必如此警惕。”简晨烨只顾着低头理毛毯，连头都没抬起来看一下。 “简少爷果真淡定，属下佩服。” 语气爽朗的男声传来，沉香树后走出来一位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看模样，还比简晨烨和秦羽要小得多。 他走近前，在简晨烨跟前恭敬低头，“属下魏恕，是我家少主派我来的。” “来帮我的就是朋友，不必如此客气。”简晨烨这时抬起头，一脸笑意看着他。 魏恕以前是程家的暗卫，程蓦然回到潼市后，暗卫也没什么作用，于是乎，解散的解散，也有并入秦艽那里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替你望了个风 白若薇这几天很心丧啊，就算是自己登报挑明了不再与白家存在任何干系也无用，总是有那么一些不长眼，没有眼力见的人问起关于白家的事。 就比如现在，她不过和程蓦然好端端在“静觅”吃个饭，也能被人堵在厕所里，这也就算了，没什么的，既然这么想知道八卦的事，成全你就是了，可这样推推搡搡的，就不太好了吧？ “白若薇，你也太狼心狗肺了吧？白家生你养你，你倒好，攀上高枝，直接就登报撇清关系了，你这么做，对得起疼你爱你的姐姐吗？” 身穿橙色外套，里头套了件夸大灰色卫衣，配着黑色丝袜的女人，冷不丁推了若薇一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若薇冷眼瞧她，这女人看着似乎有些眼熟，好像上一次，蒋家宴会的时候，跟在白若兰身边那女的。 况且她自己也说得，“对得起疼你爱你的姐姐吗？”这句话，说得若薇胃里翻涌，这女人不恶心，自己都替她恶心，就白若兰那丫头，配得上“姐姐”这两个字吗？简直不要太搞笑。 还有她旁边那个穿得跟花蝴蝶似的女人，好像也是白若兰的小跟班，若薇不禁在心里有些无奈地想，她这是哪门子的狗屎运，不就出门吃个饭，怎么就撞上这俩女人了。 若薇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不紧不慢甩了甩手里的水珠，笑得一脸春花灿烂的模样，也不生气，只是抬腿上前一步，逼近她们，“我说，你们俩是觉得家族背靠白家这棵大树好乘凉还是怎么的？这么护着白若兰。” “我们这是为着若兰主持公道，她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孩，就因为你，现在都一病不起了，白若薇，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就回家去看看她，你姐姐可是因为你才生病的。”穿得像花蝴蝶的女人仰着脖子开口说道，声音听起来颇为不平。 白若薇讥讽一笑，淡淡道，“这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你们要是跟她闺蜜情深，她自有你们陪伴，但我已非白家人，还有……”若薇停顿一秒，凑上前，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白若兰一定没跟你们说过，我这个人可是向来睚眦必报的。” 身着橙色外套的女人本能后退一步，双手护在前面防备警惕地出声问道，“你想做什么？白若薇，你本来就是不受宠的幺女，你要是敢对我们做出什么，你父亲定然不饶你。” 若薇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精致眉尾上挑，眼底笑意渐深，嘴角却是噙着几分残忍的冷漠，“我父亲又如何？从前不会怕，今后更是不必怕，你们不会觉得，有白若兰替你们撑腰就可以无事生非，颠倒黑白了？” “你……你给我出去。” 原本拦下若薇的是她们，可白若薇的眼神在她们看起来犹如鬼魅一般，实在太恐怖了，若兰怎么都没和她们说话，她这个妹妹是真的难缠的人。 若薇瞥了眼身后靠门边的拖把桶，露出一抹恶作剧般的表情，看着她们说道，“我猜你们一定没尝过被污水浇满全身的感觉吧？” “你，你要做什么？” 她们全然慌了，以往有白若兰在的时候，白若薇在她们跟前可是落尽下风的，今天怎么倒是反常起来。 “我想做什么你们难道不清楚吗？”白若薇再次逼近一步，抬手一扬，一个巴掌稳稳落在穿得像花蝴蝶的女人脸上，“这一巴掌，为的是一个多月前，你们在我学校散布我是陪酒女的那些流言。” “啊啊啊！！！白若薇，你竟然敢打我？” 那女人话音刚落，又是“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只不过这次扇的是她旁边那女的，力气之大，仿佛要直接将她们扇倒在地上那般。 “这一巴掌，为的是半年前，你们在白家晚宴上对我的捉弄，你们是真的以为，我会一直隐忍不发吗？还是你们觉得，我不可能对你们做出这样的事？” 冷冽的语气，在空旷的洗手间里回响，若薇面前那俩女人早已一脸愤恨地瞪着她，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没等她们反应过来，若薇迅速转身，将身后那桶不知是什么时候拖完厕所的污水，全部浇在她们身上，从头而下，浇了个透彻。 “啊……” 一声凄厉惨叫传出洗手间，却没有一个人跑进来察看，白若薇很是解气地看着被浇成落汤鸡的俩人，退后一步，欣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冷笑道，“你们那么喜欢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今天我就让你们尝尝被泼脏水的滋味，顺带提醒你们，不要再试图惹我，否则后果，你们承受不起。” 说完，“哐”一下，地拖桶应声落地，若薇解气地拍了拍手走出洗手间，嘴角笑意不断上扬。 “报完仇开心了？” 程蓦然宠溺又透着笑意的声音在若薇耳边响起，若薇顿住脚步转头看去，程蓦然倚着墙，双手交叉，幽邃眼眸亮如星辰，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若薇伸手指了一下洗手间的方向，一脸不确定地问，“刚才我那一出，是你安排的？你早就知道，今天来吃饭会遇着她们？” 程蓦然垂下手，走近若薇，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另一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着说道，“我没那么无聊去算计这些。” “那她们怎么？”若薇一脸不解，不是程蓦然做的，那她们怎么肯乖乖被教训？ 程蓦然见她一副憨憨的样子，觉得实是可爱得紧，这样的若薇让他只想抱回家疼惜一番，抬手揉了揉她脑袋说，“傻丫头，你就不允许这些是巧合？我只是顺便帮你望了个风，让你在里面玩个够。” 若薇不依地伸手捶了他一下，有些羞涩地说，“你变态啊，厕所有什么好玩的，也值得你在门口望风。” 不过心里倒是暖暖的，这大概就是被人疼惜的感觉吧，即使知道她一个人也能应付，却还是不放心，要自己守着，这样被人当成宝捧在手心里的感觉诚是不赖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腻歪的两人 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如果一个人用尽他的全身心去爱你，那么在他心里，你就是这个人的兵荒马乱。 若薇现在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也许在程蓦然心里，若薇之于他，就是兵荒马乱的吧。 重新回到位置上，服务员已开始上餐，若薇心里五味杂陈，从前是她给别人上菜，而现在是别人服务她，这样的感觉还真是挺奇妙的。 “你这几天特殊，你又喜欢吃五分熟的，我就没给你点，先喝会汤。”程蓦然将自己面前那盅浓汤放到若薇面前，又说，“里面加了点蛤蜊，你吃吃看，惯不惯？” 若薇低头细细品着，娇嗔地抬起头看他，“我又不娇气，你也太夸张了吧。” “若薇，我说过要好好照顾你的，我不会忘。”程蓦然倒是回得一本正经，手上慢条斯理地切着餐盘里的鳕鱼，白花花配些暗红色的红酒酱颜色，别具一格的搭配。 这家西餐厅，若薇是有发言权的，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以客人的身份来这里消费。程蓦然切好一块，用叉子叉了送到若薇嘴边。 他们坐的是大厅，并不是包房，若薇不喜欢，程蓦然也就任由她去了，因为他知道，这次过后，若薇会很自觉要求要包房的。 正值吃饭的时候，餐厅里不乏来吃饭的情侣，却因为程蓦然对若薇的贴心引得她们纷纷侧目，若薇红着脸凑上前，有些扭捏地说，“程蓦然，你能不能好好吃饭？不要喂来喂去的，别人都在看着呢。” “我给自己女人投喂，碍着谁的事了？你太瘦了，乖，再吃一块。”程蓦然笑得眼尾轻挑，眼瞳亮亮的。 若薇不由翻了个白眼，刚才在宜园被灌了一大碗的汤，现在又要被灌一盅浓汤不算，这段日子以来，天天汤汤水水的灌，程蓦然当她坐月子呐。 “我不想吃了，程蓦然。”若薇有些生气了。 秦艽在隔壁桌，“噗嗤”一声笑出来，诚然他也是意识到什么，程蓦然最近对若薇的吃食很是在意，原因是丁茗上回给若薇调理的时候说了一嘴，似乎是什么低血糖，又贫血，重点是还营养不良。 想到这里，若薇就很想拿手里的汤匙敲爆丁茗的头，此时从门口进来的丁茗不由打了个喷嚏，一抬头便看见坐在窗边的几个人，朝他们招了招手。 “秦艽，你笑什么？”程蓦然沉着脸，转头看着笑容藏都藏不住的秦艽。 秦艽笑容一僵，连连摆手，“没，没笑什么。” 若薇很是愤愤不平，“你说秦艽做什么？明明是你自己太夸张了，天天把我当猪喂，我脸都圆不溜秋了，你看看？” 丁茗刚巧走到若薇身后，听见若薇的话，脸上笑意渐深，“若薇，放心吧，你现在这体重，还是标准的营养不良，多吃点没事。” 程蓦然站起身，坐到若薇旁边，将自己刚才的位置空出来，四人坐齐了，若薇左边是程蓦然，右边是丁茗，对面是秦艽，服务员寻着眼色过来。 若薇抬头一看发现是晓莹还有点兴奋，“晓莹姐，今天你当班吗？” 不知不觉，她似乎离这样的生活越来越远了，以前晓莹还是挺照顾她的，若薇很知道感激，以往不愿交心，不是不想，是不愿意给她添麻烦，可现在，她们似乎真的是存了差距。 若薇突如其来的打招呼，惊了晓莹一跳，身旁还有两个上菜的服务员，晓莹笑得有些尴尬，“若薇，上班时间，有什么话我们私下再说吧。” 若薇这才意识到，她们的身份已经完全不一样，若薇不再是这家西餐厅的工读生，表情顿时也有些不自然，低着头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子。 上完菜，晓莹仍是一脸笑容，“几位请慢用。” 其实晓莹心里是替若薇高兴的，这样很好，不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打着没多少钱的小时工，也不必再看别人的脸色。 程蓦然见她神情有些不自在地阴郁着，抬手揉了揉她脑袋软着声音说，“若薇，一会吃完饭，我们多给她一点小费好不好？” “这样可以吗？”若薇抬眸，杏眼染了一层水雾。 程蓦然手顺势滑下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傻丫头，这有什么的，她是不想给你添麻烦，你和她现在终究是不一样了。” “若薇，你以前在这里打工，肯定对这里的菜很熟悉，不如你来给我们介绍介绍？”丁茗见她脸色郁郁的，特意插了句嘴，他性子本就玲珑剔透的，这样的场面，更是不落下显扬自己的人格魅力。 若薇深吸一口气，今天这餐是她请的，肯定也不能这样郁着脸色，扬起几分笑意，指着他面前的一道菜，轻咳一声说，“火焰鹅肝，这家店的招牌，而且，这鹅肝是素食，是豆腐做的，你尝尝看像不像？” 丁茗尝了一口，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若薇，你说这是豆腐，你逗我玩呢？” 若薇脸上更是一本正经地笑着，“这就是豆腐，我骗你做什么？要不你让主厨出来问问他。” 丁茗很是尴尬，他这个对吃与做吃的还算挺有些研究的人，竟然吃不出？面子往哪搁？ “丁茗，你不行了。”秦艽不由脸上表情逗趣地开口调侃他，气氛一下活泛起来。 丁茗脸色颇为难看，看着笑意吟吟的若薇，总觉得这笑容分外刺眼，知道她是故意的，却奈何她身旁的程蓦然，警告的眼神太过明显。 若薇瞥了一眼，脸上挂着淡淡的温煦的笑容，让人很是舒心，她歪着头看向程蓦然，抬手拨了拨他额间的散发，说，“程蓦然，你这模样换做古代，一定让人虏了去当压寨夫人。” 程蓦然啼笑皆非，若薇的顽皮他不是没有领教过，只是这模样，太过娇俏，歪着头虎头虎脑的，他爱不释手，也就纵着她去了，“我若是真成了压寨夫人，你不妨做个土匪将我虏回去可好？” 这腻腻歪歪的俩人，让丁茗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没好气的说，“你俩能不能尊重一下旁边的单身男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妹控楚慈 若薇呵呵一乐，摇了摇头笑得好不欢快，“丁医生，心媛不错，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丁茗这会手脚更是冷了，他麻利摇头拒绝，“那小姑奶奶，还是算了，我都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 白若薇不依了，怎么她好朋友就变成别人得避之不及了，“几个意思啊？” 程蓦然伸手覆在若薇的手背上，“若薇，丁茗他没这个心思，你也不要太跟他较真，那位蒋家小姐大概也是一时兴起。” 这话若薇听着就有些不舒服了，昂着头反驳道，“谁说的，心媛她跟我一样，喜欢谁那就是一辈子的。” “是吗？”程蓦然眯着眼，对于白若薇的话表现得颇有兴趣。 若薇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想到别处去了，心里瀑布汗，礼貌又不失尴尬地笑着，“我就这么一说，别多想，哈哈哈……” 程蓦然表情未变，幽邃眼眸，眼尾往上挑着，“若薇，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不许装傻。” 丁茗转过头看向同样一脸黑线的秦艽说，“我看我们今晚来吃这顿饭是多余的。” 程蓦然皱着眉头看这两人的一唱一和，甚是不耐，“行了，要是吃饱了就赶紧走，别在这里碍我们的眼。” “哟呵，蓦然，你现在是越来越霸道了，我不过是调侃几句，怎么就受不……”丁茗话还没说完，下巴微抬示意程蓦然回头，秦艽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若薇觉得好奇，也同程蓦然一起回头，这一看直接傻眼了，“楚慈哥，你怎么在这里？” “若薇，舅舅还在家等你吃饭，跟哥回家。”楚慈不由分说伸手去扯若薇的手臂。 若薇更是完全傻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她一手握住楚慈的手腕，表情甚为不解，“哥，怎么了呀？你先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行吗？” “家事，让你回去就回去。”楚慈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程蓦然眼眸渐深，起身眸色微冷看着他，“你现在是当做我不存在是吗？” 楚慈也只是轻描淡写瞟了他一眼，淡淡道，“程家少主，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周旋，义父让我把若薇带回去。” “倘若我不肯又如何？”程蓦然一手劈下去，生生劈向楚慈的手腕，楚慈手一软，堪堪松了手。 若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程蓦然怎么说着就动起手来了，何况这四周还有……人呢？ 若薇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知何时，坐在他们四周的客人都走得一干二净，就连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程蓦然，若薇不是你的附属品，她是楚家的孩子，别说你们八字还没一撇，就算真是结了婚，她也还是楚家的人。”楚慈冷沉着脸，黑暗气息尽释，让人忧心得很。 秦艽悄无声息站在程蓦然身后，丁茗则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想来也只是程蓦然和大舅子之间的不和，成不了什么气候，他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若薇头疼地看着俩人，“程蓦然，哥……你们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掐架？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 “若薇，义父有事找你，你先回去，哥一会就到。”楚慈冷凝着脸色，看着程蓦然，话却是对若薇说的。 “静觅”也算是若薇熟悉的地方，今晚这么一闹，从前她在这里建立的完美形象只怕是要不复存在了。 “楚慈哥，义父若真有事，也应该等我回家再说，我只是出来吃顿饭而已，没必要搞这么大的阵势吧？”若薇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语气尽是无奈，也真是服了这俩人，每次都掐，无不无聊。 最让若薇觉得无语的是，楚慈竟然是个妹控，这段时间，只要她离开楚家，楚慈必然是寸步不离跟在后面的，要么就是等她在外边待了几个小时，冷不丁地出现，直接将她拎了回去。 她是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楚慈每每都是这般一本正经，仿佛忤逆他命令的自己就是错了的。 楚慈皱紧眉心，对于若薇的不当回事深以为然，“若薇，这家伙是个危险人物，作为哥哥，不能让你们在一起待太久，谁知道他打得什么坏主意。” 程蓦然抬手揉了揉鼻尖，对他阴森森地笑着，“楚慈，咱俩出去聊聊吧。” 楚慈挑眉，“正有此意。” “程蓦然，你……”若薇看着这俩人直接转身离开的背影，有些可气又无奈，起身就要跟着出去了，幸好丁茗及时拉住她，“若薇，这是你哥和程蓦然两个人的事，你就别跟着掺和，吃饭，吃饭。” “我说丁医生，你是不是程蓦然的朋友，怎么能这么淡定？”若薇气急败坏，脸上的表情都禁不住激了。 丁茗脸色如常，低头不紧不慢切着牛排，“我着急又如何？若薇，你难道不知道，蓦然回到潼市的这段时间，因为你添了多少麻烦吗？先是白家，现在又是楚家，一次一次，我劝也劝了，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程蓦然自己的事。” 白若薇低垂着眉眼，她知道丁茗是在变相责怪她，确实，对于程蓦然而言，她就是个大麻烦精，可是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想这样的，她给程蓦然惹得这些麻烦，若薇已经觉得很自责了。 秦艽亦没跟着出去，只是这次，他倒是表现得偏帮若薇一些，“丁茗，你这话可就错了，蓦然是心甘情愿捧着若薇的，何况麻烦也不只是若薇惹得，别血口喷人。” 丁茗切着牛排耸耸肩，“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总行吧。” …… 程蓦然刚出到大门口，身后的楚慈抬脚便是一踢，若非程蓦然事先有了防备，及时闪向一边，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你疯了？”程蓦然转过身，脸上表情冷寒无比。 楚慈也好不了多少，黑暗俊朗的脸上满是寒霜，“这话该是我问你吧？程蓦然，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你自己造了孽，若薇为什么要成为楚家接班人？” “哦……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楚少爷心里不舒服想找人出气。”程蓦然笑得一脸痞子样。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明了的爱意 楚慈握紧拳头上前就要挥过去，拳头在半道被程蓦然稳稳截住，冷傲的脸上满是警告，“楚慈，我能允许一次，是因为你是若薇的哥哥，却绝不允许第二次，希望你自重。” “我自重！？程蓦然，是你逼得若薇一点退路也没有，你竟然还有脸让我自重？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楚慈甩掉他的手，右手一挥，这次是完全落在程蓦然脸颊上，迅速肿起一大片，脸上有着的淤青。 俩人周围各自围着一批人，楚慈的人，程蓦然的人，互相牵制着，没有自家主子的命令，却是谁也不敢自作主张动起手来。 程蓦然伸手摸了一下脸颊，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红肿的刺痛，脸色阴郁得可怕，“楚慈，我看你是真的找死。” 楚慈是练家子，程蓦然也没差到哪去，甚至还比楚慈更强一些，接连挥了几拳，楚慈后退几步才抬手挡住，脸上也明显挂了彩。 “少爷。” “少主。” “都他妈给我退下，谁让你们凑过来的？”楚慈偏头一顿呵斥。 程蓦然亦是一样，没有言语，只一个眼神便喝退他们，“楚慈，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若薇的事，还是不要插手吧，如果说我没这个资格，那你身为楚家养子，难道会比我更有资格吗？” “程蓦然，若薇受你蒙骗，我可不会，我妹妹单纯善良，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染指的。”楚慈就站在那，开口说话的语气寒冽如一阵阵刺骨的冷风，生生刮在程蓦然身上。 他们还真是天生的不和呢，楚慈是若薇的哥哥，而他，是若薇的爱人，这两者看似没什么冲突，却竟然都爱若薇胜过生命。显然，程蓦然也能察觉到楚慈对自己没由来的敌意是为什么。 若薇到底是没坐住，她说，“你们能泰然自若在这里吃牛排，我可做不到，我得出去，别待会真打起来了。” 丁茗伸过手去拉她的衣角，“你坐下，相信我，这件事让他们自己解决，若薇，楚慈是你哥哥，程蓦然是你男朋友，你现在出去，这俩人要真是打起来，你帮谁？” “我？我当然是……？”若薇说不出来，是啊，她要帮谁？好像谁都不合适，楚慈是哥哥，固然不能放任不管，可程蓦然，也同样很重要，这可真是世纪大难听。 丁茗脸上笑容温温和和的，“听我的，这种事我向来有经验，若薇，蓦然和你哥，应该都不会希望你插手的。” “是啊，还是在这里乖乖等他们进来，喏……我哥给你切的鳕鱼，你把它吃了。”秦艽将程蓦然刚才位置上放着的那盘鳕鱼端到若薇面前。 她这时候哪还有什么胃口，“我吃不下，我不出去了，留在这里等他们。” 秦艽和丁茗对视一眼，只有他们心里明白，楚慈今晚这般气势汹汹是为什么？若薇迟早要面对，可看程蓦然那样子，似乎并不打算马上告诉若薇，关于程家主母，要想真正走到这一步，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诚然，若薇在里面等得心急如焚，外面的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圈下来，楚慈和程蓦然脸上，身上，都挂了不同程度的彩，身后的护卫随从看得心惊肉跳。 这哪是什么切磋，根本就是在玩命，若薇小姐怎么还不出来？难道真要这两人死在这吗？ 楚慈阴着脸，程蓦然没设防，往他又是一脚踢了过去，程蓦然也就顺势勾住楚慈的脚一拖，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程蓦然，趁若薇还不知道这件事之前，你赶紧收手，我不会让她知道的。”楚慈躺在地上，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觉得自己能退让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程蓦然手撑着地上翻身站了起来，姿态居高临下看着他，“楚慈，你做梦呢？我和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为的就是这一天，我是不可能，也不会放弃。” “那你就不怕我去告诉她，告诉她你程蓦然处心积虑的目的吗？”楚慈从地上弹起来，直接凑近程蓦然，眼眸幽冷至极。 程蓦然嗤笑一声，对于他的话丝毫不在意，“你尽可以都说出来，我并不在意，只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楚慈，打从一开始，我便没想过要瞒着她，至于什么时候说，怎么说，是我的事。” “你……你是认真的？”楚慈被他坚毅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 程蓦然点点头，“我骗你做什么？楚慈，你以为我那天和你父亲在书房谈了那么久是说着玩的？还是你觉得，若薇根本不值得我这样做？如果这两种都不是，你又有什么可怀疑的？” 楚慈脸上骤然扬起一丝自嘲的表情，原来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若薇是他在义父面前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女孩，这么多年，楚慈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是今天，他从义父那里知道，楚家的接班人之所以是若薇，是因为程蓦然要替她铺路，要为她铺一条，坎坷难行的路，楚慈不愿接受，因为在他看来，若薇和程蓦然之前，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做不得真。 可程蓦然的眼神，他说那些话的语气，已然说明了一切，他是认真的，楚慈脸上的表情，引得程蓦然多了一丝狐疑，“怎么回事？楚慈，你不会告诉我，你喜欢若薇？” “你问这个做什么？跟你有何干系？”楚慈下意识否认，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若薇只可能是妹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程蓦然眉眼一凛，也不管是楚慈还是他的人，扬声呵斥，“都给我退下。” 楚慈此刻心里多了几分凉意，程蓦然是个多通透的人，又岂能察觉不到，朝自己身后的人一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楚慈，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爱上她了？”程蓦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质问楚慈，但他忍不住，他的若薇，竟引来这么多人的觊觎。 楚慈脸上满是苍凉的神色，“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问我，无非是你没有自信，你不敢确定自己在若薇心里，是不是独一无二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打个赌如何？ “楚慈，只有没自信的人，才会觉得别人是因为不敢，而我只想提醒你，你和若薇，这辈子只能是兄妹，不存在其他。”程蓦然心里想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此之前，他其实就已经查出来了，八年前，也就是若薇和简晨烨一起出车祸的那年，楚耀棠将楚慈派到若薇身边，将她贴身保护起来，应该说，在简晨烨退离若薇的世界以后，楚慈便很好地替补上了。 而现在，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怒火滔天的楚慈，忽然发现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楚慈的眉眼，和若薇的眉眼，竟然真的有那么一些相似，这是巧合吗？又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天定，当然，程蓦然的认知里，楚慈只可以是若薇的哥哥。 “程蓦然，你是不是觉得，若薇现在喜欢你，以后也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下去？确实，你说我喜欢若薇，我没办法反驳你，但有一点，我之于若薇而言，绝对不仅仅是哥哥。”楚慈满脸桀骜不驯的模样，看向程蓦然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程蓦然心里早就憋了好大一股怒火，楚慈接二连三地挑衅，让他火气直冲头顶，现在都感觉似乎要抑制不住发泄出来。 他和楚慈就这么对峙着，周围的人也不敢如何，“静觅”本就是一家颇高档的西餐厅，加之有楚慈的刻意安排，除了程家以及楚家人，再没有旁人，倒也不必担心会吓着谁。 “不是哥哥，难不成你还想要求别的？楚慈，妄图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这么做，你应该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吧？”程蓦然已经是忍到极限了。 楚慈一双冰眸尽是冷沉，黑暗气息肆虐，纵使他有意相让，可偏偏程蓦然要这般咄咄逼人。不过是承认他对若薇不止于兄妹之情，但到底算不上是爱，只是这一点，楚慈是不打算让程蓦然知道的。 诚然他是高估了程蓦然的，他的意思程蓦然不会理解，恐怕也不想理解，楚慈很清楚程蓦然的想法，却没想过试图让程蓦然理解，这份感情是何等的纠结，也只有楚慈自己才知道的。 “程蓦然，既是如此，不妨跟我打个赌如何？”楚慈笑得一脸戾气，眼里透着对程蓦然深深的敌意。 楚家和程家之间，从来不曾想过要有所瓜葛，可如今因为他和若薇，不得不存在联系，这是楚慈没有办法抹灭的，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程蓦然跟他一样，不，甚至比他更加在乎若薇。 程蓦然眉毛轻挑，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说，“赌什么？只要不是若薇，我程蓦然什么都能用作赌注。” “那就赌，若薇是否能够走上程家主母这条路，如果她能，我必当全力以赴帮助她，若她不想，你不能逼她。”楚慈觉得，这大概是他为了若薇的感受，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只是这样？”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心，程蓦然突然有些不能理解楚慈的意思，这样的简单，竟是这般毫无厘头。 楚慈点了点头，“对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程蓦然，如果你能做到，那么我定然不会干涉你们之间的任何事，你觉得怎么样？” 这场赌注听起来，似乎无伤大雅，程蓦然对若薇有信心，也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信心，于是乎，应声的无比自信，“那就试试看吧，楚慈，我还想知道，我们为了若薇，各自都能做到何种地步。” 意味深长的笑容从嘴角延伸漾开，程蓦然那双能侵略人心的深幽深幽的眼眸，显露了对这场赌注的强烈好奇心，事情还真是愈发地好玩了。 “程蓦然，哥！” 若薇双手捂住嘴巴，杏眼瞪得溜圆，怎么也没想到，这俩人竟然真的在外面打了一架，看着他们各自脸上挂的彩，若薇眼里闪过一丝的怒火，朝他们跑过去，“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架？” 俩男人在若薇面前，脸色平和，却是沉默无言的，似乎是要比一比谁先开口说话一般。 “你们两个说话啊！谁先动的手？”白若薇冷凝着眼眸，表情十分严肃，她真的快要忍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我说一二三，谁要是再沉默，我就不理你们了。” “他！” “是他！” 楚慈和程蓦然这种时候倒是默契十足的，同时指向对方，开玩笑，若薇生气起来，心疼的还是他们，这怎么可以？ 若薇仰头，很是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这算是打了一架过后特殊的默契吗？还真是让人费解。 “哥，程蓦然，我再问一遍，是谁先动的手？”若薇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程蓦然是爱人，而楚慈是哥哥，现在俩人闹成这样，岂不是存在要让她心里难受愧疚吗？ 楚慈不忍地瞧了若薇郁郁的脸色一眼，声音低沉透露着一丝尴尬，“若薇，是哥一时没忍住先对他动手的。” “哥……”他皱着眉头自责的模样，顿时让若薇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楚慈虽然对她诸多要求，甚至连她的行动都要限制，但他这个哥哥当得是绝对称职的，起码对若薇而言是这样。 程蓦然见楚慈眼看就要上演苦肉计，心思重得不行，他又岂能落于人后，亦是面对着若薇，满脸难受愧疚，甚至还因为表情太夸张了些，撕裂到伤口，疼得他轻呼出声，“若薇，嘶……虽然是你哥先对我动手的，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在你哥气头上的时候对他故意挑衅，对不起。” 楚慈眯起眼，有些不屑于他这样的装模作样，伸手将若薇扯到身边，“他是装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若薇，程蓦然这男人一肚子坏水，别理他。” 若薇简直要被他们两个逼疯了，“哥，你能不能不要对蓦然这么有戒心，我并不觉得他有得罪你的地方啊。” “若薇，那是你不了解程蓦然。”楚慈语气笃定。 程蓦然却趁着说话间，直接将若薇拉到自己身旁，”我是怎样的人不需要你评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幼稚鬼程蓦然 若薇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夹心饼干一般，夹在俩人之间左右为难，可却不知道该怎么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这让若薇很是无奈。 还是丁茗与秦艽乐得清闲，在一旁站着看戏，秦艽比起丁茗还算有良心一些，“你说我哥怎么就和若薇的哥哥如此不对头呢？” “也许是……”丁茗沉吟了一会，手撑在下巴处，表情若有所思的样子，“若薇她哥哥是个妹控，更也许是因为别的我们还不知道的原因。” 秦艽转头凉飕飕地瞟了他一眼，才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以后会一直这么不对头？” 丁茗没心没肺地笑着，“很有可能，看他们这样谁也不肯让谁的样子，尤其是蓦然，你见过他对谁这么较劲过？这楚家人还真是特别，一个两个的，若薇是他的软肋，而楚慈又这般不依不饶，看来这以后啊，可是有好戏看了。” 秦艽还是有些看不懂，看程蓦然那样子，也不像是讨厌楚慈，怎么他们就这般不对付呢？以他对程蓦然的了解，程蓦然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跟楚慈较劲的。 “丁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特别开心的样子？”秦艽脸色顿时阴了下来，这幸灾乐祸的笑脸，简直不要太明显。 丁茗讪讪一笑，有些抬手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头，说道，“啊……我有吗？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是幸灾乐祸呢？” 秦艽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丁茗这厮惯会唬人，装腔作势的，秦艽曾经就上过好几次他的当，下意识的，秦艽就选择不相信他的话。 丁茗肯定点头，“一定是你看错了，我那是对蓦然表现出关心的样子，什么幸灾乐祸，不要乱说话。” “切。”秦艽不屑，干脆转身准备重新回去屋里不看他们的拉锯战，“我信你才有鬼。” 丁茗赶紧跟着他走进去，“你别不信啊，这戏还没唱完，你怎么就不看了？” “谁爱看谁看。”秦艽的话轻飘飘的，这是程蓦然的个人感情问题，虽说他俩是兄弟，却也不太好插手的。 何况最觉得无语的人其实应该是若薇好吧，她这是造了什么孽要被别人当成拔河的绳索一般拉来拉去的，尤其是这两个人的力气，还不是一般的大，是真把她当成拔河比赛了吧。 “停，我说你们能不能冷静点？”若薇实在受不了了，转过头瞪了程蓦然一下，又回头有些无奈又只能强忍着怒意，“楚慈哥，你就不能退一步吗？你对程蓦然有偏见。” 楚慈颇有深意地看着若薇，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说，“若薇，你确定不跟我回去吗？” “楚慈哥，对不起，我今天不能跟你回家。” 若薇心口闷得发慌，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错事一般，可既然都已经答应了程蓦然，她就不能食言的。 楚慈轻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都猜到了，那哥回去了，明天我让人去宜园接你。” 一如来的时候没有跟若薇打招呼，楚慈走得时候，也是一言不发直接就走了，看得若薇是目瞪口呆的，指着楚慈的背影呐呐开口，“他……楚慈哥这就走了？” “算他识时务。”程蓦然一把搂住若薇的脖子，笑得很是粲然。 若薇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伸手摁在程蓦然脸上的淤青处，发了狠的说，“程蓦然，你个幼稚鬼，他是我哥哥，难道你就不能让让他？” “我凭什么让？怎么不见得他让我来着？若薇，楚慈是你舅舅的养子，并非你楚家亲生，没必要这般较真。”程蓦然说这番话，也就说明心里还是不平衡的。 他有些吃疼地皱眉，抓着若薇的手，用她的食指在自己脸上画圈圈一般地摩挲，他的若薇可是稀世珍宝，无时无刻不惹人心动。 “程蓦然，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的。”若薇叹了口气，很是无语。 丁茗和秦艽也趁机从里面走出来，尤其是丁茗，脸上那抹灿烂的微笑，真是怎么都掩饰不住，“怎么？大舅子走了？蓦然，你可以啊，竟然能跟楚慈较劲这么久。” 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程蓦然也不生气，起码今天若薇愿意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福利，想想便觉得心里很愉悦。 “关你什么事！”凉飕飕回了这么一句，程蓦然搂着若薇往车的方向走过去，心头划过一丝暗爽，今天到底还是让楚慈吃了回瘪。 秦艽连忙跟着上前，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看向车窗外干站着的丁茗，笑得好不狡黠，“丁茗，我们这车子坐不下了，你自己安排车回去吧。” 丁茗满脸黑线瞪着他，这简直了，欺人太甚，“秦艽，不带你这么背叛人的。” 秦艽嬉皮笑脸地朝他挥挥手，“或者你可以考虑一下，让那位蒋家小姐来接你，她不是心仪你许多了吗？” “滚！”一句吼声，说的毫不犹豫，丁茗转身离开，这车他不坐也罢了。 若薇看得惊奇，“丁医生怎么了？秦艽，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秦艽摇头，转头回以她一抹温煦的笑，“哪能啊，若薇，你别理他，他就是这副德行，一点玩笑开不得，慢慢的你就习惯了。” “不会是刚才我跟他说了心媛的事，惹他生气了吧？”若薇良心有些不安地说，毕竟刚才是取笑玩乐为主，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的。 程蓦然一手搭在她的肩膀，拇指在她脸上轻轻摩挲，一副吟然笑意的模样，对秦艽说，“我看他最近是太闲了，东南亚那边不是说有货吗？让丁茗去吧。” 秦艽瞧了眼后视镜里满面春风的男人，不确定他这话究竟是说笑还是认真，“哥，东南亚那边的事，向来都是边杉负责的，何况丁茗不熟悉，就这样交给他好吗？” “总是要熟悉的，别忘了丁茗来程家的目的，这次刚好是个机会，让他去试一试。”程蓦然说得漫不经心，实则心里很有一番思量。 既然程蓦然都这么说了，秦艽也只能应承，“是，我知道了，我会替他安排好。” 第一百七十章 回归前夕 若薇听得迷迷糊糊，困意阵阵袭来，让她有些受不住地靠在程蓦然怀里闭上眼睛熟睡过去。 程蓦然低头看，若薇睡颜憨态，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顺手拿过旁边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将她往怀中更深处带了带。 秦艽见此，趁机对程蓦然说，“哥，简家那边有动静了，你派了魏恕过去清除姚天明安插在简晨烨身边的人，似乎引起姚天明的注意了。” “怕什么？本就是要让他知道的。”程蓦然不以为意，就这么一点小事，难道也值得秦艽这样在意？ 秦艽倒也不是在意这个，别人的事，他向来是不感兴趣的，只是这件事，涉及到了程家，他当然要多留一个心眼才是，“哥，既然你都已经决定要助简晨烨，为何还要这般遮遮掩掩？” “我不是善人，不可能做无谓的好事，如果他能照我说的做，那么我定然会帮他，如若他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我会让他摔得比现在更惨更狠。” 程蓦然声音丝丝入扣，黑色林肯在公路上疾驰着，秦艽听得心乱，他不太清楚，那晚程蓦然究竟与简晨烨说了什么，谈了怎样的条件，又具体说了什么，他只知道，程蓦然向来说到做到。 简晨烨与若薇相处那七年的时光，就像是梗在程蓦然喉咙里的那根刺，明明很在乎，很在意，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他不可能看着简晨烨不管，却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全身心信任的地步，他们终究是要走到这一天的。 “哥，你想过吗？如果若薇有一天知道他的事，会不会怨了你？”秦艽问得很小心，竟也免不了让程蓦然耿耿于怀。 他声音低沉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斟酌再三才说出来的，“她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秦艽，我不怕若薇怨我，我从来都不怕。” 因为程蓦然害怕的，是若薇看他时，那双明亮晶莹的杏眸，再没了往日的神采，可程蓦然心里是很想知道的，假若有那一天，她恢复记忆，知道自己的生命中，曾经有简晨烨的存在，她又是不是会选择简晨烨，弃他而去了？ 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定论，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是程蓦然不想发生的可能，如今这样的事，他已然控制不住，唯一能做的，是将若薇牢牢握在掌心里，让她想飞也飞不出去。 秦艽不敢去看程蓦然的脸色，因为他刚才的问题，涉及了程蓦然的底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秦艽对程蓦然了解得还是很透彻的，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知道于程蓦然而言，若薇意味着什么。 可是这些，都是秦艽必须埋在心里的，他不可能对程蓦然提起，更加不可能向任何一个人诉说，那段过去，太压抑，太伤感，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程蓦然这个，本身就在局里的人。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魏恕，让他自己看着办，哥，我不希望你心里有压力，我也看得出来，若薇心里是很爱你的，这十五年，你过得太苦，你不肯对若薇说，所以让我们瞒着，可是哥，会有瞒不住那一天的。” 秦艽满脸忧愁，谁家哥哥谁心疼，程蓦然与他虽非亲血缘关系的兄弟，但在秦艽眼里，程蓦然永远是他的大哥，所以他不想程蓦然什么都不说，总是憋在心里，让人觉得很心酸。 饶是这样，回以秦艽的，却只有程蓦然冷若冰霜的脸，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情感，当然，若薇是除外的。 …… 时间就像一个顶可怕的巨人，不停向前奔跑，若是你跟不上脚步，那么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简晨烨坐在别墅门前的院里晒太阳，腿上盖了件灰色毛毯，俊脸有着几丝让人沉醉的微笑。 秦羽难得看着简晨烨这样好的心情，悄悄朝他靠近，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了许多，“少爷，魏恕说，程家少主命令他，让他尽快助你回归简家，程家少主不想再等了。” 简晨烨头没抬一下，语气冷淡，“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沉不住气，看来是很怕我再接近若薇的。” “少爷，当年的事，属下知道你隐晦不言，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就真的没想过，要去争取什么吗？毕竟是你先遇见若薇小姐的，这样对你不公平。” 秦羽并不了解内情，但他了解简晨烨，他知道简晨烨对若薇的感觉，若非是喜欢的，简晨烨不可能有如今的自我矛盾，回归简家固然重要，可要面临与若薇彻底划清界限的条件，简晨烨也是陷入了艰巨的抉择，家族只有一个，若薇亦只有一个。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羽实在不知道，简晨烨心里想些什么，是不是他也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只是暂时敷衍着那位程家少主，一旦回到简家，迟早会反扑的。 简晨烨脸上满是苦涩的笑，他说，“秦羽，要想做到谈何容易，不可能冒着简家再次陷入危险的可能去做这样的事，可要说让我放弃若薇，这很难。还有，并不是我先遇见若薇的，先发现，先要守护若薇的人，一直都是程蓦然，从来不是我。” “所以，程家少主才会这般逼迫你？那么为什么？若薇小姐现在选择的是程蓦然？”秦羽觉得很奇怪。 简晨烨笑得很是自嘲讽刺，毛毯轻轻滑落，他双手撑着轮椅扶手，伸脚踏前一步，另一只脚也随即踏出，极缓慢地站起来，身上穿得是最简单不过的米白色休闲家居服，衬得他整个人都是白净纯澈的。 他慢慢转过身，对秦羽展颜一笑，这笑容掺杂了太多的苦涩与无奈，“秦羽，从十五年前开始，若薇的选择便是他程蓦然，况且，若薇现在失去了跟我相处的那段记忆，所以我较于若薇来说，只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 这份认知，让简晨烨只觉得凄凉，若薇这个女孩，他守护了七年，本打算要守护一辈子的，因为车祸，将他所有的一切，灰飞湮灭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争取怎么知道能不能行？ “对了少爷，姚天明那边我们该怎么办？虽然有程少主助我们一臂之力，可事情到底是简家的，不可能事事都依赖着程家少主才是。” 秦羽适时转移话题，简晨烨脸上的神情实在太沉重，他不忍心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了。 “告诉姚天明，我要跟他见一面，是以简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去见他的。”简晨烨刻意扬高声调，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再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秦羽不疑有他，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见他？” “越快越好，秦羽，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件事交给你来办再适合不过，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简晨烨这话看似是对他的信任，其实也是无形中对秦羽的敲打，简晨烨确实是信任秦羽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场车祸以后，简晨烨唯一全心相信的人，是他自己。 秦羽能得简晨烨这样的话，已经是受宠若惊的，如果说还想什么旁的，就是在想着，怎样才能让简晨烨真正松快，真正地开心。 “属下明白，这就去为您安排。”秦羽颔首退下，与迎面而来的魏恕刚好错开。 简晨烨站了许久，待魏恕来到自己面前时，便坐了下来，语气平和的说，“不逼觉得太过惊讶，这件事，你们家少主是知道的。” 是了，简晨烨一直都不是废人，那场车祸，是伤了他的腿没错，可早在那一年便已经痊愈。可当时，他是四面楚歌，根本没有强有力的外援，想靠自己翻身，根本是痴人说梦。 魏恕表情冷淡，答道，“简少爷说笑了，这是您自己的事，与魏恕无关，更与少主派我来这的目的无关，您犯不着跟我解释。” 简晨烨点了点头，“也对，程蓦然手底下的人，个个都是奇人，我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岂能入你的眼。你来找我，肯定是程蓦然有什么事让你同我说吧？” 魏恕不点头也不摇头，直接说道，“我家少主说，您一日不给他答复，他的人便一日不能为您所用。他耗得起，您可耗不起。” 光是这番话，足以令简晨烨忌惮，程蓦然终归是对他有所防备的，若薇的事，他不可能妥协，亦更加不会妥协。 “你告诉他，只要简家能完完全全交到我手里，他所有的条件，我都是答应的。” 即使不想答应，也不得不答应，程蓦然是谁，他不得到自己想要的又岂会善罢甘休，简晨烨太知道这样的感觉，也很能理解，所以，他答应就是了。 “您是认真的？”魏恕没想到简晨烨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简晨烨将毛毯叠好，放在旁边的桌上，抬眸对魏恕挑了挑眉，“怎么？我说的话很想在开玩笑吗？” 魏恕下意识摇头，可他流露出来的表情，仿佛就在说，他简晨烨是说笑的。 “魏恕不敢，定会将您的话，如实转告少主。” 简晨烨并不在意，他从来没想过与程蓦然为敌，而他现在更没有这个资本，秦羽说的没错，为什么不替自己争取一番？不试过，又怎么知道，能不能行？ 确实，是程蓦然先遇见的若薇，可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人，却是他简晨烨，这不公平。程蓦然一回来，就将她圈到身边，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 秦羽闯进姚天明办公室时，看见的场面那叫一个活色生香，吓得秦羽差点就要夺门而逃了。 整个办公室都回响着那娇媚诱惑的叫声，还有加重的呼吸声，秦羽脸色有些难看，可带着简晨烨的命令而来，怎么能无功而返。 秦羽用力咳嗽几声，“咳，咳，咳……” 那俩人在沙发上似乎太投入，压根没发现站在门边好一会的秦羽，场面太过激烈，秦羽已经不知道该走还是留下来观赏。 只得用力关上门，“砰”地一声巨响，吓得沙发上那俩人顿时停住动作，差点没从沙发蹦起来，尤其是姚天明，他玩得正嗨，这关门声，让他下意识就不爽了。 “搞什么？没看见我正忙着吗？有没有长眼……”姚天明边说边抬头往门口的方向望过去，却在看见秦羽的那一秒，脸上的表情，像是吃到了苍蝇一般，迅速住了嘴。 秦羽见这现场直播终于安静下来，倒是有了闲情调侃他，“哟，我说姚先生，您这么好的兴致，在办公室就耐不住寂寞了？” 姚天明脸色阴沉，这几天因为简晨烨的事，弄得他是夜不能寐，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对自己胃口的女人，火气泄到一半，就被秦羽给搅和了。 “姚先生，他是谁啊？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长相艳丽的女人身上只盖了件黑色大衣，与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媚眼如丝看向秦羽，内心独白不是一般的丰富：这男人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脸上的表情，太冷漠，一看就不太好接近。 姚天明听着女人充满诱惑的声音，身体更是一紧，脸色也随之更加难看起来，“莎莉，你先回去，我晚上再去看你。” 莎莉不可置信，她现在身上只有一件空壳的黑色大衣，怎么这男人就要把自己赶走了？还是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也太难以置信了吧？ “姚先生，人家身上可没穿衣服，这里还有别的男人在，怎么走得了？”莎莉声音柔软地撒着娇。 秦羽脸上表情波澜不惊，仿佛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你放心，在我这里，你顶多只能算是发泄工具，称不上一个女人。” “你！”莎莉气坏了，怎么说她在模特圈里也是挺有名的，这男人竟然敢这么说她，莎莉不依地摇晃着姚天明的手，“姚先生，您看他，怎么可以这样？” 姚天明也是很讨厌简晨烨身边的人，再加上这一次，似乎简晨烨不打算再继续扮猪吃老虎了，对他也愈发不掩饰，姚天明想到这里，肚子里就像窝了一股无名火，不知向何处发泄。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直言威胁 “莎莉！” 警告的语气，已经显露了他的不耐烦，姚天明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况且还是现在这样的处境，那秦羽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 莎莉也是个识时务的人，既然讨不了什么好处，只能跺了跺脚，匆忙穿好自己散落在沙发和地板的衣服，有些愤恨地瞪了一眼秦羽，离开了姚天明的办公室。 秦羽耸耸肩，这件事可跟他没什么关系，走进去关上门，颇有深意地看着姚天明。 姚天明被他那双冷酷的眼眸看得心里发毛，连带得说话的声音都多了几分颤抖，“秦羽，你不在别墅照顾晨烨，跑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姚先生既然清楚我是少爷的人，应该也能猜到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吗？”秦羽似笑非笑看他，脸上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姚天明好整以暇坐着，双手不自觉紧张交握，看向秦羽那张冰冷的脸，竟然感到有些心虚，这似乎是从来没有过的，就连姚天明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秦羽，晨烨将我的人从别墅里撤走的事我已经不计较了，怎么现在你们反倒找上门来恶人先告状？”姚天明决定先发制人。 秦羽轻蔑一笑，抬脚走到姚天明面前，语气阴森地反问道，“究竟是哪个恶人先告的状，姚先生，你难道不知道吗？” “咕噜”一下，姚天明心里发虚咽了口口水，看着秦羽，多了一丝惶惑，这秦羽和简晨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敢这样跟他作对，怕不是活腻了？ 秦羽不是不知道姚天明的忌惮，只是他们韬光养晦，委曲求全了那么多年了，也应当为自己争取一下，不成功便成仁。此刻的秦羽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来到这里的。 “秦羽，别跟我打太极，说说你是为何而来？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姚天明话音刚落，双手抬起在半空中拍了一下。 也许是姚天明早有防备，又或者是刚才他和莎莉临别前对视的那一眼，门“砰”一下被撞开，涌进好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冷面男人。 秦羽只是淡淡瞟了一下，语气很是漫不经心，“怎么？姚先生莫不是想用从前的方法对付我？” “秦羽，你只是简晨烨身边的随从，你这样豁出去不顾性命，你图什么？”姚天明用力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直接站起身怒瞪着秦羽。 秦羽心里觉得好笑，怎么他都还什么都没说，姚天明自己倒是快要憋不住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吗？ “姚先生，我今天来到这里，目的很简单，少爷想跟你做笔买卖，你若肯，那一切自然好说，若是不肯，那么少爷一定会有别的方式，逼您就犯。” 最后那句话，秦羽威胁之意明显，他原本就是为了简晨烨而来的，自己是没什么所谓，总是要为自家少爷多想一想的。 姚天明脸上迅速闪过一丝不自在，“难不成我不答应，你还想要我的命不成？” 秦羽摊摊手，他说，“说不定呢？姚先生，秦羽的身手你也是知道的，你身边这些人，根本不够我看的，还有，我不会毫无准备就来找你的，秦羽如果今天真的死在这里，少爷会为我讨回公道是肯定的，还有我本身的，潼市秦家。” “潼市秦家……”姚天明呐呐地重复，话还未说完，就已经是意识到了什么，双眸瞪大看着秦羽，仿佛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似的。 “姚先生难道忘记了？我秦家是个怎样的存在？亦黑亦白，这么多年来一直游走在灰色边缘，我守护少爷是情分，秦家可没有这个义务，一旦我出点什么事情，秦家人是否会善罢甘休，尚未可知啊？” 秦羽唇边扬起一抹极其冷酷残忍的表情，其实一直以来，他从未怕过姚天明，之所以隐忍不发，只是因为简晨烨，简家把持在姚天明手里，而秦家有一部分也是靠着简家庇护才走到今日，简晨烨不回归简家，那么秦羽必然不会轻举妄动。 姚天明暗骂自己是大意了，怎么就让屈屈的秦羽拿捏了七寸，可他说的，确实不错，秦家在整个潼市的地位都是举足轻重的，他尚未将简家收入囊中，确实不能动秦羽分毫。 就算秦羽只是秦家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秦家人向来护短，到时候要真是肯为了一个小人物大动干戈，姚天明真心觉得不值得。 秦羽看着姚天明愈发阴沉的脸色，其实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威胁怕是起了作用的。 “说吧，你想怎么样？”姚天明压抑着心里的不忿，看着他的脸色多了几分憋屈。 秦羽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眼里透着笑意，“您也不必引我为恨，我不过是少爷的一个马前卒罢了，至于要怎么做，全凭少爷的意思，姚先生，我家少爷想单独见你一面，希望你能给他这个面子。” “就这么简单？”姚天明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只是见他一面，闹成现在这副模样做什么？ 秦羽淡定颔首，他说“就是这么简单，可若是姚先生连这么简单都不愿意，就别怪秦羽失礼了。” 姚天明深吸一口气，看向围在秦羽身边的那几个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复而对秦羽说，“我可以单独去见他，但你们总要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吧？” “你去见了少爷，一切自会明白。”秦羽四两拨千斤跟他周旋回道，也不管姚天明的脸，黑比锅底。 …… “啪”地一声，楚慈脸上多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面前的楚耀棠，冷厉着脸，看起来尤为阴沉。 “义父，是儿子的过错，请您责罚。”楚慈虽是低头认错，面上却并无半分愧疚之色。 楚耀棠缓缓坐下，看着楚慈黑暗冰冷的脸，说话的语气满是怒意，“你的过错？我看你好像并没有觉得自己错了，楚慈，义父说的话，你难道不用记在心里的吗？” “义父说的有理，我自然记得住，可是义父，若薇的事，请恕楚慈不能答应。”楚慈态度坚决。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比你好过 楚耀棠面容桀骜阴沉，怎么也没想到，楚慈对于若薇的态度竟然这样坚决。 “楚慈，若薇的事，我自有主张，如今那程蓦然主动要求，我岂能有疑义？” 楚耀棠选择跟楚慈商量，也许在他心目中的楚辞，对于若薇的感觉早已超出了兄妹之情，可他不敢这样想。 楚慈双手握紧成拳，眼中黑暗肆虐，“义父，您当真要把若薇交给程蓦然？您相信他吗？” “楚慈，你似乎对他很有敌意？我不记得你们之间有过什么矛盾，若薇是你妹妹，而程蓦然既愿意花费这个时间和精力，何乐而不为？”楚耀棠伸手搭在楚慈肩膀，温和的语气在试图安抚着他。 纵使是这样，亦没有打消半分楚慈心中对程蓦然的偏执，“义父，若薇只是我的义妹，并没有血缘关系，别说我对她不可能存在那样的情感，即使有，也并不违反纲常伦理。” 气氛顿时凝固，降至冰点，楚耀棠脸上的表情，足可以用阴戾来形容，这大概是楚慈在楚家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忤逆楚耀棠的决定。 整个书房因为父子俩变得剑拔弩张，楚慈不肯让步，楚耀棠也是如此，更何况他是楚门门主，从来只有他不听别人的，还没有过别人不听他的。 “楚慈，这件事由不得你插嘴，我已经决定了，若薇和程家少主，天造地设，举世无双，任何人都别想阻挠，你若是看不惯，我会安排别的人守护若薇，不劳你费心。”楚耀棠一旦决定的事，根本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 楚慈不死心，硬声硬气地唤了声，“义父。” “楚慈，你给我闭嘴，什么时候你连我的话都不肯听了？”楚耀棠的耐性已至极限。 楚慈低头颔首，自认不敢真的与之作对，毕竟养育之恩大过天，“是儿子错了。” “行了，你先出去吧。”楚耀棠冷言冷语，坐在椅子上，脸色阴阴沉沉的，显然是一副被楚慈气极的样子。 楚慈没再吭声，默默从书房离开，知道楚耀棠做的决定，没有谁可以更改，心中不忿，却也是无可奈何的。 关上书房的门，正好撞上从楼梯口的若薇，她手里端了杯热牛奶，看着楚慈闷闷不乐的脸色，有些好奇，“楚慈哥，你怎么了？被舅舅教训了？” 楚慈轻扯了一抹笑意摇头，“没什么，都是些生意上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 若薇煞有其事地点头，心里却不这样觉得，她虽然称不上了解楚慈，可她很清楚，如果只是生意上的事，楚慈看她的眼神，不会这般闪躲。 若薇将手中温热的牛奶递了过去，“我刚热好的牛奶，既然是生意上的事，我也帮不上忙，但是楚慈哥，你也别不开心了，生意嘛，本来就有输有赢，舅舅也是为你好才出言斥责的，你别怪他。” 楚慈当然不可能怪楚耀棠，只是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如此善解人意的白若薇，心脏传来一丝麻麻痹痹的感觉，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唇角高高扬起，“很晚了，快点回房间去休息。明天还有别的事。” “别的事？别的什么事？”若薇被激起好奇心，她觉得最近大家都奇奇怪怪的。 明明舅舅和程蓦然向来不对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程蓦然来楚家拜访的次数却是一次比一次多，而且基本上跟舅舅在书房密谈，她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这些都让若薇既觉得好奇又感觉到了不安，好像原本就不应该这样的，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若薇觉得，他们讨论的事情，似乎都跟她有关的。 楚慈看向若薇的眼里满是宠溺，“明天你就知道了，若薇，哥想问你一个问题。” 若薇后退一步，背紧贴着墙壁，头微仰一副慵懒的表情看着他点头，“楚慈哥，你问。” “如果，哥哥是说，如果，有不可控的因素，让你跟程蓦然分开，你愿意吗？”楚慈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套一下若薇的话比较好。 若薇表情顿时僵住，微一凛神，语气也多了几分凝重，“楚慈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会跟程蓦然分开吗？” “我只是做这个假设，若薇，哥是为了你好，程蓦然这个人太危险，哥哥怕你没有那个能力足以掌控他。” 楚慈说这话是有些违心的，他不是不相信若薇没有这个能力，他是不相信程蓦然，对若薇的真心，又或者说，他是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那你说的不可控的因素又是什么？楚慈哥，刚才你跟舅舅在书房讨论的不是生意对不对？你们说的，全部都是我的事对不对？” 若薇向来敏感，尤其自那天在“静觅”，楚慈和程蓦然大打出手之后，若薇便愈发心慌意乱，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再发生什么，更加猜不到，前面还会有何事等着她。 楚慈眼眸微闪，脸上的神情更是添了几分不自然，“若薇，不是，真不是，哥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确定你对他的心意，你不要乱想。” “你刚才问我的问题，就让我不可能不胡思乱想，你对程蓦然，本就有偏见，我不知道是否因为我，但我能感觉到，你对他的敌意，还有程蓦然，他对你也存在敌意的，楚慈哥，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 若薇很讨厌被人蒙在鼓里，就像现在，明知道事情与她有关，是关于她的，可是若薇就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慈沉吟片刻摇头，伸出另一只手轻捏了捏若薇的脸笑道，“哥现在什么都不能对你说，你还是等明天程蓦然来见义父的时候，自己问他吧。” “哥……” 若薇还想再说什么，楚慈及时将食指放在她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若薇，哥心里不比你好过多少，你现在承受的，以及将来要承受的，哥哥都比你先承受了，所以，别再问了，好不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 棋差一招 是夜，宜园宅院里，魏恕与秦艽并肩站在程蓦然面前，饶是魏恕一脸的淡然，也难挡心里的发慌，最关键的是，他辜负了程蓦然的信任。 原本他是程蓦然派去盯着简晨烨，却没想到他竟然棋高一招，另谋出路，完全把程家的威胁不当一回事，甚至于，现在还意图摆脱魏恕的控制。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还真是恒古不变的真理，简晨烨与姚天明水火难容，却可以因为白若薇而选择坐下来跟姚天明谈判。 魏恕使了个眼色给秦艽，秦艽摇头，示意自己无能为力，魏恕苦着一张脸，不太敢去看程蓦然那阴晴不辩的脸。 程蓦然坐在黑色沙发上，正翘着二郎腿，手里举着一张不知道何年何月的报纸，在翻看着，说是翻看，其实也只是在等待，魏恕没开口，他也不轻易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魏恕额头冒出不少汗珠，抬手轻轻擦了去，知道自己扛不过去了，硬着头皮开口，“少主，您说句话，您这样属下觉得更心虚。” “魏恕，我把你派到简晨烨身边的时候是怎么交待的？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吗？”程蓦然声音轻飘飘的。 听起来像是没什么力度，可架不住魏恕自己心理能力不足，承受不住，“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是属下一时不察，请少主责罚，魏恕绝无怨言。” “我责罚你，简晨烨能乖乖听话吗？魏恕，你说，我要怎么对你才好？” 程蓦然倾身向前，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味深长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都揪成一团，秦艽最是了解这样的程蓦然，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就不知道心里正憋着什么坏心思，也是可怜了魏恕，丝毫没有察觉。 魏恕跪在地上，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抖，淡漠的脸上划过一抹哀愁，看来今天是怎么也过不去的，如果不想办法让程蓦然消气，还不知道自己要被流放到哪里去。 “少主，千错万错都是属下不该，若少主愿意，还请再给属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魏恕此时心里害怕得要死，自家少主这般不哼不哈的样子还真是怪渗人的。 “将功折罪，简晨烨现在基本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就算没有程家，你能保证他简晨烨不会如期回归简家？”程蓦然眼眸微眯起，看着魏恕愈发有些阴森。 魏恕心跟着往下沉了沉，“属下……属下一定尽力，少主请放心，现在事情仍有转圜的余地，简少爷他只是和那姚天明谈过一次，未必就是死局，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跟成家人合作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 说实话，魏恕还是挺聪明的，他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懂得，说些让程蓦然能更容易接受的话，这样起码程蓦然心里的怨怒，会消散一些。 说着，魏恕还不忘给秦艽使几个眼色，示意他替自己说几句话，毕竟是他弟弟，多少也会给他一点面子的。 秦艽看天看地，就是不去看魏恕的眼睛，他也是有点心虚的，这种时候，帮魏恕也不对，不帮也不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魏恕心里觉得凉凉，如果连秦艽都帮不上自己说一句话，那他该怎么才能让程蓦然消气才好。 “哥，我觉得魏恕说的在理，那简晨烨不可能真的信任姚天明，当年的车祸，你可以不计较，他却不行。” 说到底，秦艽还是看不过去的，多少也该帮着魏恕求求情，虽然知道可能会是徒劳，程蓦然本就不是一个，别人求情就能够领情的人。 “秦艽，你闭嘴。”程蓦然轻声呵斥，语气已然带了几分桀骜。 秦艽不再吱声，他也没有插嘴的余地，更何况他觉得魏恕自己能够解决，纵使不能解决也没什么，程蓦然不过几句训斥，不会真的如何。 魏恕心灰意冷，秦艽出言都无用，那他还有什么希望？顿时觉得有些绝望，“少主，属下甘愿领罚，只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弥补，可千万别误了您的事。” 安管家在一旁听着，苍老的脸上表情多了一丝凝重，看来自家少主人是真把那女孩放在心尖上了，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事事都为她考虑思量。 “行了，你起来，别让人看得平白觉得我在欺负你。”程蓦然语气冷沉，他并不是真的责怪魏恕。 只是心里过不去，明明是一盘极好的棋，硬是叫魏恕走错了一步，接下来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是满盘皆输的，这不是程蓦然所愿意看到的。 安管家适时让佣人送上来几杯茶，放在程蓦然面前的桌上，表情和蔼可亲，“少主，这是夫人刚差人送来的伯爵茶，特意嘱咐我给你尝尝鲜。” 魏恕很是感激地看了安管家一眼，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程蓦然隐晦地笑了笑，“既是母亲送来的，那就大家都尝一尝才好。” “我也是这样觉得，回到宜园，少主还是不要把外面的事带回来，白白给自己添堵不是？”安管家和颜悦色地劝慰。 魏恕堪堪起身，有些不敢去看程蓦然的脸色，畏畏缩缩站在秦艽身侧，头微低着，模样甚是可怜兮兮的。 “哥，夫人还是很挂念你的。”秦艽抢先一步端起面前的茶杯，滚烫的暗红色茶水潺潺升起几缕雾气。 程蓦然不以为然，笑容颇为敷衍，“知道了，好好喝你的茶，别那么多废话。魏恕，你也喝一杯，将功折罪的事，一会再说，不着急。” 总归程蓦然心里还是有planb的，不可能魏恕的一时出错就输了全局，迄今为止，他还是能够把控局面的。 魏恕战战兢兢，应了声，“属下知道，只是属下自己觉得过意不去，少主您寄予了期望，可我让您失望了。” “也不全是你的责任，我早就料到，简晨烨不会乖乖听话的。”程蓦然端起茶杯，语气多了几分成竹在胸。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容不得沙子 魏恕听得云里雾里绕的，根本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少主，所以您从一开始就有别的打算？” 程蓦然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脸上的表情多了一抹深意，“魏恕，你在简晨烨身边待得这几天，对他了解有多少？” 魏恕连忙起身应答，“属下愚笨，虽是受了您的命令待在简家少爷身边，但对他的了解却并不是很深。” 程蓦然还是有些若有所思的，对于魏恕的说法，多少还是了然于心，他不是简晨烨的对手，程蓦然一直都知道，只不过必须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在简晨烨身边是否有些用处的。 “说说看。”程蓦然微一点头示意，让魏恕接着说下去。 安管家与秦艽则是一个站在程蓦然身侧，一个坐在程蓦然的左边，却都是不言不语的，这是程蓦然和魏恕之间的事，轮不到他们插手又或者是插嘴。 魏恕放下茶杯，点了点头，知道程蓦然说这些都是为他好，更何况，秦艽也是这么过来的，他又如何能够例外。 “少主，属下认为，简家少爷这么多年都是装模作样学来的，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个没有身份地位的残疾人，但其实，这么多年，简家一直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魏恕一番话说尽，很是笃定，在他看来，简晨烨就是这样的。 程蓦然煞有其事地笑了笑，“看来你还不是笨到无药可救，简晨烨苦心孤诣设了一场这么多年的局，依你看，又该如何破？” 魏恕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在心里想着程蓦然的问题，他该怎么做，这确实应该想一想，简晨烨又是简家唯一的继承人，其身份地位非同一般，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后果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少主，属下观察了他这么多天，总觉得他更像是在装傻，还有……属下亦觉得，他对若薇小姐的感觉，并不是他自己所描述的那样毫无关系。”魏恕说着不忘看了一眼程蓦然的脸色，见他有些郁郁的，顿时不再吱声。 程蓦然好半天没说话，他是在思考着魏恕说的那些话，即使不是毫无道理可循，但至少也说的不是那么全面。 魏恕在心里发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程蓦然，不敢先他一步开口，静静地等待着，这种时候，是最难熬的。 秦艽也是不免屏住呼吸等待程蓦然的回答，看他阴郁的脸色，倒是很让人觉得心不安的。 程蓦然自然是知道，秦艽和魏恕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不回答也有他自己的道理，魏恕在程家也有十年时间，可十年来，他更多的却只是一介武夫，除此之外，什么该有的该受的都没有。 他想锻炼魏恕，更想让他快一些独当一面，如今的程家，能让他信任的人真是太少了，除了一起长大的秦艽等几个人，剩下的，不是父亲曾经的旧部，就是程夫人的亲信。 那段时间，程蓦然虽看似立了威严，实则不然，那威严是立给别人看的，程家内部人有多少是打从心底里忌惮，程蓦然不清楚，可他知道，若是不趁早控制，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反的。 “魏恕，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程蓦然说。 魏恕喜形于色，只要程蓦然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做什么都可以，魏恕站直身子，像是对程蓦然保证一般地说，“属下定不负少主的信任，这一次一定将事情办得圆圆满满，让少主您能满意。” 其实说真的，无论魏恕做过什么，做错什么，都无妨，只是简晨烨的事，程蓦然眼里容不得沙子，他是对白若薇有觊觎之心的人，不得姑息。 程蓦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派闲适，“魏恕，我的要求不高，搞砸他和姚天明之间的谈判，让他只有我们程家这一条路可以走。” 魏恕心里吃了一惊，自家少主莫不是打算真的向简晨烨发难？难道他就不怕，万一白若薇恢复了记忆，会怨恨于他吗？ “少主，您与属下该不会是想在一处了？”魏恕问得很试探，因为他实在不太敢相信这是出自程蓦然之口的。 程蓦然挑了挑眉，一脸桀骜不驯，“为什么不？” 魏恕心里彻底凉了下来，对他应了一声，“属下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少主，这么做的话，若薇小姐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交代什么？”程蓦然凛了神，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可交代，这件事，除了简晨烨和程家，若薇不可能知道，魏恕，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魏恕听得心惊肉跳，自知是自己又说错了话，“属下明白您的意思，这件事，属下不会再多言。” 秦艽见状，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他说，“哥，楚先生不是让你明天去楚家一叙？” “我知道，你去安排，明天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过关了。”程蓦然的语气，颇为语重心长。 秦艽也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脸色不免多了几分凝重，“哥，如果若薇真的察觉到了什么，那我们该怎么办？” “既是察觉了，就不必再隐瞒，若薇不是不辨是非的人，她会明白的。”程蓦然心里也有些没底。 秦艽应了声，静默了，若薇的事，轮不到他来置喙，更多的，他是心疼程蓦然，明明那么喜欢若薇，却要装作一副，刚开始深爱的模样，明明那么不舍得让她参与进这些乌糟事，可他别无选择，除了告诉她。 魏恕最见不得程蓦然沉默，他一沉默，魏恕便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什么，“少主，简家少爷的事，属下会尽快安排妥当，若没有别的事，属下先告退了。” 程蓦然轻一点头，“嗯。” …… 安管家对于程蓦然的事，向来是实行三不政策，不闻不问不参与，除非是等到必要的时候，又或者是涉及程家利害关系的时候，安管家才会酌情说几句建议的话，但绝对也是点到为止的。 安管家之所以能长长久久留在程家，也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位置，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凭什么？ “小小姐，程家少主到了。” 白若薇早有准备，她很清楚，既然是舅舅约了程蓦然来的，那么在他们还没有达成共识之前，舅舅是绝对不会让她见程蓦然的。 虽说这些佣人都是楚家的老人，但她也是这个家的小小姐，更何况舅舅要做什么不会大肆宣扬，她让一两个佣人替自己做点小事，还是可以的。 若薇在房间里不动声色地应声，佣人站在门口，不曾上前，主人的房间，除了专门打扫的佣人，或者是唐管家，他们是不能靠近的。 若薇自从昨晚听了楚慈的话，她根本睡不着，更不知道，如果今天真的见了程蓦然，应该要怎样面对。 唐桥从走廊尽头走过来，刚巧碰见若薇走出房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唐管家是何等敏锐之人，几分钟前才将程蓦然带进楚耀棠的书房，怎么就这么快，小小姐已经知道了？ 被唐桥瞪着的那个佣人简直都不敢把头抬起来，似乎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对于唐桥，她们是畏惧比敬畏多。唐桥的铁血手腕，即使是到了午夜梦回，也难以忘怀。 “对……对不起，是小小姐她自己……” 女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唐桥眉眼一凛神，差点没把她吓得跪下去，“住口。”唐桥一声呵斥。 女佣顿时吱声，一时的慌张让她再次陷入混乱，也让她感到绝望，这下是真的说错话了。 “你是仆，小小姐是主，什么叫做规矩不明白吗？怎么还能说出如此愚蠢的话，楚家养你有何用？”唐桥不留情面的训斥，直接让他红了眼眶。 若薇靠着门框，百无聊赖的模样看得好不无聊，唐桥的训斥，她在楚家听过不下几十次，根本不可能放在心上，可这一次是关于她的，不想袖手旁观。 “唐管家，她是舅舅派来让我使唤的人，就是我的人了，至于她怎么做，难道不是应该由我做主吗？”若薇皮笑肉不笑，也是实在不想再让步。 唐桥心里有些讶异，这虽然不是若薇第一次驳了他的脸面，可明着帮一个不起眼的女佣，这还是第一次，唐管家惊异之余更多的是心里不舒服。 “小小姐，属下是整个楚家的管家，自然有权利管一个小小下人，这是楚先生赋予属下的权利。”唐桥不卑不亢，却也没有卑微到哪里去，他是楚家的下人没错，但不是普通的下人。 若薇清丽的眉眼，多了一丝玩味，她说，“如果要照唐管家的意思是，我没有资格了？” “属下绝无此意，只是希望小小姐您能够为楚家着想，留在房里不出来。” 唐桥如此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猜不到若薇的用意，程蓦然才出现在楚家不到十分钟，小小姐就已经知道了，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 唐桥这么说，若薇也就更加确定，程蓦然今日来楚家，一定别有所图，程楚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可能在这段时间，就突然多了联系。 她不说有多么聪明，但起码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唐桥不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内情，如果没有舅舅楚耀棠的吩咐，他断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唐管家，这件事我自有我做事的方式，跟你无关。”若薇站直身子，对于唐管家的说法，难以苟同。 那小女佣早就心里吓得颤抖不已，唐管家又或者是小小姐，她是一个都惹不起，更何况是现在，他们为了微不足道的自己，而生了矛盾，这是更加容忍不得的事。 “小小姐，都是小榕的错，请您不要为了我与唐管家为难，否则小榕会良心不安的。” 小榕的一句话，实是说到了白若薇的心坎，若薇不愿意跟唐桥为难，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况，若是没有出言相逼是不可能的。 唐桥自然不会去理会一个小小女佣说的话，他在意的是白若薇，楚先生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小小姐，您该知道，属下是绝对不可能让您下楼的，今日楚先生特意派了自己的亲卫，给您看门，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您离开。”唐桥的话满是笃定。 若薇面露不耐，唐桥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欠揍，向前一步正要开口，余光却瞟见了一抹很是熟悉的身影，不是楚慈又是哪个，这种时候，唐桥与楚慈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更是令若薇心上蒙了几分难言的疑虑。 “若薇，这是义父的命令，你听话，回房间去。”楚慈一脸温和地走过来，抬手放在若薇头顶，语气也是温温润润的，很是好听。 若薇一把甩开楚慈的手，眉头皱紧，抬起头看向楚慈的眼神满是冷然，“楚慈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昨晚不是说，今天程蓦然来见舅舅时，你会把一切告诉我吗？那么现在呢，你是不是应该说了？” “若薇，你别逼我……”楚慈颓丧地垂下手，话还没说完，便被若薇冷厉打断，“楚慈哥，是你逼我，不是我逼你，敷衍我的人是你，现在反悔的人也是你。” 唐桥看了眼这俩人，面露无奈之色，“少爷，小小姐对这事有多在意您应该比属下更清楚，您今天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楚先生要有准备将所有事情都交给属下，您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楚慈笑得一脸自嘲，“是啊，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你们都给我让开，我现在就要去见舅舅和程蓦然，楚慈哥，你不告诉我没关系，但你不可能阻止我去问他们要答案。”若薇伸手直接推了一下楚慈的肩膀。 楚慈防不胜防，若薇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却还是被她推得往后退了一步，“若薇，你听哥哥说一句，好不好？” 若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楚慈哥，把我接回楚家的人是你们，可现在，不让我参与楚家事情的人，也是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我白若薇的生活，必须要掌握在你们楚家人手上？”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拦不住的 你们楚家人，这话其实是有歧义的，尤其是出自白若薇的口中，在场的四个人，严格算起来，只有若薇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楚家人，可她刚才那句话，明显就是不愿意承认的。 看着楚慈瞬间变幻的脸色，若薇有所意识，却并未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舅舅和他都是同一阵营，很多事情，都铁了心要隐瞒自己。 “若薇，这话你最好不要让义父听见了，否则他得多伤心？”楚慈伸手想去扯若薇的手臂，却被若薇先一步退开，微红的眼眶，显示了此刻的她究竟有多么委屈。 唐桥也听不过耳若薇刚才说的话，可又有什么办法，当年大小姐一样的任性，先生因为不曾纵容她，一度后悔，现在只一心想要补偿在若薇身上。 白若薇冷笑连连，眼前这俩人像门神一般挡在自己面前，寸步不让，已经够令她恼火了。 “楚慈哥，你要是还不让开，今天过后，我是肯定要离开楚家的。”若薇态度坚决。 “你敢！！！” “楚慈，我若执意要走，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吗？” …… 而与此同时，在楚耀棠书房的程蓦然，与楚耀棠面对面地坐着，相顾无言。 秦艽站在程蓦然身侧，面露不解，却是不敢出声提疑问，毕竟在外人眼里，他从来都不是程家的主人，不过是程蓦然身边的随护罢了。 楚耀棠半眯着眼，手上轻轻拍着大腿，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既然程蓦然不先开口，他觉得自己也没有主动的必要，毕竟若是程蓦然真的有诚意，这样的处境，轮不到他来为难。 “楚门主果然淡定，晚辈佩服。” 到底是做晚辈的，楚耀棠要摆谱，程蓦然不可能不主动，更多的原因则是若薇，她的舅舅，怎么也得给面子才行。 楚耀棠脸上笑得张扬，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表情是掩饰不住的愉悦，“程蓦然，上次你的提议，我已然是答应了，可这么多天过去了，我却是半点没有看到你的诚意，你糊弄我呢？” 虽说是训斥的语气，可任谁都能听得出楚耀棠的幸灾乐祸，这件事最应该担忧的人，不是他，是程蓦然。 秦艽眉头皱得死紧，他何尝不明白楚耀棠的意图，更加了解程蓦然，知道只要是关于若薇的事，程蓦然全部都可以让步，而且是毫无条件的。 “少主，您千万三思，楚家的事，我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淌这趟浑水。”秦艽言辞恳切。 程蓦然如何不明白是这个道理的，只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旁的选择，侧头对着秦艽就是严厉斥责，“秦艽，闭嘴，这是程楚两家的事，轮不到你置喙。” “抱歉，属下越矩了。” 程蓦然为他好的心思，秦艽能够明白，可问题是，明白归明白，理不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个家族，可现在因为同一个女人，就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做出一点牺牲。他们是商人，在商言商，讲究的都是利益关系，怎么如今到了现在，竟可以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让步至此。 秦艽实在想不通，那白若薇到底哪里好，程蓦然简直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甚至于，他将整个程家用双手捧到若薇面前。 楚耀棠露出一丝笑意，眼神颇有些兴趣，“看来，你们程家，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的，程蓦然，我楚家做事向来说一不二，我相信你的诚意，但也请你，拿出能让我信服的物件。” 程蓦然点了点头，决定满足他，说道，“楚门主，您想要什么，直说便是，我不曾猜透谁的心思，也不想去猜。” “蓦集团的幕后之人，是你对不对？”楚耀棠突然这样问。 程蓦然还似乎有些惊讶，“难不成楚门主是现在才知道？蓦集团是我不曾依靠程家创立的公司，意义重大。” “既是意义非凡，那么程少主应该舍不得将它作为若薇练手的场地吧？”楚耀棠说的很迂回，却其实也很通俗易懂了。 简单来说就是他楚耀棠想入驻蓦集团，好从中分一杯羹，这并不难猜，难的是怎么说服若薇去接受这一切。 程蓦然压根就想不到，楚耀棠的条件，会是这样简单的，拿蓦集团换若薇的成长蜕变，这笔买卖，根本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蓦集团是他的心血没错，可若薇更是他程蓦然的心头肉。 “楚门主当真这样想？”程蓦然有点不相信，怎么可能会这样容易？ 楚耀棠肯定地点头，“我没有那个闲工夫花时间欺骗你，程蓦然，我要的很简单，既然你们是相爱的，那我只希望能为若薇尽可能铺开前方的路，纵使荆棘坎坷，起码也能看到曙光。” 程蓦然眼眸微闪，此刻的他，打从心底里对楚耀棠产生了愧疚的感觉，若薇才刚回到楚家，而他就已经要让若薇去陷入那样的危险当中，前方的路布满了荆棘，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程蓦然不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只觉得愧疚，愧疚这一切没有早一些到来，这样起码若薇不会这般，毫无准备地应对。 “舅舅一心为我着想，我很感动，只是不知道舅舅您在做这些决定之前，有没有想过，我是否愿意按照你们的意愿走下去？” 书房的门被用力推开，映入眼帘的是白若薇满是怒气的俏脸，她已经在门口听了好一会的墙角，原本是打算安静听到结尾，可她忍不住，若薇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现，这俩人还不一定要安排她的人生安排到哪种地步。 程蓦然“霍”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丝的不自然，表情透着些微的笑意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若薇，你……你从哪里开始听起的？” 程蓦然不确定白若薇在门口站了多久，直觉告诉他时间不会短。 若薇看向他的表情是冷漠的，她说，“我问的是我舅舅，程蓦然，你能不能先不要说话？” 第一百七十八章 程蓦然他不一样 若薇冰冷的语气令程蓦然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阴郁，倒也不至于阴沉。 楚耀棠没预料到若薇会突然出现，始料未及之余更多的却是考量，既然都已经闯进来，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决定也是好的。 “若薇，我和程少主谈点事情，你乖一点先出去，不要闹。”楚耀棠话是对着若薇说的没错，但眼睛却看向身侧不辩阴晴的程蓦然。 她怎么肯，一个多星期以来，像是被人当猴耍一般团团转，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若薇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舅舅，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若薇手一转，“砰”一下用力关上门。 声音之大，直把在场的人惊得一震，看来这次若薇是真的生气了，不过也是，任何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怕都会炸起来，更何况是若薇，直觉告诉她，程蓦然和舅舅刚刚讨论的事，一定是关于她的，而且还是针对她而谈的。 但若薇就是想不通没什么，程蓦然不愿意说就算了，怎么连舅舅也要瞒着她。 楚耀棠沉了脸，“若薇，这件跟你无关，舅舅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不好。”白若薇逼迫性地向前一步，“舅舅，您就算是有天大的事，若薇今天也必须知道个明白，我虽然刚回来楚家没多久，可我有心，我能感觉到，您是真心疼爱我的，可若薇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您不愿意跟我说清楚？” 程蓦然伸手一把搂住若薇的肩膀，稍稍用力禁锢着使她不能动弹，“若薇，我原本也是打算找个时间跟你说的，既然你知道了，那不如现在告诉你。” “程蓦然！” “不可以！” 楚耀棠以及楚慈同时出声，倒把若薇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这父子俩竟然这样默契。 “为什么不可以？楚慈哥，从昨晚到现在，你都一直在敷衍我，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若薇面容冷若冰霜，凌厉的语气更是咄咄逼人，一字一句像锥刺的弯刀，刺向楚慈。 秦艽默默退开，留下他们四人，严格算起来，这应该是程蓦然和楚家之间的家人，他没理由插手。 “程少主说话要三思，说出来的话如泼出来去，既出无回，要是日后再想要反悔可就来不及了，程少主可要想好才行。”楚耀棠话里有话，微微上挑的眼尾，笑得跟个老狐狸一般狡猾。 越是这样，若薇便是越好奇，他是在故意刺激若薇，也在故意激程蓦然，没有人比他更愿意达成这个目的了。 既然若薇是注定要入程家的门，早晚都要面对的问题，倒不如现在就开始接受来得直接。 程蓦然配合着他，亦是笑容玩味，抬手轻抚了抚下巴说，“楚门主真是爱说笑，我程蓦然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答应你们楚家的事，定然会做到，至于若薇，要怎么向她解释，是我的事，不牢您费心。” 若薇趁机挥开程蓦然的手，此时此刻，若薇眼里算是迷惘，她感觉面前有张编织好的大网，等着她往里钻，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若薇认为，最可惜信任亲近的人。 一个是她的亲舅舅，另一个是自以为可以依靠终生的男人，现在他们竟然联合起来欺骗她，这让若薇怎么接受？ “舅舅，您说这话，若薇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在拿我做交易？程楚两家从来都没有利益勾连，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从那天程蓦然在楚家跟您单独见面之后，变了呢？” 一双杏眼写满疼痛，若薇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眼睛轻微眨了眨，一行眼泪顺势滑落，刺痛了在场三个男人的心，若薇流的是眼泪，他们却在心里滴血。 程蓦然眉心皱成一团，他没想让若薇伤心流泪，也没想让她面对如今的一切，可若是不面对，他们的事，就永远不可能摊在阳光下，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 想一生一世守护一个人，想要光明正大跟一个人纯粹的在一起，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程蓦然以前一直都在心里奢望着，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实现了，他是真的不想将这一切付之一炬。 “若薇，我和你舅舅所谈之事，全部都是关于你的，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别哭了好吗？”程蓦然软着声音，柔着语气，剑眉星眸流露出心疼。 若薇拼命摇头，“不好不好，程蓦然，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跟你说过的，我不喜欢别人欺骗我，隐瞒我，打着为我好的名号替我做任何事，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楚慈面色冷沉，若薇梨花带雨的哭泣，他心里也不是很好受，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程蓦然与若薇是真心相爱，程家固然是深不可测的名门望族，但楚家也不是什么寒门之家，未尝不可以一试的。 “若薇，是哥不应该这样瞒着你，哥哥跟你道歉。” 她这一哭，简直 她这一哭，简直是伤了三个男人的心，都是生意场上，腥风血雨里走过来，杀伐决断的男人，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小女子手里。 “楚慈哥，你瞒我我可以不怪，因为你是我哥，我不愿伤了我们兄妹的感情，程蓦然不可以，他是我男朋友，恋人之间本就应该是不欺不瞒的，他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伤心，我难过，更觉得委屈。”若薇声音若薇声音哽咽，一字一句都在敲打着程蓦然的心。 楚慈似是更多了一丝内疚，觉得若薇不应该这样懂事，同时又觉得，程蓦然或许是对的，若薇不是一般的女孩，她更坚强，也更有自己的想法，若是把事情摊开跟她说明白，未必若薇不会接受。 “那如果我现在跟你说，你想要跟你面前这位程家少主在一起，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和义父，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若薇，你能相信我吗？”楚慈问得很试探。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两个家族的纽带 楚慈虽问得试探，但若薇是清楚的，他既然能这样问，就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可是现在对于若薇而言，她只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她点头，“楚慈哥，只要你们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他们的设身处地，若薇要的是他们的坦诚，如果因为自己的事情，让整个楚家陷入困局，那么她宁可不要。 楚慈没想到若薇竟然这样倔强，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她是择善固执，若薇想要做成的事，还从来没有做不了的。 这是实话，若薇想要的不是他们将自己排除在外，更不是一昧地接受别人的守护，不是不知道楚家人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抱以亏欠的心，更不是不知道，一旦她选择了程蓦然，又会将楚家陷入怎样的境地，可若薇更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程蓦然内心透着深切的不安，尽管这一次，隐瞒她不是程蓦然的本意，可事实如此，容不得他分辨。 “若薇，这件事，由我来告诉你也许会更好。” 程蓦然的语气带着几分忐忑，像是在害怕着若薇会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更害怕若薇轻易就说了离开他的话。 程蓦然这么想，并不表示若薇自己也是这样想的，“程蓦然，这是我们楚家的家事，请你别插手可以吗？” 原本若薇也是怨了他的，似乎无论若薇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所有的事，程蓦然习惯了将若薇摒弃在外，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行着伤害之事，那他们的感情究竟还算什么？ 秦艽下意识瞟了一眼脸色莫名的程蓦然，心中不免打鼓，自家大哥可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憋屈，不过看着脸色，似乎倒还是他杞人忧天了。 程蓦然压根没有因为若薇对他的态度而生了气，秦艽是又好气又好笑，堂堂程家少主人，在一个女孩子面前，竟然是窝囊至此，让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楚耀棠觉得现在的气氛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才好，要是再不开口，恐怕面前这姑娘要炸了，不过看程蓦然逆来顺受的样子，也实是觉得有趣。 “若薇，舅舅现在谋划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你，为今后你进程家门做好准备。”楚耀棠语气幽幽，听着像是有种不真实的飘忽。 若薇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总是喜欢这样偷摸着做些为她好的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又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不让她知晓？ “舅舅，我知道您是真心疼爱若薇的，可您难道真的不明白吗？若薇一点也不想要您为我做这样的事，我和程蓦然之间如何，那是我和他的问题，不需要您插手，更不需要依靠楚家的名声。” 白若薇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底气，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没有楚家，她其实什么都不是的。 “若薇，住口，谁允许你这么跟义父说话的？”楚慈不轻不重的训斥，已经算是他表现出来的对若薇最大的不满。 若薇瘪瘪嘴，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没有说话，是啊，她也知道自己是对舅舅楚耀棠不敬了，这不是被逼急了嘛。 “若薇，你知不知道，程蓦然他是谁，又是什么身份？你是楚家人，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楚家，暂且不论你们的感情能否维持一辈子，可现在既然你们已经相爱了，我们就不可能放任不管。”楚慈言辞严厉。 若薇头微低着，这大概也是她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地说明利害得失，一时之间有些被怔住了，“楚慈哥……我还没想到这些。” 是真的没想到，以前在白家，谁会跟她说这些，白展桭和于瑾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白若兰身上，而她这个白家幺女就像是不存在的，哪有人可以提点她，豪门之间的恋爱关系是和家族的利益相辅相成的？ 她是不笨，可也谈不上多聪明，即使想过这一层，也没办法想得多么透彻。 “若薇，舅舅不是要逼你，既然你们的感情早就注定，那在一起未尝不可，只是现在，你已经回归楚家，那么你们之间也该是时候有个了断。”楚耀棠抬手轻搭在若薇肩膀上。 若薇只是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看向程蓦然的眼神，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埋怨，又像是伤痛。 “所以舅舅，您想怎么样？”若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沉重，可依然没办法控制自己颤抖而紧握成拳的双手。 程蓦然上前一步，伸手包裹住她的手，彻骨的冰凉简直是刺痛了他的心的，“若薇，别这样。” 若薇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程蓦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你一次一次把我摒除在外，一次一次瞒着我，你们都说是为我好，可在我看来，你们根本就是因为自私，程蓦然，我真的已经很累了。” “若薇，我们不是要把你摒除在外，我们是不想让你也牵扯进这些乌糟事里头来，楚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豪门，按照以前的说法，就是土匪窝子，这样身份的家族，舅舅实在觉得对不起你。”楚耀棠这话说得很伤感。 在世人眼里，楚家是茶商，可仅有少部分人清楚他们真正的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楚悯棠一定要让白展桭抚养若薇的原因。 然而这些事，楚耀棠原本是打算永远不让若薇知晓的，但既然瞒不住，趁早说个明白也是好的。 “舅舅，若薇不要对不起，若薇只想知道你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您也说了，这是关于我的事，难道我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吗？”若薇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楚耀棠重重叹了一口气说，“若薇，不是舅舅不告诉你，实在是我难以启齿，这场交易，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楚家和程家，更该是互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可现在，你却成为两个家族之间的纽带。” 第一百八十章 只相信你 楚家大宅的屋顶，若薇双手环绕着膝盖，脑海中不断过滤着他们说的话，楚耀棠的，楚慈的，还有……程蓦然的，夜晚的寂静，让她有几分冷意。 寒风萧瑟当中，若薇眼里凝着泪水，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一切，楚耀棠说的那些话，若薇都听进去了，甚至没有再跟程蓦然说一句话，因为她满脑子，都是舅舅说的，有关于程楚两家的事。 如果她和程蓦然没有关系，如果她没有跟程蓦然在一起，那么今天一定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 可是现在，因为她，而让楚家不得不让步，亦让程蓦然，不得不选择，一再地抉择，这些都是因为她，白若薇！ 身后，程蓦然安静地站在若薇后面，幽邃的眼眸满是哀凉，他想上前一步，想要问一问若薇，她到底是怎么选择的，又或者说，想要问一问若薇把他们的感情至于何地？ 可程蓦然是不敢的，一而再，再而三，即使不是有心，不是故意，却还是不小心伤害了她，若薇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欺骗，可程蓦然接连对她的隐瞒，对她的谎言，已经冥冥之中造成了对若薇不可控的伤害。 “程蓦然，你到底，为什么？” 若薇自言自语，抬头出神地望着天空，几颗星星不免寂寞，正在若隐若现地闪耀着光芒，淡淡的，很不显眼。 程蓦然是听见的，他只是没有勇气上前，更加没有勇气询问若薇任何事，原本该是步步为营的，如今闹成现在这个地步，是他不好，也是他的疏忽。 下巴轻抵着膝盖的中间，若薇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泪珠串串砸落，滴在程蓦然心上，不用猜，看见若薇不断耸动的肩膀，他便是知道的，若薇在哭。 楚慈跟在他身后过来，一身黑暗气息无处掩藏，亦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姿势站在程蓦然身旁。 “程蓦然，你赢了，而我输了。” 楚慈发自内心的叹息，敲在程蓦然心上，令他颤栗，他随即转头看向侧脸线条冷硬的楚慈问，“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个赌注，就当是我输了，程蓦然，我不想再赌下去，没有意义，我没想到，会伤害了若薇，这不是我的本意，她想跟你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 楚慈知道程蓦然在看着自己，但他没有理会，看着又如何，什么都不能改变，甚至，就连对若薇这一次的伤害，也是他间接造成的。 若薇隐约听见身后传来的说话声，程蓦然的声音，楚慈的声音，她都太熟悉了，只是熟悉是一回事，理不理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没有功夫去管这两个人有什么矛盾，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自己，若薇只觉得心都碎成一塌糊涂的，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如果她和程蓦然的关系，和楚家的关系，还可以像从前一样该有多好。 可若薇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程蓦然和她，都回不去了，程楚两家是注定要纠葛不断，就算起因是她，可现在也由不得若薇自己了。 “楚慈，这不像你，若薇的事，我知道对你来说是一种打击，你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很多事，我不能做，你却可以。” 程蓦然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仿佛很多事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楚慈转身看着他，眉毛微挑，压低声音说，“程蓦然，论心计我不可能比得过你，但论对若薇的真心，我并不输给你，这两者之间，我更愿意做后者，程蓦然，我从来不觉得，楚家比若薇重要，可对程家，你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换句话说，你需要若薇，也需要楚家。” 说的全都对了，有时候，程蓦然其实挺佩服楚慈的，为了若薇，他竟然可以花这么多的心思时间去解读自己的心理，甚至还愿意下功夫跟他周旋。 楚慈是个什么样的人，程蓦然虽不很了解，却是知道一些的，他绝对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满不在乎，特别是关于若薇的事更甚。 其实楚慈从来都不在乎是否能成为楚家的接班人，自从楚耀棠让他守护在若薇身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发誓，这辈子定要护白若薇周全。 原以为这就是结局，直到程蓦然出现在若薇的生命中，楚慈才发现，原来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白费苦心。 更是因为知道了，程蓦然和若薇之间的那些渊源，的确，楚慈从来没有对若薇产生任何的非分之想，但让他把守护了将近十年的女孩拱手让出去，楚慈怎么肯？ 程蓦然嘴角笑意渐深，看着若薇僵硬的背影，眼眸透着一种深意，因为他知道，此刻的若薇，一定已经发现了自己和楚慈，也在凝神听着他们的对话。 “楚慈，不如各退一步如何？反正我想要的，不过是若薇在楚家的名义，而你才是在楚家真正握有实权的人。” 程蓦然算盘打得不可谓不响，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楚慈才懂得什么叫做让步，否则他永远不会想到，原来事情还可以走到这样的结局。 黑暗气息尽释，楚慈面露疑惑之色，看着程蓦然的脸色缓和不少，“你说，怎么退？” “很简单，若薇接下来所参与的全部，都由你全权打理，除了楚门主，我只相信你一个人，楚慈，程家明枪我可以挡，但是暗箭，我亦无法防备，若是想让若薇平安，也只有这一个方法。”程蓦然是故意扬高声调，故意让若薇听见的。 果然，话音刚落，便看见若薇从地上站起来，背对着俩人并未转身，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哭腔，“两位在这里大谈论阔，是当我透明人不存在的吗？” 楚慈明白过来程蓦然的用意，竭力配合他，对若薇说，“若薇，程蓦然刚才的话，既然你都已经听见了，哥没有意见。刚才舅舅在书房说的那些话你是听进去的，要作何打算，你自己决定。”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不需要做任何事 听见归听见，要不要照做又是另外一回事，程蓦然直勾勾的眼神令若薇不禁在心里有几分慌乱。 楚慈的逼问，亦让若薇觉得紧张，这俩人什么时候竟然开始统一战线了？ “若薇，我不是不尊重你的选择。”程蓦然如是说，伸手拽住她的手腕，这一次却并不打算放开。 若薇挣脱不开，只好任由他去，有些无奈看着程蓦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程蓦然，理解和接受是两回事，我能理解你，却接受不了你的隐瞒，甚至是欺骗。” 楚慈皱着眉头，觉得事情闹大发了，若薇的性子他多少清楚，眼里容不得沙子，程蓦然的性格，楚慈也是知道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这么般配吧。“ “若薇，哥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跟他走？不愿意，我们不会逼你，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楚慈把话说尽了，他清楚地知道，若薇是一定会跟程蓦然离开的，只不过不是现在，但程楚两家的事，不会因为若薇而有什么改变，所以现在最关键的便是若薇的态度。 “我……” 若薇迟疑了，夜色微凉，三人奇妙的组合站在屋顶，竟有种意外的和谐，楚慈的逼迫让她打从心底里觉得紧张，可现在这样的处境，根本就是不走不行。 “楚慈哥，你才是舅舅的孩子，舅舅让我做楚家的接班人，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说来说去，还是绕回了最开始的话题，若薇担心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楚慈，楚家接班人的身份若给了她，那楚慈就真的什么都不是，这样也没有关系？ “不会。”楚慈回答得既快又肯定，他说，“若薇，是你或者是我又有什么分别，我们是一家人，更何况让你做这个接班人，对程楚两家都有莫大的帮助，我们又何乐而不为？” 这应该在一定意义上，是算联姻吧，若薇在心里有些魔幻地想着，虽然说八字还没一撇，可她却已经想到这一层，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是啊，这么做，等于对他们都有帮助，他们在做选择之前，从来都是以利益为先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楚慈当然是偏向能给楚家更多的选择。 程蓦然倒是沉默着没有吭声，说白了这到底是楚家的家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若薇低着头一言不发，今天的时间过得实在是漫长，若薇更是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事，就好像是梦一场，那么虚幻，也那么不真实。 “楚慈哥，我一无是处，楚家一直以来仰仗的是舅舅和你，我如何可以撑起一片天？” 若薇忍不住在心里自我怀疑，为什么她要跟程蓦然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楚家和程家就必须要有这样的合作？难道真的要因为这样的现实而屈服吗？ 楚慈抬手，覆在她头顶，声音虽冷，语气满怀安慰，“若薇，没有关系的，你不会做的事，让我来，你想做的事，哥都会帮你做，不需要你为楚家撑起一片天，因为楚家，会是你永远的后盾。” 想当年，义父就是因为没有保护好若薇的妈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一辈子都活在自责和内疚当中无法自拔。 楚慈光是想想，日后有可能失去若薇他就觉得很受不了，所以程蓦然要是真的能够护她一世无忧，楚慈以为，未必就不能替她的将来赌上一把，万一赌赢了呢？ “好，我答应你们，楚慈哥，我跟着程蓦然离开，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若薇口中的离开，跟前面所有那些都不一样，从前也许只是说着玩笑，也许是暂时地离开，只有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程蓦然暗暗兴奋着，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害怕自己一旦令若薇察觉到高兴，会反悔。 楚慈点了点头，“你决定了不后悔就好，剩下的事，由我们来安排，若薇，哥哥是心疼你的，但如果不对你狠一些，只怕会是害了你。” 要想成为程家当家主母，光是靠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是没有用的，若薇清楚地知道，程家不比楚家这般自由，规矩森严得很，稍有差池便要万劫不复的。 楚慈的担忧不是毫无道理，却也有点紧张过度，至少对于若薇而言是这样的，她斜过头瞟了一眼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程蓦然。问，“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会答应？程蓦然，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步步为营算计好了一切？” 天地良心，程蓦然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冤枉，这件事明明就是楚耀棠发起，楚慈挑起的，他顶多就是个参与者，怎么他就那么特殊，要受到若薇的质疑。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若薇。” 程蓦然目光亮如星辰一般，直勾勾看着若薇，眼里仿佛透着一种难言的委屈，是啊，如果他说没有，那若薇就会相信了吗？ 若薇很是肯定地点头，“程蓦然，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 ……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简晨烨自以为将一切都算在内，殊不知，很多时候，你在狩猎的瞬间，也成为了他人的猎物，世间万物，原本就是相辅相成，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更没有任何事会一成不变。 魏恕这几天受了程蓦然的命令，要看着简晨烨，其实他又岂会不知道，只是魏恕是程蓦然派来的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 “少爷，我们真的不需要去查一查魏恕吗？” 秦羽至始至终都不放心魏恕的，这个人，他对简晨烨是一种潜在的威胁，更多的算是程蓦然的耳目，不但信任不得，更是利用不得。 简晨烨笑得云淡风轻，只是摇了摇头，“不必，魏恕要是有心做点什么，我们是拦不住的，秦羽，他是程蓦然派来的人，不到最后关头，还是避免轻举妄动的好。” 简晨烨这么说，也是有他的道理，秦羽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少爷，这段时间，我会就当做不知道，魏恕想做什么，都由他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故意找茬 潼市某商场门口，停了一排列的白色宝马，这样的排场一般也只有白若兰才有，白色，因为又是白家，那么刚好，再加上那一连串的3字开头的车牌，别提有多拉风了。 “大小姐，听说您要来，商场的三楼我已经让人清场了。” 这间商场是白家名下的产业，不出名，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名牌还是有的，白若兰只稍打个电话，商场经理便会自觉清场，白家虽说已经没落了，但到底在潼市还是名门望族，不可小觑。 白若兰一身gucci最新款连衣裙，米白色的，瞧着跟她本性很是相近，脸上的表情是柔弱带着算计的，脚下踩了一双红鞋底的恨天高，整个人气场十足。 如今的白家，就只有她一个大小姐，没人会跟她争，跟她抢什么，这样很好，白若薇算哪根葱，凭她也配？ “为什么今天只在三楼清场？其他两层楼呢？”白若兰对于这样的事向来极为敏感。 商场经理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话的语气战战兢兢的，“大小姐，是这样的，二小姐……二小姐她说这是白家的产业，她也姓白，所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若兰已然满脸愤慨，“你说什么？白若薇那个贱人有什么资格？她都已经被白家扫地出门了，这是白家的地盘，跟她白若薇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她身后站着的黑衣人，是于瑾娅特意安排的保镖，目的也是为了保障白若兰的安全，正所谓不做贼不心虚，她们鸠占鹊巢却还敢如此嚣张气焰，自然会感到心虚，更何况如今的白若薇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任人欺凌摆布的小女孩。 商场经理只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真是背极了，这出门遇到两个活祖宗，现在潼市谁不知道，白若薇这个私生女，实则比起白若兰这正牌大小姐还要不好惹。 他的眼睛又不是瞎的，根本不可能不顾白若薇，可眼前这个气焰嚣张的白家大小姐同样不好惹，一个是正牌，一个却是背靠着神秘的楚家，两相权衡之下，只能选择是陪着笑脸迎合。 “大小姐，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您看这我两边都得罪不起，您就行行好，当做可怜我。”商场经理陪着脸色，任谁都看得出他只是在苦笑。 白若兰一派跋扈的样子，“你说的没错，话不是这么说，我也不跟你为难，白若薇在哪里？我要见她。” 白若兰话音扬高好几十分贝，心里不免打着鼓，这几个月以来，她们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况且白若薇都已经公开登报说了要跟白家撇清关系的，怎么会在突然来到这个白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商场里闹腾。 “大小姐，二小姐此刻正在休息室里休息，您还是别见了。” 商场经理脸上划过一丝为难的表情，从前白若薇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白家上下，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说她已经公开登报跟白展桭断绝父女关系，但这豪门的天气向来是风云变幻，阴晴不定的，谁能肯定，今天的孤女，不会成为明日的人生赢家。 所以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商场经理明显是站在若薇那边的，白若兰也不是傻子，又岂会分辨不出来。 “杜仲，我看你是活腻了吧？竟敢帮着白若薇说话，别忘了你可是我爸爸的下属，那个女人是被赶出白家的，她究竟有什么能耐，让你帮着她？” 白若兰满脸不甘心，为什么又是这样？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一定是不择手段抢来的，可是白若薇，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来，这几年，她没少给杜仲好处，怎么白若薇一来，就调转风向了？ 杜仲表情微变，心里怎么想的白若兰也猜不透，态度不卑不亢，却始终没有让步，只把白若兰堵在门口。 “大小姐，属下对两位小姐都是一视同仁的，这件事就算白先生来了也挑不出属下的错，若薇小姐，的确被白先生赶出家门，但却并没有被白家摒弃在外，你拥有的一切，有一半是属于若薇小姐的，换句话说，若薇小姐是绝对有资格置喙这里。” 白若兰气得脸色阴沉，紧握的双拳没有一刻是放松的，这个杜仲简直就是找死。 “阿康，把他给我拉开，我还就不信了，今天我见不到白若薇那个贱人。”白若兰沉声下命令道。 她身后的阿康一脸肃然地点了点头，“是的大小姐。” 纵使杜仲有商场保安护着，也奈何不了阿康这样打手出身的保镖，更何况还不是一个两个，是十多个。 “大小姐，您不能这样，要是被白先生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杜仲被人架着双手，一脸为难，态度是丝毫不让的。 白若兰扬起一抹笑意，很是耐人寻味，她说，“我父亲我很了解，白若薇都那样做了，你觉得他还会认白若薇吗？” 话音落，杜仲的手机也随即响了起来，白若兰眯着眼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知是哪来的直觉，她竟会觉得这通电话是白若薇打的。 “大小姐，就算是这样，您起码也让属下接一下电话。” 白若兰点头示意阿康的人放开他，杜仲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果真是白若薇的电话。 按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白若薇冷沉的声音，“杜经理，让她进来吧。” 总是要面对的，何况白若薇今天来，原本也是为了白若兰，刚才在门口那出，不过是为了看一看，白若兰的洋相罢了。 听到白若薇的命令，杜仲才有些松了一口气，起码不用再拦着。 “大小姐，若薇小姐要见您，请跟属下来。” 杜仲的话，更是在冥冥之中激怒了白若兰，为什么她才是白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怎么这杜仲却一副听命于白若薇的样子，难道对他来说，白若薇才是主子？ …… “小小姐，您今天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楚慈派来跟在若薇身边保护她安全的童麟一脸困惑的说。 第一百八十三章 属于我的东西 白若薇坐在棕红色的长沙发，抬眼间笑意吟吟，看着童麟说，“我有吗？” 童麟肯定点头，“您有。” 这一个月以来，他几乎形影不离守着若薇身边，对她的性子也算是了解一二的，可这样的反常是前所未有。 若薇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样游戏才好玩啊，童麟你知道吗？一会你见到的那个女孩，曾经是我羡慕了二十年的人，我原以为，这辈子我都必须活在她的光环之下，卑微，且畏畏缩缩。” “那么现在呢？您是否改变了想法？” 童麟是从前楚慈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其实若薇刚刚到楚家的时候，楚慈手底下的人，都不喜欢若薇，觉得她回到楚家就是对楚慈的威胁，甚至还做出过一些对若薇有些过分的事。 也是在这之后，听见楚慈的推心置腹的话语，知道若薇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甚至重要过楚家，那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一直以来都是他们错了，以为楚慈过得不幸福，殊不知，他只想拥有这样的生活。 若薇眼尾俏皮地往上挑着，笑得好不欢乐，她说，“我当然要改变想法，童麟，我不再羡慕她，不再羡慕白若兰拥有的生活，因为我知道，也清楚，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得之不易，我很珍惜。” 话音落，杜仲也领着气势汹汹的白若兰走进来，见只有她和一个陌生的，阴沉的男人在，白若兰放松了警惕，觉得实在没什么好忌惮的。 只是她忽略了，楚家原本就是兵戎之家，楚慈既然可以放心把若薇交给童麟，就说明他一个人便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若薇小姐，大小姐她……”杜仲正想出言解释什么，只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白若兰已经抢先一步。 “白若薇，你好大的胆子！” 白若兰见她好整以暇，有恃无恐而又是那样坦然地坐在沙发上，怒火“蹭蹭蹭”往上冒快步走上前，扬起手巴掌就要落在若薇脸上，在半空中被人堪堪截住。 “你，你是谁？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阿康！！”白若兰吃痛地皱紧眉头，压根没想过白若薇身边这个男人，竟会突然出手。 被点名的阿康刚想要上前，童麟只是侧身快速伸脚一踢，他便直接飞了出去，身子重重撞在门边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白若兰看得是目瞪口呆，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着，“这，这，这……白若薇，你的人做了什么？” “我的人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若薇这才缓慢站起身，从童麟手里截过白若兰的手腕，只稍用了几分力，就让她疼得脸色惨白。 白若兰抬起另一只手覆在若薇握紧她手腕的手背掐着，苍白着脸，连带地说话都没了刚才的气势，“好痛，白若薇，你这个贱人，快点给我放开，否则我饶不了你。” 若薇笑得张狂，这下子，她根本不需要再继续假装，是是非非，对于白若兰，对于白家而言，根本不重要，他们也不会在意。 “饶不了我？你以为我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来这里？你又以为，我为什么故意寻衅，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白若兰。” 若薇说着，手上用力一甩，直接将她甩倒在地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表情，有点睥睨众生的意思。 白若兰屁股用力摔在地上，眼泪也随即凝聚在眼眶，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可自从白若薇不再受她们掌控，她该受的，不该受的，全都承受了，所以，她好恨，恨不得直接掐死白若薇。 “这是白家的产业，你都已经登报跟父亲撇清关系，为什么现在又要巴巴地跑过来争抢？怎么？又被抛弃了？”白若兰讥讽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听起来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别说若薇，童麟都听不过耳，忍不住上前一步就要出手，若薇及时拦住他，一手挡在他面前，“哎，童麟，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只管在一旁看着，别插手。” “小小姐，对这样的女人，您根本不需要客气，属下怕您脏了手。”童麟满脸鄙夷，难以想象小小姐从前怎么会羡慕这样的女人，就连给小小姐提鞋都不配。 若薇笑容更加灿烂了，看着地上的白若兰，刚刚她有多风光，多气势，现在就有多狼狈，大快人心的感觉别提有多爽，若薇是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是命令。”若薇不经意沉下声音，让童麟敬服后退。 “属下明白。” 白若兰终于回归了那么一点点的智商，白若薇的话，她听出那么一些端倪，今天这个局根本就是白若薇设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请她入瓮，可是，为什么？ “白若薇，你究竟想做什么？”白若兰一只手被她踩着，疼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若薇听得解气，微低着头的模样，憨态十足，“我不干什么，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们白家这么多年，吃我母亲的，住我母亲的，就连当年白家岌岌可危，也是白展桭用我的名义，骗了楚家一大笔基金才渡过难关，这些，我都清楚地记着，这个盛唐商场，曾是我母亲名下的，而我，将这里，作为开端，一样一样从你们那里讨回来。” 白若兰颤抖着身子，这些事她怎么可能知道，即使是知道，也不可能理会，更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误，“你说谎，白若薇，你是爸爸的私生女，我才是白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白家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你凭什么跟我争？” 白若兰兴许是忘了，她还被若薇踩在脚下，竟可以嚣张跋扈，连求饶都不肯，这样的话，若薇又岂能轻易放过她，“凭什么？白若兰，你做梦呢？你们母女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母亲拿命换来的，你说你凭什么，啊！？”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白若兰疼得五官扭曲在一起，被若薇踩着的手背几乎血肉模糊，白若兰疼得直抽冷气。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是忠告 “大小姐！”阿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黑沉，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保护好白若兰，哪里能知道，竟然在白家的地盘上遭遇这样的变数。 “童麟，白家不会教育自己的孩子，不如我来替他们代劳，你觉得如何？”若薇笑得邪肆张狂，脚下踩着白若兰的手背恍若未闻。 童麟自是乐见其成，“若薇小姐说的是，有属下在，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白家不会教育孩子，由您来教训，天经地义。” 也不知道是经了哪门子的天，哪门子的地，总之童麟便是觉得白若薇做什么都是对的，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杜仲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全然蒙了，看着白若薇澄澈的眼眸，忽然有种心底渗凉发毛的感觉，双手亦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若薇小姐，这大小姐毕竟是您的姐姐，您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杜仲想着怎么也是自己把白若兰带来这里的，万一她要真是出了什么事，他难辞其咎。 阿康再一次被童麟踢倒在地，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于童麟来说根本就不够看的。 白若兰疼得满头大汗，抓住若薇的脚踝，用尽全身的力气，却还是纹丝不动，抬头愤恨地瞪着她，“白若薇，你想做什么？直说就是了，这么折磨我，好玩吗？” 若薇弯腰低下头，唇边笑意蔓延，点了点头说，“好玩，可好玩了，只要我看见你脸上痛苦的表情，我就觉得解气。” “你！你就不怕被父亲知道了不放过你吗？” 白若兰多少也是清楚的，将白展桭抬出来，对若薇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存了几分情分，刚才说到父亲的时候，她分明看见白若薇眼眸闪烁了一下。 可紧接着，她却在白若薇脸上只见到的是狠决，一开口，绝情无比。 “父亲！？呵呵……真是笑话。”她说，“或许对你来说，他白展桭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对于我，他什么都不是，白若兰，你不会想知道，我有多么想将他除之而后快。” 白若兰吓得汗毛直悚，若薇的话，字字句句都五一不在敲打着白若兰的心，白家这些年对白若薇的所作所为，她无从申辩，可是为什么，若薇一出手，先遭殃的人竟然是她？ “白若薇，你既然那么恨父亲，那你冲着他去就好了，我没有对不起你，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白若兰也顾不得自己手背上的伤，踩了这么久，早有些麻木了。 是啊，为什么第一个拿她开刀，这个问题，若薇自己也想知道，是因为恨吗？可是她最应该恨的人，明明是亲生父亲白展桭，不是她白若兰，更不是于瑾娅。 “我乐意，白若兰，我想要如何，跟你无关，至于我先选择对谁下手你更管不着，你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我要让你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你信不信？”白若薇嘴角的笑容残忍至极。 直到今日，在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她真的是那样羡慕白若兰，羡慕着她所拥有的一切，幸福的家，爱她的父母，这些都是白若薇梦寐以求的，甚至她还羡慕着白若兰的天真，可以随时随地任意妄为。 很明显，白若兰是相信的，她仰起头看着白若薇的表情明显染上几分惧色，“白若薇，你说这盛唐原是属于你母亲的，你想要便拿去，我不稀罕。” 白若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的，求饶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像有东西梗在喉咙一般，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明知道，白若薇是那么不愿意别人提起自己的母亲，她还要明知故犯。 “你不稀罕是吗？白若兰，我已经说过了，这只是开始，回去告诉白展桭，属于我妈妈的，属于楚家的，我会原封不动一一夺回来，今日之事，就当是给你们白家的忠告。” 若薇终是松开踩在她手背的脚，狂妄的语气，任谁听得都能惹来心中之胆寒。 白若兰青葱一般的纤纤玉手，此刻红肿不堪，甚至还有些赤目的血红，她缓缓站起身，眼眶里的眼泪流不尽一般，看着面前站着的若薇，吸了吸鼻子，隐隐畏惧她，“你想让我给你带话？” “你觉得呢？白若兰，我白若薇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决定的事，不会有更改的可能，盛唐我接手了，从此以后，我不想在这方圆百里之内看见你，否则，我不会如今天这般仁慈。” 这样的警告，白若薇只会说一次，也只允许自己说一次，就当做是，她和白若兰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在今日，一并还给她了。 童麟不再牵制着他，阿康也得以从地上爬起来，站在白若兰身侧，看着她红肿的手背，脸色更是沉了，只是他也有自知之明的，他不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大小姐，您没……”阿康的问候还没说完，白若兰先他一步离开休息室。 童麟耸耸肩，转头看着脸色如常的白若薇，笑得开怀，“若薇小姐打算就这么放她走吗？” 白若薇饶有兴味回视他，反问道，“怎么了？往后有的是时间，你还怕没有乐子吗？” 杜仲完全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事情还没有结束吗？这白家二小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根本不让人有反应的机会。 见杜仲呆呆的傻站着，若薇有些好笑的说，“杜经理，你是不是觉得，我那样对白若兰，有些过分了？” 杜仲自然是不敢这么想的，连忙摇头，“不不不，若薇小姐，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这么想，您说这盛唐是属于楚家去世的那位小姐，有凭有据，我自然是站在您这边。” 这样的回答，未免有些过于圆滑，甚至是模棱两可，但若薇是觉得无所谓的，所有事情，一开始都不会是风平浪静，现在只不过让人有所畏惧，可她要的从来不是畏惧，而是真正的臣服。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又是一出大戏 白家， 白若兰左手包扎得跟个猪蹄似的，站在大门口转身有些严肃地看着阿康，忍着手上的疼痛说道，“一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必须配合我，否则，今天过后你弟弟的医药费白家不会再负责。” 阿康眼眸微闪，保证道，“大小姐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虽然阿康很清楚自己这样等于是助纣为虐，可为了自家弟弟的医药费，他别无选择，白血病不是什么普通的病。 能找到合适的配型是最好，不然的话就是绝症，根本是烧钱的，阿康心里不齿自己这般行为，但迫于现实的重压，他只能屈从于白若兰。 “大小姐，您回来了。” 客厅的佣人恭恭敬敬地打招呼，白若兰也没理他们，而是看了眼四周问，“我爸妈呢？” “夫人在二楼做spa，先生也刚回来，在书房。” 白若兰眉眼一凛，看了眼阿康算做示意，张开嘴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啊……好痛，痛死我了，啊……” 这样凄厉的哭声，顿时让她身边的那些佣人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白若兰突然地发作起来，就连看向白若兰的眼神都是蒙的。 阿康见他们都傻愣愣地站着不动，冷声提醒，“都杵在这做什么？大小姐刚刚在外面受了委屈，还不赶紧去叫先生和夫人。” 受了阿康的提醒，他们方才想起来需要做这样的事，没一会，佣人一路小跑着去书房以及二楼。 白若兰渐露出得逞的微笑，哼！白若薇想要跟她斗，门都没有，也不看看自己究竟几斤几两，就凭她有什么资格？ 于瑾娅是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楼的，雍容华贵的脸上满是担忧，许是刚做过护肤，脸蛋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滑嫩，跟她脖子上的皮肤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哎哟我的乖乖，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于瑾娅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与白若兰交换一个眼神，演出便算是开始了。 “妈妈……”白若兰一边依偎在她怀里，一边将手上的绷带拆个干净，露出红肿的手背，简直跟猪蹄有得一拼。 刚才阿康及时将她送去医院包扎，本应该没有大碍的，可白若兰又岂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她了解白展桭，知道一旦姓了白家的东西，是不可能在吐出去的，白若薇今日的行为无疑是在打白展桭的脸。 白展桭闻声而来，看见靠在于瑾娅怀里哭作一团的白若兰，不经意又瞟到她肿成原来手掌两倍大的左手，眼里闪过一丝讶然。 到底是自家女儿，还是最听话的那个，白展桭心里是觉得心疼的，毕竟如果好好利用，这孩子是很有帮助的。 “怎么回事？”白展桭率先问出口。 于瑾娅嘴角只上扬了一瞬，转头好似换了张面孔，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声音哽咽，“老公，这若兰中午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才几个小时而已，你看看她的手，她这双手可是要弹钢琴的，如今怕不是废了？” 其实哪里有这样的严重，只是不说的严重一些，又如何能引得白展桭心疼，他看向白若兰被于瑾娅托起的左手，眼神动了动，声音低沉好几十分贝，“阿康，若兰这是出了什么事？你是怎么保护她的？” 阿康直接单膝跪了下来，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对不起先生，是属下没保护好大小姐，属下甘愿领罚。” 白若兰皱紧眉头，一副虽然疼痛难忍，但还是很坚强的模样对白展桭说，“爸爸，您……您别怪阿康，不关他的事，是若薇，若薇她……” 这欲言又止的恰到好处，既引起了白展桭的兴趣，又能把锅甩给白若薇，她这心思不可谓不重，想来也是刚才的若薇太过仁慈，让她根本记不得教训。 果然，白若兰的欲言又止是起了一些效果的，白展桭脸色瞬间阴冷暗沉，“若兰，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伤是若薇弄得？怎么可能？她在楚家待得好好的。” 白若兰心底划过一丝不甘心，怎么？难不成白若薇不在白家，父亲反倒更加思量起她来了？ “爸爸，若兰不敢骗您，也不想伤了您和若薇的父女之情，可实在是若薇她欺人太甚。” 白若兰手背的伤许是麻药过了，这会子才是真的疼得她龇牙咧嘴的，不用演戏也跟真的一样一样。 于瑾娅眼眸染上几分阴毒，打算再添油加醋说上一些，“若兰，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实话实说就行，你父亲不会偏心若薇的，更何况，她都已经公开跟白家撇清关系，你对她这么善良隐忍有何用？” 白展桭脸色竟是一沉再沉，无论说什么，只要是于瑾娅母女俩联合，他总是会先下意识地信上三分，更遑论，白若兰伤得那么明显，他更不可能视而不见了。 “若兰，你不要怕，告诉爸爸，若薇她都对你做了什么？” 要不怎么说，白展桭是聪明人当中最愚蠢的，愚蠢人当中最聪明的，该相信的时候不相信，该利用的时候，偏偏又选择错了。 见这样已经算是达到了目的，白若兰柔弱的表情更甚，连带的似乎手背上的伤也没有那么疼了，“爸爸，我今天只是像往常一样，每逢周五便去盛唐添置一些衣物，哪知道，今天若薇竟然也在那里。” “你说什么！？那里可是属于白家的，她明明都已经不认白家，怎么还好意思去那里？”于瑾娅装作千般惊讶的模样。 母女俩一唱一和的配合极为默契，于瑾娅这边话音刚落，白若兰那边便接了起来，“是真的，若薇不仅在那里，她还口口声声说，盛唐原本就是她母亲的，她只是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若薇这样说，我不敢如何，就想离开了。” 白若兰说着，递了个眼色示意阿康继续说，这样的事，让她一个人全说完就没意思了，最重要的是，白展桭生性多疑，她的话，未必肯全信。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执念已深 潼市的天向来是瞬息万变的，唯一不变的是那些商人们市侩的嘴脸，简家原本是这潼市最大的家族，却因为楚家逐渐从神秘隐匿中浮出水面，超然的地位竟然有些尴尬起来。 而作为简家唯一继承人的简晨烨，近来这段时间的动作不可谓不大，新闻媒体报道的次数亦是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 “少爷，您真决定要跟姚天明合作？属下不明白，他可是对简家动了歪心思的人。” 秦羽从一开始就不是很赞同他的这个决定，总觉得姚天明不怀好意，却也架不住简晨烨的一意孤行。 花房里，简晨烨半弯腰站着，正颇有兴致地打理他的那些花花草草，满花房的植物，都是他这八年来精心打理的成果，到了春天更是百花盛开娇艳欲滴。 他偏爱兰科类植物，很有风骨，所以简晨烨养的蝴蝶兰，盛开的尤为热闹，蓝紫色的花骨朵儿很是怡人芬芳。 “合作又如何？秦羽，他现在已然失去了蹦哒的资本，他选择跟我合作，是聪明的决定。”简晨烨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有些事，还真没必要和盘托出告诉秦羽。 这一点秦羽实是并不赞同的，这些天来，他是愈发不能理解简晨烨的做法，似乎简家多年来的基业成了简晨烨赌博的筹码，他不顾一切的下注，全然不计后果。 “您是为了跟程家那位少主争个高下吧？少爷，你我都明白，简家就算是倾尽所有，亦是斗不过那程蓦然的，为何您就是不肯死心，难不成是为楚家那位小小姐？” 除了这个，秦羽想不通有什么其他原因，自从前段时间，简晨烨与程蓦然见了一面，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从前他是有野心，但这野心也全是因了简家，可是现在，简晨烨的眼神里，所含有的更多是一种侵略心，他费尽心思，究竟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简晨烨握成拳头的手忽地一僵，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秦羽的问题，他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不可能一无所察，更何况那次自己见到白若薇时的表现是那样的明显。 “秦羽，你有没有对一个人特别放不下过？” 简晨烨缓缓放下手里的剪刀，问出的话连带了一声叹息，让人觉得格外惆怅。 秦羽就站在简晨烨身后，他几乎能感受到来自简晨烨的悲伤与愁闷，看来对于白若薇，自家少爷是动了些心思的。 “少爷，属下也许不能理解您的心情，可那位楚家小小姐，是程家看上的人，您这样的做法，无异于以卵击石，秦羽，不能让你拿整个简家做赌注去冒险。”秦羽态度更是坚决，扬高的声调却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以后咋然降低。 程家看上的人呵……简晨烨只觉得讽刺，明明那么多年，守护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凭什么他程蓦然一回来，就抢占先机，占尽了好处？ 简晨烨也想知道，如果白若薇知道了，当年守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她又会不会改变心意？ “秦羽，你没有这样的执念，你不会懂，更加不知道，人一旦有了执念，就会全然不受控制，想要去下注这最终的结局。” 简晨烨骤然转身，对秦羽笑意盎然，那笑容，足以令这些花骨朵都黯然失色，也让他瞬间失神。 秦羽不是没有想过简晨烨话里话外的意思，也许他是有执念的吧，只是简晨烨从来不知道，秦羽的执念，是他。 …… 宜园，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理，宜园的一切早已不再是程蓦然刚刚回国的局面，愈发正经起来，尤其是安管家，程蓦然选择在宜园安定，他也是颇为下了一番心思。 就像现在，若薇站在庄园门口，心境与以往大有不同，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宜园的守卫，多得不是一星半点，秦艽带出来的人可不是花拳绣腿，随便一个人拎出来都抵得过外面那一帮子人。 “若薇小姐。” 尤其是这些人的眼力见，都是被训练出来了的，若薇这才刚下车，便有人一路小跑着过来相迎。 若薇将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笑不露齿地问迎过来的守卫，“秦艽怎么没出来？” 不是若薇摆架子，实在是她已经习惯了，一到宜园就是秦艽亲自迎接，也好方便她询问程蓦然的日常，就像今天，秦艽没出来迎候，她就觉得哪里很奇怪，特别的不对劲。 “若薇小姐有所不知，少主有重要任务交给他，秦少目前不在宜园。” 原来如此，若薇了然，随即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难怪没看到他，原来是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过就算是这样，今天的宜园也太安静了吧？ 若薇一边往前走，一边无限扩大心底的疑虑，就连守卫也比平时少了一倍，难不成程蓦然不在家…… “那什么，你们少主是不是也出门了？”若薇觉得自己来得似乎有些不是时候。 那人摇头，“属下不知，少主的事，我们是没有资格过问的，不过应该在，因为刚刚暮少来了。” 穆暮！？若薇反射性地心里一沉，好像很久没见他，也没再听见过他的消息，那个阴郁的男人，由第一次见面时的不愉快，再到后来的可以和睦相处。 一时间听到穆暮的消息，若薇心里泛了涟漪，应该是从她正式出现在宜园那一天，穆暮就此消失了，无声无息的，她也不好去问程蓦然。 “你们暮少的行踪都是这么飘忽不定的吗？”若薇有些好奇，想来这些人多少应该清楚的。 “算是吧，不过暮少这次之所以离开宜园，好像是哪里惹了少主，受了罚离开的。” 领路的守卫说得仔细，没多想，若薇问了他便答，只因为他们都知道，白若薇是程蓦然心尖上的人，未来绝大有可能是程家主母，他们是必须要好好候着的。 受了罚才离开？若薇轻皱眉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穆暮是程蓦然嫡亲的弟弟，是程夫人的外甥，就算是犯了点错，也不太可能遭到惩罚，若薇突然生了刨根究底的心思。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受的鞭刑 击剑室， 是程蓦然回来之后特意在宜园设的，六十多平方的空间，墙上挂了几把特别设计的击剑，角落里放了几套击剑裹衣，旁边用白色屏风隔出十多平方的休息室，简简单单的。 两人皆是大汗淋漓，远远看起来，穆暮要更加狼狈，对抗程蓦然的攻击，轻易落了下风，丁茗则在击剑室旁的休息室喝茶，他对打打杀杀的事，兴趣了了。 “穆暮，这段时间，你受的惩罚也够了，你该明白，我原本是不想罚你的。” 程蓦然趁他稍稍分神，动作迅猛之余出其不意，剑指他的眉心，“你输了。” 穆暮干脆扔掉击剑，脱掉头罩，露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眼眸淡漠，一丝情绪都没有，额头上满是汗渍，散落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他仰起头，看着程蓦然脱下头罩，露出俊美绝伦的面容。 同样的酣畅淋漓，只是程蓦然的眼神里，多了一种侵略性，也更多了几分阴唳。 “蓦然，我是自愿的，从小到大，我和你都该死的相像，我知道，从一开始若薇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你便知道我对她动心了不是吗？否则就没有后来的，你回欧洲程家本家，把若薇交给我保护的事。” 穆暮了解程蓦然，就像程蓦然了解他一样，那次在丁茗的日料店里，程蓦然只是虚晃一枪，看似他将若薇交给丁茗保护，实则是多了一层防护屏障的。 程蓦然知道他对若薇的心意，所以想要试探，若是真把若薇交给他，是否会生了什么心思？ 程蓦然边摘手套边说道，“穆暮，既然你都知道，就更不应该瞒着我若薇的事，难道你觉得，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你早就知道，若薇之所以不认识简晨烨是因为失忆，也早就知道，我和简晨烨是旧识，你却隐忍着什么都不说，等着我发现，等着让我处置你。” 丁茗听得连连挑眉，将茶杯缓缓放下，几个月前他还感到好奇，为什么穆暮突然就在宜园消失了，问程蓦然只得到回了欧洲的回答，原来其中还藏了这样的事情。 穆暮太阳穴跳了又跳，他一早知道，选择回到这里，就是选择面对程蓦然，他们是不像双胞胎，更似双胞胎，根本就是相像得离谱，就连喜欢的人都一样。 只是在这一刻，他对上程蓦然深黑如墨的眼眸，仍然感到心悸不已，程蓦然有多危险，有深不可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是最不像狐狸的狐狸，最不像鹰的鹰，他深谋远虑，决胜千里，很多事情，即使别人不说，他都能知晓。 程蓦然可以什么都不做，轻易就拥有一大批拥护者，是绝对豁出性命的拥护，甚至连他亦是，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蓦然，我回来，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这应该是从小到大他和程蓦然之间第一次有了信任危机，因为一个女人，一个连穆暮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的女人。 程蓦然轻轻摇头，弯腰朝他伸出手示意想去拉他，嘴角那一抹笑意，幽邃深刻，“你错了，我从来不曾不信你，只是这件事，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穆暮眼眶微红，甚至添了一点湿润的感觉，程蓦然的话，他显然听进去了，伸手任他拉起来，“谢谢。”这一声道谢是发自内心的。 丁茗有些看不懂程蓦然的做法，既然都已经决定惩罚，怎么他听起来倒更像是一种提点。 “我说蓦然，你这心思深得很，你都心有思量，把我叫来做什么？” 说着，丁茗便起身打算离开，他们兄弟俩的事，应该是轮不到他来插手的。 程蓦然眼眸微闪，没有回答，看了眼身旁一昧沉默的穆暮，伸手一把剥了他身上的罩衣，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 “找你来的原因，是这个。”程蓦然语气冷淡，眼里却多了一丝愧意。 穆暮措不及防被他脱了衣服，下意识后退，模样很是滑稽，就像是，良家妇女突然深山里的土匪轻薄那般模样。 饶是丁茗这个不太正经的江湖散医，见了穆暮后背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都不由脸色凝重几分，上前一步，打算瞧仔细了。 “穆暮，你这一身伤怎么回事？是鞭刑，难道你这段时间，是在受程家的鞭刑？” 丁茗声音奇异地扬高好几十分贝，程家的鞭刑可不是闹着玩的，轻易不示人，料想着程蓦然就算是要罚，也不可能罚他鞭刑，那么就只有是他自己。 程家不比其他家族，立世几百年，总有些自己家族的规矩，程家人犯了错误，是有私刑的，而其中较为让人觉得肉痛的便是鞭刑，这鞭刑也不是普通的鞭刑，而是先打得皮开肉绽，再用沾过盐水的鞭子，一下一下打在伤处，昼夜重复，痛不欲生。 穆暮笑得漫不经心，仿佛就只是在回答丁茗日常天气如何，“做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天经地义，我大哥不怪，是他的大度，我不能置之不理。” 其实严格说起来，喜欢一个人何错之有，他错的是，喜欢的那个人，恰好也是程蓦然的心头爱。 丁茗眸色深深，瞟了一言不发的程蓦然一眼，啧啧称奇，“你们程家的人，脾气还真是出了名的古怪，一个两个的，是觉得我丁茗无所不能的吧？” “啰嗦什么？让你治伤，没让你管其他。”程蓦然语气不耐。 丁茗也只是悻悻然耸了耸肩，“好，我不说了。” 穆暮只觉两个大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后瞧，这种感觉，有点不太适应，抬手就想把衣服弄好，丁茗直接摁在他伤处，声音严肃，“穆暮，你别动，这一背的伤口，必须好好处理。” “不碍事，很多都已经结痂了。” 穆暮说得极为淡然，丝毫不把伤口当回事，原也犯不着这样大惊小怪，以前他受过的伤，比这还要严重，还要恐怖，他都是不哼不哈的，没道理到了现在这把年纪才来装模作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她是我不能相让的人 他这么说，丁茗可半分没听进去，程蓦然的意思很明显了，若是没将穆暮这受得一身鞭刑放在心上，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碍不碍事你说了不算，池意，把他给我带回去。”丁茗语气不容置疑，话是对着身侧站着的男人说的。 池意是他的人，这几年也算是同他一起扎根在程蓦然这里，程家人几乎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是受理了不下百人。 池意点头颔首，走到穆暮面前，脸上面无表情的，“暮少，您还是别与我为难，丁医生怎么说，我必须怎么做。” 穆暮知道如果今天没有按照程蓦然的意思跟丁茗离开，那么程蓦然一定会非常自责，这不是穆暮希望看见的。 “行了，我跟你们走就是。”穆暮妥协道，“但你怎么也容我换身衣服，外面这么多人，我不可能穿着击剑服出去。” 丁茗灿笑着点头，“这是肯定的，你自便，我在这里等你。” 程蓦然双手环胸，看着穆暮离开的背影，说道，“丁茗，穆暮是我弟弟，我让他变成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丁茗知道，穆暮受伤，最不好受的人其实是程蓦然，也许他的原意只想让穆暮离开这里，可谁也没想到穆暮竟然会回到欧洲，命令程家刑堂对他动鞭刑。 丁茗一声叹息，抬手搭在程蓦然肩上，语气悠长，“蓦然，这是穆暮自己做的选择，怨不得谁，况且，他知道你也不好受，你自责，穆暮又何尝不在责怪自己。” 程蓦然嘴角添了一抹自嘲，“是啊，他从小就喜欢把所有事情放在心上，即使是我，也不能令他全然打开心扉，好不容易出现那么一个人，却是我不可能相让的人。” “感情的事，我不大懂，我只知道，兄弟之间，要是计较得太多就没意思了。”丁茗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倩影，眼眸闪过一丝难言的复杂。 程蓦然明显也看见了，只是击剑室里，里面看得清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程蓦然在里面吗？” 这下子，若薇清脆的声音在击剑室里传得格外清晰，程蓦然脸上表情复杂，丁茗抚了抚下巴大有一副想看好戏的样子。 “蓦然，穆暮这才刚开始放下，现在让他看见若薇，恐怕不太好。” 虽有看好戏的心思，但思来想去的，还是没必要淌这趟浑水，大家都是兄弟，关键时刻，还是得为兄弟着想的。 程蓦然知道丁茗的话是有道理的，这种时候，他和穆暮都赌不起，不是不信任，而是没必要拿兄弟去冒险。 “我先把若薇带走，你领着穆暮离开，丁茗，他的伤一定要恢复无恙。” 这已经是程蓦然能为穆暮做出的最大让步，若薇原是他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穆暮，程蓦然早就恨不得昭告天下白若薇是他的女人。 丁茗表情莫名，一点头说，“行吧，就这么办。” …… “若薇小姐，少主他正在……” 没等守门的人回答完，击剑室的门已经先一步被打开，若薇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蓦然，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听他们说，穆暮回来了，他在哪？” 不怪若薇这么问，她一向很敏感，而穆暮作为程蓦然的弟弟，本应该就是宜园的常客，可是最近，他却像是讳莫如深一般，提都不提穆暮一个字。 程蓦然脸上表情未变，伸手环住她的腰，在她脸颊轻啄一下，声音温和，“我有点事让他去做，可能要耽搁几天，你找他有事？” “他又离开宜园了？” 若薇不自觉拔高音调，任由程蓦然领着自己离开击剑室门口，没往别处想，其实如果若薇现在不顾一切冲进去，是能看见穆暮的。 若薇对穆暮的分外在意，让程蓦然有些不满，若薇是他的，他不允许若薇对其他男人有过多的关注。 “你想见他？”程蓦然说这句话时，语气已经明显带了几分不悦的。 若薇听是听得出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穆暮是他的弟弟，关心关心也是未尝不可的，可程蓦然这样的反应却让若薇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在二楼的客厅中间，若薇停住脚步，拉了拉程蓦然的手，语气严厉，“程蓦然，你又瞒了我什么事？” 突如其来抛出的问题，令程蓦然发汗，穆暮的事够让他头疼了，要是若薇再因为这件事跟他闹的话，他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他故作镇定，双手攀住若薇的肩膀，失笑道，“若薇，你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穆暮真是有事，你要是不信的话，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看我有没有跟你说谎。” 若薇也不是不相信程蓦然，就是有点太敏感，程蓦然的很多事，若薇不曾参与过，也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这是其一，而其二是因为，直觉告诉若薇，穆暮的离开，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三言两语。 “好啦，我相信的，不用特意麻烦穆暮。” 若薇自己会心里偷偷思量，用一个穆暮的事，让程蓦然伤心难过，划不来的，若薇想相信程蓦然，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值得她用一辈子时间去好好对待的。 程蓦然心里大大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轻易过了关，严格算起来，穆暮和若薇并不熟，除了他回欧洲那次，两人的交集少之又少，穆暮对若薇的情意她不可能察觉。 说完穆暮的事，若薇便想对程蓦然诉诉苦了，将头埋在他怀里拼命蹭着，“程蓦然，你知道我昨天做了什么吗？” 知道归知道，该问的还是要问的，程蓦然面对面抱起她，双手放在若薇大腿上抱着，走到沙发处坐下，将她安置在自己大腿上，“做了什么？”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和若薇两个人，这样独处的时间，程蓦然是很满足的，不过看起来若薇是没什么感觉，独不独处对她来说没什么差别，反正她高兴的时候便撒娇，不高兴的时候，爱发脾气就发脾气，程蓦然对她也是没辙。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宠坏了才好 “我把我妈妈的东西要了回来，程蓦然，白若兰经常去的那间商场，那是楚家给我妈妈的嫁妆，我妈妈不在了，我不能让它易主。”若薇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的。 程蓦然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柔声安抚，“若薇，想要的东西，抢回来就是了，你不愿意亲自动手，我可以代劳，就是不能委屈自己。” 哪怕是，白若薇说，她想要整个白家，程蓦然也定会二话不说帮她得到。 只是若薇不会愿意的，当年她母亲没有做的事，她今日也不会做，除非，白家那些人，真的不知死活，逆鳞而上，那就怪不得她了。 她白若薇从前或许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可是现在，她再也不是了，想到这里，若薇身子忽然抖了抖，竟有种发冷的感觉。 程蓦然直皱眉，这孩子身子骨本来就弱，更是经不起折腾，要是出点什么事，到时候可别怪他拆了白家，而现在，也只得是用力抱住她，若薇向来没什么安全感，对于程蓦然，更是比他对若薇自己，还要多了几分占有欲。 若薇感觉到程蓦然的怜惜，仰头对他笑得娇俏，眉眼间全是亲昵娇憨，她爱撒娇，并且只对程蓦然撒娇。 “程蓦然，你这么宠着我，要是有一天，把我宠坏了怎么办？我这个人向来无所顾忌，你这么宠着我，容易让我顺杆子爬，得意忘形呢。” 语气娇憨可人，逗得程蓦然笑意渐深，他抬手轻刮了刮若薇挺俏的鼻尖，语气宠溺又温柔，“无法无天又如何？我就愿意宠着你，所有人都受不了你这样才好，若薇，你注定是我程蓦然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程蓦然亦是情话满天飞，信手就拈来，说得若薇满脸通红，很是羞涩，可无奈程蓦然的脸皮一向是堪比城墙，根本不把若薇的害羞当一回事。 隐匿在暗处的隐卫们是个个面红耳赤，从来不知道原来冷面无情的少主说起情话来，也是不带一点磕巴，顺顺溜溜的。 有了程蓦然的保证，若薇觉得自己在外面都可以横着走了，程蓦然就是她的护身符，定心丸。 “程蓦然，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个冷血冷心的人，认识你以后才知道，原来你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若薇这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一面说着，一面上手，乐呵呵地捏着程蓦然脸上为数不多的肉，简直堪比老虎头上拔毛，让藏身在暗处的隐卫们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若薇毫无所察，程蓦然却是能感觉到的，这四周能喘气的，可不止一个两个，皆是秦艽派来的守卫，担心他的安全，依程蓦然自己看，这无异于是一屋子的电灯泡。 伸手抓住若薇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笑得温柔闲适，“别乱动，让我好好抱一抱。” 若薇甚少有听话的时候，就是每次程蓦然用这样，既温柔，又有些纵容的语气哄着她时，若薇便觉得心里格外的甜蜜，程蓦然说什么，若薇基本上也就应了什么的。 若薇眼神情动，看向程蓦然眸色染了几分娇柔，连带的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丝潋滟，红唇轻启，说出的话更像是在撒娇一般，“程蓦然，你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程蓦然最受不了若薇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心都酥麻了，低头轻轻点啄着若薇的唇瓣，轻柔的好似她是这世间最重要的宝贝。 若薇脸颊一点点染红，简直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拼，偏头一躲，右脸颊擦过程蓦然的唇，酥酥麻麻像是过了电，若薇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 程蓦然浅浅笑开，都已经相处这么多天了，若薇还害羞得像个小女孩，青涩得惹人怜爱，“若薇，我好想你。” 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是异地恋久别重逢，楚耀棠有规定，一周只能见两次面，要知道，他们刚开始相爱，跟热恋中的情侣没有半分区别，可楚耀棠却要定下这么一个规矩，而且程蓦然还不能不遵守。 若薇抗拒过，威胁过都没有用，楚耀棠也不是吃素的，若薇这样道行不高的小丫头片子用的伎俩还不够他看的，怎么能是他的对手，不到几天就败下阵来，只得乖乖听话。 这听话也有听话的道理，打从楚耀棠选定若薇成了楚家的接班人，这楚家的事，就慢慢移交到若薇手里，楚耀棠父子俩，更多的是从旁协助，特别是接班人的特殊训练，让若薇苦不堪言，像她这种丝毫没有武打经验的人来说，这根本就是在受刑。 程蓦然看过一次，再也不去了，一开始是觉得不然不然的，若薇到底是楚耀棠的亲外甥女，他铁定下不了手，却不曾想，楚耀棠这般的冷面无情，刚正不阿，为了楚家上下，竟真的能豁得出去让若薇受那样的苦，程蓦然自认是做不到的，索性也就不看了。 “嘶……” 也不知是碰到若薇哪里，她忽然的一声呼痛，让程蓦然五脏六腑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心脏揪成一团。 “若薇，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程蓦然抓着若薇的肩膀，就差把她看出一朵花来，看着若薇紧皱的眉头，忽然地意识到了什么。 若薇静了一瞬，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说，“别慌，我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程蓦然一语不发，抱着她便起身，冷声下令，“让丁茗来。” 若薇伸手下意识揪住程蓦然手臂的衣服，觉得他小题大做了，“程蓦然，你别叫丁茗了，我真的没事，而且刚才已经擦过药了。” 这段时间磕磕碰碰，她身上的淤伤数不胜数，也因为这，若薇每次见程蓦然，总是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害怕被他看出端倪，却没想到还是没有瞒住。 程蓦然冷着脸将她抱到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抬脚“砰”一声关上门，把若薇小心翼翼安放在床上，伸手去拉若薇衣服的拉链。 若薇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怎么穿了件这么好脱的衣服来见他，这不是明摆着让他脱吗？ 第一百九十章 他的占有欲 “你别！”若薇脸红得像个煮熟的虾子一般滚烫的吓人，捂着肩膀低头羞涩的模样惹人怜爱。 程蓦然低沉笑出声，温厚大手覆在她手背，将她的手拉下来，柔声安抚，“让我看看你的伤，若薇，我没有看到不放心，你听话一些。” 若薇最是抗拒不了程蓦然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每次他用这样的语气跟若薇说话，若薇总是轻易缴械投降了。 捂着肩膀的手虚软无力，若薇乖乖放下来，任由程蓦然褪去她身上的米白色连衣裙，她本来是不愿意穿这样的衣服，因为这段时间的训练让她有些精疲力尽，只想穿套行动方便一些的。 奈何佣人阿珊却跟她说，换套装扮换种心情，若薇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竟然也真的就照着做了。 满背脊的伤痕，程蓦然眼眸深邃幽冷，对于若薇这一身的伤，他是抱以心疼的态度，可如果他话说出口，让若薇半途而废，是不可能的，程蓦然亦只有抬手一遍一遍抚摸着她背后的皮肤。 那一道道淤痕，又青又紫的，程蓦然倒吸一口凉气，终究还是舍不得，“若薇……” 程蓦然刚要开口，若薇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连忙应他，“程蓦然，我知道这一身伤让你很不舒服，但这是我的选择，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 是啊，尊重她，程蓦然亦有些自嘲地想，原本就该是这样的结果，他们要在一起，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若薇的坚持是其一，可成不成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两人闻声回头望去，看见是拎着药箱的丁茗，若薇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点头，“丁医生，真是抱歉，总是打扰你。” 若薇的懂事丁茗很受用，他微微笑着回应，抬脚走过去将药箱放在床旁边的桌上，“自家人不必客气，若薇，你这些伤，看起来更像是被什么棍棒击打之后的伤痕，处理起来恐怕有点麻烦。” 若薇早有心理准备，一咬牙说道，“没事，你看着办吧，我能受得住。” 反正不管如何，总归是要受着的，若薇有自知之明，更加不想因为程蓦然的心疼，而做出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 背后的衣服褪到一半，若薇发现程蓦然抓住她的手，既好奇又有点困惑，“怎么了？程蓦然，我不脱衣服，丁茗怎么帮我上药？” 若薇显然是没有意识到男女有别，不过丁茗是猜到了几分，撇撇嘴看向程蓦然的眼神满是不屑，似乎是在跟他说，他不稀罕。 确实，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若薇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他喜欢的类型是怎么样的？丁茗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想到这里，脑海里鬼使神差出现了蒋心媛的脸，吓得丁茗一个趔趄，差点没把手里的镊子飞出去。 “丁医生，你怎么了？” 若薇看他一副魔怔的表情，很是好奇，这人向来脾气阴晴不定的，像极了六月的天空，不过……也是正常的，能跟程蓦然待一起的男人有多少是正常，是好惹的？ 丁茗堪堪回神，看了眼半躺在床上的白若薇讪讪一笑，“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若薇没好意思问他是不是在想女朋友，他说想事情，若薇也就不再说什么，乖乖等着丁茗给她配药。 程蓦然站在边上，瞧着若薇背部一大片裸露的肌肤，怎么看怎么刺眼，心中的烦闷升腾，让他好不难受。 丁茗主动伸手去够若薇的衣服，程蓦然眼神微眯，伸手拦下他的手，“你干什么？” 丁茗只觉得莫名其妙，白了他一眼回道，“什么干什么？看不出来啊，帮若薇擦药。” “擦药便是擦药，你脱她衣服做什么？”程蓦然说着顺势将若薇褪了一半的衣服重新穿上。 若薇以及丁茗同时觉得无语，翻了个大白眼，“大哥，她是你的女人，你又在这里站着，我能对她怎么样？拜托你饶了我吧，我这一大堆事呢。” 程蓦然态度坚决，“不行，不需要脱衣服，你给她疗伤。” 丁茗啼笑皆非，“程蓦然，你丫的差不多得了，我是医生，不是神医，没看到伤处我怎么给她治伤？” 若薇也满脑门子黑线说道，“程蓦然，你幼不幼稚，我真的很痛，你能不能先出去啊？” “丁茗，警告的话，我只说一次，你出去，若薇的症状我告诉你，你说我做就是。”程蓦然瞥了眼若薇明晃晃，嫩生生的肌肤，心里一动，他的宝贝岂容他人觊觎。 丁茗简直是无语至极，连连点头说，“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程蓦然，也就你把她当宝。” 在丁茗眼里，若不是看着程家份上，他根本不会高看若薇一眼，哪怕是这个女孩多么优秀。 见丁茗走出去，若薇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她说，“程蓦然，有必要吗？丁茗是医生，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程蓦然满眼坚持，“当然有必要，乖，别再浪费时间了，我先看看你背后的伤怎么样了？” 若薇又气又好笑，干脆地脱下衣服，露出整个背部，原是洁白无瑕，如今却是伤痕累累的，程蓦然瞳孔一缩，疼痛之意明显。 若薇甚至都能察觉到程蓦然呼吸一窒，她转过手拍了拍程蓦然的手背安慰他，“没关系，我不疼了，程蓦然，真没关系的。” 只是怎么可能没关系，程蓦然心疼，也不想让若薇知道他的难受，微红的眼眶更是让他比平时多了一分柔和。 丁茗在门口等得花都要谢了，催促着，“怎么样了？程蓦然，若薇的伤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程蓦然如今听不得“没有大碍”这四个字，每每听见，都会让他觉得，这是一种讽刺，穆暮如是，白若薇亦如是，明明都已经疼得呼吸轻慢，却仍然在告诉他，一点都不疼，这是什么道理。 “有几处凹陷，肿起来了，还有几处淤血化不开，要怎么做？你说。”程蓦然嗓音沉沉。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中医疗法 丁茗抚着下巴沉思，淤血化不开，这倒是个问题，只是白若薇的症状还有很多是他不知道的，丁茗猜不出，奈何程蓦然又不肯让他看得仔细。 “你用手摁一下她凹陷处的伤口，看会不会有炎症。”丁茗着急得喊了一声，可不是急死人了，程蓦然那厮也真是够倔的，不肯就是不肯。 “若薇，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程蓦然小心翼翼地抬手，轻柔摁在她的背部，竟还是惹来若薇一声闷哼的痛呼。 程蓦然迅速收回手，若薇泪眼汪汪，这几处伤都是最疼的，常常让她眼冒金星，这种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有时候太疼了，若薇便将背用力抵住墙壁，以此换短暂的缓和。 丁茗靠着门边，也听得仔细，若薇的痛呼他听在耳里，多少也是有所思量的，看样子这炎症还真不是一般的严重，是个棘手的问题。 “丁茗，她太疼了，我不敢动，还有没有别的方式可以确定的？”程蓦然收回手便坚决不再碰若薇。 丁茗一手撑着墙壁，低头作沉思状，“你这样，将她整个人翻身卧躺在床上，保持姿势平衡，看会不会有刚才的感觉。” 这种方式，已经算是中医理疗，丁茗可以说是古今中外，中西医都是精通的，也难怪这么多年，程家要一直依赖他的医术。 甚至是，丁茗还有自己的一套手术工具，必要时候，他还会自己动手术，也算是神人一个。 程蓦然照着他的话做，原本摸起来有些凹凸不平的背部，因为血液回流造成一些转变，竟然真的像丁茗说的，淤血化开一点，也只是一点点，看起来颜色要更深了些。 “起了点作用，接下来要如何？” 程蓦然问，他是故意不再去问若薇的感觉，照这样问下去，恐怕没等若薇疼死，他自己就先被吓死了。 丁茗顿时松了口气，起了点作用就好，他最怕的是一无所获，若薇这段时间参与楚家的特训吃了不少苦头，程蓦然心疼归心疼，却是无可奈何的。 “你打开我放在里面的药箱，我准备了一些艾草，你拿来给若薇熏一熏背部，也许能缓解，只是有没有先我也是说不准的。”丁茗撇撇嘴，说是这样说，对自己的医术却是信心十足的。 这样的治疗，丁茗似乎从前也给他做过，这种经历似曾相识，很是熟悉，程蓦然照着丁茗的话做，将艾草团点燃，放进特制的玻璃杯罩，没一会便燃起烟雾，从外面看，有种仙气缭绕的感觉。 感受到玻璃灯罩的温度逐渐升高，差不多是可以开始进行艾灸的，“若薇，这很烫，你忍着点。” 若薇双手交叠抵在下巴处，默默的，她现在是怎样都无所谓的，只要能缓解一些疼痛，“没关系，程蓦然，你直接开始吧。” 早死早超生，毕竟程蓦然这样犹犹豫豫的，也会让若薇感到不安。 丁茗在门口不厚道地笑出声，仿佛这是第一次，看见程蓦然这般战战兢兢，以往他可从来不会为了谁牺牲这样大。 艾草团熏在后背的感觉，那微微有些灼烫的感觉，让若薇额头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怎么样？若薇，你好点没有？”丁茗看时间也过去的差不多，出了宜园的事，他还得赶着去照顾穆暮，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若薇应了声，“好点了，丁医生，谢谢你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丁茗应该是最没有攻击性，最温驯的，可若薇就是跟他亲近不起来，总觉得，丁茗温和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而他隐藏的那些，恰恰是若薇觉得在意的。 “不必客气。”丁茗与若薇的感觉一样，虽然她是未来的程家主母，却总有种莫名的排斥感，想摆出一副友好的样子，却总是失败了，这让丁茗觉得很丧气。 “你若有事就先走，若薇这里有我在。”程蓦然是迫不及待要把丁茗给赶走，留在这里太碍眼了。 这倒是让丁茗觉得不干了，“嘿，合着我就是来打酱油的是吧？你们程家人倒还真是一样一样的，都是些没良心的，利用完就随手一扔。” “不是的，丁医生，你可千万别误会……”若薇着急想要解释，被程蓦然伸手抓住，显然她是不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玩笑，程蓦然心里欣喜若薇这么为他着想。 丁茗不是猜不到程蓦然房间里的动作，他比康铎还要更早来程家，对程蓦然那厮，了解深刻，“行了，的确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这段时间，你只要每天按时熏艾草就行。” 这新伤加上旧伤的，也是有点麻烦，若薇有些无奈的想着，再这样下去，恐怕连丁医生都帮不了她什么忙了，这样的身体，也就只有若薇自己才随便造，反正不关心不在乎，也不理会程蓦然是不是会更加着急。 “我知道了丁医生，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若薇想在程蓦然所有下属面前，都表现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可奈何她总是控制不住释放的天性，这让若薇觉得实在是棘手。 “药箱我留给你们，蓦然，我还有点事，真要先走了，有什么事让人通知我就是了。”丁茗急匆匆地离开，走得毫不犹豫。 若薇不敢直接翻身，因为她觉得整个后背都在火辣辣地疼着，像是被油烹过，滚过一般。 程蓦然不厌其烦给她用艾草熏背，白皙的背部没一会变成一片通红，还有些细密的汗水。 “好点了吗？” 程蓦然觉得若薇都快睡着了，想把她抱进怀里，又觉得似乎不太合适，索性也就任由她算了。 若薇觉得背后烫烫热热的，刚才还有些滚烫得难受，现在竟然觉得很是舒服，享受一般眯起眼，转头看向坐在床边一脸温柔眷顾的程蓦然，声音清脆俏皮，“程蓦然，你说我会不会就这么疼着疼着，疼晕了。” 她是在故意吓程蓦然的，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背后的伤也确实疼痛难抑。 第一百九十二章 秦艽忤逆 程蓦然将手里的艾草团放下，知道她可能是有些困了，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双腿上，轻轻拍着她手臂，柔声哄她，“睡吧，好好睡，我就在这里陪着你，若薇，你太累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接受这个特训，程蓦然已经忘了具体的时间，总之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这些天来，若薇不曾向他求助过一次，也一次没有跟他喊疼。 若薇太坚强，坚强得有些过分了，让他看着好不心疼，瘦削的下巴烙着程蓦然的大腿，有种钝钝的痛。 均匀的呼吸声，引得程蓦然失笑，这孩子还真是好养活，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乖巧得很，这段时间，她是累坏了。 见她是睡着，程蓦然不忍打扰也只有来宜园见他的时候，若薇可以有那么一点偷懒的时间。 “少主，魏恕回来了，他有事要跟您汇报。”门口的守卫动作轻缓地走进来，声音更是尽量地压低。 程蓦然怀里抱着若薇，说实话，他是真的很不愿意撒手，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来处理，不得不放弃守着若薇睡颜的机会。 “知道了，让他等着，我一会过去。” 程蓦然小声吩咐着，说完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向恭敬站在旁边的守卫说，“让人看着若薇，有任何动静都需要汇报我，她的事，我绝不许你们擅自做主。” “是，属下明白，请少主放心。” 程蓦然的吩咐，宜园里无人不敢不遵从，更无人不敢不当回事，况且还是是关于白若薇的。 而与此同时，在程蓦然书房站着的魏恕已经是忐忑不安的，他是跟程蓦然保证过的，如果这件事还没有办得圆满，那么他就算是以死谢罪都不足惜。 程蓦然还没进书房门便看见了里面站着的魏恕，多少也是猜到一些他的来意，敢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简晨烨确切的消息的。 “坐吧，别站着了。” 程蓦然一袭棕色风衣长至膝盖，随着走路的弧度飞扬，竟有几分潇洒的意思，尤其是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冷沉，微微上挑的眉梢，让人有种不得不臣服的感觉。 魏恕冷不丁被程蓦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果然是看见了他，低头颔首，声音恭敬，“少主，属下今天来是有事要跟您汇报。” “简晨烨的事？”程蓦然在主位上坐定，摆出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看他。 魏恕眼里闪过一丝讶然，没一会便释然，也是，这并不难猜的，既然都已经把他派到简晨烨身边，他要汇报的事，自然是与简晨烨有关的。 “是的，少主，属下昨晚发现，简晨烨似乎已经准备好一切，千钧一发，就要有所行动了。”魏恕语气凝重，昨晚的事，如果不是最近简家的人盯得太紧，他早就给程蓦然报信了。 程蓦然嘴角上扬，噙着一抹不凉不淡的笑意，直让人觉得心里发毛，“那看来，我们是威胁是没有起效果的，简晨烨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是这个意思吧？” 魏恕不敢迟疑，忙不迭地点头，“少主说的是，属下是您派去的，现在简晨烨对属下多加防范，很多事，属下鞭长莫及。” 就比如是现在，其实魏恕和程蓦然都清楚，魏恕之所以可以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简晨烨主动让他来报信的，因为简晨烨知道，就算没有刻意放过，魏恕也一样会找机会做这件事。 魏恕虽然姓“魏”，但他的姓前面是挂了程家的，所以他对程家，也是必然要忠心耿耿，这是简晨烨的硬伤。 如果一开始，他没有依靠程家，那么就不会有如今这一档子事，可简晨烨似乎忘记了，程蓦然要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做不成的。 “少主，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如今姚天明已经表明了立场，支持简晨烨回到简家，那我们之前的计划，还能实施吗？”魏恕不免担忧，就这件事而言，其实程蓦然和魏恕的担心是一样的。 “魏恕，简晨烨身边，还有多少是我们的人？” 程蓦然一脸阴戾，简晨烨这个男人，看起来柔弱可欺，实则就像是一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反咬你一口，危险阴毒，丝毫不留情面。 程蓦然在想别人做下的那些事时，永远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可他也不想想，为什么简晨烨独独要算计他？还不是因为，他和简晨烨中间隔了一个俩人都放不开手的人——白若薇。 “少主，您本来派到简晨烨身边的人便不多，这段时间，有些人已经被秦艽召回程家，林林总总加起来，应该只有八个人。”魏恕对这个是十分了解的，事关程蓦然，他从来不敢懈怠。 魏恕的话，让程蓦然有些不满，秦艽把他们召回来的事，怎么他不知道，“魏恕，秦艽是何时让他们回来的？” 魏恕心底一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当初确实是秦艽将他们都召了回去，怎么看起来程蓦然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回答得小心翼翼，“少主，秦艽召回他们，应该也是有别的事情要办。” 程蓦然眉头一皱，眼眸里寒光冷厉，看向魏恕，“我问你的问题，你据实回答就是，在这跟我打什么哑谜？” 更轮不着他为秦艽说话，魏恕想了好半晌，觉得也是，秦艽是程蓦然的弟弟，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他有性命之忧，也自有程蓦然关心，跟他有什么相干。 “是上个星期，秦艽说简晨烨的事已经告一段落，程家正是缺人的时候，他说没有必要把那么多精锐放在简家的郊外别墅，秦艽说太大材小用了。”魏恕老老实实地回答。 程蓦然脸上的表情始终未变，只是看起来，那一双冰眸更是阴沉了几分，他冷笑连连的说，“好一个秦艽，好一个大材小用。” 程蓦然岂会不知秦艽的用意，他这样做就是不希望程家和简晨烨的关系闹得太僵，毕竟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思念的煎熬 魏恕身子一抖，吓得直接单膝跪在地上，“对不起少主，是属下一时懈怠了，属下不应该知道这件事却选择无视，更不应该不把您的话放在心上，请少主责罚。” 如今这样的处境，明眼人都知道是秦艽有意这样做的，虽然魏恕很不想承认，但他被秦艽当了枪使是事实。 程蓦然保持沉默，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坐在转动的真皮座椅上，有些疲累地按压着眉心，“秦艽那小子现在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魏恕心里一“咯噔”，程蓦然会这么说，是不是说明其实秦艽的行踪他也是不知道的？ “少主，属下……属下无能为力，秦艽从一周前就回了欧洲本家，属下没有办法将他找回来。”魏恕一脸欲哭无泪，这都是些什么事？ 程蓦然脸上表情染了一层薄怒，秦艽这一系列的行为，已经触了他的逆鳞，明明就知道，他对简晨烨的事看得很重，却瞒着他暗中做这样的小动作，其心思之深沉，是程蓦然始料未及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秦艽的温顺，秦艽的唯命是从，竟然只是一个幌子，秦艽假意让他以为，是在按照他的指示做事，却没想到，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可是为什么？秦艽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秦艽是回去了欧洲，这说明，秦艽并不是要背叛，只是不想参与简晨烨的事，也不想程家参与简家的事，程蓦然可以理解秦艽的出发点。 却不能姑息他的做法，要是程家上下，人人都像秦艽那样，遇到让自己不满意，或者不想按照既定路线走下去的，都如秦艽那般做法，那他还要不要制约上下了？ “魏恕，简晨烨的事，我自有定夺，你现在有另一个任务，也是由于你的不察所造成的，现在理应由你来弥补。”程蓦然说的理所应当。 魏恕不疑有他地答应着，“属下自是明白，您的用意，属下懂，还请少主吩咐。” “把秦艽给我从欧洲带回来，用我的名义，务必把他带来见我，听明白了吗？” 魏恕双手作揖，回答得一本正经，“属下一定完成少主的任务，将他带来见您。” 很好，程蓦然感到很满意，他也只想要亲口问问秦艽，这一切究竟是为的什么？好好的，秦艽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 若薇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难以想象，她是来找程蓦然的，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浑身上下，像是被人用棍棒敲打过一般，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这一起床，尤其是背部，酸痛的厉害，若薇甚至都不敢轻易转过手去够后面的淤青。 “睡得好吗？” 程蓦然的声音，清清淡淡传入若薇耳朵里，听得她浑身一僵，这刚起床，就看见程蓦然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地让人激动。 若薇微微笑着转头看向刚从门口进来的程蓦然，瞧他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就知道一定心情不错，也满是愉悦地点头，“睡得挺好，就是起床的感受不太好，程蓦然，你是不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 程蓦然顿时停住脚步，天知道，自若薇熟睡以后，他便没再进来，好不容易想看一看她睡得好不好，没想到竟是已经起床了。 刚刚睡醒，脸上还有几道明显的红印子，水汪汪的大眼睛，迷糊又清澈，粉嫩的嘴唇轻嘟着好不娇憨，还有搭在被子外面那双纤纤玉手，让人恨不得好一番疼宠。 程蓦然即使觉得啼笑皆非，看见她这样迷迷糊糊的可爱模样，也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伸手轻捏了一下若薇的鼻尖，声音宠宠地说，“没良心的小丫头，刚睡醒就这么编排我呐？” 若薇多少存了几分害羞，捂着被子不吭声，只露出一双圆溜的眼睛，水滴一般转着，灵气逼人。 “还没睡够是吗？要不要再睡一会？”程蓦然见她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宠溺地笑开，哄着她。 若薇哪里肯，伸脚踢了他一下，声音格外娇柔，“谁要再睡觉的，我才不要睡了，要睡你自己睡。” 难得有这样，若薇起床，而他刚好就在她身边陪着，程蓦然如今是非常享受这样的生活，觉得简直美若人间天堂，如果能让他一直这么陪着若薇，做她想做的事，陪着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程蓦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好好好，不睡了，咱们不睡了好不好？你想做什么？我陪你。”程蓦然巴不得能一直这么宠着她，就算是宠到无法无天也没关系。 只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若薇自己愿意，楚家人也不会愿意，楚耀棠第一个便会站出来反对，他对若薇寄予厚望，不可能看着她胡闹。 听到这样的话，倒是若薇自己先心里难受起来，伸手环住程蓦然的脖子，湿漉漉的眼眶瞧着他，“吃完晚饭我就要回去了，程蓦然，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要坚持多久？” 是啊，还要再坚持多久？程蓦然自己也不知道，他也快崩溃，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他想陪在若薇身边，想要让若薇单纯依靠着他，什么都不用做，哪怕是，每天都待在家里睡觉，程蓦然亦是觉得很满足。 “若薇，很快就过去了，你相信我，不用很久的。”程蓦然不知道怎么安慰若薇，只知道她难受，自己这心里边比她更难受千倍万倍。 若薇吸了吸鼻子，知道程蓦然是说一不二的，她想留下来，也不敢跟程蓦然说，她想要不顾一切，纵使最后的结果是坏的，也没有关系，这样每天忍受着思念的煎熬，若薇觉得自己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眼泪随即串串滴落在程蓦然手臂上，一滴一滴，滚烫的热泪，直接砸在程蓦然的心上，灼烧他的心，若薇的疼痛他何尝感受不到，只是时机未到，甚至于现在，若薇连自我保护的意识都没有。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及时止损 那天，是若薇第一次在程蓦然怀里哭得那么压抑，那样的哭声，程蓦然几乎都要以为，若薇痛绝心碎，只是他很清楚，即使不是，也差不多了。 若薇的感觉，也就说明了他的感觉，他和若薇一样，也希望可以有长相厮守的哪一天，程蓦然很清楚，要做到有多难，他更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谁说了就算的。 那天若薇的哭声，让程蓦然深受震撼，这也在冥冥之中，加速了某件事情的发展，因为程蓦然比谁都明白，那件事要是不彻底解决，他和若薇之间永远有一道跨不过的鸿沟。 …… 这大概是穆暮第一次到丁茗家，不是客人胜似客人，他现在无疑是把丁宁家里当成了避难所，在他没有彻底放下若薇之前，他是轻易不会出现在若薇面前，这样对他对若薇都好。 “喝什么？你现在身体不适合喝饮料，酒也不行。”丁茗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明明问别人喝什么的人是他。 穆暮撇了撇嘴，无所谓地耸肩，“那就喝茶好了，你不是对茶道很有研究，我怎么没在你家看见茶具？” 还真是，穆暮寻视了四周一圈，还真没发现泡茶的工具，难不成他还能来到假的丁茗家。 丁茗对他的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懒得回答，对于很多爱好茶道的人来说，茶就像是他们的第二次生命，茶具就是左右他们生杀大权的权杖，怎么可能轻易示人。 更何况，丁茗的茶具都是价值不菲的，别看他这套房子，看起来简陋，装修也只是稍微精装修一下，连套像样的沙发都没有，可他在这里摆放收藏的茶具，起码就价值上亿不止，只是人各有所好罢了。 “我不泡茶，你想喝水冰箱有矿泉水，不想喝我就给你清理伤口，一会我还有事。”丁茗巴不得快点把穆暮处理完，好做他自己的事。 没想到穆暮平时话不多，遇到丁茗倒是被挑起好奇心一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什么都想要问上一次。 丁茗实在是被他吵得烦了，冷不丁来了一句，“穆暮，你为什么会喜欢若薇？” 很好，丁茗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看着穆暮瞬间沉默的脸，丁茗竟然有些于心不忍，只是却觉得如果不这样的话，被烦死的人就会是他。 穆暮坐在丁茗脚边的地上，从刚才到现在，其实他的心里没有一刻是平静的，他很想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可他完全做不到。 好不容易，能因为一些别的事情分了他的心，没想到丁茗一句话便彻底将他打回原形，狼狈不已。 “丁茗，你知道的吧，我从小到大，都喜欢围着蓦然转，习惯了喜欢着他喜欢的东西，可我真的从来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真的会喜欢上他喜欢的女人。” 穆暮说这番话时，双眼是无神的，没有焦距，甚至于脸上的表情都是麻木的。 丁茗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穆暮的问题，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朋友妻不可欺，穆暮已经犯了他的大忌，最可笑的是，这从头到尾都是穆暮一个人的独角戏，若薇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心意。 他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想要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的想法，丁茗性子如此，他向来只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没事的时候打理打理日料店，光是在程家当家庭医生，就足以令他衣食无忧了。 丁茗也同样坐下来，用剪刀慢慢剪开他后背的衣服，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看得丁茗不自觉凝住心神帮他处理伤口。 穆暮一时没忍住，抖了一下，丁茗便有些不满了，“穆暮，你这是何必？若薇原本就是程蓦然的，你肖想不该你的人，是你错了，可也实在没必要这么惩罚自己。” 穆暮笑得有些凄凉，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丁茗，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有的选，可是等到你经历了以后才会明白，其实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别无选择。” 丁茗倒碘酒的手忽然一顿，不知道该怎么把穆暮的话接下去说，清理伤口的手势也不自觉慢了下来，“所以，你这段时间，想通了吗？” “说实话，并没有，丁茗，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可笑，程蓦然是我哥，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我哥也喜欢，可是却从来都是程蓦然让给我，我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拱手相让，直到现在，我喜欢若薇，他也喜欢。”穆暮语气愈发显得悲伤。 丁茗只顾着给他清理伤口，很多时候，穆暮的性子也是古怪得很，他的话不能全都听进去，否则难受的人就不只是他，丁茗深知这一点，所以经常是穆暮说话，丁茗只是安静地听着。 虽然说在外人看来，是丁茗比较活跃，很少人清楚，这些都是表面功夫。 “穆暮，没有结果的，你再想也是无用。”丁茗用力咬下贴绷带的白色胶带。 穆暮对丁茗的说法表示赞同，“是啊，没有结果的，丁茗，我比你更清楚，经常有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我是很清醒的，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喜欢若薇，就只是喜欢而已，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别的期待。” “铛”的一声，丁茗将镊子扔回药箱里，拍了拍手，已经替他处理完伤口，语气轻松不少，“既然不会有期待，就不要太纠结其他，这套房子，是我买着玩的，就是不知道，蓦然是怎么知道的，还让你住在这里。” “我哥想要知道的事，有哪件是不知道的吗？”穆暮提了个反问句。 丁茗想了想，觉得也是，那可是程蓦然，他向来很有心思，胸怀城府的，即使是面对喜欢自己女人的弟弟，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甚至不曾想过要惩罚他，由得你去内疚。 “行了，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穆暮，你现在越是想，越容易想岔，到时候真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才是真的悔不当初。”丁茗循循规劝。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亦非善类 “楚少，这件事可与我们无关，是小小姐她……” 那人辩解的话还没说完，楚慈周身黑暗气息尽释，抬脚用力踢在他肚子上，将他踢倒在地上翻滚。 身后的童麟默不作声跟着，对于楚慈的处理方式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今天的楚慈，情绪上倒是有些不太稳定。 “我最讨厌做错人拼命抵赖的人，这会让我觉得恶心，如果你还有一点点硬骨头，就自己承认了，否则，别怪楚门手下不留情。”楚慈抬脚踩在他头上，根本没有用力，却让脚下这人完全抬不起头。 那人此时此刻心里只有无限的悔恨，如果当初就知道那个女人是楚家人，打死他们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都是拜了白家那位大小姐所赐，什么出了事她兜着，现在出事了，她倒是兜个看看。“ “楚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应该对小小姐不敬，更不应该听信别人的蛊惑去伤害小小姐，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就当……就把我当做是屁，放了吧？” 那人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楚慈都把脚踩在他头上，他却还一直给楚慈磕头，面前地上磕出一大片的血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的。 童麟看了眼远处走过来的人，连忙上前一步提醒楚慈，“少爷，小小姐过来了。” 楚慈下意识地缩回脚，不想被若薇看见自己暴戾的一面，纵使是，若薇已经在无意间瞧过不下十次，这些都是楚慈不知道，是若薇自己碰巧撞上的。 “楚慈哥，你在做事吗？” 若薇就某种意义而言还是很懂事的，她不会像很多人那般伪善，明明不想做得那么善良，却要碍于别人的眼光，别人的非议去做一些改变，是就是，非就是非，不可改变，若薇也没有傻到，明知道楚慈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去要求他做办不到的事。 楚慈看了眼脸上表情若无其事的若薇一眼，觉得很奇怪，这么鲜血淋漓的场面，难道她不怕吗？ “若薇，你找我有事吗？急不急的？如果不急的话，等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再说。” 楚慈到底还是要注意一些，他不想在若薇的印象中，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 若薇倒是表现得无所谓，耸耸肩，脸上笑容浅浅，“楚慈哥，没关系，你不用管我，你处理你的，我看我的。” 刚才在来的时候，也听唐桥说了一嘴，是前天晚上，她和楚慈一起去酒吧喝酒的时候，跟她搭讪的那个男人，若薇是没有理他的，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没想到她的感觉竟然真是对的。 楚慈被若薇这么一说，当下心里有些发虚的，即使若薇不在乎，可是他在乎，楚慈是真的不希望，他在做这样的事时，若薇在场，这根本就是一件让人很煎熬的事。 童麟在一旁看得愣愣的，若薇甚少来蹭这样的热闹，今儿是怎么了？性情大变，竟然对这样打打杀杀的事有兴趣，还真是奇了怪了。 “小小姐，小小姐，求您救救我们吧，这件事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白若兰那个贱人指使的，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们吧。” 被楚慈踩在脚下那个男人旁边的人，跪着朝若薇爬过来，满脸惊恐的哀求，看起来还真是被楚慈吓坏了，若薇也是不止一次地听说过，楚门少门主楚慈的名讳。 更是有传闻说他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甚至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今日一见，若薇觉得原来世人的形容或多或少还是有些道理的，起码对于楚慈的评价很中肯。 若薇退后一步，脸上表情嫌恶，“事情是白若兰让你们做的，出了事你们找白若兰去解决，与我无关，况且如今是我哥要处置你们。” “楚少爷是您的大哥，您说的话他一定肯听的，求求您，替我们求求情吧，我们真的不想死。” 那人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很难想象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竟然会跪在自己面前，哭得的模样根本就是鬼哭狼嚎一般，一点不上心。 楚慈一个眼色，示意身后的人将匍匐在若薇脚边哀求的男人拉开，下意识看了眼若薇，担心她会不会被吓到。 “若薇，你怕不怕？”楚慈一脸温和，深邃眼眸多了一抹温柔。 若薇摇了摇头，“楚慈哥，我真的不怕的，你不需要考虑我的感受，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伤害过她的人，若薇不可能姑息，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楚家人心狠手辣惯了，就算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闹得天翻地覆，何况是这么大的事。 童麟已经悄悄移到若薇身后护着她，压低声音提醒她，“小小姐，属下觉得，您还是回避的好，您在这里，少爷他没办法动手。” 若薇笑得一脸无奈，“是吗？可我不会提什么意见，你们做你们该做的事，我只顾着看就行了。” “若薇，听哥的，不要在这里，你在这里，我下不去手。”楚慈这还是第一次笑得那么无奈。 童麟脸上憋着笑，想来楚慈这也算是第一次，又下不去手的时候，也该是若薇影响了他的发挥。 “若薇不用走，楚慈，这是给她很好的锻炼机会，这些人，就由若薇亲自处置。”楚耀棠的声音从天而降，若薇正好奇他在哪里，看了眼楚慈仰头的方向，若薇顺着抬头望上去，果然看见了楚耀棠，在三楼尽头的阳台，正对着他们这里。 “舅舅，您是想让我来处置这些人吗？舅舅想要我做什么？” 若薇这下子是真正能体会到，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刚才楚慈说了那么多次让她离开，就是不走，现在好了吧，舅舅直接就把推过来了。 楚耀棠笑意吟吟地点头，“没错，若薇，你训练了这么多天，也该是时候，让舅舅看看你的训练成果，你早晚是要经历的，倒不如就现在。”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实在下不了手 若薇有些汗湿了背脊，舅舅说开始就开始，说训练就要训练，丝毫没有给她缓冲的余地，一时之间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舅舅，您是认真的？”若薇小心试探地又问了一遍道，“我才刚开始，应该不行吧？” 这样的场景也真是有些让人觉得好笑的，这里不是南域，没有专门的刑堂，也只能在楚家的后院，地方虽然小，但也算是守卫森严的，基本上是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楚耀棠也是猜到了若薇的心思，知道她是有所犹豫，只不过这样的事，不是犹豫就躲得过去的，她训练了这么多天，也应该让他检验检验成果。 “若薇，舅舅在一旁看着，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你不可能永远依赖我，依赖楚慈，现在你才是楚家的接班人，这个位置跟楚慈已经没有关系了。” 楚耀棠眉眼凛厉，对若薇说话的语气亦是严肃了许多，从若薇回到楚家开始，他对若薇的态度已经足够和蔼，不会永远这样，楚门这个重担，将来是要交到若薇手里的。 楚耀棠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若薇也不能再出言拒绝，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始至终在旁边站着没有吭声的楚慈，对楚耀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只稍一瞬，眼神便冷漠起来，褐色瞳仁渐渐染了几分凛冽，既然躲不过，那么就只有面对，这个道理，若薇懂的。 只是楚慈看着不太忍心，她本可以在楚家庇护下，无忧无虑地生活，什么都不用操心，却要因为程蓦然这个男人，而被迫接手楚家的事，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 “义父，您是不是把若薇逼得太紧了？”楚慈看着若薇的背影压低声音说。 楚耀棠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对于楚慈的话不以为然，“楚慈，你觉得依照若薇这样的方式，需要几年才能接手楚家，我们又有几年的时间，可以陪着她消耗？我们等得起，南域那些人可等不起，他们一直虎视眈眈，巴不得咱们楚家没落了才好。” 一番话说得楚慈哑口无言，他想到的只是若薇的安危，若薇的感受，完全没想过，远在天边的南域现在已经是什么样的场面，他们已经在潼市待了那么久，南域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早已经蠢蠢欲动，要是再拖延下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义父，对不起，是儿子思虑不周，没有往那方面想。”楚慈认错态度诚恳，看着背影僵硬的若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刻的若薇，看着跪成一排的人，头大得很，她双拳攥得死紧，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们确实是伤害过自己，可是事件的主谋者却是白若兰。 她迟早还是要算回这笔账的，可是现在面前的这些人，她却没有办法处置，他们是做错了事，可是却称不上十恶不赦，顶多是比较爱钱罢了。 “舅舅，对不起，我实在下不了手，如果您要怪，那就怪我吧。” 若薇最终还是转头，顶着被楚耀棠责备的风险，她决定要放过这些人，就算是将来会后悔，起码现在，她不想伤人性命。 楚耀棠似乎已经猜到了若薇会做这样的决定，也知道最终若薇是肯定要做的，“你想好了，可不能回头，若薇，他们并非善类，你甘心这样放过他们？” 若薇却是浅浅一笑，“舅舅，即使我处置了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吗？这原本就是没有答案的，可是现在，我不想，还请舅舅能够成全。” “若薇，不要任性，如果你当真下不了手，那么哥……” 楚慈的话还没说完，却被若薇一把打断，她说，“楚慈哥，这不是下不下得了手的，而是我不能做这样的事，他们只是受人指使，罪不至死，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他们受到这样的惩罚。” 若薇的弱点，就是在此，她太过善良，也太习惯于把所有人都当成善良的好人，觉得天底下除了白家以外，没有人是真的坏的，这也怪他们，原也是他们没有灌输给若薇这样的意识。 “若薇，你现在放过他们，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们会反咬你一口，这样也没有关系？”楚耀棠静默了半晌，缓缓道出这个问题。 若薇身后跪着的那些人，已然清楚，这位楚家小小姐是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的，求饶声亦是逐渐降低了些许。 若薇有些迟疑了，因为她是实在不能确定，楚耀棠的话，她没有办法反驳，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算不算是放虎归山，会不会遭到他们的反噬。 “舅舅，我没有办法回答您，可是至少现在，我觉得我应该遵从自己的本心，他们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我不想伤了他们的性命，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了不是吗？” 若薇的话，引得楚耀棠以及楚慈都沉默了，原本确实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他们都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残忍，若薇的做法，太妇人之仁，他们并不赞同这样的方式。 “你说得对，若薇。” 程蓦然的声音倏地响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他们后面站了多久？只知道，若薇坚持要做的事，他是肯定要无条件支持的。 楚耀棠眼神微眯，这个时候，程蓦然的出现，只是在添乱罢了，“你来做什么？” 若薇看着眉眼弯弯笑眯眯的程蓦然，忽然觉得，刚才的紧张，忐忑的情绪，全都不复存在了，只有程蓦然的出现，才能够安抚住她的心慌。 “程蓦然……” 只是短短三个字，却让程蓦然皱起了眉头，前天若薇在宜园吃完晚饭之后便被他派人送了回来，仅仅两天不到的时间没有见面，怎么现在看着，若薇竟然会这样的狼狈？ 程蓦然并没有直接朝若薇走过去，而是笑脸迎上了楚耀棠阴沉的脸色，“楚先生该知道，以现在我和若薇的关系，我要把她带走，你拦不住。”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她怎么想我便怎么做 楚耀棠不曾想程蓦然竟然真的敢这么嚣张地出言威胁，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程蓦然，这里是楚家，不是你的宜园，你不要太狂妄了。”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处不处置置他们的问题了，若薇很清楚，程蓦然会出现在这里，很大的原因是她，今天楚家发生的事，程蓦然一定是有所耳闻的，不然不会那么快就出现在这里。 倒是若薇先一步主动上前拉住程蓦然的手，一个是她舅舅，另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无论是哪一边，若薇都不希望他们有什么矛盾。 楚慈侧头看向若薇主动去拉住程蓦然的手，竟然怎么看觉得怎么刺眼，这种时候，若薇竟然还能一门心思站在程蓦然那边，难道是真的已经把自己当成程家人了吗？ “若薇，想做什么就做，跟着自己的心走，如果你不想置他们于死地，没人逼得了你。”程蓦然一手搭着若薇的肩膀，眼神却是看向楚耀棠的，颇有些挑衅的意思。 楚慈看着很不爽，程蓦然的嚣张，众人是有目共睹，他的出现反倒是救了那些人，他给童麟使了个眼色，示意童麟将这些人都带下去。 今天怕是不能处置的，但起码还有明天，楚慈和楚耀棠的想法是一样的，现在如果太仁慈，日后免不了要吃亏的，他们虽然不是真正的主谋者，却也是参与其中的，光是凭着这一点，就足够他们死个几次了。 “若薇，你不要这么想，况且这是楚家的事，程蓦然是没有资格过问的，你现在放过他们，就等于是告诉世人，楚家的规矩是可以审时度势变化的，他们便不会再放在眼里。”楚慈语气有些不满的说。 楚耀棠没有说话，却只是那么站着，已经足够让若薇觉得心虚，那些天的信誓旦旦，似乎已经成了一场笑话，若薇觉得对楚耀棠有些抱歉，如果不是她执意要跟程蓦然在一起，楚家可以一直在潼市韬光养晦，低调蛰伏。 可现在，因为她和程蓦然的关系，她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就算是，程蓦然不愿意，若薇也是愿意的，因为她是那么想要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 “楚慈哥，你要说的，我都能理解，只是感情的事，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既然我喜欢了程蓦然，就要承受喜欢他的后果。”说着若薇话锋一转，“可是话又要说回来，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一概而论，今日我的做法虽然破了楚家的规矩，却未必会起反效果。” 本来就是，若薇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错，这件事，做起来，有利也有弊，特别是现在，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楚家更不能被人抓住什么错处，规矩是打破了，但说不定，在宽严相待下，楚家会更进一步。 楚慈还想要说些什么，楚耀棠却伸手拦住他的话头，脸上的表情更是严肃，“楚慈，先不要说话，听若薇说下去。” 楚慈点头颔首，安静地沉默着，没有再说些什么，等着若薇把话说下去。 “舅舅，我不想要过你们安排的生活，以我的性子，我做不出这等事，这虽然是我的弱点，但如果换个思考方式，又何尝不是我的一种优势？楚家上下，向来是严厉冷酷，如果我反其道而行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呢？” 若薇觉得自己真是把这辈子所有的耐性都用在劝说他们身上了，说句不好听的，其实她只是想要象征性地接一下楚耀棠的班，其余的事，就交给楚慈，等她和程蓦然的事情定下来，就把楚家还给楚慈。 但是现在事情好像越来越出乎她预料的方向发展，她没有想到，不仅是楚耀棠，就连楚慈，也一门心思在她身上，企图想要把接班人的位置，交给她，这根本是若薇始料未及的。 楚慈眼眸闪过一丝异色，若薇说的头头是道，简直都把他给说服了，觉得事情本就应该是如此的，他不仅想着，是不是自己从前的方式错了？ “若薇，说来说去，你只是想要逃了这个责任，我说的对吗？”楚耀棠脸上一副睿智的表情，或许她可以糊弄住楚慈，却绝对不能糊弄他。 若薇笑容可掬，觉得楚耀棠实在是老狐狸一个，竟然把她的如意算盘都算得那么精细。 “舅舅，我答应接下接班人，只是为了能够跟程蓦然在一起，这样的责任要我一个人担待，你们就不觉得心慌吗？楚家百年基业，不能毁在我的手里。”若薇说得愁容满面，眼眸里全是恳求。 这样的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的，若薇不禁想着，如果能利用这次的机会，将接班人的位置重新还给楚慈，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这样她也不用每天那么辛苦地去训练，弄得一身伤，楚慈才是楚耀棠的儿子，楚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以及接班人，而她，只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孤女罢了。 楚耀棠对于若薇说的话，沉吟片刻，到底还是没有邃了她的愿，“若薇，什么事舅舅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一件，不可以，这是楚家欠你母亲的，欠你的。” 就算是，楚家真的因此毁在若薇手上，那么他也心甘情愿，楚悯棠的死直到今日，楚耀棠仍然觉得悔恨，如果当初，他能够顺了她的心意，会不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若薇措不及防被楚耀棠摆了一道，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舅舅，楚门是您的心血，这么多年的煎熬，不能让我给糟蹋了，若薇望您能够三思，楚家接班人我做得，楚门门主，我却是万万也做不得的。” “若薇……”楚慈想阻止她说下去，她要是继续说，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更加不可理喻的话，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若薇，你不能说这样的话，义父是那么期待，如果你当真不愿意，哥可以在后面帮着你，但却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什么都推到我身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只会更好 程蓦然在一旁看戏看得乐呵，这楚家人也真是奇了怪了，外面的人，为了能击垮楚家，而为之不懈努力，可楚家内部却因为门主之位，互相推来拖去，说起来还真是讽刺。 楚慈这么说的话，若薇就真的连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实在说不出旁的，如今舅舅和楚慈哥，都想要做那个在她背后指点江山的人。 若薇知道，自己一旦接手了楚家的一切，那么也就说明了，她肩上的责任，会更加重大，这绝不是若薇现在所能够承受之重。 “舅舅，楚慈哥，现在要讨论的不是我的事，你们不要把话头扯到我身上，何况，就算我做了这个接班人又如何？以后很多事，还是得由你们来操心的。” 若薇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他们这样直接把权利放在她肩头，甩包袱甩得一身轻松，也不考虑考虑她接的人能不能接得住。 楚耀棠伸手拍了拍若薇的肩膀，“这个没问题，若薇，你现在无论是阅历还是其他，都还达不到我预期的程度，只是，南域的楚家等不了那么久，接班人要尽早定下来才行。” 若薇听得一愣一愣的，似乎也有些听出来了，楚耀棠话里的意思，她问，“所以，舅舅您的意思是，并不是现在就要让我接下这个重担，只是单纯做给他们看的？是这个意思吧？” 楚耀棠眼眸一闪，复而点头，“可以这么理解，若薇，南域楚家，要比我跟你描述的，以及你曾经在白家经历的那些，更为复杂，也更加险恶，所以我想要让你能尽快适应，你明白吗？” 楚耀棠的良苦用心，若薇不会不明白，只是她仍然不愿意，楚家现在就是烫手山芋，扔给谁都会觉得烫手，更不要说是若薇了。 程蓦然原先是觉得，这是楚家的家事，他贸然开口插嘴不太好，但是听来听去，绕来绕去，好像都是绕在若薇身上，这么做，对若薇一点也不公平。 楚耀棠根本就是打着亏欠若薇的幌子，以此来牵制若薇罢了，想到这里，程蓦然脸色也不太好看了，这明摆着就是把若薇架上去不下来的节奏，程蓦然岂能容得。 “恕我冒昧打扰一下，楚门主，楚少爷，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劲吧？”程蓦然笑得阴测测的，对于他们这样的做法，程蓦然实在很难苟同。 这院子里，此时只有他们四个人，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程蓦然原也是不太想插手，若薇说要自己解决，程蓦然也就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却没想到，事情还没解决，倒是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楚耀棠脸上表情讳莫如深的，看得出来，程蓦然的打断，让他非常不爽，心里很清楚，程蓦然开口说话，准没有好事的，“程少主想说什么？” 楚慈尽是阴沉着脸，周身黑暗气息肆虐，他本就没有多少耐心，程蓦然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出言插话。 “楚门主没必要如此警惕，我想说的很简单，若薇怎么想的，我便要怎么说，既然她那么不愿意，你们又为什么要一再逼迫她？不就是处置几个人，楚家上下谁不能替她处置，这并非要让若薇亲自出手，你的做法，我看不太懂。” 程蓦然明白楚耀棠的用意，他这样无非是想要尽快让若薇进入楚门门主接班人的角色，可他也许比楚耀棠更加理解若薇。 若薇虽然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但无疑最是同情那些已经认了错的，不过这话得要两说，如果是让别人替她处置，她自己在旁边看，这样若薇是觉得无所谓的，可如果让她自己亲自动手，就有点为难了。 “程蓦然，你也犯不上这么惺惺作态，明明你也是希望若薇能做这件事的不是吗？如果若薇真是接手楚门，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楚慈不客气地拆穿他，这么说下去就有些假模假式了。 程蓦然也不在意被楚慈揭穿，本来他说的也是没错，可能的话，也确实希望若薇能跟他们一样，起码不要那么软弱，有仇必报，就要拿出有仇必报的架势。 若薇听着他们打哑谜，脑袋完全是蒙的，她在这里，根本就是多余的，程蓦然和舅舅以及楚慈哥说的话，她是一句也听不懂。 他们口中的“这件事”又是些什么事？难道就是接班人的事？若薇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了，这些事情，一环扣着一环，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应对了。 “程蓦然，把话说清楚，楚慈哥指的是什么事？难道你跟我舅舅的想法是一样的？你也希望我真的接手？”若薇扯了扯程蓦然手臂的衣服，语气肃然。 程蓦然看着若薇笑了笑，“如果我说是，你会生气吗？” 若薇突地松开程蓦然的手，是了，可不就是这样吗？如果程蓦然不想的话，这么多天，他就不会一直隐忍不发，就不会，看着她经常满身伤痕，心疼却也什么都不说。 “程蓦然，为什么？难道对你来说，我还没有楚门重要吗？”若薇不能理解。 这下倒是换做楚耀棠看不下去了，他说，“若薇，你说这句话，是错怪他了，程蓦然的出发点，也是为你着想的，程家毕竟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族，如果楚门能成为你的依靠，是最好不过了。” 若薇脸上写满了茫然，为什么？先遑论楚家和程蓦然有什么关系，根本就轮不到楚门，那么舅舅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知道，这些离若薇都还太遥远了，她现在考虑不到这些，就算是强行给她灌输些什么，亦是没有意义的。 “若薇，我不会骗你，如果楚门门主是你，那么于程楚两家都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不过，就算你不愿意也无妨，我不会逼你，永远不会。”程蓦然向她保证。 也逼不了若薇什么，从前程家由他母亲裴沁雪掌控，尚有那么多不轨之徒，现在在他手里，那些人只会更加猖獗。 第一百九十九章 趁早面对 若薇低着头红了眼眶，对于程蓦然的话，她是完全记着心里的，可却有些做不到，也许是因为，很多事，她无法接受，楚门的做派，还有程家的背景，都让若薇不自觉捏了一把汗。 “程蓦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还没有准备好。” 若薇措不及防，抬起头看向程蓦然，一脸的脆弱，亦震撼了程蓦然的心。 楚耀棠阴沉着脸，他是第一次听见若薇说这样的真心话，又或者应该说，是因为程蓦然，她才能够真正说出来，作为她的舅舅，心里五味杂陈，甚至有点自责，是不是把若薇逼得太紧了。 他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很正常的，不单单是楚耀棠，就连是楚慈也这样想，看着若薇一天天接受魔鬼训练却没有多少成果，他们觉得很心疼。 “若薇，你说的这些是你的真心话，对吗？”楚耀棠其实算是问得很小心，想着不要伤了若薇的心。 若薇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正式跟他们说清楚，因为如果不说清楚的话，恐怕事情会很难办的，舅舅一心一意想要她成为接班人，若薇清楚得很，可问题是，她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若薇觉得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楚耀棠，楚慈总是以一种亏欠她的眼神看着她。 若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她都应该点头，就算是，将来真的要接受这一切，起码现在，她是可以暂时放松一下的。 “舅舅，我是认真的，我不想，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可以吗？”若薇眼窝深深，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这一拳就像打在棉花上，楚耀棠刚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自己咽了回去，因为他心里明白，若薇比谁都固执，一旦决定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换句话说也是同理可证的，若薇不愿意的事，谁劝都是徒劳。 最终当然是以楚耀棠松口答应若薇结束的，他只有这么一个侄女，如果不答应，也许这辈子会后悔。 …… 简家郊外别墅，姚天明应了简晨烨的要求来到这里，即使他不来，简晨烨亦是决定了要去找他的，所以谁来并没有区别，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达成了共识，他们之间的事，可以暂且搁置一边。 简晨烨可以暂时忍耐不计较，姚天明八年前制造的那起车祸，也可以放下，姚天明这么多年，控制着简家的事，但是关于程家，事关若薇，他不能坐以待毙。 程蓦然说的没错，他是比自己先一步遇见若薇，可当时的若薇，只是个几岁的奶娃娃，她懂得什么，往后的那么多年来，一直是自己陪伴在若薇身边。 凭什么？他守护了这么些年的人，程蓦然一回来，就说要把她抢走，这根本不公平，简晨烨想过这种可能，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到来的这样快。 话是这么说没错的，可是，程蓦然出现的太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像是要把他八年来的心血都付之一炬，简晨烨是不肯的。 他蛰伏了八年，为的就是这一天，他早就在等待着，等待着回归简家那一天，等待着能够光明正大出现在若薇面前的那天，万万想不到的是，程蓦然抢先了一步，他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只能放手一搏。 “少爷，姚天明来了。” 秦羽敲了敲简晨烨的房门，见他背对着自己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色发呆，有些凄凉的感觉，这不禁让秦羽有些心悸。 简晨烨转头，笑得有些伤感，“既然来了，那就走吧。”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从前，简晨烨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他恨姚天明是恨之入骨的，简直是巴不得将他掐死以卸心头之恨，可现在，也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不得不妥协，这样的无奈，只有跟他一起经历这些的秦羽才能够懂的吧？ 而客厅里的姚天明，其实比简晨烨更要忐忑不安的，他不是不清楚，如今自己是什么处境，简晨烨早已经不再是八年前那个，可以让他随意摆弄的简家大少爷，他的城府深不可测，姚天明自认并不是他的对手。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发现简晨烨这些年是装的，他其实早就痊愈了，他的隐瞒让姚天明心里发毛，这么多年，简晨烨一直在心里酝酿着，他像一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冷不丁冒出来咬他一口。 姚天明比谁都要心虚，曾经对简晨烨造成的伤害是抹不掉的，这一点，他们都是清楚，尤其是简晨烨，能给姚天明一次合作的机会，都不知道在心里说服了几次才勉强同意的。 “你们少爷还有多久能到？” 姚天明越等下来便越觉得不耐烦，这都已经过去多久了，他中午来的，如今都傍晚了，简晨烨竟然还没有出现，这让姚天明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打从一开始，他让自己来找他就是别有目的的？ 被问到的守卫一脸不卑不亢地回道，“姚先生，少爷吩咐了，您只管安心在这里等着，他一会就到了。” 姚天明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薄怒，站起身看向那人，说句实话，他是真的生气了，还真没有人让他等这么久的，就算现在，自己是有求于他，可是简晨烨，又何尝不是如此，有什么可狂妄的。 “是你在敷衍我，还是简晨烨在敷衍我？你去问问他，如果不想合作，没必要这么耗着，大不了一拍两散，事情弄成这个地步，也不全是我的责任，如果程家人真要发难，也不只有我遭殃。 姚天明这么说，那人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说到底，这又关他们家少爷什么关系，就算没有姚天明这颗棋子，一样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他姚天明算什么东西？ “姚叔何必这么动干戈，晚辈只是有别的事情耽搁，这不是刚忙完就来了吗？” 简晨烨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笑眯眯的模样，看得姚天明心里直发毛。 第二百章 无所顾忌 “少爷，姚先生他……”那人刚想要向简晨烨汇报什么，被他抬手拦住话头，“行了，我知道，你先下去吧。” 那人颔首离开，留下简晨烨，秦羽，以及姚天明三个人在宽敞的客厅里，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伯爵红茶，这已经不知道是让佣人换的第几杯了。 饶是姚天明知道，简晨烨早已经痊愈，却也是八年来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站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些被震惊了的。 “怎么？姚叔，是不是见到这样的我，觉得很惊讶？”简晨烨皮笑肉不笑，看着姚天明的眼眸里全是冰凉。 姚天明笑容尴尬僵硬，心虚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故作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晨烨啊，你知道姚叔都已经喝第几杯茶了吗？” 简晨烨心知他是故意在转移话题，并没有拆穿他，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一脸坦然，“姚叔，你喝第几杯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们今天见面，绝对不止于喝茶，你同意吗？” 姚天明有些坐不住了，简晨烨老是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阴测测的表情，让他根本无所适从，好像简晨烨随时都有可能要对他做些什么一般。 “晨烨，有什么话直说，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姚叔是个没读过书的粗人，听不懂。”姚天明是很想让简晨烨把事情挑明了说的，可是奈何简晨烨似乎并不买账。 秦羽站在他身侧，默默凛了神，现在的情景，身份立场早已经是对调的，确实，自家少爷和姚天明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明显的，是自家少爷占了上风，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人解气的呢？ 简晨烨双手交叉合十，放在膝盖上，他是故意的，晾了姚天明一个下午，现在又是有意要拿话吓唬他，从前受过什么样的对待，如今简晨烨是要一一还给姚天明的，要知道，只有这么做，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公平。 简晨烨不说话，秦羽也不吭声，他们都不愿意率先开口，现在的处境是，谁要是先开口说什么，那么谁就显得弱势了。 “简晨烨，你说句话，至少让我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态度？”姚天明率先服软，他是没有办法再保持镇定，更没有办法像简晨烨那样做到不动如山。 简晨烨眉眼上挑，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稍纵即逝，随即说道，“姚叔，这可是您自己让我说的，晨烨可就不客气了。” 姚天明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今天来是要任由简晨烨耍弄的，他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也就无所谓是不是他先服软，反正到头来，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样很好，简晨烨心里是满意的，这是姚天明欠了他，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委屈的一点补偿，是报应吧？还是别的什么，她不想去深究，亦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是，我让你说的，你说吧，想怎么样？”姚天明最受不了的，就是简晨烨这么阴测测地笑着。 秦羽嘴角上扬，脸上一直是憋着笑的，没想到姚天明也有这么一天，被简晨烨治得服服帖帖。 简晨烨点了一点头，既然是姚天明自己让说的，那他可就不客气了，“姚叔，你掌控了简家这么多年，是时候，放手了。” “你说什么？” 姚天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简晨烨竟然也敢说出这样的话，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简晨烨毫不畏惧，迎上姚天明阴狠恶毒的眼神，目光满是坚定与决绝，他说，“姚叔，这么多年，我在这郊外别墅待着，是不是你以为我不吭声，简家就是你的了？” 姚天明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笑着，是啊，到底简晨烨才是姓简的人，他才是简家唯一的继承人，而他这八年来，只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卑鄙小人罢了。 姚天明终究一声叹息，“晨烨，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也知道，这八年来，你并不好过，可你韬光养晦，你犹如一只沉睡的狮子，现在突然告诉我，你醒了，你不再受我的掌控，你让我怎么去接受？” 简晨烨眉头一挑，姚天明这话是说错了，“你怎么接受？当初你派人追杀我，在我的车上动手脚的时候，怎么不想一想，我能不能接受，姚叔，做人不能这么卑鄙，这么没有底线，当初你是怎么做的，如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这很公平，不是吗？” 简晨烨这么说，姚天明是不可能轻易接受的，是啊，八年前，他是想过要置简晨烨于死地，但不是已经改过了吗？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话是这样说的，其实也只有姚天明自己才清楚，他不是真的这么想，这么多年，他要想改过自新，想要赎罪，早就自觉将简家的一切还给简晨烨，而不是等到现在，感受到了简晨烨的威胁才不得已选择这么做。 “晨烨，你知道姚叔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以前你父母在的时候，也是说过，我不可靠，可你奶奶，你都愿意相信我，把整个简家交到我的手里，难道这也要怪在我头上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姚天明这么无耻的人，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可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简家，推到简晨烨头上，简直无耻至极，卑鄙小人。 “姚先生，做人留一线，您这样，就不怕遭报应吗？” 秦羽看不过去了，以前无论姚天明说什么，他都忍了，因为自家少爷说，时候未到，可是现在，他觉得不能再忍，再忍下去的话，还不知道会被人逼到何种地步？ “秦羽，这是我和你家少爷的事，你这个做下属的，有什么资格插嘴？”姚天明更是张狂，他正愁有气无处发泄，秦羽这么一说话，刚好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秦羽压根不理会他的呵斥，从前是因为简晨烨需要韬光养晦，可是现在，简晨烨不再需要这些，秦羽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姚先生你这话错了，这不是你跟我家少爷的事，这是整个简家的事。” 第二百零一章 自相矛盾 话一说出口，姚天明才想起来，秦羽也算是半个简家人，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只不过，秦羽从头到尾都选择了忠心，而他却没有做到。 简晨烨知道秦羽气坏了，有些无奈，却也要先安抚，现在还远远不到要和姚天明撕破脸的时候。 “秦羽，不得无礼，姚叔怎么也算是你的长辈。” 轻声斥责，不痛不痒的，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姚天明比谁都明白，简晨烨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打自己的脸，姚天明脸色愈发难看，把他叫来这里的人是简晨烨，而现在，要打他脸的人，还是简晨烨，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不知道该将自己置于何地了？ 简晨烨都这么说了，秦羽是一定要给姚天明台阶下的，他转头看向姚天明，一脸恭敬地道歉，“对不起姚先生，是秦羽不懂事，说话没分寸。” 姚天明虽然脸色难看，这点面子却还是要给他的，“不碍事，都是自家人，说话不用那么拘谨，况且你说的是事实。” 这大概是姚天明最醒目的时候了，简晨烨在心里嘲讽，如果今天，他已经倚靠了程家，还会不会对自己这般客气奉承？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像姚天明这么现实的人，不在背后捅他一刀，简晨烨已经要偷笑的。 “姚叔，秦羽说的话是不好听，你别见怪，可我说的话，还请你千万往心里去，毕竟，你也是知道的，我手里握有足以让你把牢底都坐穿的把柄，该怎么抉择，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简晨烨大剌剌出言威胁。 姚天明满脸无奈，从前是他没有警惕心，才让简晨烨有机可乘，现在事情变成这样，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谁也怪不得。 “我知道，所以我会答应你，会按照你说的做，晨烨，姚叔虽然人品不怎么好，却也断然不可能不顾自己的性命。” 姚天明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获得简晨烨的信任，只要简晨烨能信任他，那么做什么事都事半功倍，如果他能够顺利说服简晨烨，那么日后简家，还不是握在他的手里。 简晨烨多少也是了解姚天明的，不可能不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更不可能不知道，姚天明在算计着什么，简晨烨不由勾起一丝冷笑，真是愚不可及，好像这已经不是姚天明第一次这么自以为是。 “姚叔，除了死人还有我口袋里的钱，我谁都不相信，该怎么样还是应该要怎么样，如果要合作，白纸黑字必须得说清楚，我想我能明白的道理，你也可以懂的。”简晨烨笑得狡黠，他这是在设套让姚天明往里钻。 姚天明也不是什么善茬，知道简晨烨这么说必定有诈，“你想怎么做？这种合作，根本是见不得光的，难道说，你还能拟定什么合同不成？” “为什么不可以？”简晨烨反问他，事实本就是如此，姚天明若是真有诚意，就应该照着他说的做，这样才叫做真正想合作的诚意。 简晨烨这么一问，倒是把姚天明给问愣了，“你……你原来早就留了这一手，简晨烨，以前我还真是小觑你了，当年那个心无城府的简家少爷，竟然也可以这么步步为营，精于计算。” 简晨烨皮笑肉不笑，心里觉得窝火，却也只能隐忍不发，“这还得多谢姚叔当年的指点，没有那场车祸，恐怕我现在，还在被你耍得团团转，不是吗？” 确实是，若没有当年的车祸，也许到了现在，简晨烨还是觉得姚天明是个好人，甚至是一个大善人，闹了半天，是他错了，错把毒蛇当成黄鳝，看起来可怕，实则内心更为可怕，姚天明简直是无可救药的。 秦羽看着自家少爷默默忍着气，觉得他这么做根本不值得，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可简晨烨选错了，他觉得这才是对的，是正确的，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他是错的那样离谱。 “少爷，是时候了。” 秦羽在一旁提醒，他不愿意简晨烨说的太多，因为没有意义，就算说得再多又如何？姚天明不轨之心不会因此改变，简晨烨这是在对他纵容。 姚天明眼神阴戾看向秦羽，知道他这样的提醒，对于自己而言非善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看了眼简晨烨的脸色，姚天明更加确定了，他说，“晨烨，姚叔是真心跟你谈合作，你若是不愿相信我也没法子。” …… 不只是简晨烨遭受天人交战的煎熬，若薇亦是，程蓦然亦是，一个是迫不及待想要若薇快些融入他的世界，而若薇却是觉得，程蓦然以及楚家赋予自己的一切都太沉重了，她不能轻易承受。 “你们小小姐，还在把自己关在房里吗？” 程蓦然一直就没走，他担心若薇，担心她会因此心里压力太大，更不敢去向她说明什么，解释什么，程蓦然怕越描越黑，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唐桥态度恭敬，站在一旁，脸上表情没有卑微，只有平淡，“程少主，想必你应该更了解小小姐的性子，这件事她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或许您可以改天再来，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程蓦然浅笑着摇头，“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她，那孩子固执得很，要是自己想不通，谁说都没有用。” “你要等多久？若薇要是一日想啊吐你，你是不是要在这里待一日，一个月想不通，你就要待一个月？” 楚慈阴森森地出现在程蓦然身后，他现在看到程蓦然就觉得很不爽，要是他不突然出现的话，也许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程蓦然双手交叉环胸，一脸坦然，“是又如何？我和若薇的关系，是经过楚门主同意的，与你有什么相干。” “废话，这里是楚家，我姓楚，你姓程，若薇她是我的妹妹，在这里，你才是外人。”楚慈单独每每遇上程蓦然，都幼稚得不像他自己。 第二百零二章 不想见你 是夜，若薇双手环绕着膝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是需要好好冷静，今天所有发生的事，都在若薇的预料之外，她不想这样，不想什么事情都按照别人的意愿，起码不要像现在，就算是，让她做错了，若薇也觉得是心甘情愿。 “若薇，你开开门，让我见你一面可以吗？我有话跟你说。”程蓦然在门口，语气很是焦急地拍着门，从下午到现在，若薇已经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整整六个小时。 程蓦然不知道若薇要是继续待下去会如何，他只知道，如果继续这样放任不管，只会让她愈发胡思乱想。 “你走，程蓦然，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在我没有做好见你的准备之前，我是不会见你的。”若薇说话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楚楚可怜的。 程蓦然手握成拳抵住门，沉郁的脸色，让人瞧着多了一抹阴森，他说，“若薇，你不要一个人待着，有什么事你出来，我们好好说。” 若薇抬手捂着耳朵，红着眼眶拼命摇头，她不想出去，不想面对，更加不想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在他们眼中是芝麻绿豆的小事，而让程蓦然为难。 “我不想听，程蓦然，你给我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快点走。”泪水像是开了闸的堤坝，完全止不住地落下。 程蓦然脸上写满了疼痛的表情，任他怎么劝说，若薇就是不愿意开门，程蓦然是很清楚缘由的，说句实话，在这里，最了解若薇的人，不是楚耀棠，更不是楚慈，而是他。 若薇看着比谁都坚强，比谁都可以没心没肺，只有程蓦然知道，她心里有多疼，也只有程蓦然才清楚，若薇有多么缺乏安全感，只是一丁点绿豆眼的小事，都足以让她惊慌失措，甚至于乱了心神。 …… 看着程蓦然失魂落魄地下楼，楚耀棠好奇问道，“怎么？若薇还是不愿意给你开门？” 程蓦然苦笑着摇头，“或许是她还没有想明白吧，给她一点时间，她会好的。” 会好吗？若薇受得刺激，不是轻易就能够抹去的，更何况，楚门和程家的压力摆在那里，若薇只能是自己想得通，没有人帮得了她。 “蓦然，今天的事，是谁通知你来的？”楚耀棠眉心紧皱，这太奇怪了，明明这事是楚家的秘密，怎么就会让人知道了？ 程蓦然笑得一脸得意，挑了挑眉，说道，“楚门主说笑呢不是？我想弄明白的事，就没有不清楚的，楚家能瞒天过海，我也一样可以知晓一切。” 这就是程蓦然的厉害之处，不费一兵一卒，却能让楚耀棠感觉到威胁，这或许就是程蓦然自己所说的，不怒而威。 楚耀棠瞧他得意的模样，说不出是气愤还是别的什么，至少不是高兴，“程蓦然，若薇的事你打算如何？还真要顺应她的意思？楚家的接班人，换楚慈当吗？” 空旷的走廊竟然传出一点回声，程蓦然听得心悸，凝了心神对他说，“楚门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辈还有点公事要处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楚耀棠寻视左右，知道程蓦然是在害怕若薇躲在他们不知道的暗处听墙角，不知者无畏，只是若薇的事，他们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的。 “看来是因为简晨烨吧？”楚耀棠没有跟他客气，直言不讳的说。 程蓦然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异色，“楚门主，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是因为他，不过到底简晨烨也算是若薇的贵人，能帮的我是一定会帮。” 程蓦然这话说的在理，能帮的要帮，不能帮的也是无能为力，就像是现在，若薇只能自己呆在房间里，而程蓦然，什么也不能做。 “少主，我们该走了。”秦艽不止从何处悄无声息地出现，脸上的表情满是冷漠麻木。 程蓦然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点头，“那走吧。” 楚耀棠眼睛微眯起看向程蓦然的背影，不单只是程蓦然这样认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心累，很多事，他不能多说，更不能多想，尤其现在若薇的逃避，更让他觉得头大。 楚家大门口，程蓦然站在黑色宾利车前，一手撑着车顶，转头看向秦艽，“事情办得如何？” 秦艽笑得不动声色，隐隐有种莫名的傲娇，“哥，放心吧，过了今天，那简家少爷和姚天明是肯定不能合作了。” 这个答案程蓦然很是满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道，“秦艽，做的很好，这件事，你知我知，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哥，你就把心安在肚子里，就算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改变这个决定的，我办事你有什么可怀疑的。”秦艽白了他一眼。 这倒也是，程蓦然笑了笑，随即打开车门，弯腰坐进车里，秦艽见此，也是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 早在几个星期以前，程蓦然就已经知道了，简晨烨并不是真心要跟他们合作的，如果他是真心，就不可能有后面这些事，这一点程蓦然是有自知之明的。 “秦艽，若薇的事，你怎么看？” 程蓦然是甚少问他这样的事，对于白若薇，除了程蓦然自己，没人敢给她意见，可是现在，竟然能让一向淡定自若的程家少主乱了方寸，束手无措，那白若薇也算是个人才。 秦艽端端正正坐在副驾驶，瞟了眼后视镜里神色莫名的程蓦然才回道，“哥，你突然这样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才好，可你我都明白的是，若薇跟其她那些世家豪门千金不一样，她比那些人经历得多，受到的伤害也更多。” “我是问你怎么看待若薇不想接班楚门的事，没问你她的出身品性。”程蓦然不客气地反驳他。 秦艽冷不丁被程蓦然这么一说，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有点憋屈，“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秦艽委屈的腹诽，却被程蓦然听了去，他别的好处没有，耳朵特别的好使，“秦艽，你在说什么？” 第二百零三章 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 秦艽实是被程蓦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惊得他连回头都不敢，“哥，我没说什么，你别多想。” 千万别多想，这是秦艽真正的内心独白，他和程蓦然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都太过于了解，以至于很多事不可能开诚布公，越是熟悉便越是麻烦。 程蓦然眼眸冰凉，缓缓转头望向汽车疾驰而过的窗外，是了，他是多想了的，秦艽的意思，程蓦然不会不懂，他是想要告诉自己，若薇跟那些人不一样，她比一般人敏感多疑，也比一般人更加缺乏安全感，需要好好呵护。 不知不觉，说话的功夫，黑色宾利已然停在宜园大门口，守卫们站成两排，毕恭毕敬弯腰行了个90度的礼，“少主好。” 跟以往程蓦然每次回来的感觉都不一样，直觉告诉他，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秦艽？他们以前从来不这样的。”程蓦然沉着脸，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秦艽的表情比他还要懵逼，茫然地摇了摇头，“哥，我整天跟你在一起，宜园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话音刚落便看见安管家从里面走出来，今日也穿得尤为正式，门口那些守卫向他鞠躬并不是最奇怪的，让他更觉得不解的是，安管家竟然是一身黑色燕尾西服，全新的，整个人都焕然一新起来。 “安叔，这是有什么事吗？”秦艽主动开口问他，看了看四周不太对劲的氛围，有种不祥的预感。 安管家先是一脸尴尬地笑了笑，接着眼里便染了几分无奈，对程蓦然说，“少主，你母亲来了。” 果然，程蓦然以及秦艽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只有裴沁雪，才能这么讲究，也只有裴沁雪，才会有这般严厉。 “夫人？！她来做什么？安叔，夫人有说她回潼市的目的吗？”秦艽亦是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现在若薇的事还没有得到解决，又出现个不怎么省油的灯。 安管家怎么可能轻易去回答秦艽，低头颔首，态度谦恭，“秦少，我不知道夫人回国的目的，只知道夫人说，少主若是回来，就把少主带去见她。” 如今的程家，早已经不是那个时候裴沁雪当家做主了，她这么说，也得有人肯这样做才行，不过程蓦然是觉得无所谓，虽然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原谅自己的母亲。 “哥，夫人这么突然回国，恐怕来者不善，要不然今晚先别见了，明天再说。”秦艽抢先一步向程蓦然建议。 程蓦然哪里肯听，摇摇头说，“不碍事，再说了，刚才他们‘少主好’的喊了这么大声，我母亲难道耳朵会不好使？” 之所以这么不动声色，是因为裴沁雪很清楚，程蓦然不可能放着她不管的，今天无论如何，也会跟她见上一面，这大概是裴沁雪心里的想法。 安管家倒是很赞同程蓦然的话，“少主说的是，夫人这么大老远都来了，她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弃。” “既是如此，那就见一见吧，安叔，你带他们下去，宜园门口不需要这么多人守卫。”程蓦然一脸嫌弃，不想让裴沁雪把程家本家的习惯带来这里。 “是，少主。”安管家恭敬遵从命令。 秦艽瞟了眼程蓦然的脸色，不会太难看，却也绝对称不上高兴，“哥，你说夫人突然出现，会不会跟若薇有关系？毕竟现在你和若薇的关系已经闹得世人皆知的地步。” “是又如何？秦艽，我没有奢望过要她接受，所以她也没有资格置喙我和若薇之间的事，这是我对她最后的尊重。”程蓦然把话撂在这，是裴沁雪自己造的孽，怨不得它。 虽然秦艽并不觉得这一切都要怨到裴沁雪身上，可是这么多年，程蓦然一直不肯原谅她却是真的。 “哥，也许你们母子俩应该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看得出来，夫人是很关心你的，只是有时候，方法没有用对罢了。” 秦艽从小待在程家，受了程家那么多的照拂，自然是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开心幸福，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秦艽，你是个孤儿，可是对我来说，我亲近你胜过亲近她，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可她，只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程蓦然眼神冰冷至极，仿佛裴沁雪此刻就在眼前一般。 秦艽不再说话，因为说的再多都是徒劳，对程蓦然而言，父亲的死，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楚，萦绕在心口挥之不去，说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就这样消失的人，是母亲裴沁雪，而不是那个记忆中满脸慈爱的父亲。 “哥，那若薇的事，要怎么交代？” 秦艽总觉得，裴沁雪就是冲着这件事回来的，如若不然，不可能等到程蓦然回国都将近半年才回来。 程蓦然表情甚是不耐烦，都这种时候了，秦艽问的还是这样无聊的问题，他有些无语，“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秦艽，我和若薇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尤其是她。” 话音落，一抬头，程蓦然一双冰眸正好撞上裴沁雪淡漠的眼神，刚才程蓦然说的话，她全部都听到了，也知道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然释怀不了。 “蓦然，我等你很久了。”裴沁雪脸上迅速多了一抹笑意，“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裴沁雪一直想竭尽可能弥补，想要补偿曾经对程蓦然的亏欠，只是到了现在，程蓦然依旧没有给她一丝丝的机会。 面对裴沁雪的关心，程蓦然只有冷漠，“母亲不吭一声便突然回国，我最近很忙，没空招待您，您若没有重要的事，我先回房了。” 偌大的宜园，如今因为多了裴沁雪，倒是更显得冷冷清清，程蓦然对她没有一点好言语，字字句句都在伤着裴沁雪的心。 “蓦然，我们母子之间，就不能和平相处吗？我这次是特意推掉所有事情回国的，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裴沁雪拉住程蓦然，语气满是恳求。 第二百零四章 除非父亲起死回生 程蓦然僵着身子，既然她要拉住自己，那程蓦然也没有打算甩开，就只是这样僵持着，“母亲，您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当年您是怎么放弃见父亲最后一面的，还需要我提醒？现在跟我说想要弥补，除非您让父亲起死回生。” 如果父亲能够复活，他可以原谅母亲，可是谁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他清楚，裴沁雪更是明白。 她颓然松开抓住程蓦然的手，脸上的表情是难以言喻的，实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原来是这样……” 除非能让他的父亲起死回生，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裴沁雪自认没有这样的能力，她更清楚，这么多年，程蓦然以一种近乎逃避的姿态不肯面对，已经够让她觉得伤心难过，为什么到了现在，竟然还要这样？ 秦艽想要悄悄离开，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矛盾，与他无关，而他很清楚，高傲如裴沁雪，是绝对不希望自己在旁的。 “秦艽，你不用走，就呆在这，我还有话问你。”裴沁雪叫住打算偷偷离开的秦艽，脸色严肃。 秦艽替自己捏了把汗，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夫人，您和少主说话，我在这里听不太合适，一会你们说完话，有什么要问我的，尽管问就是了？”秦艽表情甚为无奈，他是进退两难，裴沁雪这么说，明摆着是想要与他为难的。 程蓦然自然也听出来了，“母亲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不要为难秦艽，他是父亲的义子，就是我的弟弟，没有必要回答您的任何问题。” “他虽然是你的弟弟，但我可是你的母亲，我有绝对的资格，程蓦然，我是强势，可你不觉得你作为儿子，也是失职的吗？”裴沁雪也不再强装温婉，既然都已经闹成这样了，干脆坦诚相待。 秦艽不知道是该觉得高兴还是悲哀，这俩人竟然为了自己起这样的争执，实在有些没意思，“夫人，少主，有话好好说，不要为了没有必要的事情那么生气，不值得。” “秦艽，不要妄自菲薄，你比很多人都要重要得多。”程蓦然不想让秦艽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外人，虽然裴沁雪从来都没有承认过秦艽的身份，但程蓦然觉得无所谓。 “哥，别这样，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么赌气？” 秦艽简直觉得头大，就算要赌气，可是能不能不要牵扯到他？这样对他很不公平的。 “行了，我看母亲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有公事处理，您自便。”程蓦然微微一笑，不再停留，径自往楼上的书房去。 裴沁雪眼里闪过明显的失望，都这么久了，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弥补，裴沁雪只觉得心里的疼痛难以自控，快要承受不住了。 秦艽看着心里不落忍，出言相劝道，“夫人，少主性子一向如此，您也别太当真，他过几天自然就没事了，倒是您，应该好好注意身体，我看您的脸色不是很好。” 裴沁雪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茫然惶惑，“是吗？秦艽，我觉得自己最近几年，老得特别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很多事情放不下的缘故。” 裴沁雪自丈夫程迦南逝世后，便封闭自己的心，从此无论有再优秀的人，都不能让她动一份心思，因为她很清楚最重要的是什么，她要替程迦南守护好程家，守护程蓦然，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只是程蓦然不能理解。 秦艽看着满脸伤神的裴沁雪，心口有点发胀，酸涩地疼痛着，程蓦然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羡慕他，显赫的家世，爱他的母亲，程蓦然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秦艽梦寐以求的，可是程蓦然以及却避之犹如蛇蝎。 “夫人，少主的事急不得，您不要太着急，再给他一些时间吧，他会想明白的。”秦艽也只能是尽量安慰她。 裴沁雪用力吸了吸鼻子，自嘲地笑了笑，“时间？我给了他这么多年的时间，他都不曾想过原谅，我等那一天等得好累，秦艽，不会有那一天的，我知道不会。” 书房里，因为母亲裴沁雪的出现，导致程蓦然心绪不平，甚至有些烦躁，他不知道为什么裴沁雪会突然出现，更不明白裴沁雪既然不是为了若薇而来，那又是为的什么？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程蓦然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秦艽，脸色淡淡的说，“进来吧。” 秦艽苦笑一声，看来程蓦然是连他都有些迁怒了的，“哥，夫人去睡了。” 程蓦然抬手，用力摁了摁眉心，语气无力，“秦艽，她都对你说了什么？” 说句实话，程蓦然并不了解裴沁雪，也不想去了解她，只是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 “哥，夫人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再怎么狠，都只是说说，不是真心的，你别往心里去。”秦艽做着俩人的和事老。 程蓦然一脸不屑，“她是怎么样的人我不想知道，秦艽，每天找个由头把她送回去，我不想见到她。” 不至于吧？秦艽有些傻眼，这次程蓦然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了？裴沁雪甚至都没有提到若薇的事，怎么他就迫不及待将裴沁雪送走了？ “哥，宜园那么大，如果你不想见到夫人，可以暂时回避的，还是不要做的那么绝好吧？”秦艽吞咽一口口水，总觉得他做的有些过分。 程蓦然轻挑眉头，痞气十足的说，“怎么？我做什么事之前，还需要问你的意见？秦艽，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命令。” “可是哥，夫人就你一个孩子，你这样做，会让她伤心的，连我都快看不下去了。”秦艽后面那句，说的极轻，嘀嘀咕咕的，不敢真的让程蓦然听见。 程蓦然危险地皱着眉头，“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秦艽……”后面的尾音，警告之意明显。 第二百零五章 那丫头留不得 秦艽苦笑一声，看来程蓦然是连他都有些迁怒了的，“哥，夫人去睡了。” 程蓦然抬手，用力摁了摁眉心，语气无力，“秦艽，她都对你说了什么？” 说句实话，程蓦然并不了解裴沁雪，也不想去了解她，只是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 “哥，夫人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再怎么狠，都只是说说，不是真心的，你别往心里去。”秦艽做着俩人的和事老。 程蓦然一脸不屑，“她是怎么样的人我不想知道，秦艽，每天找个由头把她送回去，我不想见到她。” 不至于吧？秦艽有些傻眼，这次程蓦然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了？裴沁雪甚至都没有提到若薇的事，怎么他就迫不及待将裴沁雪送走了？ “哥，宜园那么大，如果你不想见到夫人，可以暂时回避的，还是不要做的那么绝好吧？”秦艽吞咽一口口水，总觉得他做的有些过分。 程蓦然轻挑眉头，痞气十足的说，“怎么？我做什么事之前，还需要问你的意见？秦艽，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命令。” “可是哥，夫人就你一个孩子，你这样做，会让她伤心的，连我都快看不下去了。”秦艽后面那句，说的极轻，嘀嘀咕咕的，不敢真的让程蓦然听见。 程蓦然危险地皱着眉头，“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秦艽……”后面的尾音，警告之意明显。 “知道了，哥的事我不会再参与。”秦艽满脸的无奈。 程蓦然这才没再说什么，他这样是有原因，秦艽之所以帮着自家母亲说话，说到底还是觉得这件事是他做的太过分了。 可过不过分，亦是只有他这个做儿子的才知道的，裴沁雪是怎样的人他是了解的，程家的一切都远胜过他，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当年，她就不会不见父亲最后一面。 …… “夫人，查到了。” 裴沁雪的贴身管家何其，算是从她年轻时候就跟在身边的，并且只忠心于她一个人，到现在也有三十年了，一直未娶妻生子，坊间也曾传闻，他是钟情于裴沁雪才至今孤家寡人。 何其倒也真是不介意，过去这么多年的岁月里，除了安寝。，他几乎是寸步不离陪伴在裴沁雪身边，他是个认死理的人，裴沁雪是主，他是仆，身份之别让他一刻不敢逾越。 裴沁雪一脸头疼，手撑着躺椅扶手，语气有气无力，“说吧。” 何其脸上写满了担忧，裴沁雪这次执意回来，他不可能阻止，可是却也不可能眼睁睁看她受到伤害，程蓦然对她的心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夫人，那位白若薇小姐，她是白家幺女，也是楚门门主的亲外甥女，最近更是传闻，她是楚耀棠钦定的接班人选，对她寄予厚望。” 简单的介绍，该知道的，裴沁雪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白，若，薇！这三个字，她早就听说过了，因为是自己儿子喜欢的女孩，裴沁雪亦是一忍再忍，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容忍度实在已至极限了。 “查到她现在的行踪了吗？”裴沁雪面容冰冷，这个女孩，怕是留不得的。 何其对裴沁雪了若指掌，说白了点，她只是眼珠子转一下，他便知道个一清二楚，“夫人，您要做什么？现在您和少主的关系还僵持着，如果贸然做这样的事，会不会适得其反？” 裴沁雪连连冷笑，“不会，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做不做我那个儿子都不会原谅我，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白家那孩子绝对不能留。” 何其面色凝重，对于裴沁雪的话，他是有所迟疑的，毕竟那是程蓦然心尖上的人，裴沁雪这样的事，难保程蓦然不会对她如何，何其很清楚，她是没有办法承受程蓦然的雷霆之怒。 这一认知让何其第一次对裴沁雪的决定有了一丝迟疑，“夫人，这样做不妥，少主一向很有主见，如果要是这样的话，少主要是发起怒来，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说了，做不做都是一样的，何其，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肯听了吗？是不是要我亲自动手你才满意？”裴沁雪面带怒容地瞪着他。 何其心里一“咯噔”，知道这件事若是没有好好处理，会出现怎样的后果，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可是到了现在，他是绝对不可能拒绝裴沁雪的，这样想着，何其便把头低了下去，“夫人请息怒，我一定好好按照您说的做。” 裴沁雪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这还差不多。” …… 楚家， 楚耀棠一早就收到裴沁雪回国的消息，也猜得到，她是冲着若薇来的，所以楚耀棠是绝对不允许，不允许若薇因此出现什么意外。 “先生，您猜得没错，他们果然调查了小小姐，现在程夫人估计已经知道小小姐真正的身份。”唐桥一脸恭谨地站着，面色凝重。 楚耀棠一手轻扣着沙发扶手，脸上始终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是吗？那看来她是已经觉得打定主意，要把他们拆散了？” “所以您要怎么做？要是若薇小姐知道了，该怎么办？”唐桥免不了要担忧的。 楚耀棠面色不显，却也没想到唐桥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担心，“不碍事，我相信若薇，她有她自己的解决方式，别人没办法干涉。” “可是，若薇小姐她……” 唐桥还想再说什么，书房的门便被人忽地打开，倒是把楚耀棠和唐桥吓了一跳，有些没反应过来。 白若薇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她就站在门口，冷冰冰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瘆得慌，“舅舅，你们要说我的事，是不是也应该让我在场？” 冷不丁这么一问，楚耀棠还没缓过劲来，倒是唐桥率先反应，“小小姐误会了，先生他绝对没有瞒着您的意思。” 若薇转头用力关上门，对于唐桥的解释，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意思，“桥叔，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难道你现在还要睁着眼睛对我说瞎话是吗？” 第二百零六章 做好准备 “我说了，做不做都是一样的，何其，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肯听了吗？是不是要我亲自动手你才满意？”裴沁雪面带怒容地瞪着他。 何其心里一“咯噔”，知道这件事若是没有好好处理，会出现怎样的后果，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可是到了现在，他是绝对不可能拒绝裴沁雪的，这样想着，何其便把头低了下去，“夫人请息怒，我一定好好按照您说的做。” 裴沁雪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这还差不多。” …… 楚家， 楚耀棠一早就收到裴沁雪回国的消息，也猜得到，她是冲着若薇来的，所以楚耀棠是绝对不允许，不允许若薇因此出现什么意外。 “先生，您猜得没错，他们果然调查了小小姐，现在程夫人估计已经知道小小姐真正的身份。”唐桥一脸恭谨地站着，面色凝重。 楚耀棠一手轻扣着沙发扶手，脸上始终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是吗？那看来她是已经觉得打定主意，要把他们拆散了？” “所以您要怎么做？要是若薇小姐知道了，该怎么办？”唐桥免不了要担忧的。 楚耀棠面色不显，却也没想到唐桥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担心，“不碍事，我相信若薇，她有她自己的解决方式，别人没办法干涉。” “可是，若薇小姐她……” 唐桥还想再说什么，书房的门便被人忽地打开，倒是把楚耀棠和唐桥吓了一跳，有些没反应过来。 白若薇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她就站在门口，冷冰冰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瘆得慌，“舅舅，你们要说我的事，是不是也应该让我在场？” 冷不丁这么一问，楚耀棠还没缓过劲来，倒是唐桥率先反应，“小小姐误会了，先生他绝对没有瞒着您的意思。” 若薇转头用力关上门，对于唐桥的解释，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意思，“桥叔，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难道你现在还要睁着眼睛对我说瞎话是吗？” 唐桥被她这么一吼，脸色有些难看，“小小姐，唐桥只是在陈述事实，您如果不愿意接受，我也没办法，只是先生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好。” “够了，我最讨厌别人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伤害我。”若薇气急败坏，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不仅仅是楚耀棠，竟然是所有人都这样。 而最让若薇觉得难以承受的是，她最爱的两个男人，竟然都是一路货色。 楚耀棠从头至尾都在沉默着，任由着若薇发泄，也知道她是生气，这样的隐瞒，换做是谁可能都受不了，心里的内疚不断放大。 “若薇，如果你觉得舅舅做错了，你尽管说，不要憋在心里，既然你都已经听见了，舅舅也不想辩解什么。”楚耀棠终究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 若薇双拳紧握，脸上的愤怒溢于言表，“舅舅，如果我想知道，您就会说吗？如果不是我不小心听到，您应该是不会承认的。” “小小姐，您真的误会先生了，这件事，先生也是刚刚才知道，程家少主的母亲突然回国，目的是冲着您而来，先生正在想着解决的对策，您不应该这样误会他。”唐桥忍不住为楚耀棠辩解，觉得自楚耀棠很委屈，一心一意为若薇着想，没想到竟然换来的是她的误解。 唐桥的话，若薇多少还是相信的，只是相信归相信，唐桥终归是站在楚耀棠那边，不是她的人。 “那么桥叔，我想问问你，如果我今天没有闯进来，舅舅打算何时告诉我？”若薇脸上挂着冷笑。 一句话，问得楚耀棠以及唐桥哑口无言，是啊，如果今天不是若薇无意间闯进来，恐怕这件事，他还是会选择隐瞒。 “若薇，不要胡闹，这件事不告诉你，是为了……” 楚耀棠话还没说完，就被若薇冷厉的语气打断了，“是为了我对吗？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说一次，却不要继续说，没有任何意义。” “若薇，你直接说，你想怎么样？” 楚耀棠知道若薇最近是情绪不稳，所以他也是竭尽可能地安抚若薇，若薇想怎么做都可以，就是不要伤害她自己。 其实若薇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单纯想要找楚耀棠发泄情绪，因为楚耀棠是长辈，她是不可能真的对楚耀棠如何，否则的话，就真的是妄为小辈了。 “舅舅，我只是想问问您，如果今日，我没有闯进来的话，您会不会真的对我隐瞒？我只是要一句实话，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若薇有气无力的问。 楚耀棠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若薇走过去，脸上的表情满是慈爱，他说，“若薇，你是我的外甥女，是我妹妹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我要尽我最大的能力守护你，不能让有事的，这份心，你不明白吗？” 若薇却是一步一步往后退，摇头摇的比谁都猛，“不是，不是这样，舅舅，您骗我的，您是骗我的对不对？” “若薇，程蓦然的母亲，是个狠角色，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如果我们不提前做好准备，你该怎么办？程蓦然该怎么办？他和程夫人母子不和是天下人尽知的事。”楚耀棠脸色满是阴沉的。 若薇听得一脸发蒙，楚耀棠为什么这么说，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舅舅，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是说，程蓦然他……” 话说到这里，她便有些说不下去了，心里已经多少有些明白过来，程蓦然就是在骗她的，因为这些，若薇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曾听谁说过。 楚耀棠只是看若薇苍白的脸色就已了然，她这么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出来，“若薇，很多事，程蓦然不说，不是因为存心隐瞒，而是真的不能告诉，你那么聪明的女孩，难道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 若薇摇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程蓦然没有说过，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舅舅，您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第二百零七章 都在守护 若薇听得一脸发蒙，楚耀棠为什么这么说，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舅舅，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是说，程蓦然他……” 话说到这里，她便有些说不下去了，心里已经多少有些明白过来，程蓦然就是在骗她的，因为这些，若薇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曾听谁说过。 楚耀棠只是看若薇苍白的脸色就已了然，她这么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出来，“若薇，很多事，程蓦然不说，不是因为存心隐瞒，而是真的不能告诉，你那么聪明的女孩，难道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 若薇摇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程蓦然没有说过，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舅舅，您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因为那个时候，我和程蓦然的出发点，都是不希望将你卷进这样的纷争当中，没想过会发生现在的这些事，若薇，你是个好孩子，会想明白的对吗？” 楚耀棠的话，直接让若薇跌坐在地上，她不想的，真的不想面对这一切，太过现实，亦太过残忍。 唐桥来不及去搀扶她，只知道现在的若薇一定希望自己好好冷静清醒，谁也不要打扰，这就是最好的状态。 “舅舅，程蓦然的母亲，是不是为了见我而来？”若薇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 楚耀棠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若薇也没有奢望能听到楚耀棠的回答。 “原来……原来是这样，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只要我和程蓦然在一起，一定会有无穷的祸事找上门，对吧？” 楚耀棠满脸心疼，却不曾为自己辩解什么，“若薇，你都已经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是徒曾伤感吗？” 若薇仰起头，笑了，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明媚动人，“舅舅，不是的，真的不是，我想知道的，从头至尾只是一个答案，即使那对于我来说很残忍，我也是心甘情愿。” 是的，没错，是心甘情愿的，程蓦然能为她做的事，她也能为程蓦然做，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若薇不会不明白。 唐桥默默站在一旁，这是他们舅甥的事，外人没办法插嘴，看着他们一脸的悲戚，唐桥也不禁为之动容。 楚耀棠弯腰蹲下身子，满眼宠溺地看着若薇，将手覆在若薇头顶，笑着拍了拍，对她说，“孩子，很多事，你不试着去探索，又怎么能知道结果，舅舅一直都是站在你那边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好不好？” “舅舅，您说，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若薇伸手拽住楚耀棠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 楚耀棠被她弄得无可奈何，“咱们楚家，也不比程家差到哪里，你想见她便见，不想见就不见，没有人能够逼得了你。” “先生，这……” 唐桥不同意楚耀棠的想法，这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根本不可能，要是裴沁雪执意要见若薇，他们楚家还真是没有把握能拦得住。 若薇靠在楚耀棠怀里哭成泪人，“舅舅，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如果我没有要跟程蓦然在一起，也不会有这样的事，舅舅对不起……” 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当初虽说是程蓦然先接近的若薇，可也是若薇对程蓦然动了心，才能有后面的那些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至少若薇，她是根本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也许…… 没有也许，想到这里，若薇自己便停住了，如果她知道的话，也不可能会放弃喜欢程蓦然，这是注定的，谁也拦不住，尤其是她和程蓦然，都是性格固执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若薇，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楚耀棠见她发呆，说话语气一下变得肃然。 若薇苦笑一声，“舅舅，您错了，若是程蓦然的母亲要见我，也不可能不去，不论如何，只因为她是程蓦然的妈妈这一点，我就必须去见她。” 这话说的在理，楚耀棠心疼之余，更觉得欣慰，这些年，若薇在白家，没有学到一星半点白家人的陋习，反倒是大方得体，很是识大体。 话是这么说没错，楚耀棠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你想见便见吧，就在这几天，她会派人来楚家的。” “舅舅，怎么您好像对她很熟悉的感觉？”若薇觉得奇怪，这似乎不太正常，不是说程楚两家向来没什么交集，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楚耀棠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若薇啊，那位程夫人，她是我的学妹，与我同在欧洲留学，后来她嫁给上一任程家家主，我们便再无联系，只是这些年，关于她的事，也听过不少。” 若薇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那么，程蓦然知道你们有这一层关系吗？” 楚耀棠摇头，“不仅程蓦然不知道，就连程夫人自己，都不知道，她认识的师兄楚耀棠，就是楚门门主楚耀棠。” 若薇终是多了一抹笑颜，“我知道了舅舅，您放心吧，我自有应付她的办法，我不会给您添麻烦，更不会给程蓦然添麻烦。” 若薇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有眼力见的，纵使不知道程蓦然是因为什么才跟他母亲不和，总之一句话，程蓦然就算有天大的不满，她也不可能将裴沁雪视作无物。 …… 这话很快便传到程蓦然耳朵里，裴沁雪回国的第二天，就找人调查若薇的事，根本瞒不住，尤其对于程蓦然和楚家，派了那么多明的暗的保镖保护，一有任何风吹草动，肯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秦艽，如果我猜的没错，她是准备对若薇下手了。”程蓦然眼里满是笃定。 秦艽不点头也不摇头，他不想掺和进这件事，“那，哥你想如何？夫人是你的母亲，纵然有天大的过错，你也对她无可奈何。” 第二百零八章 足够了 潼市某咖啡厅， 蒋心媛怒气冲冲跑着过去，直接双手用力拍在白若薇面前的桌上，奈何这位大小姐却是一脸淡定自若的模样，慢条斯理喝着咖啡，完全没有一点点紧张的意思。 “若薇，你什么意思？最近怎么无声无息的，你去哪了？”蒋心媛忍不住发难，看着她更淡定的样子更是来气。 若薇表情淡淡的，一点没有要安抚她的意思，只是缓缓放下咖啡杯，抬眼看向居高临下的蒋心媛，嘴角上扬，“心媛，有话好好说，别那么激动。” 蒋心媛简直要被她给气死了，这种事情怎么好好说？她已经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白若薇，甚至于，这段时间，她一直是人间蒸发状态的，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在白家门口见了若薇之后再未见到。 “若薇，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你说，你这样一声不响的，三个月没跟我联系，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蒋心媛气呼呼地坐下。 白若薇表情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对蒋心媛解释，“心媛，你先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听我说好不好？” 蒋心媛发泄完似乎没有那么气愤，其实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太担心若薇的安全，现在这样的态度，蒋心媛就算有再大的怒火，也在一瞬间浇灭了。 “好，你说，我听着。”蒋心媛双手交叉环胸看着若薇，态度冷冰冰的就等着她开口。 若薇又抬手端起面前的咖啡，嘴唇印在杯沿，露出浅浅微笑，“心媛，如果我说，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已经足可以轻易毁掉白家，你相信吗？” 蒋心媛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她是想听若薇的解释，却没有想到，会听见这样的解释，这让蒋心媛无形中捏了一把汗。 “若薇，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她开口，说话的语气有些飘忽，是的，确实，那天她看见楚家人出现把若薇带走了，可蒋心媛没有想到，若薇会对白家存有那样大的仇怨。 “心媛，你听得懂，我不想跟你绕弯子，也那个没心思，，白家人对我做了什么，没有人比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更清楚，我想要毁灭白家的心，你是可以理解的对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蒋心媛总觉得心里膈应得慌，“若薇，所以就因为这个，你要对白家出手了是不是？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他……” “别跟我提他，心媛，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的亲生母亲不会死，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像孤儿一样，在白家整整待了二十年，那样的生活我早就受够了。”若薇淡定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蒋心媛被若薇的怒吼声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有些怔愣，“若薇，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白叔叔是你爸爸，他一定不会……” 说到这里，蒋心媛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白展桭是怎样的人，她是清楚的，从小到大，她都是白家的常客，也见惯了，他对若薇表现出来的态度。 有时候，蒋心媛觉得自己其实挺幸运的，起码她有一个健全的家庭，父母虽然不对她上心，可也算是关心，不会像白家那两位一般，连表面工作都懒得做。 若薇满脸自嘲，她说，“心媛，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我不是一定要对他们如何？只是如果我不先动手的话，难保他们不会得寸进尺。” “若薇，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么苦，我以为……”蒋心媛脸上表情黯然，对她笑得满脸歉疚。 这样的笑，让若薇感到心酸，“我没有怪你，只是心媛，很多事，我没得选择，是他们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 蒋心媛伸手，用力抓住若薇的手，“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也很痛苦，但是若薇，你尽可以想一想，这样做的后果。” “还有什么后果？”若薇反问她，“心媛，你我都清楚，白家人不会放过我，我不得不先发制人。” 蒋心媛颓然松开若薇的手，她说的没错，尤其是白展桭的妻子于瑾娅，她若是抓住机会，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若薇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若薇，我担心你。”蒋心媛毫不掩饰脸上的心疼。 若薇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心媛，我是没得选择，可我也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知道该怎么取舍，有些事情，我早就想这么做，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那么现在呢？现在是不是已经说明时候到了？” 蒋心媛问得小心翼翼，她对若薇，太看重，很多时候，还胜过自己，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若薇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她们这些富家千金，的确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却也同样的孤独，有时候还不如贫寒人家的孩子。 这是她们的悲哀，也是她们觉得幸运的地方，家庭的造就，让她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孤独了点，无聊了点。 而若薇不同，她虽然是白家幺女，却一直都过得比贫寒人家还不如的生活，她打工，做着所有人都做的事，只要是能赚钱，这样的生活，蒋心媛看得很心疼，也很心酸。 如果她母亲在的话，若薇是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大小姐生活，可她母亲死了，也是白若薇心中永远的伤痛，这一点无可厚非。 “心媛，我今天来见你，并不是想替自己辩解什么，也不是想跟你解释什么，我只是觉得不甘心，好不甘心，凭什么，作恶之人不能得到惩罚？既然老天爷不肯收了他们，那就让我来。” 若薇一字一句，都无一不在透露着心中的悲愤。 蒋心媛身子不自觉颤了颤，对若薇的话感到心悸，“好，你想做的话就做吧，我会支持你，至于蒋家，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所以蒋家也会尽全力支持你的。” “不用的，心媛，我不是说了吗？现在靠我自己，一样可以做到。” 第二百零九章 了解他们 这就是白若薇，她可以嚣张，可以任性，甚至于现在的她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去和白家抗衡，她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告诉蒋心媛，她有别的思量。 这样的心机，这样的城府，蒋心媛心底忽然一惊，面前这个目光冰冷坚毅的女孩，已然不再是几个月前，信誓旦旦告诉她，不需要白家人那点泛滥可怜同情心的白若薇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若薇边说边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右脸颊，语气没了刚才的凛厉带刺，变得温和了许多。 蒋心媛摇头，复而觉得不够，又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喝了口咖啡当做壮胆，才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有些陌生。” 有些陌生…… 白若薇本能身子一僵，咖啡厅里不只有她们俩人，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若薇听得并不真切，可心却着实疼了一下，原来她这副模样，竟然让心媛感到陌生了么？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看着蒋心媛的眼神多了一种空洞，“是吗？我不觉得，心媛，人在经历过最绝望时刻以后，她是不可能再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对你父母如此，而现在，我对白家，亦如此。” 这话一出，蒋心媛才堪堪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说错话了，她的那句“有些陌生”，其实就已经是把若薇往外推的，如果她能够真正理解若薇，是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若薇，对不起，我似乎又对你说错话了。”蒋心媛一脸的泫然欲泣，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说的所有话，都像是在针对若薇而来的，她们是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不是吗？ 白若薇特别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如果换位思考，她不一定能做到蒋心媛这么大度，明明是好朋友，却枉顾她的担忧，人间蒸发了那么久，也难怪心媛今天见面说话会这般语无伦次。 若薇摇摇头，却已经站起身，“没关系，心媛，我不介意，你需要时间，我也需要时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蒋心媛傻愣愣的，直到若薇等她的回答等了将近两分钟从她身旁经过，她才想到要伸手去拦，“若薇，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回不到从前了？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说那些话，都是因为……” “为了我，我知道，心媛，不必自责，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们的友情不会变，永远不会。” 若薇笑了，笑得八颗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是蒋心媛从没有看见过的耀眼夺目。 走出咖啡厅大门，若薇伸了个懒腰，重重吐出一口气，其实真正忐忑不安的人，一直都是她，而不是大大咧咧的蒋心媛。 若薇担心，蒋心媛会因为她的不联系，而轻视她们的友情，也担心，她会不理解自己这样的做法，庆幸的是，这些都没有发生，那个记忆中傻乎乎的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她，担忧她，这让若薇觉得心里酸酸的，涩涩的，这是她一直期待的结果，可是一旦实现了，若薇却一点没有开心的感觉，只是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 “小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童麟守在她身侧，见若薇嘴角上扬，才低声轻问。 接下来去哪里，这是个好问题，因为若薇发现，她自己也不知道，处理完蒋心媛的膈应，若薇并不想继续跟她待在一起，这会让若薇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对她的愧疚。 “童麟，我饿了，我想吃饭，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若薇依旧是笑得露出洁白牙齿，明媚又动人。 童麟看得完全出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若薇刚说了什么，忙不迭回应道，“小小姐请上车，属下这就带您去。” “好嘞。” 忙了这么多天，说真的若薇还没怎么好好吃过饭，要么是囫囵两口对付，要么直接不吃。这段期间，她连程蓦然都极少见了，只顾着楚门的事。 不亲身经历不知道，原来楚门远远要比若薇想象得复杂，尤其是那些门徒，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好像毛球一般，扯不开，更理不清。 “童麟，你跟在我哥身边多久了？” 待若薇上车，见童麟发动引擎，开口问他，童麟被楚慈派到自己身边这么些时候了，还真是没怎么好好跟她聊过。 “大概有十多年了吧，我记得不太清楚了，那个时候，楚门还是楚先生一手打理的。”童麟有话必回，这些说辞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回答的很是合理。 若薇来了兴趣，复而坐直身子，看着童麟的后脑勺，脸上的表情很是八卦，“是吗？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舅舅跟我哥的事？我想多了解了解他们。” 童麟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小小姐想了解他们，为什么不亲自去问？这样不是更好吗？” 会好吗？若薇在心里反问自己，大概是差不多的吧，还有一点是，若薇看着他们，就问不出口了，起码不能像现在这样，聊天一般，和盘托出。 “我想问你，童麟，可以吗？” 这样柔软至有些恳求的语气，让童麟感到受宠若惊，楚慈是她的哥哥，楚耀棠是她舅舅，而他童麟，只是楚家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哪里值得若薇这样对待。 “小小姐想知道什么？属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童麟声音里似乎有着一声叹息。 这样的回答，若薇是满意的，看来她的示弱还是颇有些成效，手撑着下巴，眼尾上挑，笑得跟个狐狸似的说，“我想知道你知道的全部，我哥是怎么来到楚家的，为什么我舅舅这么多年，一直待在南域，直到现在才在我面前出现？” 这些问题，一度萦绕在若薇脑海中挥散不去，她想得到一个答案，迫切地想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可看着楚耀棠那双满是慈爱，却夹杂着自责愧疚的眼睛，若薇总是将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她不忍心去揭舅舅的疮疤。 第二百一十章 守护者 童麟嘴角轻扬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白若薇，她很善良，如果不是白家人这么长时间的鄙弃和冷待，也许今日的白若薇不会这般警惕如幼兽。 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步步为营，这样的若薇，童麟觉得有点可怜，因为曾经经历过，所以现在会格外在意。 “小小姐，您知道吗？您还没回到楚家之前，少爷和先生的关系并没有你所见到的那么和谐，少爷其实很害怕先生。”童麟决定告诉若薇，她想知道的一切。 他这样擅自做主有什么后果，童麟暂时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若薇应该去了解楚家，了解那父子俩二十多年没有白若薇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白若薇被童麟说的一愣，“你是说，我哥他害怕舅舅？舅舅有什么可怕的？” 若薇想到楚耀棠那张满是慈爱的脸，虽是饱经沧桑，但看起来仍然那么有风度，有魅力。 童麟点头说道，“是的，少爷他是很怕先生，因为是领养的关系，少爷要承受的比别人更多，而先生为了楚家，也一直是严肃严格对待，训练他。” 所以，现在的楚慈，才会被沾染了一身血腥之气。所以，每每在楚慈不知道她看见的地方，才会有那样黑暗的气息，若薇有些怔忪，她是真的不知道，楚慈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如果她知道的话…… 若薇想到这里，忽然被自己吓了一跳，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当年楚慈被楚耀棠领养的事，几乎是人尽皆知，她又能帮楚慈什么吗？ 况且当年如果她在楚家的话，那么也许楚慈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若薇甚至有些庆幸，庆幸楚家人现在才找她。 童麟像是知道若薇在想些什么，低低笑出声，“小小姐，你一定觉得，这么多年以来，楚家都不知道您在哪对吗？” 若薇摇头，“不是，我知道舅舅一直都清楚我在白家，毕竟是他亲自把我送去的，我只是在想，庆幸舅舅没有将我养在楚家，否则的话，今日的楚慈，或许就不会对我处处维护了。” 人都是自私的，也是自卑的，更何况是孤儿楚慈，他被楚耀棠带到南域，给了他从前不曾奢望的优越生活，可是这等好事，原本就是有理有据的，没有人会无条件对你好，这点若薇从来没有过怀疑。 童麟有些讶异若薇会说出这样的话，“小小姐，难道你觉得，如果当年你和少爷都在楚家，你们现在的关系会有什么两样吗？”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赌，童麟，我不是个幸运的人，所以该发生的事，不该发生的事，我会默默守着，发生了就发生了，我不怨天尤人，只会埋怨自己，当初为何一再原谅，一再心软。” 若薇说这番话时，双手是握成拳头的，语气里夹杂着清晰的不甘心，只有想起曾经的一切，若薇便恨得咬牙切齿，她甚至都觉得，若这样就置了白家人于死地才好。 “您不知道，其实少爷也跟您有一样的想法，可能是因为你们太像了，这种像不是长相相似，更不是性格，而是殊途同归，小小姐，你和少爷看起来，有种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童麟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剖析楚慈，这种感情还不赖。 若薇静默地看向窗外的风景，酝酿着该怎么去接童麟的话，同类这样的字眼，有点沉重，若薇不是很喜欢。 “童麟，我听我哥说，舅舅二十多年来，除了那次将我送来潼市白家，再也没有离开过，我想知道为什么？” 童麟握紧方向盘，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明朗，他是知道若薇会问这个问题，是理所当然，也是必然的，童麟清楚地知道，也很了解楚耀棠父子，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 “小小姐为什么想知道这些，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当然是没有，只是想知道答案罢了，若薇从来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很多事她想知道，就必须要弄清楚，如果弄不清楚，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童麟，你说与不说对我而言至关重要，摆脱你告诉我，让我不要每一次午夜梦回都被惊出一身冷汗。” 童麟嘴角微微有些抽搐，没想到若薇竟然也会用这样的方法，而且还用的这么得心应手，苦肉计嘛，谁不会，要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 终究换来童麟的一声叹息，他是要说的，“小小姐，先生那么做，是在赎罪，他一直觉得，当年大小姐的死是他间接造成的，收养少爷是意外，所以这么多年，他以南域为中心，画地为牢，在南域，其实已经很少有人能见到先生的。” “那么当年舅舅收养我哥的时候，南域就没有人反对吗？”若薇一直都很好奇南域，那个人人口耳相传的地方，母亲的故乡。 一定是一个很美很美的人间仙境吧，这样的好地方，竟然被舅舅当成了囚笼，画地为牢这么多年，若薇想想都觉得替南域的老百姓委屈。 “您现在看到的楚先生，已经是千帆过尽，洗涤了一切罪恶的楚门门主，南域那些人不可能敢对此有任何意见的，先生收养少爷之后，一直都把少爷当成接班人培养，直到半年前，少爷告诉先生，您在白家的事。”童麟说了这么多，终于说到了重点。 若薇眼看着都快看到车窗外不远处楚家大宅的轮廓，眼眸幽深看着童麟的后脑勺幽幽地问，“童麟，你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为什么是我哥告诉舅舅的？难道这么多年，我哥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若薇大胆做出猜测，很多事情就能说得通了，为什么每次若薇都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也能感觉到跟踪自己的人并没有恶意，可有的时候，那样的感觉又会稍纵即逝，让若薇生出幻觉。 现在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是因为有楚慈在，一直以来，身为兄长，都在默默守护着她。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认识的旧人 若薇眼看着车子在楚家大门口停下，打开车门，一只脚还未踏出车外，手上拿着的抓包里，手机“嗞嗞嗞……”震动着，若薇脸上划过一丝无奈之色，重新坐回车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显示屏。 是不认识的陌生号码，若薇眼眸露出狐疑，这个点，天已渐暗下来，黄昏下，黑色的车子闪过一抹透光，若薇用拇指划开接听键，贴近耳朵接听。 “喂，哪位？” 随即若薇便听见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深沉的低笑，声音温厚，像一坛陈年老酒，香醇精酿。 若薇听得直皱眉头，干脆了当的说，“先生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挂电话了。” 说完便作势要把电话给挂了，那头的人知道若薇是认真的，立时有些急了，连忙制止，“别挂，白若薇，我是简晨烨。” 若薇挂电话的动作，轻轻一顿，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多了些什么，复杂得很，童麟默默坐在驾驶座上没说话，透过后视镜观察若薇，见她脸色有些异常，下意识开口问，“小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若薇原本是在发着呆的，听见童麟说话，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对他说，“没什么，童麟，你先下去，我接个电话就进屋。” 本能的，若薇不愿意让他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简晨烨……这个名字，若薇觉得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她能迄今为止，只见过一次面，而熟悉是因为，简晨烨这三个字，总能给她一种心口发闷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们其实曾经是相熟的，甚至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可若薇想破脑袋，却没有想出任何关于简晨烨的细枝末节，这让她觉得有种很挫败的感觉。 童麟应了声，依言从车里下来，虽有所疑惑，却不曾深究，若薇的话，他还是在意的。 见童麟下了车，若薇面色恢复如常，声音淡漠，仿佛刚才那样的表情复杂从未有过，“简大少爷，你好。” 电话里，简晨烨笑得很璀璨，像是一地的碎玻璃渣子，星星点点，很亮眼，却也很扎人，“若薇，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楚家人，我今天这通电话，是特意恭喜你的。” “简大少爷不必客气，我原本就是楚家人，谈不上变不变的，如果是专门为给我道贺，那现在贺道完，我该挂电话了。” 白若薇很讨厌现在这种感受，来自简晨烨给予地，她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可若薇就是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同。 “若薇，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说挂电话，我道贺是其一，还有第二个理由，能不能先听我说完？”简晨烨满是笑意的语气，听起来多了严肃。 若薇一手撑在车窗，看向窗外恭恭敬敬站着守她的童麟，模样慵懒的像只憨足的小猫咪，她唇角轻勾，声音清脆，“原来简少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么请问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私人号码？” 不怪若薇生了警惕之心，知道她这个号码的人屈指可数，这几个人当中绝对没有简晨烨，所以，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简晨烨显然不在意她问的这个问题，回答颇为漫不经心，“若薇，我好歹也是简家少爷，要知道你的私人号码，不是什么难事。” 也对，若薇从来不是纠结的人，既然简晨烨这样说，她也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慵慵懒懒的，好不惬意，“那么，你究竟要说什么？我有些饿了，别耽误我回家吃饭的时间。” 这样直接的说法，让简晨烨措不及防地愣住了，抬手无语扶住额头，心想果然无论什么时候，白若薇都是一个特别的女孩，从不按常理出牌。 “若薇，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简晨烨没再逗她，直接开门见山。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合作的？我记得现在的简家，并不是你当家做主，你又有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谈合作？”若薇眼里染了几分桀骜，简晨烨这个男人，她只见过一次，就自觉有些危险。 若薇对于危险，无论是事还是人，都秉承着一种态度，就是能躲则躲，实在躲不了也没事，顺其自然就好。 简晨烨也是猜到了她会这样回答，不怒不恼，微微笑着说，“以你从前的旧人，这个身份，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若薇握着手机的手，不可控地抖了抖，这句话，简晨烨说起来，语气淡淡的仿若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可听在若薇的耳朵里，却是一道惊雷，劈得她外焦里嫩，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简晨烨在电话那头叫了她好几声，若薇才堪堪回神，脸上的表情顿时多了几分凝重，语气更是肃然，“简晨烨，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我与你不过一面之缘，你却告诉我，你是我从前认识的旧人，这是什么道理？” “这不需要道理，若薇，我们认识很久了。” 这句话，简晨烨没有得到若薇的回应，倒是听见了程蓦然的声音，“简晨烨，你果然是要找死。” 先前，若薇坐的车和程蓦然的车一前一后在门口停下，见若薇没下车，程蓦然便有些疑惑，打开车门朝着若薇的车走过去。 听着若薇说话的语气不太对劲，程蓦然也是有怀疑的，待到听见若薇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简晨烨”，程蓦然方才惊觉，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夺下若薇的手机。 听见那头传来简晨烨信誓旦旦，很坦然的声音说了句“我们认识很久了”，程蓦然当即黑了脸，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让简晨烨找上了若薇，触了他的逆鳞。 听见程蓦然如暗夜修罗一般，冷冽的声音，简晨烨亦是愣了一瞬，随后便露出了然的笑意，换了个手握电话，“没想到，你出现得还挺及时。” 这句话听起来平凡，只有程蓦然知道，这是简晨烨对他的挑衅，“我警告过你的，简晨烨，你这是明知故犯。”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双重否定 话音刚落，手上握着的手机便被若薇伸手抢了过去，程蓦然傻愣愣地看着，却并没有阻止。 若薇红着眼眶，刚才简晨烨的话，她是听见一些的，就算没有听完全，还是可以猜得出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蓦然，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否则的话……”若薇的话没有说完，程蓦然却是懂的，白若薇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隐瞒和欺骗。 程蓦然悻悻的，一声不吭又夺回了手机，直接关了机，任那边的简晨烨说了什么，他都不顾及了，因为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若薇气到不行，觉得程蓦然这是把她的警告当成耳边风，她所看所想，程蓦然明明都知道，却没有试图阻止。 “若薇，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你吵架，没有意义。”程蓦然眼神黯然，对若薇的话心有余悸。 白若薇向后退了好几步，到底没有重新将手机开机，就像程蓦然说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 童麟默默在一旁守着，知道今天这件事俩人不可能善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他觉得现在的白若薇，一定不会希望被别人看见她和程蓦然逞口舌之争。 “是啊，没有意义，只要是不需要我知道的，你都说没有意义，程蓦然，我已经不知道了，对你来说，什么才叫有意义的事，你告诉我，什么是有意义，你告诉我啊！” 不顾一切地对他大声吼出来，若薇已经忍到了极限，无数次，她觉得可能，她觉得两人的关系可以再近一步了，可程蓦然的做法，却将她这样的想法瞬间沉入谷底，有时候白若薇真的不明白，程蓦然究竟想要做什么？是不是觉得，她不应该知道的事，就不需要知道，难道对程蓦然而言，就真的是这样而已吗？ 程蓦然身后站着不发一语的魏恕，他眼眸幽邃看向若薇，呐呐地张了张口，想要替程蓦然辩解，可话还没说出口，魏恕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多此一举了。 若薇是看到他的这个动作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闷闷的，像是猛地被人打了一棍子，那种深沉的钝痛，是没有办法言说的。 “程蓦然，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了？你瞒着我，不肯告诉我实话，你告诉我，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若薇完全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狂躁之中。 可在程蓦然眼里看起来，他看见的若薇，眼里全是脆弱，脆弱的让他心疼，也脆弱得让他无所适从。 “若薇，不管是第几次，你只需要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也要明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为什么你总是不能明白我的心？”程蓦然向前几步，双手攀上若薇的肩膀，言辞恳切。 若薇心里一冷，直到现在，程蓦然还是没有对她说一句实话，若薇觉得心里很难受，就像被针扎，被针刺了一般，密密麻麻地疼着。 “程蓦然，我求求你，你能不能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欺骗我了，我求求你了好吗？我真的快要受不了，我快崩溃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若薇泪眼婆娑，脸上全是一串又一串的眼珠，看得让人心碎，若薇知道，程蓦然从来都不是会服软的人，很多事情，他看似很疼爱若薇，但一遇到千钧一发的关键事情，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做出让她伤心的选择，这是若薇最觉得难过的。 “若薇小姐，请您相信少主，他没有恶意，这一切都可以解释的，您不要激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魏恕到底是忍不住为程蓦然审辩的，因为他实在不忍心看见程蓦然脸上有着那样伤神的表情。 若薇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苦衷当做借口，很多事情，不是苦衷一词便能一笔勾销的，就比如说是现在，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程蓦然，眼神复杂，心头五味杂陈。 “魏恕，程蓦然是你的主子，却不是我的，请你不要拿你的忠诚来要求我，我不需要对他忠诚，更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模样，这会让我觉得很受伤，你明白吗？” 要是换做以前，若薇是绝对不可能这般和颜悦色，可是今天她累了，竟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是这样的吧，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努力，又或者对程蓦然百般信任又如何，到底还是一场空。 她已经不想去深究，简晨烨以及程蓦然，这俩人之间隐瞒了她什么，这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了。 程蓦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不由自主地慌了，“若薇，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很害怕。” 这是程蓦然的真实反应，他的确是害怕的，他害怕若薇的离开，害怕若薇的不谅解，可是最终，若薇还是不会懂的。 “程蓦然，该害怕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若薇一声冷笑，“你有什么可怕的，对你而言，我不过只是你程少主的消遣，你开心的时候，就以一副深情的模样对我，不开心了，走得丝毫不留情面，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又是假的。” 程蓦然瞪着眼睛，若薇的话，实是伤了他的，可怎么办？这好像是事实，程蓦然无可反驳，他对若薇一点办法也没有，原来这才是他们最真实的状态，一点小事，便足以令他们溃不成军。 “若薇，你想怎么样？”程蓦然问得有气无力。 若薇一下爆发了，“程蓦然，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说，为什么无论我怎么求你，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让你跟我说实话，甚至你连最基础的信任都不能给我，这样子下去，你让我怎么才能相信，你是真的爱我？” 这话是触到程蓦然的底线了，无论若薇说什么，程蓦然都可以不在乎，就算多伤他的心也无妨，可若薇今日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在她的心里，程蓦然根本不值得。这不仅仅是否定程蓦然，也否定了若薇自己。 第二百一十三章 该离开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半年以来，不知道第几次的冷战，然而，他们都很清楚，这次和以往不一样，若薇不会主动求和，程蓦然亦更不会妥协。 很多时候，程蓦然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忍让，对若薇也是费尽心思的宠爱，可是最终还是逃不开两颗心愈发遥远的距离，或许这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吧。 若薇百无聊赖，手撑着下巴坐在石凳上，正在兴致缺缺地观赏着楚慈为了逗她开心引到楚宅水池里的一池锦鲤，红的黑白的，金的应有尽有，好不活泼，可若薇却看得一脸无趣。 童麟站在一旁不好说话，现在的若薇就是和火药桶，随时都有炸起来的可能，他可不想冒这样的危险。 楚慈远远地，双手环胸倚在门口罗马柱旁，看着若薇孤寂的背影，他了解若薇，知道若薇此时此刻一定很是难受，这一池子的锦鲤也不能讨她的欢心，楚慈没有哄过人，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 越是这么想，脸上的黑暗气息便越是明显，看上去有些可怕，阴测测的，像是随时都有发火的征兆。 童麟是知道楚慈站在他们身后的，默默转过身看向楚慈，见他一脸阴郁的模样，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吭声。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到底还是楚慈先忍不住，朝着若薇走过来，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朗声开口，“我看你中午吃得很少，是不是不舒服？” 若薇惊愕回头，看见眼眸微带笑意的楚慈，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摇头，“不用了哥，我没事，就是没有胃口，你不用担心我。” 像是整个楚家都知道她和程蓦然冷战的事，上至舅舅楚耀棠，下至楚家的佣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她面前提到程蓦然，这让若薇有些许的愕然。 楚慈不答，一脚跨过去，在她旁边的石凳坐下，与若薇并肩，他只是微微一笑，模样清冷绝尘，仿佛刚才那个满是黑暗气息的男人，根本就不复存在一般。 他说，“若薇，你是不是已经后悔当时做的选择？如果是，那么哥支持你。” 若薇撑在下巴的手，突地一滑，整个人激灵了一下，脸色不由自主地苍白，她听出了楚慈的意思，也明白，楚慈这么说是为了她好，可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若薇自认她做不到。 脸上再无笑容，若薇转过脸去看楚慈，语气淡漠得好似没有一丝情绪，“楚慈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楚慈这么说，难不成是在暗示她要和程蓦然有个了断吗？可是……她连主动联系程蓦然的勇气都没有虽说多少也是猜出了程蓦然与简晨烨之间的那点猫腻，但若薇下意识选择逃避。 她不想问清楚，甚至不想去在意那天，简晨烨的那通电话，所以她一直在忍，忍着所有想要喷薄而出的情绪，也忍着质问程蓦然的想法。 可就在刚才，若薇觉得自己的隐忍成了天大的笑话，而楚慈就是这罪魁祸首，他的一句话，就将自己所有好不容易累积的勇气，隐忍分崩离析，变得格外可笑。 楚慈眼看着若薇的脸由刚才的红润成了现在的苍白，轻微颤动的唇瓣，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存心争宠的孩子。 “若薇，哥是认真的，你应该好好考虑一番，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你现在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整个楚家。”楚慈搭在她肩头的手一旋，将若薇搂在怀里。 若薇埋首在楚慈怀里，方能感觉到那么一丁点的安全感，此刻的手脚冰凉，早已将她出卖得彻底，楚慈说的纵然不错，可若薇明白自己是做不到的。 “楚慈哥，是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我不愿意，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至于其他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若薇眼眶红了一圈，眼眸溢满浓浓的失望。 她曾经是那样信任程蓦然，信任到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跟他说，尽可能的懂事，尽可能不给他压力和负担，只要是程蓦然心中所想，若薇就都想要为他实现。 但是，现在不过半年时间，程蓦然就将她的信任踩在脚底，无论她怎么说，怎么求，都没有用，若薇最简单的愿望，只是想要自己所爱之人，不欺不瞒，就这么简单的愿望，程蓦然竟都没有办法实现。 不能说是失望，总之那种心情，复杂得可怕，若薇看着池子里欢脱跳跃的锦鲤，连同她的心，被泛起阵阵涟漪，搅得她心难以安定。 “楚慈哥，你带我回南域吧，好吗？我想回去看看，看一看我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想看看，我出生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 最终，若薇还是被自己逼得走上了这一步，她是不想的，一点也不想，不想离开程蓦然，不想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但现在看起来，她已经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 楚慈自然是开心的，他和楚耀棠早有打算将若薇带回南域，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说服若薇。 经她这样一说，也正好省了他的折腾，一举两得的好事，“若薇，你想好了吗？南域比不得这里，很多时候，甚至会让你觉得无所适从，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和义父，也不可能完全站在你这边。” 这是他们作为楚家人的无奈，若薇一早就有心理准备，起码去南域，可以让她暂时脱离这里的喧嚣，若薇觉得自己真的好累，她的一腔热情，都像随风而散，化作了泡影。 “楚慈哥，我没有想过那么长远的问题，只是目前看起来，我的离开，也许是最好的。”若薇从楚慈怀里抬起头，优柔的目光静静地望着他。 楚慈亦正好低下头，看着若薇的眼神，无奈中又透着伤神，伤神中又有些小小的喜悦，说句实话，楚慈也是在南域长大的，比起潼市，他确实更愿意回到南域，至少那是他觉得熟悉的地方。 “若薇，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能真正开心，哥都乐意之至。”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是故意的 几天以后，当程蓦然故技重施站在楚家门外，若薇已然不再是几个月前那个对他心软的白若薇，知道程蓦然用的是苦肉计，她就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向门口站着的程蓦然，脸上的表情是麻木的。 程蓦然只不过不经意抬起头，便看见了凭栏而立的白若薇，眼眸情深似水，用口型对她说：若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若薇便红了眼眶，直到现在，若薇亦只能捂着嘴巴看向程蓦然，她知道，程蓦然一定也不愿意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 可是到了现在，若薇亦明白，她顾不得这些，能回以程蓦然的，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摇头，潸然落下的泪水，比任何时候都要惹人心疼。 这样也许更好吧，如果他们之间，注定走不到最后，那么若薇觉得，或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她和程蓦然，原本就是两条平行线，纵然最开始有那么一点交集，最终都幻化成烟雾，再不复存在。 楚耀棠从楚慈那里得知若薇所做的决定，谈不上是高兴或者不高兴，可若薇要是愿意回到南域，于她自己，于楚家，都是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战争，亦或者，楚耀棠觉得，这一切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太合理。 他没有想要逼着若薇回到南域的意思，更加不可能去真的要求若薇做这样的事，即使若薇愿意，楚家接受，他楚耀棠也做不到。 若薇是妹妹楚悯棠唯一的慰藉，他亏欠楚悯棠的，希望可以在若薇这里补偿回来，所以很多时候，楚耀棠心里其实是更想要若薇以自己的方式活着的。 “真的不打算在临走之前见他一面？”楚耀棠语气温和，像是在刻意地询问若薇，又好像是在提醒她，不要给自己留下后悔的可能。 若薇一手搭着栏杆，咬紧下唇，觉得见到了又如何？没有任何意义，她不会原谅程蓦然，那么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话若薇到底没有说出来，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背对楚耀棠说，“舅舅，我想程蓦然应该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欺骗，背背叛，程蓦然虽然不至于做这些，但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两样。” 若薇的话，引得楚耀棠沉默了一瞬，或者说，他知道若薇说的没错，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这段时间以来，就他对程蓦然的观察，这男人也是确实深爱着若薇的。 只是程蓦然对若薇的爱，太过于沉重，以至于，他习惯性地，不经过若薇的同意或者许可，就替她做了决定，这无疑是致命的。 程蓦然看似了解若薇，但其实，他对若薇知之甚少，或许有可能是程蓦然明明知道若薇最讨厌什么，最忌讳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触了若薇的逆鳞。 “有的，若薇，你见他一面，回南域会更安心一些，你现在不原谅他，不代表永远不肯原谅他，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尤其对程蓦然，你会不忍心下那么重的手，若薇，你一旦回去南域，要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楚耀棠到底是出声劝了她的 若薇转过身看向楚耀棠，她觉得很可笑，“舅舅，我不明白，一开始，不想让我接近程蓦然的人是你们，现在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回南域，想替程蓦然挽留我的，也是你们，您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楚耀棠被若薇问得有点心虚，她这么说也没错，说反对的人是他，现在说要留有余地的人也是他，这样的自相矛盾，也难怪若薇会觉得受不了。 “若薇，你听舅舅的，去见他一面，有什么话，还是的说清楚要好。” 楚耀棠是不希望，若薇回到南域，接触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再去后悔，这样的话，也许若薇和程蓦然之间的缘分，真的就尽了。 若薇泪水串串滴落，一滴一滴落在深褐色的栏杆上，她轻轻眨了眨眼，站在门口的程蓦然似乎更加清晰了，楚耀棠是没错的，她舍不得，若薇不可能舍得对程蓦然狠心。 可要做到放下一切，放着程蓦然对自己的隐瞒和欺骗，若薇自问她是做不到的，“舅舅，您别说了，我和他的事，您让我自己解决好吗？” “若薇……”楚耀棠还想再说什么，若薇却先他一步打断，手掌捂着嘴巴，手指缝隙里满是泪水，声音哽咽，“舅舅，我知道您是为了我着想，可我现在不愿意，也不想去见他，您不要逼我可以吗？” 痛苦的嗓音，若薇已经快要憋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崩溃，小跑着进了屋里，留下楚耀棠，脸色灰白独自站着。 远处的程蓦然，露出一抹既凄凉又无奈的笑意，见楚耀棠摊了摊手就知道他的劝说也是失败的。 程蓦然不再抱任何希望，眼眸原本还闪烁着一点期待的光，渐渐黯淡下来。 …… “她还是不肯见你。” 楚慈与他并肩而站，一同看向远处二楼的楚耀棠，语气冷漠，却多少能听得出几丝无奈。 程蓦然只是淡然一笑，“我知道，很多事，我瞒她之前，就已经猜到结局。” “可你还是这么做了，程蓦然，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很奇怪的人，你明明不想要若薇讨厌你，可你最近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挑战她的底线，我不相信你是在明知故犯，倒像是有意这么做，好借机达到什么别的目的。” 楚慈分析得头头是道，让程蓦然一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说的对，确实是处心积虑。 “楚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太聪明不好。”程蓦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这样的说法，也等于是默认了。 “我猜对了，你果然是故意的，程蓦然，你就是想要我们带若薇回南域对吗？”楚慈眉峰紧蹙，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程蓦然笑嘻嘻的不应声，楚慈猜是猜对了，可他不知道原因，程蓦然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楚慈，这段时间，若薇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好好保护她。”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无法摆脱的弱点 “你费尽心思让我跟你合作演这么一场戏，就是为了让我们把若薇带回南域，就只是这样！？”楚慈觉得自己有些发蒙，这根本不像是程蓦然该有的作风。 程蓦然环顾一下四周，又转头看了眼二楼的阳台，知道若薇已经不在那里，才堪堪笑出声，“楚慈，你说的，是我的最终目的，无论如何，若薇总有一天会回去南域，与其等到以后，倒不如就趁现在。” “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你明明那么在意她，为什么要放手？我义父也同意了你们的事，就这么放弃，不觉得太可惜吗？”楚慈眼眸里全是对程蓦然的惋惜。 程蓦然就不是这么想的，“我说过是暂时的，现在的潼市今非昔比，早已经不是当年那副模样，若薇待在这里太危险，回到南域，你们虽然不能绝对保障她的安全，但加上我派去的人，必定无忧。” 他把一切都算了进去，唯独没有算到他自己，程蓦然很清楚，这件事过后，若薇一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对他心怀不满，甚至会有些怨怼，可程蓦然也是甘之如饴的，只要若薇能安全，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你……是不是程家出事了？程蓦然，我虽不喜欢你，可你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若薇会伤心欲绝的，而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眼泪。”楚慈的关心，听起来还真是有些别扭的。 程蓦然轻飘飘扯出一抹笑，“没有的事，我很安全，是若薇待在潼市，我没有办法顾及她，回到南域以后，你没必要在她面前替我开脱，事情结束之后，我会亲自去接她回来。” 直到程蓦然那辆黑色宾利开出几十米开外，楚慈才算回过神来，这算不算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开诚布公地说话？ 程蓦然这个男人，太深不可测，楚慈看不透，也不想看透，只是他刚刚的一腔深情，楚慈是听懂了的，他爱若薇，一直以来都是深深爱着。 即使为了不让若薇伤心，楚慈也会按照他说的办，南域纵使可能因为若薇的到来掀起一场暴风雨，但是楚慈相信，他必定能以楚家之力，护若薇周全，更何况，程蓦然把一切都算准了，他还有何放不下心的呢。 夜幕降临之时，总是最让人觉得惆怅的，康铎边开车边用后视镜打量着默默无言的程蓦然，看他脸色似乎有些郁闷，心不由沉了下来。 “有话就说。” 程蓦然并未看他，却已经感觉到了康铎的目光，眉心一蹙，情绪不高，声音亦显得几分嘶哑。 康铎讪讪笑着，被突然点名，实在尴尬，“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怎么会想到让我来接你？” 程蓦然双手突地一缩，紧握成拳，他轻咳一声，嘴角的上扬看起来带了一点凄凉，“康铎，我想让若薇去南域，楚家人也做好了准备。” “吱……！！！”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便是康铎暴躁的叫喊，“我靠，程蓦然你是疯了吧？好端端的，你让若薇去南域做什么？她从小在潼市长大，你让人去了南域怎么生活？” “南域是楚家的，她理应回去，况且我意已决，谁都不能改变。”程蓦然把话说的很死。 康铎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一下，既然不能改变，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还是想要知道，“为什么？程蓦然，你给我一个理由。” “简晨烨，终究是个隐患，在我没有解决这个祸害之前，我没有办法放心把若薇留在这里。” 话音落，就被康铎否定了，他说，“不可能，不可能是这个理由，程蓦然，我也算了解你，你这个人一向狂妄，不可一世，但凡是关于若薇的，都能让你失控，但是简晨烨，不可能。” 程蓦然更加沉默了，不得不说，康铎分析得很有道理，他竟然哑口无言，是啊，他那么不可一世的人，怎么会因为他人对若薇的觊觎就做出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 “康铎，把若薇送走是最好的结果，你应该能猜的出来我的用意。”程蓦然笑得无奈。 他说对了，不可能因为简晨烨，可程蓦然能用的，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他已经开始慌了，事情一连串地发生，一点反应的余地都不留给他，程蓦然忽然觉得有些绝望，如果若薇真的就因为这件事不肯回来，他该怎么办？ “蓦然，我觉得你要跟若薇说清楚，她那么伶俐的女孩，不会不理解你，可你却用这样的方式，把她推离你的世界，你这么做太自私了。”康铎义正言辞。 程蓦然连连摇头，“说不清楚的，若薇只需要将所有的事实交给我就好，至于其他的，不需要她来操心，康铎，我不允许你自作聪明去提醒她什么，她能离开，是最好的，我不怪任何人，怪只怪，当初我没有提前安排好一切。” 康铎重重叹了一口气，语气听得出来是不苟同的，“蓦然，当初我便提醒你，若薇是你无法摆脱的弱点，你偏偏不听。” 记得那时候，白若薇还是那个，被白家人随意欺负的小女孩，没有现在的身份，亦还没有跟程蓦然有过多的交集，就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康铎就已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程蓦然太看重若薇，也看重他和若薇之间相处的时间，这是致命的，也是不被允许的，程蓦然身后，有那样庞大的程氏家族，怎么可以被儿女情长牵绊。 可是他的提醒没过多久便被程蓦然抛到脑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由一开始的冤家，到现在互相认爱，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康铎也觉得无所谓，但渐渐的，随着他们的相处，康铎也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 若薇就像程蓦然手中的风筝，正欲飞向天空翱翔，奈何抓风筝线的男人，太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一样的 当一切尘埃落定，也算是一定意义上的尘归尘，土归土，若薇坐在离开潼市的飞机，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想离开，可是现在不断逼迫她离开，有时候若薇真的觉得很绝望，仿佛很多时候，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楚慈和若薇同坐一排，看着她沉郁的脸，亦明白是为了什么？可他什么都不能说，因为答应过程蓦然，他只能选择沉默，什么也不能对若薇说。 “若薇，离开只是暂时的，你若是不愿意，哥可以随时让他们停……” 楚慈未说完的话只换来她的摇头，“不需要了，哥，既然他没有挽留的意思，那我留下来了又如何？我比你更了解程蓦然，他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他没有挽留，就已然说明我和他之间的缘分尽了。” 这话听在楚慈耳朵里，有点难过，心头闷闷的不舒服，“有时候，眼前所见并不一定是真实的，要让哥说，你们是因为有误会没有说开，以后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这么说的话，好像又是这个道理，若薇陷入了沉默，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楚慈最近，字字句句都在维护程蓦然，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楚慈哥，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你明明以前很讨厌程蓦然的，现在怎么突然……”若薇欲言又止，她无法印证自己的猜测，也不知道究竟是她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楚慈有点心虚，被若薇突然这么一说，看起来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目光竟然不由自主地有了闪烁，“开什么玩笑，若薇，这怎么可能。” “是吗？”楚慈的闪烁其词对若薇而言只会让她觉得更加狐疑，“哥，如果连你都不肯跟我说实话，这个世界上，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了。” “若薇，你太敏感了，别这样，哥哥答应你，绝对不会骗你，好不好？”答应是一回事，要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楚慈知道这么做很卑鄙，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现在贸然告诉若薇，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回去潼市，程蓦然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若薇搅进那一摊浑水之中，告诉了若薇，就等于是违背了程蓦然的初衷。 楚慈不想这么做，既然程蓦然千辛万苦地隐瞒这件事，也就不妨隐瞒得彻底一些。 这么说，若薇才安心不少，现在的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好像就算楚慈没有说这些话，她也会相信，除了楚慈，还有楚家，若薇已经一无所有，至于白家，那是遥远的过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白家人屡次的挑衅，早已让若薇忍无可忍。 等她从南域再次回到潼市，就是审判白家人的时候，她要为了自己，还有她那可怜的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咚”，轻轻一声响，若薇靠在楚慈的肩头，沉沉睡了过去，这段时间，她没有一天是睡好的，也真是有些累极了。 楚慈低头看着若薇的睡颜，清浅一笑，这孩子，到底是心地善良，不忍心将他逼得太紧，要是换做以前，又或者是换做别人，根本不可能这么温和，楚慈不免觉得心疼，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来没有为若薇做过什么，好像是若薇回到楚家开始，一切就已经在轨道上，不曾改变过。 “睡吧，好好睡一觉，等到了南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楚慈轻轻抚摸着若薇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笑容温柔而温馨。 …… 南域因为听到楚家人回来的消息，已经有很多人坐不住了，楚家的车队，还未回到本家，就出了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车祸，让坐在车里的若薇，脸色白了一白，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哥，这是怎么回事？” 若薇用力抓着座位上的真皮座椅，用力到指节都泛了白，真皮座椅深深凹陷下去。 楚慈轻拍了拍若薇的脑袋柔声安抚，“放心，没事的，就是一些小喽啰，闭上眼睛，很快就能解决。” “可是……”若薇还想再说什么，终究败在耳边不断响起的某种让人心悸的响声，甚至还隐约听到了几声惨叫。 若薇忍不住好奇，想转过头一探究竟，楚慈眉头紧皱，一手扣住她的脑袋，将她强行扭回怀里，“若薇，乖乖听话，把眼睛闭上，不要看，哥不想吓到你。” 过了好一会没听到若薇的回答，楚慈一面观察着车外的动静，一面有些好奇若薇为什么不吭声，扣住她后脑勺的手往下移，竟然摸到了一手的泪水，心口猛的颤了颤，有种被一枪直中心脏的感觉。 她在哭……她竟然真的在哭，楚慈心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哄不是，不哄也不是，若薇的眼泪，一下弄得他心情烦躁，再也没有看戏的心情，另一只拿着手机的手，拨通了童麟的号码。 “不用再耗着他们，赶紧处理了，五分钟。” 嘶哑的声音，犹如暗夜的修罗一般，声声要了人的性命，童麟在电话那头听着，心口也跟着抖了一下，不明白刚刚才兴致勃勃的楚慈，怎么一下子就态度冷冰冰了。 这并不难猜，饶是童麟觉得有些迷糊，多少也能猜得出来缘由，“是，属下明白。” 话音落，声响更加强烈，简直像是一阵阵在耳边绽放的烟火，一声接着一声，“砰，砰，砰……”的，使若薇的眼泪留得更加凶猛。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以前是有那么一点心理准备，知道南域大概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可再有心理准备，当真正遇到这样的事，又有谁能真正做到若无其事。 这是若薇，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经历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虽然被楚慈挡住一大半，但她多少还是看见了一些。 看着那些人，一个又一个倒在血泊中，若薇忽然觉得，人命真的很轻贱，每个人的生命，从出生开始，就已然是经历倒计时了，只不过她比较幸运的是，出生在了楚家，这个南域的第一家族，也注定，代表着，她是不一样的存在。 第二百一十七章 心病 “满意了吗？” 简晨烨手里端了杯浅绿色的液体，像是刚调好的鸡尾酒，儒雅英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惋惜。 程蓦然手里亦是抓了杯同样颜色的液体，与他的杯子互相碰了碰，“嗤”地笑出声，“怎么？你看起来似乎比我更舍不得，先说明一点，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 简晨烨环顾四周，今天的宜园因为程蓦然低落的情绪而显得沉闷，“我知道，你是不想让她跟我扯上关系，组了这么大的一场局，也算是难为你了，至于其他的，我没兴趣，也想不了那么多。”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是南域？”程蓦然提出反问，杯中酒一饮而尽。 简晨烨回以一笑，“不问，纵使问了，你也不一定说，我何必给自己添堵，程蓦然，我十四岁那年便认识你了，迄今也有十五年之久，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不要装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简晨烨，没了简家，你根本什么都不是。”程蓦然眼神桀骜，他最讨厌的就是简晨烨用一副看破一切的口吻跟他说话。 这会让程蓦然觉得自己无所遁形，有点可怜，可简晨烨看起来倒是乐在其中。 “ok，ok，当我什么都没说，最近这几天，咱们把动静闹得这么大，潼市对简家有觊觎之心的人，应该会有所行动的，否则费了那么大的劲岂不是白瞎。” 程蓦然白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一旁放着的酒瓶，添了点酒，跟刚才的不一样，是浅褐色的，简晨烨往他杯里夹了几粒冰块，“铃铃啷啷”的，听起来竟有几分悦耳。 “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龌蹉，简晨烨，如果不是跟你认识多年，我很难跟你这样的人为伍。” 世人都以为，他程蓦然是个冷血冷心冷情的人，殊不知，外表越是冷冰冰的人，心肠却是最软的，就好比说是现在，程蓦然就做不出，对简晨烨袖手旁观的事。 “呐呐呐，话可是你说出口的，也太伤我的心了，好歹也是我在若薇面前跟你合演了那一出戏，否则你能那么顺利？”简晨烨满脸鄙夷，似乎对程蓦然这样的说法很是不齿。 魏恕及秦羽，分别站在俩人身侧，听着他们说话，有种想发笑的冲动，主要是这俩人都太幼稚了，基本凑在一起，不是逞口舌之快，就是冷漠相对。 简直是比小孩子更小孩子，让他们想不笑都难，尤其是魏恕，他虽然跟在秦艽身边多年，对程蓦然却是知之甚少，也是最近，才慢慢接近，向来都听说，程蓦然做事杀伐决断，犹如冷面阎王，可如今看来，只怕是有些名不符实的。 程蓦然若是知道此刻魏恕的内心活动，只怕是会被气得口吐鲜血，他一向是觉得，自己在属下人面前，是极有威严的，像现在这样幼稚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可是一次又一次，他的光辉形象，好像是愈发不存在了。 “想笑就笑，何必这么憋着，我都替你难受。”程蓦然余光瞥见憋得一脸通红的魏恕，脸色一黑，当场便有些生气了。 魏恕不敢太放肆，轻咳一声，好歹也是控制住了脸部表情，抱歉的说，“对不起少主，属下一时忘形了。” 这下子，程蓦然的脸色是更加黑了，尤其是，连简晨烨都忍不住要偷笑，这就让程蓦然不能忍了。 “该怎么做自己清楚，不要太放肆，都给我下去！”程蓦然语气稍微加重，大声训斥。 无辜被波及的秦羽觉得自己很受伤，原本还能留在简晨烨身边多听一些八卦的，就因为魏恕闹的，害他也得跟着受惩罚。 简晨烨见程蓦然借机发泄，洋洋洒洒地笑着说，“人是你送走的，现在才来后悔，是不是太迟了？” “谁说我后悔了？”程蓦然梗着脖子喊。 声音越是洪亮就越是证明他在心虚，简晨烨看破不说破，自己在心里偷着乐，“行，你不后悔，我后悔，我后悔行了吧？我后悔没有跟若薇表白，告诉她，我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她了。” “你丫的别跟我犯贫，没空搭理你，走了。” 程蓦然气呼呼站起身，杯子用力“磕”在吧台上，摆出一副老大不爽的表情，看得简晨烨是一愣一愣的。 他连忙叫住程蓦然，事情都还没说清楚，他怎么就说要走了？ “哎，我说，你至于走得这么急吗？大不了我不说若薇的事了，我这还有别的事要跟你说呢。”简晨烨伸着脖子对他走得匆忙的背影大声吼，声音听着嘶哑。 程蓦然脚步一顿，语气是明显的不耐烦，“有话快说。” “若薇的事，我是没有什么资格说话，不过我得提醒你，你那未来老丈人，不是好对付的人物，他最近在到处查你们程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蓦然，不得不设防。” 简晨烨是发自内心要提醒程蓦然，不管怎样，程蓦然顾及若薇，总是不能做到对白家全然心狠，可程家毕竟不是他程蓦然一个人的，有些事，该了解还是要了解的。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我的事，我自有分寸。”程蓦然将手举过头顶，扬了扬，示意简晨烨不用理会。 简晨烨表情瞬间僵住，变得有些阴沉，“嘿，合着我是多此一举啊。” 程蓦然走出去不到一分钟，秦羽便进来了，“少爷，这不是程家少主的宜园吗？您还在这里，他跑什么？” 简晨烨眨了眨眼睛瞪着他，“他跑什么我怎么知道，大概是恼羞成怒了吧。” 秦羽哑然失笑，这段时间，这俩人看似不和，摆出一副生死仇敌的样子，可只有少部分人清楚，他们这都是演戏，实则简晨烨和程蓦然，兄弟情深，非旁人所能撼动的。 “少爷，看程少主是郁结于心，您怎么也不帮着劝劝？”秦羽不无担忧的说。 简晨烨面露无奈的说，“劝！？程蓦然是能随便就劝得动的人吗？他这是心病，只有某人才能治愈。” 第二百一十八章 感同身受 没有达到自己目的的裴沁雪，最近一看见程蓦然便觉得很是恼火，要不是他，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安管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包括了，裴沁雪暗示刘其对若薇下手的事，否则，程蓦然是断断不会出此下策。 说是程蓦然不近人情，可又有谁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明里暗里的，替裴沁雪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又为了她牺牲了什么，安管家全部都记在心里。 世人都说，程家少主不敬亲生母亲，不顾父亲白骨霜霜，强行从裴沁雪手上夺权，也只有程家内部一少部分人才知道，程蓦然这样做，并不是真的想要自家母亲手中的权利，他想要好好守护裴沁雪，不希望别人伤害了她。 纵使程蓦然对她，确实有怨，甚至还有恨，可也只有程蓦然自己才知道，这些情绪都不是他可以选择的，昨日种下的因，如今结出了果，对于谁而言，都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还有，如果程蓦然不是摆出一副，至今不肯原谅裴沁雪的模样，那么程家也不可能会有这十多年来的太平，人人都觉得程家人冷血残忍，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身上究竟背负着多么大的压力才有如今。 “少主，您已经独自在书房待了整整一天，还是先休息一会吧。”安管家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咖啡醇厚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引得人精神大振。 程蓦然闻言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说道，“不碍事，安叔，我母亲回去了吗？” 安管家点头，“是的，您把若薇小姐激走之后，夫人就没有打算停留。” 这话倒是让程蓦然放下手中的文件，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问，“难道安叔知道我这样做的用意？” 安管家脸上一派祥和，他本就生得慈眉善目，这些年为了替程蓦然撑着程家，才故意要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样才能混淆视听。 “少主，安叔也是过来人，何况我了解你，也了解夫人，确保她们俩人都不受到伤害的最好方式，就是让若薇小姐回到南域，那个地方，一定意义上，是个修罗场，她如果足够坚强，相信会理解你的。”安管家声音温厚，听起来似是历经沧桑，依旧洪亮的老钟。 程蓦然不由地蹙紧眉心，说实话，安管家这么说，他其实半点高兴不起来，若薇性子那么犟，就怕激她激得太过火，反而弄巧成拙，这样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安叔，这段时间，一定要多派人留意我母亲的动静，南域并非铁桶，还有不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我不想这样。”程蓦然声音沙哑，整宿整宿的不睡觉，他的身体早就超出了负荷。 “少主，你为什么不选择原谅夫人，也许你的原谅，会让她改变自己的想法，这样若薇小姐也可以从南域回来。”安管家自认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些天，程蓦然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只是他想得再多也无用，裴沁雪已经成为了程蓦然心上的伤口，轻易触碰不得，若是真的像安管家说的选择原谅，恐怕事情会变得更加难办。 “安叔，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首要做的，就是后天简氏集团的董事局会议，我们程家务必要尽全力帮助简晨烨。”程蓦然决定转移话题，继续纠结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有结果的。 安管家颔首表示同意，“我知道，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后天的董事局会议，不会有任何问题，请放心。” “安叔，你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也是程家本家里，我最信任的人，你办事我自然放心，最近几个月，我基本待在潼市，想必本家也有很多人要沉不住气了。” 安管家微微凝了眉心，对程蓦然的话是听在心里的，“沉不住气才好，半年前你闹得那场，没有完全肃清，也好趁这次机会，再闹上一闹。” 说起这个，程蓦然倒是想起了一茬，“安叔，七爷的事怎么样了？乔锦珂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的人和戚梓曰一起都快把整个世界都翻过来找一遍，还是没有消息，这就让人很丧气了。 “听说，她曾经在z国的北方待过几个月，但是等我们的人找去时，人已经走了，什么迹象都没有留下，我们甚至怀疑，乔小姐是否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也说不定。”安管家也一脸灰心，在没有替戚梓曰办这件事之前，他们都觉得程家人是无所不能的，没有程家找不到的人，可自从参与这档子事，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很多时候，越危险的地方，才越安全，也许乔锦珂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拼了命想把她找回来，她应该也很了解戚梓曰，知道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也许一直以来，是我们的方向错了。”程蓦然手撑着下巴，一副慵懒的做派，懒懒散散的，眼尾微上挑，露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 安管家听得似懂非懂，“你是说，乔小姐是故意的，她知道我们在找她，所以故意躲着不出现？” “可以这么理解，所以你们找人的时候，可以试着反其道而行之，越是找不到，就越不要慌张，守株待兔，不失为一个方法。” 程蓦然还真是有些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意思，被他这样一说，安管家当下便有些悬壶灌顶，任督二脉被人打通的舒畅感，好像一直以来想不透的事，在刚刚，一切都有了答案。 “所以你是觉得，乔小姐，会回到她最初的地方，因为她觉得，我们已经找过一次，不会再找第二次，她觉得很安全，可以用于藏身？” 安管家一派长者的睿智，不得不说，乔锦珂是个顶顶聪明的姑娘，若不是程蓦然这么高深的城府，也想不到这一层面。 “按照这个方法去找就是了。”程蓦然低声叹息，她是戚梓曰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应该帮戚梓曰这个忙，之前不上心，是因为觉得，或许这就是乔锦珂想要过的生活。 而现在，程蓦然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毕竟人若是有选择，又有谁会愿意去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威慑 简家 当简晨烨带着一行人光明正大回到简家时，他的心情无疑是非常激动并且亢奋的，再次回到简家，是以绝对的，唯一的主人身份。 “少爷，需不需要我去摁门铃？”秦羽是了解简晨烨的，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比他更加在意这一刻的珍贵。 简晨烨只是轻轻摇头，“不必，自有人出来迎接。”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可是现在，他却是以简氏集团股份拥有权最高者的身份回到这里，既是堂堂正正的，也是光明正大的，那些眼高于顶，识时务的人，还不赶紧阿谀奉承着。 秦羽默默退后，将施展空间留给简晨烨，既然如此，那么就表示现在没有他插手的份。 果不其然，简晨烨话音刚落没多久，以姚天明为首的一行人浩浩荡荡从里屋小跑着出来，可以清晰的看见，姚天明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狡猾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眸，就更是阴沉。 “大少爷，您回来也不先知会一声。” 兴许是这八年来，对简晨烨随意惯了，他这一回来，态度还有些改不过来，无礼的话脱口便说出来。 不仅是姚天明，就连简晨烨身后的秦羽目光亦是一冷，“放肆，这么跟大少爷说话，活腻了吗？” 秦羽一句话吼完，那管家才意识到自己是说了多么无礼的话，吓得整个人都发抖起来。 “对……对不起，是我的错，大少爷，属下是见您回来，太高兴，一时间得意忘形，请大少爷原谅，千万不要跟我这等小人计较。”管家唯唯诺诺，就连道歉的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简晨烨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简称就是没表情，目不斜视从面前的管家身侧绕过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简晨烨不会发难时，他却突然站定在原地，说道，“同样的事，我不会发生第二次，今日的简晨烨，不是八年前那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你连那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好，我们简家也留不得你，秦羽，让他走。” 姚天明嘴角剧烈抽搐着，这才过没多一会，简晨烨就赶走他的一位得力干将，这不是明摆着要打他的脸吗？ “晨烨啊，有话好好说，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旺，我想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你这又是何必，这管家是你读高中时就在的，不妨多给他一次机会？”姚天明强装镇定，勉强露出那么一丝笑容。 他自信地以为，只要自己开了口，简晨烨是一定会网开一面的，可是，也不知道，是他太高估自己，还是低估了简晨烨。 简晨烨没开口，说话的人是秦羽，“姚先生这么说，先不论大少爷怎么想，属下就有些看不过去了，是他不敬在先，难道堂堂简家大少爷，连处置简家一个小小下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是在跟晨烨说话，好好的你插什么嘴？”姚天明简直要被气死了，明明他看简晨烨的表情像是有所松动了，怎么秦羽轻飘飘几句话，像是把事情搞得更砸了。 简晨烨转了个身，面对着姚天明，八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种居高临下，以睥睨的姿态看着姚天明，这样的感觉，不可为不痛快。 “姚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周我们达成的协议是，今后简家的一切，都全归入我名下管理，我怎么安排他们的去处，你好像，已经没有资格言语了吧？”简晨烨最恨的就是这些曾经以姚天明马首是瞻的人。 他永远都忘不了，姚天明加注在他身上的伤害，这笔账，纵使姚天明自己忘了，他也不可能忘记，毕竟如果没有他的从中掺和，也许今日和白若薇在一起的人，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简晨烨就觉得好恨，真的好恨，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那么他根本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姚天明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这般伶牙俐齿，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身体虚弱，完全依靠他才能生活的简晨烨吗？诚然，并不是的，简晨烨已经不再忌惮姚天明，更不会再去讨好他什么。 “你……！”姚天明手指着简晨烨，冷冷笑着，“晨烨，我好歹是你的长辈，这些年为你们简家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姚天明要是不扯上这个还好，他要是非要把事情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叔叔，您这些年，借着我残疾的事，都做了什么，相信您比我更清楚，有些话，我是在给我们留脸面，才觉得没必要说开，可看起来，你似乎一点也不领情。”简晨烨句句带刺，咄咄逼人的样子，还真有点让人畏惧。 管家不希望姚天明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简晨烨误会了他，连忙说，“姚先生，属下只是个下人，自知做错了事，无颜申辩，您和大少爷，不要为了我伤了和气，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秦羽阴测测的看着他，这个男人，好像比他还要先到的简家，以前，是对他半分防备不曾有，哪里能想到，他竟然会是姚天明的人，还真是防不胜防，很多人，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站队，也许就没有那么多麻烦的事情了。 “你倒是会说话，我就想知道，这么多年，简家待你这么不薄，你事事以姚先生为先是为的什？他能给你简家不能给的好处是吗？”秦羽实在想不通，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偏偏走羊肠小道，还是个死胡同。 管家脸上的表情，坚定不屈，好像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背叛姚天明，“大少爷，我知道，我对简家是有亏欠的，不过我自问，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对简家，对您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您若是不愿意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并非简晨烨不相信，他是不想相信了，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早已让他学会了先以恶看人，“做与不做，只在你的一念之间，我没有办法控制你的大脑，但简家，不需要你这样不忠心的人。” 第二百二十章 恩将仇报 不需要你这种不忠心的人，姚天明被简晨烨的话震惊地倒退了一步，简晨烨这话，大概是说给他听的吧？ 姚天明眼眸逐渐幽深，他对简晨烨，可以说是一忍再忍，却没想到，简晨烨是一步又一步，得寸进尺。 “简晨烨，我对你一再忍让，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明知道他是我的人，你这么当着简家下人的面公然下我的脸，是不是太过分了？”姚天明语气凌厉，对于简晨烨，他觉得自己是仁慈过头了。 诚然，如今的处境，已不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简晨烨，也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由他欺凌一无是处的简家少爷，八年的蛰伏，早已让他洗去铅华，褪去高傲，余下的，都是沉稳与沉重。 “姚叔，您这话就错了，不是我过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要做的事，如果姚叔觉得我的做法不妥，只管离开，简家绝对不会强留。”简晨烨面上嬉皮笑脸的，眼眸里那一抹深黑色的暗沉，怎么也掩不去的。 简老夫人缓慢地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这段时间，她几次复发气喘，身子骨也渐渐弱了，尤其是最近，很是力不从心，感觉像是，浑身的力气被人抽空了一般。 “晨烨。” 饱含沧桑的声音，还带着几丝期盼，这么多年她都慢慢熬过来了，如今她这把老骨头，终于等到孙子光明正大回归的这一天，这种心情，又岂是言语能形容的。 简晨烨一个激灵，顿时失了语，简老夫人的声音，就像是绝地里的一株青草，让他绝处逢春，虽然这些年来，他也不是没有再回过简家，但是在一定意义上，是不一样的感觉，从前简家虽然一直都是他的家，却有一种，寄人篱下的疏离之感。 直到现在，他，简晨烨就站在简家大门口，才觉得这一切的一切，是真实的，才觉得，他是真真正正回到了简家。 “奶奶，您怎么出来了？不是让您在里面等着吗？”简晨烨一路小跑着过去，扶住简老夫人的手臂，微微笑着，温柔而儒雅。 简老夫人将手覆在简晨烨手背上，轻拍了拍，“晨烨，奶奶等不及了，怎么在门口呆这么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慈祥的笑容，和蔼的声音，都让简晨烨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真好，他和奶奶演了这么多年的戏，终于可以不用再演下去了。 姚天明见简老夫人一副好说话的模样，趁机走过去，搀扶着她的另一边手臂说道，“姑姑，晨烨他简直太无礼了，侄子怎么也算是他的长辈，他竟然敢这么对我出言不逊。” 简老夫人只是眼眸一沉，紧接着从姚天明手里抽出手，脸上的表情是冰冷的，“天明啊，做人不能太贪心了，这些年来，晨烨忍辱负重，对你是一再地放过，如今他得以平安健康地回到这里，我也不想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你好自为之吧。” 姚天明没想到简老夫人会这么说，她可是向来很疼爱自己的，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呢？ “姑姑您这是……什么意思？侄子自认没有做对不起您，对不起简家的事，您说话是不是严重了些？”姚天明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许多，怎么也没想到，向来支持自己的姑姑，竟然会倒戈相向，转头去守着一文不值的简晨烨。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天明，这个家姓的是简，不姓于更不姓姚，这么多年，我是真的信错了你，我就不该把你从乡下接过来，不然的话，晨烨也不会遭那么多罪，是我错了。”简老夫人一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是捶胸顿足也不为过。 姚天明完全傻眼了，他已经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明明已经跟简晨烨谈好的合作，也知道，简晨烨只有他这么一条路可以走，简晨烨总不可能，去选择那个可能利用他的程蓦然吧？ 想到这里，姚天明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是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至少，如今的简晨烨看起来是那么的淡定自若，胸有成竹，不像是受制于人，是不是打从一开始，他就被简晨烨的表象给欺骗了，是他太信任别人，才会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姚天明同样是冷冷一笑，“姑姑，我敬您是长辈，尊您一声姑姑，可我认为，这么多年来，我姚天明没有哪里是对不住简家的，您硬要说我做了对不起晨烨的事，这个我无可辩驳，但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做错了事情，你还好意思说你问心无愧？姚天明，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侄子，真是枉费我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信任。”简老夫人气得指着姚天明颤抖着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失望。 简晨烨怕简老夫人万一真要是气出什么好歹来，手上一直在帮着她顺气，“奶奶，有话好好说，别太激动，当心您的身子，我知道，您一定对姚叔很失望，我也同样是，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这是谁都不想的，您千万注意身体。” “简晨烨，你不要再惺惺作态了，你看我姑姑教训我，你很得意是吧？我可告诉你，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侄子，就算是我做错了事，也根本不可能拿我怎么样的。” 姚天明一脸骄傲，好似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多大不了的事，尤其是现在，他自知事情已经到了完全不可能挽回的地步，简晨烨还有简家老夫人却依旧不能对他做什么，这样的感觉，还真是特别的爽，特别的解气。 姚天明也算是典型的心术不正的人，简老夫人是他的姑姑，往开了说还是他的再造恩人，他竟然敢这么坐，这不仅仅是在打简老夫人的脸，还是在恩将仇报。 “晨烨，是奶奶对不起你，奶奶只想到，你失去了父母，正是需要亲人的时候，可奶奶没想到的是，天明他敢做这样的事，晨烨，是奶奶不懂得防人，奶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简家，日后就是到了地底下，我也无言见你爷爷。”简老夫人伤心的老泪纵横。 第二百二十一章 楚家祠堂 与此同时，同样不平静的不仅仅是简家，还有远在南域的楚家，亦是硝烟四起，尤其若薇的存在，让那些原本就对楚家心怀不轨的人，意识到了一丝威胁。 如果说从前他们觉得无所谓，是因为觉得，就算再不济，楚慈并不是楚家血脉，他们可以等到楚慈掌控楚家的那一天再发难也不迟，万万没想到的是，楚耀棠竟然真的找到了楚悯棠的孩子，并且也愿意跟着他回到楚家。 这是那些人怎么也不能忍的，此时此刻，坐在楚家祠堂前，个个脸色各异，表面上不露声色的，实则是心怀鬼胎，都等着谁先开口发难，后面的人好趁机捡些便宜。 可他们却是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不过也是，面前坐着的，都是南域楚家算得上德高望重的，即使心有贪婪，也得顾及顾及形象，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他们其实都是懂的，只不过要真是照做的话，就太困难了。 若薇坐在楚耀棠的左手边，古人有云，将军居左为尊，而楚慈也是一声不吭坐在楚耀棠的右边，这其中的门道，随便哪个人都瞧得一清二楚，也都在翘首以盼着，等待楚耀棠开口。 若薇都快等得不耐烦了，这间祠堂，看起来富丽堂皇，就连搭房梁的木材，用的都是上好的黄花梨，识货的人都知道，黄花梨木一截木头，可比黄金还要贵重许多的。 若薇不禁在心里感慨，这楚家人究竟是多有钱，竟有种如坐针毡，不太踏实的感觉，旁边桌上摆放的茶盏，又是古时候朝代的精品，堪称古董中的古董，青白色雕花的瓷器，不透明却自有一种玲珑剔透的感觉。 若薇受不了这样长时间的沉默，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了，看了看嘴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的楚耀棠，又偏过头去看自始至终没吭声的楚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那个……舅舅，我们今天来祠堂不是有事要说的吗？怎么大家都沉默了？” 若薇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众人便如同揪住了若薇的错处一般，个个显得幸灾乐祸，恨不得脸上长了十张八张嘴。 “这位是？” 楚耀棠笑了声，说道，“这是我小妹悯棠的女儿，名唤若薇，我今天是特地把她带来见过各位的。” “不敢当不敢当，楚先生严重了，若薇小姐乃是千金之躯，我们都是下属，您这么说，就是折煞我们了。”坐在楚耀棠右下方，眼角下撇，看起来猥猥琐琐的中年男人，就是曾经的楚家园丁，后来因为救了当时还在世的楚老先生，得到了楚家的重用。 若薇岂会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不愿意计较罢了，听起来是恭维的话，实则却是讽刺，讽刺若薇是个矜贵的人，没资格进楚家祠堂，更没有资格做楚家的接班人。 若薇尽量保持住大方得体的笑容，看向他道，“这位想必就是传说的严叔叔吧，我常听舅舅提起您，说您是最通情达理，是外公在世时最信任的人。” 那人措不及防被若薇夸了这么一波，有些愣了，怔怔的倒是没怎么反应过来，“你……你是这么觉得的？” 原以为被楚耀棠带回来的人，一定是和楚慈一样的闷葫芦，殊不知是个嘴巴甜如蜜的妙人儿，一时间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都面面相觑，眼眸里似乎都写着一句话，这女孩，怕是比从前的楚慈还要不好对付得多。 想归想，他们却不敢真的如何，因为此时的楚耀棠，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黑沉如墨，让人看得心里生寒。 “当然了，严叔叔。”若薇点头点的快，脸上也是笑嘻嘻的，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若薇这是在迷惑人心呐。 她是看惯了别人的脸色，才有今日的，又岂会降不住一个半老不老的老头子，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笑话一场。 “严叔叔，您是长辈，我长大后第一次回到南域，您就这么为我着想，若薇感激不尽，但也许您是忘了，在座的各位当中，只有三个人是姓楚的，至于我有没有资格，甚至说是我是否成为舅舅的接班人，都不由你们。” “小丫头嘴皮子了得，伶牙俐齿的好生厉害啊。”严克反应过来若薇是在怼他，表情逐渐变得阴沉。 而不知何时已然站在若薇身后的楚慈心里感到安慰，一开始他还担心若薇恐怕会应付不过来这样的场面，如今看起来，是没什么大碍的。 “小慈，你好歹也是楚先生的儿子，难道就任由一个女娃娃欺凌到你的头上吗？”另一面，有人见楚慈对若薇笑得宠溺，看不过眼地帮腔，很显然是跟严克站一对的。 楚慈瞬间黑暗气息尽释，冷冰冰看向那人，声音不带一丝情绪，“李叔，人要有自知之明，我是楚家收养的孩子，楚家待我不薄，若薇更是我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妹妹，所以，谁要是跟白若薇过不去，就是跟我楚慈，乃至整个楚家都过不去。” 一番话，仿佛宣誓一般，说得义正言辞的，让人听得很是热血沸腾，不过在座的人可就不是楚慈那般想了。 “话可不能那么说，楚慈，你是楚先生的儿子，纵然只是收养，也是规规矩矩写在族谱上的，这若薇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越过你前面？不合规矩。”严克直截了当反驳楚慈的话。 如果是楚慈，他认了，可是白若薇，是个女娃娃，算起来还是陌生人，怎么他们就这样放心把楚家交出去？ 楚慈是个认死理的人，他决定的事，也没有人敢轻易更改，既然严克都说出这样的话了，他也没什么好顾忌。 “严叔，我敬你是长辈，可是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楚家下人，把你们请到祠堂来，是为了让大家的面子上都过得去，可不是让你们擅自评说的，我义父脾气暴躁大家清楚，我楚慈，只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百二十二章 纵着她 祠堂里，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些什么，就好像是，楚慈的话，是一种符咒，让在座的人听得胆寒，噤声不已。 尤以严克最为明显，他原以为，楚慈这个人，是可以为他所用的，却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变成这样。 楚慈和白若薇，应该是从小到大没见过才对，怎么看起来楚慈那样维护若薇，似乎只要白若薇的一句话，楚慈便可以赴汤蹈火一般。 黄花梨木的大椅衬得严克气势愈发小了起来，楚慈的话，他虽然想不通，可他也不是什么任人摆布之辈，既然这条路行不通，他还可以选择别的路。 “楚先生，我知道楚慈少爷维护妹妹的心，但楚家向来以男人为尊，您要是把若薇小姐当成接班人，不说我们这些老家伙会不会反对，南域人就不会同意。” 严克是铁了心要让楚耀棠收回成命，白若薇诚然是楚悯棠的亲生女儿，可她姓的是白，而非楚，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回到那个白家，那么到时候，南域要怎么办？ 严克是有私心不假，但他的出发点，还是为了南域的那些人考虑，纵使要得到权利，也不能付出这样的代价。 楚耀棠笑了笑，慢悠悠地开口，“严克，你说来说去，不过是觉得，若薇不够资格当这个接班人，但我想知道的是，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在座的各位，你们全部人的意思，嗯？” 最后的那个尾音威胁之意显而易见，楚耀棠向来是闷声出招的，他的一言一行，都自带威慑，让人觉得，他即使是笑脸，也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当然是……” “不不不，楚先生误会了，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是严克自以为是，都是他一个人的决定，与我们无关，请楚先生千万不要见怪。” 严克的话，只开了个头，那些人便已经纷纷要撇清关系，生怕被他连累了。 这让严克觉得很难以接受，“你，你们……你们是怎么了？咱们来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是啊，说好的，由严克带头，他们在一旁附和，到时候楚耀棠一定会就范，会屈服。 可他们也同样是忘记了，楚耀棠是谁？从前南域最冷血的杀手，堪称杀人机器，虽说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人也慢慢变得和气了许多，可是长年累月堆积的血腥之气，是不可能会因为这个而有什么两样的。 他不用讨好，不用威胁，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足以让他们臣服，因为对于楚耀棠，他们是存在曾经的阴影的，这是无可厚非，也是必然。 “严克，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之前是说好了，可说的完全不一样，我们可没有要你跟楚先生对着干，你不要平白冤枉了人才好。” 那人一脸愤怒的表情，像是严克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生怕被严克牵连，之前是跟他说好的，可他们也没想到，楚耀棠这次是铁了心要让白若薇坐上接班人的位子，而且还是不余遗力地推动。 楚家上下看来是完全的一条心，就连楚慈这个被楚家收养的孩子，看起来也没有一丝不平衡的怨怼，难道这个白若薇还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成？ 楚耀棠心里有了底，知道了那些人是不可能被严克牵着鼻子走，毕竟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人，这些年在南域生活的舒舒服服，日子过得太惬意，便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知道，这种心思若是不及时制止的话，一旦任事态发展，将会变得非常麻烦，这不是楚耀棠想看到的。 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的，特别是这些明着是楚家的忠臣，实际上又是各怀鬼胎，谁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葫芦里买的又是什么药。 想到这里，楚耀棠一阵头疼，就知道回到这里一定没有好事，这才刚开始，反对的声音，反对的动作就这么频繁，以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舅舅，看来是严叔叔理解错了各位叔伯的意思，以若薇看来，还是要听一听严叔叔是怎么解释的，毕竟就算是犯人也得给他申辩的机会，更何况严叔叔是楚家的老人，若薇的长辈，就更应该听他说清楚才好，您说是不是？” 若薇皮笑肉不笑的，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般模样，严克又实在不能拿她如何，究竟该如何，还真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楚耀棠看向若薇的眼里有着激赏，这么聪明的孩子，以前还真是被白展桭那个混蛋耽搁了，要是早点回到楚家，若薇也不至于是现在这般，做什么都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讨好。 楚耀棠感到一阵心酸，抬手拍了拍若薇的肩膀，轻声说，“孩子，舅舅今天是为了给你撑腰的，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舅舅全都听你的。” 这种事，若薇迟早是要面对的，与其以后再去面对这些，倒不如就现在，起码还有他，还有楚慈能在她身后做后盾。 若薇点了一点头，知道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楚耀棠都是支持的，心里也渐渐放下了压力，反正这些人，也是不怀好意，那她又何必这么客气。 说到底，若薇也是最近这段时间，被楚慈纵着，被程蓦然宠着，以前的小心翼翼，若薇是不希望自己出差错，导致别人的厌弃，而现在的小心翼翼，则是为了让事情能得到更加圆满的解决方式。 “那好，舅舅这么说，若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慈看着若薇，无奈又纵容地摇头，他是真拿这个妹妹没办法，古灵精怪，却又是聪明伶俐的，让人丝毫不忍心对她有任何的不满和责怪，只想好好的宠着她。 在座的人，看着楚家父子皆是露出一脸慈父般的傻里傻气的笑容，心里哇凉哇凉的，直道是完全陷进去了，看起来，这以后楚家，是真的由若薇说了算的。 “严叔叔，若薇年纪轻，很多事可能会做得不够，还请您多担待。”若薇仍是笑意吟吟。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迂回 这话并不是说给严克，而是说给在座的那些人听的，其中还包括了，原本站在严克那一边的人，对他们来说，楚家是等于背靠大树好乘凉的。 就算是冒着得罪严克的危险，他们也不愿意开罪楚家，而现在，严克竟然妄想把锅甩在他们头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严克脸色气得发黑，临阵倒戈的事他还真是没遇见过，可是现在，白若薇咄咄逼人，周围的人也没有一个是站在他这边的，一时间，严克觉得很是孤立无援。 “若薇小姐，说话要三思，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出言威胁，恐怕不太妥当吧？”严克本没有打算要苛责她，但看起来，若是不占得先机，恐怕他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若薇悻悻然，对严克的话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也根本不在乎，“严叔叔您说这话太严重了，若薇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我要是真的威胁，动了真格，您也不能好好地坐在这里，是吧？” “你，你，你……”严克指着若薇“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气呼呼的模样倒是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若薇面色不显，却也是露出几分冷然的笑意，对付严克这样的人，就得以毒攻毒，他狠，你就得比他更狠，严克是有备而来，若薇知道，所以她是绝对不能允许严克做出有损楚家的事情，就必须在他还没有反击之际，先发制人。 “严克，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若薇好歹是小辈，今天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就非得把关系弄得那么僵？”楚耀棠出言训斥，他实在忍不了了。 严克闷不吭声，心里愤愤的，却碍于楚耀棠不好发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公然维护白若薇，严克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只是刚刚要他一下收手有点不甘心罢了。 “我知道了，是我太较真，不该跟小孩子一般计较。”说着，严克先是冷哼了一声，接着才对若薇说道，“若薇小姐，论辈分，我也应该叫你外甥女，都是自家人，何必闹成这样，你刚刚回到南域，很多东西还是陌生的，严叔叔在这里跟你道个歉。” 严克示弱，若薇也不好不给他台阶下，今日这一出，原本也只是警示，并不是真的要处置了谁，现在这样的做法，是再好不过了。 “严叔叔，您说的太严重了，是若薇不懂事，要道歉也该我跟您说对不起，我是晚辈，对您这么不礼貌，实在是过意不去。”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么多年，若薇早已学会了如何的刀枪不入，又是如何地去迎合别人。 一场本该爆发的风波，因为若薇的不接招，渐渐冷却，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说一个不字，不仅因为楚耀棠，还是暗暗佩服白若薇的应对自如。 原以为，这个从小便远离楚家，离开南域的女娃娃，会是个高高在上，娇弱任性的千金小姐，可是今日一见，她步步为营，运筹帷幄，走得每一步都是极稳的，让人觉得，她是时时都在给人下套。 若薇早已不是半年前那个，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就算被白若兰欺负了，也只能在暗中讨回一点公道，她一直想要的，都是这样的人生，可以肆无忌惮，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会有人敢提出半句疑义。 “哈哈哈……楚先生，悯棠的女儿，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仿佛当年那个，活泼俏皮，古灵精怪的楚家大小姐，又回来了，真是让人怀念不已啊。” 说这话的男人，刚好坐在严克的对面，声音洪亮如钟，听起来气势磅礴，十分大气，看模样也是位爽朗的人，若薇不用猜都知道，这个人一定是站在舅舅那边的。 好人和坏人，虽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但若薇不傻，她分得清，谁是虚情，谁是假意。 “舅舅，这是谁啊？”若薇压低了声音询问，他们的位置离那些人还是有些距离的，这样小分贝的声音，是不可能被听见的。 楚耀棠轻笑一声，看了眼那个嘴角上扬，一脸傲然的男人回答若薇，“他是你母亲好友的丈夫，顾槐，在南域，如果说楚家排第一，那么顾家，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 若薇煞有其事地点头，舅舅说得极有道理，她也是这样想的，眼前的男人，眼眸明亮如星辰，不像是那些假模假式的人。心里有了一番思量，朗着声音开口，“顾叔叔，您好。” 顾槐半是诧异半是欣慰，这么多年来，他其实也一直在寻找若薇的下落，只不过就是，人海茫茫，再加上，楚悯棠和白展桭之间的事，楚家瞒得天衣无缝，外人是很难得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楚悯棠连夜生下一个女娃便撒手人寰，从此天人永隔，等到他们这些外人可以进楚家吊唁时，若薇早已经不见踪影，楚耀棠对外是下了死命令的，楚悯棠的女儿，就是失踪了，任何人要是生了想寻找的心思，就是与楚家作对。 这话一出口，即使顾槐有这个心，也不会真的那么做，毕竟楚家是南域的第一世家，楚悯棠的女儿，又合该是楚家人，没必要为了他们家族内部的事，而开罪了楚耀棠，这么做得不偿失。 “若薇，想不到，顾叔能有见你的这一天，你长大了，很像你的母亲，一样的漂亮，一样的特别。” 顾槐的称赞，是发自内心的，如果当年的楚悯棠没有爱上白展桭，那么如今的楚门门主，应该就不是楚耀棠了，楚悯棠有才华，有韬略，唯一不足的就是心太软，太容易相信一个人。 白展桭的花言巧语，让楚悯棠深信不疑，最终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无论他们有多么的惋惜，往事如烟已不在，再去追忆就是徒曾伤感，一点意义也没有。 “顾叔过奖了，若薇不敢跟母亲相提并论，她是南域的小公主，而我，不过是一介孤女罢了。”这样的感慨，似是故意要博取谁的同情一般。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够资格 这件事，在这里也算告一段落，若薇没想过要向他们发难，毕竟也是长辈，是和她母亲认识了半辈子的人，她不会不留情面，即使有些话，若薇觉得，要是憋在心里，会很难受，亦是不管不顾了。 “若薇啊，是严叔叔不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不仅不支持你，反而还对你说这样的话，叔叔做错了。” 白若薇比谁都擅长装柔弱，装腔作势她学了那么多年，早已经炉火纯青，严克既然都已经道歉了，若薇也会就势给他一个台阶下。 “严叔叔严重了，若薇明白严叔的意思，那么，若薇先告辞了，各位叔伯请自便。”若薇说着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楚慈皱着眉头抓住已经往前跨了一大步的白若薇的手，触感冰凉入骨，楚慈眉头皱得更深刻，黑暗气息扑面而来，嘶哑冷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担忧，“我送你回去。” “怎么了？”若薇强颜欢笑，她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这样的丑，她不愿意出，微红的眼眶，却像一个坏小孩般，残忍地嘲笑着她。 楚慈拽紧她的手，拽得紧紧的，绕过椅子牵住若薇的手，一脸坚定的说，“我不放心你，若薇，你的脸色很不好。” 楚耀棠亦在一旁搭腔，“是啊，让你哥送你回去，你一个人舅舅也不太放心，这里的事，我自有安排，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若薇终究抵不过俩人的坚持，又或者说，她是急需要一个厚实的肩膀所依靠，总之不论什么原因都好，现在的她，确实没有该有的安全感。 回到车上，若薇没有忍住眼泪，转头看着驾驶座上的楚慈，抓着他的手臂摇晃，“为什么？为什么我刚刚回来，你们就要让我看到那些人贪婪的面貌？为什么不再多等几天，让我缓一缓？” 楚慈沉默着，转身双手扣住若薇的手腕，脸色阴寒，“若薇，你既然都回到这里，就没有什么缓不缓和的说法，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你足以承受，若薇，这是你应该，也是必须要经历的，明白吗？” 若薇失魂落魄，脸上虽是挂着笑的，但看起来是那样令人心疼，“楚慈哥，一定要这样吗？我其实……其实真的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我不想去改变，我不想这样。” 是啊，又有谁想去改变什么呢？若薇不想，楚慈更不想，可宿命如此，谁也不能摆脱宿命的纠缠，谁都是一样的。 楚慈不答，发动引擎，车子慢慢往前行驶在公路上，速度均匀，也让他更有时间腾出来与若薇交流，“没有人天生就想做这样的事，若薇，我没有来到楚家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那个时候的我，比你更迷茫，更不知所措，可我还不是一样过来了，你要学会自己克服，更要明白，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帮得了你。” …… 另一边，因为若薇的离开，祠堂的氛围几乎一触即发，楚耀棠手撑着藤椅扶手，正闭目养神，另一手的食指轻敲着另一边的扶手，“叩，叩，叩”，如同叩响命运的警钟。 “楚先生，若薇她……” 那人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因为楚耀棠突然地睁开眼，眼中凛厉让人心悸，戾气尽释，就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严克也不免背脊发凉。 “若薇是你叫的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楚家小姐，能跟你这样的人平起平坐了？” 楚耀棠的话，是个警醒，不仅仅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在座的人，没有几个是真正打心底里服气，若薇成为楚门接班人位置的，可他楚耀棠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若薇有慧根，更知进退，她的才能不容小觑，有时候甚至连楚慈都很难跟她相较，让若薇成为接班人，不单是内疚所致，也是因为楚耀棠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果，他认为若薇值得。 就凭着这个原因，他有信心，不久之后，白若薇一定会有让眼前这些人闭嘴的实力，让他们心服口服。 “耀棠，若薇都回去了，大家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让他们都先回去？”顾槐最会打圆场，他知道变通，也擅长为楚家留有余地，所以这么多年来，楚耀棠一直都是很尊重他的。 楚耀棠没应声，只是点了点头，众人如释重负，纷纷站起身欲离开…… 严克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到底也不能如何？他想到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也不可能有机会得到，楚耀棠懂，顾槐更是心知肚明他的野心，又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待他们走后，顾槐无奈叹息，看向楚耀棠的表情也多了一丝埋怨，“耀棠，你说说你，你这又是何必？若薇刚刚回到这里，就让她面对这些，你让他们怎么想，若薇又会怎么想？” “我不想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楚家的接班人，他们没资格置喙，顾槐，你以前可不是这么瞻前顾后的，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让若薇回来，付出多大的牺牲和努力，我不可能让这一切功亏一篑。”楚耀棠语气多了几分冲动，听起来怒气冲冲的。 顾槐最是好脾气，听见他这么说，也不生气，只是问，“那你这么做，是否清楚，悯棠会不会愿意？她在九泉之下，能不能安心？耀棠，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觉得是亏欠了若薇，你想要补偿她，这孩子也的确受了很多苦头，但是……补偿的方法有很多种，没有必要搭上楚家，甚至是楚门。” “顾槐，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把这些搭上？”楚耀棠“霍”一下站起身。 顾槐半点不畏惧，仍然不愠不火的模样坐着，“你现在的做法，就是在意气用事，你明知道，若薇远远没有资格扛下这个责任，你也清楚，南域有多少楚慈的拥护者，虽说他是你收养的，可南域的人，早已将他当成你的亲生儿子，楚门名正言顺的接班人。” “这些人中，是不是也包括了你？” “是，包括了我。”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有那么一些人在等你 “楚慈，这不是回本家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若薇慌了，看着荒无人烟的公路，整个人都神经紧绷起来。 倒不是担心楚慈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实在是，就连若薇自己，现在心里这么乱，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楚慈专注开着车，对若薇的问题充耳不闻，反正到了目的地，她也一样会知道。 “楚慈，你说话，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可无论若薇怎么吼叫，楚慈就是不停车，就是不愿意回答若薇，也许现在他的心里，也和若薇一样，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停车！楚慈，你给我停车，我要下车，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停车！”若薇气得发疯一般捶打他的手臂。 楚慈当即便有些把握不住方向盘，车子在公路上歪歪扭扭蛇形往前驶去，看起来有那么一些惊心动魄的意思，楚慈脸色是完全阴沉的，他完全没想到，逼急了的若薇竟然敢做出这么危险的事。 他堪堪将车驶向路边紧急刹车，直接用力甩掉若薇的手，脸色发黑冲着她大吼，“白若薇，你疯了吗？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若薇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刚刚那么激动的情况下，她是完全忘了这是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场合，可是反应过来之后，更多的是替自己委屈，“对，我是疯了，楚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别人问你问题的时候，要及时回答？” 楚慈愣愣的，似是没想到若薇会这般回怼他，“若薇，有些话，我跟你当面说不清楚，所以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若是同意，我就带你去，要是不想去，你说一声，我们现在就掉头回本家，好不好？” 这时的若薇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也有心思去思考楚慈话里的意思，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你先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里？”若薇脸上表情满是狐疑，上帝作证，她还是不敢完全相信楚慈的。 “这个嘛，你去了就知道，若薇，你相信我，我不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况且这个地方，你迟早是要去的。”楚慈没有直接回答若薇，因为在他看来，亲眼所见，要比这样苍白的对话，更有说服力。 若薇心里是相信楚慈的，就是不想这般乖巧听话，她有些替自己委屈，想到从来到南域到现在，半个月的时间，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他和舅舅，一个熟悉人也没有，噢……还有个童麟，可这半点不能疏解她的郁闷。 想到这里，若薇就觉得心里不平衡，凭什么他连解释都不解释一句就把她带来这里，又凭什么，他说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么做对她一点都不公平。 “楚慈，如果我说我不想去，你是不是真的就会掉头回本家？你没有骗我？”若薇眼里藏着深深的疑虑。 楚慈点点头，一脸肯定地说，“当然，我不做勉强人的事，若薇，你不会后悔的，这个地方，对你而言，对楚家而言，都至关重要，那也是你母亲小时候，最幸福的乐土，难道你不想去看一看吗？” 总是这样，楚慈最擅长的就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想不出任何拒绝的话，难不成她要说，不想去看妈妈喜欢过的地方吗？那么，她又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母亲。 “楚慈，有没有人说过你，狡猾的样子，很像千年老狐狸？”若薇恨恨的说，却到底没有再提出异议。 楚慈发动引擎，露出得逞的笑容说，“没有，你是第一个，若薇，我很荣幸。” 啊呸……若薇眼里满是不屑，要是不了解楚慈的人，还真会被他这脸上的冷若冰霜给欺骗了，就像当时的她一样，但是现在，若薇只想连翻好几个大白眼，这人根本就是一个大尾巴狼，说话做事总是说一套做一套，虚伪得很。 路上，若薇安安静静不再说话，楚慈也就乐得清闲，反正到了那里，不怕若薇不开口问些什么。 那个地方，虽然是楚悯棠曾经的乐土，但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南域的贫民窟，楚慈想要带若薇去那里，让她自己亲身体验感受一番，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委屈和伤痛。 还有另外的活法，那里的人，有可能连吃饱穿暖都是问题，更别提最基本的七情六欲，对他们简直是奢望，这些话，楚慈没有立刻说出来，若薇是个善良的孩子，她会懂的。 车子只敢停在村口，楚慈解开安全带，却并没有打开车门，而是转过头看向一脸疑问的若薇，声音听得出是沉重的，“若薇，我不想骗你，这个地方的人，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曾经，你母亲有努力过，想要改变这里的现状，可是很难，因为南域像严克那样的人，太多了。” 若薇只是摇头，“楚慈，你说的话，我没有一个字是听懂的。” “呵呵。”楚慈一笑，听得懂，听不懂，并没有差别，反正一会若薇会自己看见，他担心的是，若薇承受不来那样的场面，会让她觉得崩溃。 “若薇，你有没有想过，你肩膀上扛着的，不仅仅是楚家，楚门，还有南域那些，等着你为他们去拼命，去抗争的人？”楚慈的话，听起来就觉得滑稽。 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不公平，又哪有什么是需要她去抗争的，即使有，不也还有他，还有舅舅，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陌生人了。 “楚慈，哥哥……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天真吗？我根本就不可能认可你说的这些，就算有那么一些人，等着我为他们做些什么又如何？人都是自私的，我不可能因为他们去牺牲我自己吧？”若薇眼里，脸上写满了嘲讽。 楚慈略有所感的点头，“是，你说的对，确实不可能因为他们而放弃自己的生活，可是若薇，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也根本不可能想象得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好啊，我想象不到，那你让我亲眼看一看，楚慈，我不相信，不相信你说的这些话。”若薇语气满是怀疑。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近乡情怯 楚慈默默开了车门，很多事情，他用说的，根本不可能让若薇明白，亲身经历总好过他的千言万语。 若薇一脸茫然被他引下车，可以说这是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地方，说荒芜，并不是，可放眼望过去，满山遍野的茶树，排排列列的，一横一竖，规矩得让人觉得别扭，却又是意外的和谐。 若薇与楚慈并肩站着，脸上渐渐染了几分凝重，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楚慈，这么一大片的山，怎么一点人烟也没有？” 是了，若薇不是笨蛋，她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偌大的茶庄，除了一大片的茶山，竟然连个工人也没有，这根本不正常。 楚慈苦笑一声，转头默默凝视着若薇脸上细密的汗珠，“若薇，这下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头顶宛若劈下一道惊雷，让她瞬间清醒，后退了一大步，“我不明白，楚慈，我不懂。” 若薇慌了，楚慈也慌了，他使劲拽住若薇的手臂摇晃，“怎么可能听不懂，若薇，这里的情况，你都看不到吗？还是你想让我带你去看，看看那些所谓的茶农，每天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才能够清醒？” 楚慈知道，若薇是因为不想面对，她在装傻，曾经，这里真的也就如楚悯棠喜欢的一般，是人间乐土，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茶农本可以依山吃山，靠着采茶过上宁静安乐的生活。 但是南域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富豪，又岂会放过这么肥沃的土地，使了一点小手段，便把公用改为私用，将茶叶全部征收，而那些茶农失去了经济来源，变成彻头彻尾的流浪汉，无家可归。 若薇蹲下身子，抬手捂住脑袋有些绝望，“为什么？就算是想要得到这里，让那些茶农，继续在这里生活，不好吗？” “若薇，养活那样一批人，是需要很大一笔钱，你以为严克那种人，会愿意？” 楚慈的话，对若薇来说，是直击灵魂的叩问，不会愿意的，她知道，“可以带我去见见他们吗？楚慈哥，我相信，你和严克是不一样的，你肯定会帮他们的对吧？” 楚慈失落摇头，“我能帮的很少，不仅是我，就连义父能帮的也不多，这里只是南域很小的一部分，楚门要管的事情太多，我们顾及不过来的。” …… 若薇一直以为，那种所谓的流离失所，在当今这个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可是当她站在那里，站在一处处大棚前，看着那些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女人，蓬头垢面的，甚至还有些衣衫不整，原来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大姐姐，我想吃东西。” 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让她回了神，脸上的冰凉，伸手去触，已是一片湿濡，她这是在为他们哭吗？ 若薇低头，绽露温柔笑意，眼前是个嫩生生的奶娃娃，只不过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让他看不出年龄，面黄肌瘦，身上穿了件并不合身的灰色长t，脚下是一双辨不清颜色的拖鞋，模样好不可怜。 “告诉我，你想吃什么？”说话间，若薇顺势替他抹去脸上的污垢。 “糖果，甜甜的糖果。” 脆生生的嗓音，听得若薇心酸，她赶紧伸手摸向肩头的挎包，还有几块前几天剩下的巧克力。 “喏，都给你了，大姐姐没有糖果，用这些代替可以吗？”若薇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柔和温婉，如山川流水的叮咚声，悦耳动听。 “可以。”男孩猛地伸手全部抓过去，好似慢一秒就会被别人抢走。 若薇还觉得有些纳闷，搞得谁要跟他抢似的，可下一秒，若薇就明白了，她的身边，渐渐围绕越来越多的小孩子，每一个，都跟刚才的男孩相似，然而，她什么都没有了。 “大姐姐，我们也要，我们也要吃东西。”争先恐后的声音，炸在若薇耳边，“嗡嗡嗡”的叫着，让她几欲尖叫。 楚慈刚巧抬着一箱吃的走过来，就看见若薇站在大棚区路口，被一群孩子缠得崩溃不已的模样，滑稽又可爱。 他失笑地摇了摇头，扬声道，“孩子们，别缠着若薇姐姐了，她那里什么都没有，楚哥哥这里有好吃的。” 一群孩子一吼而散，全跑到楚慈那边去了，留下若薇原地傻呆呆地站着，看向楚慈被孩子围在中间，脸上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灿烂得让人心醉。 “没想到，楚慈会把你给带来。” 略有些沧桑的声音，若薇不禁好奇转身，是位身着破旧，却整洁的中年妇女，明明该是一副落落魄魄的打扮，可在她身上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美好气质。 温柔笑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笑起来沧桑感十足，可那微微勾起的唇角，竟然让若薇感觉到很温暖。 “请问您是？”看起来曾经也是位气质高雅的女人，若薇不敢造次，问得小心翼翼。 妇人不答，望向不远处分派零食的楚慈，笑容更是粲然，“我是那孩子的阿姨，当年他父母去世的时候，这个村子正逢变故。” 这样说，若薇大概就能猜得到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楚慈和舅舅一直对这里无能为力，又为什么，即使知道无能为力，还是力所能及做一些该做的事。 “所以，这里是我哥哥的故乡？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若薇眼眶红了一圈，触目可见，这里有多萧条，连遮风挡雨都是问题。 楚慈再怎么说，也是楚家大少爷，在南域这片土地上，算是主人之一了，怎么会对这一小小的村落，而无能为力？ “你是若薇吧？这么漂亮，一定是的，那孩子经常跟我提到你，说你如何如何坚强，让人心疼。”妇人的表现似乎有些怯懦，好似自己的身份，让她有种自卑感。 若薇被说的不好意思，“谢谢。”她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该怎么回应，怕多说了什么惹她伤心，又怕说错了，让楚慈难过，只能选择沉默。 第二百二十七章 被接受的利用 第一次来这里，就让若薇有种莫名很熟悉的感觉，这里的大棚，还有这里的人，明明都是一副无依无靠的样子，却是安宁的，祥和的，好像只要给他们一个落脚的地方，就能变得很开心。 “这里，就在茶庄的边边，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设置大棚区？难道这么多年来，你们都是住在这里吗？” 若薇像个好奇宝宝，对这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过分好奇了，她想知道，母亲当初为什么喜欢这里？也想知道，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落，楚慈身为楚家大少爷，怎么就那么无能为力。 妇人似乎看出若薇的心中所想，她笑得很明媚，仿佛与这周遭景物格格不入，又好似是浑然一体的。 “你跟我来。”她冲若薇点点头，想把她带往棚区更深处。 若薇依言跟在她的身后，虽都是大棚，但每家每户，都干干净净，门口的地上连片叶子都没有，除了周围有小孩闹腾的声音，都奇异地安静，若薇和楚慈的出现，并没有给这里的人造成哪怕是一星半点小小的轰动。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妇人在最深处的竹棚站定，这里比其他的棚子要好很多，但看起来还是像大风一刮就会被吹跑。 若薇诚实点头，身后传来楚慈与孩子们嬉戏的声音。一抬头，便是湛蓝的天空，澄澈如被一场倾盆大雨彻底清洗过。 “您是我哥哥的阿姨，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若薇懂的，眼前这位，一定是楚慈很珍惜，也很重视的人，否则他不会带自己来这里。 “我姓董，他们都叫我董疑。”妇人掀开透明门帘，“进来吧，屋子简陋，还请见谅。” “不会。”若薇答。 只是这哪里能用简陋来形容，除了一张床，一张手工做的竹桌子，还有几把椅子，哪里还有别的家具，萧条极了，若薇心里不太好受，闷闷的，很堵。 想到刚才她对楚慈的态度，不自觉多了几分愧疚，她并不是真的想对楚慈那么恶劣，只是很多时候，楚慈就像是个闷葫芦，习惯将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即使是她和舅舅，也从不交心，让她根本不知道楚慈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替若薇倒水的水壶，是瓷白色的，也像是手工制作的陶瓷，上头还描绘了精致的彩绘，是一片竹林，上方一群飞过的大雁，栩栩如生。 “董姨，这些都是您自己做的吗？”若薇手里捧着同是瓷白色的杯子，温温的清水滑入喉咙，有种山泉水的清甜。 董姨浅笑着点头，侧身俯在床边的小竹柜不知道翻找着什么，若薇才看见，她笑起来有酒窝，不对，应该是梨涡，挺甜挺温柔的，像是妈妈的感觉。 若薇其实坐的并不舒服，竹凳翻着土黄色，很有年代感，甚至有一些竹屑翘起来，刺进肉里，密密麻麻的疼着。 “董姨，您在找什么？”若薇很好奇，从进来屋子，给她倒了杯水，董姨就没坐下来歇过，她一个人很尴尬。 董姨头也不回答道，“噢，我在找茶叶，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我想让你尝尝我种的茶，就是不知道去哪了……” 若薇鼻子酸涩，仰着头很用力才将眼泪憋回去，眼前的妇人，因为自己的到来，惶惑不安的情绪一览无余，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起身，只几步便到她身边。 “董姨，别忙活了，我不喝茶，况且知道您在这里，我以后一定会经常来的，不急在这一时半会。”若薇摁住她无所遁形的手。 董姨身子忽地一僵，犹如受惊的兔子般下意识想挣脱开被若薇握住的手，“这……话是这么说，但初次见面，作为楚慈的阿姨，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东西，真是抱歉。” 楚家多年的养育之恩，是董姨一生都要感谢的，楚慈是她姐姐的孩子，当年要不是因为楚家人的帮助，可能都活不到今天，而现在，好容易见到恩人的孩子，她竟然连一样拿得出手的礼物都没有。 若薇吸了吸鼻子，忍住鼻头的酸涩，以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用力摇头，“我什么都不缺，董姨，我知道我哥带我来这里的原因，我想帮你们，你可以告诉我，这里的事吗？” 阳光倾洒在屋里，若薇的笑容更显苍白，她只感觉灼热而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整个后背，也终于有了让她流泪的理由，为何楚慈那么坚决要带她回南域，为什么楚慈那么迫切想要她承认接班人的身份。 原来，这就是理由……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 …… 董姨何尝不明白楚慈这么做的用意，他是在利用白若薇，利用她是楚悯棠唯一的女儿这个身份来达到目的，从他带着若薇出现在虞山的那一刻，董姨就已然清楚，这是注定要经历的，她和楚慈，都逃不掉。 幸运的是，若薇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局，并且专门为她而设，可她还是乖乖送上门，毫无怨言。 “谈完了？” 像是故意为之，董姨最后一个字说完，楚慈刚巧从门外进来，原本一丝不苟的西服蒙上灰尘，带着褶皱，脸上是大汗淋漓过后的狼狈，如同青涩的大男孩。 若薇皮笑肉不笑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这不是当初认识的那个楚慈，在虞山的他，才是真正毫无保留的他。 董姨向她所坦诚的一切，乃至是楚慈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人同情，甚至让若薇觉得，楚慈现在对她的利用，是情有可原，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谈完了。” 平平淡淡的回应，若薇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云淡风轻，虽说是同情，心情还是免不了有些郁闷，有什么话，难道不可以坦白说出来吗？非得有这么别扭的方式，难道这就是他楚慈求人的态度，强迫性的？ 董姨看了看若薇似笑非笑的表情，递了个眼色给堵在门边的楚慈，站起身柔柔笑道，“若薇，来都来了，今天就在董姨这里吃顿晚饭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收留戚梓曰 另一边的程蓦然，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简家的事，到现在没有一个结果，简晨烨虽然已经回到简家，可该有的权利，仍然是一个都没有。 话说是这样，他不该管那么多别人的事，可一想到，简晨烨那次的威胁，不把这件事处理好，就告诉若薇真相，百分之九十，简晨烨是不会这么做的，但程蓦然不敢去赌那百分之十。 若薇回了南域也好，这里的事，他也不用遮遮掩掩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程蓦然其实都并不想让若薇知道。 “少主，七爷来了。”魏恕俯身，声音低沉附在程蓦然耳边。 程蓦然刚回来不久，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闻言一双厉眸半睁半闭，颇有些慵懒的意思，自那次在欧洲，戚梓曰被戚老爷子带回去以后，程蓦然再没有见过他，好端端的，他来潼市做什么？ 还是连招呼都不提前打一个，是想给他来个意外的惊喜吗？ “来便来了，他又不是没来过宜园，让他自便。”程蓦然没好气地说，脑袋“嗡嗡嗡”正疼得厉害，没工夫应酬戚梓曰。 “我说蓦然，我这几年也没来过一趟你的宜园，好容易来一次，你就是这种态度招待我的？”戚梓曰一身棕红色的休闲西服，脚下一双黑灰色休闲鞋，外套一件深绿色大衣，整个人骚包得很。 程蓦然挥挥手示意魏恕站到一边，抬眸挑了挑眉尾，玩世不恭地笑着，“七爷好兴致，怎么想到来潼市了？” 看他这副悠闲悠闲的模样，程蓦然也能猜得出来，肯定是戚老爷子撂了话要还他自由。 戚梓曰不答，径自在他面前的茶几桌面上坐着，痞里痞气的欠揍样，双手一扬，深绿色大衣便往后撩了撩，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我今天来，可是特意给你送消息的，顺便告诉你一声，从今天起，我就要住在这里了。” 宜园那么大，他也不怕找不到容身居所，从老头家出来，他可是身无分文，想着他也是够意思，在这样落魄的条件下，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程蓦然，合该收留他。 “住这？” 突然出现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在他家搭窝，这又是什么道理？戚梓曰平时是随便惯了，可也没有到这么随意的地步，程蓦然稍微凝了凝神，声音低了好几调，严肃问，“梓曰，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不是说了给你送消息，我能出什么事？”戚梓曰暂时还不想说，不想告诉程蓦然，他是被戚老爷子赶出家门，这么丢人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让人知道。 “乔锦珂，还是找不到？” 程蓦然了解戚梓曰，就像戚梓曰了解程蓦然，知道这个时候，戚梓曰突然来到这里，不会无缘无故。 笑容灿烂的脸上，瞬间蒙了一层冰霜，戚梓曰是讨厌极了程蓦然这派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作风，不过也挺好，算他们扯平了，因为接下来他要说的事，也能让程蓦然感到不痛快。 “乔锦珂那丫头找不到是我的常态，但我有一个从南域得到的消息，是关于楚家的，我想，你肯定觉得有兴趣。”戚梓曰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幻，又换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魏恕已经默默退下了，他有眼力见，这样的时候，无论是程蓦然还是戚梓曰，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还是先溜为妙。 程蓦然不动声色，定定在沙发上坐着，空旷的客厅，显得尤为诡异的安静，好半天，他看着戚梓曰好整以暇的笑容，才憋出一句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着，没功夫陪你打太极。” “呐呐呐，抓到了吧。”戚梓曰幸灾乐祸指着程蓦然全然黑沉的俊脸嘲笑，“天底下，也就只有白若薇的事，能让你有这样的表情。” 某人恼羞成怒，一个烟缸砸过去，戚梓曰偏头一躲，“哗啦”摔成碎玻璃渣子，额角一滴冷汗划过，知道是他的玩笑开大了，悻悻然耸了耸肩膀，陪着笑脸解释，“兄弟，别太较真，大家这么久没见面，我说几句玩笑调和调和气氛。” 愈发沉郁的脸色，看起来已经是要发火的征兆，戚梓曰说的没错，但凡是扯上白若薇的事，程蓦然就会变得不像他自己，不过也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大，才导致他没有及时知道若薇的消息，倒是远在天南地北的戚梓曰先得到消息。 “楚家出什么事了？”程蓦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以他的经验，白若薇现在对于南域楚家，还仅仅是个外人，这样贸然出现，很难不掀起一场风波，原以为他们自己人可以处理好，但现在看来也是够呛了。 连戚梓曰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能知道的事，想来也不是什么秘密，程蓦然忽然有些担心若薇，怕她在楚家遇到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听过南域的虞山吧？听说那里曾经是楚家收养的那位义子的姑丈，但现在也是一片狼藉，似乎是他们有意要利用若薇的身份，达到一些目的，具体的，你要自己去查。”戚梓曰没再开玩笑，瞧着程蓦然的脸色也知道他是较了真的。 “好，谢了。”程蓦然颔首，道了声谢算作回应，其实戚梓曰原本也可以不说出来，明天，又或者是到了晚上，程蓦然肯定也能收到消息。 戚梓曰摆摆手，满不在乎，“客气，应该的。” “你确定要住这里？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告诉我这里，然后让我收留你？”程蓦然只觉得脑仁疼，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我无家可归，乔锦珂下落不明，老头子也因为家里的事看我不爽，作为兄弟，你可不能过河拆桥，毕竟我告诉了你一件这么重要的事。”戚梓曰说的理直气壮，半点没有不好意思。 程蓦然一手搭着右边大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啧……你想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到时候戚老若是来找人，我可不会留你。” “你，算你狠，不留就不留。”戚梓曰恨恨答应，跟程蓦然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斗，他就没赢过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给我一个解释 夜色漫漫，程蓦然独自坐在房间里，深色沙发衬得他整个人都是黑暗幽冷的，若薇不在这里，对程蓦然而言是很致命的，可放走若薇的人，也是他自己，没什么好后悔的。 “哥，既然那么想她，给她打个电话听听声音也好。” 秦艽没敲门，端了杯刚泡好的咖啡径自走进来，这些天以来，程蓦然白天俨然就是个工作狂，一到了像现在这样的夜晚，比谁都要孤寂可怜，有时候，秦艽都恨不得去南域把白若薇抓回来。 程蓦然低声轻呵，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她在南域很安全，等这里的事情解决，再把她接回来也不迟。” 秦艽默然叹息，也不知道该对程蓦然说什么才好，他这个哥哥，是太爱若薇了，一点苦都不想让她担。 将咖啡放到他面前的桌上，热腾腾的咖啡香直沁鼻间，还没喝就已经精神了不少。 “这里的事，说到底根本不关哥你什么事，难道你就那么害怕简晨烨的威胁？就算若薇知道了也没什么，我想若薇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他说，“秦艽，说实话我真的介意，如果可以，我希望那八年一直守护在若薇身边的人是我，可没有如果，简晨烨在若薇心里，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现在她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可是哥……” “别说了，下去查一查今天戚梓曰带来的消息是不是属实，还有，派到南域跟在若薇身边的人为什么没有察觉？”程蓦然语气一沉，轻声呵斥。 原本无论如何也是他这里知道消息来源会比较快的，没道理会被戚梓曰捷足先登。 秦艽还在为他们找理由，“兴许是因为七爷那里离南域比较近，哥，我们离得那么远，消息来源慢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与其有这时间给你的人开脱，不如趁现在想一想，该怎么弥补，难道你要我每次都从别人那里知道若薇的消息吗？”程蓦然紧捏着刺痛的眉心，端起面前还滚烫着的咖啡猛喝一口，喉头瞬间划过一丝轻微的灼烧感，才算好多了。 秦艽见程蓦然这般，不好再多言，默默颔首退了出去，程蓦然最不喜的就是明明做错事情，不从自身找原因，还把责任怪在别人身上，他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南域， 从虞山返回的路上，楚慈全程沉默，若薇手撑着车窗，偏头看向窗外，楚慈不开口，她自然不会先说话。 一路上两个人默默无言，直到远远便能看见“楚门”的牌匾，楚慈才熄火，停了车。 若薇也配合地转头，一双晶亮星眸凉凉看他，不施粉黛的脸，在黄昏的夕阳光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映得楚慈有些晃神。 “若薇，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楚慈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的尽是一种苍凉的无奈。 若薇瞳孔微微收缩，撑在车窗的手缩回，规矩放在大腿上，脸色未变，却也能看得出微勾起的嘴角，带着一抹轻蔑，“可笑，楚慈，刚刚董姨在也就算了，我给足你面子，现在车里只有你我两个人，要解释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是，是我。我该给你一个解释。” 楚慈的卑微，与远处楚门的庄严肃穆形成鲜明对比，若薇不难猜出他此刻的想法，但现在，若薇觉得自己最需要的，是他楚慈的解释。 “我在听。” 楚慈沉默的有些久，若薇等不及，表情颇为不耐烦，这一天来，她憋足了气，也给足了楚慈面子，如果今日没有听到一个在她接受范围的解释，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若薇的提示，让楚慈不安，攥紧的拳头将这样的情绪表现得酣畅淋漓，“若薇，我的解释很简单，就跟你今天在虞山看到的那样，那是生我的地方，现在变成楚家内部夺权的牺牲品，我利用你是真，想得到你的帮助也是真的，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好说的。” “就这样？”若薇脸上闪过一瞬的错愕。 楚慈点头，“就这样。” “呵呵……”若薇冷笑，僵直身子，努力压抑住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想发火，“楚慈，你还欠我一个道歉，我多无辜，就这么被你赶鸭子上架，被你当猴耍，也被你逼着，去面对一些我根本不需要面对的窘境。” 她现在气愤地恨不得掐死楚慈，这个男人实在可恶至极，可只要一想到，刚才他看着自己，那双忐忑不安，又带着丝丝期待，那湿漉漉的眸子，若薇认怂叹息，没办法，谁让她心软呢。 “对不起，是我的错。”楚慈从善如流，虽然语气听起来根本不觉自己错了。 “你！”若薇一时气结，也真是不知说什么了，气都气糊涂了。 刚好这时候楚门门口守门的护卫远远认出来楚慈的车，跑过来敲车门，毕竟楚慈这样停在门口不进去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他又是楚门门主的义子，身份非同小可，自然受人瞩目。 “少门主，您没事吧？” 若薇板着张脸，表情还是刚刚生气的模样，看起来委实冷漠至极，也难怪站在车外的守卫会莫名提心。 “没事。”楚慈摇头，接着又指了指旁边副驾驶座的若薇，“这位是门主的外甥女。” “小小姐您好。”守卫脸色瞬间苍白，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吓，心中苦涩。 “嗯。”若薇只微微颔首，当作回应，压根没心思去理会旁的，楚慈对她的态度，还有刚才三言两语的解释，导致她现在情绪烦躁，尤其不爽，火炮桶一样，谁点谁着。 “义父在里面吗？”楚慈像是不觉得气氛有什么尴尬，径自向他发问。 “在，门主和顾先生都在。”守卫答。 楚慈转过脸看着若薇，“我们就在这里下车，我带你熟悉熟悉楚门的环境。” “什么！？”若薇怀疑自己听错了，刚从虞山回来，怎么又要熟悉楚门环境了，楚慈真的不先好好解释，让她消化虞山看到的事再做打算吗？ 第二百三十章 自身难保 “还是你想我开车进去？以后再带你熟悉这里？”楚慈完全不理会若薇情绪的转变，自顾自发问。 若薇真是放弃了，声音软软的，有气无力道，“随便吧，你怎么安排都行。” “那就以后再说，义父和顾叔叔在等你。”楚慈心里不会不明白，而是他根本不能理会，让若薇去虞山，已经是触了楚耀棠的底线。 楚耀棠是什么样的人，恐怕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表面上看起来严肃，在若薇面前，又时常是慈父的做派，可一旦狠起来，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所以才会有了现在他一从虞山回来，立马带若薇来见楚耀棠，因为知道，义父必定已经提前知晓。 …… “一会他们来了，你打算如何？”顾槐边喝茶边问道，这上好的碧螺春可是难得一品的好茶，况且做错事的又不是他的人，自然没有楚耀棠的坐立难安。 楚耀棠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天，脸色气得黑红，“那混小子，我就知道，他跟着劝若薇回南域就憋什么好，原来是想着这件事，竟然敢自作主张把若薇带去虞山，我看他是找死。” 顾槐温声温气，“我说你行了，年纪一大把，火气不要太旺，当心你的血压，那孩子是你一手教出来的，若非被逼急了，又岂会兵行险招，有话好好说。” 话音落，门口的守卫一路小跑着进来汇报，“门主，少门主和小小姐到了，现在正从大门进来。” “哼，他还敢回来。”楚耀棠冷哼一声。 顾槐面露欣赏之色，“我觉得挺好，楚慈他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想来跟你赔罪的，一会若薇也在，你不好这么板着脸，她初来乍到，别吓到了。” 顾槐真是佩服自己的忍耐力，看楚耀棠气得脸色都变成黑红的，竟然还能这样慢条斯理地调和。 “楚慈那孩子，平时看起来，对我恭恭敬敬的，其实心里想法多了去了，什么都是表面的温顺，都是假把式。”楚耀棠还在气头上，不可能听的进顾槐的劝解。 楚慈领着若薇转弯就要进客厅时，碰巧就听见楚耀棠那句“都是假把式”，冷沉的脸色颓然一黯，令人看着很是伤神。 若薇自然也是听见的，也知道自家舅舅说的是谁，下意识抬头看向楚慈，正巧撞见他撇过头时那一抹黯淡，心里不免有些酸涩，其实很多时候，他也是不得已的吧？ 可要说就这样消气可不是她白若薇的性子，出言调侃才是正解，“楚慈哥，舅舅在骂你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你偷偷带我去虞山的事。” “嗯，也许吧。”楚慈应的极冷淡，先若薇一步走进去。 “嘿，这都是什么人啊。”若薇又气又急，气急败坏跟着进去。 楚门的客厅，没有潼市楚家富丽堂皇，也没有本家的冷清，感觉上倒是更多了一股子人味，装修上相较那两座房子更能让若薇接受，偏向简单大气的风格，主基调是黑白，简简单单，又不失大气磅礴之意，。 如果沙发上没有坐着脸色阴沉的舅舅就好了，若薇在心里苦闷地想着，虽然这其实好像不关她什么事，要去虞山的人又不是她。 “义父，顾叔。”楚慈已在楚耀棠面前站定，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倒也是悲壮得很。 楚耀棠冷冷瞥了他一眼没理，转头向若薇招了招手，语气是带着笑的，“若薇，过来舅舅这里。” “哦，来了。”若薇快步走过去，在楚耀棠沙发旁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楚慈，这样的他，好像挺可怜的。 “若薇，今天在楚氏祠堂匆匆见了一面，你好吗？”顾槐是故意将话题转到白若薇那里，楚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了解楚耀棠，知道忤逆楚门门主会有怎样的后果，却希望可以替楚慈说情，这孩子，从小到大承受的，足够多了。 若薇如此聪慧，不会不理解顾槐的想法，“顾叔，我很好，能吃能睡的，今天还和楚慈哥一起去了个好地方呢。” 她可以理解顾槐对楚慈的维护之意，却不能按照顾槐的意愿做，楚慈的事她帮不了，也不想帮，知道做了会有怎样的结果他还是做了。 这次的利用，在若薇心里的影响其实挺大的，起码她不可能做到像刚开始那样，对楚慈事无巨细的信任。 对于若薇的火上浇油，楚慈也只有在心里暗暗苦笑，是他咎由自取不是吗？明知道义父的逆鳞是什么，底线是什么，却还是要去触，去碰，不是自讨苦吃吗？ “若薇告诉舅舅，楚慈带你去哪了？”楚耀棠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 若薇莫名抖了一下，下意识还是选择对楚慈的维护，“舅舅，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楚慈哥没带我去哪，我就是饿了，他带我去吃饭来着。” 一面回答着楚耀棠的问话，一面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白莲花，说一套做一套的，岂非小人之心了。 楚慈倒是有些错愕，没料到这种时候若薇竟然还能为自己辩解，一时间怔住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说谎，你刚刚还说楚慈带你去了个好地方，怎么转头就有别的说辞了？若薇，你说实话，舅舅不会怪你的。”楚耀棠说着不忘拿眼瞟着楚慈。 若薇伸手覆着楚耀棠的手背，故作轻松，“真的没去哪，舅舅，我没有必要骗您啊。” 楚耀棠将手抽回，对着楚慈便是一脚，“砰”地一声，楚慈应声跪在地上，“你自己说说，你带若薇去哪了。” “义父，是我做错事了，我愿受一切惩罚，但请您务必让若薇成为您的接班人。”因为只有这样，虞山才有救，这是楚慈最后的坚持，难过也好，痛苦也罢，都没有关系，只要想到虞山那些至今还住在棚区的茶农，便觉一切都值得。 “你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着这件事，楚慈，我白养你了是吧？回南域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你现在能耐了，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吗？”楚耀棠字字如刃，劈头盖脸砸在楚慈身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 固执的楚慈 楚慈惨白着脸，就连若薇瞧着都有些心酸，楚耀棠咄咄逼人，几句话就让楚慈不敢言语，她本该幸灾乐祸的，可此刻，心口堵得慌，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楚慈不敢，义父收养之恩，恩同再造，孩儿昼夜不敢忘怀。”楚慈红了眼眶。 一身黑暗气息尽褪，只余下脆弱，此时的他，不是那个在南域呼风唤雨的楚家大少爷，只是一个，乞求舅舅施以怜悯的孩子，既卑微又可怜。 “既然不敢忘，为什么还要带若薇去那个地方？你知不知道，明天过后，南域将会有多少人知道虞山的事？你糊涂啊。” 楚耀棠恨铁不成钢，愤愤站起身，还嫌不解气，扬手猛地扇向楚慈的右脸，“啪”的一声，在空旷的客厅很是响亮，也响在在场每个人心口。 能看到今晚这样场面的，都是楚门的心腹，顾槐是一个，童麟也是一个，其余的都是日以继夜守在楚门的护卫，都是些至死保护楚门的人。 而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楚耀棠这么对待楚慈，以一种绝对的凌厉，还有狠辣不留情，难道就因为，他把白若薇带去了虞山？ “门主，属下愿一同受罚，明知道少爷做这件事会有怎样的处境却不去阻止，属下的错怕是更重。”童麟毫不犹豫跪了下来，他跟在楚慈身边多年，对他而言，楚慈早已不仅仅是他主子那么简单。 有多少次，因为楚慈他才可以死里逃生，又有多少次，因为他的失误，导致楚门受牵连，这些楚慈都帮他扛下来了，甚至白若薇与门主相认之后，他还妄图对若薇下手，这件事，除了楚慈无人知晓。 “很好，想不到你还挺忠心，既然你想代他受过，那我不妨成全你，楚门有楚门的规矩，该怎么做，自己去刑堂领罚。”楚耀棠毫不客气下命令。 “属下明白。”虽是受过，童麟却表现出一丝痛快的感觉终于有一次，他对楚慈是有用的了。 楚慈默然不语，童麟要这么做，他不会阻止，“义父，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下策，可我等不及了，那天您和严克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他们已经对虞山的茶农有驱逐之意，我不能明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而袖手旁观不去阻止。” “你想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南域不只属于楚家，就连我也无能为力的事，你为何如此坚持？我不是说了吗？我会安排他们往后的生活，会给那些茶农安身之所。”楚耀棠就是不明白，楚慈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够的。”楚慈扬起一抹悲凉的笑，“义父，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如果离开虞山，您保得了他们一时，保不了他们一世，何况虞山是他们的家，我怎么忍心让他们离开这里，我做不到。” 那么嘶声力竭，那么痛苦绝望，若薇作为旁观者都不由心揪成一团，或许楚耀棠不懂得，可她却懂了楚慈的心中所想，虞山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贸然让他们离开，的确能解一时的困局，但是日后呢？ 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楚慈想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换句话说，是想还给他们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这个想法，本没有错，错的是，楚慈天真到想要靠她成为楚门接班人来达成。 如果可以的话，若薇觉得，楚耀棠不可能拒绝，楚慈看得到那些茶农的未来，却不能理解楚耀棠目前的处境，这是最让人难过的。 “是，你大义，你无私，你想用整个楚门来换一座微不足道的虞山是吗？你对得起我这么多年对你的苦心栽培吗？”楚耀棠怒不可遏，他现在觉得此时跪在自己面前的楚慈就是个白痴，一无是处。 若薇见凝重的气氛一触即发，连忙护住楚耀棠，“舅舅，我想楚慈哥不是这个意思，您先坐下来，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是啊，若薇说的没错，耀棠，你们父子俩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倔，楚慈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知道？跟个小孩较什么真。”顾槐在中间游说，当个和事佬，“楚慈，你也消停点，别再说让你义父生气的话了。” 不过这也要他领情才行，楚慈一脸固执跪着，就是不认错，“顾叔，我没做错，我也不可能认错，我坚持自己的想法，如果义父不能理解，我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眼前的困境，哪怕义父将我赶出楚家，我也必须做。” “楚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舅舅还没说话呢，你这么咄咄逼人给谁看，是，你要为虞山的茶农着想，你很伟大，可楚家，还有靠楚家活着的那些人的命，就不是命，就不需要顾及吗？你太自私了。” 若薇这番话，是想了很久的结果，她知道楚慈之所以执迷不悟，是因为执念太深，虞山之于他的情感是特别的，不可分割的，这份心思让他完全顾不上其他。 终于，若薇的话，让楚慈瘫软在地，是了，若薇说的没错，义父说的也没错，虞山的茶农跟那些要靠楚家，楚门存活的人来说，确实微不足道，但那是他的家，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要是他连区区虞山都护不了，他以后还能做什么？ “舅舅，顾叔，你们能不能先回避，让我来劝劝楚慈哥吧，相信我，我有我的方法，他会听的。” 若薇看着此时的楚慈，就想到当初的自己，一样的彷徨，一样的无助，庆幸那个时候，有个程蓦然出现，可是楚慈呢？楚慈他什么都没有。 “若薇，你听舅舅的，不能因为楚慈心软，虞山现在已经是横在楚家和南域之间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会引爆，救了虞山茶农，楚家自身难保。” 走之前，厉害关系要向若薇说明清楚，这种时候，楚耀棠懂的，是最容易妇人之仁的时候，他把若薇接回南域，可不是为了要让她当虞山救世主的。 “我知道了舅舅，我会自己思量。”若薇应声，但她心里又是不一样的想法，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同虞山一样重要 “若薇这样的我，很可笑对吗？” 楚慈干脆转个身，背靠着沙发边沿，左腿屈着，手搭在膝盖上，随意得让人心酸。 若薇不住地摇头，“没有，楚慈哥，我没有这么想。” “你说我欠你一声道歉，但只有我知道，我一直欠你们楚家的，现在恐怕是还不清了。”楚慈的声音里满是自嘲，似乎已经料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若薇侧着身子，看着他的脸，鼻子泛酸，好像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她是很生气，楚慈利用了她的信任和不忍心，可就在刚刚，面对舅舅的震怒，楚慈的瑟缩让若薇看出了人性的另一面。 纵使楚慈已经在楚家生活了整整二十年，可面对那样的楚耀棠，还是不自觉感到害怕，甚至是恐慌，他拼命让自己去融入这个家族，也许还会在心里自我安慰，他就是这个家里的一员。 然而刚才舅舅的行为，大概令楚慈好不容易才建设的心里防线，土崩瓦解了吧？ “楚慈，你知道吗？其实我有见过你，不是在白家门口，是很早以前。”若薇试图用过往的事，安慰楚慈，给他一些过渡的时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可你给我的感觉那么熟悉，就好像是一直存在我生活里的人。” “是吗？”楚慈不以为然，或许在他心里压根没把若薇的话当回事。 若薇自顾自说着，即使楚慈兴趣缺缺，“不仅在我回紫菀山那条路，还有学校，还有打工的地方，我都曾经，见到过你的身影，楚慈，你以前，有没有觉得，我是个累赘，是个麻烦精？” 她也是在童麟那里知道的，原来这么多年，楚慈一直都在她的身边默默守护，从不为人所知，这份守护，在经历年代洗礼，习惯成自然，让她熟悉了楚慈的气息，才至于这么久以来，从来不曾觉察。 楚慈轻呵一声，笑声悦耳，“刚开始是有点，我不能理解义父的做法，明知道你的存在会让我产生危机感，为什么还要让我来守护你，这不是给你埋下一个隐患吗？” “那么后来呢？” “后来啊，我就想，为什么身为白家幺女的你，会过得连我这个楚家义子还不如？可你看起来很开心，很无忧无虑，像是不曾因为这些烦恼过一般，我大概能明白义父这样做的理由。”楚慈声音低沉缓慢，像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 惹得若薇浅笑出声，“那我这算不算是某种程度上，给了你安慰？也让自己少了一个威胁。” 若薇有点佩服自己，这么沉闷悲凉的气氛，都能让她弄得这样轻松愉快，岔开话题，只能治标，并不治本，若薇也并没有想要真的让楚慈放弃他的想法。 “也许是这样从那时候开始，我对你的感觉，就变得不一样了，若薇，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保护你的事，没有做好，现在又因为自己的私心想要利用你，可在我心里，你同虞山一样重要。” 那一刻，火花四溅，若薇从楚慈的眼里，看见了宏伟山川，也浩瀚星海，纯净得让她轻易相信这人世间的美好，她相信楚慈说得是真的，因为她也是真的，把楚慈当成她的哥哥。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若薇从来不会吝啬她的道歉，该说什么或者不该说什么，楚慈的利用，固然让她无法接受，可细想起来，难道她就没错吗？ 楚慈还是摇头，“若薇，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我不想得到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你不用劝我，因为虞山的事，是我的处心积虑，也是我心中，最不能碰的疤痕，一旦揭开，覆水难收。” “那现在，算不算是你自己把这个伤疤给揭开了？”若薇问得很认真，她很想知道楚慈的想法，甚至想跟他统一战线，与舅舅为敌。 可终究明白，这么做是不对的，无论她还是楚慈，都不可能。 …… 那晚的交谈，到底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若薇的不忍心，和楚慈的固执己见，已经说明了这最后的结果，楚耀棠也早就料到。 不过若薇没有完全一边倒为楚慈开脱，这一点还是出乎楚耀棠的意料，因为在他看来，楚慈这个哥哥的分量，可比他作为舅舅要重多了。 在南域的日子，似乎比在潼市时要过得更快，如果没有虞山那件事的话，若薇在这里过得可算得上十分称心如意，日子恣意又美好，没有从前的烦恼，那些乌糟事好像到现在，全都不存在一般。 她已经很少会想起白家的生活，白家的那些人，又或许是，她把曾经的那些伤痛，全数掩藏起来，这里没有旧人，自然不会有人提起，她也假装，就这么忘记了吧。 唯有一件，是若薇说服不了自己的，也是她来到南域将近三个月的日子里来，唯一耿耿于怀至今的，就是程蓦然。 与白家相似，她在楚家本家也发现一处隐秘不为人所知的地方，三楼阁楼后面的阳台，是个长满爬山虎的地方。 若薇在这里，能快速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可那颗因为程蓦然，乱了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手心里，冰凉的紫水晶被握出了温度，若薇眼角些微湿润着，只有在这里，她才觉得是安全的，可以肆无忌惮，不被人察觉地思念一个人。 她终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心，即使程蓦然做了那样的事，一次一次欺骗她，心还是不受控制会想起他，还有和他的那些过往片段，都让若薇难以割舍，心碎成疾。 “程蓦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那么……她都已经这么思念程蓦然，他会不会有一点点的感觉？若薇甚至觉得，如果这一刻，程蓦然出现在她眼前，她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什么都可以原谅了。 楚家就像一个巨大而空洞的城堡，她就是那个被囚禁在城堡里的人，不得进，不得出。 第二百三十三章 憋着坏 “若薇……” 梦中惊醒，被子应声落地，程蓦然捂着发涨的脑袋，惊觉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一场，白若薇，此刻在南域，并且接下来的日子，会一直在。 程蓦然弯腰拾起掉落的被子，满脸的神伤与自嘲，是他自己要让若薇离开，可真的离开了，却是日思夜想，思念成疾，都快成一种病态了。 “少主，您做噩梦了？”魏恕从暗处走出来，三个月来，程蓦然几乎不曾有过熟睡的时候，即使睡熟了，也会很快从噩梦中惊醒。 没有人敢去询问程蓦然梦里有什么，又是什么能让他这么拿不起放不下，其实也不用刻意去问，每个人心里都如明镜似的，不问，也知道答案。 “是噩梦吗？”程蓦然喃喃自语，模样甚是可怜，懵懵懂懂的，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魏恕不敢轻易开口说些什么，问得很试探，“少主，需不需要给您泡杯茶？”纵然是梦，也是日有所思。 “嗯。” 程蓦然将自己完全圈在单人沙发，这些天都不曾睡过床，是不敢睡还是睡不着，已经无从分辨，没有白若薇的日子，痛不欲生是必然。 头越来越疼，如同十多只蛐蛐一同在脑子里鸣叫，烦人得很，程蓦然微微蠕动唇瓣，手掌用力摩擦额头，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磕”一声，茶杯放在桌上，魏恕悄无声息站在他身侧，语气是浓浓的担忧，“少主，您脸色很难看，要不然还是让茗少给您配些安神药吧。” 白天超额度的工作，夜晚一次次醒来的折磨，即使那样刻意，程蓦然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憔悴，惨白，这些他们都是看得见的，却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劝阻。 一杯温茶喝下来，好受了些，程蓦然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仰躺着，薄薄的毛毯搭在腰间，眸子半睁半闭，“魏恕，不要试图做些什么，否则我绝不轻饶。” 知道这些做下属的是关心，可程蓦然需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也不希望他们去做无用的事。 “属下知道，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您多睡一会吧。” 在程蓦然重重警告之下，魏恕表面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不过暗地里怎么做，现在的程蓦然，是没那个精力去理会了。 说起来，这就要算程蓦然这个做主子的不懂事，每每涉及白若薇，就把自己变成这么狼狈惨兮兮的样子，好像没有了白若薇，他程蓦然的世界就天塌地陷，再也转不起来了。 “安神茶喝了？蓦然没觉出什么不对劲吧？”丁茗一见魏恕从程蓦然房间里出来，连忙冲上去追问，又不敢太大声，怕吵醒好不容易沉睡的男人。 “喝完了，少主大概是累极了，没觉出不对。”魏恕满脸愁色，刚才那杯茶，是丁茗亲自调配的安神茶，难道以后，少主都需要靠着安神茶度日了吗？ 丁茗恨恨的，对程蓦然这样的做法，深为不齿，“这算什么？不就是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半死不活的样，真是恨不得让他就这么折磨死自己算了。” “茗少，若连您都这么说，那我家少主可就真没救了，您可不能眼看着不管。”魏恕哀求道。 “他就是被你们这些做属下的惯的这么矫情，那杯安神茶下肚，够他睡个两天了，我是上辈子欠了他，也欠了你们，一刻也不让我消停。” 丁茗真是被气得没脾气了，这阵子，三天两头的被拉来救命，程蓦然不肯睡觉，整个人迅速瘦了一大圈，精神恍惚的，想想还是有些让人后怕的。 “我们也不想啊，可少主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不是能劝的主。”魏恕苦着脸，比起三天两头往这里跑的丁茗，他们这些日夜守着程蓦然的人才最难过吧。 “这个简单，就怕你们不敢做。”丁茗一脸贼兮兮的，还不忘将旁边隔岸观火的秦艽和康铎拖下去，“我有个办法，不但能让蓦然恢复生气，还能令他和白若薇，和好如初。” “什么？什么？” 都说八卦的时候，人是最默契的，而且不分男女，该八的卦绝对不含糊，这句话一点没说错。 “就是等里面那大哥醒来，你们随便寻个由头，让他去南域，见一见日思夜想的宝贝疙瘩，兴许这时候，若薇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丁茗笑得有些猥琐。 但不可否认的，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虽然有可能会因此受到什么惨烈的惩罚，但如果再这样下去，程蓦然整个人就废了。 “这样能行吗？”魏恕是三个人之中最怂的那个，毕竟一个是程蓦然的弟弟，一个是兄弟，和他这样的小弟，是完全不能比的，到时候东窗事发，第一个被挡箭牌的人可是他。 “管他行不行，做了再说。”康铎板上钉钉，他也是受够了程蓦然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康铎说的对，反正我哥都那样了，做不做没什么差别，我们这也算善意的谎言，哥他应该能理解的。”秦艽说的很心虚，程蓦然那脾气，能理解就怪了。 说完，四个人很有默契地抬头看了眼程蓦然紧闭的房门，转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打了个寒颤，丁茗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搓了搓手臂，“我怎么感觉有股凉飕飕，阴森森的风吹过来？” “废话，这主意是你想的，蓦然要是兴师问罪，你是首当其冲，丁茗，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可别把我供出来，供出来就绝交。” 康铎没什么气势的威胁，他也会怕，这事非同小可，程蓦然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才把白若薇送走，他们这一闹，肯定又得出各种幺蛾子。 丁茗指着自己的鼻子瞠目结舌，抗议道，“为什么是我？要扛大家一起扛，这么做不公平。” 康铎拍拍他的肩膀，“丁茗啊，你是个医生，医生的天职是什么，救死扶伤，蓦然他这么可怜，你就当是，救他一命，反正不会死人，大不了就脱层皮，没什么的。” “就是，祝你好运，丁医生。”秦艽煞有其事地附和，而魏恕知道自己不够资格说话，早趁机溜了，徒留满脸悲愤的丁茗，打落牙齿和血吞，谁让这主意是他想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只是需要理由 “说，谁干的？” 程蓦然最近就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吃的东西被人下了药，有时候莫名其妙一睡就是一整天，还不带醒的那种。 魏恕，丁茗，秦艽排排站，还有沙发另一边坐着，幸灾乐祸的戚梓曰，这家伙最近就不是一般的悠闲，想也知道这么无聊又没恶趣味的事，不可能出自他老人家的手。 而康铎，公司的事就够他折腾的，更不可能有余力做这些，剩下的可能就是面前这三个人了。 他们摇头摇得欢快，咬定主意打死不认，反正没证据，只是心跳的越来越快，后背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这种精神折磨才是最可怕的。 “魏恕，你说，这事你有没有份参与？”程蓦然将目标对准最没有靠山的魏恕。 魏恕苦着脸，“少主，属下……属下不知……” “你若是不知道，就自请去宜园门口跪上十二小时，到时候可能就知道了吧？”程蓦然脸上冷笑连连，他最恨被人当愚弄，这些人竟敢挑战他的底线。 “是茗少，是茗少让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魏恕一口气说出来，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把锅甩给最边边的丁茗。 他其实是最无辜的，明明要求给程蓦然喝安神茶的人不是他，怎么最后背锅的人是他？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是啊，就是丁茗，哥，我都让他别这么做了，可丁茗偏不听，不关我们的事，都是他干的。”秦艽嫌事闹得不够大，火上浇油的说。 “喂喂喂，你们这么说太缺德了吧？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了？”丁茗一脸气愤，这帮人忒缺德了，一肚子坏水。 “行了，你们三个，都给我悠着点，这件事适可而止，我没那闲工夫理会你们，再有下次，一律按程家规矩处置。” “知道了。” 见他们一溜烟跑走，程蓦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满脸无可奈何，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些人竟然会这么闹腾。 “蓦然，你这又是何必，他们也是关心你，这段时间，你过得确实伤神。”戚梓曰就连关心的话，也是玩世不恭的。 程蓦然翘着二郎腿，一副无所事事的悠闲样，熟悉他的人是可以感觉得出来此时的程蓦然有多么焦虑。 “你与其在这里担心我，不如想想怎么尽快把你那位离家出走多时的夫人找回来。” 一句话，就能让戚梓曰气得跳脚，后悔他刚才那一句多嘴，“行，就当我没说，程蓦然你丫的就当我是嘴贱才会多嘴关心你。” 程蓦然摸摸鼻子，觉得有些无辜，他也没说什么吧，不就是，戳了一下戚梓曰的伤疤，他们互戳互的伤疤，可是习惯了的，“打算什么时候从我这里搬走？不知道的人以为我们感情多好，你一住就是一个月。” “我乐意，在你这里安全，老头子的人不敢轻易进来打扰。”戚梓曰说得一脸骄傲，就好像他不是当事人似的。 程蓦然最受不了就是他这样不要脸的样子，张嘴就要开口回击，余光瞥见魏恕一脸惊慌失措闯进来，“少主，出事了。” “怎么回事？”程蓦然原本带笑的表情微凝，语气变得严肃。 魏恕气喘吁吁，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南域……南域好像出事了，我们派去的人说，若薇小姐，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 这下子，程蓦然别说沉住气了，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起来，“说清楚，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我派了那么多人去南域，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这有点不太可能，不怪程蓦然有所怀疑，跟着若薇去南域的，都是程家的精锐，身手是个个了得，不说绝对能保证若薇的安全，起码也是多一重保障，现在魏恕竟然说，他的那些精锐，全都相当于无用的，这让程蓦然如何相信。 魏恕心里一慌，眼神也不免多了几分闪烁，“属下……属下也不太清楚，可我们的人确实找不到若薇小姐，也不敢贸然去联系楚家人，就怕被他们知道，让若薇小姐去南域是您的缓兵之计。” 戚梓曰抚着圆润的下巴，这些天在宜园养的好，他都胖了不少，眼尾的狡黠，藏都藏不住，“蓦然，我觉得魏恕说的有道理，毕竟你是悄悄派人去的南域，不好让楚家人知晓太多。” 魏恕感激地看了眼戚梓曰，怎么看起来，这位嬉皮笑脸的戚爷像是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把戏，故意配合的。 果然他这么一说，程蓦然就完全能接受了，认同地点头，“这倒也是。” “那……少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魏恕问得极其小心，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程蓦然就会察觉不对劲。 程蓦然沉默了，其实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去辨别白若薇是不是真的失去行踪，可他私心觉得，这或许是天意，是老天爷，故意要制造一次让他们见面的机会，既然这样，那他好像不好辜负了天意吧。 “魏恕，准备一下，我们去南域。” 就当是给自己一次见面的借口，一次见她的理由，有时候，是需要这样的勇气的吧，程蓦然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戚梓曰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这么蹩脚的理由，也亏他能自己说服自己，不过……想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明明乔锦珂那封信，说得清清楚楚，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因为她会掐灭所有相见的念头，也会阻止所有他们能够见面的机会。 魏恕忙不迭应声，“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发展，惊喜之余还是多少会有些心虚，毕竟这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大boss，就这么把程蓦然骗去南域，万一见了面，发现其实根本没有那回事，那他会不会脱层皮？ 程蓦然脸上藏不住的喜悦，早应该这么做了，不是猜不出底下人的心思，而是他也需要做这种事的勇气，以及契机，“梓曰，我突然有点理解你那时的心情了。”那么不顾一切，只是为了要见她一面。 第二百三十五章 畏惧他 “为……为什么连魏恕都可以跟你去南域，我就不能去？这不公平。” 秦艽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对于程蓦然的选择感到不满，凭什么魏恕作为下属都可以跟着去，他就不行。 程蓦然临上飞机，语带惋惜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简氏集团的董事局会议，还需要你守着，万一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挡了简晨烨的路，你也好及时处理对不对？” 靠，合着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利用价值，秦艽还想再反驳些什么，可程蓦然已经不给他这样的机会，转身很是无情地走进直升机，并且很是及时地关上舱门，不给秦艽任何申诉的机会。 魏恕与丁茗坐在程蓦然后排，全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对于他们兄弟俩的谈话，不用猜也知道是秦艽落败而归，跟程蓦然争执，就没有输过的。 “少主，我们这样不管秦哥真的好吗？”魏恕于心不忍，就把他一个人留在宜园守门，看起来未免太过荒凉。 程蓦然眼皮不抬一下，凉凉问道，“趁飞机还没起飞，你要不要下去换他？” “不了，不了，我看秦哥一个人也挺好的，应该不缺我给他打下手，少主好意属下心领了。” 魏恕连连摆手，生怕晚了就被程蓦然给踢下去，开玩笑，跟着少主，比在宜园困着好太多了，虽然说到了南域知道若薇小姐平安无事，他和丁茗可能会死得很惨。 秦艽眼看着载着程蓦然的直升机飞走，转身一路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他早就习惯了被程蓦然这么对待，反正他一个人在宜园，也算是乐得清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 “大少爷，宜园那边传来消息，程家少主似乎离开了潼市。”秦羽门都来不及敲便闯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尽是惊慌失措。 简晨烨脸色未变，只有微微收缩的瞳孔，才能看得出他有一丝丝的紧张感，“知道他去哪里吗？” 秦羽摇头，瞥了眼简晨烨书桌上放着的那张宣纸，纸上的书法，俨然是“白若薇”三个大字，他装作没看见，心却暗暗沉下去，“不知道，宜园那边瞒得很死，不过程少主将他弟弟秦少留下来，说是为了明天的简氏集团的董事局会议。” 简晨烨将毛笔放回笔榻，长长吁了一口气，幽深如墨的眼眸，透出一抹凉薄，“这样也好，程蓦然不在，很多事，我用不着瞒着。” “您是说，那位秦少，不足为虑？”秦羽适时给简晨烨递了块手帕给他擦手。 简晨烨堪堪接过，表情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约是吧，程蓦然向来敏感多疑，即使有些事，我还没来得及做，他也能先我想到，这种人往往是最恐怖的。” “大少爷看起来很畏惧程少主。”秦羽一语中的。 简晨烨没有反驳，直接承认了，“是，我很怕，我怕他的思想，怕他在暗处布了我想不到的局，设了我防不住的陷阱。” “可他明明那么帮助您，又让您顺利回到简家，您是不是太多虑了？”秦羽不以为然，觉得简晨烨未免有些过于杞人忧天了，如果程蓦然真的那么精于谋划，那又为什么要帮他们？ “秦羽，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程蓦然最擅长的就是迷惑人心，当年是这样，如今更是，我和他，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和谐，再多就失控了……” 即使简晨烨如此设防，可是很多事，原本就不是他能防得住的，也有很多事，从开始，就注定，结局是什么？就好比他和白若薇，只有那几年的缘分，再多的，就没有了。 翌日， 简氏集团五年一次的董事局会议照常召开，五年前的董事局会议，罢免了简晨烨集团副总裁的位子，而现在，简晨烨是以简氏集团未来接班人的身份，来参加这次的会议。 不过与五年前不一样的是，当年他是被罢免的那个人，而今天是他要罢免别人，集团总裁姚天明先生，因为贪污公款，以及将自己公司机密高价出售给别的集团，一桩桩，一件件，也是时候算个清楚了。 “秦二少爷，别来无恙啊。” 远远的，简晨烨便笑容满面地朝着秦艽走过去，秦二少爷这个头衔，听起来更像是一个讽刺，世人皆知他是程家人，可他却换作“秦艽”，姓的是“秦”，这不是讽刺人是什么。 “简家大少爷，好久不见，我记得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坐着轮椅的，没想到短短几月，就已经健步如飞了。”秦艽毫不客气反击，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哪怕是今天简氏的主角，也不可能相让。 这话一出，能很明显地看出简晨烨脸色黑了一大圈，这个男人还真是口齿伶俐，当初站在程蓦然身后不哼不哈的模样，还挺能迷惑人的。 “少爷，秦少，时间差不多了，该进去了。” 秦羽见势不对，连忙打圆场，换作平时的任何场合，他都会帮简晨烨回击，但是今天不行，也不可以，简氏以及简晨烨，毕竟是有求于人的，要是贸贸然的，就得罪了盟友，岂不是愚蠢至极。 简晨烨哼了一声，没理会秦艽，直接就进了会议室，来帮忙的就是朋友，这个面子，他能认，也能给。 秦艽眯着眼睛笑，吊儿郎当地环视了一眼空空旷旷的走廊，还挺森严肃然的，就是不怎么讨他喜欢，耸了耸肩膀，干脆也进了去。 会议室是个近两百平的大空间，除了几位重要的董事，基本就是一些公司的高层，因为在简氏干了大半辈子，简家分给他们一些股份也是理所当然的。 原先这些人，是无论如何都会站在简晨烨那边的，可是这些年，姚天明会来事，他们因此分到不少油水，正所谓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吃进去的东西还想再让他们吐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在简家，简晨烨有简老夫人撑腰，自然可以无往不胜，可这里是公司，商人向来以利益为先，在金钱面前，谁更有权势，谁便有说话的资格。 第二百三十六章 唇枪舌战 简晨烨坐的是离姚天明此时坐着的主位要更右侧的位置，在集团里就相当于是一个行政总监的位子，瞧着他有恃无恐的样子，简晨烨便知晓，他是故意的。 秦艽前脚刚踏进去，已经感觉到了里面不同寻常的气氛，他不动声色，默默走进去，要说扮猪吃老虎，他可是得到了程蓦然的真传。 “晨烨，真不好意思，这八年你都没在简氏，你的位子早就被董事局除名了，刚好今天项总监不在，暂时委屈你坐他的位子吧。”姚天明嘴里说着抱歉，语气却是全然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高傲得不行。 秦艽默默在心里“啧啧”了两声，这人看起来还真是愚蠢至极，简晨烨都敢正大光明回去简家，还不足以说明他如今不同寻常的身份？ 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无知还是真蠢，不过这样也好，少不了他在旁边看这一出好戏。 偌大的会议室，秦艽不出声，还真不太引人注目，就算真有人看见他了，也是认为简晨烨的护卫，谁让他今天跟秦羽穿了同一色系，黑色西服来着。 简晨烨笑不露齿，表情平淡，“无妨，坐哪里都是一样的，姚总不必抱歉，晨烨随意惯了。” “那就好那就好。” 姚天明不无得意地笑着，弓着身子往前，双手交握放在会议桌面上，那张历经酒池肉林洗礼的笑脸上，满是对简晨烨的鄙夷，他觉得自己赢定了，就凭简晨烨，一个毛头小子，还想跟他斗，那是自不量力。 “姚总，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虽说董事局会议五年才开一次，也不要浪费太多时间了吧。”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让姚天明赶紧主持会议，就像是已经迫不及待要把简晨烨赶出简氏一般。 不过这也没什么，简晨烨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似有若无的攻击，还算是委婉了，五年前，他撑着残废的身子，被姚天明强行拉下集团副总的位子时，所承受的那份屈辱，让他至今难以释怀。 “就是啊姚总，大家各自有事要忙，可不像某些人，闲人一个，就算会议开个三年五载也是无妨的。”坐在姚天明右边的，下巴蓄了一小撮胡子的男人率先跟着发难，字字句句，都在暗指隔他两个座位的简晨烨。 “何董说的是，姚总，还请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于董，何董，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姚总毕竟只是代理总裁，而简少爷，他是简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及接班人，要说身份地位，也应该是简少爷更有发言权。” 简晨烨斜对面，头发银白色的老者，一脸严肃，眼眸闪烁着凌厉光芒，这几年，因为姚天明的纵容，董事局弄得是乌烟瘴气，不成体统，他早就想要让简家人归来，重掌大局。 “魏老，难道您觉得，简少爷会比姚总更了解简氏集团吗？他已经离开公司五年之久，算上他出车祸脚受伤的三年，加起来就是八年，八年是可以做很多事的，但绝不包括简少爷回到简氏。” 何董咄咄逼人，他身为简氏集团的元老，本应该站在简晨烨那边，可姚天明手里，握有他大量不为人知的丑事，无论怎样，他都必须站在姚天明那边的。 还有于董事，他一向最是痴迷声色场所，尤其喜欢刚步入社会单纯天真的女大学生，要是这样的事，被公诸于众，那他这个简氏集团第四大股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哼，我这是实事求是，你们不要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忽视整个集团的兴衰，这几年，简氏一直停滞不前，要不是有从前的根基，又怎么可能稳坐潼市龙头老大的位置。” 魏老可以说是看着简氏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公司，一点点壮大到如今的规模，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集团深陷泥潭而熟视无睹。 “所以，魏老是铁了心的，要与我作对，是这个意思吗？”姚天明全然顾不得分寸，他原以为，今日坐在这里的，除了简晨烨，他是赢定了，谁曾想，半路竟然跑出个魏老。 他在集团的日子，可比他长多了，甚至在整个简氏，都有举足轻重的分量，他的话，在场近三分之一的人，都要给点面子的。 而作为简氏集团除了简家人以外最大的股东，魏老向来谨言慎行，低调不问世事，如果不是简晨烨此前三顾茅庐，并且再三保证，一定会让姚天明下台，他是决计不会淌这趟浑水。 魏老气定神闲，明明姚天明坐的才是主位，可看起来，却是魏老更胜一筹，“我拿着简氏的薪资，受的是简家恩惠，你说我会不会跟你作对？姚天明，在这里，可不是你一手遮天，以前不理会，是看着老夫人的面上，现在晨烨都回来了，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很好，真是好极了，没想到，魏老对简家，这样的忠心，我相信我姑姑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欣慰。不过……您不会以为，没有您的支持，我就无计可施了吧？”姚天明仍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他是算准了，今天简晨烨会无功而返。 “话别说的太满，简氏的董事局会议，向来是以投票为准，票说超过半数的人，才有发言权，姚总，你觉得呢？” 简晨烨面上风轻云淡，任由别人为了他争得面红耳赤，也实在是，只有这样，才能敲山震虎，这次，他根本没有万全之策，所能拼的，只有他尽力争取的那几个股东，以及……程蓦然的人。 “你说的没错，那就开始投票吧，现在坐在这里的，就我们这十几个人，不需要投票箱也成，直接举手表决。”姚天明不疑有他，此刻他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简晨烨摇了摇头，“姚总，你这么说，对我不太公平啊，你还没说，这次的会议内容，是什么，这样无缘无故的投票，怎么能够服众？” “那你想怎么样？”姚天明不耐烦的问，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简晨烨，有点棘手。 第二百三十七章 峰回路转 秦艽倚靠在会议室大门后面，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对简晨烨，倒是多了几分欣赏，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真到遇事时，这份处变不惊的魄力，让他有些佩服了。 “不如，就拿我和你，来打个赌吧，就用投票的方式，我以简氏集团接班人的身份弹劾你，如果同意你辞去集团总裁身份的人超过了半数，那么，你自愿辞职，相反的，要是没有超过半数，我就放弃集团接班人的身份，从此简氏集团，任由你摆布做主，怎么样？” 这番话一说出来，简直是语惊四座，要知道，简氏集团接班人的身份，不仅仅作用在简氏，在潼市，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要是没有了这一层屏障，简晨烨将什么都不是。 “晨烨，你干什么？祸从口出知不知道，不要太冲动。”魏老皱紧眉头，对于简晨烨刚才那番话，深以为然，且不说他们这次根本不能保证一定能赢，就算真能赢，也不能用作赌注。 “魏老，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是这次不能成功，我也没有脸面对九泉之下的爷爷和父亲。”简晨烨唇边始终漾着些微的笑容，他没有绝对的胜算，可不只为什么，就觉得这次，一定能赢。 既然简晨烨都这么说了，魏老也不能再言语什么，毕竟他只是从旁协助，做决定的人，还是简晨烨他自己。 “好吧，你说了算。” 姚天明别提多得意，在他看来，简晨烨简直就是疯了，“晨烨，你说这话，可是真的？一旦下了赌注，有赌无回，可容不得你反悔。” “千真万确，我若是连这种事都不能保证，那这个接班人不当也罢了。”简晨烨气场全开，仿佛铁了心的要和姚天明一决高下。 就连从开始到现在，以旁观者的姿态站在一旁的秦艽也不免拧眉，不苟同简晨烨的决定，算算他们加在一起的股份，可不一定超过半数，还有付家那一份，之前康铎虽说做了些努力，但来不来，还是付言凯自己的选择。 “那好，那现在就开始吧，就按照晨烨所说的，投票表决，赞成我辞去集团代理总裁的，请举手。”姚天明半仰靠着转椅，一派悠闲。 简晨烨心里紧张，脸上却是一点没有表现出来，他是要举手的，他身为集团接班人，原本就拥有简家的百分之二十，还有身后的秦羽，也占了百分之二的股份，还有就是魏老的百分之十五，剩下的十一个人，包括姚天明自己，竟然都没有举手。 “哼，简晨烨，你自己看看吧，就你们几个人举手，像什么样子，我本不想你输得太难看，可你却偏偏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这能怪谁？” 姚天明看向简晨烨的眼神里，全是阴狠恶毒，这次的事，原本就是他赢定了，无论简晨烨如何垂死挣扎，到最后都无济于事。 “恐怕是不能如你所愿吧，姚总。”秦艽一脸傲娇，站直身子，面带几分得体笑容，朝着姚天明走过去。 “你是谁？” 不可否认的，秦艽突兀的声音，多少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恐慌的，在场的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识得他，就比如说那个何董，还有魏老，都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今天是代表程家而来，简氏集团，也有程家的一份，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是知道的吧？”秦艽笑意逐渐上扬，这帮喽啰，要对付他们，简直太容易了。 “你是程家人，但今天是针对简氏内部的事，你来做什么？”姚天明顿时有些紧张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好对付，还有很明显的，他和自己并不是一条心。 “既然是简氏集团内部的事，那身为集团第三大股东的程家，为什么不能参与？话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些疑惑了，来之前，我查了一下，你身为集团代理总裁，可股份却只有百分之三，又是凭什么，在这里肆意妄为，大呼小叫？”秦艽掏了掏耳朵，几句话就已经堵得姚天明哑口无言。 是啊，如果是按照股份的百分制，他确实占不得好处，可现在，简晨烨的提议，明显是不能实施，就算加上他这个第三大股东百分之十二的股份，也不能改变什么。 “既然是来参加董事局会议的那为什么刚才不出声，现在投票结束才说话，不觉得太迟了吗？”姚天明阴沉着脸，他必须尽快把眼前这个笑容像只狐狸的男人给打发了。 秦艽摇了摇头，“太迟了吗？我怎么觉得刚刚好，先前只是你们这些人投票结束，并不等于是我程家也投票结束，要是认真算起来，我程家也有权利，跟着弹劾你一个小小的代理总裁。” “就算加上你又如何，还是没有超过半数。”姚天明有恃无恐。 “那要是加上我奶奶的百分之五呢？”简晨烨凉凉插话，“不知道这样够不够？姚总，我数学不太好，要不你来算一下？” 姚天明这下脸色是完全黑了，刚才是差一点到百分之五十，可是现在，不用算，他也知道是超过了半数，如今下不来台的人，好像变成了他。 “你们，你们这是犯规，不能算。”姚天明气不可遏，他们是有备而来，怎么刚才没有发现，不对……应该是能够发现的，只是刚才的他，太狂妄，太自以为是了。 “就算不能算，再加上我们付氏的百分之六，姚总怕是再不愿意，也必须引咎辞职了吧？” 随着朗声带笑的声音传来，会议室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众人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门口的方向看去，不是付言凯又是哪个，如果说秦艽是有备而来，那么付言凯，就是添油加醋而来的。 “你，你们……”姚天明再不能气定神闲，没想到事隔五年，就已然是风水轮流转，当初他不择手段抢了简晨烨的位子，现在这样的处境，应该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姚总，刚才您不是还信誓旦旦，怎么现在一副蔫了的模样？”简晨烨幸灾乐祸，说他是落井下石也不为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功亏一篑 戏既然已经唱到了这里，总是要有个结果的，姚天明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这是个局，一个请君入瓮的局，专门为他而设的陷阱。 此刻他的心里别提有多恨，原本以为，简晨烨那小子是个无能之辈，根本不堪大用，甚至于，就算简晨烨回到简家，他也不以为然，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权势，并不在简家，而是简氏集团。 可现在，好像一切都跟他原本设想的并不一样了，怎么傻的人竟然变成了他。 “这不算，你们使诈，不算。”姚天明愤恨不已，可是没办法，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只是垂死挣扎，就连向来跟在他身边的阿奇，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简晨烨极其缓慢地起身，仿佛姚天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引得他笑容灿烂，“姚叔，您老糊涂了吧？要说真是使诈，也应该是您，我既无依傍，又没有什么大谋略，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计，您说呢？” 始料未及的反问，让姚天明根本没办法张这个口，是啊，他说的没错，要是从前的简晨烨，肯定不可能做到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瞧瞧他身边站的都是些什么人，程家人，还有那个，从来不掺和付氏以外集团内务的付言凯。 甚至是低调多年的魏老，都选择站在他那边，这些都是姚天明没有办法相提并论的，可是事到如今，他不甘心，真的不能甘心，一手好牌就这样被他毁了，怒急攻心之际，一口鲜血从喉头涌上来，差一点没忍住吐出。 “你想怎么样？”姚天明捂着胸口，他是真的心疼，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只以为一朝功成，没想到最后关头，简晨烨竟然在这里守着自己。 听见姚天明僵硬而颤抖的声音，简晨烨并不解气，当年他所受的屈辱，对比起姚天明现在受的，又算得了什么？还不够，远远不够。 “我想怎么样？姚叔您不知道吗？刚刚投票之前已经说好的，若是票数超过了半数您要如何？我大病初愈，记性不太好，不妨您自己说一说？” 如此挑衅的话，放在这里，在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过分，更没有一个人觉得，简晨烨今日所做的一切，是不应该的，五年前，姚天明是怎么将简晨烨逼出董事局的，在座有很多人都在场，可他们亦是像今天一样，一声也不吭，说到底，是不敢。 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从始至终，姚天明只是一个代理总裁，名不正言不顺，如今简晨烨作为简氏集团接班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回归董事局，再没有人敢去置喙什么。 不过，姚天明手里，到底还有一些没有出尽的牌，就比如，于董事，还有何董事，他手里可是握有他们的把柄，要是就连他们也不站在自己一边，那么他被逼急了，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晨烨，姚总毕竟是老夫人的侄子，你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留点余地，不然的话，老夫人那里，不好交代。”何董事悻悻然，一副看不惯简晨烨作风的样子，说是同情姚天明，还不如说是迫不得已的。 简晨烨嘴角露出一丝冷然的笑，他还没向他们发难，怎么有些人，就已经这么沉不住气了，尤其是，面前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何，于两位董事。 “哦……那么看起来，何董事是想要代为受过？既然你那么护着姚叔，倒不如，他继续做这个代理总裁，何董事你把自己的股份让出来，如何？” “你！”何董事没想到会突然被怼，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词反击。 简晨烨站直了身子，白皙俊朗的五官，带着些微的凉薄之意，这样很好，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只有这些人，怕了他，惧了他，日后才会乖乖听话。 于董就比何董要更聪明一些，起码从事发到现在，他不言不语，只要不发声，应该就波及不到他的身上。 可他不说话，自然有人要向他发难，简晨烨余光瞥向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的于董事，心里暗暗冷笑，如果以为这样就能够逃过一劫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怎么？于董事这么能忍得，当真什么也不说吗？”简晨烨语气微凉，边说边转过身看着对面的于董事。 会议室一时之间硝烟四起，他不想做的这么绝情，可是放不下，五年前的事，还有他和若薇一起发生的那场车祸，无论哪一件，都让简晨烨恨不得将姚天明等人碎尸万段，死不足惜。于董嘴角上扬的有些不自然，尴尬的说，“晨烨，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既然投票结果都已经出来了，我自然不会有意见。” “当真？”简晨烨眯着眼睛，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 秦艽看戏看得有些无聊，拿手肘撞了撞身旁的付言凯，比起已经隐忍八年，韬光养晦了八年的简家大少爷，他倒是跟付言凯更为熟稔一些。 “哎，这次是我哥让你来的吧？我听说他对你公司的珠宝设计很感兴趣。”秦艽一脸八卦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付言凯面上不露，暗地里却翻了个大白眼，这么严肃的气氛，怎么这人还能扯到别的地方？ “秦少明知故问，若不是程少主的请求，谁又愿意管这档子闲事，不过我看，秦少是真真很闲了。”语气带刺，听起来更像是在针锋相对。 付言凯不是针对秦艽，是看不惯简晨烨的拖拉，原以为，他就是来说明一下立场便能功成身退，可便便，简晨烨隐忍多年，不可能轻易了事，如今是打算让他们多提心几刻钟，实在是烦人。 秦艽措不及防被付言凯蔑视的语气堵得很不爽，康铎也就算了，怎么程蓦然的这个盟友，也是个毒舌之人，“我不过是闲聊问问，付总又何必反应过度？” “晨烨，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我们大家都在场，不妨一次说个清楚，刚才我和何董确实在言语上维护了姚天明，但刚才那种情况，是不得已的，我们也不想这样。”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各个击破 于董是真的怕了，从来没有见过简晨烨这么恐怖的眼神，心中凉意四起，直觉告诉他，他在暗地里所做的那些乌糟事，简晨烨应该都是知道的。 简晨烨知道这位于董也是逼急了，心里慌乱的不行才会口不择言，毕竟他手里是握有实质性的东西，同姚天明是一样的，都能牵制在座的很多人。 “于董，我想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这些年来，你利用集团职务之便，在外面风花雪月的，日子过得还真是舒坦啊。”简晨烨一句话说完，从身后的秦羽手里接过一沓装在文件袋里的资料甩给他面前的桌上。 透明的文件袋，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照片，是一些他在声色场所被偷拍下来的，这些本身无可厚非，可坏就坏在，他的结发妻子如今得了癌症，已是晚期，这样的事情要是被媒体曝光的话，那他还有什么脸面留在潼市了。 “于董，这照片是怎么回事？你不会真的做了……”魏老身旁，长相普通，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要说于董与结发妻子的感情，那真的是曾经羡煞旁人，怎么现在却被抛出这样的照片？ 到底是从前他们识人不清，还是于董一夜之间变了品性？让人无从知晓，但目前可以知道的是，简晨烨是赢了，以压倒性的票数，赢了姚天明，让他心服口服。 “这……这不是我，不是我……”于董捂着脸，一副无言面对的悔恨模样。 简晨烨看着别提有多解气了，天知道，打从一开始，他就想要做这样的事，从今尔后，他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再也不用在姚天明的控制下，卑微地活着。 何董整个人都紧张得颤抖起来，于董事这样的事都被爆出来，那他的事还会远吗？ “何董事，你抖什么？难道你已经知道下一个轮到你了吗？不过看起来，你做下的那些事，也比于董好不了多少，要不，我一一念给你听一下？”简晨烨皮笑肉不笑，一张俊脸显得阴森森的。 “不……不必了，晨烨啊，你怎么说，也是要叫我一声叔叔的，就给我留点面子，不要让我太难堪了。” 原本，何董事也算是简晨烨父亲曾经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迷上了赌博，而且越赌越大，就算是，他现在的集团分红，以及在简氏亏空的公款，也不足以填补那个大窟窿。 “好，很好，何董的要求，我肯定是要满足的，那这份文件的内容，就给你拿回家好好看一看，我就不说出来给各位添堵了。”简晨烨觉得此时的自己，还真是善解人意。 何董忙不迭地抬手去擦额头上的虚汗，“谢……谢谢了。” 反正到了现在，也不需要再讲究什么面不面子的事，更何况，刚才他和于董事联合起来言语相逼简晨烨，本就是活该，如今简晨烨肯给他这个面子，他已经很感激了。 姚天明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最后的王牌在如今看来，不过是笑话一场，他以为，于董以及何董这两位董事，起码还能发挥一些作用，可是没想到，他们那些把柄，简晨烨早就知道了。 “姚总，我看你似乎很累，要不要我让人给你泡杯咖啡喝着醒醒神？”简晨烨好整以暇看向瘫坐在椅子上的姚天明，语气颇为幸灾乐祸。 姚天明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阴沉的脸色在白炽灯光的映照下，格外的黑，他像是狠下了决心一般的说，“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承认我是输了，简晨烨，我输给了你，愿赌服输，这个位子，大不了我还给你。” 简晨烨随即抬手，一下一下拍击着手掌，在偌大会议室里，听着格外刺耳，“还是一定要还的，不过姚叔你要是觉得，能这么简单，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前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难不成你要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哼，我做的那些事，我认了，不会不认。”姚天明心突然有些慌了，感觉上，简晨烨似乎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不过他也有些有恃无恐，毕竟这里是公司，简晨烨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可能在这里做出什么惹人非议的事。 “很好，你有这样的觉悟，倒是能省我不少的事，那么，就不打扰各位的时间了。”简晨烨三言两语，准备打发他们走人，“秦羽，姚叔既然是奶奶的侄子，也算是跟简家沾了点关系，就是家事，回了简家再说吧。” 至于董事局会议，即使简晨烨不说他们也看的出来，在座的这些人，眼睛都是雪亮雪亮的，毕竟格外会见风使舵，一点什么风吹草动的，都能调转方向，更何况是今日这样的大动作。 “你想对我做什么？”姚天明终于是怕了，想想这八年来，他对简晨烨做下的那些事，如今风水轮流转，心里完全没有谱，简晨烨又会做出什么让他接受无能的事？ “我想做什么，等姚叔你回了简家自然就知道了，这里是公司，公私得分开谈，既然已经处理好了公事，那么私底下的事，就让我们俩，慢慢的，一笔一笔算个清楚。”简晨烨痛快至极，抬眼示意了一下秦羽说，“还不把人给我带走？” 雷厉风行的做派，还真是像极了几十年前，简晨烨的爷爷简老先生，这是他的孙子，自然多少也能得到他的真传。 在场的人，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都变慢了许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当成了炮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还别说，这软硬兼施，既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又立下了自己的威严，简晨烨下的这步棋，还挺有韬略的。”秦艽语气里不无赞赏。 付言凯全程兴趣缺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多事的人，现在被这么一闹，就更是觉得烦躁，恨不得马上转身离开，不过到底有些不礼貌，只好先忍着。 第二百四十章 不属于他的人 “他都已经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嘴皮子功夫都没有，恐怕简氏集团接班人的位子，他也担待不住，比起你哥，他差的远了。”付言凯表情淡淡的，对于简晨烨，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这一切，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秦艽撇撇嘴，看来这人也是龟毛得很，也不知道哥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跟他这样的人成为盟友的。 …… “各位董事，今天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你们知，我知，出了这个会议室，我不希望听见任何不利于集团的言语，否则的话，就别怪简家，不留情面。”简晨烨站到了刚才姚天明坐着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傲然。 这一切是他应得的，如果没有姚天明，他本可以顺其自然，本可以一直待在这个位置上，他和若薇，也不会仅仅只有那几年的缘分。 一想到这里，思绪不免就有些过激了，所有的一切，早知今日，何来的当初，如果当年他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那么他无论如何，拼尽全力也会有所防范，可世间本就没有如果这一说。 “是，若有半句泄露，一切听凭大少爷处置。” 在场个个都是人精，简晨烨这话，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他们怎么可能听不懂，再者说，即使没有简晨烨的警告，就凭他今日这番做派，出了会议室的门，又有哪个敢随意置喙半句的。 不到一刻钟，会议室基本就空了，只留下秦艽和付言凯两个人，皆是淡然自若的看着简晨烨。 “今天的事，没有下一次，我不欠别人人情，也不喜欢别人欠我，简晨烨，日后商场相见，我不会留情。”付言凯丑话说在前头，也是实话实说，要没有程蓦然从中斡旋，他今天不会来。 知道付言凯是个什么样的人，简晨烨也只是好脾气地点头，“付总说的是，我知道规矩，自然不会去与你为难，不过今天的事，还是要谢谢你，出现的及时。” “本来也是掐着时间过来的，用不着道谢，既然事情办完了，我也该告辞了。” 有些人，注定可以成为朋友，就好比他跟程蓦然，即使第一次见面，程蓦然的精于算计，让他很不习惯，甚至有些排斥，可最终还是折服于他的人格魅力。 简晨烨虽然也好，却让付言凯没有办法真正与之交心，总觉得，缺了那么一点点感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磁场不合吧。 眼看着付言凯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简晨烨将视线转回到秦艽身上，像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还能这么悠闲站在这里。 “秦少还有别的事吗？”付言凯都走了，怎么他还要留在这里？简晨烨可没忘刚才秦艽那番讥讽的言辞。 撇撇嘴表示无辜，怎么这人这么记仇，还不是因为知道他和程蓦然之间的那个特殊点，他才会故意说那些的。 不过，他其实一直很疑惑，白若薇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然能让这两个男人，这么多年念念不忘，要说当年，她还只是个奶娃娃吧，可是自家哥哥却那么大方，把程家的传家宝都给了她。 简晨烨就更别说了，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守在她的身边，既然什么也不图，又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卑微委屈？ “简大少，虽然你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了，可我的任务还没完，我哥让我告诉你，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至于若薇的事，就不要再有任何动作，不然，他真的会翻脸。”秦艽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只有他们当事人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简晨烨表情沉重地点头，“我知道分寸，答应他的事，我不会忘记。” 得到一些东西，就意味着必须失去一些，他既然在若薇和简家之间，选择了家族，那么也就表示，他和白若薇，将再无瓜葛，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你能明白就好，简晨烨，你是个聪明人，可你明知道我哥他那么在乎若薇，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勇气，竟然敢觊觎他的人。”秦艽觉得他还挺勇气可嘉的。 简晨烨双手交叉抱着手臂，背倚着墙壁，表情有那么一丝脆弱，“可能你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你不会理解我的心情，当你特别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你是想不到什么后果的。” 即使知道，哪个人她是程蓦然心尖上的人，是他唯一的逆鳞，也会情不自禁，白若薇之于他，就像是啐毒的罂粟，明知道碰了会死，可还是控制不住伸手去够，想要拥有，妄图着不属于自己的人。 “这么伟大的爱情，我倒是希望永远也不要拥有，总之，我的话给你带到了，今天的事，你也处理的很好，就算没有我守着，那几个人也不能在你面前翻出什么大浪，简晨烨，你是故意的，对吧？” 刚刚他已经说了，简晨烨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从来不做无用的事，他明明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达到目的，却偏偏选择向他们程家求助，不是故意又是为何？ 简晨烨笑得温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只是想断了不该有的念想罢了，只有这样，我才能有理由说服自己，她是属于程蓦然的，她爱的人，从来不是我。” “就为了让自己死心，你花这么大的代价，付出这么多心力，值得吗？”秦艽是不懂他们的执念，他也不想懂，不单是看着简晨烨，也是想到那个因同一个女人而心神不宁的，程蓦然。 “这种事，原本就不能计较值得与不值得，要是计较太多，容易变质。”简晨烨说完，站直身，唇边漾着深意的笑。 秦艽点点头，“得，我又受教了，你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就不多打扰了。”说着，秦艽转身就要走。 “等等。”简晨烨叫住他，扬起的声音，充满了笃定，“秦少，程蓦然离开潼市，是去南域楚家了吧？他到底还是没忍住。” 第二百四十一章 楚家就是那棵大树 南域，君息山， “若薇，南域的日出，很美吧？” 顾槐突然出现在若薇身后，冷不丁开口说话，说实在的，还是让若薇吓了一跳。 若薇笑嘻嘻回头，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袭米白色长袖纱裙，不施粉黛的倩颜，脚下只踩一双很便宜的那种黑色凉拖，南域的天气与潼市差别很大，就算现在是暮冬，感觉起来还是过于暖和的。 “我听佣人说，你天还没亮就从本家出来了，怎么就只穿了这么一点？” 作为长辈，顾槐心疼地皱起眉头，幸好的是他从车里拿了件妻子的白色外套，抬手为她披上，并且顺手拢了拢，确定包的严严实实才放心。 一头披肩波浪长卷发被完全掩盖在白色风衣外套之下，在橙橘色的微光下，就像从暗夜里走出的精灵，俏皮又动人。 “顾叔，我睡不着，在这里，我虽然确实过得很惬意，可每到深夜入睡之时，还是有些惶惶不安，可我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 清脆的声音，写满了若薇对南域既欢喜又不安的心情，微微蹙起的眉心，娇软又憨气。 顾槐受了楚耀棠的嘱托，是专门过来开导她的，知道她来到南域，肯定多多少少会产生排斥的心理，这很正常，毕竟说到底，若薇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二十年来，从未离开过潼市，能在南域待下三个月之久，已经算她不容易了。 他伸手拍拍若薇的肩膀，示意她坐在旁边的台阶上，而他则在若薇身旁坐下来，将手里未开启的矿泉水，拧至半开递给若薇，“若薇，其实你的事，我听你舅舅说过一些，也知道你为什么会愿意跟着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南域。” “顾叔，我很没用，对吧？一遇到事情，就只会逃避。”若薇说着，从他手里接过矿泉水瓶，握在手上，仰头咕咚咕咚几口，瓶里的水便去了大半，看起来是真的口渴了。 顾槐眯着眼睛笑了一会，随即才摇了摇头，“不会啊，你是悯棠的孩子，是这南域的主人，怎么会没用呢？” 若薇不喜欢听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知道顾槐是故意在扯开话题，唇角下撇，“顾叔，我不是说这个，算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这么一大早的，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听佣人说的，我刚刚从船湾回来，昨晚半夜有几批货到了，我去接，所以去本家向你舅舅复命。” 三言两语的解释，若薇并不是很感兴趣，楚家的那些买卖，见得人，见不得人的，都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不想知道，更不想去参与。 “顾叔，在南域，我舅舅和楚家，真的要面对那么多不得已吗？” 若薇不懂，她这段时间以来，看到的，都是楚家如何如何的风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楚慈要说那样的话，舅舅又为什么，眉眼之间，有那样无奈的迫不得已？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顾槐仰起头，看着还不是特别刺眼的太阳，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些凝重，“若薇啊，很多事，远没有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那天在楚家祠堂，你也看出来了，楚家对你舅舅存有异心的人太多了，防不胜防。” “那您呢？”若薇转头，眼眸若水汪洋，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槐，纯净又澄澈。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说话声，天大亮了君息山便渐渐多了一些行人，她没有回头，而是仍旧不死心地看着，希望从顾槐眼睛里瞧出一些什么，又有点害怕，他会说自己并不喜欢听的话。 顾槐沉默了很久，他的本意，是来开解若薇，可看起来，她是正常得很，不太需要他的帮助，倒是还有闲情逸致，去研究他和楚家的关系。 “自古藤蔓依附大树而生，若薇，顾家是藤蔓，而你舅舅，就是那棵大树。” 这样的解释，尚可接受，若薇似懂非懂地点头，心中仍是忐忑，“所以，日后我也要做那棵大树，对吗？舅舅口中的接班人，我是逃不掉的对吗？” 顾槐知道若薇在不安什么，更知道，楚耀棠是存了怎样的心思，才会让若薇接受这一切，并不是非她不可，然而，这是一种捷径，他听说过那个神秘的程家，在南域，也多少听到了一些关于那位程家少主的事。 如果不是楚耀棠亲口告诉他的这一切，顾槐是绝对不可能相信，若薇竟然会和他扯上关系。 “若薇，我……” 顾槐才开口，不远处守着的黑衣人走过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惹得顾槐脸色大变。 “顾叔，怎么了？”若薇当然也察觉了顾槐的异样，神经跟着紧绷起来。 “若薇，我们得赶紧回去，你舅舅遇到了一点棘手的事。” 顾槐没有明说是程蓦然，不经意抬手看了眼手腕上得表，时间显示是八点，竟然来得这样早？ 白若薇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表情瞬间变得凝重，“顾叔，您不告诉我什么事，我便不回去。” “小小姐，本家出现不属于南域的人，门主让我告诉您，您若是不回去，恐怕那些人是不会轻易离开的。”顾槐身侧的黑衣人主动开口说话，说的也是楚耀棠的原话。 更是不可能明说，是程蓦然来了，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若薇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原谅他，如果没有，又会不会怪他们自作主张？ “好吧，我跟你回去就是。” 若薇拗不过他们，也觉得，事情不太简单，她不希望，在这样的时候，舅舅或者其他什么人，因为她出事，何况，那是她的亲舅舅，绝不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 顾槐默默松了口气，她愿意回去事情就好办，楚耀棠说的确实也没错，程蓦然来势汹汹，根本不相信若薇不在本家，带来的那些人，都是程家的最精锐，要是见不到若薇，不可能善了。 “顾叔，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觉得，您是在逃避我刚才说的话。”若薇叫住已经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的顾槐。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他的警告 “楚门主，我的耐心有限，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要是再看不见若薇，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程蓦然一身黑衣，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眼眶下的青色，亦能看得出来他的疲惫。 身后，是他一早便随着若薇来南域时安插过来的人，足足有二十三人，再加上魏恕，这对于楚家来说，已然形成一种无形的威胁。 无论楚耀棠如何解释，如何保证，他都不相信若薇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甚至，他连楚家大门都没有踏进，周身弥漫阎王罗刹之气，骇人得很。 楚耀棠眉头皱的死紧，他的确已经让顾槐将若薇带回来，也预料到，程蓦然的突然到访，一时间只觉得脑仁疼，这男人还真是说一不二，完全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给人缓和的空间。 楚慈站在自家父亲身后，一副没睡醒的慵懒样，身穿一件灰色休闲外套，松开内衬的白色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露出精致锁骨，整个人既冷漠又邪魅。 “义父，现在怎么办？” 楚家的守卫，没有楚耀棠的命令，根本不敢轻易靠拢，就怕既成合围之势，会造成更加严峻的局面，楚慈眸子里全是寒霜，程蓦然突然出现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胆大包天带来这么多人。 “等着吧，若薇没有出现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男人的固执，你我是领教过的，三个月，也是时候了。”楚耀棠幽幽叹了口气，向前一步，下巴微抬对着程蓦然，“程少主既然不信，大可随意发难，我无所谓。” 说完，楚耀棠头也不回走进屋里，心里渐渐有了思量，说不定昨晚，船湾突然到了那么大一批货，也是程蓦然的杰作，不然的话，依照他的计算，是还要有些日子的，不可能那么快。 “少主，兴许楚先生是说真的，就再多等一会吧，这里毕竟是南域，要是真为了撕破脸，恐怕不太好。”魏恕拦住大步往前的程蓦然，言辞恳切。 确实，楚耀棠也许只是敷衍，但他相信，如果现在若薇小姐在这里，是肯定不会同意少主这样的冲动。 丁茗气喘吁吁赶来，刚才他不过转眼的功夫，程蓦然便消失在他视线里，不用猜都知道，他是来了楚家，只不过，看到他这样激动，丁茗心里也有些发怵，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失控的程蓦然，他不由的想，万一一会白若薇活泼乱跳地出现了，会不会死的人就是他和魏恕了。 “蓦然，魏恕刚才说的没错，都还没弄清楚状况，要是你现在就向楚家发难的话，若薇等会真回来了，你怎么面对她？你现在在她心里，可没什么好印象。” 真是可怜他，明明跑得半死，还要分出精力劝他，想想也真是太不容易了。 程蓦然捏紧拳头，隐隐约约觉得，好像丁茗说的有些道理，要是让若薇瞧见了，恐怕又要不得安宁。 …… “顾叔，我不过才出门两个小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要说若薇此刻坐在车里，一脸蒙也是正常的，她完全是被他们给架上车的，而且顾叔还是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无论她怎么问，就是不说，真是个老顽固。 顾槐也是无奈，现在说出来，那她还会这么听话坐在车里，“若薇啊，你不要闹，跟顾叔回去你就知道了，你舅舅也没跟我说清楚。” “是吗？”若薇有些狐疑，这几月的相处，让她知道了，不管是舅舅还是眼前的顾叔，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人精，个顶个的会算计，会演戏。 “当……当然，顾叔怎么会骗你。”顾槐笑得有些不自然，不想骗若薇，可是这个时候，要是不骗她，也说不过去。 车子平稳往前驶去，本来君息山离楚家也不远，不过半个小时的车距，打个盹便到了。 若薇便下车，便警惕观察着四周，越来越觉得，气氛不同寻常，楚家是个四面围墙的庄园，开着车进去还要好几分钟，可是看起来，门口的守卫，却比平日整整少了一倍之多。 “顾叔，您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若薇问得很奇妙，她是意识到了一些苗头，心里有点模模糊的感觉，可又不敢确定。 顾槐被她问得很心虚，“有吗？是你想太多了。” “希望如此。” 楚耀棠命人在庄园道上，种植了一大片的枫树林，暮冬之时，满地的枫叶铺满道路，看起来，颜色鲜艳如火，很是好看。 车子停在车库门口，若薇终于知道，哪里有不对劲了，甚至，已经知道了，楚耀棠火急火燎，把她叫回来，是为了什么。 真是可笑了，三个月前，那么坚持把她带回南域，为什么现在，又要帮着程蓦然欺骗她？ “小小姐，请您下车。” 守卫替她打开车门，试探地出声提醒，不明白这种时候，若薇还在车里发什么呆。 顾槐见若薇坐着没动，脸上却越来越苍白，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若薇转过脸，表情都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顾叔，您诓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因为程家人，你们才那么着急让我回来的？” “你知道了？”顾槐很诧异，他明明都没有说，怎么若薇会知道的？ 若薇伸手指向车窗外的那排开头为95数字的车牌，记得那个时候，她还特意问过程蓦然，为什么程家的车牌，都是“95”开头的，她也记得，那个时候，程蓦然跟她说，因为九五，代表的是九五之尊，是至高无上的王。 这样的狂妄，恐怕也只有程家做得出来，所以，要说这样的车牌，若薇是化成灰都认得的。 “顾叔，我不傻，您说，那些并排列着的，是不是属于程家的？这次出现在楚家的人，是谁？秦艽还是穆暮？”若薇手指有些颤抖，说话的声音有些尖锐。 顾槐沉重摇头，“既不是你说的秦艽，也不是穆暮，是程蓦然，他亲自来了。” “您……您说什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见他就是 “若薇，你舅舅也是没办法，程蓦然下了死令，要是一个小时以内没见到你，就是逼他与南域楚家为敌，现在虞山那件事还没解决，楚家不能再出事了。” 顾槐的解释，怎么听都有些无力，做了便做了，为什么要不敢认，还拿什么虞山当借口，好虚伪。 可无奈的是，若薇发现，她找不出任何借口拒绝顾槐的请求，更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却不去理会。 她了解程蓦然的性格，也知道，他是真的敢做这种事的，三个月，也确实长了些，是时候该跟他见面了不是吗？ “好吧，顾叔，您不需要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下车就是。”若薇侧过身，将身上披着的外套留在车里，语气听起来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她不是不愿意见程蓦然，而是即使见面了，也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好像他们之间，自从她来了南域之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 “少主，若薇小姐到了。” 离若薇最近的黑衣人，跑着到程蓦然身侧，提醒背向着若薇的程蓦然。 程蓦然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接着转头望向魏恕，又看了看一点一点往后挪动脚步的丁茗，笑意冰凉，“我需要一个解释，你们不是说，联系不上她？” 丁茗身子一僵，反应极快地伸手指向魏恕，“不关我的事，是他，是魏恕，他说的。” 魏恕欲哭无泪，怎么这些人，缺德起来，个个像是约好的一样，甩锅甩得那叫一个快。 “魏恕，你好大的胆子。” “程蓦然，说起胆子的大小，恐怕没人比得上你吧？带这么多人来楚家，你想干什么？”若薇清脆的声音，语调上扬，听起来，既冷漠又严肃。 即使脚上只踩了一双夹拖，没什么气势，可程蓦然，依旧僵了身子，不敢坦率回头面对她，这三个月，他思之念之的女人，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娇俏，却不知道，是瘦了，还是胖了？ “若薇，好久不见。” 丁茗率先表了态，语气讨好地跟她打了声招呼，毕竟先替程蓦然把人稳住总是不错的。 若薇点了一点头算作回应，见正中间，背对着她的黑色身影始终不肯转头看她，脸色一黯，她有点失望了，说不想程蓦然，那是自欺欺人。 若薇从不是委屈自己的，吵架了可以逃避，逃得远远的，可想念，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轻而易举就能瓦解你之前所做的所有心里建设，让你根本无法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真的狠下心，让他离开。 “怎么？有胆子出现在这里，却不敢转头面对我吗？程蓦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怯懦了？” 若薇是有些咄咄逼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一点面子也没给程蓦然留，好像报复一般。 丁茗拿胳膊肘碰了碰程蓦然的身子，以为他是傻掉了，“蓦然，你干嘛？” 程蓦然僵着表情，没把若薇的讽刺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就算现在白若薇走上前甩他两巴掌，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若薇，对不起。”终还是要转身面对的，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就在面前，这种感觉，仿佛雨后甘霖，让人心醉。 那么多的人将程蓦然围在中间，在楚家的院子里，显得那么突兀，却让若薇不自觉红了眼眶，这句对不起，不是她想听的。 她一步一步，向着程蓦然靠近，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也在一步一步往后退，到若薇离程蓦然只有一步之遥时，院子里，空得只剩她和程蓦然两个人。 “我要听的，是一句对不起吗？程蓦然，你这个混蛋。”白若薇红了眼眶，仰头对着他大吼。 屋内，楚耀棠已经知道若薇回来，不过他没有动作，只是安安静静待在客厅品茶，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这样的小吵小闹，让他颇为不以为意。 “义父，若薇好像回来了，我们不出去吗？”楚慈可没有楚耀棠那么大度，程蓦然之前所做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楚慈，他们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这些旁观者，就不要再横插一脚。”楚耀棠不无深意的提醒。 楚慈坐在楚耀棠身旁，有些心虚地应声，“义父说得是，我只是担心若薇，她见到程蓦然会不会受刺激。” “再怎么刺激，也是她自己乐意的，你我都管不着，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喝茶吧。”楚耀棠将楚慈所有想说出口的话，全数阻在喉咙里，他知道楚慈在想什么，也知道，若薇想要什么。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外甥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该做的，一样也不能含糊，他想利用若薇达到自己的目的，哪有那么简单。 “是，我知道了。” 门外院子里，程蓦然右脸上，印着清晰的巴掌印，而若薇，则是握紧了拳头，看着程蓦然不停地颤抖着身子，她觉得，自己这些天以来，对程蓦然的想念，就是一场笑话，他是出现了，可是一开口说的话，却让若薇恨不得，不见他才好。 “是，我是混蛋，若薇，事情都过去三个月，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你想怎么发泄都行，只是我不能再过没有你的生活。”程蓦然语气里，尽是离不开她的脆弱和无助。 使得若薇原本就凝在眼眶里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往下掉，“啪嗒啪嗒”，越掉越凶，“你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让我原谅你。” 程蓦然双手抬起，却不敢真的去搂住她，“对，我就是个混蛋，若薇，我不该对你说谎，不该骗你。” “现在再说这个，还有意思吗？程蓦然，我问你，是不是如果我这次原谅了你，以后再遇到相似的事，你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若薇问得很直接，也很残忍。 程蓦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 若薇看见他的动作，心里一疼，笑容苦涩，她说，“程蓦然，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吗？在你眼中，我永远是孩子，需要你的保护，可我要的，不是这些。” 第二百四十四章 耐性耗尽 “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全部都给你。” 这样的话，如果换做是半年前的白若薇，或许还会相信，可她不是了，程蓦然的一个个谎言，一次次隐瞒，让她渐渐凉了心。 轻柔的风吹拂在身上，有种悲凉又无可奈何的伤感，她退后一步，轻轻摇摇头，米白色纱裙随风飞扬空灵隽美，“程蓦然，当真是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是，只要你说出来，我都满足你，若薇，我说到做到。”说话间，双手搭在她肩头，振振有词，说的若薇差点又要相信了。 “没用的，程蓦然。这已经变成你的一种习惯，在你眼里，我不仅是你喜欢的人，还是永远的孩子，你希望我一辈子都活在你的羽翼之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对你来说，我全都不能知道。” 连若薇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说这些话时，语气有多么失望，没错，她不能自欺欺人，程蓦然是爱她的，很爱很爱，也许，比她对程蓦然的爱要多好多倍，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的想法，她的诉求，在程蓦然看来，都那么渺小，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两个人的相处，本来看重的就是相互扶持，相濡以沫，很多人，追求同甘共苦，但程蓦然，下意识把这一切都给否决了。 她不得不承认，程蓦然确实给了她一个很美很美的仙境，无忧无虑，可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有句话，顾叔说对了，如果把顾家比作藤蔓，那么楚家就是藤蔓缠绕的那棵大树。 而她白若薇，不想做攀附大树的藤蔓，她想成为可以和程蓦然同气连枝的人，两个人的相处，不应该都是有商有量的吗？如果其中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规划好，想尽一切办法做好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若薇，你还小，我不是不愿意跟你一起承担，我是害怕，程家，并不是你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家族可以比拟的，那是个深渊，比你想象的，更黑暗，更血腥，你不会喜欢的，我一直害怕，害怕让你知道这些。” 程蓦然心里其实一直都知道，若薇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不行，他做不到这么残忍，若薇是他一生一世想要好好呵护的女人，那些血腥的，黑暗的，他来做就好了，那些不为人知的残忍，他来承受就好了。 “不对，你说过的，程家未来的女主人，原本就要承受许多，难道，那些事，你都不能让我知道是吗？” 若薇真的觉得很累，没想到一见面，就要陷入这样无休止的争执，程蓦然压根没想要认真跟她谈，只是在敷衍，若薇不想再经历那样一次的伤痛。 “若薇……”程蓦然只来得及开口，便被若薇用力挣开，退得远远的，“不必再说了，程蓦然，我以为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你已经想好了要跟我一起经历往后所有的事，但现在看来，你还是一样，那我们又何必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我没有。” 好不容易再见到她，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程蓦然不免觉得委屈，眉心紧蹙，一张俊脸满是苦闷，就好像小的时候，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唐叔，送客。” 若薇背过身，不再看他，扬声喊了句，她知道，楚耀棠不可能留她单独在这里，一定会派人看着，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唐桥。 果不其然，她刚喊完，唐桥便从暗处走出来，温和成熟的脸紧绷着，看上去很严肃，“程少主，请吧。” “滚！”程蓦然猩红着眼睛，转头冲着唐桥咆哮，像只受了伤的狮子，既狼狈又危险。 唐桥惊异于程蓦然这样的反应，不过一瞬，又恢复刚才的肃然，“程少主，这里是楚家，既然小小姐不想见到您，您又何必强人所难。” 若薇双手用力掐着手臂才勉强控制住想要颤抖的身子，她很想痛痛快快哭一场，亦知道，程蓦然不会轻易离开的，即使是她都已经把话说得这般绝情。 “楚家又如何？白若薇，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空手而归，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现在跟我走，要么，我就先解决楚家，再把你带走，你自己选吧。” 如果，非要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也没什么吧，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就算是威胁，也罢了。 “程蓦然，你敢！” 白若薇气得颤抖，是啊，三个月了，她怎么就忘了，这男人，原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是匹狼，狼的天性，是血腥侵略，他能够隐忍这么久，已经不容易了。 很好，既然这样，他也不介意，直接折断她的羽翼，将她囚在身边，只要她能一直在，就算是不原谅也无所谓。 “若薇，你别逼我，对付楚家于我而言，不过是动动手指头而已，我敢不敢，取决于，你要不要跟我走。” 这一刻，程蓦然反倒是想开了，威胁的话已经说出口，那么他和白若薇之间，注定是要有嫌隙的，他没想过真的对付楚家，不过是为了逼她就范。 “你就非要用这样的方式，非要让我恨你是吗？程蓦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成功了，我跟你走。” 毫不犹豫，若薇答应的干脆，好似从一开始，她就料定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她没有想到，程蓦然回以这样决绝的方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该说他残忍无情，还是可悲的好？ 唐桥挑着眉毛如同局外人站在一旁，心下了然，他身后那些护卫就更是不好多说什么。 若薇未必不肯原谅程蓦然，她是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假若，程蓦然可以再哄一哄，或许又会不一样的，无奈的是，程蓦然不这么想，他用这样强制的方式，无非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人罢了。 待在院门口听墙角的丁茗，魏恕二人，双双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无语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把事情搞砸了，程蓦然聪明一世，怎么在感情上，就这么转不过弯，拿若薇的母族威胁，这不是傻子吗？ 第二百四十五章 该拿你怎么办？ “义父，您就真的打算眼睁睁看着程蓦然把若薇带走吗？” 楚慈实在看不过去了，如果说刚才袖手旁观，是为了不得罪程蓦然，可现在，若薇就要被他带走了，难道现在还要坐视不理吗？ 楚耀棠依旧镇定自若坐着，手中的茶杯，握着就没松过手，只是那双锐眸透出的狡诈，怎么也掩盖不了。 “楚慈，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可你怎么连我这小小的算计你都瞧不出来？” 楚慈身子微僵，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似乎是在思考，楚耀棠话里的意思。 没错了，若薇是楚家唯一的血脉，义父不可能坐视不理，而程蓦然对若薇的感情，这阵子他们都是有目共睹，若是将来，楚家的背后，能安安稳稳站着程家作为后盾，那么不管是在南域，还是其他地方，都会更上一层楼。 “义父，您是想用若薇牵制程蓦然，从而收服在南域对楚家有二心的人？您想要借着若薇的事，把程蓦然暂时留在南域？” 能想到这一层，也算他没白培养楚慈这么多年，把程蓦然留在南域，固然有他的好处，反正到最后，若薇和他，是一定要有个结果的。 “你只说对了一半，既然你能想到这些，程蓦然也能想到，楚慈，虞山的事，你与其利用若薇，倒不如走程蓦然这条捷径，虞山对楚家没什么大用处，但既然你想救他们，我也不会真的阻止。” 楚耀棠可谓是千年的狐狸，老谋深算，他之所以一直阻止楚慈去做这件事，就是不想楚慈连累了楚门，在南域，眼红楚家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应付不过来。 但换做是程蓦然，事情就要两说了，程家的神秘，是最好的威慑，就算是那些人有任何想法，也会因为忌惮程家，而留有一丝余地，只要有余地，就会有破绽，到时候逐一击破就容易多了。 “义父，您是真的这么想？您不怪我？”楚慈只觉惶恐，那晚他把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原以为，虞山的事，义父会坚决反对，可现在，怎么会……同意了？ “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楚慈，你从小便在我严苛调教下成长，你和若薇不一样，我对你们的期望，也不尽相同，明面上，我是希望若薇能回到南域，接手楚门。但是……仅仅是出于，我对悯棠的亏欠，我还是希望，守护楚家的人，是你。” 楚耀棠从来没有对楚慈说过半句真心话，但今天，他今天，想要把话跟楚慈一次说清楚，楚家未来的主人，一定是需要绝对的冷酷无情，足够残忍。 唐桥走进来，恭谨说道，“先生，程少主把小小姐带走了。” “也好，唐桥，你去查一查，程蓦然的落脚点。”楚耀棠一边眯着眼睛笑嘻嘻，一边运筹帷幄的计算。 “是。那……查出来之后，您打算如何？是把小小姐带回来，还是放任不管？”唐桥询问的详细。 “查出来再说，顺便去查查，昨晚那些货，都是从哪里靠岸的，程蓦然来南域，不会毫无准备，他一定是，来之前就想着要带走若薇。” “明白了。” …… 南域很大，大到让若薇觉得，程蓦然是不是，早就处心积虑，要将她带离楚家的。 “若薇，饿不饿？你一定还没吃早饭吧？你不知道，蓦然他昨晚来之前派人准备……” “丁茗，闭嘴，你好吵。” 程蓦然皱着眉头，脸颊两边飘起不自然的酡红，特别的不自然，若薇拿余光瞥了一眼，竟然觉得，这样的程蓦然，还挺好玩的。 “哦，那我不说了。” 丁茗委委屈屈地摸了摸鼻子，他这不是觉得气氛太尴尬，想说点什么缓和缓和气氛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程蓦然，你要带我去哪？这里是南域，无论你把我带去哪，我舅舅很快就会知道的。” 若薇这个时候还以为，程蓦然带走她的事，舅舅是不知道的，刚才回家的时候，她并没有见到舅舅，但她相信，舅舅不会放任程蓦然不管。 可另一面，她却又有些担忧，万一楚家人真的找来了，程蓦然会不会真的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若薇啊，我是该说你天真还是傻气，你以为我能光明正大从楚家庄园把你带走是因为什么？你舅舅当时就在屋内，你也说了，这里是南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即使真的手眼通天，也绝不可能，毫发无损将你带走。” 程蓦然语气凉薄，甚至带着几分嘲讽，他像是，故意要说这些，惹得若薇心绪不宁。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若薇煞白了脸，有几分幼小可怜又无助的感觉。 “你不是说我很多事，都喜欢瞒着你吗？若薇，这就是现实，我现在告诉你，当时你舅舅，你哥哥，他们都在屋里，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我把你带走。”程蓦然悠悠然说出这些话，配合着几分邪魅笑容。 丁茗抬手扶额，一脸的惊恐，程蓦然这是疯了吗？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直接跟若薇说出来，难道他就不怕若薇会恨死他吗？ “不，不会的，肯定不会的，程蓦然，你骗我，你肯定在骗我，我不相信，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她就像个小疯子，在他怀里捶打闹腾，程蓦然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我说了，你不相信，我不说你又不肯原谅我，若薇啊，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说是这么说的，可若薇竟没看出半点程蓦然的愧疚，幸灾乐祸倒是有点像。 车子一个急刹车，若薇毫无防备，额头直愣愣撞上程蓦然的下巴，砸的她眼冒金星，晕眩得不行。 “神经病啊，怎么开车的？程蓦然，你手下都是些什么人，混蛋。”若薇气得跳脚，捂着额头疼得泪眼汪汪。 可怜巴巴的样子惹得程蓦然又急又好笑，这么傻的丫头，除了他，也没人稀罕了吧。 “你还笑，程蓦然，你丫的故意的吧？下巴那么硬，跟块石头一样，疼死了。”若薇骂骂咧咧。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是我戒不掉的毒 气氛顿时因为若薇这点小插曲，变得微妙许多，起码不像刚刚的凝重跋扈。 程蓦然宠宠地摸着若薇的脑袋，“傻丫头，我要是故意的，你觉得自己还能好好坐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 这样的语气，怪怕人的，若薇整副身子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好像程蓦然在憋着什么坏似的。 “没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目的地到了，赶快下车吧。”程蓦然抚了抚她额头上刚才撞出的红印子，冷漠无情地拉开车门，自顾自下车了。 “嘿，这人，喂……”若薇指着程蓦然的背影，肺都快气炸了，这人忒不上道，把她强行从楚家带走，就这样晾在一边吗？ 丁茗看着程蓦然赌气的模样，觉得既新鲜又好玩，只是那背影看着，怎么都觉得有种孤寂的感觉。 “若薇，你还是不要跟蓦然对着干的好，这么做对你没好处。”丁茗叹了口气，好心提醒她。 若薇睁大眼睛瞪他，“丁医生话说得好听，你跟程蓦然同穿一条裤子的，我才不要听你的话。” 丁茗满脸憋闷，怎么他就必须跟程蓦然哥俩好，明明刚才的话是为她着想的，合着他是多此一举是吧。 “若薇，你刚刚跟他那么闹，如果换做是以前，他早就说软话哄你了，他不是不想纵容，他是没有精力去管你，若薇，你不在的三个月，他过得不太好。” 丁茗凝重了脸色，不想这俩人因为一点摩擦，将误会越扯越大，这么做得不偿失，更何况，程蓦然多么在意白若薇，哪怕是，白若薇捅他一刀，恐怕他也会毫无怨言的。 若薇突然安静，一双水灵的杏眼藏在阴影处，看着程蓦然走进屋里，才极缓慢的问，“他，还好吗？” “你难道没看出来，他很憔悴吗？用秦艽的话说就是，爱情使人憔悴，若薇，蓦然他远比你想象的，要更爱你许多，也许你没有他，依旧可以过得很好，可是程蓦然如果失去了白若薇，他会活不下去的。” 几乎是在丁茗话说完的那一刻，若薇红了眼眶，抬头倔强地看着他，“丁医生还是不要夸大其词的好，程蓦然那么骄傲的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唉，可能他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丁茗无奈摇头，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白若薇都听不进去，索性也就不说了，拉开车门走下车，“砰”一声用力关上车门，留下白若薇一个人待在车里。 狭小的空间，回想着若薇用力吸气的声音，脑海里一遍遍回响着刚才丁茗说的话。 也许你没有他，依旧可以过得很好，可是程蓦然如果失去白若薇，他会活不下去的…… 他，会吗？ …… “在外面跟她说了什么？” 程蓦然坐在沙发上，抬起右手，两手指弯曲捏着有些疲累的眉心，丁茗为他好，程蓦然知道，可要是不小心伤了若薇的心，更让他觉得难受，明明是一点小误会，变成现在这么头疼的局面。 “没说什么，知道你宝贝那丫头，我只说了我该说的，蓦然，若薇很聪明，有些话，不需要我多说，她自己能感觉，只是我觉得，你给她的爱，有点用力过度了。” 丁茗耸耸肩，见他这样，不好多说什么，快步进了厨房旁边的小房间去给程蓦然配药，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程蓦然眼眸一闪，丁茗的话，让他有些介意，一转头，便看见若薇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刚哭过，小小的鼻子用力皱着，模样委屈可怜。 他轻声叹息，抬手冲她招了招手，语气疲惫中带着温和，他不想吓着若薇，“过来……” 丁茗的话，他确实应该好好想一想了，要说用力过度，是有一点，他对若薇的爱，连自己都觉得震惊，甚至，她就站在那里，程蓦然都希望，将她好好收藏，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哪怕是一眼，都让他觉得嫉妒发疯。 若薇乖乖听话，一点一点朝他挪动脚步，杏眸凝了眼泪，她不会原谅程蓦然，可是心疼他，也是真的，白若薇，何德何能，拥有他这样的深爱？ “程蓦然，你瘦了。” 这句话，是有些杀伤力的，纵使，他隐忍了这许久，可听到白若薇娇娇软软的声音，对他说“你瘦了”，却还是致了命。 他伸手，将她抱坐在自己怀里，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你也瘦了，我不在，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不关你的事，程蓦然，我们不该这样，我还没原谅你。” 白若薇偏过头，不想去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敢注视他的深眸，那双眼睛，灿若星辰，不经意就令她沦陷得彻底，若薇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孩子吹泡泡一般，一触就破，那么的脆弱。 “不原谅我没有关系，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好，若薇，你就是我的毒，我戒不掉了。” 当一个男人，用一种他独有的方式跟你撒娇，那么无论你们之前有多么严峻的矛盾，都会让你的心房顷刻间土崩瓦解，再不复存在，而现在，程蓦然就是这样对白若薇的。 他在若薇这里，有绝对的诱惑力，并且，让她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束手投降，听起来，似乎不怎么公平，却也知道若薇自己知道，在这场爱情里，更怕失去的人，是程蓦然。 如果说，丁茗先前对她说的那番话，是提醒，是善意的，那么刚刚程蓦然就是故意，是处心积虑，明知道她毫无免疫力，明知道，她只能选择投降，还是要做。 “既然这样，那我问你，三个月前，我决定来南域时，你和我舅舅之间，有没有做什么交易？” “有。” “关于我的？” “若薇，我只能这么说，人都是自私的，你舅舅，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我对你的感情，是他最好的调和剂，我们之间，与其说是交易，倒不如说是，互相利用，达到双赢。”程蓦然准备向若薇和盘托出。 第二百四十七章 傲娇的挽留 “交易交易交易，在你们眼里心里，是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用交易定义？程蓦然，我可以不怪你对我的欺骗，但是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原谅你和我舅舅所做的那些事。” 若薇说的很认真，这是实话，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交易，对若薇而言，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她甚至不懂，什么叫住双赢，难道她是做生意的筹码吗？让他们这样换来换去的，若薇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绝对的挫折。 “我和你舅舅之间所有的事，都是出于为我们的将来考量，若薇，我想给我们铺一条坦途，确实，你现在也许意识不到危机，可是一旦世人知道，你白若薇将会成为程家未来的当家主母，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吗？” 程蓦然觉得，他也该是时候把这些厉害关系给若薇说明清楚了，不然的话，也许这辈子，她都不可能理解自己的做法。 “能有什么后果？程蓦然，你不要把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想的跟你一样可以吗？人心没你想象的那么险恶，至少于我而言是这样。” 若薇何尝不明白程蓦然的意思，可她不甘心，她的人生，凭什么就这么任人置喙，即使这些人都是她的至亲之人，也一样，她白若薇的人生，必须由她自己做主。 “若薇，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白若薇似乎有些激动，“霍”地从程蓦然腿上站起身，一脸坚定的表情看着他，“我不管，程蓦然我不管，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为什么，你和舅舅，要瞒着我，打着为我好的名号做下那些事？” “若薇，你一定要跟我争论这些是吗？”程蓦然语气骤然降至冰点，他不需要白若薇这样的态度，陌生的，凌厉的，他不喜欢。 “是啊，一定要，这是我的权利。程蓦然，打从我来到南域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跟你会走以后，我也知道，以你的性子不会轻易放过我，可我累了，真的累了，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肯，哪怕是尊重我一丁点。” 她觉得，这根本不像在谈恋爱，反倒更像是，一个有强烈占有欲的男人，对自己女人表现出来的霸道以及不可理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宁愿，和程蓦然之间什么都不是。 “你想要什么尊重，我说过了，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你大可说出来。” “够了！”若薇终于崩溃，失去理智地对他大声吼道，“不要再问我究竟想要什么，我想要的，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我，所以我想要什么重要吗？程蓦然，收起你那些表面功夫吧，我不稀罕。” “白若薇，我忍你很久了，任性也该有个限度，你当真以为，我会一直纵容你对我无理取闹是吗？”程蓦然阴沉着脸，幽深的眸子染上几分阴森，周身散着凉意，拽着若薇手腕的手不自觉收紧，语气冰冷。 若薇眼泪不可控滚出眼眶，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疼还是太委屈，程蓦然说她无理取闹，那就算她是无理取闹又如何？ 原本这件事，错的人就不是她，凭什么要她善解人意，又凭什么，她必须乖乖听话？ “程蓦然……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如果……如果你决意要用你的方式爱我，那么，我永远都不可能接受，我承认，我是爱着你，可我不想因为这份爱，失去自我，我不想做一个浑浑噩噩的傀儡，你也好，我舅舅也罢，我都绝对不会让你们掌控我。” 若薇低低的抽泣声，混合着强迫自己狠下来对程蓦然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还真像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女孩。 惹得他的心一下便软了，也怪他太激动了，明知道若薇是个多固执的人，还要这样强迫她，程蓦然紧皱着眉头，他没有要伤害若薇的意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把事情搞砸，他和若薇之间的嫌隙，似乎也愈发深了。 “你现在脑筋不清醒，今天先好好休息，我们的事，过几天再说。”程蓦然颓丧松开她的手，故意忽略若薇手腕上那道看起来有几分赫目的红印。 若薇重重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满脸神伤，又是这样就把她给打发了，她真的好讨厌好讨厌这样的程蓦然。 “过几天再说，你想要过几天？程蓦然，你打算一直把我关在这里吗？”若薇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是，关到你想清楚，愿意跟我离开南域为止。”程蓦然倒是大大方方就承认了。 若薇恨恨抬起头瞪着他，“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资格，这是犯法的，程蓦然，就算你囚禁我一辈子，我也不会乖乖听你的话。” “没事，就算真要耗上一辈子也无妨，若薇，对你，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陪着你，你想要怎样都行，就是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这是我的底线。” 程蓦然撇过脸，移开了视线，只要不去看她那双满是疼痛的眼眸，水汪汪的，里面溢满了伤痛，只要不去注意，就不会心软了吧。 “你觉得，我舅舅会同意吗？我怎么说，也是他妹妹唯一的女儿，是除了他，唯一一个身上留着楚家血的人，即使他再精于算计，也绝对不可能，不管我的。”若薇其实心里根本没底，她不了解楚耀棠，也不知道楚耀棠究竟是不是跟她心里想的一样。 “若薇，我是该说你天真好呢，还是愚蠢，你舅舅再疼你，也不会傻到因为你而得罪我，因为得罪我的后果，你们楚家承受不起，这……就是现实，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听话，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了。” 程蓦然悲哀地发现，他对白若薇，最狠也不过如此，他根本下不了手，不痛不痒的威胁，也不过是为了能让她听话而已。 “程蓦然，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若薇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哭腔，愤然站起身冲着他就是一通吼叫，委屈得不行。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口不对心 原不原谅，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对程蓦然而言，根本无关痛痒，只要白若薇能够留在这里。 “琳琅，带若薇小姐上楼，她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程蓦然不再说什么，吩咐了一直站在旁侧守着的女佣，“她还没吃早餐，一会送上去必须看着她吃完。” “我不吃，你有本事就饿死我。”若薇捏着拳头，此刻她就如同是个和家长赌气的初中生，满脸倔强。 程蓦然忽然就笑了，微微勾起的嘴角，透着一丝丝微凉，又似是带着一点嘲讽的感觉，“若薇啊，你信不信？你要是敢绝食，我就敢断了你们楚家的货源，你绝食一日，我便断一日，直到楚家走投无路。” 一张俏脸惨白如纸，这样的程蓦然，让若薇心凉如冰，她知道，程蓦然并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真的会这样做，从一开始，她就明白，程蓦然是不能驯服的孤狼，残忍冷血，容不得别人一丁点的忤逆。 “我知道了，我不会的，你放心。” 是啊，现在的她，有什么资格跟他闹脾气呢，身在别人的屋檐下，应该能屈能伸才是，程蓦然的威胁又算得了什么呢？大不了不去理会算了，依旧是能吃能睡的。 琳琅是这别墅的女管家，也是程蓦然特意安排照顾若薇的，若薇性子倔，他很清楚，一般人还真是搞不定她的。 “若薇小姐，这边请。” 琳琅不卑不亢，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大好年纪，脸上却表现出一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平心而论。琳琅长得不丑，是那种，很高级的长相，说话时，左边脸上，酒窝若隐若现。 丁茗从头至尾听完了，直到琳琅将若薇引上楼，他才从小房间走出来，抬眼便看见程蓦然一脸郁结的表情，满脸鄙视地盯着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程蓦然是个如此没有风度的男人，原来他所谓想缓和与若薇的关系就全靠威胁的？ “你这样有意思吗？刚才我听若薇的语气，她都快原谅你了，你不但不解释，竟然还威胁她，程蓦然，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明明心里想她想的要死，面上却一点不肯表现出来。”丁茗走上前，将刚才配好的药放进茶盏里，准备给他泡好。 程蓦然动作颇为沉重坐回沙发，感觉隐隐作痛的脑仁，此刻疼得更厉害了，“丁茗，你们是故意把我引来南域的，对吗？” “没错，那是因为我们实在看不惯你的死样子，程蓦然，没人的时候，你会不会照镜子，自从若薇来到南域的这三个月，你知道不知道自己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我还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像你这样的。”丁茗眼瞳一缩，到底是承认了，反正就要抵死不认，程蓦然早晚也会知道的，与其如此，倒不如早点跟他说清楚，这样也不至于将来有解不开的误会。 “那你们知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丁茗，你向来稳重，我真没想到，你会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即使我来到南域，我和若薇的关系，也不可能马上恢复到从前，多此一举。”程蓦然完全不买账，觉得他们是好心办坏事。 丁茗坐在他对面，默然不语地给他泡药茶，实则心里都快被气死了，合着他们就不该多管闲事，就应该看着他因为想念白若薇，愈发憔悴，直到有一天，猝死在宜园才好。 “程蓦然，有时候，我还真是不知道，你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做的，是，可能我们是多管闲事，但是你敢不敢摸着良心说，你没有想过这样做？你对若薇的感情，我们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别把所有人都当局外人，你是我兄弟，我不能看着你这般却坐视不理。” 丁茗一番话说完，药茶也泡好了，堪堪送到他面前，“喏，我看你眼眶下的青色像是又深了一层，这是我刚配好的药茶，你趁热喝了，既然都把若薇接回身边，你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至于其他事，以后再说也不迟，程蓦然也许看不出来，可他却是看得真真的，若薇刚刚，上楼之前的眼神，明显是软了的。 “谢了。”程蓦然没再拒绝他的好意，坚持这么多天，他也确实是累了，筋疲力尽的，完全没有余力再去争执什么。 “谢什么，应该的。”丁茗不以为意，于公于私，他关心程蓦然都天经地义。 …… “少主。” “琳琅，若薇睡了吗？” 程蓦然喝完药茶，刚上到二楼，便见琳琅在主卧房间门口守着，有些疑惑。 琳琅恭敬点头，“睡了的，若薇小姐刚刚喝了点白粥，没到一会就睡了，少主，您要进去吗？” 没等程蓦然回答，琳琅已经先他一步将房间门打开了，房间里没开灯，所以即使是白天，还是带着黑夜的昏暗，程蓦然蹙着眉心走进去。 琳琅多么有眼力见的人，程蓦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已经自觉关上门，守在门口。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会成为程家未来主母的若薇小姐，但她还是能看得出来，自家少主有多么紧张若薇小姐，看来传闻是对的，白若薇，或许真的会是程家未来的主母。 听着若薇均匀的呼吸声，程蓦然才仿佛觉得自己的心是静下来的，一步一步蹑着脚走过去，看着浅蓝色大床上，小小的一团，程蓦然浅笑出声，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 只是这么看着若薇，他便觉得满足，这些年，他寻寻觅觅，对若薇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十五年前，以及这不到一年的相处时光，可现在，看着这张恬静的睡颜，他却仿佛有种一眼便是万年的感觉。 “若薇啊……” 程蓦然趴在床边，伸手轻轻抚着她鬓角的碎发，声音温柔如水，眼底的笑意，渐染渐深。 “不要再离开我的身边，若薇，你知道吗？我不可能再放任你的离开，我会发疯我真的会发疯的，若薇，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多么离不开你。” 第二百四十九章 若薇的柔软 一句一句的轻喃，仿若呓语，柔软得让人有种心碎的感觉，“为什么这么不听话？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么做，会伤了我的心，若薇啊，乖乖听我的话，不要逼我，亲手折断你的羽翼，将你永远囚在身边，我不在乎你会不会恨我，要不要原谅我，我只要你这辈子都好好待在我身边。” 这样，就足够了…… …… 若薇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感觉就是，左边的身子有些烫得过分，只是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觉得好像左边比右边温度要高许多。 就连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她竟然真这么没心眼，程蓦然让人领她上楼休息，竟然真的就这样睡了过去，天底下，像她这般没心没肺的人，应该算是世间少有的吧。 一想到这里，若薇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程蓦然那厮，果真是既霸道又蛮横，简直就是个野蛮人，这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威胁她。 一边想着，一边转了个身往左边翻身，这翻身不要紧，眼前这个男人，倒是让若薇受到不小的惊吓，天知道，她怎么能在这样千钧一发之际，竟然还能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叫出声来。 程蓦然！？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她睡觉的时候，程蓦然还不在这里的，怎么一醒来，就在了呢？ “程蓦然，你怎么在我床上，你给我醒醒，别睡了，醒醒啊。” 若薇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吵醒他会有什么后果，双手不客气地推着他的身体，恨不得直接把他给踢下床去。 程蓦然醒是肯定不会醒来的，这段时间基本就没好好睡过一觉，怎么可能因为若薇几下不痛不痒的动作就醒来。 “若薇，别闹，乖……再陪我睡一会。”程蓦然温香软玉在怀，别提有多满足，即使是在睡梦中，眼角眉梢亦皆是喜色，引得若薇不由自主地红了脸，暗暗腹诽：程蓦然就是个千年大祸害。 早上的委屈劲还没过去，若薇又岂能如此乖巧给他抱在怀里，没一会，再次挣扎，“你睡你的觉便罢了，做什么要搂着我，程蓦然，你给我放开，我说了我还没原谅你，快点放开我。” 程蓦然不仅没有听若薇的松开手，反而是越搂越紧，嘴角微微上扬，显得邪魅又透着几分俊雅，“若薇乖，不要闹了，我好累……” 柔柔软软的声音，带着一抹嘶哑，若薇心里不自觉便沉了，他说，他累了？若薇红着眼眶抬眸去看，果然看见程蓦然眼眶下，一片抹不开的深色。 忽然脑子里，又冷不丁想到丁茗说的话：若薇，你不在的三个月，蓦然他过得不太好。 原来，竟是真的，你真的是过得很不好，是不是？ 若薇抬手，一遍遍抚着程蓦然微蹙的眉间，心疼的感觉拉扯着心脏，让她片刻也不得安宁。 “程蓦然，你是那么骄傲的人，能说服自己来南域，是真的不容易的吧？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就因为这个心软，对不起。”若薇还是能抓住几分理智的，纵然是看到这样的程蓦然，也不能让她改变心意。 如果就因为看见程蓦然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软的话，那她将来很有可能会越来越多的心软，然后屈服，到最后就是完完全全的接受，这不是她想要的。 “程蓦然，既然你那么爱我，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若薇的话，很是伤情，迄今为止，她也没想明白，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不能理解。 为什么程家未来的主母就一定要是按照他所安排的路去走，过着规规矩矩的生活，程蓦然为她开拓的坦途，若薇一点也不想要，甚至根本不稀罕。 她想要自己试一试，没有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结果是什么呢？没有做的事，又怎么可能知道结果？ 既然她都没有为程蓦然做出什么努力，那么，程蓦然又为什么要否定她的能力，这样做根本就不公平。 可若薇，终究舍不得打扰他，既然他那么累多睡一会也无妨，程蓦然的服软，让若薇觉察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也许，有些东西，在悄悄变得不一样了。 至于是什么变得不一样，若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她不希望，再继续与程蓦然之间进行无休止的争执，或许，她留在这里，一定上是可以给程蓦然起到抚慰作用的。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未尝不可以这么做，程蓦然要她留下，她留下来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若薇此时也特别想知道，知道舅舅是不是真的像程蓦然所说的，是个会为了楚家，将她当做筹码的人，舅舅要守护那么庞大的楚家，其中的艰辛，她可以理解的。 但如果，舅舅真的被程蓦然说中了，把她当做生意的砝码，那她一直以来那样相信舅舅，又算什么呢？是对她的讽刺吗？ “在想什么？怎么不多睡一会？” 程蓦然眼眸半睁半闭，询问的声音，还透着睡不醒的慵懒，听起来魅惑得若薇脸红。 若薇手指自他眉心抚下，放在眼皮上，一下一下温柔抚弄，“我睡不着了，你继续睡吧，我不吵你了。” “好。” 不单是喝了丁茗的药茶，还因为程蓦然是真的困了，有若薇在怀里，只觉前所未有的安全与惬意，程蓦然弯着唇角，再次沉沉睡去，有若薇在身边，即使岁月混沌，也无惧无畏。 若薇一动不敢再动，生怕自己动作太过粗鲁将程蓦然吵醒了，手指的动作，一刻不曾停歇，就像曾经程蓦然对她的那样她也未尝不能这样对他，这个男人，有时候像狼，让她又惧又怕，有时候又像猫一般，粘人得让她无可奈何。 这样的多变，让若薇常常方寸大乱，就如同刚才，明明知道，那些威胁，不过是他想留下自己的借口，可若薇还是不能释怀，觉得程蓦然做的太过分，不肯原谅。 “程蓦然，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让我觉得无可奈何，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你才好。” 第二百五十章 点破心思 南域因为程蓦然的到来，甚至弄得有些人心惶惶，他们都在猜测，程蓦然这次来到南域的目的是否不单纯，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凑上去打探。 想来楚家与他的关系很好，应该不会有大碍，可偏偏，程蓦然来到南域那天，光明正大从楚家带走了楚家刚刚相认的小小姐白若薇，这下子，更是引得众说纷纭，他们都觉得，这次楚家恐怕是在劫难逃。 然而，他们却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程蓦然带走白若薇并非真的与楚家作对，相反的，楚家因为有程家帮衬，生意平步青云，很快就超出以往的好几倍之多，这也仅仅才过了几天而已，就已经这样初显成效。 “义父，现在外头已经对咱们楚家的事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说，程蓦然这次来南域，为的就是对付楚家，楚家要完蛋了，难道面对这些流言，您还能坐的住？” 楚慈破门而入，情急之下，都忘记了，楚耀棠是最不喜欢没有规矩的人，可是现在的情况那么危急，他真的已经顾不上许多，尤其是，若薇被程蓦然带走都快一个星期了。 怎么义父看起来还是一副气定神闲，悠然自得的模样，好像一点都不紧张，这让楚慈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楚耀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耀棠正欲给顾槐回个电话，楚慈突然闯进来，让他只好先放下手里的电话，抬头眼眸冷冰冰的，气势威严，“楚慈，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怎么进来也不知道先敲个门。” 楚慈丝毫没有当回事，而是有些焦急的说，“义父，我知道，也许您心中有别的思量，可现在若薇竟然在咱们南域境内消失的彻底，难道您就真的可以无动于衷吗？” “放肆！”楚耀棠冷厉着声音呵斥，惹得旁侧的唐桥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楚慈微低着头，算作顺从，可语气仍然有些冲动，“我知道，我这么闯进来，义父您肯定心里不舒服，觉得我不尊重您，可我一直将若薇当做亲妹妹，程蓦然把若薇带走的时候您不拦着，现在若薇不见踪影，您也不管不顾，楚慈不知道您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唐桥不断给楚慈使眼色，这么不知轻重的话，怎么可以从楚慈口中说出来，“大少爷，您误会先生……” “唐桥，你让他说。”楚耀棠打断唐桥的话，“他心有怨气，不发泄出来难受，让他一次说个痛快。” “义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慈无奈示弱，比起老谋深算的楚耀棠，他确实差了火候。 楚耀棠挑了挑眉，用一副“你若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表情看着他，“楚慈，我的话，看来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我让你去准备虞山的事，你做的可有眉目了？” 几句话便让楚慈哑口无言，楚耀棠说的事，似乎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想，就连虞山也被他暂且搁置在一旁，好像不再关心一般。 “当时你是怎么信誓旦旦跟我说，你不会放弃虞山的？怎么？若薇只是被带走几天而已，你就这么魂不守舍，我真是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只把她当作妹妹。”楚耀棠字字珠玑，堵得楚慈脸色“刷”一下惨白，完全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真是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只把她当作妹妹！？ 这句话，让楚慈狼狈后退了好几步，幽深的眼眸写满了震惊，一张黑暗邪肆的俊脸上，藏着不解与惶惑，他呆滞地摇头，“义父，我不知道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哼……楚慈，我看你就是因为太知道我的意思，才敢像如今这般放肆，我最近太纵容你了，导致你现在做事情，没个轻重。”楚耀棠并没有直接点破，或许是觉得不需要。 “抱歉，是我一时冲动了，义父，楚慈告退。” 楚慈一刹那间失了魂，心里脑子里全是楚耀棠刚才说的话……难道他真的，不只是将若薇当成妹妹吗？可他从来没有因为这样的事而有过纠结，就因为刚才楚耀棠三两句话，就否定了他对若薇的兄妹情谊。 “你先回去，若薇的事，我自有安排，轮不到你操心，楚慈，若薇是若薇，你是你，这个原则，我希望你能牢牢记在心里，永远都不能忘记。” 楚耀棠故意把话说的很绝对，他多少能够猜出楚慈藏在心头隐隐约约的想法，在那个想法还没成型之前，他必须将之掐灭，否则将来，后悔的人，一定会是楚慈。 “谢谢义父的提醒，我知道了。” 楚慈失了刚才冲进来的气势，就连转身走出去的背影，看起来都是那样的伤感。 唐桥看着不落忍，对脸色仍然有些难看的楚耀棠宽慰道，“先生，您明明心里很在意大少爷，为什么要点破他？” 楚耀棠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反问他，“唐桥，依你看，我若是不点破，听之任之，将来楚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唐桥沉吟片刻，说道，“如今小小姐与程家少主正是难舍难分的时候，大少爷一旦插进二人之间，势必会引起程少主的不满，大少爷毕竟只是楚家的养子，外面的人会觉得，大少爷这是对您，对楚家居心叵测。”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为何不能点破？该面对的现实，还是早些面对的好，我不希望，他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想法，妨碍我为他铺的路。”楚耀棠的语气里，充满了叹息，他是在意楚慈的，或许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楚慈的人，可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让他承受不该有的痛苦。 唐桥暗暗钦佩楚耀棠的深谋远虑，楚慈和白若薇之间，不存在可能，甚至，他还必须成就白若薇与程蓦然的感情，这样对南域楚家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您的苦心，相信大少爷会想明白的。” 楚耀棠自嘲地摇头，“那孩子，太死心眼，一旦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心安之处 “那您要不要再烧一把火，彻底断了大少爷的心思？”唐桥问得小心翼翼。 楚耀棠抬眸，眉头微皱看向他，“哦……？你有什么好建议？” “季安先生前段时间联系了我，他似乎有回到这里的想法，如果他在，大少爷应该会放弃对小小姐的心思。”唐桥笑得狡黠，眼里全是算计。 楚耀棠满意地跟着笑了，伸手指了指唐桥，“你啊你，有时候，还是挺坏的。” “属下这全是为了替先生分忧，您要是不愿意，唐桥随时放弃。”唐桥倒是会顺着附和。 楚耀棠摇头，“不必，就按照你说的做，这个世界上，要说一心一意只为了若薇着想的人，恐怕也只有他季安。” “是啊。” …… 从楚家出来，楚慈没有一刻停留，直奔虞山而去，有些事，他需要一个答案，也需要好好想个清楚。 楚耀棠那双犀利到可以看破一切的眼神，实在让他有些发怵，可他是那样想要知道这一切恐慌的源头，为什么义父会说出那番话，难道若薇对他而言，真的不只是妹妹那么简单吗？ 夜晚的虞山，看起来就没有白天那么美丽祥和，反倒有种乌烟瘴气的黯淡，楚慈没有停留，一路快跑着进了棚区，他知道，董姨会给他一个清晰的答案。 “楚慈哥哥，你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晚？” 刚到棚区门口，就被几个小孩子缠得没法，楚慈失了从前的耐性，脸上流露出几分不耐烦。 “哥哥现在有急事要找董姨，你们先自己玩着好不好？” “好。” 许是看见楚慈的脸色并不好看，那些孩子也没有太多的纠缠，答应的很干脆。 楚慈眉头皱得死紧，他迫切想要见到董姨，对他来说，董姨就像妈妈一样的存在，是可以抚慰他所有伤痛，疑虑，甚至是黑暗的慰藉。 “董姨，您睡了吗？”楚慈直接在门口扬声喊，却也不敢喊得太大声，万一被旁边听见了，又要不安宁。 “是小慈吗？” 董姨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和，带着几分波澜不惊的感觉，听见楚慈的声音，她立马便坐起了身子。 “是我，董姨，我有事要跟您说，您能不能给我开个门。” “你等一下。” 门应声开启，董姨脸上带着疑惑，嘴角却笑弯了，眼眸透着温柔的暖意，对他关心询问道，“小慈，这么晚了，你突然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进去说吗？”楚慈终是露出脆弱的表情。 依稀记得，当年董姨哀求义父收留他的情景，那些原本该忘记的过往，又一次浮现在眼前，让他满脸疑惧。 董姨瞧出他脸色很是难看，脸上笑容僵住，语气多了一抹急切，“小慈，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楚家有什么事？” 楚慈越过董姨走进去，直接在门边的椅子上坐着，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瞬间憔悴了许多。 董姨关了门，又赶紧给他倒了杯热水，脸上关切不减，安静坐着等待楚慈的开口。 楚慈握着温热的水杯，气息平稳了许多，也更有思考的空间，他觉得自己贸然来到这里，似乎确实太冲动了。 “董姨，我这么晚来打扰你，是不是太唐突了？”楚慈喝了口水，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嘶哑，只是听起来，依旧有种让人心悸的感觉。 董姨有些心疼他，好像他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脆弱的楚慈，“没关系，我是你的亲人，小慈，不要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话，有什么事，直说就好，董姨知道，你若非有顶难过的事，是不会这般冲动的。” “还是您了解我，董姨，您还记得我前些天带来的女孩吗？” 既然董姨都这么说了，楚慈也就不再顾虑，更何况，董姨说的没错，她确实也是他的亲阿姨，是这世上，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是不是那个，楚家刚找回来的小小姐，我记得，她是叫若薇，对吧？” 董姨对那个孩子还是存了印象的，那么活泼俏皮的丫头，既没有千金大小姐的任性跋扈，又不是名媛的端庄傲气，是个可心的人。 楚慈点头，“没错，就是她。” “小慈，你怎么突然提到她了？难不成，因为她回来了，所以让你觉得，受到了威胁？可她看起来，并没有那样的野心啊。”董姨实在不理解，那样的孩子，有什么值得楚慈觉得威胁的呢？ 十几平米的房子让楚慈感到一丝压抑，尤其是，这件事，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启齿，说丢人，不是那么回事，可毕竟，在世人眼中，他是楚家大少爷，而若薇，是楚家的小小姐，是他的妹妹。 “董姨，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说若薇有野心。” 那董姨就更想不明白了，既然都不是，又有什么值得楚慈这般纠结的呢？ “那你指的是什么？小慈，董姨不是外人，你直说无妨。” 楚慈深吸一口气，打算一次性说出来，“就在刚刚，我义父点破了我一直深埋在心里的那份隐隐约约的心思，他说，我对若薇动了不该有的感情，董姨，可我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只当她是妹妹罢了，我不知道，义父为什么要这样想我。” 董姨张了张口，呐呐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大概连楚慈自己都不知道，他刚刚的话里，实则是破绽百出的，一面说，他自己确实对若薇藏了不可说的心思，一面又说只当她是妹妹，这样的自相矛盾，就连董姨，也多少有了怀疑。 她忽然想起那天见到白若薇的场景，脑海中的画面更加清晰，渐渐的，也有了答案，对于楚慈的话，她有了解释。 “楚慈，你是觉得，楚先生冤枉了你？还是因为，你确实有这样的心思，他的点破让你无所适从？”董姨声音清冷，带着让人安心的冷静沉稳。 楚慈蹙着眉心，说实话，他不知道，也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会一心想来到这里，企图得到一些解答的。 “董姨，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楚慈表情很是伤神，下意识伸手捂住脑袋。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情意昭昭 是啊，如果一早就清楚心中所想，那么楚慈就不会想到要来这里了，董姨心头有些酸涩，当初，楚慈的父母将他托付给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这辈子一定要让楚慈脱离虞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事实证明，她确实也做到了，现在的楚慈，是南域楚家的大少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渐渐的，董姨却发现，楚慈过得并不快乐，每次来找她，眉心的郁结就没疏解过。 直到那天，他带着白若薇出现，董姨是第一次看见，楚慈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放松，也是在那一刻，她才对若薇产生了好感，觉得虽然她是楚家真正的千金，但她也是真心对楚慈好的。 然而现在，董姨将这一切都串联起来，才算有了答案，原来竟是这样？楚慈那天的笑容，的确是发自内心的，若薇的出现，冥冥之中，让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楚慈，如果你现在脑子一片空白，那就问问你自己的心，这么多年来，是否因为谁真正开心过？如果有，是因为谁，又是因为什么？” 楚慈听着董姨的话，木讷地照着做了，问问他自己的心吗？这么多年来，他在楚家，一直接受最好的教育，最严苛的训练。 从小义父就跟他说明白了，他不是楚家亲生的孩子，所以必须要比旁人努力千倍万倍，否则的话，楚家随时都会把他抛弃，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一直不敢懈怠，对义父向来是又惧又怕，觉得他不像个父亲，更像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直到八年前，他接了保护若薇的任务，从此默默跟在那时候才刚刚上初中的女孩身边，因为她的开心而开心，因为她的难过而难过，过着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 因为若薇，他似乎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没有从前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甚至，会因为若薇一件小小的事，扯动那颗麻木的心脏，如果这些，就是所谓喜欢的话，那么，他该怎么办？ “董姨，我对若薇，好像真的就如义父所说的那样。” 有些事，一旦确定了，就会有种释然的感觉，比起以前，一想到那些被自己否决的心思，楚慈便觉得有些难受。 “你想清楚了？”董姨心里暗暗揪了起来，她比楚慈更能看清现实，那个女孩，虽然很好，却终究不是他的良配。 “董姨，我明白的，义父点破我，无非是想让我确定对若薇存了怎样的心思，是否真的像我从前说的那样，只当她是妹妹。”楚慈突然理解了楚耀棠的用意。 “既然明白了，那你打算怎么做？小慈，你义父让你确定，并非是认可你，这一点你应该要清楚。”董姨担心他，楚耀棠是什么人，她很清楚，她不想楚慈因此受到伤害。 “我知道，我和若薇，只会是兄妹，董姨，我知道分寸的。”楚慈说这话时，看着董姨的眼神尤为澄澈，竟然有种心酸感。 “孩子，不该想的人，就不要再想了，既然确定了，那么也是时候忘记。”董姨说的很直接，既然不会有结果，那么就应该要放手。 可是，这对楚慈来说，真的太难了，他好不容易才确定了，对若薇的感情不仅仅是兄妹那么简单，要谈放弃，哪有那么容易，他知道董姨是为了他好，但感情的事，没有用过心，怎么会明白其中的分量。 “董姨，事实是一回事，忘记又是另外一回事，这样很好，我有自知之明，只是我不想太快忘记，太早放手，我想再多等一等。” “你要等什么？” “您放心，我知道您在不安什么，不会发生那种事，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安静发泄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无关若薇，只因我自己，不想要那么快，逼自己放手。” 一想到，那么多年来，他其实一直对若薇都有别于兄妹之情，楚慈便觉得浑身像过了电般的发麻，他们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这样的感情，也不算违背伦理纲常。 …… 从虞山离开，楚慈觉得一身轻松，再没有刚才的沉重，原来明白透彻自己的感情，是件那么美好的事，这个时候再想起与若薇之间的过往种种，楚慈多了一丝怀念，想到刚刚相认时，他无意识对若薇的维护。 还有，明明楚门那么多下属，都在为他打抱不平，觉得就因为若薇是楚家唯一的血脉，义父就让她成为接班人很不公平，那个时候，他竟然连一点点嫉妒都没有，原来，是因为这样。 “若薇，如果，我比程蓦然更早遇见你，更早明白自己的心意，会不会，我和你之间，有不一样的结局？” 人一旦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就会像海水一样，越渴越喝，越喝越渴，人都是这样，说的时候，总是大义凛然，可是做起来，却永远不可能像所说的那么坦然。 他刚才向董姨信誓旦旦保证，会一直将若薇当成妹妹，不会因为感情的异动而改变，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做不到的。 旁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楚慈有些吓了一跳，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义父！？ 楚慈连忙拿起来接，“义父，您这么晚打给我，有事吗？” “你从虞山回来了？” 楚耀棠漫不经心的问话，才是让楚慈狠狠吓了一跳，原来义父什么都知道，“义父，您……是怎么知道我来虞山了？” “小的时候，我只要一惩罚你，你就躲了回去。那里有你最亲的人，是你觉得最安全的地方，我说的没错吧？”楚耀棠慢悠悠的说，似乎这通电话的本意，就是为了谈心。 楚慈握住手机的手，用了几分力，“义父，您不怪我？” “那也是你的家，你想回去便回去，我没有权利阻止你，但是楚慈，我今晚说的话，你必须记在心里，这么多年，我在你身上倾注的心血太多，可不能被儿女情长给毁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南域只能姓楚 说来说去，其实楚耀棠这么做也不是真的关心他，只是因为培养了他这么多年，不能因为一个白若薇而毁于一旦。 “义父，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亦有自知之明，若薇她是妹妹。”如果此时楚耀棠与他面对面，就会知道，楚慈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有多么敷衍。 …… 程蓦然安置若薇的别墅也不是临时找到，早在他知道若薇的真实身份以后，便起了心思，现在不过是深谋远虑，在这里，不说楚耀棠找不到，南域对他虎视眈眈的人，也不可能察觉。 若薇赤着脚，身上只披了件薄外套，明明她醒来的时候，程蓦然还在睡觉的，怎么她只是睡多一会，程蓦然就不见了。 “琳琅，你看见你家少主了吗？”若薇赤脚在楼梯口站着，在这样陌生的地方，除了程蓦然，若薇没别的人可以依靠。 琳琅沉默地摇头，记得刚才程蓦然吩咐过她，要是若薇醒来，不要告诉她自己去哪了。 “你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吗？”若薇蹙着眉，冰凉的地板让她打了个轻微的颤栗，“不应该啊，他来南域不就是找我的，难不成还有别的我不知道的事？” “若薇小姐，少主的事，我做下人的不方便过问，您若是想知道，等少主回来，您自己问他就好。”琳琅虽然不排斥若薇，但也没有熟悉到可以护她的地步。 两只小脚丫不安地互搓着，程蓦然不在这里，若薇心头发慌得厉害，“那好吧，琳琅，我饿了，你准备晚饭了吗？” “厨房在准备，若薇小姐有没有想吃的？”琳琅询问她的意见，“我让厨房照着您的口味做。” “我想吃，油焖大虾，清蒸排骨，还有红烧肉，暂时就这些，以后想到什么吃的再跟你说。”若薇倒是没有跟琳琅客气，实在也是因为肚子真的饿了，程蓦然不是说了，琳琅是专门照顾她的，那就没什么好客气了。 琳琅听到若薇点的都是肉，眉眼皆是笑意，“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若薇小姐，客厅准备了点心，您要不要吃点垫垫肚子？” “好啊，你去忙吧，我自己能行。” 若薇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既然程蓦然不在这里，那她也不会去难为无辜的人，毕竟琳琅只是个管家，她要生气，也不该冲着她。 “哟，我当是哪个小老鼠，原来是咱们若薇啊。” 丁茗笑眯眯走出来，见到客厅沙发落座的若薇，一手拿着块绿豆糕，另一只手往嘴里塞着桂花糕，这点心软软糯糯的，甚合她心意。 若薇嘴里塞得满，囊囊鼓鼓像只小仓鼠似的，话说的不大利索，“丁医生……程蓦然去哪了？” “噢……蓦然他有点事处理，一会就回来了，你饿了就多吃点这里的点心，蓦然特意吩咐人给你准备的。”丁茗说着，不忘贴心将桌上的茶杯递给她。 若薇接过来，喝了一口，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才说道，“他来南域，还有别的事？” “也没有，就是你们南域有人想见他，蓦然不好推辞，何况见见也无妨。”丁茗话里有话，坐在若薇身旁，观察着她的脸色，这丫头，表面上对程蓦然不留情面，事实上，还是极为依赖他的。 若薇思考着丁茗话里的真实性，觉得似乎丁茗没有骗她的必要，只是南域除了楚家，还有谁消息这么灵通，已经把程蓦然约出去了。 “丁茗，程蓦然他去见谁？我认识吗？我舅舅认识吗？”若薇越想，心里的疑虑越大，不安亦是越扩越大，有种自家的东西，被别人无礼窥探的不自在。 丁茗嘴角笑意上扬，果然还是在意了，“若薇，你想知道蓦然的事，你自己问他吧，我想他应该会很乐意告诉你，你不是饿了吗？我进厨房看看晚饭好了没有。” 丁茗寻了个由头开溜，余光瞥见从门口走进来的身影，脚底抹油溜得更快了，程蓦然要是知道自己刚刚那么编排他，指不定想着怎么修理他。 若薇自是没有注意身后站了个人，只是刚刚丁茗的话，让她瞬间没有吃点心的胃口，捧着茶杯发呆失神，也许她真的不了解程蓦然，甚至可以说，压根没有在意过，程蓦然心里的想法。 冰冰凉的脚丫突然一暖，若薇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低头去看，正好撞进程蓦然幽深的瞳仁，亮亮的，仿佛里面藏着星星一般，“你……你回来了？” 程蓦然挑眉，这孩子怎么这么安静？不太合乎常理，换做是以前，早不知道怎么跟他闹腾了，他细心给若薇穿上棉拖，嘱咐道，“地上凉，下次记得穿了鞋再下楼。” “程蓦然，你刚刚去哪了？”若薇没答他，而是问，“你是不是去见了什么人？” 这样的语气，不像是质问，更像是委屈的控诉，程蓦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若薇这是怎么了？ “我刚刚有事去处理了一下，若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程蓦然蹲在她面前，伸手抚上她微凉的脸颊，语气轻柔。 熟悉的温暖触感，让若薇原本有些慌乱的心平静下来，到此刻若薇才发现，原来她是这般渴望程蓦然在身边陪伴，是这般需要他。 “程蓦然，你是不是对南域有别的企图？南域是楚家的，只能姓楚。” 若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慌，好像如果现在不说明白，程蓦然便会处心积虑做些什么似的。 这样有些霸道的宣誓，令他发笑，右手拇指指腹摩挲着它眼眶下的青影，弯弯的唇角，上挑的眉尾，无一不显示他的好心情，“我知道，只要你想，南域永远只能姓楚，若薇，我刚才，是去见你舅舅了。” 丁茗！？ 若薇突然好想大叫丁茗的名字，合着他是又被那个阴人给摆了一道，真是可恶，什么叫有人想见他，就不能直接说是去见她舅舅了吗？ “你为什么突然想去见我舅舅了？”若薇有些好奇，倒不是因为害怕程蓦然会对楚家做什么，单纯只是好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可怜的丁茗 许是蹲了许久腿有些麻，他起身坐到若薇身边，将她小小的身子圈在怀里，“小丫头，你以为那天我出现在楚家，那么霸道带走你，真的会不顾你的感受吗？” 他知道若薇心里在想什么，楚家即使做的再不厚道，毕竟也是她母亲的母族，楚耀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不想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何况他和若薇之间，所有人心知肚明。 “你们说了什么？” “你舅舅让我明晚带你回家吃饭，若薇，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守护楚家，有我在，无人敢觊觎。” 这是实话，刚才程蓦然几乎是主动将风声放出去，又亲自去拜会楚耀棠，现在肯定已经传遍了整个南域，至于那些原本想看楚家笑话的话，怕是不能如愿了。 “你，把什么都想好了？”若薇吞咽了一口口水，试探的问，“所以你是不是向我舅舅妥协了什么？我了解他，舅舅不可能仅仅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轻易答应的。” “不错嘛，我的女孩很聪明。”程蓦然抬手，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语气宠溺。 “你们又做了什么交易？程蓦然，你这次不许瞒着我。”若薇伸出手指，警告地指着他的脸，表情很是严肃。 程蓦然轻轻一笑，手包裹住若薇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好，不瞒着你，我只是向你舅舅承诺，日后在南域，只要是程家的货，一律由你舅舅负责，我不再干涉。” “凭什么？这不公平，我去找我舅舅。”若薇愤愤然起身，她似乎忘了，今天早上还是一脸不情愿地被程蓦然带回来，现在一天都还未过去，怎么就改变主意了。 程蓦然及时拉住她，“若薇，你听我说，不要去了，我跟你舅舅已经谈好了，我不是向你承诺过，以后所有的事都不会再瞒着你，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好。”若薇被拉着重新坐下，可脸上的表情仍然有些闷闷不乐，“我不希望你为我做这些牺牲，程蓦然，这样对你不公平，是我舅舅太过分了。” “不是，若薇你错了，用一点点生意，换你留在我身边，这笔买卖，是我赚了，你舅舅也是为了楚家着想，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 程蓦然拍拍她的脸试图安慰，无奈知道这件事的若薇，情绪完全高涨不起来，原本她以为，不择手段，擅于算计人心的是程蓦然，可现在她才明白过来，一切都是她的舅舅，程蓦然一直在退让，为了她。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任性，你也不用这么委屈。”若薇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哭腔。 程蓦然伸长手臂搂住她，“傻丫头，我不委屈，这是我应该做的，你舅舅谋划这一切，一定意义上，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只有楚家强大了，你才有倚靠的后盾，若薇，你要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若薇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程蓦然，我不在乎，只要你以后，不要隐瞒我任何事，就算前面的路荆棘丛生，我也会跟你一起面对。” 也许是年少时，在白家所受的委屈，让若薇格外敏感，无论多大的困难她都可以承受，就是不能接受程蓦然的欺骗，尽管现实要比谎言残忍很多倍，她亦甘之如饴。 “好，不瞒你，什么事都不瞒着你了，好不好？” 程蓦然惯会哄人了，用他独特磁性的嗓音说着这番话，若薇觉得心都快要暖化了。 “我说二位祖宗，你们要谈恋爱，一会吃完晚饭回房间谈去，我这还没开始吃饭，都快被你们俩的狗粮喂饱了，是欺负我没女朋友还是怎么的？” 丁茗手里抓着块挺长的排骨，油亮亮的，很是诱人，站在餐桌边上便啃着便抗议。 若薇眯起眼睛，想到刚刚被他耍得团团转，就气不打一处来，“丁医生，你不是说，有人想见蓦然，他推脱不掉才去的吗？你怎么没告诉我，他是去见我舅舅了？” 丁茗后背一凉，心想完了，这俩人今天早上可还吵得不可开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怎么现在这么快就和好腻在一起了？ “嗯？原来是你说的，丁茗，我记得最近，蒋家那位小姐，还在动不动就打探你的行踪，你说要是一会若薇说想她了，让她来南域叙叙旧，她会不会来？” 程蓦然意味深长地笑着，语气凉飕飕的，眼眸里全是阴测测的不爽以及警告，难怪刚才若薇表情不对劲，原来是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乱嚼舌根。 “哎，你这想法不错，我一会就打电话，蓦然你负责安排人将她送来，反正我也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心媛了，怪想她的。”若薇表情狡黠地配合着 丁茗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随手就把排骨扔在桌上，一脸狗腿地求饶着，“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我错了，真错了，若薇，你千万别把那丫头带来。” “有那么害怕吗？难道这段时间我不在，你们俩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发生？”若薇脸上掩饰不住的八卦与好奇。 “嗯哼，丁茗，看来若薇对你们的事很感兴趣，你说我要不要刚好跟她说一说，也逗逗我家丫头开心。”程蓦然语气威胁。 丁茗这下是真的慌了，悔不当初啊，早知道就不要一时贪玩去耍若薇了，又不是不知道，这俩都是顶记仇的主，又岂会轻易放过找他算账的机会。 “我……我错了，我真错了，蓦然，万事好商量，只要你不带她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一想到那丫头，丁茗就头疼，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缠人的女孩，简直是块狗皮膏药，黏上了扒都扒不下来。 若薇笑得极为阴险，“看来是真的有故事啊，行了，我不吓唬你，不过改天我一定好好问一问心媛，她到底怎么你了，竟然吓成这副德行。” “我这哪是吓得，我是不想跟她一个小女孩计较。”丁茗嘴硬不想承认。 第二百五十五章 他的命门 饭桌上，程蓦然和若薇坐一边，丁茗自己坐一边，孤零零的，看得若薇很不落忍，“丁医生，我看你一个人吃饭怪可怜的，要不还是让心媛过来吧，多个人多种欢笑嘛，你觉得怎么样？” “不太好，我觉得非常不怎么样，若薇，你管好你男人的事就行，我的事就不牢你费心了，我自有打算。” 这下子是把丁茗吓得够呛，那丫头的威力他是领教过的，向来是秉承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毕竟是若薇的朋友，面子还是要给的。 程蓦然见他是真的苦不堪言，握了握若薇的手，替他打圆场，“若薇，他和蒋家小姐的事，咱们就不参与了，反正到时候回到潼市，丁茗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若薇原本是小口小口喝着汤的，听到程蓦然这么说，差点没被呛死，这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报复吗？怎么看起来，程蓦然比她还要记仇。 …… 吃过晚饭，琳琅和几个佣人陪着若薇在客厅打牌消食，程蓦然和丁茗则进了书房，若薇向来是，有人陪着不无聊，就不缠着程蓦然的。 何况他和丁茗，也真的有事情要商量，而且还是若薇绝对不可以知道的。 警惕关了书房的门，确定若薇不会注意他们这里的动向，程蓦然才像是做贼一般，开了电脑，向秦艽发出视频邀请，他要向秦艽询问，那天简氏集团董事局会议的事。虽然是已经知道的大概，不过问清楚一些还是比较保险的。 “秦艽，潼市一切还好吗？”程蓦然没有客套，问得直截了当。 秦艽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滴着水的，程蓦然就发出了视频邀请，脸色阴阴的，不是很愉快，“哥，我说你要是那么不放心，就赶紧回来亲自坐镇，有什么可问的。” “你小子吃炸药了是不是？”程蓦然脸色一黑，明显是对他不爽。 秦艽不争气地怂了，摇头否认，“没有，潼市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动，简晨烨的事，也顺利办妥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丁茗算是看出来了，这秦艽活脱脱就是一哥哥控，开口闭口都在问程蓦然何时回去，哪里知道，某人正谈恋爱谈得不亦乐乎，怎么肯回去管那些恼人的破事。 “我这里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再过阵子就回去了，秦艽，潼市那边一切有你，我很放心。”程蓦然甩锅倒是甩得很快。 秦艽眼神明显黯下去，“知道了。” “对了，那天的董事局会议，付言凯真的赶去了？”程蓦然因为这个，小小地吃了一惊。 秦艽点头，“是啊，不是哥你让他去的吗？蓦集团将他的付氏从水深火热里拯救出来，你的请求，他当然得配合了。” “姚天明，简晨烨说了怎么处置吗？” 秦艽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没有，那天过后，我就没再见过姚天明，简家那边，也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那姚天明，毕竟是简老夫人的亲侄子，简晨烨怎么也得给他家老夫人一个面子，应该是不会处置了。” “不会，我比你了解他，一个韬光养晦多年，又受了那么多屈辱的人，是不可能放过罪魁祸首的，更何况还有个最为重要的原因，简晨烨必然要置他于死地。” 程蓦然眯着眼睛，手上无意识地轻抚着下巴，若有所思，虽然这些年，他没怎么跟简晨烨接触，但对他还是了解的，表面上看起来，风度翩翩，一副儒雅贵公子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个腹黑至极，不择手段的人。 “哥，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恩怨？每次提到你，他的表情总是特别复杂。”秦艽一脸怀疑，想起那天简晨烨说过的话，突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程蓦然不承认也不否认，轻“嗯”了一声，决定转移话题，“戚梓曰，还在不在宜园？” “不在，你走后当晚他就离开了，好像是他们的人，找到了乔锦珂的线索，他离开的很着急。”秦艽回答的漫不经心。 程蓦然表情高深莫测的，思考着这话的可能性，乔锦珂已经消失了两年，真的会那么容易现身吗？ 听他们谈到戚梓曰，丁茗有些坐不住了，“秦艽，我临走前，让你交给梓曰的东西，你给他没有？” “什么东西？那包药粉？”秦艽眼里透着茫然，“还是那个香囊？” “两个都是，秦艽，戚梓曰这两年因为乔锦珂的事，都快精神病态了，我那个药，多少能缓解他的压力，长此以往，我担心他扛不住。”丁茗脸上表情肃然。 兄弟之间，不就是这样的，开玩笑的时候，拼尽全力互相揭对方的短处，可一旦遭遇生死大劫，又比任何人都要关切，细心。 “药粉他没有带走，说是不需要，那个药囊，我没告诉他，直接放他大衣外套里了，丁茗，他是不是挺严重的？” 秦艽也有些慌，戚梓曰平日里就疯疯癫癫没个正形，可他不是医生，没有丁茗那样的敏感，却是没想到，真的有问题。 丁茗苦涩一笑，“我不知道，这件事，我有跟他说过，戚梓曰什么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能听的进去才有鬼。” “他的命门，也就只有一个乔锦珂，找到她就好了。”秦艽乐观的想。 “就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若薇清脆的声音，“程蓦然，我可以进去吗？” “秦艽，在若薇面前，一个字也不要提简家和简晨烨的事。”程蓦然快速警告的交待，扬高语调说，“可以，进来吧。” 丁茗默默拍了拍胸脯，真是好险，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没什么是若薇不能知道的。 “不就是跟秦艽视频吗？你们关什么门？”若薇端着水果盘进来，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 程蓦然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双手圈在她腰间，“关门安静些，你怎么没跟她们一起玩牌了？是不是不会玩，想让我教你？” 第二百五十六章 程少护短 那天晚上，是以若薇请了程蓦然这个外援，赢了别墅所有人的现金而告终，原本也是为了给若薇打发无聊时间，于是他们输的，全都由程蓦然买单，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知不觉，距离程蓦然来到南域也过去了半个月，除却去了几次楚家与楚耀棠吃晚饭，她和程蓦然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不过，她倒是有一阵子没见过楚慈了。 “在想什么？” 程蓦然一身墨色西装，笔挺站在客厅边上，头发是干净利落的深棕色短发，硬邦邦的，跟他一样没什么人情味，只是那双幽深的眼眸，亮得出奇。 若薇手里捧着一本不知是何年何月的杂志发呆，冷不丁听见程蓦然有些冷漠的声音，惊了一跳，杂志说着大腿落地，她慌忙抬头，不由有些心虚，“没……没想什么。” “若薇啊，你是在想楚慈，对吧？”程蓦然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可若薇怎么都觉得那笑容，不太友好。 “我，对不起。”没有解释，若薇选择的是道歉，“十多天没有见到我哥，我有点担心他。” 程蓦然幽幽叹了口气，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声音转低，柔柔的哄，“放心吧，他没事，今晚他也会出席这次的宴会。” 若薇眼里藏不住喜悦，脱口而出，“你说真的？”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们走吧。”程蓦然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今晚是严克儿子订婚的宴会，知道程蓦然亦在南域，他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今程蓦然对楚家的态度不甚明朗，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占得先机，得到程蓦然的支持，到时候，楚家又算得了什么。 若薇今晚这一身打扮，倒是和程蓦然相配，同样都是墨色，若薇一袭黑色丝绸质地的曳地长裙，头发盘成三分之二的丸子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剩下三分之一发尾微卷，乖巧披在肩上。精致妆容，配上枫叶红的唇色点缀，显得明艳动人。 严家在半山腰上，他们去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好些车，程蓦然牵着若薇的手下来，长卷发搭在他手臂，轻轻拂过，有种岁月静好的平和。 严克并不会想到，程蓦然之所以愿意参加他严家的晚宴，不过是为了给楚家借花献佛，借此机会，表明自己的立场，就像他承诺过若薇的，南域，永远只能姓楚。 “我的女孩，你今晚真的很美。”程蓦然从来不吝惜自己对若薇的称赞，在他眼里，若薇一直是倾国倾城的小公主。 若薇难得羞红了脸，“说什么呢你，魏恕还在，你惯会哄人了。” 程蓦然凉凉转过脸，魏恕识趣地看向别处，耳根子不自禁红了，平日里也就算了，怎么参加别人的宴会，还这样撒狗粮。 程蓦然心情大好，将若薇的手挽在手臂上，领着她往前走，在门口与人寒暄的严克，远远就看见走进来的程蓦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程先生，久仰久仰，非常感谢您今晚能够捧场，来参加小儿的订婚宴。”严克说着，轻飘飘扫了一眼程蓦然旁边的若薇，语气淡淡的，“若薇小姐也来了，欢迎。” 这声“欢迎”，任谁都听得出来他有多敷衍，若薇倒是没什么，程蓦然听不过耳，他的女人，怎么可能容忍别人这般冷漠。 “严先生客气了，你是若薇的叔辈，论起来，我也应该唤你一声严叔才是。” 这脸打得是真疼，魏恕站在程蓦然身后，憋笑憋得有些难受，程家谁不知道，程蓦然是极其护短的，竟敢不把若薇当回事，这不是找死吗？ “不敢当不敢当，我可否多嘴问一句，程先生和若薇，你们是……？”话还没问完，若薇便抢先一步开口解释，“严叔，蓦然是我在潼市谈的男朋友。” 程蓦然心一悸，眼眸微黯，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挽着若薇的手，顺势搭在她肩上，脸上笑容灿烂得丝毫没有破绽，“是啊，男朋友，严叔应该不了解若薇的脾气，我一心一意对她，求了那么多次婚，这丫头愣是没答应。” 谁不明白，程蓦然话外之意是说，他和若薇之间，握有主动权的人，是白若薇，是他死乞白赖赖着白若薇。 严克嘴角十分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这段时间，南域铺天盖地都是楚家和程蓦然之间如何如何，他不肯相信，若薇这丫头，他虽见过几面，却不曾当回事，一个黄毛丫头，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然，此时此刻，听程蓦然的语气，分明是在告诉他，白若薇是被他程蓦然捧在心尖上的人。 若薇心暖暖的，这样的小细节，她不在意，程蓦然却是看在眼里，难怪，所有人都说，程蓦然是真正将她放在心里的人。 “严叔，今天是严朗哥订婚宴会，我没什么好送他们的，就自己做了一个同心结，希望您别嫌弃。”若薇从手里抓着的包里拿出一串红色的同心结递过去。 忘了是谁教她编的了，她只是觉得，这样的好日子，送钱太俗，送礼物，严家什么没有，还不如，编个同心结，既表示了自己的心意，又不会落人话柄。 严克不情不愿接过来，碍于程蓦然的面子，他还得陪着微笑，“若薇，你太客气了，这同心结，编的可谓精致，有心了。”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为楚家拼了大半辈子，他儿子订婚，这位楚家小姐，竟然就送来这么一个廉价的同心结，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他。 “严叔，若薇这点小心意，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只是闹着玩的，我们其实还准备了别的，魏恕。” 程蓦然握住若薇的手，刚才严克脸上的表情，他尽收眼底，若薇善良，他可不，所有的委屈，他来承担就好。 “明白。” 魏恕领命，从门口停着的宾利车后座拿出一个青绿色的锦盒，快步走到程蓦然身侧递给他，“少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楚家有我 程蓦然脸上始终挂着笑，“严叔，听说你喜欢赏玩古人的东西，这字画，是我偶然得来的，我想你应该喜欢。” 其实严克看到那个青绿色的锦盒时，眼睛就亮了，他是很喜欢这些，所以也看得出来，就连那锦盒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里头的东西，肯定不会差。 果然，程蓦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有些激动地接手，脸上逐渐多了笑容，“程先生客气了，小儿的订婚宴，您这么大手笔。” “你是若薇的长辈，我做这些应该的，他日我们结婚时，希望严叔也能来捧个场。”程蓦然话说的很明白，如果严克连这样的话都听不懂，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一定一定，那我们就不要在这站着了，进里面说吧。若薇，你舅舅到了有一会，你该进去跟他打招呼。” 严克这样说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要支开若薇，想与程蓦然说上几句话，也想真正确定，白若薇和他之间，到底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样，水到渠成。 若薇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暗示，她不可能听不出来，轻轻松开手，笑容甜美，“严叔说的是，我这就进去见我舅舅。” 程蓦然见状，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微侧头对魏恕使了个眼色，后者领会，默默跟上若薇的脚步。 “程先生，严某有点事，想和程先生私下谈谈，不知您方不方便？”严克没有客气，开门见山地要求，这个时候，要是客气，就是真蠢了。 程蓦然皮笑肉不笑，耸了耸肩膀，“既如此，那就谈吧，严叔想谈什么？” “这里人多眼杂，还请移步到严某的书房。”严克有些警惕地张望了望，还特意看了眼里面的谈笑风生，像是恨不得让楚耀棠现在出来，看见他和程蓦然这般说话。 若薇一眼便看见，端着香槟酒杯，被人围在中间的楚耀棠，眸子溢着笑，提着裙摆往楚耀棠的方向走过去，“舅舅。” “若薇来了。蓦然呢？” 白若薇一走到楚耀棠身边，周围的人都很自觉地散了，如今南域谁不知道，楚家多了个千娇百媚的小公主，楚家上下宠得不行，就连向来心狠手辣的楚门门主，都对这位另眼相看。 若薇往门外看了眼，不在意的说，“严叔似乎有事要和他谈，我就先进来了。” “你不担心？”楚耀棠似笑非笑，严克的狼子野心，是愈发掩饰不住了，现在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做这种事。 若薇无所谓地笑笑，“我担心什么？舅舅，我相信程蓦然，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相信就行，过来，舅舅给你引见几位叔伯，都是从前，和你母亲关系很亲近的大哥。”楚耀棠拉过若薇的手，朝着聚在一起的几个中年男人走过去。 看起来，倒是跟那天在祠堂见到的人不太一样，少了几分商人的市侩算计，多了点温文儒雅的书生气，“舅舅，这些是什么人？怎么以前没听您提起过？” “世家当中的普通人，是悯棠的青梅竹马，不提起是因为，他们和楚家，不是一类人，而且因为你母亲的死，他们和楚家的关系早已失和。”楚耀棠说到这里，语气尽是惋惜。 若薇看着舅舅的背影，有些落寞，就因为这个，所以即使舅舅他多么精于算计，筹谋，若薇也始终不能埋怨，当年因为母亲的死，舅舅可以说是众叛亲离，又有谁在乎过，他也失去了妹妹，失去了自己最亲的家人。 程蓦然大喇喇坐在严克书房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悠悠然的模样，严克不主动开口，他也不会傻到先说话。 “喝杯茶，这是虞山才有的品种，尝尝看。” 不知为何，严克说这话时有种莫名的得意，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虞山是属于楚家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程蓦然坐着未动，看着严克脸上表情平静，“严叔特意找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喝茶吧，有话不妨直说。” 严克有些尴尬，怎么看程蓦然都好像不买他的账，接下来要如何开口，“不知程先生跟若薇，是怎么认识的？” “严叔不像是对晚辈关系有兴趣的人，我和若薇怎么认识，跟你要跟我谈的事，应该无关。”程蓦然眼眸微闪，凉意渐起，原以为，严克只是心里动了不轨的心思，哪里想得到，他这么明目张胆，才见他第一面，就如此迫不及待。 “我就是关心关心，关心关心……”严克如坐针毡，脸上的笑容僵得就快要挂不住了。 程蓦然也没了耐性，“严叔若是没事，那我告辞了，若薇还在等我。”说着程蓦然站起身，态度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气。 严克脸上汗涔涔的，连忙拦住他，“程先生留步，严某是真的有事要和您商量，您别急，有话好好说。” 程蓦然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直率看着严克，说话丝毫不客气，“我想你一定是想问我，我突然出现在南域，意欲何为？程家又作何打算？” “您都猜到了？”严克抬手作势要去摸额头上的虚汗，“我想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楚家现在半死不活，我们这些老臣，想要自立门户也无可厚非，程先生是否愿意……” 他战战兢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程蓦然当机立断，“我不愿意，没错，楚家这些年，因为各种大大小小的缘故，甚至是楚耀棠决策上的失误，遭到重创。只是，就算现在的楚家，处于半死不活状态，只要背后有我守着，就绝对不会倒下。” 这话一出，严克震惊不已，抬头看着程蓦然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你，你当真这样想？难不成就是因为，楚耀棠的侄女，白若薇？”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的事，何时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至于楚家，只要有我在，谁为别想颠覆，严先生，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为楚家卖命多年，有点心思很正常，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希望你，适可而止。” 第二百五十八章 她叫乔锦珂，是个孤儿 程蓦然知道，若薇不会希望见到有人反楚家。而他也愿意，为了若薇，去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程蓦然这是明目张胆地威胁他，严克的确有想过，如果可以拉拢程家，于他是很有利的，可如果程蓦然不肯也无妨，他有的是方法，逼着楚家就范。 白若薇的出现，给了他这样的契机，现在南域谁不知道，白若薇是楚家人千宠万宠的宝贝，如果能挟持了她，也就不怕楚家不屈服。 程蓦然有句话说的不错，他为楚家卖命这么多年，也该为自己想想了，既然程蓦然不肯合作，那就别怪他手段毒辣。 “好，这件事，就此作罢，程先生对若薇小姐的维护，严某实在佩服。”严克心里酝酿着，嘴里却也不忘对程蓦然说着恭维的话。 “希望你可以说到做到。”程蓦然没理会他的巴结，越过严克，直接离开了书房。 紧接着严克的儿子严朗走进来，脸上的表情，跟他爹一样，阴狠毒辣，“父亲，怎么样？姓程的不同意合作是吧？” “哼，我刚刚，这么低声下气，他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当真以为，我严克是好欺负的。”严克不再掩饰情绪，怒吼出声，程蓦然的不配合，让他又怒又气。 看长相，严朗算得上是帅气，只是那双带着丝丝邪气的眼睛，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父亲，既然他不肯配合，那咱们也不用客气，就按照原先的计划，施行吧？” “不，先等等。”严克抬手拦住他。 严朗一脸不解，“为什么？现在正是时候，借由我的订婚，向楚家发难，我就不信，我们严家这么多年，一个拥护者都没有。” “你傻啊！今晚是我们严家请客，要是这时候向楚家发难，岂不是要告诉整个南域的人，咱们今天请楚耀棠来，是设的鸿门宴，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这不行那不行，父亲您说，该怎么做？”严朗也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一般都是，严克命令，他来执行。 严克阴沉着脸，一想到刚才程蓦然的不留情面，他就恨，表情恶狠狠的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们不是拿那个白若薇当宝吗？我倒是要看看，如果白若薇有危险，他们会不会愿意放弃权利。” “父亲，您是说，用那个女孩，威胁程蓦然，逼楚门主就范？”严朗光是说说，便觉得兴奋，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容易了。 “这件事，你亲自去做，务必做得滴水不漏，严家能不能就此站稳脚跟，全靠这次了。” “儿子明白。” …… “怎么去了这么久？严叔没有为难你吧？”若薇担忧地问，手上不忘替他理一理有些凌乱的衣领。 程蓦然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傻丫头你当我是谁？有那么好为难的吗？” “可是，严叔毕竟是南域的元老，他又这么明目张胆，我担心他会威胁你。”若薇说话声音软糯糯的，额头抵着他的胸口，轻轻磨蹭。 宴厅里，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台上那对璧人身上，没人在意这里的动向，程蓦然心里一暖，若薇的关心，对他来说就是世上最好的抚慰剂。 “不会，这世上可以威胁我的人，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这……这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情话吗？若薇整张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有得一拼，程蓦然要么就不说，一说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情话张口就捻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早有准备。 “我才不要威胁你，程蓦然，要是哪天你敢对不起我，我就永永远远消失在你面前，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我。”若薇暗暗得意，凭着程蓦然的性子，最重的惩罚，应该莫过于此了吧。 可若薇话音刚落，程蓦然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见了鬼似的，“若薇，这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教你说的？” “当然是我自己想的，谁能教我说这些？你说这话好好笑。”若薇有些心虚，他怎么知道是别人教的？难不成，程蓦然还听过别人这么说？ “噢，是你自己想的啊。”程蓦然眼里明显闪过失望，那就应该不是她。 这样的表情，若薇很在意，她向来敏感，程蓦然的表现，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引起了程蓦然某些不为人知的回忆，“你还听谁说过这样的话吗？” 难道，会是他以前喜欢的人？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么深刻的印象？若薇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看着程蓦然的眼睛，视线多了一层模糊。 程蓦然恍若未闻，觉得既然是别人的事，没必要告诉若薇，语气平平，“没什么，都是些不重要的事。” “可是我想知道，程蓦然，你的反应让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若薇声音里多了一丝哭腔，“你说过不会有事瞒着我的。” “好，不瞒你，你有没有听过，戚家。就是与你们南域相抗衡的那个戚家。”程蓦然好脾气的哄着。 若薇点头，“当然听过。” “戚家和程家，关系非比寻常，我和戚家未来的家主戚梓曰，是过命的交情，所以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听戚梓曰说过。”程蓦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解释，若薇能不能接受。 “那个戚梓曰，是女的？” “男的。” “男的为什么要对你说这样的话？”若薇觉得这人好奇怪，怕不是，暗恋程蓦然吧！？ “小丫头脑子里想什么呢？”程蓦然哭笑不得，屈指在她脑门上使力弹了一下，“他是跟我说过，但只是复述，戚梓曰有个恋人，后来因为一些事，不告而别，让他找了很多年。” 若薇瞳孔一缩，仿佛有些事情，就在眼前，那些不太理解，不能开口问她的事，好像有了答案，“那么，我能不能知道他恋人的名字？” “她叫乔锦珂，是个孤儿。”程蓦然语气平淡，说着别人的事，除了几分惋惜，倒也没有太多情绪。 第二百五十九章 莫名的怀疑 “乔锦珂！？” 这个名字，若薇是再熟悉不过，乔锦珂，让她在南域没有程蓦然的日子，即使郁闷，即使难熬，也变得有趣许多，只是，乔锦珂从不跟她说自己的事。 三个月来，若薇倒是向她说了不少事，很多时候，乔锦珂只是安安静静地聆听，很少有插话的时候。 程蓦然挑眉，若薇这个反应有点奇怪，“若薇，你是不是认识她？” 若薇心虚摇头，讪讪笑道，“没有，我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会认识？”只是眼神左瞟右瞟的，却怎么也不肯与程蓦然对视。 在她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不能把认识乔锦珂的事告诉程蓦然，何况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认识的乔锦珂，是否就是戚梓曰找了很久的人。 “若薇，这件事很重要，你如果认识她，一定要告诉我，这个女孩，是戚梓曰的命。”程蓦然不相信若薇的敷衍，这么多日子以来的相处，他熟悉若薇，哪怕是她的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程蓦然都能猜到她心里的想法。 若薇回应程蓦然的，还是摇头，“我真的不认识，程蓦然，你自己想一想，这个女孩都已经消失了那么久，我怎么可能知道她。” “可你刚才的反应明明在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若薇心里一虚，暗骂自己怎么这样藏不住事，“我没有，我刚刚的反应，只不过是唏嘘，我觉得戚梓曰很可怜，并没有其他意思，你不要太草木皆兵了。” “真的？” “真的啦，我骗你有意思吗？我不认识什么乔锦珂。”若薇用力甩开程蓦然的手，她不能再待这程蓦然身边，不然保不定什么时候就说漏嘴了，“我看见我哥了，我过去他那边。” 眼看着若薇的背影，程蓦然眯起眼，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站在他身侧的魏恕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走上前态度恭敬，“少主，属下觉得，若薇小姐应该隐瞒了一些事。” “用得着你说，我看出来了，若薇肯定认识乔锦珂，至少应该见过她。”程蓦然心里有些堵，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若薇要隐瞒这样的事。 “那需不需要属下去查一查？”魏恕小心询问，程蓦然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可不想撞枪口上了。 程蓦然点了一点头，“也好，你去探探，或许是我想多了，但是说不定，这也算是若薇跟她的缘分。” …… 从程蓦然身边绕开的若薇表现的很心虚，她没想到程蓦然竟然这样敏感，不过就是一个惊讶的反应，就被他发现了端倪，要是她认识的乔锦珂，真的就是他们找了很久的人，该怎么办？ “若薇，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楚慈拽住她手臂，将她拉到身边，若薇刚进来的时候，楚慈就看见她了，只是那时候，楚耀棠在，后来程蓦然又形影不离陪在身边，楚慈便不好上前。 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以后，楚慈这段时间，有意识地回避若薇，因为他觉得，有时候，见不到面，控制不住的情绪，不容易露出马脚。 若薇平复心情，对楚慈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心慌，楚慈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一直在找你。” 楚慈顺手从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托盘拿了杯橙汁递给若薇，“找我？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若薇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刚才的心慌缓解了大半，才有余力回答楚慈的困惑，“我没事啊，楚慈哥，我是担心你，你最近好像都没怎么露面，我怕你有事不说。” “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最近忙着虞山的事，焦头烂额的，忽略了我的好妹妹，真是对不起，哥哥跟你道歉。” 他在尽力，尽力扮演着兄长的角色，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有多么苦涩，这种心情，是不能用言语形容的。 若薇被他的语气逗得“噗嗤”一笑，“楚慈哥，没想到你还挺幽默，今晚是严叔儿子的订婚宴，没想到他竟然也请了蓦然，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在若薇看来，程蓦然在南域，应该是没什么影响力的，可严克的行为，让她有些介意，他这么做，是把楚家置于何地？ 楚慈眼眸染上几分凌厉杀气，语气凉凉，“不要紧，这只是暂时的，若薇，你也知道程蓦然的身份，如今楚家失势，他想重新找棵可靠的大树乘凉，无可厚非。” “哥，我担心的是，有人已经生了狼子野心要对楚家图谋不轨，我怕你和舅舅防不胜防，要不，晚上回去，我跟蓦然说说，让他帮帮你们。”若薇不无担忧的说。 即使知道舅舅和楚慈都想要利用她，若薇也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因为她知道，如果母亲还在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楚家倒下的，所以就算是为了死去的母亲，她也要守护好楚家。 若薇的善解人意，令楚慈动容，他摇头拒绝，“若薇，不用了，楚家的事，我和义父可以解决，你现在要做的，是乖乖待在程蓦然身边，剩下的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 “没有可是，若薇，你应该相信我，相信义父，楚家没那么脆弱，那些人想要分一杯羹，没有那么容易。”楚慈安慰地拍了拍若薇的肩膀。 “好吧。”若薇终是拗不过楚慈的坚持，他都这样说了，要是贸然让程蓦然插手，反而会弄巧成拙，这不是若薇想要看到的。 “对了，你说你最近在忙虞山的事，解决了吗？楚家的事，我插不上手，虞山的事，总可以让我帮忙吧？”若薇意有所指。 反正楚慈本来也是要利用她的，现在她主动要施以援手，没道理楚慈会不愿意。 “若薇，真的不用，哥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操心，至于上次，我带你去虞山的事，义父已经教训过我，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这么说，就是明摆着不再让她插手任何事，若薇有些纳闷，这半个月，好像不单单是程蓦然，就连楚慈，都有些变化。 第二百六十章 果真是她 “行，你们都不想我插手，那我何必多此一举，楚慈哥，我有些累了，我和蓦然先回去，反正楚家的事，与我无关，这里有你们就行了。” 若薇其实是有些生气的，她那么想要帮忙，楚慈非但不领情，还再三表示不希望她再插手，行啊，她不插手，以后这些破事，她一件也不管了。 怒气冲冲的，倒是撞上迎面走过来的程蓦然，“若薇，怎么这么大火气，楚慈惹你了？” “程蓦然，我们回家吧，这里没我们的事了。”若薇拉着程蓦然的手，气势汹汹往前走，整个人都快要炸毛了。 程蓦然一脸懵地转头看了眼站在原地一脸无奈的楚慈，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后者耸了耸肩膀，摊摊手示意他也不知道若薇生的哪门子的气。 “若薇，若薇你先别走，把话说清楚，你和楚慈吵架了是不是？”程蓦然拉着她站住，他最讨厌这样不明不白被人牵着鼻子走。 若薇头微低，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软糯的哭腔，“程蓦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麻烦精？” 这都哪跟哪啊？程蓦然哭笑不得，若薇怎么就突然蹦出这些话？ “若薇，是不是楚慈欺负你了？刚才你不是还开开心心的，说要去找他的吗？”程蓦然耐着性子哄，直觉告诉他，这兄妹俩，肯定有事。 “楚慈说，以后楚家的事，不用我插手，让我安心跟着你就好了。”若薇一脸委屈，她那么想要帮楚家，怎么就这么吃力不讨好呢。 程蓦然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若薇话里的意思，几秒过后，才想到，楚慈这样说话，明显是不对劲的，那天他和楚耀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为什么，楚慈要把若薇往外推？程蓦然突然有些看不透楚慈那个人，很多时候，觉得他就是一个谜，可很多时候，楚慈的情绪，就好像是明显写在脸上，让人尽窥眼底。 “若薇，也许楚慈也是为了你好，楚家现在乱哄哄的，他让你跟着我，是觉得我能保护你，他不想你受到伤害。”程蓦然试着猜测楚慈的意思。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这样的想法，只要若薇有他护着，那么就不存在什么安全隐患，那么，楚慈又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打算？ 难道他和楚耀棠，不是一条心？又或者他对若薇，有别的企图？这一件件，就好像谜团一样，扯着程蓦然的心脏，让他不得安宁。 “可我不需要他这么做，虽然我不姓楚，可我也是楚家人，我也想要守护楚家，楚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若薇愤愤不平，她不理解楚慈的做法，更不想理解。 程蓦然生怕若薇这般激动的情绪再出什么乱子，将她往车库的方向拉着走，“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若薇，楚慈他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任性，要是你真的想帮楚家，不妨听听我的意见。” “你说的是真的？你愿意帮我？”若薇任由程蓦然将她拉上车，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怔愣，不是她不相信程蓦然，只是觉得，程蓦然没有必要做这些。 “傻丫头，有什么愿不愿意的，你的事，就是我必须要做的事。”程蓦然笑得一脸宠溺，如果让他和若薇能够一直维持这样的亲昵，那么就算是，让他付出所有，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坐在驾驶座的魏恕撇撇嘴，当时还真的应该留在潼市，不跟着过来的，哪里知道，若薇小姐真的那么容易就原谅了少主。 “谢谢。” 若薇脸上溢满了感动，程蓦然为她做的一切，她都记在心里，并且都深深觉得感激，如果可以，她想守护楚家，也想守护程蓦然。 …… 意识到，程蓦然口中的乔锦珂也许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若薇心里就再也没有平静过，没有想到，他们穷尽心力寻找的人，竟然一直藏在南域，还巧合地被她碰上了。 这应该比买彩票中大奖，还要让人觉得难以置信吧，而若薇更想不到的，程蓦然从她的反应就猜出来，她至少见过乔锦珂，所以当若薇提出，要单独回楚家看看时，程蓦然并没有阻止，而是派人在后面暗暗跟着。 乔锦珂的住处，可以算是非常偏僻的，也是若薇刚给她找的，环境清幽，是个极为适合休养生息的住处，独栋的别墅，既有锦鲤池，别墅后院又有一片菜地，闲暇时光，还可以开垦开垦，动动手。 这地方，说是若薇帮忙找的，其实也是拜了顾槐所赐，她在南域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摸清这里，能不迷路，已经很好了。 “锦珂，你在吗？” 若薇推开木质的大门，屋里的门是虚掩着的，若薇猜测，乔锦珂应该在池边喂鱼，那一池子的锦鲤，倒是合了乔锦珂的心意。 她常常在池边的小凳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人，总之这种时候，乔锦珂的脸上，从来就没有过笑容。要么就是很痛苦的，要么就是很伤神。 若薇悄悄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以前不觉得，现在看起来，乔锦珂长得，还真是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细长的柳叶眉，挺俏小巧的鼻子，一双杏眼圆溜溜的，再搭配樱桃小嘴，就算不施粉黛，也足以迷倒一大堆男人。 只是，若薇和她相处时，偶尔会感到压抑，甚至有时候，不经意地抬头，便能看到乔锦珂眼底的冰冷杀意，这样的女人，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可欺。 “若薇，既然来了，为什么躲在后面不吭声？”乔锦珂语气带笑，将手里还剩一大把的鱼饲料全数倒进池里，站起来，转身笑意吟吟看着离她仅有几步之遥的白若薇。 若薇慌忙回应，“我刚刚进门的时候叫了你好久，你没应，我就自己进来了，没有打扰你吧？” 乔锦珂摇了摇头，“不会，你能来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为什么要躲？ 若薇看着乔锦珂，几个月不变的表情，纵使是高兴，也只是弯一弯嘴角，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乔锦珂真正开怀大笑的时候，这样的女人，心里应该藏了不少事吧？ “怎么这样看着我？” 也许是若薇的眼神太不加掩饰，乔锦珂觉得奇怪，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不自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是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个时候，若薇才算是想明白，她确实不认识乔锦珂，可乔锦珂，却未必不识得她，何况那些她和程蓦然之间的事，乔锦珂这么聪明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出来。 乔锦珂一脸摸不着头脑的困惑样，“告诉你什么？若薇，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锦珂，你其实认识程蓦然，也认识我，对吧？”若薇眼里满是受伤，那个时候，她遇见乔锦珂，觉得一个女孩子，过得这般凄苦，觉得她可怜，可是没想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乔锦珂的有心算计。 若薇的话，让乔锦珂身子微微僵了一下，随即笑得有些抱歉的问，“你都知道啦？” “如果不是我无意得知，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坦白？锦珂，我那么相信你，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若薇攥紧拳头，眼前的乔锦珂，让她很排斥，她所认识的乔锦珂，不应该是这样的。 而乔锦珂，也同样的不好受，她不想欺骗白若薇的，这么善良的女孩，从她第一次见到若薇那一刻起，她就对若薇产生了好感。 一开始，乔锦珂确实不知道若薇和程蓦然之间的联系，可是后来，若薇将她当成了倾诉对象，将她对程蓦然的埋怨，对程蓦然的想念，还有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 乔锦珂那个时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就是当年程蓦然跟她说过的，让他念念不忘，想要捧在心尖上的女孩。 “若薇，对不起。”乔锦珂满脸愧疚，她所能做的，也只是说一句对不起，谁都不想被欺骗，何况若薇，是真的一心一意对待她。 她把乔锦珂当成最好的朋友，可是乔锦珂呢？她是怎么对她的？欺骗，利用，甚至如果没有从程蓦然口中得知她和戚梓曰的事，她也许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乔锦珂，一句对不起，能改变你欺骗我的事实吗？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骗我？”若薇不能理解，就算是，她和戚梓曰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可修复的地步，那么告诉她，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因为害怕，她将行踪告诉程蓦然，在乔锦珂眼里，她就是这样不顾朋友感受的人吗？ 乔锦珂脸色惨白，她向前一步，若薇便后退一步，导致她不敢再往前，“若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骗了你，可我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不知道你和程蓦然有关系，我怎么可能跟你说那些事。” “那后来呢？我告诉了你我和程蓦然所有发生的事，你为什么没有跟我坦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他们找了很久的人？”若薇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也是因为，她实在气疯了。 “我不能说，我已经发过誓，要和过去断绝所有联系，若薇，原本你不来找我，我也已经决定要走了，因为我很清楚，凭你和程蓦然的关系，他们早晚会知道我的行踪，我不能让他们找到。”乔锦珂一脸无奈，既然若薇都知道了，那么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你说什么？你要走？” 若薇措不及防，她没想要赶走乔锦珂，只是生气，愤怒，她把乔锦珂当成朋友，被朋友欺骗的感觉并不好受，“锦珂，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 若薇的弱点，就在于她太善良，太容易心软，这一点，乔锦珂知道，程蓦然更是清楚。 “我知道，若薇，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只是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也应该能够看出来，这些年，我一直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乔锦珂干脆就站在原地。 若薇心里是心疼她的，记得第一次见到乔锦珂的时候，这女孩在发着高烧的情况下，还能扛着一个快比她还重的大箱子上楼。 “既然这样，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出现？难道你不知道，他找你找得都快疯魔了吗？” 程蓦然的声音，既突兀又令人震惊，响在整个庭院里，乔锦珂脸色雪白如纸，而白若薇，则是整个人都傻掉了。 “锦珂，不是我，我没有告诉程蓦然，你相信我。”若薇有些慌了，她不想让乔锦珂觉得，是她向程蓦然泄露了她的住处。 乔锦珂虚弱地摇头，“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我早应该猜到，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那程蓦然，一定能猜到的。” “为什么？”若薇怔怔的问，怎么好像，乔锦珂比她还要了解程蓦然。 “因为你的眼里，从来不说谎，若薇，你早上跟我说，你要回楚家，可你什么时候回楚家，需要这么鬼鬼祟祟，不敢让我的人跟着。”程蓦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自己宠的孩子，真是傻的可以。 若薇瞬间炸毛了，“程蓦然，你怎么可以跟踪我？你既然都已经知道我认识乔锦珂，为什么要让我带你来？” “不是知道，是猜测，你的反应太奇怪，让我觉得不对劲，若薇，你从来不撒谎的，可因为乔锦珂，那天晚上，你连续撒了好几个谎，你让我怎么可能不怀疑。” 乔锦珂后退了几步，程蓦然知道她在这里，是不是说明，那个人快来了？ “程蓦然，你通知梓曰了对不对？你告诉他我在这里了是不是？”乔锦珂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晕倒了，这两年，她一直藏得很好，没想过，会有和他们再见的一天。 程蓦然摇头，他说，“还没有，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只是猜测，我必须确定，你的确在这里，乔锦珂，他找你找了很久，你为什么要躲？”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想面对 “坐下来谈吧，你放心，这次我不逃，也不躲，就待在这里，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慢慢说。”乔锦珂苦涩地笑了笑，也许也是时候应该面对了吧。 这两年，她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总觉得对不起戚梓曰，甚至，她连想起过往的片段，都心怀愧疚，可是程蓦然，就那么轻易地出现了，那她该怎么办？ 戚梓曰很快就会知道她在这里的事，程蓦然不可能替她隐瞒，到时候，她究竟该怎么去面对他？ “好，那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说，锦珂，门口全是我的人在把守，你就算真的要离开，也不可能的。” 程蓦然语气笃定，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为戚梓曰留住乔锦珂，这个女人，是他兄弟的命，而且程蓦然有预感，如果这次再把乔锦珂放跑的话，那么再想要找到她就难了。 “你，你们！？”若薇完全呆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其实也知道，这件事，她没有插手的资格，何况她亦清楚，程蓦然和戚梓曰为了找到乔锦珂，付出了什么。 程蓦然冲她笑了笑，手掌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哄道，“若薇，这件事你应该理解我，乖，我和锦珂有事要谈，你要是想听就跟我来，要是不想听，就自己先玩一会，好不好？” 若薇摇摇头，伸手拉住程蓦然的手，语气娇柔，“不要，我想跟着你，程蓦然。” “没关系，若薇，你也一起进来吧，隐瞒你，是我不好，现在，也应该让你知道真相。”乔锦珂表现得很大方，或者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决定要告诉若薇真相的，只不过，时机不对罢了。 程蓦然牵着若薇的手进屋，留下魏恕一个人站在门口，这些事，他没必要知道。 乔锦珂端来茶具，坐在小木墩上开始清洗茶具准备泡茶，说句实话，她是很喜欢这里的，要是能够一直住在这里，也是件很美好的事。 “不用麻烦了，我不喝茶，锦珂，你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我只想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难道你不知道，戚梓曰一直在找你？”程蓦然开口打断她的动作。 乔锦珂只是一顿，依旧自顾自地洗着茶具，待水开了，便默默开始泡茶，只是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一圈。 “我知道，这两年，我见过他，只是他没见到我而已。”乔锦珂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可也就是这样，才能够知道，此刻的她有多么绝望。 程蓦然伸手握住她倒茶的手腕，“乔锦珂，为什么？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都知道，戚梓曰找你，既然你都愿意去见他，为什么要躲？” “因为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我没有办法忘记当年的事，程蓦然，我差点杀了他，差一点，我就把他给杀了，这样的我，有什么权利再见他？又有什么资格待在他身边？” 乔锦珂倒茶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有些事，总是不能如愿，就比如戚梓曰，她是爱他的，可这份爱，她已经没有资格了。 程蓦然很理解她的感受，但，理解又如何？她不能这样，不能不辞而别，戚梓曰这么多年，活得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没有丝毫生气。 “锦珂，这件事，戚梓曰一句都没有怨过你，何况那天的事，谁也不想发生的，谁也没有想到，打中戚梓曰的子弹，竟然会是从你的枪里射出去的。 “是啊，谁也不想的，可既然发生了，我就要承受后果，我必须赎自己的罪孽，那些事，戚梓曰可以不计较，我不行，我做不到。”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痛快煎熬，很多时候，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一片汪洋大海似的鲜血，那么赫目猩红，时时刻刻都在刺激着她，让她夜不能寐，想忘却忘不掉，这样的痛苦，又有谁能懂。 “所以，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程蓦然，如果你今天不出现，我已经决定，一辈子不出现在他面前，这两年，我一直做得很好，可你出现了，让我连一丝防备都没有。”乔锦珂越说，眼眶里凝聚的眼泪便越多，直到一滴一滴落在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上。 若薇不忍心看她哭成这样，抽了纸巾走到她身边坐下，“锦珂，你别哭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程蓦然不会逼你的，是不是啊，程蓦然？” 若薇不停给程蓦然使眼色，可他就像完全没看见一般，丝毫不理会，“锦珂，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知道你没死，会不会再次用你来威胁他？你只想着，离开戚梓曰，他就安全了，可他真的安全了吗？” “我！”乔锦珂说不出话来，是啊，她又能拿什么保证，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会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一次已经让她没有脸面去见戚梓曰，要是再多一次，也许她就要拿命来偿了吧？ “你不知道，对吧？我没有想替他挽留你的意思，只是锦珂，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不是明智的选择，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 “呵呵……程蓦然，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变，那么凉薄，那么让人感到绝望。”乔锦珂笑得很悲凉，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 若薇听不懂他们之间在打什么哑谜，却也知道，因为程蓦然的话，乔锦珂有了一丝动容，没有再像刚刚那样绝对。 程蓦然松开她的手，替她把刚刚没泡的茶泡完，先给锦珂倒了一杯，再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斟了杯，递到若薇面前，“若薇，锦珂的事，你心疼她，我可以理解，但你应该换位思考，乔锦珂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戚梓曰为了她，连家族都快要舍弃了。” 若薇听得似懂非懂，从程蓦然手里接过那杯茶，乖乖点头，“对不起，我不该插话的，你们继续。” 往开了说，她和程蓦然都是局外人，只是程蓦然更了解他们之间的事罢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是不是很残忍？ 乔锦珂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若薇以为，她会开口拒绝程蓦然，却听见，她低声叹了口气，“程蓦然，你说，这两年，我对戚梓曰是不是太残忍了？” “当年，你在他深受重伤的时候不告而别，这件事，本身就是你做错了，乔锦珂，我不想偏袒任何人，但是，我觉得，你确实太过分。”程蓦然很诚实，对于乔锦珂的做法，他从来就不认可，这么做，她将戚梓曰置于何地？ “如果今天，是你做这样的事，你会如何？”乔锦珂想要从别人口中，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答案，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程蓦然下意识看了眼低头喝茶的若薇，脸上笑容温和，“如果是我的话，锦珂，我会用我的余生弥补，事情发生的时候，谁也没想过的，但你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他，不是吗？” 如果，这是乔锦珂留下来的勇气，那么程蓦然愿意给她这样的假设，只是乔锦珂不知道，早在确定她在这里时，魏恕已经通知了戚梓曰，也知道，戚梓曰一定会第一时间往这里赶。 乔锦珂嘴角笑意渐深，“你让我自己想想吧，毕竟你出现的太突然，我没有任何准备。” “对不起锦珂，有件事，我必须向你道歉。”说是这么说的，可程蓦然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乔锦珂心里一揪，她似乎能猜得到，程蓦然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你想说什么？程蓦然，你告诉戚梓曰了是不是？” “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能明知道你在这里，却独独隐瞒他。”程蓦然有他的思量，若是今日，他隐瞒了戚梓曰，他日，他和戚梓曰之间的情谊，必定会蒙尘。 乔锦珂气得脸色发白，“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言而无信？程蓦然，你不是说先不告诉他的吗？” “抱歉。”程蓦然说的对不起，只是一种敷衍。 乔锦珂一个字也不想相信他，原以为，他会给自己时间，会让她自己选择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到头来，还是一样，是啊，她怎么忘了，戚梓曰和程蓦然，原本就是过命的兄弟，相爱相杀，彼此之间，比爱人的感情还要坚贞，不欺不瞒到了一种境界。 就连若薇也觉得，这件事，是程蓦然做的太过了，这样直接通知戚梓曰，有些不尊重乔锦珂。 “锦珂，我觉得，蓦然说的有道理，既然他知道你在这里，不可能不告诉戚梓曰，这么做对他不公平。”若薇也只能是帮着开解乔锦珂。 可乔锦珂哪里肯听，“这么做对我就公平了吗？若薇，我不怪你帮戚梓曰说话，因为你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可程蓦然，他全都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程蓦然蹙紧眉头，“对不起没能顾及你的感受，能找到你，也算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程蓦然，你离开这里吧，我不想见到你。”乔锦珂直接下了逐客令，她实在不想面对。 “锦珂，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若薇很是无奈，不过就是见他一面，这种事，很难做到吗？ “若薇，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乔锦珂身子背过去，不再面对他们。 若薇鼻子一酸，想说些什么，程蓦然及时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我们先回去，让她一个人待会。” “好吧……” “锦珂，我给你的时间不会很久，门口的人，我也不会撤，你不要想着离开，这次，我一定要帮戚梓曰留住你。”程蓦然拉着若薇站起身，眼神满是坚定。 乔锦珂似乎是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随你吧，我无所谓，程蓦然，如果我真想离开，你留不住，两年前，戚梓曰身边，那么多人，不也没把我留住吗？” 这倒是实话，那一次，戚梓曰受了很严重的枪伤，程蓦然和丁茗赶到的时候，满屋子的血腥味，大家都觉得他怕是熬不过去了，可他就是这么顽强，硬是撑了下去。 “魏恕，让你的人打起精神看好了，不准让她离开屋子半步，直到戚梓曰到来。”程蓦然沉沉下命令，就如同乔锦珂说的，如果她执意要走，他是拦不住的。 “是，少主。”魏恕边高声答应着，边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客厅里坐着那个孤寂的身影，脸上明显有些不忍心。 …… “程蓦然，你说，这么做真的好吗？我觉得锦珂有点可怜。”若薇说的很不忍心。 程蓦然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声音宠溺，“她没事的，你不知道，她刚和戚梓曰认识的时候，那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奇人，戚梓曰手下人很多都栽在她手里，一度简直是闻乔锦珂就逃的地步。” 若薇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厉害，锦珂都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以后再告诉你，我们现在必须先回去别墅，戚梓曰快到了。”程蓦然说着，语气有些沉重。 不知道那个人，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寻寻觅觅找了两年多的女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只是前几天，他才听秦艽说，戚梓曰查到了乔锦珂的行踪，怎么现在，她竟然出现在了南域？ 这难道仅仅是巧合？说真的，程蓦然不太相信，世界上，原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更何况，是乔锦珂，她那么想要逃离戚梓曰，怎么会出现？而且还是出现在若薇的母家，光凭这一点，程蓦然便说服不了自己。 心里的怀疑渐渐扩大，也许，他是应该好好查一查，事关若薇和楚家，也事关乔锦珂，他不能放任不管。 “戚梓曰一定很高兴吧？他终于找到锦珂了。”若薇将头埋在他胸前，说话的声音带着娇憨。 “或许吧，他找了那么久，乔锦珂就这样出现，说不定，对他来说，是一种刺激。”程蓦然幽幽的说。 若薇一脸纳闷，头微抬看着程蓦然棱角分明的下巴，“刺激！？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是刺激？” 第二百六十四章 饭桌争执 接到程蓦然的消息，戚梓曰也是真的一刻没有停歇，原以为，他已经是发现了乔锦珂的踪迹，到头来还是扑了个空，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却得知，乔锦珂这几个月，一直待在南域，待在白若薇身边。 这种神转折，让他有些反应无能，总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不过，梦也好，幻觉也罢，只要能见到她，都无所谓了。 …… “蓦然，她在哪？乔锦珂那个女人在哪里？”戚梓曰一下飞机，没做停留直接到程蓦然的别墅，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等下去。 程蓦然和若薇正坐着吃晚饭，戚梓曰这么突然闯进来，也幸好他是先有准备，知道戚梓曰也该到了。 若薇低头默默喝汤，这种时候，她需要的是闭嘴，让程蓦然自己去解决就好了，不过……若薇一边舀着汤，一边抬头看向戚梓曰站着的方向。 他一身黑色，风衣外套长至脚踝，看起来添了几分邪气，风尘仆仆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昼夜不休的。 “梓曰，锦珂我确实是帮你找到了，但她现在，可能不太想见到你，你要不要先缓缓，明天再去见她也不迟。”程蓦然试探地建议，也知道，戚梓曰是肯定不会等的。 他本就生得祸国殃民，一皱眉，漂亮的大眼睛多了几道褶皱，看起来更添了几分忧郁，“蓦然，你是知道的，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现在就要去见她，你不应该拦着我。” “没人想拦你，就算急着见她，也不必争这一点时间，把自己打理好了再说，你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半分人样？”程蓦然语气突然沉下来，带着他特有的肃然。 戚梓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酸楚一笑，“这几天我为了找她，没怎么休息，只觉得，休息一秒钟，她就有可能消失一样。” 若薇被他这样神伤的表情弄得眼眶微红，要不要这么深情？她忽然有些羡慕乔锦珂，有个男人，为了她，愿意这么狼狈，这般不顾形象。 “那你今晚，好好睡一觉。” 程蓦然嫌弃地说，看他这一身打扮，估计都快馊了吧？这副样子去见乔锦珂，只怕她本来不离开的，也忍不住想逃了。 戚梓曰脸上表情有些挣扎，不知道应不应该听程蓦然的，他是多想快点见到她，可程蓦然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的，两年不曾见面，他有太多的话想对乔锦珂说，却又怕冒冒失失的吓着了她。 “蓦然，这次我真的我应该谢谢你。” 如果不是程蓦然，那他和乔锦珂，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面。 程蓦然不动声色，语气却明显不悦，“说这个做什么？” “好，我不说。”戚梓曰心情一下放松不少，以前的他，虽说玩世不恭，可眉眼之间，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得出来，那一股子忧郁，而现在，这种感觉，好像一下就都不复存在了。 若薇不由地“啧啧”称奇，果然，爱情的力量，是非常伟大的，让她这个局外人看着都感动。 “那个，我们刚开始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无论戚梓曰表现出多么温和的模样，若薇还是多少有些畏惧他的，具体是为什么，不知道，只是戚梓曰那双褐色眼瞳，有时候，实在让人觉得诡异。 戚梓曰好心情地点头，“也好，若薇你要不说，我还真察觉不到肚子饿了。” “琳琅，给戚爷盛碗汤。”若薇侧头吩咐。 程蓦然端坐在最上方的位置，对白若薇的挑食明显的不满，难怪她突然对戚梓曰这般热情，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若薇，你把胡萝卜都挑出来做什么？” 冷不丁响起程蓦然的声音，若薇吓得差点没把筷子甩到对面起，一脸做错事被抓包的表情，却又死不承认，“我……我是觉得，今天的胡萝卜，做的味道不合我心意，我不愿意吃。” “那你旁边那一堆又是怎么回事？胡萝卜就算了，苦瓜也不合你心意？还有青椒，你也觉得做的不好吃不想吃？”程蓦然态度强硬，不给若薇反驳的机会，“挑食就是挑食，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若薇委屈撅起嘴，程蓦然还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这么说过她，虽说戚梓曰也算不上什么外人。 “我就是不喜欢吃不可以吗？程蓦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若薇先发制人的控诉。 程蓦然心里忍着笑意，这样的挑食，不是个好习惯，以前不说她，是觉得，一次两次不吃，不算什么，可若薇这哪里是一次两次，根本就是次次都不愿意吃。 戚梓曰慢条斯理地喝汤，从前，好像这样的情景，也曾在他和乔锦珂身上发生过，只是对象变了，挑食的人是他，不满的人，是乔锦珂。 一想到这里，戚梓曰的思绪便完全飞到乔锦珂身上，恨不得立刻见到她，尤其是看着程蓦然和白若薇这样旁若无人地斗嘴，心里的思念瞬间上升到极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若薇，你别太任性，这些都是对你身体有益的，你一次不吃可以，不能顿顿不吃。”程蓦然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 若薇哪里是能讲得通的人，“我就是喜欢吃肉，我又不是兔子，干嘛非要吃草，谁乐意吃给谁吃，反正我就是不要。” “若薇，你是在挑战我的耐性吗？”程蓦然虎着脸威胁，“快点吃，不然我生气了。” 以前白若薇可能会怕，不过最近，程蓦然是太纵容，太宠溺她了，纵得若薇无法无天，“你生气就生气，威胁我做什么？我还生气了呢，我就是不喜欢吃，你干嘛非要逼我，我听乔锦珂说，戚梓曰以前就很宠着她，她不喜欢的，绝对不会逼她。” 这话是若薇自己乱扯瞎掰的，乔锦珂哪里跟她说过这些，她是看着戚梓曰在沉默喝汤，把炮火引到他那里罢了。 “锦珂是锦珂，你是你，你不要跟她比。”程蓦然头疼的说。 若薇梗着脖子反驳，“怎么就不能比了，你就是没有戚梓曰爱乔锦珂那样爱我。” 第二百六十五章 锦珂求救 自从昨晚，若薇强行给程蓦然头上戴了个虚情假意的帽子，她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程蓦然美其名曰：我没有戚梓曰爱乔锦珂那样爱你，所以现在要好好学一学他。 白若薇这才明白，原来戚梓曰对乔锦珂的爱，是将她画地为牢，囚禁在自己身边，这样的爱，若薇自认无福消受。 “若薇小姐，您还是不要跟少主置气了，其实琳琅看得出来，少主是非常宠爱您的。”琳琅端着厨房刚为若薇熬好的鸡汤，程蓦然特意吩咐了，要给她补身子用的。 鸡汤是浅浅的黄色，汤底清澈见底，表面上多余的油腥也被细心地撇去了，若薇看得食指大动，却没有伸手去够。 “不喝不喝，干脆饿死我算了，琳琅，你去跟程蓦然说，我要回楚家，我不待在这里。”若薇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自知昨晚理亏，今天早上，特意起了个大早，程蓦然倒好，一大早的就不见踪影，好像是在刻意地躲着她似的，这让若薇如何能够不生气。 琳琅轻声笑道，“若薇小姐，我只是个下人，是听主子吩咐行事，您要是不喝汤，一会少主回来，该怪罪我了。” “不喝不喝，程蓦然呢？你让他来我就喝。”若薇语气强硬，却多少能听得出几分委屈，这里是他的地盘，就这么把她扔在这里不闻不问吗？ 琳琅也很难做，她不可能真的通知程蓦然，这不等于告诉他，自己办事不力吗？琳琅也是程家的老人了，从她父母那一辈，就一直在程家伺候，对于程蓦然的性子，多少还是清楚的，他手底下的人，必须都是一些有能力的，换句话说就是，程蓦然不养饭桶。 “若薇小姐，要不您先把汤喝了，琳琅熬了很久的，您来这么久，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琳琅软着声音哄她，知道若薇是最吃这一套的。 鸡汤清甜的香气不断飘入鼻间，若薇其实也是饿了的，只是她也要面子，也需要别人哄，就这么屈服，让她情何以堪。 “好吧，既然是你的手艺，那我就勉强试一试。”若薇抬眸，试探地看了琳琅一眼，见她脸上果然是期待万分的，心中不免少了一点怒气。 温润香甜的鸡汤，入口香味四溢，主要是，若薇向来挑食，她喜欢吃的东西很奇怪，必须是不加任何配料，鸡汤里面，只能有鸡，不能加任何药材，是什么就必须是什么，必须原汁原味。 “琳琅，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鸡汤很好喝，我很喜欢，谢谢。”若薇享受地眯起眼，真的是好喝，她从来不说大话的。 琳琅哑然失笑，心想若薇小姐还真是没什么心机，“若薇小姐喜欢就好，您都喝完，明天再给您煲。” “嗯？”若薇摇头，“天天喝这个会腻的，你做点别的，明天我想喝玉米粥可以吗？” “行，只要您喜欢，吃什么都可以。”琳琅好脾气的满足，还别说，若薇小姐其实很平易近人，先前得到消息，说她有可能成为程家未来当家主母时，弄得她们这些下人是人心惶惶。 因为对白若薇这个人，根本是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她会不会蛮横任性，现在想想，还真是多虑了，少主看上的人，绝不会差。 鸡汤没有几分钟见底，若薇将碗递还给琳琅，床头柜的手机也适时地震动起来。 若薇觉得纳闷，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过来，难不成是程蓦然？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走过去拿起手机只是看了一眼，吓得差点没把手机甩出去，竟然是乔锦珂。 她深吸一口气，滑开接听键，“喂……”尾音拖得很长。 乔锦珂在电话那头，声音很是焦急，甚至带了点哭腔，“若薇，我是锦珂，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求你什么，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想问问你，他是不是快来了？” “锦……”若薇刚想开口叫她名字，突然想到房间里除了她还有个程蓦然的人，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乔锦珂是个多有玲珑心的人，一下就明白若薇说话并不方便，“确实有点事，若薇，我想请你帮忙，我不想见他，你帮我离开好不好？我知道在南域这个地方，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等一下。”若薇捂住手机喇叭处，看向离自己几米开外的琳琅问道，“琳琅，我问你，程蓦然去哪了？” 琳琅眼眸微闪，“若薇小姐知道这个做什么？” “别问了，赶紧告诉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若薇急了，却又不能直接说出来，琳琅不会傻到替自己隐瞒这样的事。 “少主他和戚爷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琳琅一脸无奈，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只是个下人，主子们做什么，哪轮得到跟她汇报。 若薇心里有个底，她不太愿意淌这趟浑水，“琳琅，你先出去吧，我和我哥要说楚家的事，你在不方便。” 这么明显的暗示，还真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琳琅没有戳破，若薇小姐说是她哥哥，那便是哥哥吧。 “知道了，琳琅先退下。”琳琅配合地离开。 “锦珂，你继续说，现在方便了。”若薇语气凝重了许多。 “若薇，我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去见戚梓曰，我知道，这件事会让你很为难，可我没办法，我必须这么做，若薇，你帮帮我。”乔锦珂的声音，显得是那样的脆弱无助，仿佛若薇要是不帮她的话，她就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锦珂，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帮你，何况刚刚程蓦然的人跟我说，他们已经在去的路上了，你让我怎么办？”若薇坐在沙发上，用手扇着风，她也很无奈啊，她哪里有本事跟程蓦然抗衡。 “你可以的，你能做到。”乔锦珂语气很笃定，“若薇，算我求求你了好吗？我真的不能见他。” “锦珂，时间根本来不及，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也许现在都快到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再受打击 “不会的，若薇，你听我说，还来得及，我已经把魏恕的人都放倒了，只要你们楚家的人能比他们早来一步，一切就有可能的，若薇，你不要犹豫了，帮帮我，好吗？” 乔锦珂已经把一切都算了进去，甚至是楚家，她不能让戚梓曰见到她，这辈子，是她欠了戚梓曰的，她发过誓，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戚梓曰面前，她必须说到做到。 若薇很犹豫，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帮不是，不帮也不是，乔锦珂对她那么好，这几个月，是她陪着自己度过了那段灰暗的日子，虽说骗了她，但也是无奈之举。 “好吧，我帮你，想让我怎么做，你说吧。” 到底还是妥协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乔锦珂孤立无援，程蓦然，对不起了。 “我要离开这里，若薇，你能不能安排你的人来接我？” “锦珂，我现在还在程蓦然的别墅，我现在带人赶过去，也来不及啊。”若薇都快急哭了，乔锦珂这根本就是在逼她。 “可是……可是在南域，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乔锦珂语气里，满是情急之下的无可奈何。 “你让我想想。”若薇咬着食指陷入沉思，她现在在程蓦然这里，要是直接离开的话，一定会引起怀疑，何况程蓦然派在她身边的那些尾巴也不是那么好甩开的。 等等……若薇瞪大了眼睛，她怎么忘了，乔锦珂住的那栋房子，原本就是顾叔找的，那个地方，也算是顾家的地盘，求助顾叔应该会容易一些，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锦珂，你等我一下，我先打个电话，你放心，如果可以，我一定送你离开。”若薇匆忙挂了电话，现在时间就是一切，她必须赶在程蓦然前面。 拨通了顾槐的电话，若薇其实很忐忑不安，不是担心顾槐会不愿意，而是担心将顾楚两家扯进来，到时候别说程蓦然，戚梓曰肯定第一个不放过她。 “顾叔，我是若薇，您方不方便接我的电话？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想要拜托您。”若薇没有客套，开门见山。 顾槐接到若薇的电话是，是完全蒙的，“若薇啊，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你说说看。” “前段时间，我拜托您帮我安排个住处给我朋友，您还记得吗？” “有点印象，她怎么了？是不是我安排的房子她住着不舒服？” “不是不是，您的安排很好，只是她不能再继续呆在那里了，顾叔，您能不能帮我，派人把她送走。”若薇咬着嘴唇，她知道这个要求，有些突兀，但既然乔锦珂都求到她这里了，她也没办法推辞。 “送走！？”顾槐声音扬高，明显是有些惊讶的，“若薇，你老实告诉顾叔，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为她安排。” “顾叔，时间不等人，我知道您一定有很多疑问，等这件事结束，我一定过去亲自跟您解释，能不能请您，务必帮我这个忙，而且必须是秘密进行，不能让任何知道，包括我舅舅。” 顾槐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帮这个忙，楚家固然是可以依靠的大树，但他也没有需要到把整个家族豁出去的地步。 可是，楚悯棠临终之前，他和楚耀棠都曾在她面前发过誓，要好好守护她的女儿，何况这也是他欠了楚悯棠的，那就还在她女儿身上吧。 “顾叔，真的没时间了，您就帮帮我好吗？”若薇再次出声哀求。 顾槐轻轻叹了口气，“真是拿你这孩子没办法，我现在就派人过去，争取尽快把她带走，不过，你必须给我一个我能够接受的解释。” “您放心，若薇不会忘记的。” 挂了电话，若薇继续拨通乔锦珂的号码，那边几乎是立即接通了，“怎么样？若薇，你想到办法了吗？”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锦珂，你再等一会，顾家人会去接你。”若薇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房间里的衣橱，不是她不信任顾槐派去的人，只是她没有亲眼看见，不安心。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若薇。”乔锦珂的语气充满了感激，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把握若薇会答应，不过庆幸的是，她终究没拒绝。 “不用客气，锦珂，你要好好的，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感谢，我会找机会去看你的，放心吧。”若薇默默挂了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准备离开别墅…… …… “魏恕，乔锦珂人呢！？” 程蓦然和戚梓曰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扑了个空，更让程蓦然没想到的是，他派了那么多人，还是让乔锦珂逃跑了。 魏恕被强行叫起来，看见程蓦然以及戚梓曰阴沉至极的脸色，再迟钝也知道出了什么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办事不力，请少主和戚爷责罚。” “我不责罚你，你只要告诉我，乔锦珂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不是说找到了吗？她到底在哪？”戚梓曰弯腰直接揪住魏恕的衣领，将他强行扯起来，用力地摇晃着，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戚梓曰是用了十分力的，魏恕被他揪得脸色都憋成猪肝色，“属下，不知道……” “戚梓曰，你冷静点，魏恕要被你弄死了。”程蓦然使了劲将两人分开，这件事发展成这样，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怎么冷静，蓦然，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冷静？是你说，找到她了，我那么期待，可是现在，她人呢？乔锦珂到底在哪里？” 戚梓曰情绪完全崩溃了，为什么要这样？乔锦珂这个女人未免太残忍了，她怎么可以走得毫不犹豫，走得毫不留恋，难道她真的不知道，他找了她很久吗？ “抱歉，是我疏忽了，梓曰，你放心，我一定把人给你找回来，她应该还没来得及离开南域，你给我两天时间，我把她带到你面前。”程蓦然满脸愧疚，原以为给了戚梓曰希望，没想到，竟然是某种意义上的打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利害得失 “蓦然，她会去哪里？你不是说，她会见我的吗？为什么又要逃走？”戚梓曰就像迷路的孩子，脸上表情恍惚，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程蓦然皱紧眉头，发生这样的事，他也不想，只是既然发生了，那就要尽快弥补。 “魏恕，马上去查一下，乔锦珂是自己离开的，还是有人帮她。” 程蓦然不得不怀疑，这里可以说是已经被他围成铁桶一般，所以乔锦珂一定不是自己离开的。 “是，属下马上去查。” “梓曰，我们先回别墅，这里交给魏恕，你信我，很快会找到她的。”程蓦然看着这样的戚梓曰有些不忍心，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人，竟然为了乔锦珂，弄成这副鬼样子。 “蓦然，就在这里吧，你不是说，她在这住了好几个月吗？我想待在这，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戚梓曰说完，已经先他一步走进屋内，程蓦然没办法，只得跟进去。 而与此同时，若薇自知如果不亲自向顾槐解释，顾槐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楚耀棠，那么间接的，程蓦然就知道了，这不是她希望看见的。 “先生，小小姐到了。” 顾家的管家于默是认得若薇的，这几个月，若薇没少来顾家，顾夫人很喜欢若薇，一得空了，就会让人去接若薇过来小叙，顾夫人一直无所出，因此，若薇的陪伴，也多少给她一些慰藉。 “顾叔，顾姨。” 若薇一身棕色长裙，外套了件黑色皮衣，脚上是一双脏脏鞋，看起来温柔婉约，今天这身打扮，若薇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因为知道顾夫人喜欢这种风格，打蛇打七寸这个道理她懂。 顾叔最在意顾姨的感受，只要顾姨站在她这边，那就一切好办了。 顾槐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顾夫人柳明玉则在旁边看杂志，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岁月静好的图画，很幸福很安逸。 听见若薇的声音，柳明玉很自然的漾开一抹笑容，“若薇，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吃早餐了吗？顾姨这就去给你准备。” “顾姨，不用啦，我在家吃过了，我今天是来找顾叔有事的。”若薇及时制止柳明玉起身的动作，开玩笑，这种时候，她怎么还敢让柳明玉给她准备早餐。 顾槐放下手里的报纸，淡淡瞟了一眼若薇，站起来说道，“若薇，你跟我到书房，我有事问你。” 柳明玉蹙起好看的细柳眉，“阿槐，你不要对若薇太凶了，当心吓着她。” “小玉，你前几天不是就盼着若薇过来吗？还说你给她准备了燕窝。”顾槐是故意要支开她的。 柳明玉不疑有他，笑容温柔，“好，我这就安排。若薇啊……今天中午你就留下来吃午饭，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得好好补一补。” “若薇遵命。” 活泼的气氛，直到若薇跟着顾槐进书房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她也知道这件事是她理亏，所以也没有打算申辩。 “不是有话跟我说？现在怎么不说了？”顾槐语气很是严肃，若薇不争气地瑟缩了一下，忐忑道，“顾叔，您先别生气，听我解释。” “若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你顾叔玩心眼，那个女孩，是不是戚家的人？”顾槐一拍桌子，声音浑厚有力，透着几分怒意。 若薇微低着头，脸上满是不安，“顾叔，我也不想这样的，可她都求我了，我不能不帮。” “没人问你这个，别跟我打哈哈，我是在问你，她是不是戚家的人？”顾槐简直要被若薇给气死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心思了？ 若薇不能不承认，“算是吧。” “什么算是吧，她明明就是，若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件事的后果？她是戚家的人，而戚梓曰，谁不知道是程蓦然过命的兄弟，你这不是存心的吗？” 很显然，顾槐是全都知道了，若薇也知道，自己再也隐瞒不住，索性也就承认了，“顾叔，这事真不怪我，是锦珂执意要走的，你说我要是不帮她，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的话，戚家那位，岂不是更痛苦？” “这么说，他们还得感谢你了？”顾槐捏着刺痛的眉心，这都是些什么歪理谬论，“若薇，你从前可不这样的，怎么也变得这么多心眼了？” 白若薇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就不关她的事，她也根本不想插手管这件事的，怎么偏偏就要扯到她头上。 “所以顾叔，我做都做了，不能回头。”若薇语气坚定。 “我看未必，你以为，你这样贸然找我帮忙，我不会去查，不会留一手吗？她已经被我的人看管起来，我一会就通知程蓦然。”顾槐说一不二。 若薇又怎么肯，“顾叔，您什么意思？您这么做，不是陷我于不义吗？我都已经答应乔锦珂了，要是现在再去程蓦然通知，那我成什么了？” “你啊你，你只顾着讲义气，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件事不能这么做，事情是出在南域，程蓦然很快就会查出是顾家的人，也许，戚家也会因此插手，这么做，你是打算把整个南域搭进去给那个女孩当挡箭牌吗？”顾槐语气很严肃，脸上的表情亦是说不出的凝重。 若薇脸色惨白，这些她还真没想到，“顾叔，我没有，我没有这样想，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她，对不起。” “若薇，你还年轻，很多事，你想不到那么长远，你要讲你的义气，顾叔不怪你，但不能这么自私，要是把南域豁出去了，那就真的完了。” 顾槐见她脸白如纸，语气渐渐平缓，到底是不忍心对她过于责难，何况这件事，已经被他及时挽救了，起码没有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顾叔，我不想面对他们。”若薇声音可怜巴巴的，事情闹成这样，要是让程蓦然知道是她做的，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你啊你，做事情那么冲动，下次可不许这样了。”顾槐无奈又宠溺地伸手点了点若薇的额头。 第二百六十八章 恼人的倔脾气 “顾叔，我真的知道错了，下不为例，这次您就别跟我一般计较啦。”若薇笑得很是狗腿，她知道顾槐不会听之任之，看着自己陷入尴尬处境不管不顾。 顾槐也真是败给她了，要不是看她认错态度还算诚恳，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这次的事，你务必跟程蓦然坦白，否则的话，一旦他查出来，你和他之间，必定会因此生了嫌隙，顾叔这也是为你着想。”顾槐看若薇脸上有些不情愿的模样，不由地解释道。 这件事，若薇根本没有辩驳的余地，只能求和，要是程蓦然主动查出什么，到时候若薇是不会怎么样，他却必定将矛头指向楚顾两家，若薇任性，有程蓦然护着，但这件事，事关戚家，难保戚梓曰不会迁怒。 “我知道了顾叔，我会和程蓦然好好解释清楚，不会让您和舅舅为难的。” 其实这些事，若薇想也能想的明白，顾槐在担忧什么，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向来随性惯了，一时让她服软，还是有些难办的。 “笃笃笃……”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便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柳明玉闯了进来，脸色有些发白，“阿槐，门口来了好些人，领头的人好像是程家少主，现在该怎么办？” 若薇瞪大眼睛，她原以为自己还有缓冲的时间，哪里想到程蓦然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顾姨，您别慌，程蓦然他应该是来接我的，您放心，他不敢找顾家的麻烦。” “是啊，小玉，若薇说的没错，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更何况，程家和顾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会有事的。”顾槐脸色略有些沉重，不过他也不想让柳明玉担心，这种情况，恐怕今日程蓦然也真是冲着他顾家来的。 “好，那你们赶紧出去吧，我看程蓦然脸色不太好，可能是有急事找你们。”柳明玉气息有些喘，可能是刚刚跑得太快了。 “于默，你在这里陪夫人，我和若薇出去看看。” 柳明玉向来温和，没有习惯剑拔弩张的场面，顾槐也不愿意让她看到这些，因为不忍心。 “是，先生。”于默恭敬领命。 “阿槐，真的不会有事吗？”柳明玉不无担心的问，“我看程蓦然来势汹汹，我们要不要通知楚门主？” “耀棠有别的事要处理，何况这程蓦然日后，也是自家人，能出什么事？你就放宽心，好吗？”顾槐语气很温柔的哄。 柳明玉虽然仍不放心，却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打扰他们，“好，那你们小心一些。” 走出书房，若薇默默看了眼一脸凝重的顾槐，这次是她闯了大祸，“顾叔，对不起，是我连累您了。” 顾槐拍拍她脑袋笑道，“傻孩子，胡说什么呢？这哪是什么连累，听顾叔的，一会不要太冲动了。” “我知道，我会跟他好好道歉。” 原本就是她对不起程蓦然，明知道戚梓曰找乔锦珂都快找疯了，她竟然还帮着把人藏了起来，也难怪程蓦然生气吧。 …… 门外，程蓦然一脸头疼看着白若薇跟在顾槐身后走出来，他事先已经猜到这事可能跟她有关系，没想到，还真是她做的。 “若薇，你过来。” 很明显看得出来，他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怒火，告诉自己，她是若薇，不能发火，可火气越烧越旺，都快控制不住了。 若薇听见程蓦然的声音，本能地瑟缩一下，她承认，自己是很没骨气的害怕了，“程蓦然，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便来这里干什么。”程蓦然皱紧眉头，都到这种时候，她还不肯说实话吗？ “我是来陪顾姨聊天吃饭的，难道这也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若薇是很想向程蓦然道歉的，可话到嘴边，突然就变了味，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若薇啊，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过来。”程蓦然沉沉笑开，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微微上挑的眼尾，透露出他此刻的情绪。 “程少主，有话好好说，若薇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顾槐上前一步挡在若薇面前，试图缓和此时的凝重气氛。 程蓦然点点头算做回应，只是下一秒薄唇轻启，说出的话，气势逼人，“顾先生是吧，你作为长辈，明知道若薇任性，做事不计后果，难道你也没有想过？” “程蓦然，事情是我做的，你生气归生气，拿顾叔撒什么气。”若薇愤愤不平，觉得程蓦然不可理喻，顾叔是长辈，他怎么可以对长辈如此不恭敬。 程蓦然冷冷一笑，“你还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我以为，你是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能耐呢。” 若薇瞬间身子一僵，底气全无，“我……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人把她带走，我可以解释的。” “不必了，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还有解释的必要吗？若薇，你太让我失望了。”程蓦然这话，确实是说的重了些，不过他也知道，若薇这段时间，无法无天，放纵惯了，不再是白家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幺女。 现在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要是再不加以管束，日后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这绝不是他想看见的。 程蓦然的话，令若薇红了眼眶，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也知道，事情一出，程蓦然在戚梓曰那里很难交代，可他至于说这些来刺她吗？ “程蓦然，你混蛋。”若薇语带哭腔地控诉。 顾槐听得直皱眉头，“若薇，别闹了，刚刚顾叔是怎么跟你说的，这件事，你本来就理亏，程少主也是为你好，你就道个歉。” “我不道歉，顾叔，我不道歉，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这么对我吼？我白若薇，才不会向他低头。”若薇脖子一梗，做出一副，我就是不道歉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挑衅程蓦然。 程蓦然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好，很好，白若薇，看来我是太纵着你，让你学会对我无理取闹了是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绝不会伤她 “程少主消消气，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顾槐无可奈何，刚刚若薇可是跟他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一出门就变了呢？ “顾叔，不行，我不想见他，您别让他进来。”若薇伸手拉了拉顾槐的手，眼底泛着泪光，她觉得很委屈，明明是打算要道歉的，可是程蓦然的那些话，硬生生将她的道歉给憋了回去，她觉得自己固然是有错的，可程蓦然这样的态度也不对，仿佛她有多么十恶不赦似的。 程蓦然忽然就怒了，三步做两步走到过去，伸手将她从顾槐身后扯出来，“白若薇，你任性也得有个度，别太过了，我不会永远宠着你。” 若薇奋力挣扎，可无奈她敌不过程蓦然钢铁一般的力气，眼泪一串串滚落眼眶，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抬头一双泪眼瞪着程蓦然骂道，“你混蛋，不宠就不宠，我不稀罕。” “白若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你是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了是吧？”程蓦然拽着她手臂的手愈发用力。 若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依然不开口求饶，“你又想把我关起来是吗？没关系，你关吧，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你总是这样，一有事就把我囚禁起来，程蓦然，我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奴隶。” “是吗？白若薇，如果没有我的许可，你以为你能这么来去自由，你信不信，从今以后，我可以让这里的任何人，都不能再见你一面。”程蓦然发狠的说。 若薇泪眼婆娑，却也不忘瞪着他，水汪汪的眼瞳看起来实在是可怜的紧，“你敢。” “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白若薇，我可以给你自由，也可以随时收回去，乔锦珂的事，我就当你是无知，没有下一次。”程蓦然说完，用力松开手，若薇双脚一软，踉跄着退后，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地上，模样狼狈不堪。 程蓦然心揪成一团，下意识就朝她伸出手，若薇使劲拍开，“你别碰我，程蓦然，我不需要你假惺惺。” “好，那你就这么待着吧。”程蓦然收回手，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狠厉，看向顾槐，“顾先生不是有话说，咱们进去吧。” “程少主，这边请。” 顾槐很是无奈，但也只能先迎合程蓦然，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若薇又是这么一个倔脾气，南域不能没有他的支持。 魏恕看着呆呆坐在地上流眼泪的若薇，有些不忍心，“若薇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少主是担心您，锦珂小姐是戚爷心尖上的人，要是这件事被他先查出来，牵连了你，你让少主怎么办？” “魏恕，你不用帮程蓦然说话，我都知道的，他对我，早就没有三个月前的耐心了，他不爱我了。”若薇低声的呜咽，明明是让人揪心的，可魏恕却觉得，这件事，真的是她无理取闹了。 屋里，程蓦然和顾槐相对而坐，柳明玉也已经从书房出来，亲自泡了茶命人端到客厅，现在这种时候，她要做的是回避。 顾槐对程蓦然做了个“请”的手势，“程少主，这是我夫人最拿手的茉莉花茶，你试试味道如何？” “茶一会再喝也不迟，顾先生，我只想知道，此刻乔锦珂的去处，我知道，你刚刚劝告若薇的那番话，一定是已经查到了她的身份，若薇任性，顾先生你应该明事理，怎么做，你很清楚。” 程蓦然打开天窗说亮话，原本这件事，也是他们做得过了，一昧地纵容白若薇，不计后果，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恐怕后悔都来不及。 顾槐点点头，“这件事，是若薇做得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那个女孩，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了，程少主想带走，请自便。” “噢……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帮着若薇的？”程蓦然挑了挑眉，对于顾槐的做法感到诧异。 顾槐淡淡一笑，“程少主说笑了，我竟然知道那个女孩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会做出，有损南域的事，更何况，论起来，我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 “顾先生果然深谋远虑，难怪世人都说你是楚门的军师，我看这话，一点都不假。”要论客套，谁能客套的过程蓦然。 顾槐有些奇怪，他不是第一次见程蓦然，却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单独交谈，他字里行间，没有半分高人一等的自满，反而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也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这样的人，心计之深，非常人所能及。 他忽然有些担心若薇，那孩子，任性娇软，却也是固执得很，他担心这样下去，吃亏的会是若薇。 “程少主，那我就不客套了，我知道，你今天来，不仅仅是为了那女孩的事，还是因为若薇。”顾槐直接点破，他不说，程蓦然也会提起。 程蓦然点头，“没错，是因为她，只是顾先生想说什么？刚才你也看见了，那丫头最近太过放纵，我固然可以护着她，但却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她要是一直这样，往后免不了要吃亏的。” “你说得对，可她性子随了她的母亲，轻易不服软，我也是难办得很。”顾槐语气很无奈。 “您都这么说了，那我把她带走，您应该没意见吧？”程蓦然笑了笑，邪肆的眼神，仿佛有种特殊的，让人深陷的魔力，让人看了失神。 顾槐瞧着心惊，“你做主便是，只是别伤了她。” 刚刚还是开口闭口的“顾先生”，怎么这会就变成“您”了，这样的人，反正他是不可能与之为敌的。 “永远不可能，我绝不会伤了她半分。” 说这话的程蓦然，其实是有些委屈的，从来都只有那丫头言语激他的分，他哪里下得了手伤她，这也许，已经成了最致命的弱点吧。 顾槐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若薇的性子，的确需要好好敲打一番，不知为何，程蓦然说“永远不会伤她半分”，顾槐是相信的。 “既然如此，人你便都带走吧，我不会阻拦。”顾槐当即松口，况且他也知道，程蓦然就是冲着若薇的。 第二百七十章 就算痛苦，也要留在我身边 “我不走，顾叔，您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要跟他走，我不要！”若薇死死包着顾家门前的石柱，说什么都不肯撒手，她是真的害怕了。 程蓦然和顾叔才进去谈了多久，怎么顾叔就松口让程蓦然把她带走了呢？ 程蓦然脸色是愈发的阴沉，幽深的眼眸似是要喷出火，“白若薇，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我不要，我不走，我要待在这里，我就喜欢待在这里，程蓦然，你没资格决定我的去留。”若薇信誓旦旦，在程蓦然看来，是另一种方式的挑衅。 “我没资格，这话你是说错了，对于你，我是最有资格的人。”程蓦然使了劲将她从石柱上抱下来，打横抱起直接塞进车里，连带的自己也坐进去。 接着摇下车窗向顾槐招呼，“您进去吧，我们走了。” 若薇气不过，想开门无奈车门却被反锁了，她根本没办法从里面打开，转头恨恨看着程蓦然，“你到底想怎么样？乔锦珂你也找到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放过你？呵……白若薇，你是怎么答应我的，都忘了是不是？”程蓦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扣。 若薇拼命挣扎，她不想就这么被程蓦然带回去，历史总是相似的，如果她现在回去的话，那她成什么了，程蓦然的禁脔吗？ “啊……你这女人！”程蓦然痛呼出声，松开白若薇的手，灰色衬衫透出猩红的鲜血，是若薇用力咬在他手臂上的痕迹。 潺潺往外冒的鲜血，有些吓住了若薇，她用尽全力咬了这么一口，想着隔了衣服，不会有大碍，没想到还真被她咬出血了。 只是她不想认错，“程蓦然，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不肯放过我的下场，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任由你掌控我的生活，不会再傻傻的让你耍着玩。” “我耍你什么了？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程蓦然一边捂着手臂上不断流血的伤口，一边再次伸手去禁锢若薇，“别动，你咬得伤口那么深，要是再流血，我就在你身上咬回来。” 若薇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莫名一红，随即骂道，“程蓦然，你无耻。” “我怎么就无耻了？若薇，你相不相信，我还能做更多无耻的事，你乖乖的，不要再闹了。”程蓦然疼得吸气，他有日子没受过伤了，这丫头一口下去，可比刀伤枪伤疼多了，主要还是心口疼。 魏恕透过后视镜瞟了眼相爱相杀的俩人，一脸嫌弃，尤其是少主，也忒会装可怜了，这点小伤，还真不如蜜蜂蛰的疼，怎么就被他渲染的这样夸张。 若薇也不敢再动了，刚刚咬他，也是被逼急了，咬完她就后悔了，“好，我不动，你也别动。” 程蓦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若薇就是太好哄了，稍微吓一吓就认怂，不过……还挺可爱的。 魏恕知道，若薇这一服软，接下来可是又要被程蓦然牵着鼻子走了，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可怜的傻姑娘，怎么总是栽在同一个地方呢。 …… 乔锦珂自己也没想到，她这次的逃亡竟然这么快就宣告终止了，也没想到，程蓦然半点不给她缓冲的时间，直接将她带到戚梓曰面前。 “梓曰，抱歉，这件事，是若薇引起的，我向你道歉。” 该说什么，他还是要说的，就算是再好的兄弟，有误会也应该及时解释清楚，不然要是真的生了嫌隙就麻烦了。 此刻戚梓曰眼里只看得见乔锦珂，他哪里有余心去想其他，“蓦然，你别这样说，就这事而言，我还要谢谢你，若薇心软我知道，不怪她。” “哟，你们兄弟俩倒是会给彼此找台阶下，凭什么这事就要牵连到我？你们那么会为彼此着想，干脆你们一起过得了。”乔锦珂语带讽刺，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有预感，这一次怕是逃不过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戚梓曰气不过，他找了乔锦珂那么久，到头来，她就是这样想的吗？ 戚梓曰上前一步，用力攀住乔锦珂的肩膀摇晃，“你这个女人，也太残忍了，你怎么能……怎么能消失那么久，乔锦珂，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乔锦珂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眼神，泛红的眼眶满是倔强的泪意，“我知道，戚梓曰，我也恨急了我自己，午夜梦回，我恨得都想杀了我自己，这样的回答，不知你满不满意？” 别说戚梓曰，就连在场的若薇听得都揪心，她现在是明白了，为什么乔锦珂那么不想见到戚梓曰，因为心太疼，控制不住的疼。 程蓦然拍拍她的肩膀，声音平和，“留点空间让他们单独聊聊，若薇，你给我处理伤口。” “凭什么？你自己处理。”若薇扭头跑了出去，不给程蓦然霸道的机会。 程蓦然侧头向戚梓曰使了个眼色，亦追了出去，或许，现在的戚梓曰，才是被重新赋予了灵魂的他吧。 乔锦珂趁着戚梓曰愣神之际甩开他的手，后退了好几步，与他隔开一些距离，“戚梓曰，你为什么要找我？我都已经发过誓，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要找我？” 她心碎，她绝望，也恨透了这样的自己，可以说，乔锦珂至今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对过去的事情释怀，当年打中戚梓曰的子弹，差点就要了他的命，差一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戚梓曰这个人了。 戚梓曰摇摇头，不由地向前一步，“乔锦珂，当年的事，你为什么要怪在自己头上？那不是你的错，何况两年了，你该放下了吧？” “不，我放不下，戚梓曰，你不会知道，我每次想起你时的绝望，你更不会理解，我当时打中你时的感受，我宁愿，我宁愿我已经死在两年前，这样会不会我就好受一些？”乔锦珂一边流泪，一边笑得绝望。 戚梓曰同样红着眼眶，“不会，乔锦珂，就算你到了地狱，我也会找到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要痛苦，你也必须留在我身边痛苦，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是几句劝能释怀的 是啊，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乔锦珂有些悲凉地想，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戚梓曰对她的执念，已经到了让她胆颤的地步，即使是午夜梦回，也依旧无法释怀。 “戚梓曰，就这样吧，既然你不肯放过，那就保持原样，我累了，不想再逃，更不想没日没夜地躲着。” 乔锦珂笑得很悲凉，原来她终于还是敌不过时间，敌不过戚梓曰对她的执念，都说，相爱的两个人，如果一方先服软，那么另一个人，就会变成对方的奴隶，可是戚梓曰，为什么我明明那么不服输，却依旧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乔锦珂，你这个女人未免太狠心了。” 这是戚梓曰，对乔锦珂最无奈的控诉，他其实已经对过去释怀了，可是怎么办？是乔锦珂，是她一直不肯放过他，也不肯放过自己，感情的事，向来是不由人的，他们都一样。 乔锦珂心碎成片片，她说，“是啊，戚梓曰，我一直都是个心狠的女人，你现在才知道吗？” 到最后，他们的争执即使也没有落下帷幕，乔锦珂已经不愿意再去争论什么，她很累，也很受伤，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继续纠结这些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问题，这会让她很受挫。 …… “程蓦然，你说锦珂会原谅戚梓曰，接受他吗？”若薇问得很平静，可程蓦然听得出来，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安。 “傻瓜，没事的，乔锦珂只是现在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给她一点时间，也给梓曰一点时间，他们会自己处理好的。” 程蓦然的安慰，显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若薇脸上，仍然充斥着浓浓的担忧，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可是，对于程蓦然而言，只要戚梓曰已经找到了乔锦珂，那么一切都是好的开始。 …… 好像事情已经就这样结束了，乔锦珂因为戚梓曰的出现，也似乎安分地待在他身边，不哭不闹，模样乖巧，但这是戚梓曰想要的吗？很显然不是的，他们开始陷入无休止的争吵，和相互的谴责当中。 作为局外人的程蓦然和若薇，看在眼里，却完全帮不了任何忙， 尤其是若薇，她是很担心乔锦珂的，总觉得在她的印象里，乔锦珂不像是那么喜欢无理取闹的人，反倒是，戚梓曰，像个小孩子一样，想换来乔锦珂更多的关注。 这天，程蓦然好不容易把戚梓曰支走，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俩人都好好冷静冷静，可是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锦珂，你明知道戚梓曰那么幼稚的人，干嘛跟他较真？伤了自己的心，也伤了戚梓曰，我看你脸色很差，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若薇叹息一声，起身坐到乔锦珂身边。 戚梓曰留在南域，戚家有些事，必须在这里解决，所以他们也就耽搁了，如若不然，光凭乔锦珂的不妥协，他们能在这里待上那么多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若薇，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不关你的事，是我连累了你，我知道，程蓦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吧？”乔锦珂面露抱歉。 好不容易有她们俩人的独处时间，乔锦珂也终于可以向若薇说声对不起了。 若薇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锦珂，程蓦然他并没有对我怎么样，你也不需要担心我，你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你能不能听我一句，不要再和他置气，没有好结果的。” 乔锦珂瞟了眼端着切好的奇异果盘走过来的琳琅，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若薇的问题，“很多事，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没有结果，就不会有那些荒谬的事情发生了，若薇，我和戚梓曰之间，有太多你想象不到的事，我们的心结，没有那么容易解开。” “可是……”若薇还是忍不住要说的，心结归心结，日子总还是要过的，要是一直这样怎么得了，先不说戚梓曰会如何，就连他们这些局外人看了，也觉得累得慌。 “锦珂，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若薇摇晃了一下她的手，有些恨铁不成钢。 说到别人的事，她总是头头是道的，可是一到自己，就稀里糊涂，好像明明可以很明白的事，非要搞得一团糟似的。 乔锦珂没有理会若薇的埋怨，只是单纯笑了笑，“有时候，无奈之下的固执，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若薇，戚梓曰不明白我的心，但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真的已经精疲力尽，我不想再闹下去，戚梓曰如何，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了，这个答案，不知道你满意了吗？” 如此凉薄的话，出自乔锦珂口中，若薇虽然觉得惊讶，却是意料之中的，记得程蓦然就说过，她和戚梓曰之所以能够走到一起，是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经历，他们是惺惺相惜的同类，同类之间，能相爱是很正常的。 那么，她和程蓦然，他们两个人之间，又是什么呢？是因为程蓦然对她的同情，怜悯？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别的原因？若薇很想要问清楚，但她觉得，如果现在问得太明白，日后难保程蓦然不会步戚梓曰的后尘。 “锦珂，我不满意，你对我，似乎存有敌意，所以你还是在怪我，怪我告诉了程蓦然你的行踪对吗？”若薇眼眸藏着愧疚。 乔锦珂摇头，“不是的，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你明明就是这样想的，锦珂，我其实比任何人要理解你的，可是我觉得，你也应该好好想一想了。”若薇面带严肃，其实要说起来乔锦珂也只是受害者，不能混为一谈。 乔锦珂凄然一笑，她说，“若薇，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戚梓曰，唉……” 最终还是用一声叹息收尾，这不是乔锦珂想的，更不是若薇三两句能劝，她很清楚这个事实，也明白，有些事，终究不是说说就能够明白过来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真的失踪了 最终还是用一声叹息收尾，这不是乔锦珂想的，更不是若薇三两句能劝，她很清楚这个事实，也明白，有些事，终究不是说说就能够明白过来的。 “义父，若薇的事，您是怎么想的，我觉得，必须尽快解决，否则的话，夜长梦多。”楚慈一脸严肃，这件事，终究是逃不过的，不只是他，若薇也是逃不过的。 楚耀棠脸色沉沉，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至于该怎么解决，他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楚慈，依你看，你觉得这件事，当如何处理？” 听取楚慈的意见，是楚耀棠一开始就想好的，他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也知道，对于若薇的事，楚慈是有别于其他人的。 楚慈微微颔首，面露恭敬之色，“义父，如果您真的愿意听我的意见，那么我觉得，应该让若薇，尽快离开南域，她和程蓦然的事，也应该尽快定下来，这样才不复您的初衷，不是吗？”楚慈的话，表面上听起来是温和有礼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是在逼楚耀棠，逼着他不得不先考虑若薇的事，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那么这件事是不可能结束的。 “你的意思是，打算让他们在南域订婚？这会不会太仓促了？楚慈，我不得不提醒你，若薇是楚家小姐，程蓦然又是程家独子，这件事非同小可，要是贸然做决定，我怕会起到反效果。”楚耀棠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楚慈脸上陷入了极致的纠结当中，楚家和严家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现在整个南域谁不知道，若薇是楚家致命的弱点，只要挟持她就能够威胁楚家，所以送走若薇，是万全之策，也是迫不得已之举。 楚耀棠表情写满矛盾，一方面，他确实不想若薇和程蓦然的关系那么快定下来，而另一方面则是，楚家现在四面楚歌，指不定哪天就会覆灭，他也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安置若薇，如果楚慈的建议，真的可行，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义父，您别再犹豫了，多犹豫一分，就多一重危险，您能等，若薇等不了，就算是我求您了，就照我说的做吧，行吗？”楚慈的话语，充满了哀求，他是真心为若薇着想，也是真的不希望她出事的。 “好吧，这件事交给你，楚慈，不要让我失望，你刚刚也说了，我们能等，若薇不能等。”楚耀棠到底还是松了口，楚慈说得没错，他们能等，可若薇不行，若薇待在南域实在太危险。 而这个时候的若薇，全然被蒙在鼓里，甚至，都没有人问过，她是怎么想的，她又愿不愿意，没有人关心她的感受，更不会有人在意。 可其实，若薇不会想要他们这样的安排，她想要的，是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可以一起面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昧地为她想，只要一察觉危险，就本能让她离开，对于若薇而言，这才是最致命的。 可没等楚慈来得及应他，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是童麟匆匆忙忙闯进来，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此刻煞白煞白的。 楚慈没有接电话，他直觉，这通电话也一定和童麟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关。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楚慈不客气地斥责。 童麟来不及喘口气，声音充满了惶恐，“大少爷，不好了，刚刚程少主的人过来知会，说是小小姐不见了。” “啪嗒”一声，昂贵的手机应声落地，摔得粉碎，一如楚慈的心情，他没忍住情绪，大步上前揪住童麟的衣领，“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若薇好好的，怎么会失踪了呢？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是程家内部人搞的鬼？” 童麟知道楚慈是关心则乱，也没有跟他计较，摇了摇头，憋着气说，“不是，大少爷，这次若薇小姐是真的失踪了，属下已经派人去程少主的别墅确认，现在别墅那边已经乱作一团，尤其是程少主，他下了死命令，一天之内，要是还没有小小姐的消息，就别怪他大开杀戒。” 楚慈松开童麟，脸上的表情因为疑怒，因为恐慌，而变得有些苍白，就像刚刚闯进来的童麟那般，“大开杀戒，这程蓦然，还真敢说，若薇要是找不回来，他还真杀人不成！？” “楚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楚耀棠雄浑有力的声音透着冷静，他知道，楚慈这也是因为太担心若薇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能怪他。 楚耀棠的话，让楚慈找回了一些理智，“义父，抱歉，是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我现在就把楚家的人派出去，我倒是想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做这样下作的事。” “去吧。”楚耀棠点点头，算作同意了，若薇失踪是他们都始料未及的，但既然有胆子碰他们楚家的人，就必须承受得起后果。 楚慈低头颔首，正打算转身离去，楚耀棠扬声叫住他，“楚慈，等等……” 楚慈回头，脸上的表情已明显露出几分不耐烦，“义父还有别的事吗？” “去查一查严家的人，我怀疑……”楚耀棠的话还没说完，楚慈已经抢先一步说在他前头，“义父是怀疑，整件事情，是严家搞出来的？” “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现在整个南域都知道咱们和程家的关系，严家一直对楚家存了觊觎之心，要说他们与这事无关，我是不相信的。”楚耀棠信誓旦旦，他的怀疑，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楚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义父，还是您淡定，我马上去查严家，您说的对，此事与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 而与此同时程蓦然的别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程蓦然根本没想到，他只是一时没注意若薇的行踪，怎么就让人钻了空子。 “少主，我们都把整个南域翻遍了，还是没有若薇小姐的消息。”魏恕一脸苦相，若薇小姐还真是会给他找事做，这才消停多久，怎么就有闹出那么多事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事因窝里反 而与此同时程蓦然的别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程蓦然根本没想到，他只是一时没注意若薇的行踪，怎么就让人钻了空子。 “少主，我们都把整个南域翻遍了，还是没有若薇小姐的消息。”魏恕一脸苦相，若薇小姐还真是会给他找事做，这才消停多久，怎么就有闹出那么多事了。 程蓦然脸色阴沉，如同暴风雨将至一般可怖，他低着头，“没有消息就继续找，你回来做什么？我的话放出去了吗？” “是，都放出去了，现在南域的人都知道，谁要是跟此事有关，程家便让他们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程蓦然抓了抓头发，对于若薇的失踪，他真的快要抓狂了，想到若薇有可能会经历的那些，他就恨不得杀了那些人。 “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楚家的人到了吗？”程蓦然强行压抑着情绪，却也人谁都听得出来，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程蓦然，若薇的事，我们楚家亦会抓紧派人寻找，你没必要迁怒他人。”楚慈人未到，声音先到。 刚才程蓦然的话，他站在门口可是都听见了，说实话，他挺感动的，有个人这样对若薇，掏心掏肺，甚至不奢望得到任何回报，楚慈甚至有些绝望的想，他究竟能不能做到像程蓦然这般，对若薇一心一意？ “楚大少爷，真是好久不见。”程蓦然微微一笑，眼底尽是冰冷。 楚慈双手环胸，径自走到程蓦然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耸耸肩膀，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咱们前些天才见过不是？” “少说些废话，你那边有没有若薇的消息？”程蓦然没忍住对他怒吼出声，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可以这样嬉皮笑脸。 可程蓦然不知道的是，楚慈之所以这样，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最深的情绪，那个绝对不能为人所知的。 “我的人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蓦然，听我一句，你先冷静冷静，再怎么说，南域也是楚家的地盘，这事情交给我处理，我一定可以找到若薇的。”楚慈的话里，三分假意，七分真诚。 假的是，这也算是楚家内部人的事，不希望程蓦然插手，而真诚的是，他和程蓦然对若薇的那份心意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不希望若薇出事，这是绝对的。 “好，我信你，楚慈，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动到我头上。”程蓦然没有推辞，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件事让楚慈解决。总好过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乱闯。 楚慈点点头，心里却是松了口气的，幸好程蓦然答应的爽快，他本来是找了许多的说辞想要编些理由借口，因为他很清楚，程蓦然其人，阴险狡猾，心思深沉，认真起来，他根本不是对手。 “这个人，你或许认识。”楚慈话里有话的提示。 程蓦然是谁，这么明显的提醒，他怎么可能猜不出来，“你说的，该不会是严克？这件事，是严家做的？” 程蓦然危险地眯起眼睛，看来那天晚上，他对严克说的话，是完全被当做耳旁风了，好，很好，真是好极了。 楚慈摇了摇头，复又点头，“这件事还不是很清楚，但十有八九是他们，我听说，那天严公子的订婚宴，严克请你去他的书房里谈了很久，难不成是因为跟你谈崩了狗急跳墙？” 这番话，楚慈是有故意刺激程蓦然的成分在的，说到底，他是不肯接受现实，不想承认，若薇是那样深爱着程蓦然，所以只要一有机会，楚慈就免不了要出言讽刺。 “是又如何？这严家不是效忠你们楚家的？怎么这会却拼了命要反你们？难道真的是因为楚家毫无作为，导致南域很多大家族的反噬吗？”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去，这俩人根本就是在逞口舌之争，一点意义也没有，可就是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幼稚。 “少主，门外有个叫童麟的人，他说他是楚家人。”程蓦然的守卫从门口一路小跑着进来汇报。 程蓦然挑了挑眉，“噢……让他进来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他能带来怎样的答案。” “是，少主。” 楚慈同样也很紧张，如果这件事，真的就是严家人做的，那就别怪他要清理门户，可如果不是，南域难不成还有别的人，对楚家怀有二心的？如果有，又会是谁？ 童麟依旧是气喘吁吁跑进来，带来的消息，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大少爷，程少主，小小姐有消息了，属下派人多方打探，按照您的指示，查了严家父子最近几天的动向，结果……” “直接说重点，别磨磨唧唧的。”程蓦然皱着眉头，楚慈的人还真是跟他一个样，说话都不带说重点的吗？ 童麟被程蓦然的话一堵，脸色变了变，见楚慈对他点头，才继续说道，“您和门主猜得没错，这件事，出自严家，幕后主使之人，是严克的儿子严朗，只是属下暂时没有查到小小姐被关在哪里。” “果然是他，我就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楚慈冷然一笑，既然是他们做下的，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算是你们楚家的家事吧？这件事，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他们不该拿若薇做文章，楚慈，你打算怎么做？”程蓦然明白，家事终归是家事，他再不愿意，也要等他们自己解决。 “蓦然，是我们楚家对不起你，很抱歉，自己家里出了白眼狼，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你想怎么做？我们配合你才是。”楚慈的话，说的恰到好处，既不失了楚家颜面，也算是对程蓦然有个交代，虽然若薇是楚家人，但毕竟，程蓦然上了心的。 程蓦然嘴角轻扬，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楚慈，你说，你们南域那么多豪门世家，少一两个，应该没什么所谓吧？” 楚慈暗暗心惊，却只是笑道，”确实如此。” 第二百七十四章 故作的坚强 程蓦然嘴角轻扬，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楚慈，你说，你们南域那么多豪门世家，少一两个，应该没什么所谓吧？” 楚慈暗暗心惊，却只是笑道，”确实如此。” 知道是严家主使，这件事就好办多了，说白了，这是楚门内部的事，可往开了说，是严家触了程蓦然的霉头，那白若薇是他心尖上的人，这件事想要善了不容易。 魏恕走进来时，恰好听见程蓦然说的那句“少一两个，没什么所谓”的话，不由得脑门冒汗，这不是明摆着的，自家少主是打算直接处置了严家。 魏恕瞬间脚步一顿，瞬间不知道该怎么上前，程蓦然眼尾一转，看向客厅边上站着的魏恕，“怎么不进来？” 魏恕下意识摇头，“没有啊，少主，我才刚到，刚到……” 程蓦然脸色愈发沉郁，“刚才的话，你听见了？” “属下听见了。” “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程蓦然又问，“这件事，处理得可靠一些，毕竟是跟楚家有关的，留点颜面。” 魏恕在心里腹诽，难得您程大少主还知道要颜面，，“是，属下心里有数，一定找到若薇小姐被关的地方。” 楚慈很是满意地摸了摸下巴，“看来程少主很上道啊，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先替楚家的众位，在此谢过你了。” 程蓦然并没有理会楚慈的嬉皮笑脸，因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若薇的安全。 “我知道了，我会。”程蓦然心里虽然没有真正认可楚慈，但这件事，他们必须合作，不然的话，先别说若薇的安全有没有保证，就连楚家的面子，也是护不住的。 …… 若薇脸上被蒙了眼罩，触目可见的黑暗，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身在何方？双手双脚被绑着，身体仿若被人完全禁锢，动弹不得。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若薇强忍着抑制不住颤抖的身子，明明看不见，可还是要四处张望着，透过黑布罩，还是能看到那么一些光亮的。 满室的宁静，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甚至还有些空旷的回音，若薇心慢慢往下沉，她很害怕，却不能做出一点点害怕的情绪，这将会是非常致命的。 若薇等了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回答，可她明明听见了动静，人有的时候，眼睛看不见，耳朵就会变得格外灵敏，一有点风吹草动的，听得就会特别的清晰。 “我知道有人在这里，说话！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敢绑架我！？我舅舅和我哥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若薇气势不减地冲着他们怒吼，可是没有用，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给她哪怕是一点回应。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严朗就坐在仓库唯一的沙发上，安静地打量着她，他有些疑惑，这丫头究竟有什么特殊魅力，可以将程蓦然迷得神魂颠倒，在他看来，若薇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丫头罢了。 “不说话是吧？”若薇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让我猜猜你是谁的人。” 南域那么多家族，可是能排得上号的，其实没几个，若薇不是用猜的，她是有在认真的分析，在南域，向来以楚家为尊，而顾家，又是以楚家马首是瞻的，剩下的几个家族当中，能有实力跟楚家抗衡的，其实不多。 无非就是城北严家，还有幽南何家，除了这两个家族之外，若薇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选项，可最关键的是，幽南何家确实有这个能力，却已经避世几十年，南域的一切，从来没有过问过。 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严家！是了，除了他们，不会有人胆大包天，从程蓦然的别墅附近将她掳走，这不是公然向程蓦然，以及楚家宣战吗？ “我知道你们是谁的人，是严家，你们是严家派来的人是不是？”话音一落，若薇明显能感觉到，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有别于刚才的安静，这次是彻头彻尾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猜中了，对吧？你们是严家的人，那么，是严公子，还是严叔派来的？你们就不怕，被我舅舅查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吗？”若薇语气变得很是凌厉。 仿佛又等了许久，终于有了那么些微的响动，若薇能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她想往后退，可是没有办法，双手双脚的束缚，让她一步也动弹不得。 “怕！？你觉得我会害怕楚耀棠那个老头，我现在手里有你这个筹码，还怕楚家人不屈服吗？”严朗的声音充满了鄙夷，好像楚家人在他们看来是多么让人觉得耻辱的存在。 若薇听出了严朗的声音，那天晚上，他的订婚宴，声音如此有辨识度，她岂会听不出来，“严朗，原来是你，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白若薇，你当真以为，楚家在南域，是神一样的存在，无人能敌吗？我告诉你，现在楚家已经快要油尽灯枯，很快便是严家的天下了。”严朗狂妄的笑声传入若薇耳朵里，刺耳得很。 若薇眉头几不可闻地皱紧，这男人莫不是已经走火入魔了？ “严朗，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针对我？严家的事，是他们长辈之间的矛盾，为什么要牵连我们这些小辈？”若薇拼命想要挣脱绳索，可是没用，越是挣扎，只会绑得越紧。 严朗上前一步，一把抓起若薇的头发用力往后扯，“牵连你？白若薇，你也太天真了，这可不是什么长辈之间的事，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恩怨，你的存在，已经对严家造成了威胁。” 若薇疼得泪眼汪汪，却依旧笑容甜美灿烂，“噢……原来我的作用那么大，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严朗，我还以为，我也就仅限于一个无欲无求的楚家小姐形象，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利用价值。” “你！？” 严朗措不及防，没有想到若薇会说这样的话反驳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若薇那张被蒙着眼罩依旧美貌的脸蛋。 第二百七十五章 狠狠伤害 “严朗，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针对我？严家的事，是他们长辈之间的矛盾，为什么要牵连我们这些小辈？”若薇拼命想要挣脱绳索，可是没用，越是挣扎，只会绑得越紧。 严朗上前一步，一把抓起若薇的头发用力往后扯，“牵连你？白若薇，你也太天真了，这可不是什么长辈之间的事，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恩怨，你的存在，已经对严家造成了威胁。” 若薇疼得泪眼汪汪，却依旧笑容甜美灿烂，“噢……原来我的作用那么大，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严朗，我还以为，我也就仅限于一个无欲无求的楚家小姐形象，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利用价值。” “你！？” 严朗措不及防，没有想到若薇会说这样的话反驳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若薇那张被蒙着眼罩依旧美貌的脸蛋。 若薇笑得愈发粲然，“怎么？被我戳中心事了？严朗，绑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你们严家这算什么本事？” 严朗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本这件事，他就是被自己父亲当枪使，若薇的事，明着看来是严朗一手主导的，可是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这根本就是严朗父亲严克的把戏。 “跟我耍嘴皮子是吧？我倒要看看，你一会怎么跟我耍？”严朗用力将若薇的头往地板上撞。 若薇根本防不胜防，再加上现在双手双脚被束缚，更是不得自由，一阵盖过一阵的痛意，让她有些难以承受，不仅仅是委屈，还有些绝望，她被严朗绑架的事，舅舅知道了吗？程蓦然又知不知道呢？会不会到最后，她死在这里，都没有人发现？ 一想到这里，原本泪眼汪汪的眼睛，眼泪如同洪水一般，止也止不住，“严朗，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就去对付我舅舅，对付楚慈，还有，我失踪的事，不单只楚家不会善罢甘休，程蓦然也不会放过你们，他会杀了你们的。” 若薇能感觉自己的鼻孔处，一股温热流出来，她知道，那是血，严朗下手丝毫没有留情，她只觉得现在头像是被层层裹了绷带一般，扎实得紧。 严朗重重松开手，将若薇摔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冷漠至极，残忍至极，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都没有，不可否认的，或许他是真的有那么一些病态心理吧，这样对待白若薇，他竟然觉得，很是刺激。 若薇面前的地上，一滩血迹令人赫目，若薇头歪向一边，此时的她，再没有了刚才叫嚣的能力，脑门上充斥而来的钝痛，令她分分钟陷入崩溃的感觉。 “你不是口口声声的威胁吗？白若薇，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们是不可能发现你在这里的，这里是南域最郊区，也是他们绝对不可能想到的地方，。”严朗不无得意的说。 确实，这个地方很偏僻，可以说如果不刻意去查，根本不可能让人知道这里是个怎样的地方，可是偏偏世上就有那么巧的事。 严朗所在的仓库，恰好是楚家与严家的边缘线，划分极为不明确，于是这个地方，最多的便是这样被废弃的仓库。 严朗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一切都在楚家人的掌控之中，很快，他们就能查出来，这里的不对劲。 因为若薇的失踪，南域现在已经被楚家的人，还有程蓦然的人，甚至是顾家，搅得天翻地覆，恨不得将整个南域倒过来找一遍。 “还是没有查到严朗绑架若薇的地点吗？”楚慈脸上表情肃然，语气也是带着几分沉重的。 童麟摇摇头，“对不起大少爷，属下真的尽力了，依旧没有查到任何严朗有可能将小小姐绑架的地点，您说会不会是小小姐她……” 童麟不敢将这样的猜测说完，楚慈已经先他一步打断，“不会的，绝对不会的，童麟，没有消息就继续找，知道找到若薇为止。” 魏恕和童麟的处境是一样的，他们都没有若薇的消息，却要被勒令必须找到若薇的行踪，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何况若薇失踪，他们不会不着急，但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蓦然，若薇有消息了，有人看到，严家的车，在南域的边界出现过，你说若薇会不会在那里？”戚梓曰火急火燎闯进来。 当初程蓦然帮他找乔锦珂，那是何等的尽心尽力，现在若薇不见了，他应该帮这个忙。 程蓦然脸色不由地一变，“霍”地从沙发上站起身，看着戚梓曰的眼神满是光亮，“当真？真有她的消息了？” “你说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蓦然，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想知道若薇在哪里，但你现在更要做的，是好好冷静，若薇一定会找到的，但在这之前，你也绝对不能垮了。”戚梓曰语气颇为苦口婆心。 程蓦然满脸苦笑，“梓曰，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初，我不懂你为什么因为乔锦珂的离开，变得这般失魂落魄，甚至是自暴自弃，可现在，我明白了，这样的日子，确实很难熬，抱歉梓曰，那个时候，没有想过要理解你。” 戚梓曰只是摇头，“你说这个做什么，我没有怪过你，也不可能怪你，何况没有你，我现在也找不到乔锦珂，更不可能跟她破镜重圆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该道歉的话，还是必须要说的，如今的程蓦然，大概是最了解当初的戚梓曰究竟是什么心情，那样的绝望悲凉，当年的他，究竟是怎么撑下来的？ 如果真要说这些，就没意思了，戚梓曰有些无奈地想，他和程蓦然之间，已经不能用“友情”这样浅显的字眼描述，他们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当然，也是相爱相杀过的。 从前，他还是那个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戚梓曰，曾经，程蓦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他们俩人，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不知道怎么就会变成这样生死相随的兄弟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的选择很重要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该道歉的话，还是必须要说的，如今的程蓦然，大概是最了解当初的戚梓曰究竟是什么心情，那样的绝望悲凉，当年的他，究竟是怎么撑下来的？ 如果真要说这些，就没意思了，戚梓曰有些无奈地想，他和程蓦然之间，已经不能用“友情”这样浅显的字眼描述，他们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当然，也是相爱相杀过的。 从前，他还是那个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戚梓曰，曾经，程蓦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他们俩人，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不知道怎么就会变成这样生死相随的兄弟了。 “总之，还是应该跟你说声抱歉的，梓曰，南域最近这么乱，你能避还是避一避，我不想你卷进这些事情里来。”程蓦然语气很是严肃，他不希望戚梓曰，甚至是乔锦珂受到伤害，如果现在，白若薇站在这里，相信应该也会跟他做出同样的决定吧。 戚梓曰摇了摇头，“蓦然，你这是要赶我走的意思？” 程蓦然好笑道，“怎么？当初让你来你不肯，现在让你走，你却是不想走了，戚梓曰，你丫的怎么就这么难伺候？” 戚梓曰亦是回以一笑，“好了，轻松的话题就此揭过，快点把若薇带回来，如果需要我出面，说一声。” 戚梓曰说完，拍拍程蓦然的肩膀，意有所指，他的立场，与程蓦然的，还是有些区别的人，起码，严家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戚家向来与楚家是势不两立，这些事，南域各大家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他的话，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程蓦然啼笑皆非，觉得戚梓曰实在有些过于紧张了，有些事，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严重。 “我知道，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程蓦然当然不会推辞，只是他也不会真的让戚梓曰帮些什么，他希望的是，自己的女人，由他自己守护，这是一定，也是必须要做的。 …… 戚梓曰的情报，很有价值，程蓦然只是稍微找人查探一番，不到两个小时，就得到了若薇的消息，不可谓不意外，不可谓不让人感到惊喜。 “看来程少主是知道了什么，要赶着去做大事了吧？”楚慈挡住了程蓦然出别墅的门，童麟站在他身后，亦是一脸的凝重。 程蓦然心急去救若薇，更没有想到楚慈竟然会拦着他，“楚慈，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要是不想死的，就赶紧给我让开。” “程少主，干嘛那么大的火气，有话好好说，我也想快点去救若薇，可是在这之前，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楚慈寸步不让，现在这种时候要是不说，以后难保程蓦然会照做。 程蓦然没想到，楚慈竟然成为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一脸黑气沉沉的，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楚慈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你想说什么快点，我没工夫陪你耗，楚慈，我一开始以为你是真心疼爱若薇这个妹妹，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程蓦然语带讽刺，他是真的着急了，希望若薇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楚慈脸色不免一变，只是依旧不让，“我想知道的是，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去救她？是楚门大小姐未来的丈夫，还是说只是程蓦然？” 程蓦然皱紧眉头，“这重要吗？我还是我，程蓦然就是程蓦然，与我救她有何干系？” “很重要，因为做出的选择，意义就会不一样了，程蓦然，如果你是作为若薇未来丈夫的身份，那么这件事，我可以全权交给你处理，但是……若你只是程蓦然，那么这件事，你没有插手的必要，若薇我会救，跟你没关系。”楚慈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可那笑意，却透着几分凉意。 程蓦然亦是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楚慈的话，他明白楚慈的意思，也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怎么可以拿若薇的性命去冒险，这不是胡闹吗？ “楚慈，我请你适可而止。”程蓦然语气暗含着警告。 楚慈摇摇头，“程蓦然，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脾气的人，在这件事，你没有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若薇的事，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 “这不难选，楚慈，我会是她的丈夫，会是一辈子守护她的人，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赶紧给我滚开。”程蓦然压抑着怒火，他不想真的跟楚慈有争执，但有的时候，真的是忍不住的。 这个答案，楚慈很满意，所以退让的很自觉，心中不免有些悲凉地感伤，他的女孩，终于是别人的了，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又如何，终究是敌不过程蓦然与若薇之间的情感。 魏恕因为楚慈的阻拦，脸色亦是难看得很，“少主，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尽快过去，属下怕夜长梦多。” “派去的人，有没有控制住严朗的人？”程蓦然侧头，问得很认真。 魏恕点点头，复又摇了一下头，“这个……严朗的人虽然是控制了，但是严朗已经不知所踪，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少主，您要不要早做打算？” 程蓦然眼眸微闪，露出一副让人心碎的表情，“做什么打算？我的若薇，她会平安无事，否则，我就让这里的人，通通给她陪葬。” 魏恕吓得心肝一颤，“是。” …… 严朗没有想到，程蓦然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找上了他，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他愣是想不出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不可能出现的程家人，会在他即将转移若薇的关押地点时，突然出现了？ “严朗，把若薇小姐放了，我们或许还能饶过你。” 魏恕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听起来尤为冷漠，像是沙漠里的漩涡，让人无法防备，直至深陷沙池。 严朗心里是慌张的，可面前却拼命想要表现得不以为意，“哼，笑话，现在人都在我手里，你要如何不饶我？我劝你们，还是想好再说。” 第二百七十七章 请您手下留情 “少爷，现在这种情况不太妙，先生特意吩咐过，让您见好就收。”跟在严朗身后的中年男人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丝警惕，不过他说的话，倒是比严朗冷静许多。 严朗只是冷笑一声，抬手扬了扬，“我自有分寸，父亲让你跟着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对我所做的说三道四。” 既然严朗都说了这样的话，那人也就默默后退了几步，没有吭声，就算说的再多，严朗不愿意听也是枉然。 严克让他跟着严朗，就是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看起来严朗似乎不想听他的意见。 魏恕心里着急，一会少主就到了，要是还没有把事情处理好，难免不会被责骂，这个严朗，脑子怕不是被驴踢了，怎么有人蠢成这样？ “严朗，现在仓库四周都是我们的人，你想离开都难，除非把人给我放了。”魏恕沉声威胁。 照着严朗这样暴戾的性格，魏恕不由地担心起来，若薇小姐会不会被他施暴，诚然，魏恕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严朗确实也对若薇动了手，而且还打得不轻。 严朗本就不大的眼睛如今稍微眯起来，更加小的只剩一条缝，看起来有些猥琐，“我不信你们敢动我，要是我不能活着离开，白若薇一样不能活。” “严朗，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你想让你们整个家族陪葬吗？”魏恕向前一步，他身后站着的一排黑衣人亦跟着向前。 “嚓，嚓，嚓……”一阵响声，他们手里握着的，是令严朗为之颤栗的东西，他不是没有见过枪，却绝对没有像现在这般震撼，仿佛只要他一动，立刻便会被人爆头一般。 魏恕胸有成竹，他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严朗还可以保持镇定，如果坚持不肯把若薇给放了，那么就别怪他们心狠手辣。 “我再次警告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若薇小姐这么细皮嫩肉的，我手底下可都是些粗人，万一要是伤到哪里，又或者，一不小心，没了清白之身，这也是有可能的，你说对吧？” 严朗笑得得意洋洋，自以为有了若薇就有了一切，魏恕是不敢轻举妄动，可是有人敢。 程蓦然进仓库的时候，刚好就听见他说的这句，极为恶劣的话，他的若薇，是他唯一的心头肉，严朗竟然胆大包天，胆敢动他的女人，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砰”的一声，伴随着严朗凄厉的惨叫声，程蓦然如同修罗降临一般站在严朗面前，手里拿着的是身后那些黑衣人其中一个握着的枪。 严朗抱着受伤的右腿在地上打滚，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啊……程蓦然，你怎么敢动我，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砰！” 又是一枪，这次打中的是左腿，程蓦然面色冷若冰霜，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冷傲至极，“我的话，只说一次，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就不是这两枪的事。” “哼……程蓦然，说到底，你还是拿我没办法，想让我放人……不可能，除非我死了，你有种就杀了我，我父亲不会饶了你的……”严朗就算是疼痛难忍之下，还不忘态度狂妄，当真是该死。 程蓦然手一挥，将手里拿着的枪扔给魏恕，笑容邪魅，他半弯着腰，看着地上疼得不断抽气，“我看你还是没有认清楚局势，严朗，现在不是你父亲能不能饶过我的问题，而是今天过后，你们严家，根本不会存在了。” 严朗顿时一愣，似乎也忘却腿上的疼痛，傻呆呆看向程蓦然那张俊美绝伦，亦冷酷无情的脸，木讷的问，“你？你是什么意思？你对我家做了什么？” “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她，我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要是不放人，那么你和你父亲，还有严家其他人的性命，就都保不住了。”程蓦然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天知道此时他心里有多么着急，这间仓库，与普通仓库并不一样，他们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若薇，不得已只能选择逼着他们放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杀生的念头，自从若薇出现以后，程蓦然便给了自己仁慈的理由，若薇那么美好，若是他满手鲜血，又怎么能配得上她？ “等等。程少主，请您务必手下留情。” 严克的声音，苍老而且听起来在这空荡荡的仓库里，尤为刺耳，程蓦然直接一脚踩在严朗脸上，转头脸上表情冰冷，“严先生来得很及时啊。” 严克顾不上喘气，直接跪在地上求饶，“程少主，这件事，严某可以解释，这完全就是误会，误会而已。” “哦！？是误会？可是我怎么觉得，这是你们蓄谋已久的，严克，那天晚上，我提醒过你，可你不知道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你以为我真的查不出来是吗？”程蓦然说着，脚下在严朗脸上毫不犹豫地捻着。 严朗疼得脸色惨白，完全发不出一丝声音，脸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流到地板上，鲜红的颜色，刺痛了严克的心，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是现在，严家唯一血脉，就踩在程蓦然脚下，等于是将整个严氏家族也踩在脚下。 严克知道，这件事他是无从申辩的，既然程蓦然都已经找来了这里，那么也就说明他已经知道这件事的主使者是他。 “是是是，程少主说的是，这件事是严某的错，我马上放了若薇小姐，还请程少主脚下留情，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千万不能让我绝后了呀。”严克苦苦哀求，恨不得替严朗受这样的罪过。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是当时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说不定，还能安安定定留在南域，严家虽然不能和楚家相提并论，但在南域也是大家族，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严克，我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我最讨厌明知故犯的人。”程蓦然丝毫没有放下脚的意思。 魏恕上前一步，冷冰冰看着严克，“告诉我若薇小姐在哪里？” 严克忙不迭地点头，抬起脸看向严朗身后的男人，“刘厦，快带他去，把若薇小姐放出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个都不放过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确实是他们输了，正所谓成王败寇，既然如此，他愿赌服输，只是严朗是他严家唯一血脉，还是要求程蓦然放过他才好。 刘厦领了严克的命令，其实是有些为难的，因为此时的若薇，还真不是能见人的状态，要是程蓦然看见了，说不定本来不想杀了严朗，也会忍不住动手。 仓库里，是设有暗房的，当时造的时候严克原本是想用来放一些不为人知的货物，没想到派上了这个用场。 魏恕带着人闯进去的时候，连同他在内的八个人，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若薇身边有三个男人守着，他们是没有对若薇做些不堪的事，只是若薇看着白若薇躺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小床上，煞白的脸色，以及那浑身的伤痕。 魏恕看得直红了眼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白若薇。狼狈的，伤痛的，也是让人心疼的。 “老大，现在怎么办？” 解决完那三个喽啰，魏恕手底下的人面露惊恐，甚至都不敢去碰床上的若薇，生怕手重了，弄疼了她。 “怎么办？老子哪知道怎么办？”魏恕不由大吼道，现在他也是六神无主的状态，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要是让程蓦然见到了，一定会大开杀戒的吧。 “那若薇小姐她……”那人没说完，可魏恕明白他的意思，若薇现在是完全动不得，可要是将她就这么抱出去，程蓦然会发疯的。 魏恕转头瞧了眼说话的人，指了指他身上的外套，“把你衣服脱下来，给若薇小姐披盖上。” 若薇还是穿得出门时候那件咖啡色的长袖连衣裙，可现在也已经被血污染得面目全非，两边脸颊清晰的巴掌印，以及嘴角开裂的痕迹，魏恕看得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看你们严家，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魏恕看着那人把外套盖在若薇身上，走过去将她抱起来，轻轻的没几两肉。 刘厦“扑通”一声跪下来，“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家少爷的罪过，还请您行行好，救救严家。” 刘厦是严家的老臣，这些年对严家的感情，是深入骨髓的，要他眼睁睁看着严家衰败，他是肯定做不到的。 “你觉得可能吗？若薇小姐这一身的伤痕，总要有人付出代价。”魏恕语气凌冽，白若薇也是他们这些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人，他们对她向来是顺从有加，宠爱至极。别说动她一根汗毛，就连她轻轻皱一下眉头，都是大事情。 可是严朗，这个该死的男人，怎么敢做出这样残忍的事，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魏恕眼眸幽深看着若薇满是伤口的脸，若薇受多少伤，就得在严朗身上割几刀。 刘厦知道这个时候求饶是不可能了，当时他也劝说过严朗，让他不要做那么绝，可严朗不听，偏偏一意孤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让严家如何面对？ …… 程蓦然以为，那次在紫菀山附近，倾盆大雨之下的白若薇，已经是他的极限，可没想到，事情才仅仅过去不到一年，他竟然要再次面对遍体鳞伤的白若薇。 周身暴戾之气肆虐，有的人，他天生就带着杀戮，而程蓦然，就是这样的人，若薇原本让他，渐渐变得慈悲，有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程蓦然为了若薇，愿意听从。 然而这一刻，他看着魏恕将浑身是伤的白若薇抱到自己面前，程蓦然才发现，原来无论是慈悲还是杀戮，都是因她开始，也因她结束。 试问这样满身是伤痕的白若薇，如何能让他选择饶恕，程蓦然不由捏紧了拳头，接着又松开，将若薇从魏恕怀里接过来，软绵绵的一团，浓重的血腥味只冲鼻间，程蓦然身子不可控地颤抖，第一次，他被这样的恐惧深深包围着。 “丁茗呢？丁茗在哪里？”程蓦然失去理智地大吼。 魏恕硬着头皮回答，“少主，茗少他还在别墅，属下这就让他过来。” “不必，马上回别墅。”程蓦然低头看了眼早已经失去意识的白若薇，觉得心都要碎了，“若薇，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魏恕实在很不想问的，可是显然，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少主，这里怎么办？他们该如何处置？” 严克已经完全傻了，他是让严朗绑架白若薇，可是从来没想过要把她折磨成这副模样，就连他看了，也不免觉得疼，严朗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程……程少主……”严克颤颤巍巍，只开了个口，程蓦然便怒吼着打断他的话，“给我闭嘴，再说一个字，我马上杀了你。” 严克吓得只管抖着身子，不敢再吭声，原本以为，可以用一个白若薇，换来严家日后在南域的风光坦途，而现在，有活命的机会就已经不错了。 “这里交给我，蓦然，你送若薇回去，给她治伤要紧。”楚慈带着楚家人风风火火赶过来，也被这一身伤的若薇给惊到了。 刚刚没来之前，只以为若薇受的都是一些皮外伤，现在看起来，似乎伤得不是一般严重，他早知道，严朗那小子，是个下手不知轻重的人，却也没想到，连基本怜香惜玉的绅士风度都没有，就算是阶下囚，也没必要下死手。 程蓦然点点头，“楚慈，一老一小的命留着，我要亲自动手，其余的严家人，一个活口都别留。” 他要，从今往后的南域，严氏家族，再无一丝血脉，若薇身上的伤，也只有这样，才能补偿回一些。 楚慈没有犹豫，“我知道了，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快走吧，若薇的伤耽搁不得。” “不，不要！程少主，请您手下留情，我知道错了，至少，至少您饶了严朗，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受了我的指使，求您饶恕他。”严克没想到程蓦然这么狠， 他严家几百年的传承，不能毁在他这一代手里。 “程家从不饶恕有罪之人，只有要了你们的命，才能弥补她所受的伤。”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她活我才能活 “怎么回事！？怎么闹成这样？” 乔锦珂原本是打算今天离开的，听说若薇失踪，想着等到她平安回来，再跟她道别离开，就是没想到，会看见一个满身是伤痕的她。 程蓦然表情冷若冰霜，没有回答乔锦珂的话，径自抱着若薇快速走进屋里，高声大喊，“丁茗，丁茗。” 丁茗正悠哉悠哉在别墅后花园喝着咖啡，这好不容易能清静一些，怎么他才歇没多久，程蓦然就鬼吼鬼叫的。 “我在这里，程蓦然，你丫的叫魂……” 话还没说完，丁茗一个箭步奔到程蓦然身侧，脸色大变，“程蓦然，你给我解释解释，怎么我才离开南域两天，若薇就这副德性了？” 不管怪他不知道，作为程家唯一的医生，他也是很忙的，尤其是，现在程蓦然这阵子待在南域，有些事，他能帮着处理也就处理了，毕竟不能耽搁了他谈恋爱的嘛。 程蓦然眼眸猩红，死死盯着丁茗，“你救她，快救她。” 程蓦然是愈发的慌乱，他甚至能感觉得出来，若薇的身体在慢慢变得冰冷，呼吸也比刚刚微弱了许多。 “把她抱到房里，我去拿药箱。魏恕，你现在马上通知楚家的人，请楚先生安排医护人员给我，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丁茗也慌了，若薇浑身上去，看起来都是一些皮外伤，可是程蓦然的手臂，却不断往下滴血，一头长卷发，一大半都被鲜血浸湿了，魏恕实在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属下现在就去。” “一定要快。” 乔锦珂站在门口，六神无主，根本帮不上忙，可看着若薇苍白如纸的脸色，她又实在放不下心，尤其是无论面对什么事，都处变不惊的丁茗，也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这就更加印证了乔锦珂的想法，若薇恐怕危在旦夕了。 “怎么样？若薇她怎么样了？”楚慈很快处理完严家父子的事，一路小跑着进来，刚好碰上下楼的乔锦珂，于是开口问她。 乔锦珂失魂落地摇头，“看起来并不乐观，丁医生在给她治疗，楚少爷，这到底怎么回事？若薇怎么弄得这么多伤？” 刚刚她问了那么一嘴，没有人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何况若薇现在状况那么危险，她也不好继续逼问。 楚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知道乔锦珂也是担心她，“是严家人做的，我们赶到的时候，若薇已经这样了。” 乔锦珂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幸亏戚梓曰从后面扶住她，“小心点。” 乔锦珂转过头，已是满脸泪痕，“梓曰，若薇她……她……”乔锦珂觉得自己说不出来，这么残忍的事，怎么会发生在若薇身上。 戚梓曰连忙将她搂在怀里安抚，“我知道，若薇的情况我都知道了，锦珂，你冷静一些，她不会有事的，蓦然和丁茗不会让她有事的。” “真的吗？”乔锦珂眼里凝着泪滴，有些不相信，“梓曰，刚刚我看见，若薇全身都是血，程蓦然抱着她，也沾了很多血，她……她真的流了太多的血。” 乔锦珂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只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满身是血，这样的冲击，是最致命的，乔锦珂全然乱了分寸。 戚梓曰了解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乔锦珂完全是六神无主的，“锦珂，你冷静冷静，若薇会没事的，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应该相信丁茗的医术。” 乔锦珂想想，戚梓曰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丁茗的医术高超，她是知道的，曾经她也是丁茗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我知道，我相信丁医生，我不慌，梓曰，我一点都不慌。” 说是这么说的，可乔锦珂眼眶里的眼泪，越积越多，一颗一颗滚落眼眶，也砸在戚梓曰心上。 若薇房间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琳琅给她换了件柔弱的睡裙，换的时候，若薇裸露的皮肤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淤伤，还有手上脚上那些伤口，不停往外渗血，琳琅看着看着，眼眶便红了。 丁茗一脸凝重，现在这种时候，他根本不敢跟程蓦然说话，却又不得不告诉他，“蓦然，说句实话，若薇这次受的伤，不亚于你当年所受的，我想知道，她这些伤口的来历。” “是刀伤，还有严朗那个人渣，对若薇拳打脚踢留下的伤痕，丁茗，你知道的，她是我的命，你救的活，我就能活，若是……”程蓦然心情沉重，他不想说这些话的，可是不能不让丁茗知道厉害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尽力，不需要你这样说，我和若薇也是朋友，我一定救她。”丁茗摆摆手示意程蓦然退后，方便他诊伤。 说这些不是废话吗？怎么可能不管若薇，程蓦然这个阴人，要是真的不尽全力救治，还不定以后怎么修理他。 再说了，他看见若薇这样，也是心疼的，毕竟那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毫无生气躺在床上，谁看了不心酸。 魏恕用最快的速度将楚家安排的医护人员带回来，一同来的，还有楚耀棠以及顾槐。 他们进若薇房间的时候，就因为满屋子的血腥味，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当看到若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时，瞬间脸色大变。 “蓦然，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若薇还不知道遭要多少罪。”楚耀棠是真心跟他道谢的，要不是程蓦然，他也不可能那么快颠覆严家，虽然这个代价有些太重了。 程蓦然没有心思去应酬楚耀棠，只说了句，“楚先生客气了。” 顾槐拉了拉楚耀棠的衣服提醒他，“耀棠，若薇现在还昏迷不醒着，先别说那些事，等若薇过了危险再说。” 楚耀棠想想也是，便自觉退到一边，安安静静等待着丁茗还有一干医护人员救治的结果。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杵在这？我没法集中精神给她治疗。”丁茗一脸头疼，看向这屋子里最有权有势的三个男人。 第二百八十章 不得已的自私 程蓦然顺势看过去，“你们先出去吧，一会丁茗治疗完再进来。” “蓦然，我特别指的是你，你呆在这里我没有办法全神贯注，你也出去吧，若薇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你的。”丁茗不客气地赶人。 程蓦然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有想这么多，眼前若薇还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丁茗，医好她，拜托。” 丁茗摆摆手，笑得让人安心，“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程蓦然这才放心点点头出去，他在这里确实也帮不了丁茗什么，要是在这里反而容易让丁茗分心。 楚耀棠眼神不自觉瞟向程蓦然，见他脸色有些发白，若薇这次出事，大概是真的把他给吓坏了吧。 “蓦然，正好，我有事想跟你谈谈，现在方便吗？”楚耀棠问得客气，其实程蓦然也知道他要说什么的。 “好，跟我来吧。” 走出若薇的房间，乔锦珂，戚梓曰以及楚慈都在门口等着，程蓦然愣了一下，才皱起眉头问道，“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丁茗没那么快出来，你们忙别的事去吧。” 乔锦珂摇头，“不要，我就在这里，等着若薇。” “那随便你。”程蓦然语气淡漠，他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跟谁说些废话。 顾槐跟楚耀棠对视一眼，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耀棠，一会好好谈，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我们疏忽了，若薇才会经历这样的危险，我们是理亏的。” 楚耀棠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你说得对，就算是程蓦然说的话不中听，我也陪着笑脸，起码等若薇脱离危险再说。” 程蓦然没有带他们去书房，而是去了二楼的小客厅，他径自坐下来，才发觉腿有些发软，刚刚不曾察觉，现在精神有了片刻的放松才觉得，浑身肌肉都不由得紧绷着。 “楚门主坐吧，顾先生也坐，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你们是想说，这件事，完全是严家搞出来的，跟你们无关，对吧？”程蓦然不动声色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莫名的晦暗。 楚耀棠不免吞咽一口口水，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觉得这件事，与楚家没有丝毫关系，伤了若薇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蓦然，这件事，我知道我没有辩解的余地，但我还是想说，我如果知道严克会做出伤害若薇的事，我是绝对会阻止，不可能放任他的。” 楚耀棠面露愧疚之色，这话他倒是说对了，如果他知道的话，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他不是神，不可能算准一切。 然而，程蓦然却并不是这样想的，若薇出事，首当其冲就是楚家，楚耀棠口口声声说他不知内情，那么，严克是楚家内部的人，他又岂会毫无防备？ 说到底，还是楚耀棠自私，觉得严克即使想要利用若薇，也不至于闹得太大，况且这件事对他，对楚家也是百利无一害的，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严克的胆子竟然大成这样。 “楚门主推卸责任的速度还真快，你是什么人，若薇不知道，难道我会不清楚？确实，也许你是不知道严克会让他儿子挟持若薇，但你不可能不知道他要拿若薇做文章，你既然知道，却不去阻止，岂不是明知故犯？”程蓦然语气咄咄逼人。 楚耀棠表情沉重，他无法反驳程蓦然的话，严克的想法，他是猜到了一些的，没能及时制止，也是他的错，若薇出了这样的事，可以说楚耀棠也是很心疼的。 顾槐看了看程蓦然阴测测的脸色，又看了一下明显理亏的楚耀棠，不由开口说，“程少主，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务之急是赶快解决严家的事，严家父子该怎么处置？” “杀！”程蓦然干脆利落，胆敢伤害他的女人，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留的。 楚耀棠和顾槐因为程蓦然说的那个字，同时打了个激灵，心底生寒，可不能这样，严氏父子虽有错，但严家在南域也是盘根错节，影响深远，要想动他们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蓦然，这话可不能乱说，严家不是那么轻易能动得的，严克的拥护者在南域也不算少，要是此事被他们知道了……” 楚耀棠话没说完，但程蓦然是听懂了，不就是担心因为这件事而遭到的反噬吗？可他程蓦然何时害怕过这些，要是因为事情难办就不办，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 “楚门主，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若薇还没有脱离危险，你现在就为严家的人求情恐怕说不过去吧？”程蓦然一手轻叩着沙发扶手，一下一下的，焦躁的情绪一览无余。 楚耀棠亦只是笑了笑，似乎没有把程蓦然这样的讽刺放在心上，“你说的对，确实不太妥当，但你也应该想想南域那些百姓，如果严家的事波及到他们，也是不公平的。” 楚耀棠的话其实也没有说错，需要他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不可能把一切都想的很圆满，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若薇受伤，这笔账是要算的，却也不至于要了严家父子的命，而且听程蓦然的语气，好像还不只是要他们的命那么简单的。 “是啊程少主，这事需得从长计议，严克罪该万死，就算他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以弥补若薇身上的伤口，但南域，不能没了严家。”顾槐也是赞同楚耀棠说的，程蓦然那些话，是太冲动了。 程蓦然应是应了，却也是冷冰冰的态度，“你们二位的态度我已经清楚了，不过，你们是你们，你们的想法，不能代替我。”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程蓦然，难不成你真的想置他们于死地？”楚耀棠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的。 “是又如何？他们该死。”桀骜不驯，却又冰冷无情的语气，程蓦然努力想要克制，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他们不同意处置严家父子，其中原因他可以理解，却绝对做不到接受。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能放过 “是又如何？他们该死。”桀骜不驯，却又冰冷无情的语气，程蓦然努力想要克制，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他们不同意处置严家父子，其中原因他可以理解，却绝对做不到接受。 楚耀棠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从沙发上站起身，眼神幽深地望着他，“这么说，你是不会放过严家的？程蓦然，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你这样，是想让楚家成为南域的公敌吗？” “楚门主，若薇是你的亲外甥女，我想不通你这么犹豫不决，到底是因为害怕连累楚家，还是在你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是觉得严家罪不至死的。”程蓦然字字珠玑，仿佛存了心要逼他表态。 楚耀棠重重跌坐回沙发上，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程蓦然，刚刚你也说了，若薇她是我的亲外甥女，她现在生死未卜，我也很心疼，但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要是你真的处置了严家父子，楚家在南域也就完了。”楚耀棠脸色愈发青了。 原来，还是为了楚家，程蓦然在心里冷笑，他替若薇感到不值，若薇那么信任自己的舅舅，那么想要融入楚家，却没想到，伤害她最深的，也是楚家，要是若薇知道了，应该会很难过吧？ 顾槐拿手肘碰了碰楚耀棠，示意他小心说话，因为他明显看见程蓦然变了的脸色，“蓦然，我看这件事，以后再说也不迟，现在最重要的，是若薇要尽快脱离危险才行，你说是吧？” 程蓦然听得出来，顾槐是在向他示好，从“程少主”到“蓦然”，表现得是那样的突兀，他想猜不到都有点困难，既然顾槐有心帮他，那他自然也要给他个台阶下的。 “顾先生说得有道理，这件事，就等若薇脱离危险再说吧。” 程蓦然这也仅仅是敷衍他们，他是绝对不可能留着严家父子的命，若薇受了多少伤害，他就要从严家人身上百倍，甚至是千万倍的讨回来。 顾槐拉着不想离开的楚耀棠走出客厅，楚耀棠一路想甩开顾槐的手，“你拉着我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程蓦然还没答应我。” 顾槐很是无奈，“耀棠，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脑子不太灵光，你现在跟他说这个，怎么可能有结果？程蓦然因为若薇的事，恨不得将严家人扒皮抽筋了，怎么可能答应放了他们。” 楚耀棠点点头，“也对，你说的有道理，不过阿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自私了，一心想着南域，不顾若薇的生死。” 楚耀棠是愧疚的，尤其想到若薇躺在那张床上，毫无生气的模样，他的心里就更是过意不去了。 顾槐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耀棠，我想若薇她会理解你的，你是她的舅舅，自然也是心疼她的，可你作为楚门门主，有更大的责任，所以我觉得你是对的，一定不能让程蓦然处置严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槐早在这之前就已经把厉害关系想的很清楚了，楚耀棠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终归他的出发点是好的，都是为了楚家考虑，光是这一点，顾槐觉得自己就应该支持他。 有顾槐这句话，楚耀棠安心许多，一开始，他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完全不能安心。 楚慈早已等在半道上，就为了截楚耀棠，知道他们和程蓦然的谈话必定是不理想的，这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楚慈很清楚程蓦然的作风，他怎么可能放过罪大恶极的严家。 “义父，顾叔。” 楚慈态度恭敬，拦在他们中间，肆虐的黑暗气息尽释，毫无保留的戾气，让他多了一种诡谲的感觉。 楚耀棠蹙起眉头，对于这样的楚慈明显感到不满，“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搭上那班去潼市的飞机了吗？” 楚慈摇头，“义父，我没有上飞机，也不打算去潼市，您为什么支开我，我很清楚，但现在，我不愿意接受您这样的安排，对不起义父。” 楚耀棠上前一步揪住楚慈的衣领，气势汹汹地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楚慈，你发什么疯，这种事，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吗？” “若薇现在危在旦夕，义父，我实在做不到两袖清风的离开，我必须等到她安然无恙。”楚慈目光坚定，对于他而言，现在若薇胜过一切。 楚耀棠气得不行，怎么会有这般不争气的人，“楚慈，你是不是傻？我在给你谋划更大的世界，一直以来，你都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怎么突然就变了？” “不是突然变的，义父，是我不想再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还有，严家的事，您不用操心，我会处理。”楚慈向他保证。 楚耀棠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特别是刚刚，程蓦然明明那么痛恨严家，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们，却答应的很爽快，程蓦然怎么可能轻易就允许他们将这件事轻轻松松压下去了。 “处理！？你打算怎么处理？楚慈，这件事，是你帮着程蓦然做的吧？”楚耀棠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可心里却已经确定了自己这样的想法。 楚慈没有犹豫的点头，“是我，义父，我不能放过他们，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不会让您难做，也不会让楚家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混账东西！”楚耀棠到底没忍住，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挥了过去，“你怎么能背着我，做这种事，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楚慈不敢，只是认为绝对不能放过他们，义父，我知道您有很多顾虑，所以我帮您处理，这不是两全其美，何况，就算没有我，程蓦然也不可能放过他们，到时候还是一样的结果。”楚慈分析得头头是道，楚耀棠听得是脑门隐隐作痛。 “愚蠢，你也太天真了，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那程蓦然是谁？你明知道，他是不可能放过严家，你还眼巴巴给他送过去，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对不起没能早点赶到 “愚蠢，你也太天真了，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那程蓦然是谁？你明知道，他是不可能放过严家，你还眼巴巴给他送过去，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楚耀棠从来都觉得，这个义子将来是可以接他班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认真质疑过，是不是当初他的想法就是错的。 楚慈直直跪在楚耀棠面前，“义父，我知道，这么说您一定觉得我很傻，也很疯狂，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必须这么做，我和程蓦然的想法是一样的，还有，您现在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严家父子，早已经被我带回来之后，就让程蓦然的人控制着。” 顾槐想去拉他起身，却被楚慈拒绝了，“顾叔，不用了，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情，我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辩解，只是您能不能帮我劝劝义父，就算是为了南域，也不能这么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日后也很难向那些追随楚家的人交代。” 顾槐叹了口气，一个是自家兄弟，而楚慈，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这样让他难办了，“楚慈，你先起来，你义父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有什么话说清楚就好了，没必要跪着。” “你让他跪，阿槐，我现在才明白，什么父子情谊都是狗屁，我养他养得这么大，就是为了气我的。”楚耀棠冷冷哼了一声，丝毫不领顾槐的情，对楚慈说的话更是毫不留情面。 楚慈也就这样倔强地跪着，楚耀棠没有答应，他是不可能起来的，“顾叔，没关系，我可以跪着，跪到义父想通为之，严家的事，我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我不能接受义父的提议，就这样放过他们，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 丁茗手里的镊子穿完最后一针线，用力吐出一口气，这下能向程蓦然交代了，若薇安然通过危险，这对他而言对任何事都重要。 看着床上躺着没有一丝生气的若薇，丁茗只是笑笑，却是极为温柔的，“你这孩子，真是吓死人了，要是救不了你，让我日后怎么面对蓦然？” “丁医生，您真是太厉害了，这样的伤势，就算是我们国内最厉害的专家也不敢打包票，您妙手回春，看来今后我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向您学习学习。” 说话的是楚家的家庭医生，丁茗听说是姓徐的，但是具体叫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徐医生说笑了，你的医术，我们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若薇能够安然无恙，还是仰仗各位的尽力而为。” “小小姐也是我们楚家人，是我们的主子，理应尽力，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行离开了，还得去向先生复命。”徐医生说的很谦虚，他说的也没错，论医术，他确实比不上丁茗。 丁茗点点头，“行，你们去吧。”说着，眼看他们离开，丁茗这才松懈一直紧绷的神经，对于一个医生，他刚刚应该算是又打破了一个记录了。 这打算出去告诉程蓦然，就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他火急火燎闯进来，“丁茗，若薇她没事了对吧？” 丁茗心里无奈，却又不敢真的表露出来，“没事了，我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 程蓦然将手搭在丁茗肩膀上用力捏了捏，“谢谢。” 是真心的感谢，谢谢丁茗将若薇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也救了他一命，否则的话，若薇要是不在了，那么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亦是一点意义没有了。 “好了，谢谢的话，就不用多说，我听都听烦了，下次发工资的时候，记得给我翻几倍就行了。”丁茗锤了锤酸胀的手臂，抬头看着程蓦然说，“她刚脱离危险，还需要休养一会才能醒过来，你在这里好好陪陪她，我先出去了。” 丁茗贴心将这里让出给他们，因为他知道，程蓦然一定有一肚子的话想对若薇说，也知道，若薇现在最需要的是程蓦然的陪伴。 房间里，消毒水混合着血腥味久久不散，程蓦然在她床沿坐下，伸手轻轻拨开若薇黏在脸上的头发，嘶哑的声音似是有些哽咽，“若薇啊，真是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陷入这样的危险。” 又说，“若薇，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对吧。对不起，如果我可以早点找到你，是不是你就不会伤成这样了？若薇，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程蓦然一边说，一边不由红了眼眶，他不想这样脆弱的，可是他实在忍不住，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若薇，你不要吓我，快点醒过来，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知道你很害怕，对不起，没有早点找到你，对不起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 程蓦然觉得自己的心在一寸寸，一片片剥离开来，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是他无法也不不可能承受的，如果可以，他宁愿现在躺在这里受这些罪过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的若薇。 楚慈轻轻转动把手，打开门走进来，听见的就是程蓦然那句让人痛彻心扉的话，是啊，他们都来晚了，若薇身上的伤，根本就是凌迟他们的心。 楚慈背靠着墙，突然有种世界都要颠覆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听见程蓦然说的那些话，就觉得，这一切，该是时候放下了。 以前，他一直觉得，他才是最爱若薇的人，程蓦然对她的爱，只是单纯自私的占有，可是现在楚慈才有些明白，想要占有若薇的人，从来不是程蓦然，而是他，而自私的那个人，也不是程蓦然，是他。 是他一直以来都在自以为是，以为只有他才能带给若薇幸福，殊不知，若薇的幸福，从来都不是他能给得起的。 “若薇，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自负了，只以为将你放在心里，你就应该是我的，我现在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楚慈靠着墙缓缓下滑，直至跌坐在地上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你弱点太多了 程蓦然似是听见动静，从床边起身，望向门口，见楚慈呆坐在地板上，眉头轻蹙，也许他是可以感同身受的，如今楚慈看起来这般痛苦，程蓦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原因。 “都进来了，为什么不看看她？”程蓦然嗓音温厚，带着些微的不解，却也是对楚慈比从前多了一份和颜悦色。 楚慈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程蓦然，或许从一开始，你就是对的，我对她的喜欢，只是若薇的累赘，更是楚家的不幸。” 程蓦然有些诧异他这样的想法，“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这样想？楚慈，你刚刚是不是见到你义父了？” 除此之外，没有旁的原因，也只有楚耀棠，才会让楚慈衍生这样的想法，可是为什么？他是喜欢若薇不假，这件事再怎么怪也怪不到他的头上，楚慈怎么会这么想了？ 楚慈一手撑着墙壁缓缓起身，看着程蓦然，嘴角笑意轻扬，他说，“程蓦然，以前我是不信命的，但现在我真的相信了，我和若薇，我们是有缘无分，我以为，我可以代替你，可以代替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也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 程蓦然一头雾水，不明白楚慈怎么就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这件事给了我一些感慨，程蓦然，无论我对她的感情如何，我都不可能成为你，她的心里只有你，而她，也只有在你身边，才能真正安全。” 经过这件事，楚慈懂了，也相信了，从前无论楚耀棠说什么，他都是唯命是从，没有过二心，但现在，楚慈突然就有些累了。觉得很多事，跟以前不太一样，也许是他变了，也许是义父变了。 白若薇如果一直待在南域，又或者一直待在他和义父身边，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危险降临，因为对南域存有觊觎之心的人，从来都不只有严家，而他们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时，这是楚慈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的事实。 很残忍，也很现实，他曾经自以为是想把若薇留在南域，以为天长日久，她对程蓦然的感情会变淡，自己也可以趁此机会乘虚而入，可是错了，都错了，错得很离谱。 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一丁点都不可以有的，若薇有她自己的想法，除了她自己，没人有权利决定她的生活应该怎么过。 可惜的是，他直到若薇发生危险，才明白这个道理，对若薇的企图心，也就在这一刻，偃旗息鼓，让人既心碎又是无可奈何的。 看着楚慈诚挚的眼神，程蓦然像是读懂了他的意思，“你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楚慈，你终于肯承认，当初是你错了？” 楚慈还是摇头，脸上的笑意变得苦涩，“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该明白的时候，一定要装糊涂，程蓦然，这次我不打算听我义父，严家父子，必须受到该有的惩罚，对若薇的伤害，我绝不原谅。” 程蓦然面露认可，“在这一点上，我们倒是不谋而合的，你义父的想法，我多少能够理解，却做不到他那么大度释怀，这件事交给你，我放心。” “你不管了？”楚慈有些傻眼，什么叫做交给自己他放心？ 程蓦然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我想等若薇醒过来，在这之前，那些事，就都交给你吧，楚慈，我这么说，你应该能谅解的，对吗？” 若薇没醒过来之前，他哪里都不想去，程蓦然默默收回手，坐回床边，握住若薇的手往脸颊上蹭着，脸上的笑容，是温暖而温柔的，她是若薇，是要守护一生的若薇。 楚慈觉得自己要是再待下去，有可能会嫉妒的发疯，表情黯然，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他现在是认同程蓦然的，也明白了，只有程蓦然，才是那个一心一意，只为了若薇着想的人。 “怎么样？这会是死心了？”戚梓曰靠着墙双手环胸，一副痞里痞气的流氓样，斜睨着从若薇房间走出来的楚慈。 楚慈愣是被吓了一跳，看了看空旷的走廊，有些不满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刚刚可看你女人哭得很惨，不用去安慰安慰？” “我看你比较需要安慰才是真的。”戚梓曰不客气怼回去。 楚慈被他这么一怼，脸色有些难看，“你又知道？戚梓曰，你们戚家和我楚家可是世代的天敌，想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不在你的地盘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自然不需要向你汇报，刚刚见完你家老头子，得到赦免令，我就算是长长久久待下去也是可以的。”戚梓曰不无得意的炫耀。 “无聊。”楚慈不想跟他搭腔，这戚梓曰就是个无赖，阴人，没什么可说的。 见他要走，戚梓曰立马伸出一只脚拦住他的路，“等等，我话还没说完，我有正事找你。” 楚慈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有正事你就说，我没那个闲工夫陪你耗。” “听说虞山的事，你一并解决了？速度够快的。”戚梓曰惊异之余，语气带着几分喜色。 楚慈挑了挑眉，“你的消息也很灵通，我上午刚做成的事，你下午就知道了，戚梓曰，你在南域安插了不少人吧？” “还好还好，说正事，南域茶山那么多，你应该不缺虞山那座，能不能让给我？”戚梓曰没有和他迂回，说的很直接。 楚慈疑惑，“你要这座山干嘛？虞山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我不会用来当做生意的砝码。” “你放心，我不白要，虞山的茶农，我全权负责，我知道那是你的故乡，这无可厚非，但是楚慈，我想要提醒你的是，你作为楚门少门主，弱点实在太多，先是有个虞山，后又有若薇，又或者你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楚家少门主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戚梓曰这也是在帮他，虞山这座茶山，说白了，对戚家也是可有可无的，有也行，没有也不会损失什么，可是对于楚慈就大不一样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终是懂他的 楚慈其实明白戚梓曰的用意，想着他会这么做大概也是程蓦然授意的，“戚梓曰，首先，我很感谢你出于对我着想而做出这个决定，但我不能答应，虞山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自己好好守护。” 还有董姨，她是在这世上，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他除了自己，不相信任何人。 “楚慈，我以前觉得你挺聪明，没想到你这次，竟然这般妇人之仁，若薇的事，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引以为戒？你真以为你们现在可以只手遮天？那是做梦。”戚梓曰说话实在太不客气，却也是句句在理。 楚慈跟他并肩站着，双手同样环在胸前，“是啊，我知道你说的都对，戚梓曰，我很矛盾，我想守护的太多了，每一个都不愿意放手，你的好意，我心领，也很感激，但请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不可能一下给你答复。” “一段时间是多久？楚慈我希望你明白，我的耐心有限，我不可能在原地等你，虞山对你而言是宝贝，对我什么都不是，我会这样做，完全是看着程蓦然的面上，你要实在不乐意，也别勉强。” 戚梓曰说完，没等楚慈答应，径自转身离开，说再多也是枉然，看起来楚慈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好要不要放手。 这里边的轻重缓急，楚慈自己都没有心意，那他作为个局外人，又何必这么紧张，要不是程蓦然拜托他，他还懒得理这样的破事。 …… “少主，严家那些人，今天又来闹了，好像是铁了心要逼我们放人。”魏恕敲了敲门，走进来若薇房间，说话的声音不自觉降低了许多。 程蓦然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这几天若薇还在沉睡着，醒不过来，他也就在若薇房间里呆定了。 听见魏恕的声音，程蓦然睁开眼，还有些迷糊，“闹什么？楚门的人不都在吗？让他们去解决。” 魏恕一脸为难，“少主，楚门主说，人是您不肯放的，这件事让您自己解决，那外面的人都让他给撤了。” “撤了！？” “是，都撤了，一个都留，楚门主像是铁了心要跟我对着干，来闹事的人，都是经过楚门主允许的。”魏恕也是无奈，他也不想来打扰少主和若薇小姐的，可这事，总得处理。 程蓦然只是冷笑，他还真没预料到楚耀棠敢这么做，“好啊，他这是准备与我为敌吗？当时想把严家人一网打尽的时候，他可不是这种态度的，如今过了河就拆桥，还真是好样的。” “少主，那现在怎么办？楚门主不管，我们得管啊。” “管什么？”程蓦然摆了摆手，“不用理会，该干嘛干嘛，他们要闹就让他们闹个够。” “是，属下知道了。” 魏恕很是苦恼，少主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吗？反正面对那些人的又不是少主自己，照他们这个闹法，非得被烦死不可。 “唔……” 若薇呢喃了一声，程蓦然早就竖着耳朵，就是盼望着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听见她的声音，又惊又喜从沙发上蹦起来，快步走到若薇身旁，下意识对魏恕说，“快去叫丁茗，若薇醒了。” “是，是，属下这就去。”同样激动的人可不只有程蓦然，这几天若薇昏迷不醒，他们也是寝食难安，特别是程蓦然，睡不好吃不下，整个人迅速消瘦。 丁茗很快进来，手里还拎着药箱，“蓦然，你让开，我看看她。” 若薇醒是醒了，就是感觉身子僵硬动弹不得，就连想开口说话，都觉得嗓子像是要冒烟一般，嘶哑得不行，“我……” 丁茗看她是急了，柔声安慰，“没关系若薇，你身上有伤，又沉睡了许多，嗓子有些不舒服是正常的，先缓缓，别着急说话。” 若薇轻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像是在告诉围在床边的那些人，尤其是程蓦然，她已经没事了。 只是白皙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燥泛白，整个人都显得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她在想，自己应该是睡了很久的，所以在场的那些人，才会有那样，既惊喜又心疼的神情。 这一刻，若薇忽然很想伸手去摸摸程蓦然，她想说对不起，不应该让他这么担心的，也想告诉他，没关系，受的这些罪，都不是他的错。 若薇了解程蓦然，也知道，自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最难过的人应该是程蓦然，所以她很乖巧的不吭声，怕忍不住，在他面前红了眼。 丁茗给她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若薇已经没有大碍，自己先是松了口气，才转身对程蓦然点头，“放心吧，她没事了，身上那些伤，好好养着，我不会让她留疤的。” 程蓦然亦是松了口气，万幸她能没事，不然的话，他这辈子都不能安生，“魏恕，你去让厨房熬点温胃的小米粥过来，若薇应该饿了。” 丁茗也整理好药箱，“我跟你一起出去吧。”说完不忘对若薇笑了笑说，“若薇，蓦然在这里陪你，我去给你配药。” 他们都是玲珑剔透的人，自然会给这俩人留点相处的空间，程蓦然站在边上，眼眶已经红了，他是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的，认识程蓦然的人，大概都知道他，冷酷，残忍，无情。 可这世间，也存在着这么一个人，能让他，不冷酷，不残忍，不无情，她是程蓦然所有的温柔，亦是所有的温暖以及安全感，只因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心安之处。 若薇就这么安静地看着程蓦然，像是要把他的容颜都映进脑海里，刻进心里才甘心一般。 程蓦然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沾了水的棉签伸到她嘴边，湿润她因为长期缺水而干燥的唇瓣。 “程蓦然，对不起。”若薇声音沙哑，眼里有些红血丝，看起来很疲惫，被他握着的手，手指动了动，似是在向他撒娇。 程蓦然嘴角笑意温软，“没关系。”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需要休息 他懂她的“对不起”，她也懂他的“没关系”，若薇发现，或许是这次自己受伤，让程蓦然愈发小心翼翼，从前的他，不会流露出这样惶恐不安的情绪，程蓦然是谁，他那么冷静的人，可现在，若薇分明能感觉到他的颤栗。 本就冷如冰的手心，更是冻得吓人，没有一丝生气，若薇心里不满，紧着也表现在脸上，“你多久没有睡觉了？” 程蓦然笑得很歉疚，“我没事，你睡了那么久，我怕你醒来时我不知道。” 所以，他不敢睡，就这么一直守着，就算是他们几个进来，甚至是乔锦珂跟他说，程蓦然亦是拒绝的，他不想假任何人的手，必须等到若薇醒过来，心里的防线才松懈。 若薇不赞同的皱眉，“程蓦然，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会心疼的。” 是啊，一直都知道，程蓦然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她睡多久，程蓦然便守多久，这样的守护，若薇是感动的，也是心悸的。 程蓦然低头，用她的手背轻轻磨蹭自己的脸，麻麻密密的胡渣，扎得若薇有些难受，却也是忍着不说，“若薇，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们不要放过了好不好？” 刚刚魏恕来向他汇报时，程蓦然不是不理会，是要等若薇醒过来，要说资格，若薇才是最有资格做决定的那个人，程蓦然想问她的意见，也是一定程度上，遵从自己的心罢了。 若薇点头，“好，都听你的，你不想放过，那我们就不放过，程蓦然，这个世上，没人比你更重要，你要开心，我才能开心。” 现在的若薇，是真的懂他的，程蓦然的心思深沉，城府极深，以前若薇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算计，为什么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步步为营，可现在，她明白了，没有人不喜欢过轻松自在的生活，程蓦然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这些责任有时候甚至压得他喘不过气。 若薇第一次对程蓦然产生那样愧疚的情绪，从前总觉得他太残忍了，现在才知道，一直很残忍的人，是她，她才是那个，让程蓦然那么难受的人。 “若薇，你没事了对吗？”程蓦然问得很脆弱，也很心伤，他不知道若薇是不是真的没事了，也有想过，会不会若薇并没有好，只是怕他担心，隐忍着不说。 “真是个傻子，我没事了，就是伤口有点疼，蓦然，你能不能帮我把丁茗和魏恕叫进来，我有话对他们说。”若薇喉咙不舒服，说话还有些难受。 程蓦然皱眉，“让他们进来做什么？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就好。” “找他们自然是有事，蓦然，你就帮我叫他们进来吧，好吗？”若薇软着语气请求。 明知道若薇这样说，他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好，我帮你叫。” 也就是打通电话的事，费不了什么时间，丁茗进来的比较快，手里还端着碗，身后跟着乔锦珂，她听说若薇醒了，一定要亲自过来看看才相信。 “若薇有事找你们。”程蓦然坐在床边，语气僵硬，还保持着刚才握着若薇右手的动作。 乔锦珂一脸惊喜的表情，这几天她也是很担心的，只是程蓦然在房间里，他总是不让人进来。 “若薇，你还好吗？是不是很难受？”乔锦珂不自觉哽咽着声音，问得也是很小心的。 若薇摇头，说话声很小，且嘶哑，“我没事的，就是你也看到了，行动还有些困难。” 严朗是下了狠手的，她当时都被打得爬不起来，浑身疼痛觉得自己都快熬不过去了。 程蓦然不满道，“喉咙不舒服就先别说话，不然我就让他们出去了。” 魏恕比他们后一步进来，对于若薇一醒来就找他的事深感惶恐，还不知道一会少主要怎么秋后算账了。 “少主。” “若薇，人都到齐了，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程蓦然语气颇为不耐，好不容易她才醒过来，怎么就找别人了。 若薇笑得温柔，看向丁茗说，“丁医生，一会可不可以麻烦你和锦珂在这里？” “让他们在这干嘛？” 若薇不答话，而是看着魏恕，“魏恕，能不能拜托你，带蓦然睡一会觉，你就在他边上守着，没有睡够三个小时，别让他起来。” 丁茗很是欣慰若薇的这个安排，看来是真的开窍了，“对啊，若薇说的没错，蓦然，你都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确实应该好好睡一觉。” “睡什么睡，我就待在这里，哪也不去。”程蓦然语气很冲，对若薇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 “蓦然，你去睡一会，这里有丁医生陪我，又有锦珂照顾我，我真的没事，你要是再不睡觉，身体撑不住。”若薇嘶哑着声音，像哄小孩一般哄着她。 魏恕也帮腔，“少主，属下觉得若薇小姐说的对，您现在的脸色不太好看，若薇小姐已经醒了，有茗少在，您大可放心睡一会，属下保证，三个小时后就叫醒您。” “是啊，要是你也病倒了，不是存心让若薇觉得对不起你吗？程蓦然，你就放心吧，我会寸步不离守着她，等你睡醒。”乔锦珂也帮着说话。这样一唱一和的，程蓦然也找不到理由拒绝，皱着眉点头，“好好看着，出点什么差池，我拿你们是问。” “行了，快去吧，看你的眼睛。都快赶上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了。”丁茗推了推他，示意他赶紧松开若薇的手。 程蓦然离开若薇房间的时候，当真是做到了一步三回头，惹得乔锦珂翻了好几个白眼，“天啊，这也太夸张了，若薇，我就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程蓦然，他在你面前，一直是这样吗？” “这样是哪样？”若薇有些不解。 乔锦珂激动的比比划划，“就是像刚才，依依不舍，就连看你的眼神都是充满神采的，亮晶晶，很闪很让人心疼。” 丁茗撇撇嘴，“你说对了，程蓦然那厮还真就只在若薇面前这样，对我们还是杀伐果断不留情面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他太在乎你了 若薇就这么躺在床上，听丁茗和乔锦珂讲述着过去程蓦然发生的那些事，心里暖融融的感觉，很好，很幸福，即使她现在浑身很不舒服，脸上的伤也很疼，也是无所谓的。 程蓦然回到自己房间，魏恕寸步不离守着，双眼紧盯着他，这让程蓦然很不舒服。 “魏恕，你出去吧，我要一个人待着。”程蓦然摁了摁自己抽痛的眉心，魏恕在这里，只会让他觉得头疼。 魏恕摇头拒绝的很干脆，“抱歉少主，若薇小姐让我看着您，直到您睡着为止，所以属下绝对不能离开。” 程蓦然坐在床边，抬头似笑非笑看着他，“你什么时候那么听她的话了？我怎么不知道。” “若薇小姐作为未来程家的当家主母，属下自然应该唯她的命是从，您觉得属下做得不对吗？” 魏恕是明知故问的，待在程蓦然身边那么多年，早已是对他了若指掌，脾气如何，该怎么应对，压根不在话下。 程蓦然屈服了，既然魏恕都把这样的话说出来，他再拒绝就有些不妥当了，“行行行，你看着就看着，到时间叫我，否则唯你是问。” 魏恕一张脸憋得通红，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回答道，“属下知道了。” 程蓦然平躺在床上，魏恕站在床边，跟个门神一样杵着，他突然又睡不着了，整个人精神的不行，睁着眼睛望着灰色天花板，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段时间过得太快，就好像在梦里一样，他和若薇之间，少了很多阻碍，也能真正交心了，仿佛一切都照着他所希望的发展，可程蓦然却是愈发不安了。 有些时候，把一切想的太美好，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像是现在，明明风波平了，楚家的事也该告一段落，可程蓦然的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少主，您是不是睡不着？”魏恕试探的问。 程蓦然侧过身，躺着看向魏恕，“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的太狠？” “少主指的是严家？”魏恕有所疑惑，他不知道程蓦然说的是不是跟他想的同一件事。 他点头，“严家父子做下这样的事，他们该死，可是魏恕，严家是楚门的老臣，我这么做，过分了吗？” “少主问的问题，属下不知怎么回答，属下只知道，他们伤害了若薇小姐，若薇小姐是咱们程家未来的主母，被人这么折磨，属下过不去。”魏恕的回答，也是跟着心走的，他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 程蓦然很是欣赏魏恕这番话，“果然是我的人，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负责去挡严家和若薇她舅舅派来的人，就说我一概不见。” “啊！？”魏恕有些蒙了，他怎么觉得自家少主是给他设了圈套往里面钻呢？ 程蓦然挑眉，“怎么？你有意见？不是你说你过不去？那很好啊，说明你算合格的程家人。” 魏恕一脸为难，“少主，属下可以不做吗？” 程蓦然扬手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可以，这种事，也是需要你自愿的，不过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只能把你派回欧洲，换个愿意做这件事的人过来。” “少主，您怎么能这样？” “你说说，你弟弟魏戈不是一直想为程家做些什么，我想他应该会非常愿意的。”程蓦然眼神微凉看向他，语气满是威胁。 魏恕无法，只得遵从，“少主，不必这么麻烦，属下照做就是了，没有您的命令，属下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的，您放心。” “嗯，很好。”程蓦然满意点头，就是需要这么激他，魏恕才能学聪明一些。 魏恕本人的感受，则是苦不堪言的，谁能来告诉他怎么办？ …… 转眼便过了三天，若薇也能下床走几步路了，只是身上的伤口不小心撕扯到的话，依然疼得她冒冷汗。 程蓦然更是一步不敢离开，守在她身边，只要若薇有任何的动作，程蓦然就像要无限放大一般，根本连一点空间都不愿意给她，若薇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程蓦然，你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吗？”若薇一手扶着沙发椅背，另一只手插着腰，抬眼看着程蓦然的目光颇为无奈。 程蓦然一脸无辜站在她面前，“我担心你，若薇，你渴不渴？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准备点吃的。” 若薇伸过手拉住他，“我不渴，我也不饿，我就想问问你，你想要做什么？程蓦然，你不要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行不行？” “若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程蓦然似乎完全没听懂若薇的抗议，自顾自的说着。 若薇简直觉得自己要抓狂了，“我哪里都没有不舒服，程蓦然，你给我适可而止，太夸张了，我很好，身上的伤口也在慢慢恢复，你能不能照顾我之余，去做点别的事，不要老是守着我，你们程家那么多事要做，你不能全都推给魏恕他们。” 程蓦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若薇，你别生气好不好？那这样，我现在去工作，你先好好休息，晚饭时候我再过来。” 若薇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好，你去吧。” 她现在怎么都觉得程蓦然像三岁小孩，简直离谱，就算是担心也得有个度，况且她都再三保证没事了，程蓦然究竟在担心什么？ 不过很快的，若薇就明白程蓦然的不安，以及每次看向她时，眼里流露出的惶恐，又或者说是，他在害怕失去，来得更为贴切。 程蓦然是走了，但他又把乔锦珂叫来陪着若薇，仿佛如果没有人在若薇身边看着，他怎么都不能放心。 若薇一步一步挪到沙发上，慢慢坐下来，看着乔锦珂的神情很是无奈，“是程蓦然让你过来陪我的吧？” 乔锦珂点头，先是给她倒了杯水，才坐在若薇身边，将她受伤的腿架到自己的大腿上，让她能舒服一些，“若薇你也应该多理解理解他，程蓦然也是关心你，他太在乎你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势同水火 一句话，就让若薇泄了气，恹恹地低下头，“我知道，知道他担心，我就是觉得，他这样让我有些喘不过气，锦珂，我不想要这样的在乎。” “你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了，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你不知道，他把你抱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多么恐怖，那一刻，我是真的相信，他会杀了所有人。” 乔锦珂一点也没有夸张，程蓦然那时候的眼神，乔锦珂至今印象深刻，充血的瞳仁，冰寒的俊脸，还有周身浓烈的肃杀之气，饶是戚梓曰那样的人，都不敢轻易靠近那个时候的程蓦然，更遑论她了。 若薇突然来了兴趣，拉着乔锦珂的手，“锦珂，你跟我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吧？” 乔锦珂眼神多了一些闪烁，“若薇，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这些，而是我也不太清楚，程蓦然抱着你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昏迷不醒了，他们只说你是被严家人所伤，其他的就再也不肯多说。” “那我哥和我舅舅呢？为什么从我受伤到现在，我没有见过他们的人影，有好几次，我都听程蓦然在电话里说什么楚家人，什么严家的，可他只要一看见我，声音立马就停止了，锦珂，是不是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事？” 若薇那么敏感，很多事，她用猜也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不管是程蓦然还是她舅舅，都不可能坐视不理的，可问题是，为什么舅舅和楚慈他们都不出现？哪怕是托人带话，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六神无主。 乔锦珂很是为难，“若薇，你就别问了，这件事还是等程蓦然亲自告诉你比较好。” “不对，锦珂，你以前可不会这样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我只是想知道，我有知道的权利不是吗？”若薇这也算是逼迫了，她不这么做不行，乔锦珂分明有事瞒她。 “若薇，不是我不愿意说，是这件事，本来就不应该我来告诉你，我只是个外人，这样置喙你们家族的事，不合规矩。” 乔锦珂是个有分寸的人，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这么些年待在戚梓曰身边，早已是思虑万全，可是仔细想想，思虑的再多，也未必可以抵得住若薇的软磨硬泡。 “谁说的，合不合规矩是我说了算，我说合规矩就是合规矩，你别管外边人怎么说，在我这里，我的话就是真理，锦珂，你就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向你保证，不会连累戚梓曰，连累你们。” 白若薇知道她在顾虑什么，这很正常，换做是她也会选择不说，戚梓曰和程蓦然是拜把子的兄弟没错，却并不表示，两个家族之间可以不分你我，这其中的分寸把握，他们都太清楚了。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若薇，楚家和程蓦然之间，恐怕已经势同水火了，你舅舅最近也和楚慈闹得很僵，甚至楚门主发了公开声明，一年之内，不再让楚慈参与楚门的任何事。”乔锦珂越说下去，脸色愈发凝重。 若薇不自觉松开乔锦珂的手，脸色也是极为难看，“这么严重？他们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 乔锦珂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你受伤之后，楚门主和顾家家主找上程蓦然，要求他将严家父子给放了。” “程蓦然肯定不会照做的。”若薇了解他，知道程蓦然的脾气，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程蓦然岂会轻易放过罪魁祸首。 “可是，我舅舅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按理说，他应该站在程蓦然这里才是。”若薇显然不太能理解，以她对楚耀棠的了解，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事，可乔锦珂完全没有骗她的必要，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乔锦珂声音轻柔，带着一抹迟疑，说实在的，她其实也不知道把这些告诉若薇是对还是错，“若薇，你舅舅是为了南域，为了楚家着想，严家父子对你固然造成了伤害，但你舅舅觉得小惩大诫即可，罪不至死，可程蓦然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现在严家，楚家的人，都在别墅门前守了快一个星期了。” 若薇表情有些恍惚，她明白了，难怪程蓦然要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难怪每次魏恕和程蓦然汇报事情，都要背着她，也难怪，每次程蓦然看向她时的眼神，总是欲言又止，原来如此。 “锦珂，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若薇有些急了。 乔锦珂觉得自己何其无辜，“我怎么跟你说，程蓦然天天在这里，要不是你刚刚快要发火了，他也不可能答应那么爽快从你身边离开。” 若薇一个头两个大，很多事情她都是不清楚的，“我知道了，对不起，刚刚我是太着急了，不是冲你。” “若薇，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的？程蓦然看样子是不可能答应放人的，可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么耗着，梓曰今天还跟我说，不知道谁的人通知了媒体，现在整个南域，都知道了楚家和程蓦然斗得不可开交的事。” 乔锦珂完全没有在意若薇刚刚语气不好的事，她只是担心，要是再这样闹下去，难保不会再出什么事情。 若薇一急，就觉得身上的伤口愈发疼痛了，捂着受伤的肩膀，脸色青成菜色，“让我想想，程蓦然不是能劝得动的主，而我舅舅，也是个固执的人，他们俩人掐起来，一般人还真是拦不住。” “可你不是一般人，他们一个是你男人，一个是你舅舅，能阻止这场风波的人也只有你了。”乔锦珂寄希望在白若薇身上。 若薇白眼一翻，“大小姐，你对我未免太残忍了，别忘了我还是个病人，你让我去劝和，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不尽然不尽然，你想想，你以后可是要进程家大门的，要是楚家和程家现在闹成这样，你日后怎么面对他们程家人？要是他们不服你，觉得楚家从前跟程蓦然不是一条心，你该如何？”乔锦珂挑挑眉毛，句句话都说到点子上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放过我自己 惹得若薇频频点头，“你说的对，那我，去跟我舅舅谈谈？”若薇问得试探。 乔锦珂摇头，“依我看，谈是谈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倒不如，先斩后奏，你想怎么办，你就怎么办，楚门主不是给你一些权利了吗？你就利用那些权利好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着程蓦然，跟我舅舅为敌？”若薇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且不说她能不能做到，这话听起来就很荒唐。 乔锦珂表情严肃，“谁让你去跟你舅舅为敌了，只是这件事，总要有个人解决，要是就这样放过严家父子，你肯不肯？” “我不肯的。”若薇回答的很干脆，“我身上的伤都是拜严朗所赐，这口气不出，我不甘心。” “那不就对了，你既然不肯，就要狠下心做，如果你舅舅真的打算为了严家放弃你，那我觉得，这样的家族，也没什么值得你留恋了。” 乔锦珂劝说若薇，其实还是有些目的的，也算是受人所托，楚慈是那么迫切希望程蓦然将若薇带走，而乔锦珂亦觉得，现在的南域，根本不安全，若薇要是再待下去，会徒增危险。 “好，那就按你说的，我做！”若薇狠了狠心，锦珂说的对，这也算是她对楚家的考验吧，若薇是真的想看看，舅舅在她和责任之间，会选择哪边？ 不怪若薇有这样自私的想法，是楚耀棠给了她这样的希望，若薇原本，已经对亲情这样的东西，嗤之以鼻，不再心存侥幸，可楚家却让若薇相信，她还是有亲人的。 既然都想到这一层了，若薇有怎么可能静的下来，打铁要趁热，她迫切想要知道，她昏迷以及养伤的这几天，南域究竟发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 “你告诉她了吧？” 楚慈因为楚耀棠那道命令，最近一段时间简直就是居无定所，从前巴着他的人，都觉得楚慈已经不再为楚耀棠所用，一颗废弃的棋子，能有什么用武之地，除了丢弃，不过这样也好，对于楚慈而言，这样的生活，其实更清净。 乔锦珂轻轻一笑，“我办事，你大可放心，若薇听了我的话，已经打算自己处置严家父子，相信过不久，就会传出消息，你尽管等着就是了。” “乔锦珂，你为什么帮我做这些？” 乔锦珂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谁知道呢，也许是我太闲了，也许是你的身上，让我有利益可图。” “我知道了，你是想帮戚梓曰，他想要虞山对吧？”楚慈不傻，一个人那么尽心尽力帮你，不可能什么都不图。 楚慈都说出来了，乔锦珂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想帮他，既然他想要虞山，而我也正好有跟你交易的资本，我为什么不做呢？” “号，有魄力，不愧是戚爷的女人。”楚慈满眼赞赏，“你的要求我答应了，我可以让出虞山，不过，我有条件。” “说说看。”乔锦珂不慌不忙，是因为她知道，最后她一定会是赢家。 为戚梓曰谋划这些，是她的本能，也是她心甘情愿的，虽然说，戚梓曰告诉她，这是程蓦然拜托的事，可只有乔锦珂心里清楚，若非戚梓曰自己早就对虞山觊觎已久，又哪里可能那么快答应程蓦然做这样的事。 “我要你在半个月之内，说服若薇离开南域，她离开之时，就是你目的达成之时，这个条件你要是答应，我说到做到。” 以前的楚慈，是为了虞山那些茶农和楚家而活着的，但是现在，他想要为自己活一次，跟着自己的心走，不管是虞山还是楚家，没了他都不会活不下去，这也就是为什么，楚慈一定要做这件事的原因。 “我可以答应你。” 击掌为誓，楚慈会心一笑，他知道，做了这个选择，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当初他那么想要若薇来到这里，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全然颠覆了他当时的想法，他想若薇离开，远远的离开。 乔锦珂心里是感动的，这样一个男人，默默为若薇做着一些事，不求回报，也不需要让她知道，甚至有可能，这次过后，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楚慈，这几天，若薇一直在找你，你，不去见见她？兴许这次见了，以后就再难有见面的机会了。”乔锦珂问得很真挚。 可楚慈还是摇头了，天台上，微风轻拂，这种感觉，很清爽，也很悲凉，一如楚慈此刻的心境，“不见了，我和她，本来就没有走下去的缘分，没有必要为难自己。” “你是怕，见了之后舍不得对吧？楚慈，喜欢上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是很痛苦的事，你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作为……作为合作伙伴，我奉劝你，程蓦然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再这样不知隐藏自己的情绪，迟早出事。” 楚慈笑容苦涩，“感谢你的忠告，不过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还是管好自己的男人，最近南域不太平，戚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有时间在这里消耗，还不如让他赶紧回家掌控大局。” “戚家自有他姐姐在，不劳你操心，走了。”乔锦珂很潇洒地转身离去，楚慈笑着摇头，仿佛已经预料到她会说这些话。 南域的傍晚，总是昏暗得让人绝望，楚慈独自一人站在天台上，却忽然觉得有种很伤感的情绪蔓延而来，这辈子，他想要得到的，是注定不可能了。 “若薇，如果没有我的这份感情，能让你过得更好，那么我愿意放手，放你自由，也算放了我自己一条生路。” 楚慈双手搭在栏杆上，安静地注视着前方，这一切，似乎都在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这样很好，他也就不会再胡思乱想，去想那些不存在的，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手机在口袋里疯一般震动起来，楚慈拿在手里看了眼来电显示便接通了，“喂，义父。” “你在哪？赶紧滚回来，出事了。”电话那头，是楚耀棠暴跳如雷的声音。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再掩饰 “若薇，是你下的命令动严家父子的吧？” 楚耀棠来势汹汹，一点没有顾念若薇还在养伤，说话的口气也是丝毫没有客气，他现在觉得，若薇简直不可理喻，和从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若薇脸色还是有些发白的，听见楚耀棠咄咄逼人的话，不紧不慢点头答道，“是，是我的命令，舅舅您先坐，您今天这么毫无顾忌闯进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楚耀棠原本是站着的，听见若薇的话，也就踏踏实实坐在沙发上，“若薇啊，舅舅知道，这件事是严家父子做的太过了，你受苦了，可严家的事，是咱们楚家的家事，犯不着让外人插手吧？” 若薇捂着疼痛的伤口，转头示意琳琅，“去给楚门主泡杯茶，就算是亲舅舅，也该好好招待。” 楚耀棠知道若薇这是在转移话题，当下便有些恼怒了，“若薇，舅舅都已经这样屈尊降贵来找你了，你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给？人你教训也教训了，难道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见楚耀棠急了，若薇倒是脸色如常，只是如果楚耀棠这时候可以仔细观察，一定可以发现若薇眼眸中渐渐黯淡的光芒，“舅舅，你也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可您的做法，真的有把我当成自家人吗？” “你？你什么意思？”楚耀棠装作听不懂若薇的话，可他是懂的，若薇实在责怪他，这件事，本就是严家父子做过火了，才会闹成如今这个局面，要说无辜，应该也是若薇无辜，凭什么她就要选择饶恕？ “舅舅要是不明白若薇的意思，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多加解释，舅舅，您是楚家掌权人，您想维护严家父子的心思我能理解，可您不能这样自私，也应该为我想一想不是吗？现在我才是受害者。” 整个客厅里，只有若薇和楚耀棠，该支开的人都已经被若薇遣走了，现在就只有他们舅甥俩，有什么话，也不妨摊开说清楚的好。 琳琅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若薇既愤怒又委屈的声音，就像若薇自己说的，她才是受害者，所以在这栋别墅里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心疼若薇的。 楚耀棠却并不是这样认为，他是若薇的舅舅，是她的长辈，长辈要求晚辈做什么事都是天经地义的，既然若薇已经惩罚了严家父子，那么就应该放了他们。 “所以，你是坚持不肯放了他们对吗？哪怕是舅舅求你，你也不愿意？”楚耀棠冷着脸，他这么说，无疑是在逼若薇就范。 若薇坚持摇头，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舅舅，人是楚慈哥送来的，关押他们的人又是程家人，无论哪方面，我都没有做主的权利，舅舅不去问他们的意见，怎么反倒来逼我了？” 琳琅见气氛凝重将至冰点，几乎是一触即发，连忙端着茶盏上前，“楚门主，这是我们少主从潼市带来的茶，您请慢用。” “哗啦”一声巨响，楚耀棠直接把琳琅新端上来的茶盏掀翻在地，转头眼神可怕的瞪着她，“你给我滚，我和你家小姐说话，你进来插什么嘴。” 若薇眉头轻皱，正欲开口为琳琅说话，琳琅却是对她摇了摇头，她懂的，若薇也是迫不得已，楚耀棠是她的舅舅，有很多事，若薇不可能做到若无其事，只是不能放任楚耀棠一直在这里，若薇还需要好好休养。 “琳琅，你先下去吧，我和舅舅单独谈一谈。”若薇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她想让琳琅通知程蓦然，今日这番局面，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控制的，只是严家父子，无论如何不能放。 “好，我知道了。”琳琅岂会不知道她的意图，简单收拾一下，默默退下。 楚耀棠沉着脸打量起若薇，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女孩，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他们刚刚见面的模样，从前虽然不至于怯懦，但也绝没有像现在这般有魄力。 “还真是要做程家未来主母的人，连说话都这么有魄力，若薇，舅舅以前是小看你了。” 若薇笑笑，就当是默认了，“舅舅，这跟您小不小看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若薇明白什么是是非分明，做错事就得认，若薇不会冤枉无辜，同样的，也不会放过有罪之人。” “那要是我不答应呢？”楚耀棠也开始不客气了，要么就撕破脸，要么就逼着若薇放人，只是这两样的后果都不是若薇所能承受的。 “这件事，轮不着楚门主答应与否，这已经不是你们楚家内部的事，既然动了我的人，就得照我的规矩处置，这是我的原则。”程蓦然的声音从门口由远及近，让若薇松了口气，他要是不在这里，还真是没办法完全应付舅舅。 楚耀棠没想到程蓦然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原本就是派人看着这里，程蓦然一离开他就来了，怎么能这么快就赶着回来？ 一定是刚刚那个女人，楚耀棠危险地眯起眼睛，果然是程家人，行动就是迅猛，一下就能预料到他的目的，还有若薇的处境，去通知程蓦然。 丁茗跟在程蓦然身后，脸上表情是对若薇的担忧，这伤还没好，就被自己的亲舅舅逼上门，这孩子还真是不安生得很。 “哼！程蓦然，你话别说那么绝对，今日之事，我们就好好清算清算，我楚耀棠就把话放在这里，严家父子，你是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楚耀棠撂下狠话，似乎完全没有把程蓦然放在眼里。 程蓦然淡定自若地站着，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丁茗，带若薇上楼去。” “我不要，我不上楼，程蓦然，你说过我们要一起面对的，这件事因我而起，人也是我不愿意放的，你为什么又要把我支开？”若薇大声抗议，她真的是受够了程蓦然对她这样的保护，她想站在程蓦然身边，跟他一起面对。 第二百九十章 舅舅，是您做错了 “好，你想听就听，只是有一点，无论如何，不可以跟自己生气，好吗？”程蓦然没有拒绝，反正若薇都已经知道了，没有再隐瞒她的必要。 丁茗对程蓦然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放心，这几天，他用药用的很猛，若薇恢复也快，要承受这么一些事，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身体上的伤能够撑得下去，那心呢？ 好不容易，因为白家人沉寂的心，让楚耀棠复苏那么一点点，如今又被他亲手摧毁，丁茗不禁可怜同情若薇，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总有这么孤寂的命运。 楚耀棠脸上的表情有些动容，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自己只是若薇的舅舅，可是不可能，他有自己的责任，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不可能因为若薇的三言两语就放弃。 “把人带过来。”程蓦然声音淡淡的，他口中的人，指的就是那“严家父子”，既然要当面把话说清楚，怎么能少了主角。 程蓦然扶着若薇在沙发坐下，丁茗则坐在他们旁边，安安静静的，还是第一次如此乖巧，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耀棠亦是跟着坐下，等待程蓦然的人把严家父子押过来，本来楚耀棠是没有那么快得到消息的，一切还要托楚慈的福，程蓦然对楚家的人有防备，对楚慈的人却没有。 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组了这么一场局，给他们所有人下套，也是为难他了。 若薇不安地用手指在程蓦然掌心画着圈，程蓦然低头，给她一个温柔安抚的笑容，“放心，一切有我在，你想处置的人，谁也带不走。” 气氛由此沉重，楚耀棠今天也不是独自前来，他带了楚门将近三分之一的精锐，就是为了威逼他们放手，只是如果他以为这样就能如愿以偿的话，只能说他并不了解程蓦然。 程蓦然是个多么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人，即使是耗尽整个楚门的人，恐怕也不能让他动摇一分。 严家父子被带进来的时候，尤其是严朗，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当初若薇的伤是他造成的，所以魏恕的人下手的时候，也比严克更重几分，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 双手双脚怕是完全废了，浑身上下只有舌头还是完好无损的，不会对正常说话有妨碍，丁茗还着人给他喂了几颗药，不会要了他的命，只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是真真的，噬入骨髓，锥心彻骨的疼痛。 就连楚耀棠这般，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见到严家父子被折磨成这副模样，也不禁手脚发麻，果然传闻是真的，程蓦然此人，是有仇必报，别人欠他一分，他势必要千万分讨回来。 “程蓦然你，你竟然将他们弄成这副样子！”楚耀棠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些是对若薇的，不敢相信若薇能这么狠。 “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们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我能留着他们一条命，就已经要烧香拜佛了，楚门主，你现在要是还想要把人带走，我这里，绝对没有人拦着，只是你要清楚，他们只要出了这个门，不到半天就会死。” 程蓦然还是第一次，如此有耐心跟别人解释这些，以往他要做什么，什么时候眨过眼，要不是看在楚耀棠是若薇舅舅的份上。 楚耀棠被激的浑身颤抖，他知道程蓦然说的是真的，他也没有怀疑过他的话，看严家父子这副模样，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双目圆睁，眼里血红血红的，这段时间受的折磨肯定是非常人所及。 “你这样，让我如何向他们交代？”楚耀棠语气一下弱了许多，“程蓦然，严家怎么也是南域的大家族，若薇平安无事，不妨各退一步，你放了他们，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看他们的伤势，恐怕要养上好一段时间，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了，不过，这只是楚耀棠一厢情愿的想法。 “不行，我说了，人我是绝对不会放的，舅舅，就算程蓦然答应，我也不答应，他们必须死，如果您觉得，我的做法让您受不了的话，那若薇只能对您说声抱歉。” “若薇，你现如今戾气太重了，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你母亲的感受，她一辈子都那么善良，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残忍，心狠手辣的女儿。” 楚耀棠不提她母亲一切还好说，可他提了，若薇便更是觉得替妈妈不值，这南域，还有楚家，早就是乌烟瘴气的，只有妈妈那么傻，一心一意守着，甚至临死之前，还在为楚家谋划。 “舅舅您这话错了，我心狠手辣，是因为我身上流着楚家人的血，您别急着说我，您又比我仁慈多少呢？严他们今日是犯在我手里，您救他们，也不是为了南域楚家，是为了权利，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绝对忠心依附您，就像当年的季家一样，不是吗？” 若薇也被刺激得有些口无遮拦，很多事脱口就说了出来，完全没有想过这么说的后果。 楚耀棠脸色当即变得铁青，“季家！？你怎么会知道季家的事？若薇，这是谁告诉你的？” “舅舅，您是心虚了吗？我也觉得您应该心虚，当年，外公和您，为了能给楚门开拓更多的疆土，你们是怎么对季家犯下那些弥天大错的，您不会都忘了吧？”若薇眼眶红了一圈，若不是季叔告诉她这些事，也许她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是季安对吧？他在南域是不是？若薇，我就知道，当初我把你托付给他，就是个错误，才会导致今天，你帮着这些外人，联合起来对付你的亲舅舅。” 楚耀棠其实更多的是心虚，他完全没想到，当年的事还能被挖出来，还是听自己的外甥女亲口说出来，这种感觉，又是不一样的。 “舅舅，是您错了，您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些过往的旧事，我本来不想提，是您不依不饶。”若薇嘶声大吼。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互相威胁 “舅舅，是您错了，您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些过往的旧事，我本来不想提，是您不依不饶。”若薇嘶声大吼。 是啊，是他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楚耀棠脸上表情有些恍惚，依稀记得，那已经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的季安，也只是个少年，他和楚悯棠，原本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 他们本来是可以相爱的，是因为他和父亲，出于对季家的忌惮，才会那么竭力反对楚悯棠和季安的事，而他才会一直后悔到现在，是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做错事了。 是他将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推，也是他，亲手葬送了楚悯棠一生的幸福，明知道白展桭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装傻，默默看着悯棠越陷越深，直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若薇，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楚耀棠的声音，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几岁，语气里透露出的都是对若薇还有死去的楚悯棠的愧疚与自责。 他已经没有旁的余力去顾及还在地上躺着，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严家父子，他顾不了那么多，如果若薇连这件事都知道了，那么当年的事，她又知道了多少？ 丁茗看了程蓦然一眼，又看了看地上躺的两个人，用眼神询问程蓦然该怎么办？程蓦然则用眼神回他，让他静观其变。 别说是楚耀棠，就连程蓦然，他都不知道若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些事的？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守着若薇，也就只有这几天松懈一些，可是也不太可能，要是若薇见了什么人，他也该是一清二楚才对。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件事，若薇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装傻，没有当年向楚耀棠对质，因为在她的心里，始终都觉得，自己的舅舅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即使有的时候，真的因为有些不得已的处境下，做出什么让人不能接受的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早就知道了，一直没有问您，是因为我不相信，不相信您会做出这样的事，舅舅，我曾经是那么信任您，可您是怎么做的？您又是怎么对我的？竟然为了这样死不足惜的人，对我威胁逼迫，舅舅，您刚刚说，我九泉之下的母亲不会放过我，那我倒是想问问舅舅，如果我母亲知道你做下的事，会作何感想？” 若薇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要让楚耀棠想清楚，这般为别人，跟她作对，根本就是不值得的事，她不想到最后，真的闹得两败俱伤的地步。 要是楚耀棠还不肯退让，那么她也不介意让这样的丑事，公诸于众，告诉所有人，他们一直以来所支持相信的南域楚家，是个怎样的存在。 “若薇，你当真是要逼死舅舅吗？”楚耀棠说的很无奈。 若薇也只是摇头，“舅舅，我没有，我只是希望您理解，很多事，我也有我的不得已，您别闹了，这两个人，既然已经交给程蓦然，那就不关您，不关楚家的任何事，如若不然，我是不介意真的做出这样的事。” …… “楚少爷，您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怎么躲在这里听墙角？” 魏恕刚要进屋，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去想看看是谁，却没想会是楚慈，一时间诧异无比，呐呐张嘴问道。 楚慈脸上闪过一抹异色，却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必要，看起来，这件事，若薇处理得绰绰有余，我就不进去给他们添堵了。魏恕，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楚少爷请说。” 虽然魏恕不知道楚慈要拜托他什么事，但直觉是和若薇有关的，“我能帮的一定帮。” “我想让你替我给若薇带句话。”楚慈看了眼屋里，眼眸幽深，此时要是细细斟酌，一定可以看见他眼眸中的伤痛和决绝。 楚慈点头，“好，您说，我一定带到。” “你告诉若薇，南域会是她永远的家，她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楚慈知道，经过这场风波，以后想要见到若薇，不容易了。 也知道在这之后，若薇也一定会对南域产生排斥，这与她所想的南域，大相径庭，根本不是一回事，是他和义父骗了若薇。 “这话，您为什么不亲自跟若薇小姐说？我想，她一定希望见到您，亲口听您说。”魏恕很是疑惑，楚慈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楚慈笑了笑，接着失神摇头，“不必了，见面说，反而麻烦，你将我的话带到就好。” “那您不进去了吗？”魏恕总觉得，今天的楚慈，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少了一点黑暗，多了一些平和。 楚慈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不进去了，你让程蓦然好好照顾她，不然的话，我随时都会去潼市把若薇带回来。” 楚慈说完，转身离开，魏恕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是为什么？是因为碍于楚门主在，不方便说这些，还是因为别的？ 只是到底魏恕没有开口拦他，感觉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走进屋里，淡淡的血腥味蔓延，魏恕低头瞟了眼地上的俩人，随即默默站到程蓦然身侧。 “准备好了？”程蓦然问道。 魏恕点头，“是，都准备好了。” 程蓦然笑得肆意，刚刚说那么多，其实都不过是拖延时间，他也没想过真的与楚耀棠的关系闹僵，只是楚耀棠一心一意都扑在救严家父子上，根本想不到其他的。 “楚门主，大家都把话说开了，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我今天也说个明白，你要带他们走可以，但只能带走尸体，他们对若薇做下那样的事，我不能原谅。”程蓦然只说个铺垫。 楚耀棠就懂了，“那我能得到什么？” “我会继续跟你们合作，让你们楚家不至于无所依靠，也就不会因为严家的事，成为众矢之的，你觉得如何？”程蓦然笑得笃定，他很清楚，楚耀棠一定会答应。 第二百九十二章 注定离别 “我若是不答应，你预备怎么办？”楚耀棠一脸淡然，他心里是妥协了的，原本这严家父子现在这副模样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倒不如卖个人情给程蓦然来得好。 程蓦然轻眸浅笑，看着他眉眼弯弯，“楚门主说笑了，你就是不答应，我也拿你没办法，不过以后南域的事，与我程家没有任何关系。” “那若薇呢？”楚耀棠看了眼低头沉默不语的白若薇，心里有些抽疼，他到底还是伤害了若薇，这个想要好好呵护的女孩。 程蓦然亦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若薇，眼里藏着坚定，“若薇是若薇，不能混为一谈，不过自此以后，我希望若薇跟楚家之间，也是清清楚楚，楚河分明。” 楚耀棠满脸得意地笑着，“你不是若薇，你不能代表她，这是她的母家，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舅舅，这您就错了，我做得到，当年您能狠下心做的事，如今我也一样，您也说了，这只是我的母家，严格算起来，我都不算是楚家的人，若不是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您以为我愿意理你们这些破事吗？”若薇的话，字字带着鄙夷。 以前，她以为，楚耀棠跟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她以为的楚家，是一个人人和睦，家族之间没有纷争的，可她错了，是她太天真了。 楚耀棠一手扛下整个楚家，又将楚门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怎么可能是个温驯良善之辈，她后悔了，后悔当初太相信楚耀棠的话。 楚耀棠是有想过，若薇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反应会过激，却也没想过，她会这么狠下心，最起码她在南域住了这么多天，也该有感情，怎么会是这样的？ “若薇，难道你是真的，要放弃楚家了吗？”楚耀棠表情透着难以置信。 若薇语气平淡，“舅舅，不能怪我，是您先放弃我的，您可以为了伤害我的人，威胁我最爱的男人，您让我怎么继续若无其事面对您？” 若薇手心冷得发颤，程蓦然连忙握着她的手，两人的温度，第一次那么的相似，“好了，楚门主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若薇该吃药休息了。” 程蓦然使了个眼色，魏恕点头，转身扬了扬手示意外面的人进来将严家的父子拉出去，因为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这严家父子也没有价值可以利用，等待他们的结局，是必死无疑。 “等等。”楚耀棠开口拦住魏恕，“我有话要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楚门主，若薇的伤还没痊愈，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程蓦然蹙着眉，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耐烦，对于楚耀棠，他是完全没有好感了。 “我答应你的条件，人，归你们处置，程蓦然，你赢了。”楚耀棠叹息一声，妥协道，他不想这样，可更清楚，楚家斗不过程家，程蓦然摆明了是要给若薇出气的，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很好。” 这个结果，是程蓦然满意的，也是他要给若薇的一个交待，“若薇，我这么做，你觉得可以吗？” 若薇看着他，只是浅浅一个笑容，“你决定就好，不需要问我的意见，程蓦然，我相信你。” 楚耀棠松了口气，“好，既然这样，那就这么说定了。” …… 事情到了这一步，好像是结束了，乔锦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与戚梓曰之间的感情也在慢慢恢复，她想，也是时候该离开，若薇身边有程蓦然护着，再多的风浪，程蓦然也有资本为她挡着。 “真的决定要走？” 若薇还有些不舍，毕竟这段时间在南域，一直是乔锦珂陪着她现在她突然要离开，一种离别的不舍之情堵在心头，让她有种鼻酸的感觉。 乔锦珂点头，“是，非走不可了，若薇，没关系的，我们只是暂时分别，你和程蓦然好好在一起，我有空就会去潼市找你玩。” 房间里，弥漫了沉重气氛，若薇头低低的，没有回答乔锦珂的话，这不一样，在南域和在潼市，怎么可能一样，更何况，她是真的将乔锦珂当成一辈子的好朋友了。 “锦珂，你不会再离开了对不对？你会留在戚家，留在戚梓曰身边？”若薇声音里满是叹息。 与其说她不相信乔锦珂，倒不如说，她是在害怕，乔锦珂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纵使现在原谅戚梓曰，可谁知道呢？也许下一秒，她重新回忆起那段痛彻心扉的过往，离开了，到时候人海茫茫，她是找不到的。 乔锦珂抱了抱她，“小傻瓜，我说过会留在他身边，就会留在他身边的，若薇，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承诺过的事，就会做到，还有，戚梓曰他，也不会放过我，这你应该比我清楚。” 房间门口，两个大男人守着，程蓦然和戚梓曰双手环胸靠着墙壁面对面站着，脸上就连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桀骜。 “梓曰，从今往后，南域的事，你就不要再掺一脚了，我答应了若薇，会替她好好守着，我不想我们成为敌人。”程蓦然开门见山。 戚梓曰耸耸肩，不以为意，他和程蓦然的想法一样，或者说就算程蓦然不说，他也准备这么做了。 “那就这样吧，如你所愿，蓦然，我也不想跟你这样的成为敌人。”戚梓曰实话实说。 程蓦然是个危险的男人，全世界都知道，他斗不过程蓦然，也断不会拿戚家的一切去冒险，原本就没打算继续掺和这里的事，程蓦然愿意给他这个台阶，他何乐不为？ “这次，你们收获也不少，楚慈能那么轻易答应让出虞山，锦珂应该费了不少劲。”程蓦然看透了一切，他知道，虞山是楚慈的命，不会这般拱手让给他人，一定有原因。 戚梓曰痞痞笑着，不打算否认，“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 “我为何要阻止？那是他的选择，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是他选择远离若薇，楚慈不傻，那么简单的利与弊，他不可能不知道如何抉择。”程蓦然语气里满是掌控一切的傲然。 第二百九十三章 久逢的温存 戚梓曰心有所感，是啊，楚慈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如何选择，他和若薇之间注定没有结果，这份本不应该产生的感情，不会因为若薇留在南域这几个月而有什么两样的。 只是……若薇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这么做，真的好吗？戚梓曰不免为程蓦然捏了把汗，那孩子比常人敏感，天长日久的，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不对劲，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怎么跟程蓦然折腾。 程蓦然似乎读懂他的想法，伸手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不必担心我们，你这趟来南域目的已经达成，把乔锦珂带回戚家去见见老爷子，上次我见他，听他的语气，应该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谢谢。” 千言万语，也不能表达他对程蓦然的感激，乔锦珂是程蓦然找回来的，爷爷的思想工作，也是程蓦然做通的，戚梓曰甚至觉得，要是没了程蓦然，他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难过。 程蓦然摇头，“不用。” 是不用谢的，做这些，是应该，也是必然，他一路看着戚梓曰和乔锦珂的感情跌跌撞撞，戚梓曰的痛苦，他不能亲身体会，多少却可以理解。 话毕，乔锦珂也从若薇房间里走出来，眼眶有些泛红，埋在戚梓曰怀里吸了吸鼻子，稍微缓和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看向注意力始终放在房间里没出来的若薇身上的程蓦然。 “程蓦然，好好对她，这次在南域，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你最近多多照顾照顾她的情绪。”乔锦珂意有所指，也算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 程蓦然对她友好地笑笑，“我知道了，我会。” 若薇到乔锦珂和戚梓曰离开别墅，都没有出来，分别总是伤感的，只是就像乔锦珂说的，她们只是离别，不是永别，还有再见的一天。 若薇不愿意去面对，是觉得，有些人，不必过早的去送别，这也是对下一次见面的期待吧。 程蓦然站在房门口，瞧着她落寞的背影，心有点疼，细密的疼痛，不会让人受不了，却会觉得难过。 他走过去，张开双臂环住若薇，将她整个人包裹在怀里，“若薇，我们也离开这里好不好？” 若薇伸手攀着程蓦然的手臂，用下巴抵住，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程蓦然，你说，舅舅他为什么要这样？” 直到现在，程蓦然才发现，让若薇耿耿于怀的，不是乔锦珂的离开，而是楚耀棠的反常。 他忽然心疼他的姑娘，他是一直都清楚楚耀棠是什么样的人，可若薇不是，若薇被蒙在鼓里，很相信楚耀棠，以为自己的舅舅，是天底下最疼她的亲人。 不曾想，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程蓦然抚着她的头发给她安慰，“若薇，你舅舅他，疼你是真心的，他不想这样伤害你的心，也是真的，只是他身为楚门门主，有他的不得已。” “我没有怪他，我只是在怪我自己。”若薇摇头，一滴泪“啪嗒”掉在程蓦然手臂，温热的触感，刺得他手臂发麻。 程蓦然侧过头，轻吻着若薇的鬓角，轻轻柔柔的安慰，像是在哄，又像是温存，眼眸渐染深，他抬手捏住若薇的下巴转到面前，低头亲吻上去。 久违的柔软，唇上的触感，程蓦然微眯起眼，加深了这个吻，试图用这个吻稀释若薇的悲伤，他的女孩不应该这般伤心难过。 若薇突然也想要放肆，双手主动张开缠绕上程蓦然的颈间，眼泪“啪嗒，啪嗒”全落尽程蓦然脖子上，她也想要发泄，借着这个深吻，发泄这段时间的，不安，无措，失落以及彷徨无助。 她想，程蓦然是知道的，知道她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否则的话，程蓦然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唇齿交融间，是他舍不下若薇，也是若薇甘心情愿顺着他，直到两人体温渐深渐高，程蓦然才不得不放开她，若薇现在身上还有伤，不能因为一时冲动，伤到了她。 若薇眼看着程蓦然双眸赫红，“你，没事吧？” 他拿额头抵着若薇的额头，露出一丝苦笑，“若薇，我早晚会被逼疯的。” 若薇情不自禁红了脸，瞬间便明白了程蓦然的意思，表情羞涩，却也不至于如最开始那般手足无措，“那我要怎么帮你？” “你乖乖待在我怀里，什么都不要做，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程蓦然只觉一寸寸皮肤因为若薇时不时轻柔的吐息而变得更为敏感。 若薇僵硬身子不敢乱动，她能感觉到，程蓦然滚烫的体温，拼命压抑自己最原始的冲动，只为了不想伤到自己，程蓦然这么做，让若薇心中动容，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她的吧。 缓了好一会，程蓦然才勉强缓过来，不然的话，又得靠冷水澡解决，这种痛苦，他是感受过无数次，并且每一次都是屡试不爽的。 若薇坐得屁股都发麻了也不敢乱动，埋在程蓦然胸前，声细如蚊，“你好了吗？我有些坐不住了，我腿麻。” 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也是难为她了，程蓦然失笑将她抱回沙发上，俯身在她额间轻柔落下一吻。 “若薇，有个人想见见你，我知道，你也一定想见他。”程蓦然笑容透着神秘，卖着关子没有直接说。 若薇表示好奇，“是楚慈哥？” 她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楚慈，自从受伤以来，楚慈没有出现过，若薇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这不对劲，很明显的，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程蓦然摇头，“不是楚慈，楚慈被你舅舅遣去欧洲了，短时间之内应该都不会回来。” 程蓦然也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若薇，要不然的话，告诉若薇实话，先不说若薇能不能接受，起码他就受不了楚慈是因为那个原因才不出现在若薇面前。 若薇半信半疑，但到底没有问出口，只是娇嗔的控诉道，“那他要走，也应该跟我说一声，这样不声不响就离开，下次见到了休想我理他。”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兴师问罪 “好，不理他，咱们都不理他。”这样孩子气的若薇，程蓦然是爱不释手的，他也愿意这么一直宠着若薇，让她一直保持这样的天真善良。 “那你刚刚说，要我见的人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若薇还是好奇的，程蓦然轻易不会说这样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 “你当然认识，是季叔。”程蓦然捏了捏她的脸，这几天若薇恢复得不错，在琳琅和丁茗的悉心调理下，脸上的肉也多了不少，捏起来手感刚刚好。 若薇喜形于色，激动地抓着程蓦然的手摇晃说，“季叔！？他在哪？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见到他，程蓦然，你快带我去见他。” “那么迫不及待，我可是会吃醋的。”程蓦然捏着她的鼻尖宠宠的说。 若薇不依了，这个有什么好吃醋，季叔是长辈，程蓦然连长辈的醋都吃，也不嫌害臊，“程蓦然，季叔是长辈，你怎么这样啊。” “好好好，我的错，我不逗你了。” 见她急眼了，程蓦然也不忍心再逗她玩，“只是你季叔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恐怕还赶不过来，明天，明天我让你见到他。” “季叔来南域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若薇生气了，“以我舅舅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你这不是把他推进火坑里吗？” “放心，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季叔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要是你舅舅敢对他下手，那么楚家那些不为人知的事，也藏不住了。” 程蓦然说得笃定，好像这件事是他和季叔一起做下的那般，惹得若薇一脸狐疑。 “不对，程蓦然，你有点不对劲，你是怎么认识季叔的？我可不记得我有告诉过你。” 也许确实是从她的口中听过季叔，但是程蓦然的表现也太反常了，他什么时候跟季叔的关系那么好，好到连她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搭上关系的。 程蓦然觉得好笑，这孩子还真是喜欢冤枉人，“是你季叔主动联系我的，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都想些什么？我真想敲开好好看看。” 若薇用双手护住脑袋，“不要不要，程蓦然，你真坏。” 打打闹闹的嬉闹，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若薇也忘却了乔锦珂离开的伤感，程蓦然是故意转移注意力，这段时间，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现在他只希望他的女孩可以平安健康，快快乐乐。 …… 季安早就回来了，只是碍于现在和楚家尴尬的关系，一直没有露面，直到程蓦然也来了南域，才主动联系程蓦然，目的就是为了通过程蓦然见到若薇。 只是严家的事情一出，打乱了季安所有的计划，让他不得不提前去见楚耀棠，也是时候把有些事情说清楚了。 “门主，季先生回来了。”唐桥脚步匆匆闯进来，前段时间，他想利用季安和若薇的关系，从而牵制楚慈，只是没想到，一直没能得到季安的行踪，季家虽然没落了，但还是存在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势力。 楚耀棠手里握着的钢笔，应声落在桌上，“他到底还是找上门了。” 自从楚悯棠去世之后，季安也是恨极了他，恨了楚家，毅然决然离开，后来才知道是在白家待着，一直以管家的身份默默待在若薇身边，守护她。 “让他进来吧。”楚耀棠眉眼间满是疲累，这一连串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他应接不暇，也没有精力再去处理，随遇而安吧。 季安还是从前的季安，即使人到中年，依旧保留着一份温和，风度翩翩，意气风发，只是他脸上那抹凌冽，以及看向楚耀棠时，那抹不去的恨意，让楚耀棠觉得心惊。 “季安，好久不见了。”楚耀棠主动跟他搭话。 季安也只是安静地站着，看着楚耀棠沉默不语，他似乎想透过楚耀棠看出些什么，可楚耀棠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破绽，他失望了。 “大哥，一别二十年，还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会是这样情况再见面。”季安话里话外，都带着对楚耀棠的不满。 他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能释怀的，对楚耀棠，对楚家，季安始终都是恨的，可他做不到毁灭，因为有楚悯棠，因为有她，所以无论怎么样，季安都不可能报仇。 当年楚耀棠父子对他季家造下的孽，是季安一辈子不能忘记的，却也是最无可奈何的，他也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季安，这是个误会。”楚耀棠想要解释，一别数十年，他已经想不出当年发生的事，可面对季安，还是有种心虚的感觉。 季安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唐桥，“唐桥，我和楚门主有话要说，你不准备出去吗？” “是，季先生。”唐桥点头，恭敬颔首离开，确实是要出去的，即使季安不说，他也准备找个理由离开。 季安拉开楚耀棠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静静看着楚耀棠，突然就笑了，“我们还真是很久都没有这样坐下好好聊天了，大哥。” 这一声“大哥”，还真是叫的楚耀棠五味杂陈，当年他也是很看重季安的，只是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季家败了，而楚家成了南域独一无二的家族，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季安，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楚耀棠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对他说一声的。 季安抬手拦住楚耀棠接下来要说的话，“打住，大哥，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当年的事，更不是为了听你说对不起，我是为了若薇而来。” 楚耀棠明白了，若薇对于季安而言，还是不一样的，当年楚悯棠临死之前，一一托付，只有季安做到了，对若薇，是真心疼爱，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或许，是因为她是季安最爱的女人生的，所以就算拼尽一切，也好好好保护。 “我知道，是因为严家，对吧？”楚耀棠往后一仰，目光毫不畏惧迎上季安质问的眼神。 “我想知道为什么？大哥，你当年是怎么答应悯棠的，你如今，又要怎么向她交代？”季安看向表情写满了悲愤。 第二百九十五章 脱笼的若薇 “程蓦然，你没有逛过南域的大街小巷吧？我告诉你，这地可好玩了。” 若薇没等跟在身后的程蓦然，一蹦一跳向前走着，心情好不舒爽，这一身的伤养得七七八八，若薇自然是沉不住气，耐不住在别墅里关着想要自由。 程蓦然就默默跟在她身后摇头笑，语气里全是纵容，“那你今日便尽尽地主之谊，带我去好吃好玩，怎么样？” 魏恕皱眉在身侧提醒，“少主，您别忘了我们今天还有正事，若薇小姐要玩，可以让她改天。” 程蓦然眼神一凛，对上魏恕，他瞬间噤若寒蝉，“啰嗦什么，要见的人，让他来这里就是，我想，他应该更迫不及待见到若薇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若薇自受伤以来，身边从未断过人，程蓦然更是大气不敢喘，生怕一放松人就不见了，现如今总算是好了。 街道人来人往的，若薇对什么都感兴趣，这碰一碰，那摸一摸，反正也有个程蓦然在身后守着，他负责付钱，负责买下来便是。 “哎，你尝一尝这个，很好吃的。”若薇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手里端着个透明塑料小碗，另一手举着竹签，手里是串晶莹剔透的，果冻一样的东西，送到程蓦然眼前。 “这是什么东西？”程蓦然面露警惕，这种小吃别说吃，他见都没见过。 若薇一脸惊讶，“这是砵仔糕，很好吃的，你尝尝，我从不诓人的。” 要说这程蓦然，也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小时候是裴沁雪管得严，不让他吃，后来长大了，也是他自己讲究，不怎么吃零食，即使吃，也是特别定制，用的还是米其林三星级厨师。 哪里有过这样在街头吃小吃的经历，程蓦然本能地排斥，“你自己吃就好，我不饿。” 程蓦然眉头皱得死紧，仿佛若薇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毒死人的玩意。 若薇不依了，她那么热情推荐，程蓦然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将砵仔糕送得更前，声音娇软地撒娇，“哎呀，你就尝尝看嘛，真的可好吃了，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拗不过若薇的坚持，程蓦然到底俯身将她手里拿的淡绿色不明物体吃进嘴里，淡淡的茶香蔓延至整个口腔，味道还不错。 “好不好吃？”若薇一脸期待，像摇尾乞怜的小狗等待主人的表扬。 程蓦然回以她肯定的笑，“好吃，很好吃。” 若薇好不得意，“你看吧，我就说很好吃，这里还有很多很多别的地方没有的，一会啊，我都带你去。” 俊男美女的组合，向来是无数看客眼中的风景，如今也不例外，程蓦然和白若薇这对站在街头，简直就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尤其是他们今天穿的还是情侣装。 一个是卡其色背带裙，脚下一双匡威的黑色帆布鞋，青春洋溢，一个是卡其色休闲西装，内搭黑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敞开露出精致锁骨，脚下穿着一双同黑色系的休闲皮鞋，丰神俊朗。 在喧嚣热闹的街市里，实在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只是苦了程蓦然，既要护着若薇不叫旁人推搡了，又要避着不让行人碰到自己，只因为，他有洁癖，那眉头皱得死紧，简直就快要崩溃了。 奈何若薇恍若未闻，一路活泼跳脱，恨不得将所见到的东西一一都搬回去，脸颊因为兴奋变得红扑扑的，瞧着像粉粉嫩嫩的果冻般诱人。 “蓦然，看来若薇很开心啊。”丁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表情幸灾乐祸地说着风凉话，谁不知道程蓦然对若薇的占有欲，能允许她在这里活蹦乱跳，已经是极限了。 程蓦然脸色一沉，对丁茗的调侃很是不爽，“你怎么来了？” “来当你们的电灯泡啊，我在别墅太无聊了，你们好吃好喝的，我嫉妒。”丁茗笑嘻嘻，一点不怕程蓦然抓狂，有若薇做他的护身符，简直是有恃无恐。 “我们今天有事，不只是来玩的。”程蓦然不自在轻咳一声，顺手拉过若薇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若薇瘪瘪嘴，倒也没说什么，乖乖巧巧地任由程蓦然动作，“咦，丁医生，我今天早上还在找你，你去哪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丁茗，若薇显得兴致勃勃，眼轱辘乱转着，调皮娇俏。 丁茗笑得温和，“我去安排回潼市的事，这不，一闲下来就来找你们了，若薇啊，这里可是你的地盘，不带我们转转吗？” “转啊，这不就在转着吗？丁医生想去哪？” 周围人太多，声音不扬高点，还真听不见，若薇满脸通红，额头上还黏着细密的汗珠。 程蓦然贴心伸手替她擦了擦，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先不去转了，快到中午了，我们去吃饭。” 若薇嘟了嘟嘴，不乐意的说，“我才逛了不到一个小时，肚子很饱，吃不下午饭，再逛一会。” 街市里，到处是小摊小贩，买的东西既便宜又精致，不论是小吃摊还是别的摊都围满了人，就像在赶集一般，这其实也是南域的一种人文风俗。 若薇还没到这里的时候，哪里有过这样的经历，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有那么多好玩好吃的，天天不是缠着楚慈就是缠着童麟，要么就是和乔锦珂两个人吃吃喝喝，玩遍了南域的大街小巷。 “我饿了，你也不陪我去吃饭？”程蓦然眼眸幽深，像一汪深潭，仿佛一眼看去，就要深陷其中。 若薇立即便有些愧疚，想想他在出门之前还真是没吃什么，点点头，既不情愿又不忍拒绝，“好吧，那我们先去吃饭。” 程蓦然宠宠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前面就是停车场，我们开车去。” “你要去哪吃饭？不是就在这附近吗？”若薇一步三回头，她还想吃完继续逛的。 丁茗忍不住笑，跟在他们身后只觉得有趣，这若薇也太好哄了，程蓦然说什么便是什么。 吃饭的地选在一个古色古香的茶楼，原是因为程蓦然知道若薇偏爱这里的一口酥，环境也极是清幽雅致，却没想到，这间茶楼幕后之人会是季安。 第二百九十六章 季叔，我想死您了 “季先生，这是您开的？” 魏恕满脸讶然，要不要这么巧合，他们正正好就来了季安开的茶楼？ 季安也没想到，程蓦然约见面的地点会是在这里，包房里只有他和魏恕俩人，他先命人泡好一盏顶好的碧螺春，满室茶香四溢的。 他静静地笑，“是挺巧合的，若薇呢？你们少主约我来的，他倒是迟到了。” 魏恕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季先生，少主正陪若薇小姐逛街市，前阵子小姐受伤在别墅闷坏了，少主借着今日跟您见面，带若薇小姐走走。” “无妨。”季安摊摊手表示不介意，“你别紧张，我开玩笑的，都是自家人，坐吧。” 上次与若薇见面没过多久他其实就已经回到南域，只是一直没有露面，在不知道南域是什么局势的情况下，他不想冒险，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暗中观察若薇，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严家竟敢胆大包天，在他们眼皮底下对若薇下手，他是完全支持程蓦然的做法，小惩大诫根本不足以泄愤，这样的处理方式，很好。 魏恕小心翼翼坐下，他不认识季安，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脾性，看起来温厚有礼，可那眉眼间是不是流露出来的凛厉也骗不了人，能与楚门门主分庭抗礼的人物，应当也不是好惹的，他不是怕，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嫌隙。 “季先生再等等，他们应该在路上了。”魏恕端着茶壶给季安续茶，态度不卑不亢，既不过分卑微恭敬，也没有任何轻视。 季安赞叹于程蓦然手下的人如此进退有度，心中不免添了几分对他的好感，他视若薇为亲生女儿，若薇看重的人，他是应该好好品品。 “你们少主很疼若薇？”季安问得漫不经心，抬眸瞟了魏恕一眼。 魏恕点头，“对少主而言，若薇小姐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少主很爱若薇小姐。”他纠正季安的话，不是疼，而是爱，亦是深入骨髓的疼爱。 季安不以为意，“他们现在正处于热恋，他疼若薇也是情理之中，至于将来如何，谁知道，我不会拿若薇的将来去冒险。” “季先生想说什么？”魏恕眼里透着警惕，季安的话他多少听明白了，季安是不相信程蓦然，觉得这一切只是暂时的，纵使程蓦然现在疼爱若薇，也不代表以后疼爱她。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顺嘴一说，你不必过于草木皆兵，你们少主对若薇好，这最好，若是哪一天不想对她好了也没关系，一切都有我。”季安说的很是肯定，他从没想过程蓦然会是陪若薇走一辈子的人。 程蓦然牵着若薇走进包房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脸色不变，心里却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他守护着的人，突然又多了觊觎之人。 “久仰季先生大名，没想到今日才见面。”程蓦然朗声开口，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若薇早已松开程蓦然的手朝着季安扑了过去，“季叔，我可想死您了。” 季安张开手接了个满怀，脸上表情灿烂，“是嘛，季叔也想我们若薇了，我看看，是不是瘦了，怎么抱着硌手了？” 若薇不满地退开，“季叔您惯爱说笑了，我哪里瘦了，天天被程蓦然养猪似的养，都胖一圈了，没瘦没瘦。” 程蓦然占有感强烈伸手将若薇拉过来带入怀里，替她拉开椅子坐下，他则是坐在季安对面，魏恕早在程蓦然进门那一刻就站起身将位置让给丁茗。 “看得出来季先生很疼爱若薇。”程蓦然皮笑肉不笑，刚刚若薇那毫不犹豫的动作，让程蓦然心里极为不舒服，若薇都没有这样对过他。 程蓦然一开口丁茗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丫绝对是吃醋了，真是好笑了，连长辈的醋都能吃得如此理所当然。 据他所知，这季安可是若薇母亲曾经的恋人，要不是后来白展桭横插一脚，说不定季安就是若薇的父亲了。 季安笑得温文尔雅，看着若薇的眼眸尽是温柔，“在我心里，若薇就是我的女儿，我没有子嗣，身后一切都是她的。” 若薇皱着眉头，听着季安的话就不舒服，“季叔您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您这健健康康的，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季安宠溺点头，若薇的话让他很受用，“好好好，是季叔说错话了，不说了不说了。” “对了，忘了给季先生介绍，这位是我朋友丁茗。”程蓦然笑笑着介绍。 季安岂会不知道丁茗，程蓦然公认的左膀右臂，“丁先生大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丁茗长得温润如玉，笑得亦是如玉一般圆润，“季先生过奖了，与季先生相比，不值一提。”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是茶楼经理，他走进来，恭敬站在季安身侧询问，“老板，客人都到齐了吧？是否要开始上菜？” “按照我往日吩咐你的上，再多加两份一口酥。”季安沉声，没有刚才的温厚，多了一种威严。 “是。” 若薇看得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季叔，这里是您的茶楼吗？怎么他要叫您老板？” “以前闲来无事开起来的，没想过会火，若薇，季叔知道你喜欢吃一口酥的。”季安轻描淡写，若薇并不知道，这间茶楼，是季安特意为之。 季家在南域早就没落了，但在这里，还有些势力，经此一事，他知道，楚家是靠不住的，必须早做谋划。 “季叔怎么知道？”若薇语气透着掩不住的惊讶，她喜欢吃一口酥可是到了南域才喜欢吃的，以前可是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吃。 季安笑得隐晦，“我猜的，这一口酥很受欢迎，听经理说，你每次来都要求点这个。” 这个理由未免牵强了，索性若薇并没有怀疑，“如此就谢谢季叔了。” 菜很快就上齐了，不同于外面的喧闹，包房里的隔音效果很好，除了若薇和季安时不时的说话声，更多是默默无言地吃菜。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茶楼里以酥点居多，但菜色也不少，像什么清蒸脆鹅，四喜丸子，玉米烙，藕粉桂花羹都是这里的招牌，季安也都安排了。 酒饱饭足，若薇仰靠着椅背，摸了摸自己有些浑圆的小肚子，以前只知道这茶楼的酥点好吃，没想到菜色也这么丰富，也不知道季叔是哪里找来的厨师，这么厉害。 “若薇，吃饱了吗？要不要季叔再让人安排别的菜？”季安一手端着茶杯，声音温温，如茶杯里的水让人觉得醇厚。 若薇赶紧摆摆手，“季叔，不用了，我都吃饱了，我要是知道这么好吃，就该天天来。” “现在也可以天天来，你若是想吃这里的菜，一句话的事。”季安说着，抬手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一直守在门口的经理开门走进来。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季安看向若薇，说话的语气带着骄傲，“这是若薇小姐，以后见她就如同见我是一样的，明白吗？” “属下明白了。”经理垂首，转头顺着季安的视线看着年纪不大，相貌清秀绝美的女孩，“若薇小姐好。” 这经理是跟在季安身边很多年的，也是当年的季家人，季安在潼市时，他就一直待在南域，替季安守着这里，所以对楚家，对楚悯棠，他也是认得的。 所以当他看到这个，模样极为秀美的女孩，又因为季安对她的另眼相看，立即便明白过来她的身份，普天之下，能让自家老板这般对待的女人，应当只有两个。 一个是死去的楚家大小姐楚悯棠，而这另一个，当然就是楚家大小姐唯一的女儿，白若薇。 程蓦然坐在若薇身边，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季安的意图，他多少能猜到一些，只是这样的做法，实在有些夸张。 若薇就只当是季安对她的特殊照顾，这样一来，以后她来这茶楼的时候，既不需要排队也用不着提前预约，何乐不为。 丁茗见势不对，伸手碰了碰若薇的肩膀，“若薇啊，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楼下有卖小糖人，还有些没见过的精巧玩意，你既然说吃得饱了，要不陪我下去看看？” 若薇下意识看向程蓦然，“可以吗？” 程蓦然是知道丁茗的，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让他能和季安单独谈谈，“可以，去吧，跟着丁茗不要乱跑。” “知道啦。” 程蓦然的允许让她就像得了大赦一般，起身拉着丁茗就走了，程蓦然摇头扶额，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笑，侧头向后面站着的魏恕叮嘱，“让你的人看好她。” “好。” 季安亦对那个经理点头，“你也先退下。” 整个包房只余下他们俩人，有些话，是不能在若薇面前说的，这一点，季安同程蓦然一样清楚。 “程少主让朋友支开若薇，是有话要跟我说？”季安也不客套，问得很直接。 程蓦然似笑非笑，反问他，“难道这不是季先生心里的想法，你特意找到我，让我把若薇带出来，难道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是，我确实是有些事，想要问问你。”季安没有否认，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对他而言，程蓦然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是什么程家少主。 他关心的不是程蓦然这个身份，而是程蓦然对若薇的感情，究竟存了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程蓦然和季安的想法是一样的，季安作为陪伴在若薇身边二十年的人，有很多事，季安清楚，他却是不知道的。 “季先生想问什么？”程蓦然不动声色的问。 季安轻笑一声，“你不用开口闭口季先生，跟若薇一样，叫我季叔就行。” “那季叔，唤我一声蓦然，也可。”程蓦然从善如流，不打算占了这样的便宜。 “程蓦然，我问你，你就是当年送若薇紫水晶项链的人，对吧？” 季安会知道紫水晶项链，这并不奇怪，程蓦然也不惊讶，点头承认，“是我，当年若薇还只是个孩子，那个时候正逢程家遭遇变故，那串项链是程家的象征，对若薇来说只是一串首饰，对程家而言，却意义重大。” “所以，你就把这样的东西放在若薇身上？你就不怕，她因此有了危险。”季安有些生气，程蓦然这么做，实在过分，他把若薇当什么了？保险箱吗？亏若薇还将那项链当宝似的，如珠似玉护了十多年。 程蓦然不赞同季安的话，“我并非不在意若薇的安危，只是当时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也安排了一个人留在若薇身边，有他在，若薇会平安无事。” 季安恍惚间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当年，几乎和若薇形影不离，只是后来，生了变故，若薇也因此失去一段记忆。 “所以，简晨烨是你安排在若薇身边的？”季安提出疑问，他不确定是不是程蓦然的安排，又或者说，他想不通，为什么简晨烨会如此听程蓦然的话，心甘情愿替他守护一个陌生人。 程蓦然自是不会告诉季安他和简晨烨之间的渊源，“程家和楚家之间，有利益来往，我和简晨烨自小相识，那时候他还是身骄气傲的简家大少爷，有他在，若薇能得到该有的庇护。” 季安气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巨响，他气得满脸通红，“可是后来，他们也差点因为那场车祸，命丧黄泉，你知道，她差点就死了吗？” 那一天发生的事，季安永远也忘不了，他更忘不了，若薇浑身是血躺在他面前的场景，他差点就要以为，护不住楚悯棠唯一的孩子了。 程蓦然能理解他的愤怒，只是简家的变故，他亦同样始料未及，等他想插手其中时，已经晚了，简晨烨双腿残疾，被简老夫人的母家侄子姚天明软禁，而若薇也因此头部受到重创，失去了那段和简晨烨的记忆。 “这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程蓦然头微低着，有种难言的阴沉，是他的责任，他不会不认，当初是他让简晨烨陪伴在若薇身边，这也是间接导致若薇受简晨烨连累的诱因。 第二百九十八章 逼他 直到现在，程蓦然依旧为了当年的事懊悔不已，那个时候，他还在程家拉拢那些离散的权势，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总以为若薇在潼市就是最安全的。 却不曾想他忽略了简晨烨向来温糯的性子，年少失去双亲都没能让简晨烨坚韧起来，又怎么可能真的护得住白若薇。 这件事，总归是他做的不妥当，没有办法顾全若薇安全，算来算去都是他不对，这一点无可置疑。 见程蓦然并没有推卸责任，季安反倒有些诧异，“你难道不生气我这样说你？严格算起来，你也是受害者。” 当初将那串紫水晶项链放在若薇身上，也是程蓦然的无奈之举，程蓦然未必就不知情白家那些乌糟事，只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若薇还小，对人不设防，对萍水相逢的程蓦然倒是青睐有加，那个时候，季安尚不能完全顾得若薇周全，何况是身为外人的程蓦然，要是真要算起来，也是他没有保护好若薇。 程蓦然只是淡淡一笑，摇头道，“应该的，季叔您疼若薇，我也清楚，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是为了表我对若薇的诚意。” “就这么简单？”说实话，季安不信，不知道为何，看着程蓦然的眼睛，季安总是本能怀疑程蓦然的用意，总觉得若薇跟他根本不是一路上。 程蓦然低沉笑出声，他自然也是清楚季安的想法，程家少主的无论在名声上还是风头都有些太盛了，免不了要被人猜忌一番，即使他对若薇的感情，诚比金坚也是无用的。 “季叔是怀疑我什么呢？怀疑我对若薇用心不轨，还是你对我程家，根本就不信任？” 有些话，还是说开来的好，在季安心里，若薇善良，又从小在那样的家庭中成长，即使性格上有什么缺陷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程蓦然却像是全然不知，一昧护着若薇，这让他有些看不懂，至少他不知道程蓦然是个什么意思？ “所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对若薇是真心的？让我成全你们？”季安眼神冷漠，看向程蓦然所流露出的忌惮，是那样清晰。 程蓦然也不是没猜到，只是觉得讶异，为了若薇季安可以做到这个份上，这可是连楚家，他以为的自己人都不曾做到的。 “为什么不呢？难道在您心里，若薇就那么不值得？”程蓦然似笑非笑，语气添了几分认真。 “我对她，视若珍宝。” 这是季安给程蓦然的答案，也是程蓦然一早便猜出来的，依季安对楚悯棠的感情，自然会全心全意守护她的女儿，只是没想到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实在让程蓦然始料未及。 …… “丁医生，我知道，你是故意帮程蓦然支开我的。” 若薇咬着糖人，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亮晶晶的眸子多了一种琉璃的光芒。 丁茗有些怔然，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若薇不会察觉，没想到其实人家早就心知肚明了，“那你怎么？” “怎么还愿意跟你出来是吧？”若薇替丁茗问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丁茗有些尴尬地点头，“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因为我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如果在场的话，势必会说的不尽兴，我也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致。”若薇自顾自吃着手里的糖人，其实这糖人也不是很好吃，只有甜腻腻的味道，让人鼾得很。 丁茗这下子是真的惊讶了，呐呐的问，“那你就不好奇他们会说些什么？” “我好奇啊，要不我们现在上楼去听听？”若薇一本正经反问，似乎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丁茗被吓了一跳，跳开几步，“别，大小姐，你可饶了我吧，蓦然要是知道我偷听他们讲话，不死也得褪层皮。” 若薇似懂非懂地点头，将手里另一只糖人递给丁茗，“喏，你不是要吃的吗？还有一只给你吃了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此时此刻丁茗想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白若薇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自家的东西会那么轻易送给别人，这怎么可能。 丁茗战战兢兢接过来，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是这糖人不好吃？” 若薇将竹签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笑容明媚动人，“不是，是我有话要问你，你吃你的，我问我的，两不相干。”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若薇就这么明眸皓齿对着丁茗笑，还真是怪渗人的。 丁茗也知道自己必然是躲不过的，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答应，“你说吧，你要问我什么？我知道的我一定说。” 若薇其实并不觉得这是一个问话的好地方，只是她没有更好的去处，也是利用了这里的地理条件，街市上，跟他们俩人这样站在一起聊天说话的人比比皆是，他们并不显得突兀。 “丁医生不是程蓦然的好友吗？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很害怕他，不单是你，还有康铎，穆暮，秦艽，你们都很害怕程蓦然，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一直以来若薇都心存疑问，以前是觉得，这也许是程蓦然天生就带有威慑力，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臣服，可渐渐的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些人平日里都没个正形，只是眼眸流转中，透露出来的，皆是对程蓦然的忌惮。 这是最让若薇想不透的，他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弯弯绕。 丁茗一口糖哽在喉咙里，甜甜腻腻的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若薇怎么会突然就问这些事了，也不清楚是不是已经从别的地方听到过别的答案，他只知道，这种事，既然程蓦然没有主动说明，就代表还不是让她知道的时候。 “是说不清楚，还是不能说？” 许是丁茗太长时间的沉默让若薇觉得有点不对劲，也或许，打从丁茗将她支走时，她就生了逼迫丁茗说实话的想法。 丁茗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若薇，这些事，不应该由我跟你说，你再等等，蓦然他会告诉你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你想知道的无非是程家 是啊，再等一等，程蓦然就会把实话告诉她，可那个时候，真的就能听到她想听到的全部实话吗？也不尽然吧。 若薇不动声色笑开，觉得丁茗有些天真了，这种糊弄人的话，她随便想想就有一大堆，丁茗这样的托词，若薇根本不放在眼里。 她摇了摇头，“丁医生，我既然问了你，就不打算无功而返，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其实你们都是程蓦然的人，你们现在的身份，也不过是掩盖的方式，我说的没错吧？” “若薇，你说的话，我确实无法反驳，但是很抱歉，我还是不能回答你。”丁茗脸上写满了歉疚，心里却是暗暗惊叹，若薇也太聪明了。 其实他是不知道，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加上有程蓦然这层关系，他们也早就把若薇当成自己人，说话做事不像外面那般遮遮掩掩，天长日久下来，若薇想不注意都难，总归一句话，不是若薇太聪明，是他们对若薇太没有警惕心。 若薇也猜到丁茗不会这么快就告诉她，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待在程蓦然身边那么久，得了他那样的信任。 “你不说，是因为你心里没有底，丁茗，在你心里，我算什么？程蓦然一时玩玩的女人，还是就像程蓦然所说的，我是你们程家未来的主母？” 不得不说，若薇说话也忒大胆了，这样的话，怎么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说了出来，丁茗是差点惊掉了下巴，直愣愣的，像个傻子。 “若薇，我看程蓦然应该跟季先生谈完了，我们先进去吧。”丁茗可不敢跟她再多呆下去了。 若薇却是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不着急，咱们再等等，丁医生，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这么走了，你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若薇咄咄逼人，盯着丁茗已经转过身的背影，脸上藏了戏谑，“你这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害怕？害怕什么？害怕程蓦然，还是害怕被我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你们来到南域都可以像入无人之境一般逍遥自在，还有什么是你们做不出来的？” 丁茗不安地打着哈哈，看来今天是混不过去了，“若薇啊，你也不要太较真了，没意义，况且蓦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你想知道什么，问问他，蓦然会告诉你的。” 敷衍，都是敷衍，全都是客套的说辞，若薇是不太了解丁茗，可她了解程蓦然，一个那样狡猾的男人，身边的人肯定也是成了精的，软硬都不吃，实在是可恶至极。 “我不问他，我就问你，丁医生，不怕告诉你，你今天，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我要是不问清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啊，我看心媛跟丁医生实在是投缘，要是可以的话，我也不介意为她做这桩媒。” 又拿蒋心媛来威胁他，丁茗脸色可以说是五颜六色，变了又变，实在是好看的紧。 “若薇，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我说，要是蓦然知道了，肯定没有我的好果子吃的。”丁茗无可奈何，他拿若薇是没办法的，程蓦然招惹的祖宗，却要让他担待，也是委屈了。 若薇轻轻抚了抚下巴，如水的眼眸里，波光粼粼的，“没关系，你有我护着，程蓦然他不敢动你，说吧，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那你也得让我清楚，你想知道什么，是程蓦然，还是程家的事？又或者，你想打听别的？”丁茗有些狐疑，总觉得这是若薇处心积虑的安排。 原以为是他支开若薇好让程蓦然无所顾忌，没想到反遭若薇算计，他一个快到而立之年的男人，却让小女孩算计，说出去也是不光彩的。 若薇没有明说自己的目的，她现在学乖了，不论是丁茗还是其他人，都是程蓦然的眼线，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什么，可谁知道私底下是怎样的，若薇可不敢再赌了。 “我想知道程家的事，也想知道，程蓦然自己的事。” 每次她问，程蓦然总是不说，只是用“还不是时候”这样的理由搪塞，若薇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可她现在是明明白白不想再等下去了。 她不想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任人耍着玩，程蓦然对她的真心，她能感受得到，可程家太多事，程蓦然心里藏了太多事，这些都让若薇耿耿于怀，总觉得，很多事情就在眼前，可她看不见，也摸不着。 丁茗也觉得手里的糖人甜甜腻腻不好吃，没吃完就随手扔了，擦了擦同样黏腻腻的手，“程蓦然的事，你大约已经知道个大概了，你想知道的，是程家的事吧？” 若薇点点头，不打算继续隐瞒，“你说说看。” 丁茗被她这么一噎，倒是一时不知道该接话好，还是不该接话的好，若薇这一点和程蓦然还是挺相像的，都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若薇，要不我们也先上去再说吧，这大街上都是人，我说的不自在。”丁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若薇也是很能折磨人了。 “好，既然你不想在这里，那我便也让人匀出个包房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吧。”若薇一个响指，答应得极是爽快，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丁茗也瞒不过去了。 让刚刚的经理给若薇和丁茗另开了个包厢，又吩咐人准备了一些茶点，若薇好整以暇坐在丁茗对面，静默地注视着他，似乎是在等他开口说话。 丁茗硬着头皮，他在拖延时间，起码要拖到程蓦然和季安谈完话，可是眼下看起来，若薇的态度如此坚决，他是被架上去，下不来了。 “若薇，你还真是和程蓦然一般，都固执得可怕，这些事，告诉你也无妨，你既然是他认定的人，以后说白了也是要进那个门的，早点了解，于你而言，也是有好处。”这番话，丁茗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若薇还是安慰他自己。 “听你的语气，让我觉得，程家乱得很。”若薇眼窝深深，心中思虑万分。 丁茗点头肯定她的想法，“这样的家族，不可能不乱。” 第三百章 应该相信我 “我想知道的，希望你都可以告诉我，丁茗，我是真心的，我不想日后，什么都不知道就进去了那个地方，我不想总是依靠着他。”若薇突然的服软，让丁茗颇为不适应。 “若薇，我也不是不愿意说给你听，只是这件事说严格点也是程蓦然的家事，我做下属的，不好说。” 丁茗的为难，若薇看在眼里，只是如果不让他为难，那么日后为难的就是若薇自己，她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丁茗，我只好对不起了。 “程蓦然这次来南域，是不是已经打算好了，要公开我和他的关系？” 这话一出，就让丁茗了解了，若薇一直都有她的小算盘，程蓦然不知，他们就更加不知道。 “是，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迟早都要面对的，欧洲那边，已经有人向他施压，若薇，一开始，程蓦然也确实是打算让你慢慢学，可时间来不及了，你越是毫无防备，就会经历越多的危险。” “那他为何到现在还不肯跟我说实话？既然知道我有可能要面对这样或那样的危险，他怎么就不能跟我说清楚？” “怎么说清楚？”丁茗凉薄反问她，“你是要他告诉你，程家有多么黑暗，还是让他跟你说，他要带你回的那个家，也许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你觉得，程蓦然做得到吗？” 若薇泄了气般倒向椅背，“是啊，这种事，程蓦然怕是不敢跟我说的，他向来也不是喜欢把所有事都说出来的人，我已经习惯了他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于是便忘了，程蓦然也是人，既然是人，就不可能全无弱点，对不对？” 丁茗苦笑着摇头，“若薇，还有件事，或许是你不知道，你，实诚哦哦pad最大的弱点，现在这件事，还没有太多人知道，可纸终究包不住火的，一旦你站在人前，那么从前程蓦然替你挡下的那些明枪暗箭，就都会变成现实。” 就是这样，没错的，若薇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游戏规则，当时的白家，不也是这样吗？而如今的楚家，又何尝不是。 程蓦然最大的弱点便是她，所以只要对程家有觊觎之心的人，就会费尽心思，穷尽心力对她下手，若薇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乔锦珂要拼命逃离戚梓曰的身边。 怎么办？就连乔锦珂那么聪明的女人，都会想要退缩，更何况是她，若薇不由得汗毛竖起，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到那时，程蓦然会如何？”若薇问了句废话，不用问，她心里也是知道答案的，只是人有时候就是喜欢问一些，明明知道答案，却偏偏要从别人口中证实的事。 “若薇，人要是有了弱点，就会成为别人的倚仗，更何况是蓦然这样的人，他身上背负的太多，就连我们这些站在他身后的人都不曾，更不敢泄露半分不该有的情绪，你说，他会如何？” 丁茗没有直接回答，若薇却明白了，程蓦然他，会死的。明枪暗箭如果太多了，就防不过来，所以即使程蓦然知道让她离开潼市，会伤害她，还是这样做了。 所以即使知道，严家和楚家息息相关，他处置了严家人，就一定会造成他和舅舅之间的隔阂，他还是这么做了。 一个是为了制造烟雾，而另一个，却是实实在在地泄恨，严家人动了她，程蓦然不会放过，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会变得无处遁形，渐渐的，就会出现在那些人面前。 “丁医生，对不起，让你说了那么多。”若薇嘴角勾起悲凉的弧度。 丁茗摇头，“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思，若薇，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就因为我跟你说的这些事，所以你怕了，不敢站在他身边了吗？” 若薇像是被刺激了一般，抬起头目光凛凛，“我有什么好怕的，跟他在一起，我不怕死，我只是……没什么。” 她只是害怕，程蓦然会一声不吭，为她做一些她不能接受的事，如果是这样的话，才是若薇最不想要看到的，她从来不曾怀疑过，程蓦然会有护不住她的那一天，可是，万一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该怎么办？若薇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现实总是胜券在握，明明摊开来那么鲜血淋漓，却让世人都乐此不彼。 若薇脸色不好看，另一个包厢里的程蓦然，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他和季安想的不是一条路，季安并不想要让若薇陷入那样的危险，所以若薇跟程蓦然在一起，季安一万个不情愿。 “事实摆在眼前，恐怕是不由得季叔您肯不肯，我已经安排好了，三天之后，就会带若薇离开这里，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回来。”程蓦然说一不二，半点不容人拒绝。 季安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做这些事，经过若薇同意了吗？还是说，这些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若薇并不知情？程蓦然，如果我要是发现，这一切的一切，你都将若薇蒙在鼓里，我不会放过你。” “季叔，你不免太小看若薇了，她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否则的话，那么多年来，怎么可能在白家活下去。”程蓦然的话，说的也是再三掂量过的。 若薇要是不聪明，早不知道在于瑾娅那母女手上死过多少次了。 季安知道，到最后，他也是要同意的，毕竟要和若薇过一辈子的人，是程蓦然，不是他。 “如此这般，便是再好不过的结果。程蓦然，我希望你好自为之。”季安冷冷一哼，说出的话，却又是警告。 程蓦然稳妥接下他的话，“季叔请放心，若薇日后要是有任何委屈不快之处，我这条命，你随时拿去。” “此话当真？” 季安是真的敢这么做的，如果程蓦然敢让若薇受委屈，拼着他这条命不要了，也要为若薇讨回公道。 程蓦然应的极是肯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季叔应该相信我。” 是应该相信我，而不是请你相信我，程蓦然就连请求，都说的三分自傲，七分猖狂。 第三百零一章 要订婚了 季安到底还是被他说服了，原因却不是程蓦然，而是季安捧在心尖上的女孩，白若薇。 眼睛是骗不了人，最纯粹，也最污浊，他能从若薇眼睛里看到对程蓦然的爱意，所以他觉得，要是不同意这件事，怕是若薇也不会高兴的。 “你说的，我都同意，但是程蓦然，你记住一点，若薇南域的人，日后她若是有什么行差走错的地方，你也没有资格教训，送回南域就是，我虽然已经全无势力，但是保护她的能力还是有的。” 很显然，季安还是不敢全信程蓦然的，这个男人实在太危险了，他害怕对于若薇，有他看不见的陷阱，更加不确定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万一错了呢？他要如何向死去的悯棠交代？ 程蓦然凉凉笑开，“季叔对若薇的心，晚辈明白，不如今日就由季叔做个见证？” “你要见证什么？”季安一脸警惕，程蓦然实在太好说话，让他觉得很不安。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向来不喜欢被人这般误会曲解，季叔若是不放心我，我倒是有个方法，可以顺了您的心。” 季安心头一凛，下意识开口问道，“程蓦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说实在，季安是有所畏惧程蓦然的，这个男人，像迷雾一般让人看不透，就算是他人在眼前，季安都觉得混沌不堪。 “早在半年多前，我就向若薇求婚过，只是若薇并未答应，如果季叔同意，我很乐意，让她依我未婚妻的身份回到潼市，季叔以为如何呢？”程蓦然缓缓地说。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季安不明白，程蓦然这般费尽心思，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得到若薇？ 他这样的人，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季安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没有答案，可眼下程蓦然必是要逼着松口，答应与不答应，都是问题。 “这件事，你难道不需要问一问楚家的意思？毕竟若薇是楚家小小姐，身份非比寻常，如果他们有意见，那我也帮不了你。”季安摊摊手，表达了自己无能为力的意思。 只是程蓦然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笃定的笑意，他说，“不会的，楚家一定会同意，有这样好的机会，楚门主没有理由拒绝，季叔何必拿他们诓我？” 是啊，楚耀棠只怕是更乐见其成，又怎么可能拒绝程蓦然的好意，况且现在南域里头因为严家动荡，对楚家不满意的人比比皆是，他需要这样可靠而强大的盟友。 如此想来，楚耀棠是自私过头了，季安脸色不是很好看，阴阴沉沉的，倒像是程蓦然威胁了他什么似的。 “你想什么时候？”季安问得不情不愿。 程蓦然食指轻叩桌面，脸上神情自若，只是眉心微微蹙着，在沉思，“三天后，那是个特别的日子，很值得纪念，季叔以为如何？” “三天后？那是个什么日子？我不觉得哪里值得纪念了。”季安一头雾水。 整个包厢弥漫了沉重的气息，程蓦然和季安两个人，明明看起来都是神态自若的模样，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不仅仅是季安，就连程蓦然的脸色，其实也并不那么温和。 季安深知程蓦然的危险，只是他更知道，若薇需要这样的屏障，楚家已不再是她的依靠，如果程蓦然真的愿意以心相待，未必就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此想来，季安又有些释怀了。 “那是我和她重逢的日子。”程蓦然幽幽的说，记得那也是个黄昏，若薇的蛮横不讲理，他是第一次见识，并且，终生不忘。 小时候的若薇，程蓦然的印象里就是个小糯米团子，白白嫩嫩的一团，煞是惹人怜爱，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那样相信白若薇觉得她是可以依靠的人。 那串象征着程家的紫水晶，也是因为出于程蓦然对若薇的信任，一个小奶娃，能翻起什么浪，加上还有简晨烨看着，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妥。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程蓦然觉得，自己也许不会这样加快脚步，因为对于他而言，曾经的若薇，并不是什么非她不可的人。 是什么时候对她动心的？这个已经是无从知晓了，但程蓦然依稀记得，对若薇的感觉，从重逢那一天，就已经不对劲，甚至还有些失控地向前倾。 心里的天平一旦有一方倾倒，便是万劫不复，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可当若薇说出那句话，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完了。 完完全全栽在一个小丫头身上，甚至连挣扎都不曾，就这样甘之如饴。 她说的是，“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黄沙掩不住珍珠的光华，是金子总会发光，不要悲伤，更不要气馁，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 所以程蓦然也知道了，这十五年来，若薇一直是秉持着这样的心态在等待着他。 十五年前，他给过若薇一个承诺，说会回来找她，可程蓦然没有，十五年音讯全无，石沉大海，一般人，总是失望了，要放弃了。 程蓦然原本也觉得，那不过是匆匆过客，东西放在她身上，大不了需要的时候取回来便是，可如果说，他们的缘分，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是注定了呢？ 程蓦然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上扬，心情愉悦，想到若薇，总是能让他开怀，这是种蛊惑，能让人深陷至无法自拔的蛊惑，程蓦然想，他大概，不会觉得不好。 “你在笑什么？”季安有些惊异，程蓦然这是想到了什么，既然能有如此温柔眷恋的眼神。 程蓦然听着季安的话，皱眉回过神，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抱歉，我失态了。” 对于若薇，他总是情不自禁，就像刚刚，想到他们的曾经，程蓦然便觉得，心头有一股暖意，淡淡的，蔓延开，让人喜不自胜。 季安知道，想来能让程蓦然有这种表情的人，也应当只有若薇才是，这么想着，便展开笑颜，“你若是不介意，这次公开你们订婚的消息，就由我来准备，至于楚家，这个消息，也让我来传递吧。” 第三百零二章 若薇的独占欲 季安知道，想来能让程蓦然有这种表情的人，也应当只有若薇才是，这么想着，便展开笑颜，“你若是不介意，这次公开你们订婚的消息，就由我来准备，至于楚家，这个消息，也让我来传递吧。” 既然有人想要揽下这个难办的活，程蓦然也没有打算阻止他，微微笑着点头，“你说如何就如何，我无所谓，只要最终目的能达成，就行了。” 对于程蓦然而言，这件事让季安做，也许更好，因为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让楚耀棠觉得心中有愧，又无比忌惮的人，楚耀棠是拿他没办法的。 所以就算楚耀棠想要拿他和若薇订婚的事情大做文章，可只要有季安横插一脚，那么这件事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程蓦然乐意之至。 季安不会不知道程蓦然心里的想法，只是如今这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眼见着他们虎视眈眈，季安也是深觉头疼。以前怎么都没发现，若薇竟然还是个香饽饽，惹得这么多人相争。 门“咚”一下被推开，若薇笑面如花走进来，“你们在聊什么聊得那么久？我们都在楼下逛了好几圈了。” 程蓦然见若薇一派欢天喜地的模样，狐疑地将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丁茗身上，眼神微微泛着凌厉光泽，似是在询问是怎么回事？ 丁茗被看得一个激灵，讨好地冲程蓦然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心虚，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傻到主动告诉程蓦然的。 打着哈哈混过去，程蓦然却也没打算让他现在说，反正过了今天，他有的是办法让丁茗说实话。 季安拉过若薇的手，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若薇啊，我在跟程蓦然商量你们的事。” 若薇听得一脸茫然，“季叔，商量我的什么事？我有什么事可以让你们商量这么久的吗？” 若薇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只是她不能确定是不是，可是看程蓦然的样子，嘴角含笑，分明藏着阴险，若薇察觉不对，眼眸多了困惑。 “当然是好事，若薇，你们的事情，也该是时候定下来了对吗？”季安要笑不笑的模样其实还是挺要命的，若薇怔怔看着他，越看他越觉得像是那种古时候在皇帝身边出谋划策的奸臣。 不过要是季叔是奸臣，那程蓦然就肯定是宠信奸臣的昏庸皇帝。 “季叔，您有话就直说，别这么弯弯绕的，我听着很慌啊。”若薇笑意吟吟，倒是看不出哪里慌乱。 季安多少也有些摸清了若薇的性子，想来她也应该猜得到自己的心思，不然的话，是不可能这般沉得住气，就算是那个人是程蓦然，也不太可能。 “季叔想要这几天就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你觉得怎么样？到时候你就以程蓦然未婚妻的身份回到潼市，名正言顺。“季安的建议固然是好的。 若薇先前也有些预感，只是没想到是未婚妻，这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季叔，我和程蓦然才在一起不到一年时间，现在就谈婚论嫁会不会太早了？”若薇问得很茫然，其实她心里想的并不是早晚的事，只是觉得，有些太快了，虽然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 原来刚刚他们俩人意味不明看着她的眼神，是这样的意思，若薇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程蓦然到现在，脸是完全黑了，原以为若薇会答应的很爽快，哪里知道，她既然这般犹豫不决，好像是有人逼着她做决定一般。 当下程蓦然便有些不乐意了，“若薇，你是不是觉得不想现在订婚？” 若薇心里暗叫不好，她刚刚下意识的反应，怕是已经惹得程蓦然不快，连忙给他顺毛，“没有不想，只是觉得仓促了，这是订婚，不是应该考虑清楚才行吗？” 若薇有些心虚，怎么感觉好像越描越黑了，考虑清楚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她现在不清楚吗？程蓦然双拳暗自握紧，声音多少带着隐忍，“若薇，你要是不想，没有人逼你，我也不愿意让你这么委屈。” 程蓦然要是这么说，若薇却是不愿意的，她都说了没有不愿意，只是还没有考虑好，订婚的事，她一开始又不知道，现在这样只是宣告一般跟她说一声，换做是谁都受不了好吧。 “程蓦然，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哪有觉得委屈。”本来想着给他顺毛的人倒是炸毛了，这个男人有些离谱了吧，她明明就没有说那样的话。 季安见势不对，怎么好好的要订婚，这俩人闹什么？不过这次，他是选择站在程蓦然那边的，“若薇啊，这件事是季叔不对，季叔没有提前跟你商量就擅自做主了。” 季安说这句话，明显是偏帮程蓦然的，若薇惊异地嘴巴微张，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为什么？他们方才吃饭的时候，还是冷言冷语，怎么她就离开那么一小会，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丁茗这会子倒是有些同情若薇了，程蓦然要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做不成的，他既然说了要和若薇订婚，那么就必然会在这几天，只是可怜了若薇，还以为程蓦然是态度强势。 “季叔，怎么连您也帮他说话？难道您也觉得，是我无理取闹了吗？”若薇紧蹙眉头，季安的偏心让她无所适从，甚至觉得心里不舒服。 从前季安可不会这样的，无论是在白家还是其他任何时候，季安都是毫不犹豫选择站在她这边，帮着她说话的，如今程蓦然只跟他认识几个小时，若薇突然有种自己的宝贝一朝被他人夺去的感觉。 季安心道不好，若薇最是在意他偏帮别人，以前就有过这样的例子，若薇上初中时，有个与她交好的同学，那个时候，若薇过得很孤寂，所以季安甚至以为，若薇会一直这样活着。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能跟她做朋友的人，季安当然要为若薇好好把握，只是没想到，那个女孩知道了若薇是白家幺女之后，就生了不轨的心思，季安并不知道这一层，只以为是好朋友之间的矛盾，为那个女孩说了几句好话。 第三百零三章 木头脑袋惹的祸 没想到，那是若薇第一次，也是破天荒的三个月没有跟季安说话，甚至还去求着白展桭，给她换了个学校，那个时候季安才知道若薇真的脾性是怎样的。 对于若薇而言，不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她的，就不允许有任何差池。 所以，季安自己也一样，若薇从小到大，身边只有季叔，对于季叔的依赖，也超出了程蓦然。她当然会觉得心里不爽，季安是知道这一切的缘由，程蓦然却未必了解。 “若薇季叔当然不是偏帮程蓦然的，只是看你们两情相悦，你要是觉得不乐意，那我们就暂时将这件事搁浅，季叔再也不提了。”季安是愿意这样哄着她的。 只因为这种时候的白若薇，像极了当年的楚悯棠，那个时候的悯棠，也是这样，喜欢跟他使小性子，让他打不得，骂不得，简直是无可奈何，只是这样的时光，到底是一去不复返了。 对于季安的临阵倒戈，程蓦然眼里划过一丝意外，莫非是因为若薇刚才说的那些话吗？看来这季安是真的很宠若薇了。 “我都已经决定了，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既然都说了是三天后订婚，那就必须要订，若薇，我不管你是不是愿意，总归我是决定了。”程蓦然愤然起身离开，丁茗见此，向季安点了点头，连忙跟了出去。 若薇红着眼眶，她又没做错什么，程蓦然为什么要对她疾言令色，好像她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 季安看着程蓦然离开的背影，眼神幽幽，“若薇，你同程蓦然说的话，有些违心了，你不是不愿意，只是想让他哄哄你，对不对？” 若薇委屈地点头，“本来就是嘛，哪有像他这样的，说订婚就订婚，根本没有顾虑我的感受，他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甚至连求婚都没有，程蓦然把我当成什么了？” 一番话说下来，若薇眼里已见泪意，看得季安有些心疼，“孩子，他是太看重你了，没有想到这一层，也是季叔不好，不应该自作主张，让你们生了矛盾，我会跟他好好说的。” “季叔，您责怪自己做什么？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您的错。”若薇泪光闪闪，看起来惹人怜爱，只是程蓦然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实在让她觉得很伤心。 气呼呼离开的程蓦然，其实走到门口就后悔了，若薇的泪眸映在他心口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倚在车前，默默不语点了根烟夹在手上，也不抽，就这么等它燃尽。 “蓦然，你跑什么？若薇只是有些任性，你跟她计较这个做什么？”丁茗有些责怪他，若薇小孩子气了些，难道他也是？ 程蓦然自嘲地笑着摇摇头，“你不懂，丁茗，若薇她不是不想和我订婚，是在跟我赌气。” “赌气！？”丁茗不解了，他们才刚进去，怎么程蓦然就有别的理解了，“她能跟你赌什么气？程蓦然，你是不是想岔了？” “去你的！”程蓦然伸手用力捶了他一拳，心情倒是没有像刚刚那么烦躁了。 “那你倒是说说，她赌什么气？”丁茗捂着肩膀，吃痛的问，程蓦然下手也太重了，要不是他练过，早被打得吐血了。 程蓦然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反正若薇确实是在跟他赌气，那点点泛泪的模样，实在让程蓦然心口像在油锅上煎炸一般难受。 丁茗只觉得，这件事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程蓦然想不通的事，他也许能猜得到一些，若薇的心思，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也是多少知道的。 “蓦然，你就没想过，其实若薇并非赌气，是你的方法错了。”丁茗循循善诱，说实在话，这方面，程蓦然的见解还真没有他的深。 在其他地方，他确实斗不过程蓦然，无论是商场还是那个场合，程蓦然都是无往不利的，就像披着战麾的战神，凡是出手，必定大杀四方，但是在感情当面，可谓称得上是木头脑袋了。 平时撩拨一下若薇倒是没什么大的困难，可要是涉及到这种比较深层次的意境，程蓦然就完全像个白痴无疑了。 听丁茗的意思，程蓦然觉得疑惑，“你这么说，你是想到什么了？” 丁茗嘴角噙笑，“你这么直接就说要订婚，若薇怎么肯？你求都不求一下，她没当众跟你发火，已经很好了。” “你是说，求婚！？”程蓦然一个激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讪讪的，被丁茗这么一说，好像做错事的人确实是他。 丁茗一本正经点头，“当然要求婚了，不然谁乐意嫁给你，现在只是订婚你就这么敷衍，还给她甩脸子，难怪若薇觉得伤心，蓦然，不是我说你，你也不想想，一个女孩子，一生只有那么一次，是很宝贵的。” 丁茗说的头头是道，倒是程蓦然，一副愧疚的苦恼模样，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层，只以为，快点将订婚的事办好，就可以快点将若薇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那你看，我现在该怎么做？”程蓦然很难得地询问别人的意见，而不是自己拿主意，想来也是因为被刚刚的若薇给吓到了。 丁茗很满意程蓦然这样谦逊的态度，唇边含笑，“这就对了，你既然要娶人家，总是要拿出一些诚意，要不就趁着这个机会，向若薇求婚吧，也算是说明你的心意。” “我的心意还需要说明？若薇早就清楚无疑。”程蓦然对这一点还是很有自信的。 程蓦然的话，简直让丁茗无语扶额，“所以你是自己觉得，若薇知道了就可以不用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总是让对方一厢情愿，无论是对你或是对若薇都不是什么好事。” “行了行了，罗里吧嗦一大堆，你就知道告诉我，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才能让她消气。”程蓦然没了耐心，直接不客气地吼他。 “今晚，你跟若薇求婚，至于怎么求，你听我安排就是了。”丁茗说的成竹在胸。 第三百零四章 他是对的人吗？ 这一次的不欢而散，并没有造成俩人实质性的矛盾，若薇知道，这件事纵然是程蓦然做的有些无厘头，却总归还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程蓦然撇下她离开，若薇也就跟着季安走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想问一问季安，是关于楚家的，有些事，也应该弄个清楚了。 比如说，季安明明是楚悯棠的青梅竹马，却为什么会嫁给白展桭，要说是爱上他，若薇觉得，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楚耀棠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截然不同，却又要让她有信服力的故事，若薇光是想想，就觉得骇然。 季安感觉到若薇的不对劲，车上安静地注意她，眉间多了凝重，现在的若薇，心思可是比起上次见面的时候，要重了一些，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有这样的转变，季安觉得，或许是程蓦然。 若薇自己沉思了一会，突然抬起头荡起一抹笑容，倒是把季安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季叔，我能不能问您个问题？” 季安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还得硬着头皮点头，“可以啊，若薇想要问季叔什么，季叔一一回答你就是了。” 若薇摇头，“没关系，到了再问也一样，季叔，我只是觉得，您那么爱我母亲，怎么就会把她拱手让给他人呢？” 冰冰凉，不带一丝情绪的话，听得季安悚然，若薇什么时候想到了这一层，连他竟然都没有察觉，可就算是这样，若薇问得也太直接可一些。 车子稳稳当当向前驶，四周景物一掠而过，若薇瞟了眼车窗外面，觉得莫名熟悉，唇边一缕讽刺，“季叔，这是回程蓦然别墅的路吧？您这是帮着他把我送回去吗？” 季安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才叹息道，“若薇，季叔如今信不过你舅舅，只有程蓦然那里，你才是安全的，你能不能听季叔一句话，回去吧。” 要回去也是可以的，若薇也没想要离开，只是季安这么直接挑明，若薇心头是肯定不舒服的。 “季叔，这是我和程蓦然的事，您就不要插手了吧，至于回别墅，我本来也是想待跟您叙完话回去的，可既然您想我现在回去，我也不能说什么。”若薇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有任何不妥。 可季安就是觉察出了若薇的不开心，季安也不知应该拿什么话安慰她，他和若薇相处那么多年，不说十分了解，起码也有七八分的，若薇现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赌气成分居多，觉得他偏颇了程蓦然，而忽略了她的感受，实在还是小孩子心性。 伸手放在她头顶，季安的声音柔得像一汪清泉，“若薇，在你心里，程蓦然是不是那个对的人？如果你说不是，季叔马上让人掉头，绝不勉强。” 若薇登时愣了，季安的话好似细雨绵绵，飘进她的心房，在她心里，程蓦然究竟算什么呢？若薇蹙起眉头，因为她发现，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是最爱的男人，还是单纯觉得，是合适的避风港，若薇心中悲凉，要不是季安的提醒，她可能永远不会往这方面想，甚至于，直到现在，她突然有些踌躇，不知道是应季安的问题，还是不应。 记忆回到她和程蓦然刚刚认识的时候，她和程蓦然，就像是两条永不可能有所交集的平行线，却又是什么时候，有了那致命的联系？ 若薇完完全全陷入了沉思当中，好像在她的记忆里，一直都是程蓦然在主动，或者说，她是被程蓦然牵着鼻子走。 这其中的变化，好像就是她暂时担任付言凯公司的 珠宝设计师时发生的，程蓦然莫名其妙对她的热络，还有时不时表现的体贴和关心，都让若薇觉得他很好。 这样的好不是单指一个男人的好，而是让若薇体会到了，从未体会到的温暖，所以，她可以将这样的感觉，理解为爱吗？ 那日，她和白展桭大吵一架跑出家门，只是一通沉默的电话，程蓦然便能找到她在哪里，如此的神通广大，甚至当若薇有些绝望地向他求助。 她说，“程蓦然，我没有家了。” 而程蓦然给他的回答是什么？若薇直到现在仍然记得那双沉静眸子里透露出，既温暖又不容置疑的光芒。 他说，“没有就没有吧，若薇，有我在，我会一直在。” 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若薇彻头彻尾陷了进去，再无任何离开的可能，他的一句话，在若薇心中，抵得过千金万金的分量，程蓦然的话，她是信的。 而此后，程蓦然也一直这么做，给她最好的保护，守在她的身边，只要她想，说不定连天上的星星都能给她摘下来。 若薇想，程蓦然应当是很爱她的，这份爱，很沉重，也很温暖，若薇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觉得这样的程蓦然，很美好。 所以刚刚季安问她，在她的心里，程蓦然是不是那个对的人，若薇现在就可以摸着自己的心，很诚实地告诉季安，是的，他是！ “季叔，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若薇清浅一笑，她是任性的，却也是善解人意的，更是聪慧过人的，季安轻描淡写的一个问题，若薇就已经能想得很明白。 季安径自满意地点点头，“你能明白这样最好，若薇，你未来要走的路，绝不会是一帆风顺，你和程蓦然之间，若是要走到最后，就该是彼此坦诚，并且要有足够的默契，否则是寸步难行的，你能明白吗？” 季安其实也在心里打鼓，以前他太顺着若薇的脾气，甚至那个时候在白家，也是如此，只是若薇还不清楚他的身份，只当他是白家的管家，有时候他的帮助，也只是点到为止。 要是做的太出格，以若薇的聪明伶俐，未必觉察不出不对劲，他没有必要赔了夫人又折兵，能在白家好好待着，守护着若薇，这对季安而言，已经足够了。 第三百零五章 不说便不说 若薇将车窗降下来一些，车里空气太沉闷，让她有点呼吸不顺畅，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季安刚刚说的话，让若薇觉得心虚了。 “季叔，我总是觉得，你们都很忌惮程家，像是什么很可怕的存在一般，我原本也是想向程蓦然身边的人问个清楚的，可是很无奈，他们不愿意告诉我。” 这番话半真半假，若薇知道的程家，已经足够给她自己在心中存着一个设想，程家的神秘，程家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势力，都让若薇觉得闻所未闻。 似乎在程蓦然出现之前，程家从来不曾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一般。 季安是肯定猜不到若薇心里打什么主意了，不过既然若薇都问了，他是肯定要回答，也算是提前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若薇啊，你是真的想知道吗？”他问，“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事。” 若薇唇角微微勾起，“季叔，总不能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更何况，你们不能护我一辈子，以前我以为，舅舅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现在看来，也不过仅此而已。” 季安心里“咯噔”一下，楚耀棠对若薇的利用，终究是变成若薇心上的细小伤口，只消撒上几粒盐巴，就能让若薇疼痛不止。 “老李，将车子靠边停，你下车先到后面车上去，我有话要和若薇单独说。”季安轻声吩咐。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若薇头微低隐在阴影处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她的目的，就是想从这些人口中，多多了解程蓦然的家族。 程蓦然不愿意说的事，就让他们来说，这岂不是一桩皆大欢喜的事。 虽然，若薇的确想不明白，程蓦然为什么要隐瞒她，不过她也想通了，隐瞒总是有隐瞒的道理，程蓦然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逼他，同理，若薇想要知道的事，也必然会不遗余力地想方设法知道。 老李寻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这里本就不是高速路，倒像是乡间小路，车子停在一棵大概有三四层楼高的大槐树下，其余的车子，也像老李那般停着，车上的人一部分下车，以季安的车子为中心围了个大圆圈。 还有一部分则是悄无声息待在车上以备不时之需，饶是若薇也不得不佩服季安这样的安排，“季叔，我以前只以为您是白家的管家，没想到连您也是深藏不露。” 季安不经意笑了两声，“若薇，我要是不这么做，不论是白展桭还是你舅舅，都不会同意我留在你身边，因为当年我所在的季家，在南域原本就是可以和楚家抗衡甚至远远超过期风头的家族。” 若薇瞠目结舌，这样的事，她竟然都不知道，是该说自己不关心季叔，还是说季叔瞒天过海的功夫太好，不过有个人，肯定是自始至终都清楚的，那就是程蓦然。 那家伙的本事，若薇早就见识过了，如今要知道季安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一桩桩，一件件，若薇只盼能快点理清楚，不然她连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季叔，您能不能先告诉我，当年您和我母亲，确实是两情相悦的对不对？舅舅一直以来都在骗我。” 这个猜测，已经困扰了若薇许久，楚悯棠是个绝顶聪慧的女人，她不可能去选择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白展桭，而不顾她和季安多年的青梅竹马之情。 这其中的隐情，季安又占了几分，一切的一切，都是迷雾，让人绕来绕去都绕不开。 季安有点伤神，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若薇的聪明伶俐，还是该悲戚唏嘘，为什么当时的悯棠就没有察觉到异常，若非如此…… 季安忽然表情很是痛苦地闭上双眼，这种痛不欲生，一副像随了楚悯棠而去的模样，若薇看得是心惊肉跳的，“季叔，我是不是问错了？” “不，你的猜测都是对的，若薇，你确实很聪明，比你母亲要聪慧得多，当年你母亲都没有想明白的事，你却是一点就透。”季安语气里全是哀凉，他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哪怕是停留在他和楚悯棠相识的那一天，也是很好的。 “那就是我引起了您的伤心事，我只是不明白，如果这件事，是我舅舅说慌了，那么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会帮他圆谎，可如果不是，为什么最后跟我母亲在一起的男人，会是白展桭，而不是季叔您？”若薇一连串的问题直愣愣抛出来。 明明对季安说话的语气是带着几分歉疚的，只是如果仔细品来就能察觉，若薇的话，透着凛厉和凉薄，仿佛对这些事，都是处于旁观者的身份。 季安被她的话击得有些回不过神，待想明白，恍然间又是一阵惆怅，“若薇啊，过去的事，不妨就留在过去，人要学会往前看。” “这么多年，季叔是不是已经过去了，选择往前看了？”若薇声音添了讥诮，脸上的表情也由刚才的温和变成如今的冷漠。 季安一震，呐呐地张口不知该说什么，是啊，他都没有过去，凭什么要求若薇忘记过去的事，只是那些往事都太残忍了，加上他们早就约定好，要将这些事石沉大海，永远不再告诉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了白若薇。 “若薇，季叔早就放下了，不论是对楚家还是你母亲，都放的一干二净，否则，又怎么可能看着季家衰败，看着楚家强大。” 季安不想让若薇跟他一样，这辈子都活在过去的痛苦中，比起季家，更让他觉得痛不欲生的是楚悯棠，那个他一直捧在心尖上的女孩，可如今，她已经不在了。 “很好，季叔，您果然当断即断，有魄力，能够为了我，说出那么违心的话，您不说，不代表我不会去查，所以不说便不说吧。” 若薇不再勉强，大抵是知道无论如何季安也不会松口，只是心里闷闷的，很是难受，总以为可以得到答案了，就近在咫尺，却还是功亏一篑。 第三百零六章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这些事，我确实不能告诉你，可程家，我却能跟你说个详细。”季安沉凝着脸色，看着若薇的表情很是认真。 也好，如果现在还不能从季安口中知道母亲的事，那么了解程家，也算在接受范围之内。 “季叔，您说。” “欧洲的程家，向来是神秘莫测，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媲美皇室贵族，就连欧洲那些皇室家族的成员，也是要对他们礼让三分的，这样的家族是个多么恐怖的存在，你大概能想象。” 若薇赞同地点头，“我能想象，却不能理解，程家不是做生意吗？商人之间的玩意，有什么可怕的？” “那是你还不了解程家，用兵痞子来形容他们，再适合不过，而程家的生意，更多是不为人所知的，之所以他们都那么忌惮程家，是因为，程家手上，有他们无法掌控的砝码，就凭这个，程家都能屹立不倒。”季安似乎很了解程家，说的头头是道。 也把若薇说的一头雾水，“那么，程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只能这么说，程家无恶不作，非黑即白，他是黑的，也是白的，又或者说，程家是想黑便是黑，想白即是白，没有人敢置喙半句，只要能得到程家的庇护，那就相当于得到了免死金牌。” 直到现在，季安说到这里，若薇才算是稍微能理解程家，这个看起来神秘，甚至有些不起眼的家族，他很少为人所知，却是让知道的人，都闻风丧胆，也着实不容易。 “所以，我和程蓦然在一起，您才那么担心，您是怕，程蓦然伤害我，还是怕，程家伤害我？”若薇一语双关，问得很精妙。 季安回答的也很实诚，“两者都有，要进程家的门，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路的艰难险阻，我只怕程蓦然护你不住，你若是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季叔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保你离开他。” 这话一出，又是将若薇雷的外焦里嫩，季叔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季叔，您说了那么多，不过是想激将我，对吧？”若薇问得既试探又小心翼翼。 季安露出笑容，“到底是没能瞒过你，若薇，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只要你说你不愿意，季叔定然护你。” 若薇莞尔，“季叔，我不愿意，您说了这么多，我也想明白了，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程蓦然想要的，不就是一个订婚，我要做他的未婚妻。” “此话当真？”季安怀疑，觉得若薇变得有些快，不太敢相信。 若薇满脸黑线，“当然是真的，季叔您干嘛不信我？我们现在就去别墅吧，我也应该，跟他说清楚。” 其实若薇是想要跟他道歉的，今天她这么任性，在季安面前驳了程蓦然的面子毕竟做错了，若薇想着，一会还是去给他撒个娇，反正程蓦然对她向来是无计可施，除了疼着宠着，只有疼着宠着。 想到这里，若薇笑得尤为得意，眼里心里具是甜蜜，有些事，没想通之前，觉得什么都是错的，可一旦想通了，又是那么迫不及待，想要改正这个错误，要说矛盾，也是若薇自相矛盾的。 既然想通了，季安又怎么可能阻止若薇去找程蓦然，自然是吩咐了老李开车，继续往程蓦然的别墅驶去。 再看别墅这边，程蓦然回来时，琳琅就发觉他有些不对劲，脸色藏着暗红，就连耳朵都不自觉泛起红色，这样的少主，很是反常。 她还觉得奇怪，特意去问了丁茗，可人家丁医生只跟她说，“你们少主今天要办件大事，让她把南域四周围的人全都召唤回来。” 想来丁茗敢这样吩咐，也是得到程蓦然默许的，琳琅自然要听从，匆匆地就离开了。 只是程蓦然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丁茗，我问你，这件事你有几成的把握？你确定我求婚了若薇就会答应？” “哟，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少主，竟然也会忐忑这种事？”丁茗怪声怪气嘲笑他。 程蓦然压抑着火气，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就着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才道，“我是想着，既然是要订婚，若薇和潼市那位蒋家小姐那么要好是不是应该把她也请来南域才行？说不定这样，效果更好，你说是不是？” 丁茗攥紧拳头恨恨的瞪着程蓦然，双目都快喷出火来了，“又拿蒋心媛威胁我，你们烦不烦？那小丫头有什么打紧的，你把她请来就请来，我又不怕。” “哦……”程蓦然拖了长长的尾音，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不紧不慢开口说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按照这个吩咐下去，这么久不见，我想她应该是迫不及待想见到你。” “你！”丁茗被气得急了，“程蓦然，别太过分了。” 这话一听就是炸毛了，程蓦然很是满意他的反应，“丁茗，说实话，这女孩，也还可以，蒋家千金，没有名媛那派矫揉做作，她又那么喜欢你，试一试又何妨？” 程蓦然的话，听着漫不经心，实是认真的，丁茗年纪跟他是差不多的，如今也是时候定下来，只是丁茗一向对女人，看似是处处留情，实则比他更要退避三舍。 丁茗苦笑，“蓦然，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我没这个心思，也不想耽误了别人，跟我在一起的人，注定没有好结果，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多此一举，我看着，这个蒋心媛不太一样，你要是担心别的，我可以帮着解决。”程蓦然亦是正色起来，丁茗虽为他的下属，却是他很重要的朋友，自然希望他好。 丁茗还是摇头，“不了，这种话，偶尔玩笑玩笑就好，蓦然，我没这个心思，你也别白费苦心，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就认命。” 程蓦然眸子一深，不过瞬间，寒光凌冽，声音突地扬高，语气冰冷而严厉，“丁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你在怕什么？怕给不起她未来，还是故意在下我的脸？觉得程家不能护她，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对蒋家那孩子，不也是动了心的。” 第三百零七章 楚慈到访 丁茗有种被人说中心事的窘迫，差点忘了，程蓦然最喜欢的，就是琢磨人心，他的心思如何，程蓦然怎会不知道。 微微一声叹息，丁茗脸上郁色不减，“是啊，我对她的感情，可以瞒过别人，也可以瞒过自己，却瞒不过你，蓦然，纵使是这样，我们也是不可能的，这份心思，从一开始就不该有。” 程蓦然眼眸一动，“这事是程家对你不住，你若是想，我可以……” “我不想！”丁茗厉声打断程蓦然接下来要说的话，“蓦然，别再说了，这不可能，程家没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至于那丫头，只能说我们有缘无分。” “丁茗，你这么说，不是存心让我自责？”程蓦然语气也颇重，只觉得丁茗固执得很。 屋里的人先前就被程蓦然支开了去，丁茗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丁茗很清楚，程蓦然不会死心的。 “蓦然，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的脾气怎样你知道，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得了，包括你。”丁茗声音很正经，脸上都是严肃的神色。 程蓦然当然清楚，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丁茗是什么脾气，没人比他更加了解，他是医生，也是杀手，能治病，也会杀人，有时候，下手甚至比他还要残忍。 丁茗手上，沾染了太多的人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正因为这样，他不可能去爱一个豪门家族的女孩，太冒险，也太残忍，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蒋心媛。 “行了，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真是无聊，好像我要上赶着给你做媒似的。”程蓦然摆摆手，语气颇为不耐烦。 丁茗扬唇，露出一抹松了口气的笑，“谢谢。” 程蓦然被噎了一下，知道丁茗心思以后，他想帮忙，却发现，丁茗不愿意领情，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无力。 “既然你不肯，那就先忙我的事，要向若薇求婚，具体怎么求，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程蓦然问得很认真。 丁茗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要说其他事，他不可能比得过程蓦然，可这件事，程蓦然还真是要听他的。 “这个年纪的女孩啊，肯定都是喜欢浪漫，越浪漫，成功的可能便越大。”丁茗说的模棱两可。 程蓦然伸手捶了他一拳，“好好说，打什么哑谜，想死啊？” 丁茗吃痛，却有些无奈，这家伙还真是暴力，“行行行，说就说，你求婚的戒指准备好没有？没准备好的话，怎么求婚？” 程蓦然蹙紧了眉头，求婚戒指！？他到南域之前，并没有这个打算，所以戒指，是肯定不可能准备的。 他摇了摇头说，“没准备。” 丁茗睨了他一眼，“你没戒指求哪门子的婚，程蓦然，你没事找事吧？” “现在准备还来得及，南域难不成连家珠宝店都没有？”程蓦然说的理所当然。 丁茗不置可否，“你傻啊，你未来妻子的戒指，要在普通的珠宝店里买？难不成，就只是这么简陋？” 南域的珠宝店怎么了？程蓦然皱眉，怎么从丁茗口中说起来，有些怪怪的。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琳琅便从客厅外面走进来，“少主，楚家少爷来了，说是有事跟您谈。” “楚慈？他来做什么？”程蓦然喃喃说了句，有些疑惑，自从若薇醒过来后，他就像消失了一般，怎么现在倒是出现了。 琳琅为难地看着程蓦然，“少主，要不要让楚少爷进来？” 丁茗目光一亮，双手枕着后脑勺，往后仰靠在沙发椅背，“若薇的哥哥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蓦然，你要不要问问你这大舅子，看他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这话一出，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 程蓦然冷冷看他一眼，“滚！”随即向琳琅点头，“让他进来吧。” “你们谈话，我需不需要回避？要是不需要，我可就不走了，不然这样的好戏，我可不能错过了。”丁茗笑意吟吟的问，看起来却是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程蓦然摇头，“不用，听着吧，我也想听一听，他今天过来想要做什么？” 很快，楚慈就从外面进来了，相比起前段时间看起来，他憔悴了许多，下巴长了一圈青色，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只是看向程蓦然的眼神，有些复杂。 “楚少爷今天过来，有事？”程蓦然问得很直接，半点没有要迂回的意思。 楚慈就这么站着，与程蓦然一高一低地对峙，眼神电光火石般，就连旁观的丁茗都闻到了一些火药味。 “程蓦然，你出尔反尔。”楚慈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不光是程蓦然，就连丁茗也是一头雾水。 程蓦然眉头蹙紧，“楚少爷说话要有分寸，你一开口就说我出尔反尔，我做了什么，让你这般质问？” 丁茗也是面色冷凝，有些不解，怎么回事？看起来楚慈的目光竟然有些悲凉，难不成这几天，他是经历了什么打击？ “你不是说，要带若薇离开，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一点行动都没有。”楚慈要说的，其实并不是这个，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说，只是寻了个蹩脚的理由。 丁茗和程蓦然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讶然，尤其是程蓦然，觉得楚慈这番过来，有些无理取闹，不知道他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你先坐下来，楚慈，你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吧？你现在手中的权利被你义父收了回去，没有权利的你，对于南域这些人而言，如同丧家之犬，不是吗？” 程蓦然意有所指，嘴角噙着的笑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寒气凌冽。 楚慈心里微颤，“那又如何？程蓦然，我说过，我不相信你，因为你最近的所做所为，实在让我不能相信。” 其实并不是这样，楚慈很清楚，程蓦然也算是为楚家尽了心，不单是这样，还包括了虞山的事，也是程蓦然解决，按道理来说，楚慈要做的，应该是感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咄咄逼人。 第三百零八章 戒指留下，你走吧 程蓦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楚慈，眼眸冷沉，仿佛要从楚慈眼里看出一些端倪，半晌过后，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的楚慈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哦……我知道了，你今天来，是想见若薇的，对吧？”程蓦然的话，说的很肯定。 楚慈和丁茗眉头皆是一皱，前者是被程蓦然的敏锐吓到了，后者则是因为楚慈的身份，有些排斥。 楚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程蓦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明白的，楚慈，你可以装傻，可你不能明知故问，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阴测测的敲打，其实已经说明了程蓦然的不耐烦，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陪楚慈演戏，也不可能因为楚慈刚刚的那番话，而有什么表示。 楚慈对若薇的心思，楚慈自己清楚，他也是知道的，原本以为他是个聪明人，可以自己处理好，却没想到只是变本加厉，那就不要怪他无情了。 楚慈听出了程蓦然语气里的威胁之意，他不是害怕，是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更何况这里还坐着一个跟这件事毫无关系的局外人，楚慈的脸色就更是难看了。 “程蓦然，我以为我可以撑到你将她带走，是我高估了自己。” 这些天，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无时无刻不想念若薇，可他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和白若薇之间，除了兄妹，也只能是陌生人，原以为，只要若薇离开南域就好了，可是他等啊等啊，却没有等到若薇离开的消息。 要不是从季安的人那里知道，若薇还在南域，惹得他心念一动，他也不可能冒冒失失来找程蓦然，只以为来到这里能见到若薇，却没想到扑了个空，若薇并不在这里，可他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收回去。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程蓦然语气凉薄，本来对于突然出现的楚慈，他就已经很不满，现在楚慈还要在他面前表示有多么放不下他的女人，简直是放肆。 是啊，这是他的事，跟程蓦然又有什么关系，楚慈有些绝望了，可是没有见到若薇，他又有些不甘心的。 丁茗见他这副模样，失魂落魄的，看起来也是个难得的情种，既然这样，他不妨帮帮忙，嘴角勾起一丝恶劣的笑，开口道，“楚少爷大概不知道，蓦然他准备向若薇求婚了，我们刚刚正说这件事，情况突然，蓦然没有准备好求婚戒指，不知道你能不能给些意见？” 这么大剌剌地问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丁茗就是要告诉楚慈，程蓦然和若薇都已经准备订婚了，既然是程蓦然的女人，就不要再肖想，对别人的东西存了企图心，本身就是错误的，更何况，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兄妹。 楚慈整个人都怔住了，先前他一直想让若薇和程蓦然的事定下来，觉得反正他和若薇都是不可能的，那么干脆趁早让若薇和程蓦然结婚。 可是真要到了这一天，楚慈却觉得，浑身如烈焰灼烧一般地疼痛着，让他几乎要窒息过去，“你是说，要订婚了？” 程蓦然目光从丁茗脸上掠过，再看向楚慈时已经点头承认，“早点定下来，也省得有些人不死心，如果你今晚有空的话，就留下来做个见证。” “不是说，没有求婚戒指，这样怎么求婚？”楚慈发现，他竟然连开口说话都有些困难了。 丁茗清浅笑开，他的目的达到了，就是要让楚慈有自知之明，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薇是程蓦然的，就算没有程蓦然，也会是其他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他。 “求婚戒指好说，现在才是中午，我一会就让人从别的地方空运过来就是，若薇是程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这戒指自然也不能随便。”丁茗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好似要求婚的人不是程蓦然，是他一般。 楚慈艰难地呼吸着，他发现自己今天来就是自取其辱的，这么看来，其实出尔反尔的人，并不是程蓦然，而是他啊。 想到这里，脸色不由苍白，无论如何，他不能阻止程蓦然，也没有这个资格，唯一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不过，心念一动，拇指摩挲着食指，声音听起来很僵硬，“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程蓦然和丁茗同时看他。 楚慈从怀里拿出一个宝蓝色的丝绒锦盒，程蓦然眸光一闪，大概能猜得出是什么，心中了然，看着楚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凌厉。 楚慈也是感觉到了，只是他装作不知，自顾自地说着，“这只是我心里存着不该有的奢望，但我不会道歉，就像你一般，在我心里，你也一样配不上若薇，只是你比我运气好罢了。” 程蓦然运气确实比他好得多，无论是出身还是别的，都比他要好，最让楚慈嫉妒的，是他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若薇的心，而自己，拼尽全力，却只是得到这样的结果。 如果他没有被楚家收养，如果他拥有一个和程蓦然相当的身份，是不是今天，他也有这样的资格？越是这么想，楚慈便越觉得不甘心。 “不是运气好，是我比你更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楚慈，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戒指留下，你走吧。” 丁茗傻眼，这程蓦然还真是不客气，人家准备好的戒指，就这么被你征用了，竟然还可以说的如此嚣张，天底下，也只有程蓦然才做得到吧。 楚慈没有回答，低头打开翻开手中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一个足有七八克拉的黄钻，闪烁着耀眼光芒，钻石被打造成心型，镶嵌在钻戒托中，精致得就连丁茗也是表情一凝，这样的精致，可以想见楚慈在其中花了多少心思。 可那又如何？就算是这样，得不到的终究是得不到，他手里那颗钻戒一点意义也没有。 第三百零九章 她会很为难 丁茗不禁为他鞠一把同情泪，就这样给他人做了嫁衣，别说楚慈不甘心，要换做是他，也会不情愿的。 这样想着，丁茗又觉得能够理解他了，只是，无论怎样，他是和程蓦然站一边的，笑嘻嘻的说，“楚少爷还真是好心，如此，我们也省了从别的地方空运过来的麻烦，不过，若薇总归不可能只有那么一枚戒指，时间仓促，你放心，蓦然不会委屈了她。” “就你多事。”程蓦然看似不满楚慈的聒噪，实则是很满意他这么说的，意思很明显，楚慈也不可能听不懂。 楚慈自嘲地笑了笑，“是啊，程家家大业大，若薇自然不委屈，既然如此，反正我这枚戒指，放着也没什么用，就当是提前给若薇的嫁妆。” 丁茗倒吸一口凉气，这样光泽的钻戒，记得程蓦然的母亲裴沁雪有一颗，似乎是要将近五千万了吧，竟然就被楚慈这么轻描淡写的一个“嫁妆”带过了。 不过仔细想想，楚慈这枚戒指，本来也是为若薇准备的，说是嫁妆也能勉强接受，就是不知道哪天若薇知道了他的心意，心里会不会觉得难受。 程蓦然自始至终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别样的情绪，只是看楚慈的眼神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他轻飘飘开口问，“如果今天，若薇在这里，你这枚戒指是不是也要拿出来送给她？”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楚慈毫不畏惧跟他对视，眸光似乎有种挑衅的意思。 这就有些过了，虽然只是气话，丁茗却听得真切，而他也相信，楚慈很有可能真的这样做。 程蓦然不怒反笑，说话的声音凉飕飕，如同一阵阴风拂过，让人汗毛悚立，“如果这是这样，我会杀了你。” 程蓦然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更何况这件事还事关若薇，如果让若薇知道楚慈的心意，那么她是一定不可能若无其事，可程蓦然，不希望若薇为难，唯一要做的，是堵住楚慈的嘴，不让他说出来。 “看来，你对我的敌意，真的很深。”楚慈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你还记得你几天前对魏恕说了什么吗？”程蓦然突地问了这么一句。 直把楚慈问得愣住了，寒意侵入四肢百骸，让他彻底清醒，他无疑是记得的。 那个时候，他以为若薇很快就会离开南域，不想面对若薇，所以托了魏恕带话，让他告诉若薇：南域永远都是她的家。 可是距离他让魏恕带话，仅仅过了几天而已，他就已经受不了，急于想要见到若薇，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就如同口渴的人喝了一口海水，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因为他会越渴越喝，越喝越渴。 “抱歉，是我一时冲动了。” 终于还是选择了道歉，如果不这样的话，也许过了今天，他会连面对若薇的勇气都没有，楚慈很清楚这件事的后果，也知道，若薇和程蓦然是早晚的事，只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任性那么一次，就只是那么一次而已。 程蓦然点头，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倒是有种敦敦教诲的意思，“你的道歉，我接受，楚慈，我不要求你忘了她，但是你至少，不要让她察觉，你对若薇而言，很重要，你是她的哥哥，是她的亲人，楚门主已经伤了她一次，若薇不能再因为楚家人伤神，我不是圣人，再有一次，我不会坐视不理。” 丁茗知道，能让程蓦然这般劝慰，实属不易，如果楚慈再不识趣，那也只能说他是活该了。 “我义父的事，是我们对不起若薇，义父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在他心里，也许楚家大于一切吧。”楚慈说这话时，隐隐有些无奈的叹息。 他又何尝不知道，若薇因为这件事受了多大的伤害，虽然严家父子已经被程蓦然的人给解决了，可心上的伤口，一旦撕裂，必然难以愈合。 楚家和若薇之间，也很难再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有了裂痕，想要修补，是难比登天的事，他清楚，若薇和楚耀棠更是明白。 “对不起的话，已经说得够多，可以不必再说了，真要是为了她好的话，就把这件事，永远埋在心里，不要提起，若薇容易心软，你这样，她会很为难。”程蓦然言尽于此，相信楚慈是个聪明人，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楚慈在若薇心里，占有那么一席之地，程蓦然代替不了楚慈，而楚慈，也无法代替程蓦然，这是肯定的。 若薇要是知道楚慈对她的感情，一定会自责，会内疚，会觉得这是她的错，楚慈一直是她心目中完美的兄长形象，她将楚慈当成亲人。 这一点毋庸置疑，楚慈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你爱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只是将你当成哥哥，很悲哀，也很欣慰，起码他和若薇，不会成为陌生人。 “这枚戒指，就由你交给她，若薇，我就不见了。”楚慈到底将手里的丝绒锦盒放在了桌上。 丁茗没想到他能答应的这么爽快，几乎不费什么心力，只是伤心也是难免的。 “不留下来，做个见证吗？”丁茗刺激起人来，也是心狠的主。 楚慈摇摇头，“不了，要是留下来，我怕我会忍不住，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届时大家都免不了要尴尬为难，没有这个必要。” “那就多谢了。”程蓦然朝他微微颔首，语气平和。 “不客气。”楚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说完不待程蓦然反应过来，径自离开，他要是再待下去，就真的是傻子了。 丁茗眉头一挑，拿起桌上的丝绒锦盒，翻开盒盖，钻石闪烁着分外闪亮的光彩，让人移不开眼，“这钻石真不错，想来楚慈应该花了不少心思。” “顶级的火油钻，他这颗，是精品中的精品，也许世上唯此一颗。”程蓦然也是看着丁茗手上的钻戒。 丁茗被他的话惊了一跳，“这样的好东西，就这么送你了？还真是够便宜你的。” 第三百一十章 她知道了 “少主，若薇小姐回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季先生。” 琳琅的语气带着激动，许是有些不可置信吧。 程蓦然心一颤，故作镇定的说，“回来就回来，你慌什么？” “不是啊少主，若薇小姐她说，她说要您亲自出去接她，不然她不肯下车。”琳琅一脸为难，可不是愿意的，若薇小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回自己家还有接来接去的。 “看看看，她这是给你宠坏了。”丁茗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像巴不得若薇为难程蓦然。 程蓦然睨他一眼，语气凉薄，“是啊，起码我还有个人可以宠，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孤家寡人一个。” “你！”丁茗被他气到了，程蓦然嘴巴就是毒，“还不赶紧出去，晚了你那个娇公主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你。” 程蓦然想想，丁茗说的也有道理，起身欲离开，目光落在桌上的丝绒锦盒上，动作一顿，“这戒指，还是先放起来，要求婚也不急在一时，拿别人的充数，我程蓦然做不出这样的事。” “切，挑剔。”丁茗一脸鄙视。 程蓦然也没理他，抬手拿起桌上的盒子扔到丁茗怀里，“收起来，别被若薇发现了。” “我说你，指使我是越来越顺口了。” 说是这么说，丁茗还是乖乖给他收起来，有时候开玩笑归开玩笑，该做的还是得做。 从屋里出来，门口停了一排黑色奔驰，不过打头是辆宾利，季安正笑意吟吟站在车前。 程蓦然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若薇能愿意自己回来，季安应该出了不少力，想到这里，看着季安的眼神也没了先前的敌意，走过去，俊脸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季先生，又见面了。” “程蓦然，我把若薇给你安全送回来了，不过，我有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我。”季安话里有话，他就堵在车门边，程蓦然根本看不见里头的若薇。 干脆稳如泰山站着，好整以暇看着笑面虎一样的季安，“季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我不太喜欢绕弯子。” “那好，我就直说了。” 季安也不是什么客气的人，更何况现在还是受人之托，更要认真应对，“今天的事，我也有不妥当的地方，或许你不了解，这些年在白家，无论是我于若薇，又或是若薇于我，都是同病相怜的依靠。” “季先生想说什么？”程蓦然脸色染了几分严肃，季安的话，他是真没听懂。 季安笑意更深了，“我想说的是，若薇曾经将我当成唯一的依靠，就算是现在有你在，也不会改变什么，若薇很看重我，刚刚在茶楼，她并非有意惹你，而是因为，我帮你说情。” “只是这么简单？”程蓦然狐疑，明显的有些不相信季安的话，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刚刚他为什么不解释，要看着若薇胡闹。 季安点点头，“就这么简单，你要是不相信，一会可以自己问她，程蓦然，若薇是个很护短的人，换句话说，是一个独占欲很深的人，她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物，都只能唯她所拥有。” 季安这么说，程蓦然倒是听明白了，不就是因为刚刚说订婚的时候，季安帮程蓦然说了几句话，惹得若薇大小姐不快了，才有了刚才那么一出。 思此及，程蓦然忽然觉得他的女孩很是可爱，原来是因为这样，那他可以接受，只是什么时候，若薇的独占欲，可以用在他的身上，他是巴不得若薇可以将他当成所有物。 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可能还有些困难，但是没关系，他和若薇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季先生的话，我大概听懂了，你对若薇很重要，我知道怎么做，烦请季先生让让，我和若薇有话要说。”程蓦然不爽地赶人，话都说完了，怎么还杵在这，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季安无奈啊，看来无论是程蓦然还是白若薇，都是过河拆桥的主，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就可以弃之不用。 “你别着急，我还没说完，若薇闹脾气的原因，我是跟你说了，还有件事我也应该跟你说清楚。”季安有些无奈，他其实也是不愿意说的，不过程蓦然早晚会知道，倒不如现在告诉他。 程蓦然皱起眉头，颇为不耐烦，“季先生的话，能否一次性说完？” “关于你们程家的事，若薇已经知道了，我能理解你瞒着她的苦衷，但若薇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不愿意她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现在我说了，你要做什么，自便吧。” 季安不怕程蓦然发怒，告诉若薇之前，他就想过后果，可他做不到对若薇隐瞒，他受不了。 “你！”程蓦然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栽在季安手里，他瞒了那么久的事，他竟然就这样告诉若薇了。 季安毫不畏惧挡在他面前，“话是我说的，至于你要对我如何，我都无妨。” 对他如何，程蓦然冷笑，他现在能对季安如何，刚刚季安说的很明白，他在若薇心里的位置，他于若薇有多么重要，现在看起来，季安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告诉程蓦然他对若薇的重要性。 程蓦然深吸一口气，到底是将怒火压了下来，“这件事，说了就说了吧，季先生，我会记住你的。” 威胁的意思很明白，程蓦然不可能忘记他今日给自己下套的事，看来从一开始，季安就已经打算了要告诉若薇程家的事，迟迟没有说，也许是摸不准程蓦然的脾性吧，如今见了面，摸清了脾气，恰好都能说出口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季安温文尔雅笑着，丝毫不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要紧的。 若薇全程在车上坐着，车窗留了一道缝隙，所以程蓦然和季安的谈话，若薇也都听见了，对于程蓦然，她此刻内心复杂。 很多时候，程蓦然都在小心翼翼照顾着她的情绪，可若薇却从不知道，他一点风险都不肯冒，任何会让程蓦然失去她的可能，都被程蓦然掐灭在萌芽中。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我想变得强大 若薇忽然很心疼这样的程蓦然，她这样一个人，何德何能受到程蓦然这样的宠爱，眼眶里，眼泪不停地打转，她微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也许，现在的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程蓦然，对不起。” 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开始，原以为，程蓦然喜欢她，就仅仅是喜欢，后来知道了，他是将她放在心上，若薇依旧算是无动于衷的，可是此刻，她实在做不到。 这样一个男人，什么都替她想到了，甚至，为了守护她那一点可笑至极的天真，委屈容忍，难怪，无论她怎么求，程蓦然都不愿意告诉她关于程家的事，难怪，每次她提起只要一闹脾气，程蓦然就会方寸大乱，手足无措像个孩子，原来，是真的爱惨了她啊。 没等若薇来得及抬手去擦眼泪，季安已经先一步打开了车门，她慌乱转头，缺恰好对上程蓦然心疼的眼神。 “若薇……”看着她的眼泪，程蓦然别提有多心疼，原本这些事，他是打算循序渐进，一点一点渗入若薇的生活中，这样也就不必担忧她会承受不住。 季安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提前告诉了若薇关于程家那些不为人知的事，虽然确实能省程蓦然不少精力，但他宁愿，是用自己的方式，让若薇明白，也不要她此刻露出这样伤神的表情。 “程蓦然。”若薇只轻轻呢喃了他的名字。便已是泣不成声，“程蓦然，对不起，是我不该太任性的，你要订婚就订婚，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不会再反对，对不起，是我的错。” 是啊，程蓦然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她还总是一副任性，随心所欲的样子，那程蓦然岂不是太惨了？ 其实，刚开始的若薇，不是这样的，在白家忍辱负重那么多年，她一向很知道分寸，唯有对程蓦然，若薇没有该有的分寸，想闹就闹，想怎样便怎样，程蓦然真的将她宠成如今这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若薇却没有资格责怪他，现在，也该是时候，好好收收心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楚家的，还有最近所发生的那些，都好像在告诫若薇，再这样下去，你和白家人，和现在的楚耀棠，又有什么区别。 程蓦然心疼她的眼泪，不知所措地伸手替她擦，声音轻柔的哄着，“没关系若薇，真的没事，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若薇摇头，她越是摇头，眼泪便流得更凶，“怎么可能没关系，程蓦然，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让我这样伤害你，什么都不说，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多难受。” “若薇啊，是不是程家那些事吓到你了？其实没有你季叔说的那么严重，那些事，我都可以处理，我是心甘情愿的，你只要在我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就好了，那些事，不是你该受的。” 他怎么可能忍心让若薇插手这些事，在程蓦然心里，若薇还存了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影子，又或者说，对程蓦然而言，若薇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只要过得快乐无忧，其他事，又有什么要紧的。 “可是我会心疼，我会自责，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但不领情，还伤了你。”若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刚刚她和季安谈得那些话，什么道歉，什么和好，在若薇看见程蓦然的那一刻，全都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一直以来，程蓦然都在默默承受，偏偏她还要这般无理取闹。 程蓦然根本不在意若薇做了什么，只是没想过她会这样伤心，一时间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从何开始安慰，只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试图安抚。 “若薇，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再次遇见你，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放开你，所有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都无所谓，所以，不要哭了，好不好？” 季安就这么安静站在车边，看着一个哭得撕心裂肺，一个手足无措安慰，这样的画面，竟然有种挺温馨的感觉。 他其实一早就猜到若薇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知道了程家的事，必然会受不了，只是让季安很意外的是，她竟然一路上都很安静，直到现在才爆发，如果不是看见程蓦然，也许她也不会情绪波动这样大。 靠在程蓦然怀里哭了很久，若薇才渐渐冷静下来，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最可怜最脆弱的那个，可没想到，程蓦然比她还有可怜。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程家，还有她，都已成了程蓦然不可推卸的责任，若薇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继续无动于衷，更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程蓦然独自承受。 她曾经说过的，她不愿只活在程蓦然给她织的安全网里，一辈子无忧无虑，她只想站到程蓦然身边，纵使前方的路，荆棘丛生，她也会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程蓦然，以前我总说，你不顾及我的感受，是我不懂事。”若薇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现在仔细想一想，真正不顾及别人感受的，恰恰是她自己。 从遇见到现在，她做的每一件事，都那么自私，从来没有为程蓦然考虑过，她只想到了自己，而程蓦然，心心念念都是她一人。 回应若薇的，只有他温柔的抚慰和弯弯的唇角，他是在笑着的，若薇所说的事，程蓦然根本没当回事，他生气，不是因为若薇任性，而是她没有立即答应跟他订婚。 这才是程蓦然真正介意的，不过后来被丁茗点醒，又觉得，在茶楼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委屈了若薇，不应该那么仓促，什么都没准备好的情况下说出来。 “所以，你想要做什么？”程蓦然问得很平静，到了现在，他不可能再说什么，让若薇“乖乖听话，只要待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用做”之类的话。 在某方面，若薇跟他其实很相似，一样的固执，决定了的事，根本不可能改变，他也没打算让若薇改变主意。 第三百一十二章 训练她的人 而平静下来的若薇，也渐渐理解了，程蓦然不让自己插手的原因，她太情绪化，一点小小的打击，都能让她如临大敌，这是很致命的，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将成为她最大的弱点。 “我想要变强，想要站在你的身边，想成为，你的妻子，程家未来的主母。”若薇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 “你想如何变强？”程蓦然又问，“若薇，你要知道，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既出无回，我不会让你回头的，这样，也无所谓吗？” “再好不过。”若薇微微一笑，温声应得笃定。 程蓦然缓缓笑开，没有想过这么容易她就接受了，以前他总是担心，若薇会不愿意，会承受不住，那么，现在算不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程蓦然问得，自然是对若薇的特训，要作为程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若薇将来要面对的危险，变数，多得连他都无法预测，若无自保的能力，什么都别谈了。 “明天，你说的三天后举办订婚宴，程蓦然不需要这样麻烦的，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的求婚，我们的订婚仪式，可以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要做这件事，并且，一定要成功，你会帮我的，对吗？” 若薇满眼坚定，她知道，今天过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严家父子给的恐惧，以及当年在白家受的那些苦难，都会随风而散。 “我会帮你。” 这是程蓦然给她的一个承诺，也是他给自己的一个警示，这是若薇自己决定要做的，他不能插手，更不能反对。 从车上下来，季安并没有进屋，只是跟他们打了招呼就离开了，他向来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季叔，订婚宴的事，先放一放吧，不急在一时，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是季安离开别墅之前，若薇亲口对他说的，她还说了，“不管有没有订婚宴，我现在都是程蓦然的未婚妻，只要我认，他认，这就够了，别人怎么想的，我不在乎。” 丁茗刚从屋里走出来，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站在门边，后退也不是，走向他们又有些尴尬，季安已经带人离开了。 让程蓦然和丁茗都有些始料未及，若薇竟然能答应得这么爽快，还有楚慈的事，他刚离开，若薇就回来了，这不是他们俩人没有缘分又算什么？ 丁茗觉得自己不是圣人，也做不成圣人，兄弟的事就是他的事，楚慈的态度虽然很坚决，但感情的事，骗得过别人骗不了自己，他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说实话，丁茗并不相信，所以他还在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让楚慈彻底死了这条心？ 程蓦然将若薇打横抱起，从丁茗身边经过，语气虽平淡，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愉悦，“丁茗，把魏恕找来。” 他的人当中，魏恕应该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要是换做其他人，程蓦然也不忍心，魏恕不比丁茗，秦艽，是真正的属下，所以会留有余地，若薇也不至于吃太多苦头。 “好好的，你见他做什么？”丁茗不解，现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和若薇俩人回房间好好温存一番吗？怎么反倒那么冷冰冰的。 …… 知道原因之后的丁茗是庆幸的，这种“好事”，幸好没有落在他身上，若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又是未来的程家主母，一不小心，可就是得罪人的差事，他可不想自掘坟墓。 只是苦了魏恕，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向来能轮到他，此刻站在程蓦然及若薇面前，他有种说不出的苦楚，“少主，若薇小姐，不如换个人吧，属下自知身份卑微，不足以担此重任。” 万一训练的时候，不小心伤到若薇小姐，那他还要不要活了？不行，绝对不行，这种事，他是绝对不敢乱来的。 “魏恕，我平时对你怎么样？”若薇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明明面色平静，魏恕却觉得有威胁意思在的。 魏恕只觉得自己快要哭了，“若薇小姐对属下很好，可是……”他话锋一转，“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何况正因为若薇小姐对属下好，属下才不忍心对您做那样的事。” “魏恕，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你想要倒回去，跟那些刚入门的人一起训练？” 如果说刚刚若薇是暗着威胁，那程蓦然无疑是明着恐吓，简直是不把他吓死不罢休。 魏恕战战兢兢，颤着身子却还是摇头，“属下不愿意，但属下也不敢做若薇小姐的教官，将她当成一般人训练，少主，您还是饶了属下吧。”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你是最适合的人选。”程蓦然拍板定论，不给魏恕驳回的机会。 为什么说魏恕是最适合的，也是因为，程蓦然的心腹属下当中，最厉害的就是魏恕，而他也是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他吃过这样的苦头，更知道怎么做对若薇是最好的。 秦艽和丁茗就不一样了，丁茗擅长用毒，在这方面，实力不大，而秦艽是从小跟着他一起，他做什么秦艽便做什么，那种方式，若薇绝对受不了，因为太残忍，而他亦不愿意。 思来想去，唯有魏恕，最适合，程蓦然觉得，这么做，也没有坏处，起码他也很想看看，若薇能做到何种地步，这跟她上学时候的军训可不是一回事。 是完全的军事化训练，甚至比军营还要更残酷，更严苛，并且毫无情面可讲，程蓦然不禁暗暗担忧，若薇能不能吃这些苦头。 既然少主都下了死命令，魏恕也不敢不从，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却也是认真了的，“属下定不负少主，若薇小姐的信任。” “很好，那就从明天开始吧。”程蓦然很是满意，魏恕能答应，实属不易。 “少主，属下还有件事要说，不如趁现在，一并将生死状给立了。”魏恕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你给我唱歌吧 又是一个睡不着的夜晚，发生了那么事，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重复，心也乱了。 若薇很想问一问自己，这样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吗？离开了白家那个虎狼之地，却跳进了，比白家更要可怕的火坑。 她一次一次在心里自问自答，无论问几次，答案都是一样的，她不后悔，是永远都不会后悔做这个决定。 曾经，她问程蓦然，世界上那么多人，没什么偏偏选择她，不是若薇瞧不起自己，而是她真的一无是处，比起程蓦然，要撑起整个程家的责任，她真的很无能。 程蓦然从来没有逼她做过什么，一切全凭她的喜好，甚至，她想要任性，为所欲为，程蓦然都一一纵容了。 程蓦然对她，真真算是很宠，可她呢？她除了闯祸，除了给程蓦然添麻烦，她又做了什么吗？ 答案是否定的，也许没有程蓦然的威压，程家那些护主的人，早就对她看不过眼了吧，她不傻，不会感觉不出来，经过楚家这件事，就连向来跟她关系不错的魏恕都是颇有微词，又何况是其他人。 若薇掀开被子，终究是睡不着，躺在床上也是浪费时间，房间里有个挺大的阳台，也是程蓦然特意吩咐的，知道她喜欢住有阳台的房间。 琳琅在那里种了好些满天星，若薇身上只披了件薄薄的披肩，靠在阳台门的门框上，静静地看着边上那一排，白色的，淡蓝色的，粉色的满天星，月光倾洒下来，倒真有种满天繁星的错觉，很美，很梦幻。 可若薇脸上，一丝丝高兴的情绪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忧郁，或许，未来很久的时间，她都很难再快乐起来。 她想要弥补，弥补曾经任性，不懂事犯下的错，亦明白，程蓦然根本不在乎，他只关心她是开心还是难过。 “程蓦然，你真像个傻子……” 若薇喃喃自语，微仰着头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行晶莹的眼泪，睁开眼，却又是一片清明，似是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么晚，为什么不睡觉？” 沉静的夜晚，寂寥又寂寞，程蓦然的声音突兀地在若薇身后响起，她身子不由一僵，转过头去看，果真是程蓦然，他正蹙着眉头看着她，不知想些什么。 若薇顿时感觉阳台吹过一阵风，带着丝丝凉意，她轻浅一笑，“我睡不着，想看看阳台上的满天星。” 程蓦然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拦腰将她抱起，俊雅绝伦的脸上满是不悦，“身子这么凉，生病可怎么办？看花什么时候不能看，现在先睡觉。” 说话间，手轻轻掠过若薇的脚，眉头蹙得更紧了，“为什么不穿鞋？” 若薇双手环过他的脖子，微凉的脸颊贴近温热的脖子，声音柔软，“我忘记了，程蓦然，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睡。” 今晚的若薇，就像个令人心疼的孩子，她不哭也不闹，可流露出来的情绪，却更让人心疼，有种东西破碎的凄凉。 程蓦然心莫名抽疼，将她往怀里抱着更紧，“好，我留下来。” 被子掀得太开，程蓦然将她抱到床上时，已经没有温度，索性也就脱了鞋子，俩人一起钻进被子里。 若薇好似今天特别依赖他，程蓦然还未躺好，一双玉臂已紧紧圈过来，程蓦然低声一笑，却是把她抱到自己身上，一手摁住她的头扣在怀里，“快睡觉吧，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的。” 他怀里的若薇，眼睛睁得圆溜，不是她不想睡觉，而是，毫无睡意，“程蓦然，我睡不着，你给我唱歌好不好？” 若薇声音柔得像一汪清泉，让人不忍心拒绝，“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枕在他胸前，再多的不安，也被他填满，原来，只要她想，程蓦然一直都在的。 白大小姐都发话了，程蓦然也只能清了嗓子哼起来，声音低沉磁性，是轻柔的安眠曲，果真是哄小孩一般，轻轻哼唱着。 若薇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睡意措不及防阵阵袭来，她慢慢合上眼，只是抱着她的程蓦然，眼里，满是凌冽的冰寒。 “魏恕。”他叫了一声。 门口的魏恕应了声走进来，“少主，怎么了？” “你去让丁茗过来，今晚的若薇，情绪不太对，我有些担心。”程蓦然说着，低头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女孩，眸色渐深。 魏恕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忙点头，“属下这就去。” …… “丁茗，若薇怎么样？”程蓦然满心焦急，他和若薇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虽然隔音很好，可刚刚他躺在床上，却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她房里看一眼。 没想到，却看见若薇一个人靠着阳台门，身上穿的单薄，那样安静的背影，刺痛了程蓦然的眼睛，他小心翼翼，甚至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终于将她哄得睡着了。 丁茗坐在若薇床边，人人都知道，丁茗医术高超，实则他更擅长的是心理学，他也算是程蓦然的半个军师，不然的话，也不会离开潼市时，将若薇托付给他。 来南域，又把他给带来，严格说起来，这丁茗也算是程蓦然一定意义上的护身符，有些事，别人不懂，可丁茗，一定可以懂，就比如说现在。 丁茗摇摇头，“有些棘手，蓦然，我实话实说，是若薇自己钻了牛角尖，她觉得有愧于你，不论是心里还是脑子里，一刻都不愿意放松，越是想，心伤的越大。” “说点我能听懂的。”程蓦然表情郁郁，“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需要心药医，若薇这种情况，只能她自己想通，我们帮不了她，不过……”丁茗话锋一转，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程蓦然问。 丁茗叹息一声，将目光落在床上睡熟的女孩，“她最需要的，是你，恐怕未来一段时间，你要多关注她的情绪了。” “可是，明天就要开始特训了，若薇小姐能行吗？”魏恕不无担忧的说。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将他带回楚门 程蓦然厉眸剜了他一眼，后者默默退后几步，不再言语。 “跟训练没什么关系，相反的，她现在反而需要让自己忙起来，蓦然，季先生这次，是真的给你帮了个大忙啊！”丁茗的语气，颇有些感慨。 这么一说，本来程蓦然就有些阴沉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他这是多此一举，自以为是。” “他也是为了你们好，像你这样小心翼翼瞒着，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他说了也好，起码你也不用担心若薇知道了受不了。” 丁茗倒是挺欣赏季安这样的做法，否则就凭程蓦然对若薇那个紧张劲，根本就不可能忍心说这些。 “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她。”程蓦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干脆开口赶人。 丁茗耸耸肩，知道他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也不再多劝，“我去给她做个安神的香包，你明天找个理由让她带在身上。” “那属下也先退下了。” 魏恕见丁茗拎着药箱就要离开，连忙跟着他的脚步走，开玩笑，少主都开口赶人了，他还待在这里，不是存心找骂吗？ 程蓦然坐在刚刚丁茗坐得床边上，看着若薇的眼睛，全是心疼，而若薇，虽是睡得很熟，却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一双柳叶眉拧成结，程蓦然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让她睡得更安心一些。 “不要……对不起……程蓦然，对不起……” 许是程蓦然拍她肩膀的动作太大，若薇竟然开始挣扎起来，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程蓦然越听，脸上的那抹神伤便愈发扩大，他听得清清楚楚。 若薇说的：是程蓦然，对不起…… 竟然在睡梦中，也觉得对不起他吗？程蓦然嘴角划过一丝惨然的笑，他步步为营，就是为了不伤害她的心，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伤了她。 同样的夜深人静，睡不着的，可不是只有程蓦然，还有那位今天到别墅送了戒指的楚慈。 他去程蓦然别墅的事，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传到了楚耀棠的耳朵里，原本楚耀棠对于程蓦然的事，就已经是非常介意的，偏偏楚慈还要触他的霉头。 楚家人在他的住处等到了深夜，才等来醉醺醺的楚慈，对于他的态度，还算是恭敬的，“大少爷，楚先生有事找您，请您跟我们回楚门。” 楚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楚门，义父都把我赶出来了，怎么现在又要我回去？” “原因大少爷应该很清楚，属下劝您还是不要和楚先生怄气，都是一家人，要是闹得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对谁都不好，大少爷觉得呢？” 说话的是唐桥，楚耀棠的心腹，他自然知道怎么说，才能引起楚慈的恻隐之心，可他这次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楚慈靠着门，夜色下，他脸色如寒冰一般，“唐管家，我想，我要做什么，应该还轮不到你来管，义父要是想见我，是义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说呢？” 唐桥也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天，楚慈竟然变得这般难缠，油盐不进，要知道从前他对楚耀棠可是言听计从的。 “大少爷，我绝对没有管您的意思，但这是楚先生的命令，您若是不从，那我也只能得罪了。”唐桥说着，朝后扬了扬手，身后的黑衣人默默上前。 楚慈面露不屑，“难道唐管家觉得，就这么一点人，还能逼我就范不成？” “大少爷不妨试试。”唐桥说着，脸上多了一抹疑似得意的笑，这些人，可是他亲自训练的，一个两个虽然不能与楚慈抗衡，但是十多个，他还是有信心可以拦得住楚慈的。 果然，不过短短几分钟，楚慈已被唐桥的人压制的不能动弹，扑面而来的酒味，令唐桥不悦，他这样去见楚先生的话，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子了。 “带大少爷去清理清理，一身的酒味。”唐桥冷声命令。 楚慈也没想到，唐桥竟然真的能制住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愕然，“唐管家好本事，身边的高手厉害得让我自愧不如。” “大少爷，我这也是没办法，您若是肯乖乖听话，我是绝对不会动粗的。”唐桥语气平淡，“带走，夜已经深了，不要让楚先生等得太久。” “是。” 另一边，在楚门等待唐桥将楚慈带回来的楚耀棠，脸色说不上好，不过有顾槐在，也坏不到哪去。 “那个逆子，竟然真的敢这么做，他以为，虞山是他一个人的？就那么拱手让给戚家人，我看他是要把我气死。”楚耀棠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的样子，惹得门口的守卫都不免心悸。 顾槐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大哥，你又何必那么生气，楚慈的性格你应该清楚，他不是会乱来的孩子，一会等他回来，听听他是怎么解释的。” “整天喝得醉醺醺，成何体统，世上那么多女人，难不成他就非若薇不可？” 楚耀棠这话，乍听起来，是气愤楚慈的不争气，可也只有顾槐清楚，他是痛心，楚慈是他一手培养长大的，对他很是看重，如今却因为自己妹妹的女儿，弄成这样一副狼狈模样，他怎能不气？ “也许，楚慈不仅仅是因为若薇，你二话不说，就卸了他在楚门的一切权利，楚慈这些年对楚门做的事，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大哥你这么做，换做是我，我也受不了。”顾槐言语间，还是偏帮楚慈的，他觉得楚慈没有做错，错的人是楚耀棠。 “阿槐，你这么说，是在责怪我对他太狠了吗？”楚耀棠表情透着不满，这些年，他渐渐将权利交给楚慈，交给顾槐，可这么多年，手握重权的感觉依旧那么诱人，再加上出了这样的事，楚耀棠生性多疑，他不可能继续毫无保留信任楚慈了。 顾槐自打十几岁起，就跟在楚耀棠身边，对他的性格是了若指掌，自然知道此时的楚耀棠心里想的是什么，尝试过权利的滋味有多好，怎么可能放开手。 第三百一十五章 父子置气 以前，楚耀棠画地为牢，是对楚悯棠心怀愧疚，而现在，他也已经惩罚了自己那么多年，或许在楚耀棠心里，他觉得这么多年的惩罚，足够了吧。 “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应该再给楚慈那孩子一个机会，毕竟咱们都老了，以后的南域，你是要交给他的，一次的错误，不能代表，他就会一直错下来，大哥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顾槐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是他的聪明之处，对于楚耀棠，无论做什么，他从来不忤逆，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只是旁敲侧击，点到为止，顾家能有现在的地位，跟他是分不开的。 果然，顾槐的话，压下了楚耀棠原本的猜忌，他说的没错，未来南域，是要交到楚慈手里的，就凭这个，他也应该再给楚慈一个机会，“你倒是会为他着想，就是不知道那混小子领不领情。” “大哥，你先喝点茶润润喉，最近我看你身体也不是很好，一会可千万别动了气。”顾槐将桌上的茶杯推到楚耀棠面前。 楚耀棠脸上划过一丝笑意，“知道了，不管过去多少年，阿槐，还是你最关心大哥啊。” “还有小玉，她今天还在念叨，什么时候请大哥吃顿饭，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吃过饭了。”顾槐聪明地打感情牌。 楚悯棠去世后，顾槐的妻子柳明玉就成了楚耀棠寄托思念的出口，每每只要看见柳明玉，楚耀棠总有种他的妹妹还活在世上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关系，所以楚耀棠对顾家，也算是维护，几大家族相继出事，只有顾家，楚耀棠从未怀疑过顾槐的忠心，这和柳明玉，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听到顾槐这么说，楚耀棠哈哈大笑，“好啊，我也很久没有吃过小玉做的菜了，过几天找个时间我去。” “我要是告诉小玉，她会高兴的。”顾槐也是笑了。 柳明玉是个孤儿，当年被顾槐的父亲收养，后来，俩人互生情愫，顾槐的父亲也乐见其成，干脆将她当成童养媳养了，可惜的是，他们到现在没有孩子，柳明玉曾经动过和顾槐离婚的念头，后来被顾槐打消了才作罢。 没有孩子又能如何，只要两个人相爱，就算没有孩子，也能过得很好，至于顾家，将来有楚慈，他也是不怕的。 说着话，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楚耀棠的情绪被顾槐打太极一般，缓和了不少，没有像刚刚那么暴躁，只是等了许久没有来人，也是有些不耐烦了。 正要让人去催，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嘈杂，想来也是唐桥把人带回来了。 “先生，大少爷带回来了。”唐桥率先走进来，楚慈在后面，被他的人押着。 楚耀棠满意地点头，“做得好，把他给我带进来。” “是。”唐桥挥挥手，身后的人便押着楚慈走进来，唐桥吩咐人放开楚慈，有别于刚刚的酒气熏天，唐桥让人简单给楚慈清理了一番。 不过仔细闻，还是闻得出来那么一些酒味的，唐桥也有些在心里打鼓，可千万不要再惹恼先生才好。 楚慈是他看着长大的，若不是怕失去楚耀棠的信任，他也不愿意用这样强制的方式。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不要命了啊。”楚耀棠阴沉沉着脸，“啪”的一声将桌上的茶杯摔在他面前的地上。 楚慈呆呆地站着，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显得很是机械，“义父既然觉得看不惯，为何还派人将我带回来，反正我现在也是您的一枚弃子，您何必对我动怒，不值得。” 听了这话，顾槐也不由皱起眉头，最近楚慈的消息，楚耀棠知道多少，他就知道多少，他一直是不相信的，楚慈那么有分寸的人，会把自己逼到这般狼狈的境地，“楚慈，你义父是担心你出事，卸权的事，我和你义父也说清楚了，只要你道个歉，一切好说。” 闻言，楚慈抬起头，英俊的脸上，此刻因为沾染酒气，而变得通红，下巴一圈青色的胡渣，整个人，只能用憔悴形容，“顾叔不用白费力气，我没做错事，不会道歉，义父想怎么处置我便怎么处置，我没有任何疑议。” “混账。”楚耀棠一时没忍住怒火，站起身对着他的肩膀用力踢了一脚，楚慈毫无防备，摔倒在地，只露出个讽刺的笑，从地上起来，继续跪着。 “义父要是觉得不够解气，大可多踢几脚，楚慈这条命，是您救的，今日就算您想要回去，楚慈也绝无二话。” 他仿佛是存了心要气楚耀棠，口口声声的，都是大逆不道的话，只是，顾槐和楚耀棠心里都很清楚他这是为哪般。 唐桥一脸无可奈何，把楚慈带回来之前，他就有预感，今夜不会那么简单过去，只是没想到，楚慈真的敢说这样的话。 “你究竟想怎样？你说。”楚耀棠踢了一脚，怒火消了大半，到底是他理亏，教训楚慈的声音，也降低了些。 “真的是我想怎样都可以吗？可是义父的话，我已经不敢相信了。”楚慈的表情里充满了自嘲，以前，他对楚耀棠，言听计从，对他的命令，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可现在不是了，自从知道了楚耀棠做下的那些事，楚慈是打从心里觉得失望。 “哼，话是这么说，虞山你说不要就不要，问过我了吗？楚慈，我给你的权利，你就是这么用的？”楚耀棠到底还是气不过，没想到到头来，竟给戚家人做了嫁衣。 楚慈倒是没想过楚耀棠会扯到这件事上，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义父说过，虞山我可以全权做主，所以，我没有做错，更何况，戚家不白要，我和他们谈好了条件。” “我倒是想听听是什么条件？”楚耀棠面露不屑，楚慈最近的作风实在让他不敢苟同，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怀疑，将南域这个重担交给他是不是对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故弄玄虚 “对楚家而言，虞山无足轻重，但对戚家不一样，虽说戚梓曰并没有表露出他的想法，可谁都知道，戚家对南域是有企图心的。” 楚慈说这话，楚耀棠的脸色是愈发沉了，他这不是想要把南域拱手让人的意思吧？ “楚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外头窸窸窣窣的落叶声亦掩盖不住楚耀棠的怒气，他怎么会培养出这样的蠢材！？ 楚慈一本正经，“义父，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既然戚家对南域有企图心，那么未来，南域各大家族都会成为他们的突破口，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我来。” “你！”楚耀棠一拍桌子，差点就要忍不住自己的怒火，还是顾槐及时拦住了他，“大哥，你听楚慈说完，我觉得他的分析，是多几分道理的。” “哼！”楚耀棠冷冷哼道，“他能有什么道理，都是歪理，阿槐，你要护着他也得有个度。” 顾槐很有耐心，“大哥，楚慈不是冲动的人，他的想法，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听一听的。” “好，那我倒是想听他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来。”楚耀棠到底还是妥协了，在他心里，他也还是希望能给楚慈再一次机会的，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再怎么冷心无情，还是会存有一丝丝的心软。 楚慈松了口气，抬眸朝顾槐露出一丝感激的笑，从小到大，顾叔也算护着他，要不是有他在，义父大概已经放弃他了吧。 “义父，戚家人都是狼，可您别忘了，现在程家严格说来，和咱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程蓦然很了解戚梓曰，所以就算是为了若薇，程蓦然也会想办法，不让戚梓曰轻举妄动。” 这也算是他一定程度上使的祸水东引，因为只有这样，戚梓曰才会有所忌惮，如若不然，他也没有把握可以牵制戚家人。 楚耀棠倒是愣了一下，原本以为，楚慈因为若薇的事，要沉寂好一阵子，没想到他还能想到这一层，让他不免有些意外。 “你，真的这样想？”楚耀棠多少存有怀疑，如果这么想，那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楚慈只是为了敷衍他呢？ 楚慈肯定地点头，“义父，我没有骗您的必要不是吗？何况戚梓曰和程蓦然的交情您是清楚的，程蓦然的话，戚梓曰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顺从。” 顾槐面露欣赏之色，“楚慈说的不错，程家和戚家是世交，他们惺惺相惜，却也是互相牵制的关系，大哥，我也觉得，不妨利用这一点。” “这也是乔锦珂让我想通的，这次虞山的事，是她替戚梓曰周旋，也间接让我知道，原来还可以有这种方法。”楚慈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他的得意。 楚耀棠心里是满意的，只不过不想让楚慈太骄傲，“你说的，我可以考虑，但不表示，我就对你这段时间做的事视而不见了，楚慈，你让我很失望。” 很好，楚慈在心里笑开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楚耀棠现在已经对他不像从前那样信任，他在楚门的权利，若不用些手段，是收不回来的。 楚耀棠了解楚慈，可楚慈未必就对楚耀棠的性情一无所知，他也猜出了，这段时间，楚耀棠一定会有所行动，针对他的。 看来，他是赌对了，今晚唐桥的出现，是意料之中，可若是就这么跟着唐桥回去，楚耀棠对他的怀疑恐怕会更深，但若是他表现的心不甘情不愿呢？是不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楚慈把什么都算进去，却没想到，事情远比他想象中更顺利，顾槐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而楚耀棠，可以怀疑他，却绝对不会怀疑顾槐的忠诚，一环紧扣一环，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令他非常满意的结果。 楚慈抬起头，眸中一片清明，全然不复刚才醉酒的混沌，“义父，我知道我让您失望了，但我愿意将功赎罪，这件事，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办得好，南域是楚家的，谁也不能夺走。” “告诉我，你想怎么做？”楚耀棠没有马上相信他，南域最近出了太多的事，他不能再去冒这样的危险。 楚慈也不介意，反正都是要说的，倒不如现在说了取得楚耀棠的信任，也许过了今晚，他和楚耀棠的父子之情，就会有些改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乖巧任人摆布的楚慈，而楚耀棠，也不再全心信任他。 他们更多的，是互相利用，楚耀棠需要楚慈，而楚慈更是需要楚家大少爷的身份，这很公平。 “咱们不是有个现成的可以用吗？”楚慈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顾槐皱起眉头，“楚慈，你说的，该不会是，若薇！？” 楚慈点头，“顾叔，我就是说若薇，以程蓦然对若薇紧张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对楚家的态度，虽然义父在严家这件事上，做的有些不厚道，可若薇到底会因为小姑的事，留有一丝余地，既然她能留有余地，那就能让我们利用了。” 楚耀棠面无表情地沉默着，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楚慈这么做的成功性有多大，好半天没说话。 倒是顾槐，对楚慈的做法有些看不惯，“楚慈，你不是喜欢若薇，为什么还会想利用她？” 大概是看见若薇，他就想到曾经的楚悯棠，所以顾槐对若薇，有着特别的感情，如今听到楚慈这么说，心里多少有种异样的感觉，他就是不希望楚慈做这样的事。 “顾叔，喜欢是一回事，利用又是另外一回事，程家这棵大树，可不是只有我们想靠，要是再拖下去，谁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我也是楚家的一员，就算不愿意，也必须这样做。” 这番话，就好像在宣誓一般，彻底打消了楚耀棠的怀疑，他哈哈大笑，笑完还不忘让楚慈站起来，“你先起来吧，楚慈，义父以前是小看你了，不错，是个男人，能屈能伸。” 不知为何，楚耀棠再说这句话时，楚慈眼中划过一瞬，极轻极淡，若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的厌恶。 第三百一十七章 他们的约定 “那么，义父觉得我这个方法可行是吗？”楚慈又问了一遍。 楚耀棠不住地点头，“不错，很可行，楚慈，是义父错怪你了，属于你的权利，明日就可以恢复，从明天起，你还是楚家大少爷，一切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楚慈，就多谢义父的厚爱了。”楚慈微低着头，态度恭谨有加，可不知怎么的，顾槐就是觉得，如今的楚慈，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具体的，他又想不到不对劲的地方，觉得或许是他想多了。 “行了，天都快亮了，一身的酒气，赶紧去睡觉，我和你顾叔还有事要说，睡醒到我书房一趟。”楚耀棠挥挥手赶人了。 “知道了，义父。” 楚慈转身离开，顾槐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眼眸闪过一抹深思，究竟是哪里不对劲，这种感觉，让他真的很不舒服。 “阿槐，怎么了？”楚耀棠察觉他的异常，脸色有些凝重。 顾槐摇摇头，挥去脑海中那抹不适，重新扬起笑容，“没什么，大概是我想太多，不过大哥，楚慈能想通是好事，毕竟他们俩人是兄妹，要是真的从此形同陌路，也不是什么好事。” 楚耀棠也是这么想的，“你说的有道理，他能想通，我也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楚慈这孩子，很聪明，就是性子太倔了，需要好好敲打敲打。” “有大哥在，他也倔不到哪去，您就放心吧，这件事风头过去，在南域给他寻个世家千金，等他淡忘了若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顾槐温声建议，他这也是为了楚慈好。 想要忘记一个人，就必须很快地进入另外一段感情，南域也不乏一些知书达理的名媛千金，楚慈应该会喜欢的。 “阿槐，这件事，我是无能为力，还是让小玉上上心，找媳妇这种事，还是女人比较合适。”楚耀棠心情不错，已是深夜，还显得神采奕奕。 顾槐顺从的说，“听大哥的。” “好了，我也困了，你回去吧，小玉肯定等的着急了。”楚耀棠站起身准备离开。 顾槐亦跟着站了起来，“没事，小玉知道的，说起来，她也很关心楚慈。” …… “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 深夜寂寂，楚慈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黑暗英俊的脸上，竟然多了一种迷离之感，他手里握着手机，用力到指节都泛了白色。 许是因为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楚慈也并不打算伪装自己的情绪，眼眸冰寒一片，看起来有些渗人。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低声笑了笑，“谢谢。” “你不必感谢我，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楚慈说的咬牙切齿，只可惜，他对现状无可奈何，也是第一次，他如此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男人温声承诺，却不难听出声音里的认真。 楚慈终是露出一丝悲凉，“程蓦然，我真羡慕你，能跟她在一起。” 没错，是程蓦然，今天，不对……现在已经是昨天的事了，楚慈去找他时，他多少猜出了楚慈的用意，所以便和他联手设了这个局，目的就是为了打消楚耀棠对他的怀疑。 因为他们都觉得，如果楚家完全由楚耀棠掌握，那么说不定哪天，他的手会再一次伸向若薇，这是他们都不想要看见的，与其如此，倒不如他们现在就把这个苗头彻底掐灭，也好让楚耀棠觉得，楚慈是真心诚意为楚家着想。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守护若薇，楚耀棠早已经不能信任了，这一点，楚慈清楚，程蓦然更是明白，可现在，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楚耀棠和白展桭是不一样的，从一开始，若薇就是抱着逃离白家的心态，可楚家，是若薇母亲的家，所以在情感上，若薇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对付楚耀棠。 就凭着这个，他们也不会想要把关系闹僵，至少，能撑多久是多久，撑到撑不过去的那一天也是好的。 “楚家有你在，我很放心，楚慈，不要忘了你亲口答应过我什么，若薇你就不要再想了。”程蓦然话说的很狠。 楚慈心里一揪，惨然笑开，“我知道，你不需要对我这么有敌意，我没有想要做什么，程蓦然，若薇跟着你，比跟着我幸福。”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程蓦然对若薇的真心，也知道，如果若薇一直在楚家，他是护不了若薇的周全，所以，就算是为了这个，他也不可能阻止程蓦然带走若薇。 “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程蓦然毫无顾忌的笑，并不担心惹怒楚慈。 “行了，不跟你废话，事情我已经做了，也请你履行自己的约定，起码现在，我不希望你们在南域的土地上订婚，至于离开南域，你想做什么都随你，我管不着。”楚慈闭了闭眼，重重呼出一口气，满脸自嘲，到底还是在乎的。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不想看到若薇在别的男人怀里幸福的模样，说他有私心也好，忘不掉也罢了，都无所谓。 “如你所愿。”程蓦然毫不犹豫挂了电话，反正对他而言，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他认定的，不论是人还是其他，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楚慈手掌贴着落地窗的玻璃，黑色透明的玻璃窗，映出他此刻的神情，落寞的，孤寂的，甚至还带着一丝绝望，这件事情过后，他和若薇，就真的是再无可能了，连他最后的奢望，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撕裂一般，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胸口的手微微发颤，鼻头酸涩，温热的眼眶，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眼泪。 …… “若薇，你真的确定准备好了吗？” 站在四四方方，只有一整块摔跤用的软垫的房间里，程蓦然再三重复这个问题。 眼前的女孩，表情坚毅，可越是这样，程蓦然便觉得自己愈发不能安心，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他还是希望，若薇能好好想清楚。 若薇拂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带着从未有过的松快，“程蓦然，无论如何，你都不该阻止我，况且我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直摔 程蓦然摇头，“没有不信，是心疼，若薇，你不需要做到这个份上，只要待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 若薇还是摇头，“程蓦然，到了现在，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吗？我要的，不是待在你身后，做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我想替你分担，我想要跟你并肩作战，你懂吗？” 魏恕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其实有被若薇感动了，以前若薇在他看来，就是个柔柔弱弱，只能给程蓦然添麻烦的人，但是今天，他对白若薇的印象，有了那么一些改观。 程蓦然沉默了很久，若薇的话，他是能懂的，可是懂跟理解是两回事，程蓦然不明白若薇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若薇……” 若薇安静地看着他，“程蓦然，你出去吧，你在这里的话，我没有办法静下心，有魏恕在这里就行了。” “你要赶我走？”程蓦然声音扬高，竟然有些委屈。 若薇只觉得自己脑仁隐隐作痛，“你在这里，不光是我，就连魏恕都不可能静下心，你既然都答应我了，就让我做好不行吗？程蓦然，你知道的，我要是下定决心，你拦不住。” “是啊，若薇说得对，蓦然，你先跟我出去，你在这里，魏恕会有压力。”丁茗站在门边，朝若薇点了点头。 程蓦然那张俊脸呐，别提有多阴沉了，警告地看了眼魏恕，“你悠着点，若薇才刚开始，没有经验，别让她受伤。” “少主放心，属下知道分寸，不会伤到若薇小姐的。”魏恕再三保证，不过他觉得程蓦然应该听不进去。 若薇便伸手将他往外推，“行了行了，别把我当孩子，何况受不受伤也不是魏恕能控制的，你快点出去，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以前都不知道，程蓦然竟然是个如此婆婆妈妈的人，从早上起床，他就没停过，若薇本来还有些忐忑的，现在倒是完全没有感觉了，不过就算是觉得疼了，她也是不会放弃的。 眼看着训练室的门被关上，若薇才松了口气，“终于出去了。” 魏恕露出笑容，“少主也是担心您，若薇小姐，您没有经验，不知道训教的残酷，不过既然您都想好了，属下就不跟您客气了。” 若薇点头，“不需要客气，你尽管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今天开始到结束，你不是下属，我也不是什么小姐，你就将我当成你的学员就行。” “是。”魏恕倒是很满意若薇这么说，看起来，她是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了。 程蓦然站在训练室门口，太阳穴突突跳着，一刻也安静不下来，“我得进去看着。”说完，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 丁茗拉住他的手腕强行拽下来，“你差不多行了吧？程蓦然，你究竟在不安什么？是担心魏恕下手重了？还是害怕若薇扛不住？” 程蓦然摇头，“我不知道，就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我不认为若薇坚持不住，她是个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孩，你越是阻止，就越是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吧。”丁茗幽幽劝道。 程蓦然靠墙坐了下来，“丁茗，我不是害怕，也不是不安，只是……这压根就不是她应该承受的。” 丁茗也跟着他的动作坐在他身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蓦然，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一个要成为程家未来主母的人，注定是要做到为人所不能为之事，不然的话，你怎么带她回程家，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 “我！？”程蓦然说不出来，所以才会那么纠结，他很清楚，若薇是对的。 如果现在不做的话，以后也会有人逼着她做，与其到最后被人推着向前走，还不如现在就做，起码是她心甘情愿的。 “你说不出来是不是？蓦然，你心里其实都明白的，可为什么就不愿意面对？你能护得了她几时？程家主母，是那么好做的吗？你母亲，现在的程夫人，当初还不是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才有今天，若薇凭什么能心存侥幸？” 程蓦然表情木然，他的母亲，是他的另一个逆鳞，说不得，他也不愿意若薇变成第二个裴沁雪，那个女人，心太狠，所以到现在为止，程蓦然都没想过要原谅她。 “丁茗，你越界了。”程蓦然语气有些冷的警告。 丁茗摊摊手，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好，就当我是越界了，但我说的不对吗？就连程夫人，在这条路上，都走得那么艰难，你若一昧的保护若薇，反倒是害了她。” “让我眼睁睁看她受伤，我做不到。”程蓦然声音突地扬高，脸色多了阴霾。 “受伤总好过去送死，她现在还不是程家主母，就有那么多人想要拿她威胁你，一旦让世人知道她的身份，会遭来什么样的后果，不用我说了吧？程蓦然，你聪明，你擅于侵略谋夺，怎么独独想不通这最简单的道理？”丁茗语气也不免重了。 现在程蓦然是自己钻了牛角尖了，他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也许是因为太在乎，若薇对他，终究太重要，一丝丝侥幸都没有。 程家树大招风，即使这么多年来，已经尽量的低调，却还是免不了，被人虎视眈眈，程家的女主人，若是连这样的明枪都挡不住，又怎么可能挡得住那些更为可怕的暗箭。 无论是身为朋友，还是作为属下，他都需要让程蓦然清楚，若薇不能再继续保持现状，这是对不是对她好，而是一定意义上的捧杀，一不留神就会要了她的命了。 训练室里，若薇接连被魏恕摔在软垫上，虽说是软的，但接二连三的摔也是够呛。 “等等。” 魏恕刚要将她从地上拎起来，若薇大声阻止，“魏恕，好像不太对吧？这就是你的训练？摔跤？” 魏恕早已经满头大汗，他干脆坐下来，对躺在软垫上的若薇说，“若薇小姐，属下没做错，这还是最基础的，您今天若是不想办法放倒我，可能就要一直被我摔下去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是警醒 白若薇气喘吁吁，对于魏恕的话，也只是眼眸微闪，又或者说，现在的她，刚刚已经被魏恕摔得头昏脑涨，再也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他。 是她太天真了，原本以为，训练也是一步一步的，却没想到一开始就这么猛，她连一点点还击的经验都没有，而魏恕，他是武术，散打，甚至还有柔道，空手道全能。 这样的人，就算她也是个练家子，也断然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将他放倒，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魏恕，你……你开玩笑的吧？”若薇抬手随意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身子虚软，几乎要站不住了。 “砰！”的一声，若薇再次被摔在地上，魏恕是用行动告诉她，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若薇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疼得她龇牙咧嘴，却又有苦难言，这条路，是她选择的，可是第一天，就那么难熬。 想要放弃吗？若薇身子反趴着，眼角微微湿润了，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会怎样？结果很明显，程蓦然将再也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那么未来，她又该如何走的下去？程蓦然的身边，能容下她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吗？答案更是显而易见，容不下的，若薇忽然感到一丝绝望从心里漫出，这是一种自内心深处而来的，浓烈绝望。 魏恕也是暗自惊心，少主一再警告他，他却也没有手下留情，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甚至比程蓦然更明白，若薇接下来要走的这条路，有多么艰难，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魏恕虽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却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若薇现在经历的，他也是为了若薇好，否则的话，未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么样？若薇小姐，你还要继续吗？” 魏恕站在若薇趴着的头顶，居高临下看着她，眉头轻皱，如果不是身处程家，那么他分分钟会让若薇放弃，可是他不能，若是放弃，前面的努力，都要功亏一篑了。 若薇甩了甩被摔晕了的头，双手使劲撑着软垫，露出一丝笑容，“放弃？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魏恕，再来，我就不信，今日我不能将你摔在这里。” 若薇说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从软垫上弹了起来，满脸汗水，一张俏脸憋得通红，眼神却充满了奕奕光彩，魏恕看得一愣。 这种眼神，他有多久没见过了，如野兽一般掠夺的眼神，他从前似乎只在程蓦然眼里见到过，而今，却要换一个人了吗？ 若薇张开手死死抱着魏恕的腰，要将他往下压，可女人的力气尚且比不得男人，更何况，魏恕还是练家子中的高手。 “若薇小姐，您用错方法了，这么做是没有用的，这样，只会给我机会，把你甩开。” 魏恕正说着，反手揪住若薇后背的衣服，将她整个人在空中一旋，又是一声闷响，若薇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小姐，您输了。” “哦，是吗？”若薇眼里划过一抹狡黠，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没等魏恕反应过来，她已经先一步抓住魏恕的脚踝。 用力一扯，一拉，魏恕防不胜防，双脚叉开成一字马，若薇狠厉一笑，“就是现在。” 原本该是半分力气都没有的身体，顿时像被打了兴奋剂一般，若薇一跃而起，迅速站在了魏恕的身后，伸脚就是一踹，将他完全踹倒在地上。 “魏恕，输的人是你。” 角色冷不丁调换，若薇如刚才的魏恕，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里，更多的是冷漠，以及从未有过的，兴奋。 仿佛一只刚成年尝到生肉鲜血味道的老虎，冷不防露出森森白牙，就连历经无数次血腥杀戮，杀人如麻的魏恕，也不禁被她这样的眼神，震慑了一瞬。 心里渐渐有了思量，倒是一点不觉得被若薇放倒的窘迫，这样的女人，就该站在那个最巅峰吧。 “属下甘愿认输。”魏恕单膝跪在地上。 其实他这么做，严格说起来，是犯规的，最基础的训练，压根就不是这样，他就是想看一看，若薇在最无助，最无能为力的时候，能做到哪个地步。 庆幸的是，他赌对了，若薇的心狠，超过了他的想象，也让他相信了，若薇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做这件事。 见他跪在地上，若薇也干脆坐了下来，一番激烈的运动，气息还有些喘，只是那脸上，再没有先前的惶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彻大悟的坦然。 “魏恕，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对吧？”若薇微微笑着揭穿他。 魏恕突然被人这么说，一下没反应过来，回答得结结巴巴，“若……若薇小姐，属下……属下绝无此意。” “你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让我来猜一猜，你这么做的目的。”若薇只是微笑，看起来并没有半分不悦。 魏恕却还是有些忐忑的，“若薇小姐，您想说什么？” “是不是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绣花枕头，什么都不会的花瓶，对吗？所以你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给我一个下马威，又或者，是警醒。” “属下不敢。”魏恕不承认，却也无法反驳若薇说的话，因为她，确实是猜对了。 若薇眉眼多了几分凛厉，“你不敢吗？在我看来，你的胆子大得很，难怪之前，你要签生死状，你想让我知难而退？” 魏恕叹息一声，到底还是决定说真话，“您错了，我是想告诉您，您接下来走得每一步，都比如今的更加艰难，您如果连这种程度都撑不住，那接下来的路，就没有走下去的必要了。” 若薇身子一僵，完全怔住了，她猜到了魏恕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也猜对了魏恕的心狠手辣，却没有猜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不顾一切地下死手，就是为了让我明白，我接下来要走的路，有多么不容易？”若薇有些艰难地重复他的话。 魏恕点点头，“属下就是这个意思，若薇小姐，您跟属下无冤无仇，属下没有必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第三百二十章 反应过度 是啊，没有必要，魏恕和她，几乎可以说除了程蓦然之外，没有任何关系，何况他明明知道自己对程蓦然的重要性，他确实没有这个必要。 若薇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魏恕，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魏恕啊，是不是连同你在内，程蓦然所有的心腹下属，都跟你是一样的想法？觉得我没有办法胜任这个身份？” “是。” 简短的一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若薇有些受挫地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还真是好笑，她一直以为程蓦然身边的人对她恭敬友好，是因为她的魅力无人能敌。 现在看来，不过是笑话罢了，要不是有程蓦然，大概他们也不会这般态度对她的吧。 魏恕看了眼若薇郁郁的脸色，一时间也摸不清若薇究竟是怎么想的，“若薇小姐，既然这样，您还要继续吗？这仅仅只是开始，您若是撑不过去……” “我可以，魏恕，不要再问我这样无聊又没有营养的话，你们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这条路再难又如何，我说过要跟他并肩作战，就一定不会食言，我休息够了，可以开始了。” 若薇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双手握拳，竟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有气势，路是她自己选的，不管日后会不会后悔，起码如果现在她不做的话，就一定会后悔。 “属下明白了。”魏恕也跟着起身，对她说，“您已经过了我这一关，接下来，我会按照程家的规矩，对您进行特训。” “该怎样便便怎样吧。”若薇轻轻点头。 第一步，自然就是训练基本功，若没有基本功，一切都是枉然，“您的体质太弱了，我觉得您应该要进行一周的魔鬼训练。” 若薇只感觉天旋地转，马上就要晕过去了，有些虚弱的问，“什么是魔鬼训练？”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就是锻炼您的体质，三百个仰卧起坐，两百个俯卧撑，五公里的负重越野，这里没有这样的条件，您绕着别墅跑也是可以的。” 若薇简直要晕过去了，“你是说，我这个星期，都要这么做？” 魏恕摇头，“不是这个星期，是从现在开始，到特训结束，您都要做，现在只是让您开始习惯，一周以后，属下就会将训练步入正轨。” “就现在吧，我觉得现在就可以步入正轨了。” 若薇一想到要跟军训一样，她就一个头两个大，还不如像刚刚那样被魏恕扔来扔去的。 魏恕还是摇头，“实在抱歉若薇小姐，恕我直言，您刚刚能将我放倒，完全是侥幸，就您这点能耐，日后要真的遇到危险，顶多坚持，三分钟。”魏恕有些瞧不起地比了个三的手势。 若薇脸色便很难看了，嘴里嘟囔道，“要不要说的那么直接。” “我也是为了您好，您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希望您能在这三个小时之内做完，否则，属下就要将训练加倍了。”魏恕威胁道。 若薇当下便屈服了，“别别别，我做，我做就是了，你有话好好说，加倍训练算怎么回事。” 说完，很是乖巧地趴了下去，开始了人生中，第一个认认真真的仰卧起坐。 …… 程蓦然透过训练室外的玻璃门看着魏恕训练若薇，看得是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手掐死魏恕，“丁茗，你有没有觉得，魏恕是在公报私仇？” 丁茗摇了摇头说，“我不这么觉得，相反，我看若薇很适应，是你太大惊小怪了。” 程蓦然狐疑，转头看了看一脸无可奈何的丁茗，又趴着玻璃门，死死盯着里面的俩人，看这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是要捉奸。 “蓦然，你差不多行了，该怎么做魏恕有分寸，你要是管得太过，反而会起到反效果，何况如果这次若薇能坚持下来，那么将来，她在魏恕这些人面前的威望也会高许多，这可不是你施施压就能有的。” 丁茗没有那么的在意若薇是否受伤，所以他看的，也会比程蓦然看的更远，最起码不会方寸大乱。 程蓦然聪明一世，可唯独若薇的事，是他的劫数，怎么想都是想不明白的。 “丁茗，你说我这样的反应，是不是有点过了？”程蓦然突然问道。 丁茗没打算迎合他，“你也知道？魏恕是什么人，你的心腹，而若薇，未来是注定要和他们打交道的，你现在一昧地阻止，日后会有什么后果，恐怕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 丁茗说的没错，程蓦然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若薇是一定会面对他那些心腹的。 而程家训练出来的人，无论男女，个个都是铁血手腕，一个人就抵得过别人的千军万马，而性子，更是迥异难驯，很多年前，就连作为他们少主的程蓦然，都曾经屡屡败在他们手里。 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若薇，确实，他们现在看在他的份上，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就像丁茗说的，将来呢？ 一旦他向世人公开若薇的身份，就等于是向所有人宣布，她是程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这个身份，无疑将若薇放在风口浪尖之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魏恕现在既然是自愿做这件事，那么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里，程蓦然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之前的纠结，不舍，不忍心全都云散烟消。 比起若薇将来要面对的那些未知的危险，倒不如，现在就让她经历这些，能在他控制范围之内的风险，这样，他也能安心一些。 “谢了，兄弟。”程蓦然抬手在丁茗肩膀上拍了拍，终是露出一抹松快的笑容。 丁茗也回以一笑，“没什么，你能想通最好，蓦然，你这是钻了牛角尖了，我也担心，要是你想不通，会不会回到程家，向他们所有人发难，到时候麻烦的，可就是你跟我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丁茗的过去 丁茗说的其实有些夸张了，不过意思到了就行，他虽然不是姓程的，但是在程家，就连程夫人裴沁雪，也要给他几分面子，足以见得他地位的举足轻重。 丁家世代为医，只不过到了他这一代，有些不太走寻常路罢了，当年，丁家遭遇变故，只是因为，丁茗的爷爷，未能将一个得了绝症的人治好。 竟然就遭到了那人家族的灭门，丁家上下，要不是当时的他还在国外留学，他爷爷又有些先见之明，将他的行踪藏匿好，恐怕他也不能幸免于难。 不过后来，他得知这件事以后，一夜之间性格大变，从前的温文尔雅再不复存在，如果他的温和，救得了丁家，那么他也愿意一直保持这样的性子，可是不能，那个时候他要做的，不是治病救人，而是报仇。 丁家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不能白白丢了，可那个时候的他，年仅十七岁，又有什么能耐去做那么大的事？ 他不傻，知道贸然行动无异于以卵击石，于是便想到了程家，丁茗的爷爷，曾经救过程蓦然的爷爷一命，两家也算是有些渊源。 不过他很清楚的是，程家断然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买卖，所以他交换的条件便是，永远效忠程家，直到今天，丁茗都没有为他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后悔。 因为没有程家做后盾，他也不可能报仇，也是从那之后，丁家，不再是世代行医，悬壶济世，他要打破这样迂腐的墨守成规，凭什么满身医术，就一定要救人，他只知道，他的祖祖辈辈，一直将之奉为金科玉律，得到的结局，却是被灭门，这样的事，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从此，丁家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是杀场上的阎罗，夺人性命只是一瞬间的事，满身戾气，恐怕这辈子也无能为力了。 丁茗眼中的寒噤唏嘘，程蓦然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丁茗在想什么，也知道，这是他的劫难，逃不开，躲不掉，当年，是程家保了他，帮他报了仇。 可是从此，丁茗却再也无法原谅自己，丁家世代悬壶济世的英名，就断送在了他这一代，是命中注定，也是在劫难逃。 “丁茗，你别想那么多，你这样，会让我自责。”程蓦然不知说什么安慰他，也只好用这样拙劣的借口。 丁茗只是一笑，“蓦然，程家对我是恩情，你不用拿话安慰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丁茗，你戾气太重，你总是把自己困在里面，不走出来，依我看，蒋家那位，或许能帮帮你也说不定，你不要太固执了。”程蓦然倒是又绕回到原点，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丁茗和那个女孩，很是般配。 丁茗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一副你就饶了我的表情，“蓦然，你幸福你的就行，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那位蒋大小姐，我是无福消受的，你要给我做媒，还是等下辈子吧。” “是吗？”程蓦然耸耸肩，不置可否，“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来他是哪里觉得遗憾了。 丁茗沉默着不再说话，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是迈不过心里那个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出现这样一个女孩。 可是，这可能吗？他和蒋心媛……丁茗嘴角扯开一抹类似讥讽的微笑，他们是注定没有结果的，蒋心媛，是个善良的好女孩，这样的女孩，应该有个疼她爱她，可以守护她一辈子的男人。 遗憾的是，这个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他，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并且，已经深处地狱，再无回头的可能，他不能连累这样的好女孩，喜欢又如何，只不过是枉然罢了。 看这丁茗脸上的表情，程蓦然若有所思，很多事，如果不去努力，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没有可能，他能感觉得出来，丁茗心里的挣扎。 也看得出来，那位蒋家小姐，是很喜欢丁茗的，这俩人，明明该是两情相愿，只是丁茗不敢向前，所以即使蒋心媛满腔热情也是没用的，看来，等回到了潼市，要将这件事尽早提上日程。 就像丁茗自己说的，他很幸福，只是单单他幸福有什么用，他要的是，身边的人，都是幸福的。 …… 三个小时，很快便过去了，若薇也只是做完了三百个仰卧起坐罢了，剩下两百个俯卧撑，还有五公里的负重越野，还没有付诸行动，她已经是完全累得瘫倒在地上了。 “若薇小姐，时间已经到了，您没有完成任务。” 这个时候，魏恕的声音便显得尤为刺耳，若薇累到完全不想动弹，只是皱了皱眉，有气无力的说，“我不行了，我肯定是再也动不了，魏恕，你饶了我吧。” “若薇小姐，说好的，就一个都不能少，您今天，必须要做完才能休息，还是快些站起来继续吧。”魏恕半分怜香惜玉都没有，声音冷漠如机械。 若薇暗自咬牙，虽然知道，魏恕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不过这个时候，她还是希望程蓦然能够进来帮帮她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一直站在外面焦急观望的身影，如今竟然不见踪影，这让若薇的心一下子跌至谷底，想要找外援是不可能了。 “那我欠着行不行？这些我明天再做，今天真的不行了，魏恕，我快要死了。”若薇开始耍赖，喉咙干得不行，感觉都要冒火一般了。 没想到魏恕仍是摇头，“明天有明天的任务，若薇小姐，您这样，只会越欠越多，还不如赶紧起来做完，三百个您都坚持了，接下来很快就过去了，属下劝您，还是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今天就算是少主来了，我也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算你狠！”若薇恨得咬牙切齿，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我做，我做就是了，你何必拿话压我。” “魏恕不敢，若薇小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取舍。” 若薇怎么听都觉得魏恕这话，是带着笑意，魏恕这是在嘲笑她吗！？ 第三百二十二章 有来无回 “少主，夫人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让您最近先别回程家。” 魏恕站在程蓦然书房的办公桌前，面上虽表现得毕恭毕敬，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此刻的心情有多么忐忑。 程蓦然靠着椅背，坐姿慵懒侧脸对着魏恕，翘着的二郎腿上放了本挺厚的文件夹，手指捻着a4纸的一角，正垂眸翻阅着，像是没听见魏恕说话。 魏恕自知程蓦然是故意与他为难，也就认命站着不动，这几天若薇被欺负得狠了，程蓦然心中难免不快，花骨朵般的女孩，如今却是一身的淤青。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程蓦然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魏恕在他面前站如松，一动也不动，仿佛打定了主意要跟他耗上了。 “啪”的一声，程蓦然用力合上文件夹，重重往桌上一扔，“说了是因为什么吗？” “夫人没说，不过属下查到，梁叔那边最近一直动作频频，欧洲的生意，也有好几次被他以查验为名扣下了。” “那个老头，还真是贼心不死，呵呵……”程蓦然轻漫出一声轻蔑的笑，上挑的眉尾显得几分桀骜不羁，衬得脸上表情多了几分邪气。 “少主，那我们要不要理会？夫人那边的意思是，她会处理。”魏恕试探的问。 程蓦然摇头，“暂时别管，欧洲的生意母亲做主惯了，贸然插手反而得不偿失。” “可是……”魏恕欲言又止。 程蓦然眉头一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魏恕，我最讨厌底下人有事瞒我。” “属下该死，梁叔的女儿，梁梦现在已经到了潼市的宜园，欧洲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是……”魏恕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什么？”程蓦然多少能猜得出，他想说的是什么。 魏恕一脸苦涩，“欧洲那边说，梁叔似乎有意撮合您和他的女儿，甚至还有想走夫人那条捷径的意思。” “他好大的胆子！”程蓦然怒不可遏，“当我是死的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魏恕垂首，心头涌起一抹不太好的预感。 “很好。”程蓦然冷笑，“三天前的消息，你现在才来禀报，魏恕，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我看也是时候把你送回欧洲回炉重造一番。” “是属下无能，请少主再给我一次机会。”魏恕单膝跪在地上，身子不自觉抖了一下，回炉重造，他可不想要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炼狱了。 程蓦然眼眸幽深，眼尾低垂似在沉思着，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在书桌上轻叩着，才道，“若薇第一阶段的训练已经结束了，在南域拖了好些天，明天回潼市。” “可是，梁家那位在宜园，现在回去，若薇小姐不正好跟她撞上了，少主，小姐会不会误会？”魏恕不无担忧的说。 程蓦然气急败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要是你能在三天前受到消息，我不是早就处理好了，魏恕，下不为例，若再犯，你就自请去守程家北郊那片荒地。” “是，属下知道了。”魏恕暗自松了口气，总归还不是现在，那就是还有得救。 程蓦然有些烦躁地挥挥手，“你先下去，准备回潼市的事，还有……那个女人的事，不要让若薇知道了。” 魏恕咬咬牙，到底还是说了，“少主，若薇小姐即使现在不知道，回到潼市她们还是要见面的。” “见面又如何？区区一个女人，何况还是梁老头的女儿，她若是敢做出格的事，我保证让她，有来无回，记得梁老头可是最疼爱他的这个小女儿。” 程蓦然语气平淡，只是脸上那抹，残忍冷冰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渗人。 魏恕不再言语，默默退下了，反正这些事，他只要照程蓦然的吩咐办好就是了，更何况，那位梁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蛮横跋扈，魏恕有些幸灾乐祸的想，恐怕要让她不做出格，很难吧。 …… 连续训练了一个星期，若薇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不过进步倒是神速，不但体质有了质的改变，现在甚至还能耍点三脚猫的功夫，比起以前那是好太多了。 这还得归功于魏恕那个冷面无私的师父，若薇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程家人，是真的不懂得怜香惜玉，从前的程蓦然是这样，他手下人亦是如此，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兵。 琳琅坐在床边替若薇擦药，背后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淤伤，青青紫紫的，看得还真有些让人惊心动魄，“若薇小姐，您何必这么拼，索性您有少主护着。” 若薇下巴抵着枕头，疼得龇牙咧嘴，是她让琳琅用力揉搓的，不这样，淤血散不掉，听了她的话，若薇只是轻声笑过，“傻丫头，这点伤算得了什么，我若无自保之力，以后只会不断给你家少主添麻烦。” “可这一身的伤，魏恕下手也太狠了。”琳琅不由得心疼，若薇小姐细皮嫩肉的，怎么禁得起他这样的折腾。 若薇翻了个身，将衣服拉下来，又侧过身让她擦手臂的伤，浑身磕磕碰碰的青紫，说实话，疼倒不至于那么难以忍受了。 只是不知道程蓦然见了，会作何感想，说起来，她还真是快要一个星期没见过他了。 “小姐，要不让茗少爷过来给您看看？您这些伤，说轻也不轻啊，琳琅怕好不了。”琳琅看得有些红了眼眶，想来也是平时若薇对她不不错的缘故。 若薇轻轻摇头，“真的不用，你就这么擦吧，我不疼，就是看起来吓人罢了，你都没见到，其实这几天，魏恕也没在我这里讨什么好处。” 话是这么说的，但谁不知道，魏恕的身手，那是可以在少主身边保护的，又怎么可能被若薇这样三脚猫的功夫伤了，即使是真的，只怕也是魏恕让着若薇。 “知道了，琳琅给您好好擦药就是。”琳琅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意，她从前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只是看见若薇这样，就有些忍不住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要动摇我 “笃笃笃……”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便是程蓦然略带低沉的声音响起，“若薇，我可以进来吗？” 这下子，若薇是真的慌了，她这身上的淤青，要是让程蓦然看见了可怎么好，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就不让她继续下去了，想到这里，若薇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别，你……你等一下，我在穿衣服，马上就好。” 见若薇一副慌里慌张，急于想要掩饰的模样，琳琅觉得有些好笑，“若薇小姐，您藏也没用，少主迟早要发现的，到时候魏恕可就惨了。”这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 是该让魏恕吃一些苦头的，竟然对一个女孩子下了这么重的手，琳琅心里愤愤的想。 “哎呀琳琅，你先别说风凉话了，快把我的外套拿过来，起码可以遮挡一下。”若薇心里是这么想的，程蓦然确实早晚会知道，但起码也要等到她身上的淤青看起来没有那么触目惊心才好吧。 琳琅一边笑，一边将药酒放在床头柜上，转身走向房间的沙发要去给她拿外套，只是……琳琅的手刚够上外套的衣角，便听见门口传来“嗒”的开门声，显然是，程蓦然等得不耐烦，直接开门进来了。 “少……少主。”琳琅见程蓦然郁郁的脸色，叫得战战兢兢。 程蓦然眉心皱紧，这刚打开房间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药水味扑鼻而来，“怎么这么大的药味？” “这……”琳琅小心翼翼偏头去看缩在被子里的若薇，想向她求救，程蓦然却哪里肯给她这样的机会，“琳琅，我在问你话。” 突然的严厉，差点没把琳琅吓得半死，她连忙说，“少主，我刚刚在给若薇小姐擦药。” “琳琅！”若薇气得大叫，“不是说好了不说的吗？你怎么这么禁不住吓。” “哪里受伤……”程蓦然一边问，一边大步转身走向床的位置，大手一掀将若薇死死揪住的被子掀开，这下完蛋了。 程蓦然眼中仿佛积压了狂风暴雨，又像是点燃的炮仗，一触即发，若薇被他这样阴森森的目光盯得有几分心虚，“那个程蓦然，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 “出去！”程蓦然声音降至冰点，很显然这话是对琳琅说的。 “是。”琳琅将外套重新放回原位，逃也似的离开若薇的房间，妈呀，少主也太恐怖了吧，琳琅溜得飞快，临走前还不忘递给若薇一个“您自求多福”的眼神。 若薇翻了个大白眼，这个不厚道的小妮子，就这么抛下她自己开溜了。 程蓦然伸手将她原本就松松垮垮的睡裙扯下，“轰”一下，若薇的脸红了，她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穿，程蓦然这么做会不会太放肆了些。 不过程蓦然和她的想法却不是一样的，皙白的皮肤，如今没一块好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还是带着淤血的红肿，程蓦然好几次深呼吸，最终还是没忍住，咬牙切齿喊了魏恕的名字，“魏，恕！” 若薇有些被吓到了，缩在床头不敢动弹，声音也是有些结巴的，“那个……这也不能全怪魏恕，主要是我的底子太弱了，魏恕已经对我够手下留情了。” “如果我今天不来看你，你打算就不告诉我了是不是？”程蓦然气得真是恨不得揍她一顿屁股，可看着她这么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还是不忍心的。 “我这不是就怕你会有现在这样的反应，程蓦然，我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心理准备，我只是不希望，你看见以后心疼，甚至劝我放弃，如果连你都不支持我，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坚持下去。” 若薇满眼的黯然，她受伤这没什么，疼也没什么，她都可以忍，可是如果连她坚持下去的理由都没有，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知道了。” 程蓦然低声说，默默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白色瓶子装的药酒，轻轻叹息，“还有哪里没擦药，我给你擦。” 若薇闻言，一张俏脸笑得艳光粼粼，伸出白嫩的大腿，左腿上，一大片的乌青，看起来还是吓人的，“这里，刚刚琳琅没来得及帮我擦。” 程蓦然认命地拧开瓶盖，倒了些在手掌上，用掌心搓热，给她按摩，“这是怎么伤的？” 若薇知道，程蓦然这是故意在转移话题，否则的话，他可真是很有可能要出去削了魏恕那小子。 “就是做俯卧撑的时候，一个不注意磕到的，没事，我不疼，就是看起来很可怕，真的不疼……啊！嘶……”话都还没说完，若薇立马就被打脸了。 程蓦然拿眼瞧她，“不疼？嗯……” 若薇心虚地讪讪一笑，“本来是不疼的，刚才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疼起来了，要不，先别擦了？”若薇问得可谓是小心翼翼，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疼。 她想起来了，这块地方，刚好就是昨天她和魏恕周旋的时候，不小心撞在魏恕安置的木桩上，巧了，这块地方昨天还没有淤青的，怎么今天就有了呢？ “若薇，要是累了，可以停下来休息，不用这么拼命。” 程蓦然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对她说这句话，没什么比她的健康安全更重要，况且，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训练成的。 人家军营里练兵还得讲究时间，若薇这么拼命，像是铁了心要速成，程蓦然并不赞成她这样的想法，只是不同意归不同意，他也知道，若薇性子倔强，一旦决定的事，别说九头牛，就是九百头牛也没办法令她回心转意。 “我知道，只是我底子薄，不努力一些，要等到何年何月？程蓦然，我清楚你是为我好，但是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你会动摇我的。” 若薇伸手，轻抚上他的脸，清脆的声音添了几分嘶哑，“程蓦然，你变瘦了，这几天我不在你身边，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程蓦然眷恋的用脸磨蹭她的掌心，“是啊，你不在，我吃不好也睡不好，所以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第三百二十四章 所谓安全感 若薇满脸黑线，这人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顺着杆子就想往上爬，转念想，她又露出一抹让人脸红心跳的笑颜，“我现在这样，你要我怎么补偿？要不然……以身相许？” 程蓦然脸一下黑了，“白若薇，几天不见，你皮痒了是吧？” 明知道他心疼这一身的伤不会对她做什么，竟然还敢这么嚣张，明目张胆诱惑他，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若薇抬抬下巴，俏丽小脸上笑意不减，“就开个玩笑，你不愿意我以身相许，我连开玩笑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还真是，要被气得爆血管，程蓦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以前怎么不知道，白若薇能这么皮。 不过，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让他示弱，那她还是太天真了，程蓦然忽然倾身向前，眼波流转尽是邪魅之色，薄唇轻勾，竟是差几厘米就能碰到若薇的唇，“你说得对，要不然以身相许也行。” 若薇笑容僵在脸上，嘴角不自觉抽搐了几下，她这算不算是调戏人不成反被调戏了，“程蓦然，我不……唔……” 未说完的话，被尽数堵在喉咙里，猛地被封住嘴巴，若薇一连咽了好几口口水，伸手下意识抓着他的肩膀，脸色通红娇艳欲滴，不像是被迫的承受，而是心甘情愿的迎合。 程蓦然一手扣着她的后脖颈，加深了这个吻，嘴上软绵的触感，令他心驰神往，恨不得将白若薇拆吞入腹中。 若薇对这方面的经验，更像是一张白纸，鲜有的几次经验也是来自程蓦然，冷不防被这么刺激，呼吸顿时有些不顺畅，抓着他肩膀的手也不由地揪紧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程蓦然才不情不愿松开她，又轻柔在她唇下亮晶晶的地方亲了亲，笑意渐深，声音带着莫名令人心跳的暧昧，“若薇，你受伤的真不是时候。” 这段时间的耳濡目染，若薇也不完全不懂这些，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瞪大眼睛捶了他一拳头，“程蓦然，你这个流氓。” 程蓦然反手抓着她的小拳头拉到嘴边，“嗯，我是流氓，你一个人的流氓。” “说什么呢你，大白天的，不知羞。”若薇挣扎着要将拳头从他手里缩回来，指间仿佛过了电一般，只觉得从手指传入心脏麻麻痒痒的感觉。 “对自己媳妇，为什么要知羞。”程蓦然碍着她，替她拉好刚刚滑下去的衣服，目光触及细嫩雪白的皮肤，眸色又深了几分。 若薇笑骂道，“谁是你媳妇，我可没有承认。” “哦……我上次怎么听见某人说，即使没有订婚仪式，也是我的未婚妻了？”程蓦然声音里多了调侃之意。 若薇是愈发觉得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这程蓦然说起情话来，是一套一套的，稿子都不打，着实让她觉得害臊得紧。 “你别说了，再说就让你出去。”若薇推着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多了羞赧。 程蓦然见好就收，“好，不说了，别赶我走，我很困，让我在你这里睡一觉好不好？” 程蓦然不说她还不觉得，他这么一说，若薇真就瞧着他有些憔悴，眼眶下青了一圈，显然是没有休息好，心猛地一疼，也不舍得将他往外推了，“那你好好躺着，不然我真要把你赶出去了。” 若薇有些无奈地抓着他在这里身上乱来的手，语气严肃的恐吓，就是没什么气势就是了。 程蓦然果真便乖巧地躺在旁边，一手搂着她的腰，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这么看我做什么？不是困了吗？快点睡觉吧。”若薇还是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口吻哄他睡觉，恬静的脸上满是温和，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 程蓦然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他是真的累了，没有白若薇在身边，总是半睡半醒的，却又不忍心去打扰她，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星期。 若薇侧着身子，右手拇指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鬓角，这些天，她也不光是训练，更是渐渐理解了程蓦然，原来，他也不是传说中那么无懈可击，只是一直以来，没有人替他分担。 所以只好装出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迷惑那些对程家虎视眈眈的人，他这么多年，实在是撑得太辛苦了。 身边各种的明枪暗箭，即使有魏恕那帮得力下属，有丁茗这样好的医生，也很难抵挡得住，毕竟那些人都是无孔不入的。 所以哪怕是程蓦然在人前露出一点点疲惫，觊觎程家的人就会如恶虎扑食一般扑上来，将他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所以魏恕之前，才会对她那么失望，觉得程蓦然找了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女人，不单护不了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若薇这些天，一直都陷入深深的自责。 她不断回想起，当初和程蓦然刚在一起的时候，程蓦然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她说，需要她在身边。 那个时候，若薇只以为，程蓦然的需要，只是肤浅的男女情爱，可经过那么多事，若薇才明白，程蓦然说的需要，是精神上的需要，他需要一个精神支柱，可以让他撑下去的理由。 “你放心，以后的你，绝对不会是一个人，程蓦然，你来护着程家，而我，负责护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好不好？”若薇湿润了眼眶，缩在他怀里，似乎就算是他在睡梦中，若薇也不希望程蓦然看见她流眼泪的模样。 睡着的男人像是有所感觉一般，将她抱在怀里，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并没有醒来。 若薇缩在他怀里，心是满满的安定，她以前总是责怪程蓦然没有给她安全感，而如今若薇才明白，从一开始，她要的安全感就不是程蓦然给的。 她的安全感，是来自于，和程蓦然肩并肩，是站在他身边，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她要的不仅仅是程蓦然的守护，还有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赖，现在，她正一步步朝这个方向努力着…… 第三百二十五章 借刀杀人 潼市 秦艽这几天过得很崩溃啊，宜园来了个不速之客，搅得一园子人鸡飞狗跳的，就连他都在康铎那躲了好些天。 要不是看在她父亲是程家元老级的人物，秦艽早把她扔出去了，还由得她在宜园作威作福。 康铎正举着花洒给自家后花园的花浇水，他除了工作，养花弄草的大概是唯一爱好了，“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宜园的人都来好几波了，都要你回去治治那位来自欧洲的名媛。” 秦艽坐在他背后的秋千椅，懒懒地瘫着，嘴角叼了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紫色花，声音显得漫不经心。 “我怕什么，她又不是来找我的，等我哥回来，有的她好受的，那女人从小就爱粘着蓦然，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竟然敢自称我哥的未婚妻。” “众心捧月中长大，她自信也正常，不过……若不是有若薇在，我倒真会相信她未婚妻的身份。”康铎说的煞有其事，放下手中的花洒，吩咐人准备一些下午茶。 然后坐在秦艽对面的黑色雕花靠背椅上，俊雅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味，看着秦艽。 秦艽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秦艽，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若薇在特训，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两个女人在宜园，会发生什么？你想想。”康铎倾身向前，对他挑了挑眉。 秦艽脸色立马就变得有些青了，“你的意思是，梁家人会对若薇下手？不可能，现在程家内部基本都知道了，她是我哥认定的妻子，谁有这个胆子敢动程蓦然的女人？” “但若是，如果若薇不在了，那位蒋家小姐，就可以名正言顺成为程蓦然的妻子，难道这样，也不可能吗？” 康铎无疑是看得最清楚的人，程家内部并非一团和气，相反的，内讧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就连程蓦然，也对此没有办法，那么秦艽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若薇是安全的？ “你是说，梁家人，想要让梁梦取而代之？他们是疯了吗？”秦艽还是摇头，在他看来，梁家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程蓦然到底是程家的少主，他们再怎么样也得看在程蓦然的面子上。 康铎好笑他如此的天真，“秦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对你哥，对程家忠心耿耿吗？你常年在欧洲，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的程家是什么处境，远远没有到可以让你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不是吗？” 秦艽脸色郁郁的，“康铎，你就直接说你什么意思吧？说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我听不懂。” “康铎的意思是，让你在蓦然他们回到潼市之前，解决了梁梦这个心头大患，要么直接杀了，要么找个理由将她送回去。” 说话的人，是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的穆暮，这些天，他都在康铎这里，像是有意地要逃避些什么，好在康铎这里也算是很安静的，没有人会打扰，除了……秦艽。 秦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我说穆暮，你丫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穆暮露出一丝清冷的笑，“早就在这了，也就是你这个傻子才没看见。” 被人骂作傻子，没有人会觉得高兴，秦艽脸色阴沉，“你刚刚说，让我去解决梁梦，你怎么不去？同样都是程蓦然的弟弟，这事凭什么让我来？” 穆暮好整以暇，看着他的眼神透出几分嘲讽，“因为，让她进宜园的人，不是我，如果是我，我会在她踏进宜园那一刻处理好这个麻烦，而不是放任不管，听之任之。” “穆暮说得对，秦艽，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梁梦安置在宜园，蓦然有洁癖，说不定回来之后，又要让我把宜园的一应家具重新换一遍，多麻烦。”康铎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帮腔。 秦艽简直快被他们俩这一唱一和给气死了，“合着不是你们两个碰上她，那位小姐是出了名的难缠，换做是你们就一定能将她赶出去？” “当然，那宜园是姓程，又不是姓梁的，将她赶出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蓦然回来，肯定第一个就找你算账。”康铎又是冲他补了一刀。 仔细想想，其实他们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毕竟了解程蓦然的人都知道，他对女人向来冷面无情，唯一的例外只有白若薇。 秦艽越想越后怕，越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我现在回去处理了？” “能处理最好，听说最近若薇可是心狠手辣不少，你要是想把她留着，说不定还能给白若薇练练手。”穆暮冷笑一声，眼眸透出几分幽冷的光。 秦艽不由地抖了一下，怎么觉得，若薇被他说的那么恐怖，“那我还是赶紧先回去看着她吧，别到时候，蓦然真把气撒在我身上，那我多冤枉。”说着，秦艽从秋千椅上站了起来，一溜烟跑了。 这时候，康铎家的佣人才将将上了下午茶，“少爷，秦少不用些下午茶吗？”佣人觉得奇怪，以前他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的。 康铎笑了笑，“他现在可是有比下午茶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先下去吧，我和穆暮有点事要说。” “是，少爷。” 穆暮闻言，站直了身体，走过去往康铎旁边的位置一坐，清冷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阴郁，“你要跟我说什么？” 康铎将面前的红茶推了一杯在他面前，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意有所指的问，“怎么？到现在还没走出来？” 穆暮顿时便有些心虚，下意识端起茶杯喝了口还有些烫嘴的茶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康铎也不在意，慢悠悠的拆穿他，“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刚刚是故意那样说的，你这招借刀杀人使得那叫一个爽快，就这么将秦艽拉出去挡枪真的好吗？” 穆暮嘴里含着红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一张脸阴得可怕，好半天，咽了下去，才有些冷漠的说，“康铎，你管得太宽了，这是我自己的事，跟让人无关。” “是吗？”康铎凉凉反问。 第三百二十六章 情有可原 穆暮被他这么一问，瞬间觉得有些没底，“你究竟想说什么？” 康铎知道他是急了，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回原位，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严肃，“穆暮，你骗得了秦艽，可你骗不了我，你最近，一直有派人暗中关注若薇的动向不是吗？你到现在还没有死心，不就是因为，你根本忘不掉。” “不，不是这样。”穆暮有些激动，可他不愿意被这么曲解，是康铎误会了他。 “不是这样又是怎么样？你敢说，你没有拿我做幌子去糊弄丁茗，你敢说，你没有派人去南域？还是你要告诉我，你这段时间足不出户，却对宜园的事了若指掌，这些都是巧合，你敢这么说吗？” 康铎的语气显得咄咄逼人，因为他觉得，穆暮太执迷不悟，一直在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虽然他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康铎穆暮也算是了解。 他很依赖程蓦然，换句话说，这种依赖，更像是一种病态，他习惯和程蓦然分享一切，就连喜好，厌恶的东西都是那么的相似。 甚至，当众人意识到程蓦然爱上白若薇的那天起，穆暮整个人就不对劲了，接着，他和丁茗都看得出来，穆暮对若薇的感觉，也多了几分不对劲。 这绝不是巧合，又或者说，是穆暮习惯于，喜欢着程蓦然喜欢的一切，厌恶着程蓦然厌恶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女人。 康铎心里想着，这也许，就是所谓心理病态的一种，穆暮又这种状况，绝对不是巧合，在程家那种地方长大的人，多少都会有些不正常。 就比如秦艽，严肃的时候一板一眼，比老古板还要讲究保守，可是私下里，又是一副神里神经的模样。 而穆暮就不同了，他习惯于伪装自己，习惯了不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情绪，是因为他知道，在程家样的家族生存，要是一旦被人抓住弱点，就是死路一条。 而作为程家少主的程蓦然，就更是如此，他心机深沉，擅于算计人心，筹谋着力所能及的一切，这种人，反倒是最可怕的，因为他永远让人琢磨不透。 穆暮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颤了颤，到底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你刚刚怎么不在秦艽面前拆穿我？” “秦艽那傻小子，我即使说了，他也理解不了，穆暮，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喜欢若薇，你只是习惯了，你是程蓦然的弟弟，与他分享着程家的一切荣辱，而你……”康铎话锋一转，语气竟多了几分凛厉，“也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之下，逐渐地从抗拒到麻木，再到现在本能地接受，我说的没错吧？” “分毫不差。”穆暮有些难以承受地闭上眼睛，这样难以启齿的心思，第一次被人毫无保留说出来，说心里不介意是假的，可康铎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办法反驳。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想着去改变现状呢？”康铎是有些理解他的，长时间的压抑封闭自己，导致他有这样的情绪，很正常，可是穆暮明明可以制止，却选择了听之任之。 穆暮轻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康铎，没有人天生想过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我愿意就可以改变的，可有件事，你说猜错了，我对若薇，不全是因为蓦然的关系。” “猜错了！？”康铎有些错愕，似乎不太相信穆暮的话，他向来敏锐，怎么可能猜错？ 穆暮点点头，“是错了，对若薇，我算称不上多深爱，却也是动了心的，原因无他，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将我当做穆暮的女人。” 穆暮的话，康铎有些听不懂，“穆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不是很听得懂你说的话。” “是啊，这种感觉，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奇妙，那天，我跟蓦然去白家，是我第一次见到白若薇，我以为，她只是个被程蓦然捧在手心里的女人。”穆暮的语气，不免有些凄凉，让人听得动容。 康铎沉默着听他说下去，这也确实是他所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了穆暮心中的想法，说不定，就能劝得了了呢？ 他也不想看到穆暮为这样的事，惶惶不可终日，觉得对程蓦然心有亏欠，又不愿意对白若薇放手，他作为旁观者看得都累，更何况是穆暮自己。 “那天蓦然将若薇带回去，我原以为，她会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可我发现我错了，错得很离谱。” 若薇是不一样的，至少在他的心里，白若薇，是独一无二，谁也替代不了的，那天，他们的见面，称不上多愉快，可却让穆暮，至今难以忘怀。 白若薇明知道，他有多么排斥她，可她还是走了过来向他打招呼，那个笑容，穆暮至今都觉得很温暖，这样一个女孩，有谁能忍住不动心？ 所以，不只是因为程蓦然的关系，若薇对穆暮而言，亦是不可抗拒的劫难，陷进去，便再也逃不出来。 康铎好像明白了一些，穆暮对若薇的感觉，不仅来源于程蓦然，还因为若薇自己，如果那天，她能表现得任性，无理取闹一些，那么结果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穆暮，不是我说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却栽在不该栽的女人手里，更无奈的是，你的这些情绪，若薇她根本就不知道不是吗？这样，你还觉得值得？” 康铎活了三十年，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女人于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他能说得这般坦荡荡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倒是彻底改变了康铎现如今这样的想法，当然，那已经是后话了。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让她知道，至于我哥，是因为根本瞒不住。”穆暮这话说得很诚实，要想瞒得过程蓦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蓦然他们，可就要回来了，你打算在我这里躲多久？一辈子吗？”康铎没了先前的把握，他突然发现，好像他也不是完全了解穆暮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第三百二十七章 他们是找死 穆暮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没这么想，我从欧洲回来以后，曾与蓦然深谈过，对于这件事，他希望我可以自己解决，感情的事，是融不进一丝杂质的，我很感激他给我这样的台阶。” 康铎也有些意外，觉得这不是程蓦然的作风，“所以呢？你想要如何解决？蓦然说的其实也有道理，若薇比他的命还重要，要是因为这件事，造成你们兄弟砌墙，不也是若薇的罪过。” “所以，我不打算逃避了，他们从南域回来以后，我就回去。”穆暮轻声说，他说得极其认真。 康铎倒不怀疑他的诚意，只是，他有些欲言又止，“那你能面对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吗？这意味着，你要看着蓦然与若薇，情侣之间会做什么，你应该清楚。” “我很清楚，不过无所谓，康铎，有时候，不得不说，你心思其实挺细腻的，难怪当初，我姑那么反对，蓦然他依然选择将蓦集团这个重任交给你，以前不明白，我现在却懂了。” 因为康铎他，确实有这样的能力，他心思细腻，很有想法和远见，这都是一个领导者及上位者该有的，不由为自己当年的肤浅汗颜。 康铎也只是不在意的一笑了之，当年程蓦然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将他捧到这个位置，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所以这么多年，蓦集团内部，即使有那么多不和谐的声音，以及对他的不认可，康铎都一一忍了下来，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程蓦然为难。 “康铎，还是谢谢你，没有直接在秦艽面前揭穿我。”穆暮突然道。 “什么！？”康铎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穆暮指的是什么？ “梁梦那件事，你知道我是因为若薇，才让秦艽去解决，可你没有直接揭穿我。”穆暮向他解释。 “小事，不必在意。”康铎说的轻松，“况且，就算我说了，又有什么意义，不论是你还是秦艽，你们都是蓦然的家人，明知道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穆暮，我不傻。” 也是，康铎那么聪明的人，自然是知道应该如何取舍，否则的话，他也很难平衡在蓦集团高层中那么虎视眈眈的人中间了。 讲开的俩人，原本还有些冷清的关系，一下拉近不少，这是穆暮的意料之外，却是康铎的意料之中，早在丁茗离开潼市时，就已经暗示过他。 关于穆暮的事，他虽称不上上心，却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康铎表示他很满意，唯一值得惊讶的是，他和丁茗都猜错了，穆暮对若薇动心的初衷，绝对不是因为程蓦然。 这么想着，好像一切都说的通了，为什么穆暮宁愿回到欧洲接受那么严重的惩罚，也不愿意向程蓦然道歉，为什么可以忍耐那么久不对若薇表明心意，只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说出来。 康铎忽然有些佩服这样的穆暮，这件事换做是他，绝对处理不到这种程度。 “对了，你刚刚那么诓秦艽，你真的觉得，他能把梁家小姐赶出去？”康铎语气里透着一丝好奇。 穆暮笑着摇头，“当然不可能，秦艽不是她的对手，他最在乎的就是我哥在程家的威望，而梁家也正是懂得利用这一点，所以无论如何，梁家也不会轻易让秦艽达到目的。” “那你还这么做？” 穆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秦艽只是个烟雾弹，只有这样，梁家人才会觉得，程家是因为惧怕他们的势力，才那么急于撇清关系，人一旦得意，很容易忘形。” 康铎瞬间了然穆暮话里的意思，“没错，是这个理，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借刀杀人，你是要借梁家自己的刀，杀他们自己人。” “哼……”穆暮冷哼，“这么多年，他们在欧洲作威作福惯了，竟然妄图把手伸向我哥，简直是找死，这件事，就算我哥不追究，程家饶恕他们，我也不会放过的。” “穆暮，在这一点上，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或许，蓦然他也是这么想，只是他需要顾虑的事太多了，这件事，我们来做，反而更好。” 康铎话里有话，对于程家，他也是希望能尽一些心力的，何况跟程蓦然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一直都是程蓦然护着他，他也从来没有为程蓦然做过什么，这件事，就当做是个好的开始。 穆暮赞同地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而与此同时的宜园，秦艽可就没那么轻松了，他人刚踏进宜园，安管家便急急忙忙出来迎，“少爷，您可回来了。” 一般程蓦然不在时，安管家都是直接将秦艽称作是少爷的，这样不禁可以表示尊敬，也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让底下人知道，程蓦然虽然不在，却还有程家这个收养的义子。 秦艽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眉头轻皱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梁小姐，她说，有事要找您，我们找不到您，她现在正在大厅里闹呢。” 一说起这个梁梦，安管家便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来这里一个星期，就没消停过一天，这让安管家不禁怀念起了白若薇，要知道，若薇小姐住在宜园的时候，是何等的知道分寸。 两相对比下，谁赢谁输，立见高下，不过听说，他们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秦艽眉头登时便皱得更紧了，“安叔，你跟她说，我没空，见不了。我又不是每天闲着没事做，她大小姐倒是闲得很。” 原本打算将她赶出宜园的，到底是说服不了自己内心对梁梦的排斥，还是再等等好了。 “少爷，您还是去看看吧，我怕再这么闹下去，宜园不得安宁，梁小姐的脾气您也不是不清楚，刚刚已经在里面砸了好些东西了。” 安管家说起来就肉疼，那些可都是好东西，程蓦然在这里的时候，都不敢这般放肆，这梁梦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是吗？”秦艽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脸色冷沉，说道，“那我倒是该去会一会她。” 第三百二十八章 程蓦然说了算 “哐啷”一声，秦艽还没走进大厅，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脸色有些凝重，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听到传来尖锐的女声，“秦艽呢？快让他来见我，否则……我就把这里拆了。” 听听，这种语气，狂妄刁蛮，也只有梁家才能养得出如此优秀的女儿，秦艽暗自冷笑，对梁梦的行为深感不屑，难怪从小到大，她就没入过程蓦然的眼。 试问这样的泼妇，有谁想要去搭理，程蓦然又不是傻子。 “梁大小姐好兴致，摔了我家那么多东西，怎么，你是搬了银山还是金山过来？”秦艽声音扬高，走进屋里。 偌大的客厅已然是一片狼藉，不用说，这一切都是梁梦的杰作，不过看样子，始作俑者还一副不觉得自己有错的高傲样。 正直深秋，她穿了件粉红色的小洋装，脚上是一双裸色的靴子，栗色长卷发，长长披在肩后面，看着真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洋娃娃一般可爱。 梁梦转身，一张妆容精致，眼睛大而有神的脸上，满是愤怒，“秦艽，这么多天你终于出现了。” “梁大小姐有事吗？”秦艽懒懒散散地问，眼睛却没有看向她，似乎一点没将她放在眼里。 不过也是，梁梦是不请自来，这宜园也没有人是欢迎她的，只不过碍于程家与梁家的关系，他们不太好赶人罢了。 可是梁梦却并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就连安管家，这位程家的老管家都敢呼来喝去的，要知道，就算是程蓦然，也得给他三分薄面，梁梦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这样？ “你竟然问我有什么事？秦艽，我问你，蓦然在哪里？不是说他已经回潼市了吗？为什么不来见我？我可是他的未婚妻。” 梁梦说的大言不惭，她从小到大都在以程蓦然的未婚妻自居，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个世上除了她，没有人配得上程蓦然，不过这也怪不得她，梁梦之所以敢这样肖想，也是因为梁家给她做后盾。 梁梦是梁家唯一的女孩，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因此和程蓦然这些人也是从小就认识，当年她还很小的时候，一眼便看上了程蓦然，觉得他会成为自己未来的丈夫。 而这个想法，即使是现在，也依旧不曾有过更改，程蓦然是她的，任何想要跟她抢的女人，都是自不量力，其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说实话，秦艽是很佩服梁梦的毅力，程蓦然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希望，可梁梦就是可以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程蓦然的身边，已经多了白若薇，秦艽不由地替她捏一把汗，他是了解程蓦然的，若薇是逆鳞，谁都触碰不得，不过看样子，梁梦肯定是对若薇动了一些心思的。 “我看是你的消息错了吧，我哥他现在还在南域，没有回来的打算。”秦艽语气平淡，听起来有些敷衍。 梁梦本就是大小姐性子，可秦艽是程家养子，这样的身份，凭什么对她这么冷淡，“秦艽你不过是程家的养子，就算蓦然不介意，你也没有资格叫他一声哥哥，你这么做，简直是在玷污程家的血统。” “什么血统？”秦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梁梦，知道她这样的人，把家族荣誉看得对命还重，对于他养子的身份，自然不屑一顾。 梁梦坐在沙发上，一副趾高气昂的骄傲样，“程家只有蓦然一个继承人就足够了，而你，不过是给蓦然当挡箭牌的马前卒，你有什么资格以程家人自居。” “那你呢？我虽然是这样不堪的身份，可起码，我是受程家认可的，你一个外人，又凭什么到程家的地盘，作威作福？” 秦艽原本还想看着梁家的份上，给她一点面子，不过现在看来，是他错了，这种女人，根本就不需要面子，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女人给掐死。 一旁站着的安管家亦是听得直皱眉头，以前程蓦然在的时候，梁梦碍于程蓦然的面上，还会对秦艽和颜悦色，可现在程蓦然不在宜园，她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安管家不免觉得诧异，梁家人自诩聪明过人，怎么就生了个缺根筋的女儿，难道她以为，没有程蓦然在场，他们这些人，就不会说吗？ 有句话秦艽说的没有错，秦艽的身份，程家是认可的，相当于，他就是程家的二少爷，只是秦艽知道分寸，懂得避嫌，一直以来都是规规矩矩的。 可这并不表示，他是个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安管家觉得看不过眼，梁梦简直不能用过分来形容，根本就是跋扈不堪。 对于秦艽的问题，梁梦只觉得骄傲，“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是蓦然的未婚妻，自然算是半个程家人，以后嫁给蓦然，就是名正言顺的程家人。” “哦……是吗？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哥他是不可能娶你的。”秦艽说得很直接，对这样的女人，没有客气的必要。 梁梦身子僵住，随即露出一抹阴毒的表情，对着秦艽喊道，“秦艽，你什么意思？我和蓦然的婚约，是两个家族的约定，你以为，他说不娶就能不娶的吗？” 梁梦至今还以为，她和程蓦然的婚约，是梁家和程家说好的，更何况，在来潼市之前，她还去见过程夫人，程夫人也并没有表露出对这个婚约反对的意思。 安管家好意提醒，“梁大小姐，这件事，其实我家夫人说什么没用，你父亲同意也是无效的，一切都要少主同意才行。” “我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有什么可不同意的？”梁梦说的理所当然，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该不会是想说，蓦然要取白若薇那个女人？” 说起来，梁梦是不信的，白若薇算什么，不过就是程蓦然一时消遣，玩玩的女人罢了，于程家有何益处？像她就不一样了，只要程蓦然娶了她，那么就能得到她父亲全心全意的辅佐。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不聪明的梁梦 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梁梦此时觉得，她和程蓦然的婚约，根本就是天造地设，谁都插不进去。 是该说她太天真，还是太有自信，程家想对梁家动手已经许久了，她这样，只会鼓励程蓦然，让他加快对付梁家的速度，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益处。 见他们都沉默，梁梦觉得自己猜对了，程蓦然果然是打算要娶那个女人的，“秦艽，你老实告诉我，蓦然他去南域，是不是就为了这个叫白若薇的女人？” 秦艽挑了挑眉，装作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哥这次去南域，是为了跟若薇订婚的，按这个时间算的话，他们应该，已经是未婚夫妻了。” “什么？！”梁梦被刺激地倒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有些眩晕，“竟然这么快？难道是我来迟了吗？” 她远在欧洲时便受到了消息，程蓦然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孩，一开始，梁梦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就凭她和程蓦然的竹马情谊，哪个女人比得过。 可是渐渐的，梁梦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因为传到欧洲关于白若薇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她害怕，让她慌乱。 程蓦然身边，何时停留过女人，而且还长达半年之久，梁梦坐不住了，她觉得必须要捍卫自己的幸福，程蓦然是属于她的，别的女人，不赔拥有他。 当她从欧洲来到潼市，却发现，程蓦然根本不在，打听了好一阵子才知道是去了南域，没关系，她可以等，等多久都没有关系，程蓦然不可能不回宜园。 可是现在，秦艽为什么说，程蓦然已经和别的女人订婚了，这让她怎么接受，又要怎么相信？ 梁梦的反应，秦艽可以说是既满意又解气，这个女人就应该受点挫折，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妄想做程家未来的女主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她比起若薇，差得远了。 原本秦艽也是不看好白若薇的，觉得那样手无缚鸡之力，柔柔弱弱的女人，根本没有程家主母的气势，所以当魏恕传消息过来，说是若薇现在正在接受他的特训，秦艽惊讶之余，更是替若薇高兴的。 因为这样，她足以堵住程家的悠悠众口，魏恕的实力，他很清楚，能得到魏恕的认可，想来若薇肯定也是花了心思的。 “我哥和若薇，已经是未婚夫妻，所以，梁大小姐，你没机会了。”秦艽不介意再给她这致命一击。 梁梦脸色顿时“刷”一下变得惨白，她摇头，满眼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我不相信，蓦然他不会这么做的，我不相信，秦艽，你骗我，你肯定是骗我的。” “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可以问问安管家，也可以去问这座宜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只有你和你的人不知道罢了。”秦艽向前一步，对她露出玩味的笑，“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梁梦似乎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呐呐的问，“为什么？” “因为在宜园的这些人心里，若薇早已是这里的女主人，而你，不过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罢了，这……就是区别，明白了吗？”秦艽很好心的向她解释。 梁梦脸上划过一丝阴冷，又像是不甘心的表情，“不，我不明白，我不相信，蓦然他不会这么做的，我才是他的未婚妻，只有我才配得上他，那个白若薇算哪根葱，她也配？” 安管家只觉得被她尖锐的喊叫声吵得头疼，恨不得现在就派人将她扔出去，“梁大小姐，该说的，我家少爷都已经说完了，您看您是要现在订机票回欧洲，还是要等我家少主回来您亲自问他？” 后面那句“您亲自问他”，安管家是加重了语气的，这是提醒，也是警告，梁梦在宜园做了那么多不可理喻的事，宜园想要把她赶走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可偏偏这个女人是个死心眼，不撞南墙不回头，“我要在这里等他，我要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相信你们的话，蓦然不可能不顾及我们的婚约，一定是你们胡乱编造出来骗我的。” 秦艽也顿时有些头疼了，以前只觉得这梁家大小姐嚣张跋扈，任性刁蛮，没想到现在看来，竟然还是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嫂子脾气不太好，我哥又是极为护短的，你要是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别说我哥不会放过你，你们整个梁家都得遭殃。” 秦艽是故意这样说的，他知道，今天这一出，梁梦是一定会向她的父亲据实相告，所以秦艽就是想看看，一旦梁家人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真的选择狗急跳墙？ 说白了，梁梦就是个出头鸟，秦艽只是想利用她的冲动没脑子罢了。 果然，他这话刚说完，梁梦就忍不住上钩了，“秦艽我告诉你，程家与梁家，是共生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父亲要是知道我在潼市受的委屈，别说你们不放过我梁家，我父亲还不会饶恕你们呢。” 安管家真是替梁家人感到悲哀，怎么这梁梦，连这样简单的套都毫无防备，秦艽设的这个局，连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梁梦就一点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安管家才不会傻到去提醒，他现在恨不得快点看到梁家人遭殃，这些年在欧洲，梁家的做派，已然是激起众怒，依附程家生存的好几个家族都曾向程家求助，希望可以解决梁家这个心头大患。 从前程蓦然是因为羽翼未丰，不能轻举妄动，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要是不及时制止的话，是不是真的以为，是程家怕了？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你要是想等，那便等着吧，我很忙，没空陪你。”秦艽说着，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梁梦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她和白若薇之间的差距，她们都是豪门千金，脾气心性差别却是那么明显，若薇在白家隐忍成长，所以更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能屈能伸。 第三百三十章 她翻不了天 而梁梦不一样，或许是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了，不仅没有基本的尊重人，甚至可以说是目中无人，好像这个世界上，谁都要顺着她，她就是高高在上，就是习惯目空一切，梁家能容忍，却不是谁都忍得的。 秦艽没回头，只冷冷说了一句，“梁大小姐，人要懂得适可而止，这里是我家，我爱去哪去哪，你有没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你……”梁梦还要再说些什么，可秦艽已经不等她说话，径自走掉了，“安管家，他一直这么无法无天吗？严格算起来，他可是要叫我一声大小姐的，你们程家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安管家不卑不亢，答得天衣无缝，“梁小姐说错了，少爷是程家二少爷，少主的弟弟，地位超然，他不需要看谁的脸色，即使今天少主在这里，也只有纵着他的。” 安管家这话倒是说的不错，对于秦艽，程蓦然向来很纵容，他是真的将这个弟弟放在心上的，而程家人，也没有人敢对秦艽不敬，大概也就只有梁梦这么没有眼力见的人，才会觉得秦艽在程家不受欢迎。 “那就是蓦然平时对他太好，导致他这么不守规矩。”梁梦自以为是的做出解释。 安管家不想再说什么，反正这位大小姐看起来也不像是听人劝的主，到时候少主一回来，势必要弄得鸡飞狗跳的，不过看起来，吃亏的应该也是眼前这位。 “来几个人，把这里打扫一下。”安管家扬声喊，听见的佣人已经朝这边走过来。 虽然都是些面无表情的主，但安管家是感觉的出来她们的愤怒，凭什么一个外人，敢在这里趾高气昂的，要知道，平时若薇小姐对她们可是都很好的，白吃白喝也就算了，竟然还砸了这么多的东西。 “那个，安管家，我有点饿了，你让厨房给我准备晚餐，我上楼洗个澡，让佣人把晚餐送到我房里来。”梁梦伸了个懒腰，理所当然的命令道。 “是，梁小姐。” 眼看着梁梦上楼，站得离安管家最近，手里拿着扫把的女佣终于有些看不过去，走过去对安管家道，“安叔，您怎么可以这样由着她乱来？宜园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做主，这里面有好些东西，是若薇小姐带来的，她竟然就这样砸了。” 安管家倒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将这些砸了，日后少主自然要补偿回来，还是若薇小姐赚到了。” “话是这么说，可梁家人实在欺人太甚，安叔，您说明天若薇小姐回来，看见家里多了这么一个女人，会不会误会了咱们少主？”女佣表示深深的担忧。 要知道，她们可是非常喜欢白若薇这个宜园未来的女主人，不但能跟她们玩到一块，时不时还会给她们准备小惊喜，这样的少夫人，真是千金难求的。 安管家给她们一个安抚的笑，“放心吧，这样一个人，撼动不了若薇小姐的地位，何况，还有少爷他们护着不是？” “您说得对，想来明天倒霉的也应该是楼上那个女人，安叔，您还是去准备明天少主他们回来要用的东西，至于那位小姐饿了，我去厨房说一声一会送上去就行。”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借住的，有什么要紧，明天少主和若薇小姐就要回来了，这才是最正经的事。 安管家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吩咐几句，便离开了。 …… “爸爸，事情就是这样的，今天蓦然那个便宜弟弟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梁梦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到遥远的欧洲向她的父亲大人告状。 电话那头，传来梁先生浑厚沉稳的声音，听着也是经历过一番血雨腥风的男人，“敢给我们家的小宝贝委屈受，他是不是活腻了？梦梦放心，这口气，爸爸一定给你出了。” “谢谢爸爸，我就知道您最好了。不过……”梁梦话锋一转，“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出不出气的问题，听他们的意思，蓦然已经跟那个女人订婚了，那我和他的婚约算怎么回事。爸爸，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说着说着，梁梦的声音便有些哽咽起来，听得电话那头的男人心又是一揪。 “梦梦，你说的可是真的？程蓦然他真的敢这样做？” “千真万确，爸爸，您觉得您女儿还能骗您不成，还有，这里的人根本就不欢迎我，对我也都是爱搭不理的，根本没把我当成梁家大小姐。”梁梦越说越委屈，竟是呜咽的哭出声来。 “混账，这程家简直欺人太甚，梦梦别哭，爸爸一定给你做主，你放心，明天程蓦然就要回潼市了，我到时候，一定让他亲自给你道歉，以消你心头的委屈，好不好？”男人柔声哄着正哭得伤心的梁梦。 “好。” 挂了电话的梁梦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她就知道，只要表现得委屈一些，伤心一些，父亲不会不管的，看，她的目的不是达到了，至于那个白若薇，竟然妄图染指她的东西，简直该死，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梁小姐，我可以进来吗？”女佣在门口敲了敲门，声音平淡的问。 梁梦脸上划过一丝鄙夷，“别进来，我现在不饿了，你把东西端下去。” “是。”女佣只是轻声答，随即便离开了，既然她自己说不饿，也不好勉强，反正这么任性的女人，也饿不着自己。 不过……端着餐盘下楼的女佣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却是对刚刚不肯开门的梁梦，原来她打得是这个主意，想要让梁先生对少主施压。 秦艽的房间里， 刚才送餐的女佣正恭敬站着，面向坐在沙发上端着红酒杯的秦艽，“少爷，属下听到的就是这些，梁小姐是不会放过若薇小姐的。” “怕什么？这宜园，甚至是潼市都是咱们的地盘，她梁梦还能翻天不成？”秦艽面露不屑，在他眼里，梁梦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第三百三十一章 断念想 “若薇，我们该走了。” 程蓦然站在别墅后花园门口，看着背对他的若薇，轻轻蹙起眉头，他知道若薇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自从那次受伤之后，楚慈就没有在她面前露过脸，即即使若薇不说，程蓦然也知道，她是在意的，非常的在意。 若薇转身，对程蓦然笑得温柔，“我知道了，再等一会。”眼眸中似乎透着哀求，她很想再等一等，说不定，说不定楚慈就会出现了。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有些渺小，但她还是想等，她希望楚慈可以给自己一个解释，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若薇，你是不是在等你哥哥？”程蓦然问得直接。 若薇一怔，似乎没有预料到程蓦然会这样问，却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不见到他，我不安心，程蓦然，你不会阻止我的对不对？” 若薇的语气透着一丝委屈，就连眼眶也渐渐泛起红色，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刚来的时候，她和楚慈的感情那么融洽，怎么就在一夕之间全都改变了。 究竟是她做错了什么，还是楚慈从前根本就是在演戏，现在不需要演了，所以楚慈就连见她一年都做不到。 程蓦然对她是心疼的，“若薇，回潼市再等也没有关系，楚慈他不会不见你的，现在大概是因为还不是时候。” 程蓦然意有所指，楚慈的想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他不会傻到告诉若薇，他希望若薇这辈子都不知道才好。 可若薇的回答，仍然是摇头的，“不，我一定要等，程蓦然，你就再容我半天的时间，我相信楚慈，我相信他会来的。” 哽咽的声音，充满了心酸和委屈，舅舅已经这样对她了，楚慈不能这样，他不可以！ 程蓦然站在原地，虽然心里是有些不情愿的，可若薇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不答应，好像说不过去。 “好，我就再让你等两个小时，楚慈要是没有出现，立即启程。”程蓦然说完，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也许，他是不愿意看见若薇对另一个男人露出这样黯然神伤的表情。 却是冷不防与丁茗碰了个正着，丁茗正想着要去后花园找一找程蓦然，跟他说潼市那边传来的消息，就看见程蓦然阴沉的黑脸，当即一愣，“蓦然，你脸色有点难看，怎么了？” 程蓦然没理会他的问题，径自走进客厅，拿起桌上的杯子将里面已经冷掉的水一饮而尽，仿佛要借着这个水，将心中压抑的不满冲下去。 “若薇不愿意离开。”程蓦然声音冷冰冰的。 丁茗大概能猜得出来，“是因为你那大舅子？” 程蓦然点头，“嗯，是他。” “没想到这楚慈对若薇的影响还蛮大的。”丁茗说的煞有其事。 却是不经意惹恼了程蓦然，“你说什么？” 丁茗下意识地一抖，“没什么，我是说，她既然想等，让她等一会又何妨，总归不会误了事。” “你也这样觉得？”程蓦然的眼里多了一抹诧异。 “你不觉得？还是说，你不愿意让他们见面？”丁茗问出了问题的关键，程蓦然究竟是介意他们见面，还是怕若薇在拖延时间？ 程蓦然其实已经也不清楚，这种感觉很奇怪，“算了，我跟她说，两个小时之后出发。” “其实你现在让楚慈过来，还是来得及的。”丁茗话里有话。 程蓦然倒是不爽了，“怎么？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他叫过来跟若薇见面？丁茗，你丫的是不是没睡醒？” 丁茗多少对程蓦然这样的态度感到汗颜，“你别着急啊，我话还没说完，你让楚慈跟若薇见面，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我倒是想听听，怎么个有好处法？”程蓦然环胸坐在沙发上，挑高眉毛安静地看着他。 丁茗亦是坐了下来，“你想啊，这若薇想要见他，无非是因为，她不知道楚慈为何突然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但是如果你主动把她联系了楚慈，是不是在她心里，你的形象会更上一级？” “我不需要这样做。”程蓦然满脸不屑。 丁茗好笑道，“确实，对于若薇，楚慈他争不过你，可是蓦然你别忘了，若薇是楚家人，即使现在楚慈顾及你们之间的关系，却也不表示，他们从此不会再见面，总有一天，若薇还是会回到这里，到时候，你又该如何？” “你是想要我，给他们制造机会？”程蓦然越说，心里越觉得堵得慌，他怎么都觉得丁茗出的是馊主意。 丁茗心里一虚，“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蓦然，与其日后让楚慈有接近若薇的可能，不如现在，彻底斩断他的念头。” “你想要我怎么做？”程蓦然终是妥协，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丁茗看得透彻，大概这就是因为，他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丁茗觉得松了口气，程蓦然能听得进去他的建议，实在是不容易啊。 “让他们见一面，一来可以让若薇安心，二来，也可以在若薇面前，树立你大度的形象，这样日后就算他们不可避免的有联系，若薇至少会顾忌你的感受。” “就这么简单？”程蓦然有些不相信，这丁茗确定不是在耍着他玩？ 丁茗白了他一眼，“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我觉得你说的不怎么靠谱。”程蓦然实话实说。 丁茗脸色一黑，干脆自暴自弃的说，“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至于要怎么选择，就看你的了，蓦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若薇要是就这样回到潼市，她必然会对楚慈念念不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程蓦然微低着头，眸光闪烁，似乎是在思考着丁茗话里的可行性，其实想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魏恕。”程蓦然扬声喊道。 魏恕没应声，而是直接从暗处走出来，“少主。” “刚才丁茗的话，你听见了？”程蓦然扬眉问道。 魏恕答得恭敬，“听见了。” “你该知道怎么做，去吧。”程蓦然语气平淡。 第三百三十二章 见她的理由 若薇从昨天起，就一直心神不宁，也许是因为，最近都没有楚慈的消息，她已经是多方打探，就连顾家，也是派了人去问的，只是得到的消息却是不知道。 一连串的消息，都是石沉大海，也渐渐沉了若薇的心，她想不通，楚慈究竟有什么理由躲着她？ “楚慈，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若薇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这南域的天，总是这样的灰色，好像人郁闷时的心情，虽然不至于大雨倾盆，却仍是让人喘不过气。 …… 楚门， “大少爷，有人找您。” 楚慈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有些好奇的问，“谁找我？” “他说，他是程少主的属下，魏恕。” “啪”的一声，楚慈手里的钢笔应声落地，指间有些不受控制地发颤着，“让他进来，你出去吧。” “是，大少爷。”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虽然楚慈并不清楚，魏恕来找他有什么事，但是直接告诉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魏恕一身黑色休闲衣，整个人都如同置身黑暗之中，倒是比此刻的楚慈还要多了几分气势，“楚大少爷，您好。” “魏恕，我们之间，还是不要客套的好，程蓦然让你来，有事吗？”楚慈直来直往，魏恕的突然造访，让他心生不安。 魏恕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我来这里的用意，楚少爷难道猜不出来？” “魏恕。”轻飘飘的三个字，已经是有些警告的意思了。 魏恕却是丝毫不畏惧，“楚少爷别着急，该说的，我是肯定会说的。” “你来，是因为若薇？” 楚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突地扬高好几十分贝，心慌意乱的感觉立即占领他的心口。 魏恕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安静的笑，“看来楚少爷还是很聪明的。” “若薇出什么事了吗？”楚慈下意识地担忧，否则平白无故的，程蓦然怎么会差魏恕来找他？ 魏恕摇头，“若薇小姐无事，只不过，少主让我来请您，跟若薇小姐见上一面。” “让我跟若薇见面？”楚慈的语气里，明显透着几分不可思议，“他怎么回事？” “楚少爷以为我们少主愿意吗？若薇小姐一直在等您，您没有出现，她就算离开南域，也会不安心。”魏恕语气多了埋怨，仿佛这一切都是楚慈造成的。 楚慈可真是有些冤枉的，“这件事，似乎已经跟我没关系，在我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情绪之前，我不会见她，你们今天就要回潼市了吧，只要若薇回到潼市，那么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不需要担心。” “事实并非如此，楚少爷看来确实机智过人，暗地里留给少主这么一个软钉子，您要是现在不去见若薇小姐，那么回到潼市以后，她势必对您念念不忘，这就是您想要的目的，对吗？” 魏恕说的一本正经，好似没觉得自己这话说得逾越，听在楚慈耳朵里，却有着不堪入耳，果然是程蓦然身边的人，就连说话，都和他一个样，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楚慈双拳攥紧，对于魏恕的话，他是生气的，可就像魏恕说的，他好像一开始，打得就是这个主意，“魏恕，有些话，不能乱说。” “是不是乱说的，还请楚少爷能够亲自证明，如果您跟属下离开，那么属下就相信您说的话。”魏恕威胁起人来，也是一样的行云流水，顺其自然。 楚慈气得是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维持自己的面部表情，“魏恕，你不要太过分，虽然你是程蓦然的心腹，但到底只是个下属，还没有资格命令我。” “这是自然，属下不敢。” 魏恕越是表现得不卑不亢，楚慈就越是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使不出力气的感觉。 “程蓦然他，真的想让我去见若薇？他不会后悔？”楚慈试探的小心，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程蓦然针对他设的套。 不过，他似乎也没什么值得程蓦然煞费苦心设套的这么想着，好像又为自己找了个可以见她的理由，心情有些激动。 魏恕一笑，他就知道，楚慈不可能放过可以见到若薇的机会，“不会，楚少爷，您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您和若薇小姐见上一面，我们就要离开。”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楚慈一头雾水，能见若薇固然是好，可他也不愿意不明不白，这种感觉，特别不好受。 魏恕暗暗翻了个白眼，怎么从前不知道，这楚家大少爷是个这样啰嗦的人，“楚少爷，您见了若薇小姐自然就会明白，这些天，若薇小姐彻底失去您的消息，她很着急。” “是我对不起她。”楚慈眼眸黯淡，对于若薇，他有几千个，几万个抱歉，可最终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 “好，我跟你去。”楚慈答应下来，不管这是不是程蓦然的本意，只要他可以见到若薇，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魏恕轻呼一口气，幸好成功了，没有辜负少主的嘱咐，对于楚慈，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只是凭感觉，关于白若薇的事，楚慈向来不擅长拒绝。 但是，魏恕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的，这样将楚慈带回别墅，会不会不太好，少主又究竟是不是真心想要他们见面的，万一不是呢？ 不过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魏恕边开车，思绪越飘越远，他总是觉得，楚慈和白若薇之间，没有那么容易解决，能成为楚家未来当家人的男人，心思之深沉，绝非旁人所及。 那么，这样的人，一旦爱上谁，会那么轻易放弃吗？ 楚慈心里想的可不是跟魏恕一样，能在若薇离开南域之前跟她见一面，楚慈已经觉得很难得了，虽然说，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见面。 “楚少爷，一会您还得向若薇小姐解释，您最近一段时间消失的原因，少主的意思是，不希望您提起他。”魏恕觉得，这么说已经算是暗示的非常明显，楚慈要是再听不懂，只能算他蠢。 第三百三十三章 对不起，我不能说 “不用你说，我知道，让他放心，绝对不会连累到他，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不是。” 楚慈从来没有想过要搭上程蓦然，逃避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跟程蓦然没有任何关系。 魏恕笑着点头，“少主说的没错，您果然很好说话。” 楚慈措不及防被他这么一噎，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瞪着他的后脑勺，“你们程家人都是这么没有礼貌的吗？” 魏恕自知失言，连忙道歉，“对不起楚少爷，是我太得意忘形，与程家无关。” 楚慈不愿意听他的解释，有没有关系，又如何？反正对他而言是一样的。 …… “少主，楚少爷来了。” 这一来一回，时间早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程蓦然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魏恕的声音，瞬间睁开双眸，楚慈正安静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的模样，有些阴郁。 “你来了。”程蓦然对他点头。 楚慈眼神一凛，“程蓦然有时候，我真是看不透你。” 让他离若薇远一些的人是程蓦然，可是安排他与若薇见面的人，还是程蓦然，这算不算，是他的自相矛盾？ 程蓦然闻言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是吗？我也看不透自己，不过你大概一会，可以猜得出来，去吧，若薇她在等你。” 这话一出口，程蓦然自己都愣了，他现在竟然都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说出来，如果说忽略掉心里那一抹不太舒服的感觉的话，可能会更好。 楚慈点点头，“不管怎么说，程蓦然，我还是要谢谢你，给我再见她的机会。” 说着，没等程蓦然反应过来回答他，楚慈已然转身朝着客厅旁边的过道走过去。 魏恕见程蓦然有些失神的表情，有些担忧，“少主，您这么做，真的值得吗？若薇小姐，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您在默默为她周旋。” 程蓦然耸耸肩，一副很无谓的模样，“没关系，我从来没有希望她能懂，只要她能安安心心离开南域，这就够了，至于过程是怎样的，我不在乎。” 其实，也并不是不在乎，只是顾不上要去在乎，若薇没有等到楚慈，不知道楚慈的消息，那么以她的性格，保不准会胡思乱想，甚至对此念念不忘，而这些，都是程蓦然无法忍受的。 魏恕不动，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这样刻骨铭心的感情，不过见程蓦然这副模样，他是心有余悸，不愿意有这样的经历的。 …… “若薇，听说你在等我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熟悉的话语，若薇整个身子都僵直了，她甚至有些不敢回头，害怕这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若薇，我是哥哥，你现在，连转身见我一面都不肯了吗？”男人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若薇握紧的拳头，几不可闻的颤了一下，机械地转过身子，映入眼帘的，可不就是那张十几日都不曾见过的俊脸。 “你……”若薇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很，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楚慈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傻丫头，我又没事，等我做什么？” 若薇忽然瞪大眼睛，用尽浑身的力气将他推开，冲着他就是大吼，“楚慈，你这个王八蛋，你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消息？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是故意让我担心不安的是不是？” 楚慈防不胜防，被推得后退好几步，满脸错愕，他大概也没想到，若薇竟然会这样做，“若薇我……” 白若薇朝他摇头，“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跟我解释，我知道你会来，所以从昨天到现在，我整整等了你十多个小时，楚慈，你真是好样的。” “我这段时间，有别的事要处理，我没有待在南域，让你担惊受怕，对不起。”楚慈的解释，听起来很是敷衍。 若薇不住地点头，“真是好极了，楚慈，这话你自己听起来不心慌吗？你说有别的事要处理？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可以让你连电话都不接，短信都不回的程度？” “若薇，你别问了，我不能说。”楚慈一脸为难，他现在能见到若薇，已经心满意足，没有再多的要求。 若薇只是冷笑，“你不能说，楚慈，你连解释都不愿意跟我解释，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我的哥哥，可你呢？是不是在你心里，我连个外人都不如？” 楚慈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没有人愿意被自己的所爱之人误会，而若薇根本不知道，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是她。 “若薇，你就要回到潼市了，我们之间，难道没有别的可以说吗？”楚慈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若薇看错了，她竟然觉得，这个时候的楚慈，有种悲戚的感觉。 呵呵……应该是她看错了，楚慈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若薇在心里冷笑，这个男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满口谎言，“我没有别的话要跟你说，楚慈，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我受伤醒来的这些天，你都在做什么？又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楚慈给她的回答，仍然是摇头，“对不起若薇，我真的不能说。” “好，很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还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你走吧。”若薇指甲深陷进掌心，痛意让她稍微清醒一些，果然是她太天真了，竟然会觉得，楚慈和舅舅是不一样的。 现在看来，原来并没有分别，他们都是一样的，无情，凉薄，可以将她随时如弃子一般舍掉，毫不留情，是她太傻了，傻到以为，可以重新相信一个人。 “若薇，对不起。” 这是楚慈离开别墅之前，最后对白若薇说的，他能做的，也只是说一句对不起。 若薇早已经背过身，眼眶凝聚着泪水，一点一滴砸下来，眼泪流得有多凶，她的心便有多疼。 “若薇小姐，少主让我跟您说一声，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离开了。”魏恕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背后响起。 “我知道了。”若薇轻声答。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这段时间，有别的事要处理，我没有待在南域，让你担惊受怕，对不起。”楚慈的解释，听起来很是敷衍。 若薇不住地点头，“真是好极了，楚慈，这话你自己听起来不心慌吗？你说有别的事要处理？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可以让你连电话都不接，短信都不回的程度？” “若薇，你别问了，我不能说。”楚慈一脸为难，他现在能见到若薇，已经心满意足，没有再多的要求。 若薇只是冷笑，“你不能说，楚慈，你连解释都不愿意跟我解释，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我的哥哥，可你呢？是不是在你心里，我连个外人都不如？” 楚慈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没有人愿意被自己的所爱之人误会，而若薇根本不知道，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是她。 “若薇，你就要回到潼市了，我们之间，难道没有别的可以说吗？”楚慈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若薇看错了，她竟然觉得，这个时候的楚慈，有种悲戚的感觉。 呵呵……应该是她看错了，楚慈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若薇在心里冷笑，这个男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满口谎言，“我没有别的话要跟你说，楚慈，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我受伤醒来的这些天，你都在做什么？又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楚慈给她的回答，仍然是摇头，“对不起若薇，我真的不能说。” “好，很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还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你走吧。”若薇指甲深陷进掌心，痛意让她稍微清醒一些，果然是她太天真了，竟然会觉得，楚慈和舅舅是不一样的。 现在看来，原来并没有分别，他们都是一样的，无情，凉薄，可以将她随时如弃子一般舍掉，毫不留情，是她太傻了，傻到以为，可以重新相信一个人。 “若薇，对不起。” 这是楚慈离开别墅之前，最后对白若薇说的，他能做的，也只是说一句对不起。 若薇早已经背过身，眼眶凝聚着泪水，一点一滴砸下来，眼泪流得有多凶，她的心便有多疼。 “若薇小姐，少主让我跟您说一声，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离开了。”魏恕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背后响起。 “我知道了。”若薇轻声答。 魏恕看她的模样，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若薇仿佛受到什么打击一般，整个人都有些泄气，这和平常的她，一点也不像。 “若薇小姐，您没事吧？”终究还是问了一嘴，现在的白若薇在魏恕心中，已经算是半个程家的女主人，比起之前的随意，又要更尊重一些。 若薇左手搭着右手手臂，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心情不太好。” “若薇小姐，属下有件事，觉得应该跟您说。” 魏恕在她身后站定，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是为难，却又像是，根本就不想说。 若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魏恕的眼神犀利，“魏恕，楚慈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瞒着我。” 魏恕心里一惊，根本没想过，若薇竟然能猜到这个，“若薇小姐，这不是属下的本意，属下以为，楚大少爷既然来找您，你们会和好，抱歉。” “魏恕，别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关于楚慈的事，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若薇语气愈发凉薄。 “是，属下知道了。”魏恕点头颔首，“那天，楚少爷就在别墅门口，他没有进屋，而是让属下带话给您，。” “什么话？”若薇有点敏感，很多时候，她并不了解楚慈，也不了解在这里的其他人，南域，她以前很向往的，而现在，只剩下唏嘘。 不只是南域，让她失望的，还有楚家，她本以为，舅舅和父亲，是有区别的，起码，不会利用她，可她错了，错的很离谱，原本不应该是这样，可是楚耀棠，却将她当成一颗棋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楚少爷说，您现在，到了必须要离开的时候，但是，他让您不要对他，对楚家失望，南域永远是您的家。”魏恕的话，现在听起来，还是有些讽刺的，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楚慈的话，只要他原话转达就可以的吧？ 若薇脸色有一瞬间的脆弱，只是一闪而过，却又变得冷漠陌生，“永远的家，还真是讽刺呢，呵呵……” 这一声冷笑，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若薇眼眶中，凝满了眼泪，好像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她是多么想，多么想要这一切都是梦，只是很可惜，并不是的。 “若薇小姐，您打算如何？”魏恕的话，似乎是问的有些多余。 “魏恕，你觉得我应该如何？”若薇不答，却是反问了他。 魏恕被问的一愣，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的说，“属下，并不知道，这是楚少爷和您俩兄妹的事，属下没有立场替您做决定。” “是啊，你不是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魏恕，那如果这件事换做你，你会怎么做？”若薇换了种问话，却仍然是换汤不换药的。 “如果是属下，属下会选择听楚少爷的，他是您的大哥，又是这南域未来的主人，他说的话，您应该相信。” 魏恕的提示，到此为止，他不能说的太多了，若薇很聪明，这样的话，她一猜就知道的。 而若薇，也是真的听懂了，心下一沉，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南域的事，程家人已经这么清楚了吗？原来她之前所有的掩饰，都不过是一场笑话，多么可笑，又是多么的可怜，可她，别无选择。 “魏恕，你知道你今天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若薇凉凉的这么一问。 魏恕多少意识到了一些，“属下明白的，请若薇小姐放心，今天的事，您知，属下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也包括程蓦然？”若薇眉毛一挑，竟是给他挖了个坑。 魏恕硬着头皮点头，“是的，包括少主。” 第三百三十五章 终于归来 “什么话？”若薇有点敏感，很多时候，她并不了解楚慈，也不了解在这里的其他人，南域，她以前很向往的，而现在，只剩下唏嘘。 不只是南域，让她失望的，还有楚家，她本以为，舅舅和父亲，是有区别的，起码，不会利用她，可她错了，错的很离谱，原本不应该是这样，可是楚耀棠，却将她当成一颗棋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楚少爷说，您现在，到了必须要离开的时候，但是，他让您不要对他，对楚家失望，南域永远是您的家。”魏恕的话，现在听起来，还是有些讽刺的，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楚慈的话，只要他原话转达就可以的吧？ 若薇脸色有一瞬间的脆弱，只是一闪而过，却又变得冷漠陌生，“永远的家，还真是讽刺呢，呵呵……” 这一声冷笑，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若薇眼眶中，凝满了眼泪，好像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她是多么想，多么想要这一切都是梦，只是很可惜，并不是的。 “若薇小姐，您打算如何？”魏恕的话，似乎是问的有些多余。 “魏恕，你觉得我应该如何？”若薇不答，却是反问了他。 魏恕被问的一愣，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的说，“属下，并不知道，这是楚少爷和您俩兄妹的事，属下没有立场替您做决定。” “是啊，你不是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魏恕，那如果这件事换做你，你会怎么做？”若薇换了种问话，却仍然是换汤不换药的。 “如果是属下，属下会选择听楚少爷的，他是您的大哥，又是这南域未来的主人，他说的话，您应该相信。” 魏恕的提示，到此为止，他不能说的太多了，若薇很聪明，这样的话，她一猜就知道的。 而若薇，也是真的听懂了，心下一沉，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南域的事，程家人已经这么清楚了吗？原来她之前所有的掩饰，都不过是一场笑话，多么可笑，又是多么的可怜，可她，别无选择。 “魏恕，你知道你今天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若薇凉凉的这么一问。 魏恕多少意识到了一些，“属下明白的，请若薇小姐放心，今天的事，您知，属下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也包括程蓦然？”若薇眉毛一挑，竟是给他挖了个坑。 魏恕硬着头皮点头，“是的，包括少主。”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若薇面色淡淡，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她很害怕，今天的对话，如果让程蓦然知道，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若薇小姐，我们真的该走了。” 魏恕的言外之意，无疑是，即使您再不愿意，也到了是时候离开的时候。 若薇终于点头，魏恕为她好，她知道，离开了南域，回到潼市，那里，将会是又一个“战场”。 因为听说，程蓦然的青梅竹马，不请自来，若薇想到这里，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类似嘲讽的弧度，真好，这样回到潼市，她应该就不寂寞了呢。 魏恕捕捉到若薇眼里的一丝不对劲，心下其实已经了然，想来那梁家小姐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了。 倒是有些好玩，不论是白若薇还是梁梦，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 “程蓦然，你是对的。” 楚慈的语气，满是苦涩，对于若薇，果真他是没有程蓦然了解的。 楚慈从后花园走出来，并没有直接离开，因为他知道，程蓦然在等他，有些话，还没有说完。 程蓦然低声轻笑，意料之中不是吗？对于若薇，他向来是胜券在握的。 “楚慈，你对她的爱，也不过如此。” 确实，没有他的深刻，楚慈不得不承认，程蓦然是将若薇时时刻刻放在心上，而他，他想要的太多，也顾虑太多所以他和若薇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 “好好照顾她，不然我随时会找你算账。”楚慈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人之间的承诺，一向只是轻描淡写，却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已经足够了。 “放心。” 如果没有若薇，或许南域与程家，会成为死敌，也或许，他们可以成为最真挚的朋友，可因为有了若薇，他们之间的关系，注定是尴尬，他们非敌非友，不能退，不能进，也只能这样的勉为其难。 …… 潼市， 程蓦然与白若薇十指相扣同乘一辆车，“程蓦然，我以前，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你的手，总是这么凉？” 程蓦然握紧她的手，笑容邪肆，“你猜？” 若薇一把拂开他的手，“我不猜。” “这么没有耐心？”程蓦然挑眉，眉眼间尽是宠溺。 “你说不说？不说拉倒。” 程蓦然无奈，这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小时候，被冻坏了。” 程蓦然的解释，很简单，也很直接，他并不想告诉若薇，若薇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白若薇这样玲珑剔透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出来程蓦然的用意，只是程蓦然不愿意说，她也就不问了，毕竟谁没有讳莫如深的过去呢。 就像她，她的心里，也有那么一个秘密，不能说，她拼命想要掩盖，就是不希望程蓦然知晓，却也知道，总有一天，程蓦然会以自己的方式知道的。 “以后，有我在，程蓦然，我会守护你。”若薇唇角弯弯，笑得很甜美，也很真心。 程蓦然心念一动，“好，你守护我。” 与此同时的宜园，也因为程蓦然的归来，而有些手忙脚乱的，不过因为有安管家镇场，还不至于一团糟，程蓦然离开的这几个月，宜园基本都是秦艽做主的。 不过自从上一周梁梦的不请自来，秦艽便当了甩手掌柜，躲到康铎的别墅去了。 “管家，若薇小姐的房间，被梁小姐占了，应该怎么办才好？” 宜园的女佣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在这里，她能求助的人也只有安管家，这本来是她的工作，可梁梦是个惹不起的人。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守护我 程蓦然握紧她的手，笑容邪肆，“你猜？” 若薇一把拂开他的手，“我不猜。” “这么没有耐心？”程蓦然挑眉，眉眼间尽是宠溺。 “你说不说？不说拉倒。” 程蓦然无奈，这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小时候，被冻坏了。” 程蓦然的解释，很简单，也很直接，他并不想告诉若薇，若薇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白若薇这样玲珑剔透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出来程蓦然的用意，只是程蓦然不愿意说，她也就不问了，毕竟谁没有讳莫如深的过去呢。 就像她，她的心里，也有那么一个秘密，不能说，她拼命想要掩盖，就是不希望程蓦然知晓，却也知道，总有一天，程蓦然会以自己的方式知道的。 “以后，有我在，程蓦然，我会守护你。”若薇唇角弯弯，笑得很甜美，也很真心。 程蓦然心念一动，“好，你守护我。” 与此同时的宜园，也因为程蓦然的归来，而有些手忙脚乱的，不过因为有安管家镇场，还不至于一团糟，程蓦然离开的这几个月，宜园基本都是秦艽做主的。 不过自从上一周梁梦的不请自来，秦艽便当了甩手掌柜，躲到康铎的别墅去了。 “管家，若薇小姐的房间，被梁小姐占了，应该怎么办才好？” 宜园的女佣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在这里，她能求助的人也只有安管家，这本来是她的工作，可梁梦是个惹不起的人。 安管家闻言，只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什么若薇小姐的房间？昨天没听少爷说吗？少主和若薇小姐已经订婚了，虽然还没有举办婚礼，但现在住同一个房间也是可以的。” 女佣露出了然的笑，“是，安管家。” 宜园里都在为着程蓦然归来的事忙忙碌碌，唯有梁梦，她不是不期盼程蓦然回来，她不欢迎的是白若薇，亦知道，她现在住的房间，是白若薇的。 记得一周以前，她刚搬进来，这个房间里，充斥着白若薇的生活气息，她的照片，她的衣服，她的化妆品，她的一切。 这对于梁梦而言，是那么的难以忍受，向来大小姐脾气的她，将触目可见白若薇的一切，全都毁了个彻底，因为她根本不希望，白若薇出现在宜园。 “梁小姐，安管家说了，让您暂时不要出来走动，宜园里大家都忙忙乱乱的，当心伤了您。”梁梦刚走出房间，走廊上坝柱子的女佣便上前提醒。 梁梦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阴毒，随即却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我只是有些饿了，怎么？难道我现在连吃东西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梁小姐别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女佣好像有些为难，而梁梦也并没有发现，她在低头那一瞬间，流露出的鄙夷与不屑。 “算了算了，我进房间，一会蓦然回来你告诉我一声。”梁梦最终还是妥协，她想给程蓦然留个好印象，毕竟一年多没见了。 “是。” 宜园门口，程蓦然的车已经稳稳停着，安管家带着宜园的一众人站在门口，尤其是安管家，当他看着程蓦然牵着若薇的手走下车，脸上的表情，甚至多了一些激动。 “少主，您终于回来了。”安管家的声音发着颤音。 若薇朝他柔和地笑了笑，“安叔，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多谢少夫人挂心，我一切都好。”安管家素来是比较若薇的，毕竟是自家少主选的人，所谓爱屋及乌，他没什么可挑剔的。 “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进去吧，里面可有的好戏看了。” 秦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他本来生得硬朗，这一笑，倒是多了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程蓦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后者坦然耸肩，还不忘挑衅的回看他，眼里的意思似乎是，梁梦就在屋里，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个眼神，倒是真让程蓦然脸色沉了几分，梁梦，还真是个心头大患，他有些担忧地瞟了眼旁边站着的若薇，见她面色平静，心头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若薇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只是看得程蓦然有些心里发毛，总觉得，刚刚他和秦艽的眼神交流，若薇是有所察觉的，顿时整个人就不好了。 安管家亦是满脸惶恐，这件事，没有在他们回来之前处理好，是他的过错，甚至都觉得有些没有脸见他们了。 “我们进去吧。”程蓦然拉起若薇的手，身后跟着一行人，看起来颇有些古代王公贵族出行的感觉。 “她人呢？” 进到客厅，却并没有发现梁梦的身影，程蓦然眉头一皱，觉得有些奇怪，这女人能这么沉得住气？ 安管家的表情有些古怪，“少主，我让安琪把她关在房里了，她暂时出不来。” “蛤？”若薇惊讶之意流露言表，“她可是梁家千金，身份尊贵，安叔，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秦艽痞痞坐在沙发上，身形显得慵懒，“若薇，你知不知道，梁梦可是程家公认的，我哥未来的妻子。” “秦艽！” 冷冰冰的声音，已经是很明显的警告，即使这件事，他从没有打算瞒着若薇，却也没想过现在说出来。秦艽这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秦艽丝毫不显得慌乱，反而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哥，这件事，若薇早晚是知道的，我现在说，也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程蓦然还没说话，若薇倒是先笑眯眯开口说了句，“我觉得秦艽说得对。” 程蓦然也就保持沉默了，若薇的话，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也没有反对的立场。 若薇转头看了看程蓦然，轻轻笑开，“程蓦然，是不是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若薇啊，你想做什么？”秦艽幸灾乐祸，颇有些看好戏的表情。 若薇脸色愈发显得玩味，“秦艽，你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对付情敌，就需要毫不手软。” 第三百三十七章 秦艽你是活该 秦艽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样阴森森的若薇，还是挺让他觉得害怕的。 程蓦然不这么觉得，“若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肯定了白若薇的想法。 “若薇小姐，您一定饿了吧？我马上吩咐人准备晚饭。”安管家站在一旁，语气颇为慈爱。 若薇对他笑着摇头，“我不饿，安叔，我的房间收拾了吗？我想回房间躺一会，坐了那么久的车，有点累了。” 安管家表情一僵，下意识就看向了程蓦然，后者领会他的意思，“若薇，先吃饭吧，安叔知道你回来，准备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 若薇没理会程蓦然，而是径自看着安管家，幽幽开口问道，“安叔，我的房间，现在莫不是姓梁的？” 安管家一脑门的汗，战战兢兢的答，“那个，若薇小姐，是梁小姐她……” “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解释，反正那个房间，我也不是特别喜欢的。”若薇小手一挥，压根不在意这个。 “不用麻烦，你本来就跟我住一起。”程蓦然握了握她的手，语气有些强硬。 若薇也是眯着眼睛笑，显然程蓦然的话，让她很是受用，“嗯，我跟你睡。” “那既然这样，可以坐下吃饭了吧？我都饿了，哥，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为了躲楼上那位，过得多辛苦。”秦艽的语气，透着一丝委屈。 程蓦然斜眼睨他，“你如果不让她进这个门，何来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活该你饿着。” “我……合着这锅又要我来背？”秦艽好不委屈，明明人家找的是程蓦然，怎么就关他的事了。 若薇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好似下一秒就要打起来，失笑道，“行了，人家来都来了，难不成还要赶出去？吃饭吧，我真饿了。” 若薇摸了摸自己有些瘪下去的肚子，语气是温和的，或许，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将自己当成宜园的一员，曾经在这里的日子，她过得并不轻松。 但是如今，若薇也想开了，既然注定是要和程蓦然牵扯不清的，她现在，不妨坦然接受。 宜园的晚餐，向来是很丰盛的，尤其是今天程蓦然回来，又更是特别的不一样，堪堪五米的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饶是若薇见惯了他们的大方，也不免有些无奈的咋舌，这已经不能用浪费来形容了吧？ 程蓦然这作风，简直了，闻所未闻的，若薇转眼瞪了他一下，“真奢侈。” 程蓦然被她带着嘲讽的语气一噎，觉得委屈了，“若薇，这关我什么事？是安叔安排的，你可别赖在我的头上。” 安管家有些汗颜，自家少主甩起锅来，还真是毫不犹豫，“是，若薇小姐，不过您千万别觉得浪费，这些菜，都是挑您喜欢的准备，若是吃不完，也可以拿去喂狗。” 喂狗……！？ 若薇竟是无言以对，“安叔，你……我真是服了。” “若薇，你也别太惊讶了，左右你都是要嫁进程家的，这种事，你迟早要习惯。”秦艽夹了一筷子鱼肉扔进嘴里，唇角弯弯笑着。 若薇不置可否，却也不再反驳，而是对自己身后站着的女佣说，“你去叫梁小姐下来吃饭吧，等这么久，她一定很饿了。” 程蓦然眉头一皱，“若薇，你让她下来做什么？” “是啊，若薇小姐，安琪在外面守着，她不会出来的。”安管家也不赞同，那个女人一出现，准没有好事，他们这才刚回来，还是消停一些比较好。 若薇却不是这么想的，“没有关系，人多才热闹，去叫吧，好歹她也是客人，这么守着算什么事？日后若是传了出去，说咱们怠慢人家，没得落人话柄。” “是。”女佣恭恭敬敬答了声，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若薇淡笑着，只是心里的思量，大概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对了，安叔，你说的安琪，她是谁？我怎么以前没听说过？”若薇有些好奇，听起来是个女孩的名字，可又好像深得安管家的信任。 “是程家的护卫，少爷的下属，梁小姐来到宜园后，我就派了安琪守着，免得她做出什么让大家都为难的事。” 安管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不希望梁梦的到来，带给宜园麻烦，这样派人守着，也好防患于未然。 秦艽也对她眨了眨眼睛，“若薇，你放心吧，在我心里，我嫂子的位子，肯定是属于你的。” “秦艽，你tm皮痒了是吧？”程蓦然再次警告出声，怎么都觉得，这次他回来，觉得秦艽闹腾了许多。 若薇半是无奈半是开怀地摇头，“秦艽，毕竟梁小姐也是程家世交的女儿，还是不要太苛刻了。” 另一边，得了若薇命令的女佣已经到了安琪守着的房间门口，“安琪姐，若薇小姐让你把里面那位带下去。” 安琪眉头不由一皱，“若薇小姐在想什么，这不是存心找罪受吗？” “我也只是听命行事，不过少主也是肯的。”女佣搬出程蓦然，刚刚若薇做决定的时候，程蓦然是没有反对的。 安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是少主允许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安琪没有犹豫地打开门，里头的梁梦，早已经被安琪关得满脸怒火。 见她开了门，直接冲了出来，“你什么意思？我是犯人吗？你凭什么这么关着我？” 安琪笑眯眯地摇头，“梁小姐自然不是宜园的犯人，您是贵客，今日宜园乱哄哄的，您是千金大小姐，若是伤着就不好了，您说是吧？” “你！”梁梦顿时气结，“你这个女人，也太放肆了，你不过是宜园小小的女佣，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安琪轻轻笑开，“梁小姐的话自然说的没错，我是小小的女佣，可也是宜园的女佣，身份自然不一般。” 梁梦自知是争辩不过安琪的，忍一时之气她还是能做到的，“那你现在放我出来，有什么事？” “少主回来了，他让您下去。”安琪语气平淡，听在梁梦耳朵里却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心机”若薇 她有些惊喜，尤其是安琪刚刚说的话，程蓦然不仅回来了，还指明要见她，这怎么能不让她激动。 “你说真的？蓦然他真的回来了？” 此时此刻，梁梦只想快点下楼，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程蓦然了，说实话，很想他，去碍于女孩子家的害羞，一直没有主动去跟他联系。 一方面是想保有一点神秘感，而另一方面嘛，又是因为，她想试试看，如果她不主动联系程蓦然，程蓦然会不会主动联系她。 而现在，看来她做的决定是对的，梁梦有些庆幸，觉得是她的方法有了成效。 “少主确实回来了，也说要见您，只是……”安琪的话还没说完，梁梦已经一阵风似的往楼梯口的方向跑过去。 安琪面露鄙夷之色，“少主的身边有若薇小姐，轮得着你？” 女佣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安琪姐，现在该怎么办？你话还没说完，梁小姐就这样跑下楼，会不会……” “怕什么？她梁大小姐再任性，也不是若薇小姐的对手。”安琪颇有些骄傲，大概是，因为若薇征服了程蓦然，所以安琪对若薇，佩服得那叫一个五体投地。 有安琪这句话，女佣也松了口气，想着安琪的话说的是有道理的，就算梁梦有通天的本事，也斗不过若薇小姐。 更何况，整个宜园都认的，白若薇是程家未来的女主人，她梁梦又算是什么东西。 “蓦然，你回来……” 梁梦的声音，在看见坐在程蓦然身旁的白若薇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甘心，甚至眼神里还藏了几分哀怨。 程蓦然头也没回，只是拉了拉若薇的手说，“你太瘦了，多吃一些，安叔准备一桌菜，别不给面子。” 安管家自然知道程蓦然的用意，微笑着附和，“是啊，若薇小姐，今天这晚餐，从昨天就开始准备，要是不合胃口，您只管说。” 梁梦掐着掌心，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白若薇，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让蓦然对你千依百顺，极尽宠爱，就连对她不冷不热的宜园管家，对她也是另眼相待。 而她，从上个星期到现在，整个宜园没有一个人，是因为她这个人，只是碍于梁家大小姐的身份，不得不对她加以敷衍，她不甘心，白若薇有什么资格，她一点都不配。 只是梁梦忘了，感情这回事，从来都没有门当户对，配不配这一说的，若薇入了程蓦然的眼，那么对于程蓦然身边的人而言，白若薇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严格说起来，南域的楚家，其实比梁梦所在的梁家，身份地位还要更尊贵一些，这一点若薇是很清楚的。 只是她没有习惯拿身份压人，再者说，现在潼市，知道她和楚家有关系的人，简直太多了，根本不需要她再多的解释，梁梦这些天待在宜园，多少能听到一些风声。 若薇眼眸沉静，只是侧头的那一瞬间，闪过一秒的幽暗，她转过头，看着站在楼梯口的梁梦，笑容得体温雅，“梁梦小姐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若薇。” 若薇没有刻意强调自己的姓，其实有两种意思，其一就是，她早就不承认自己是白家的人，不需要刻意提起，二是，她不想拿身份压着梁梦，没有意义。 白若薇都已经主动示好，她要是再板着一张脸，那没规矩的人，可就是她了。 梁梦即使再不甘愿，这个时候也必须陪着笑脸，“原来是白家小姐，幸会幸会，我是梁梦，和蓦然……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哦……原来如此，你们是好朋友啊。”若薇这一声“哦”，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对梁梦的嘲讽，而在梁梦看来，却是若薇对她是程蓦然青梅竹马这件事，并不知情，甚至还有些心里不舒服了。 梁梦故作惊讶，捂着嘴巴，仿佛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怎么了？蓦然没有跟你说吗？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这下子，梁梦脸上只有得意，明明是说着道歉的话，可是表情却连一丝歉疚都没有。 若薇面色平淡，瞟了她一眼，“没关系，大概是因为不重要，所以没有说的必要，梁小姐是客人，我们都开餐了，佣人竟然也没有去叫你，真是没规矩，还请你多担待啊。”若薇扬起无懈可击的笑脸，对梁梦笑得灿烂。 “咳，咳，咳……”秦艽猛地被一口汤呛了一下，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牛，真是太牛了。 若薇这可不像在对付情敌，倒像是对付杀父仇人一般，怼起人来，真是杀人不见血，让人只有憋屈的份。 梁梦呕得要死，可是偏偏又发作不得，程蓦然全程背对着她，让她想要楚楚可怜地求助也不行，只好暗暗咬牙，憋着一股气说道，“没关系，我不会计较。” “我想也是，梁小姐是大家闺秀，家教那么好，想来也是因为梁家与程家关系太密切，才会让你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亲自来宜园。”若薇不单是面色冷淡，就连语气，也是静得毫无波澜。 秦艽一张脸憋得通红，宜园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有趣了，这若薇还真是个活宝，简直快笑死他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明明是怼人的话，可听起来，却又像是对朋友善意的引导规劝，特别是若薇那张单纯无辜的脸，简直是天底下最唬人的。 程蓦然凉凉看了眼一直没有消停的秦艽，恨不得将他扔出去，“吃饭吧，梁梦，你也过来坐下。” 听到程蓦然终于跟她说了话，梁梦是既惊喜又有些失望，却还是慢慢挪动脚步，从后面走上前，站在餐桌上，一脸不安地看着正认真给若薇布菜的男人。 “蓦然，那个，我坐哪？我以前的位置，现在看来是不能坐了。” 要是换做一般人，一定会有所好奇地问梁梦她以前坐在哪里，可偏偏，她遇见的就不是一般人，而是被白家人为难了二十年的若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当着她的面诱惑 既是这样，就注定她要失望的，程蓦然正要说话，被若薇一手摁了回去，她淡淡一笑道，“梁小姐是客人，客人自然要坐最尊贵的位置，程家向来与左为尊，不如你就坐在秦艽旁边的位置。” 秦艽一脸愕然，若薇这算不算给他挖了个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对他，竟然让梁梦坐在他的旁边！？ 虽然是这么想，可碍于程蓦然的眼神威胁，秦艽深吸一口气，本着不得罪程蓦然的原则，睁眼说瞎话，“是啊，梁小姐，我们家最最尊贵的客人，向来是坐在我旁边这个位置的。” 梁梦站着没动，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程蓦然，眸色像含了一汪秋水，眼波流转间尽是媚态，若薇看得咬牙。 这女人还真是胆大，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诱惑她的男人，是不想活了吧。 察觉到若薇恶狠狠的目光，秦艽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又对梁梦说道，“梁小姐，你是要在餐桌前站到我们吃完饭吗？” 梁梦这才收回柔软如水的眼神，不甘不愿地走到秦艽旁边坐下，“既然这样，麻烦你了。” 秦艽将她的椅子推进去，笑了笑说，“不麻烦，别客气，这些天，我都习惯了。” “噗嗤……”若薇有些不厚道的笑出声，实在是，秦艽的语气，哀怨得让若薇忍俊不禁，这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逗了？ 见若薇不单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高兴，程蓦然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不喜欢，她吃饭的时候，注意力放在别处。 他右手拇指在若薇掌心稍微一摁，有些警告的意思，说，“若薇，好好吃饭。” 若薇被逗得笑眯了眼睛，乖巧点头，“好啦，我知道了。” 安管家只觉得无比欣慰，果然，他家少主是长大了，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一点都不会冷冰冰，也没有因为梁家，而对梁梦纵容，这样很好。 在他的认知里，程蓦然还是那个，需要他引导守护的小少主，他是程家的老管家，以前更是程蓦然的父亲程迦南的副手，后来程迦南出了意外，去世之前将裴沁雪母子托付给他。 安管家也就索性辞掉了外面的一切事务，专心致志程家内部的事，这么多年，程家能在欧洲屹立不倒，除了裴沁雪的心狠手辣，与安管家的圆滑，也是分不开的。 可是现如今，安管家却突然有种，程蓦然不再需要他的感觉，自家少主的能力，他从未质疑过，也从魏恕那里知道，若薇的决定。 要当好程家主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是庆幸，若薇愿意为了程蓦然尝试，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当年的裴沁雪，就是输在这个弱点，所以自从程迦南去世以后，裴沁雪的身边，总是围满了保镖守卫，就算谨慎到了这种程度，各种针对她的暗杀，亦是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安管家自然是不希望程蓦然未来的妻子，也和裴沁雪一样的处境，只是当时，他没有立场去提醒若薇做些什么，直到现在，他也是没有资格的，幸好是若薇自己想通了，也省了程家的不少事。 梁梦这一餐吃的是难以下咽，注定要消化不良了，她原以为，只要在宜园守株待兔，程蓦然就会出现。 没错，程蓦然是出现了，可他却带回一个白若薇，这简直是公然在打她的脸，梁梦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筷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的屈辱。 不过，这一切，都不怪程蓦然，都是白若薇，是这个贱女人勾引了蓦然，如果不是白若薇，那她和蓦然，一定会像从前一般的。 那个时候，在欧洲，她自诩程蓦然的未婚妻，而程蓦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在梁梦看来，他就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说话做事，愈发肆无忌惮，仿佛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和程蓦然的关系。 而这么做，也是有一定成效的，起码程蓦然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该出现的女人，而此时，梁梦却有种渗入骨髓的寒冷。 因为她终于有了那么一点自觉，程蓦然从前的默认，只不过是将她当成了挡箭牌，因为有她在，就不会出现其他女人，程蓦然不在乎的女人。 而现在，梁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程蓦然的眼神里，对白若薇，是噙满了爱意的，心疼的感觉，让她觉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一般。 若薇如何不知道梁梦的脸色有多难看，她就是做给梁梦看的，就是要告诉她，在这里，她这个梁家大小姐，什么都不是。 “程蓦然，我吃饱了，想喝安叔泡的茶，我能不能先去客厅等你们？”若薇转过脸，表情真诚。 程蓦然又如何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即使如此，也还是点了点头，“去吧。” 安管家也笑了，说，“难得若薇小姐喜欢，我去泡。” 秦艽见状，呐呐张口刚想要说他也吃饱了，“那我……” 话才刚到嘴边，就被若薇给抢答了，“秦艽，今晚的金线莲汤很不错，我再让人给你盛一碗，几个月不见，你都瘦了，得好好补补。” 秦艽苦着一张脸，他能说，这若薇绝对是故意的，什么叫他都瘦了，根本就是让他呆在这里，听程蓦然和梁梦说话。 领会到若薇的意思，秦艽是不敢走的，只好看着女佣端走眼前的碗，不到一分钟，又重新将一碗满满的汤水放在面前。 若薇很是满意，默默点了点头，笑意吟吟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程蓦然的肩膀，离开了餐厅。 而他们之间的互动，梁梦是不知道的，她只以为，若薇是因为她在这里，所以才会提前找个借口离开餐厅。 不论是程蓦然还是秦艽，都是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梁梦，觉得这女人又天真又可笑。 梁梦也终于忍不住，一脸委屈地看着程蓦然，“蓦然，对不起。” 程蓦然眉头下意识皱紧，语气也是冷漠的，“你想说什么？” 梁梦原本还想借着程蓦然对她的同情做文章，聊表自己这几天的相思，程蓦然的冷漠，仿佛一盆冷水浇得她透心凉。 第三百四十章 你的事跟我无关 平心而论，其实梁梦也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她任性妄为，只是因为有个那样庞大的家族可以支撑她，给她后盾。 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顺着她，她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必须要有相对的回应，这样才公平，没有人教她该怎么去爱，她也不懂得该如何爱一个人。 想要得到，就不顾一切地去占有，这是梁家给她的教育，而梁梦向来视作金科玉律，因为在她心里，父亲是没有错的。 “蓦然，你怎么……”梁梦呐呐的开口，却已经是满脸的神伤，刚刚程蓦然的话，让她颇受打击，原本满怀期待来到宜园，以为会和程蓦然有更进一步的进展，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只是她才刚刚开了个口，就被程蓦然打断，“梁小姐，我们确实从小就认识，不过我和你，还没有亲密到可以互叫名字的地步，你是梁家人，叫我少主也是可以的。” 程蓦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在提醒梁梦，梁家屈于程家之下，让她该知道什么是规矩。 “那个女人为什么能这么叫你？蓦……”察觉到程蓦然警告的眼神，梁梦心虚改口，“少主，明明我认识你的时间比那个女人更长，我不甘心。”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程蓦然语气淡淡的，的确是跟他没有关系的，况且，就算若薇现在跟他说，要他直接把梁梦赶出去，他也不会多说一句。 这就是区别，而梁梦竟然还天真觉得，她在程蓦然心里可以和白若薇相提并论，根本就是自取其辱，秦艽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讽刺，看来根本不需要若薇亲自出手，程蓦然就能处理得很好。 秦艽有些看好戏的激动，好意补充道，“梁小姐，这你要是跟若薇比的话，那是肯定要输的，毕竟若薇的身份，可是得了整个宜园承认的。” “秦艽，我在和少主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梁梦也是气急了，鄙夷的话脱口而出。 秦艽不在意地耸肩，拖着长长的尾音将个“哦”字说的意味深长。 倒是程蓦然听不过去，蹙着眉头，上挑的眼尾多了一点凛厉，“秦艽是我弟弟，程家的二少爷，在这里，他有绝对的资格，梁梦，是谁给你的权利，对我的人这么不尊重？” “他不是，少主，秦艽只是程家收养的孩子，他没有资格做你的弟弟。”梁梦说这话时眼皮都不眨一下，也是因为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 秦艽不算程家人，这一点世人皆知，可梁梦却是忘记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觉得秦艽没有资格，但只要程蓦然承认他的身份，这就够了。 而秦艽，从来都不曾在意过，身份重不重要又有什么关系，他的命是程家给的，所以只要程蓦然认，他就认。 “梁梦，你适可而止，秦艽怎么说也比你年长几岁，愈发没有规矩了。”程蓦然声音冷至冰点，他向来护短，对秦艽更是爱护有加，他程蓦然的弟弟，还不至于被人这样瞧不起。 梁梦又是委屈又是害怕，低着头默不作言，秦艽将椅子往后推了一下，站起身，“哥，你们聊，我去看看安叔泡好茶没有。” 程蓦然轻点头，目露深究之意看了他一眼，秦艽对他笑了笑，示意程蓦然放心，这种话，他从小听到大，早就免疫了。 何况梁梦是什么人他可是一清二楚的，跟她这样的计较，实在是划不来。 见秦艽离开了，餐厅里一下只剩她和程蓦然两个人，梁梦指间微微发颤，有多久，他们没有这样相对而坐了？ 好像很久了，自从程蓦然接管程家以后，她能见到程蓦然的机会便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程蓦然都不在欧洲了，梁梦只觉得，要是一切还像小时候那样，该有多好。 只是，对于程蓦然而言，梁梦这个女人，从来都不重要，就算有什么别的感情，也是利用，利用她梁家人的身份，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旁的想法。 这些，他以为梁梦是懂的，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太高估了这个女人的想象力，她不仅不明白，反而还一再误会。 程蓦然不禁想起刚刚若薇离开餐桌前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愈发觉得烦躁，因为一个女人，而让若薇心生不悦，实在是不划算。 “梁梦，明天我让梁家人接你回去。”程蓦然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 梁梦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蓦……少主，我来之前，夫人跟我说，如果我愿意，我可以一直住在宜园，你这么做，是不将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是又如何？”程蓦然失了耐心，懒懒抬头看向她，眼眸中冰寒一片，“现在程家做主的人是我，你有我母亲这个护身符也没用，梁梦，在我的地盘，我随时可以让你走人。” 梁梦捏紧拳头，无法否认，程蓦然说的很对，再者说，她来潼市之前，曾经再三对裴沁雪保证过，不会给她添麻烦，裴沁雪才同意让她回国的。 要是这件事传到她的耳朵里，那么日后再想做什么就难了，好不容易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讨得她的欢心，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了。 “少主，刚才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我请您不要赶我走。”梁梦很懂得审时度势，“还有件事，我没有跟您说，我来潼市，也不单单是为你而来，梁家有些生意，想在潼市开拓，我替我父亲考察考察。” 这个理由听起来，虽然还是有些站不住脚，但起码没有刚刚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程蓦然默了片刻，才说，“你离开这里，程家有专门招待客人的酒店。” “可是，在这里，我只认识你，少主你刚不还说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是额外关照，让我留在这里可以吗？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刚才的情况的。”梁梦只好服软。 她必须留在这里，否则的话，她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他们很般配 客厅里， 若薇正悠闲的，惬意的品着安管家刚刚泡好的茶，茶香四溢，让她心旷神怡。 秦艽坐在她旁边的位置，看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替她着急道，“你还有心思喝茶，自己的男人都要被人抢走了。” 若薇头也不抬，“怕什么？能被人抢走的男人，我不要也罢了。” 秦艽被她凉飕飕的话一噎顿时气闷，看来这若薇对程蓦然当真是很有自信的。 “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若薇，我很好奇，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哥，就连刚刚梁梦说，她和我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看你脸色也是一点没变，究竟是因为你没那么爱我哥，还是你无条件相信他？” 秦艽真是好奇死了，这若薇的性格，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所以行事作风上，也是颇为特立独行，这让秦艽对若薇的事，充满了浓浓的兴趣。 若薇瞟了他一眼，眸中情绪一闪而过，竟是勾起唇角微微笑道，“自家的男人不相信，难不成还去相信外头的牛鬼蛇神？秦艽，这几个月不见，你智商直线下降啊。” 一通流利的讽刺，把秦艽说的是怒不可遏，果然这若薇要是跟程蓦然混太久，嘴巴毒都是一模一样的，他竟然连句能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若薇，你这样会没朋友的。”秦艽撇撇嘴。 若薇将手边拿着的茶杯放下，声音很温和，“没关系，朋友这种东西，有是好事，若是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 “哎，说来也是奇怪，那蒋家小姐不是跟你一向很要好。”秦艽忽然想到了什么。 若薇点点头，“你如果说我的朋友，心媛算一个。” “那就奇怪了，你不在宜园的这段时间，她倒是来过好几次，不过都不是找你的，说是丁茗欠了她的债，要来找他。”秦艽一脸茫然，“若薇，丁茗欠了她什么啊？” 白若薇眼神微眯，心下了然，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要离开南域的时候，丁茗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怪异，甚至，他们还没到潼市，丁茗就在程蓦然面前找了一大堆理由。 所以这一次，他们和丁茗是没有一起回到潼市的，至于丁茗现在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丁茗欠了人家的情债，不肯还。”若薇不打算替某人遮掩，有些事，还是必须弄得人尽皆知才行。 秦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事他没有经历过，完全就是白纸一张，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它听得懂若薇的意思。 “若薇，你该不会是要说，你那朋友，看上丁茗了？”秦艽吞了一口口水，这好像有点惊悚了吧？ 丁茗那个阴人，有哪一点好的？蒋心媛一个千娇万贵的名媛千金，怎么就对他动了心。 若薇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怎么？不可以啊，我看心媛和丁医生挺般配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就是觉得怪怪的，若薇，你朋友是不是被丁茗表面的温文尔雅给蒙骗了？我跟你说，他骨子里可是蔫坏的人。”秦艽说得一本正经，仿佛他是真的在为蒋心媛着想。 若薇对这种事，向来看得很平静，她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心媛喜欢，我也没办法，不过秦艽，丁医生不是你的好兄弟吗？你这么说他的坏话，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都说习惯了，也改不过来。”秦艽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若薇是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不过这样的秦艽，倒是比从前刚刚认识的时候，要更活泼，显得更有人气一些。 记得若薇刚和他们这帮人接触的时候，可是好一阵子都为难得很。 程蓦然有两个弟弟，一个收养的，一个是表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关系，不仅长相性格完全迥异，就连行事作风，都是截然不同的。 穆暮阴郁，秦艽磊落，而程蓦然是运筹帷幄，他太擅于计谋，仿佛这世间，无人是他的对手，轻轻松松，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还有康铎和丁茗，以前若薇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不过她现在知道了，从前的自己有多么天真，康铎和丁茗这两个人，根本就是程蓦然的黑白双煞。 康铎在商业上杀伐决断，将蓦集团做成潼市的no.1，而丁茗更是让她感到意外，明明是翩翩风度，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行的事却和这两个词丝毫搭不上边的。 白天丁茗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心怀慈悲，自有一种普度众生的仁义，可到了夜晚，他却是程家最厉害的杀手，最擅长的事就是杀人于无形，不见血光。 他们一白一黑，配合的无比默契，这也给程蓦然省了不少的事，毕竟有些麻烦，不用点极端的方法，是解决不了的。 “秦艽，你有没有想过，找个人陪着？”若薇是除了程蓦然之外，第一个看进他心里的人，她懂秦艽的所有不安，也懂他对程家的忠心。 秦艽被她问得微微一怔，随即却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很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或许是时候未到，不着急的。”若薇意有所指，总会有那么一天。 “在聊什么？这么投入。”程蓦然伸手将秦艽整个人提溜起来扔到一旁的沙发上，接着自己在若薇身边坐下。 若薇给他递了自己刚刚喝的那杯茶，“在聊丁茗的事，他这次没跟咱们一起回来，很明显在躲着什么。” 程蓦然接过茶杯，听懂了若薇的暗示，点头道，“这件事你别管，我来处理，他迟早要面对，这么躲着也不是好办法。” “这么说，你是不反对他和心媛的事？”若薇的语气里透着期待。 程蓦然觉得很奇怪，“这是好事，我为什么要反对？” 若薇眯着眼睛笑，“不反对就好，心媛是个好女孩，丁医生也是很优秀的男人，他们很般配。” 正如若薇自己所说的，如果在潼市她真的有朋友，那么就是蒋心媛了，这个女孩，是她在白家过得灰暗二十年当中，唯一的慰藉。 第三百四十二章 老的小的一锅端 “若薇，你似乎很在意这件事。”程蓦然仰头喝了一口。 若薇顿了一下，点头，“是，我很在意，心媛是我的朋友，我想要帮她，你觉得不应该吗？” “同感，丁茗也是我很重要的兄弟，我也知道他逃避的原因，若薇，这件事交给我，丁茗他不可能躲一辈子的。”程蓦然宠宠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别担心。” 若薇一甩头将他的手甩开，“我不担心啊，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会用我自己的方法逼他出现。” “行了你们两个，别在客厅里动手动脚的，当我透明人啊？”秦艽看不过去了，这么你侬我侬的亲近，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却没想到，程蓦然不单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对秦艽突然的出声不爽，“你要是不说话，我可以当你是透明人，饭也吃完了，我书房还有些文件，你去处理了，就当消食。” “啊……！”秦艽张了张口，有些不敢相信接下来的时间就这么被程蓦然安排了，“哥，那是你的工作，你让我去做，不太合适，我可不敢越俎代庖。” “是吗？那不然，我让魏恕进来，陪你练练手怎么样？” 明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秦艽愣是听得心惊胆战，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魏恕要训练若薇已经够辛苦了，我就不让他操心了吧。” “德性，还不赶紧去？”程蓦然语气加重。 “知道了。”秦艽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付出行动，不就是处理文件，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 “你就这么把他打发了？”若薇很不赞同程蓦然的做法。 程蓦然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太吵了。” “他是你弟弟。”若薇提醒他。 程蓦然轻笑，“也是你弟弟，所以你现在是在心疼他吗？” 若薇白了他一眼，“程蓦然你好幼稚。” 程蓦然被她的话逗乐了，用额头蹭了蹭若薇的脖颈，语气愉悦，“你现在才知道？可惜太晚了，我不会给你机会后悔的。” 若薇真是都快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怎么会有这样幼稚的男人，“程蓦然，你够了喔。” 一句轻飘飘的警告，程蓦然立马正危襟坐，“好，不闹了，若薇，你跟我说实话，今天有梁梦在，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高兴怎样？不高兴又怎样？”若薇淡淡问道，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程蓦然脸色不变，“高兴的话，你就继续按自己的想法闹腾，若是不高兴，我明天就让她离开。” “别啊，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好意思让她失望而返？”若薇想也不想地出声阻拦。 程蓦然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这么看来，你是玩的很开心？难得有个人能让你心情爽快。” “我这么耍着她玩，梁家人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把账算在你头上？”若薇不无担忧的问。 程蓦然满不在乎，“没关系，即使他们不算账，我也没想要放过他们，树大招风，梁家这些年做了那么多不堪的事，也是时候整治整治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来整治小的，你就负责他们梁家老的。”若薇眼里划过一丝精光。 程蓦然愈发欣赏若薇，觉得自己的女人还真是个宝，这样的话，也亏得她才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夫人怎么说，我当然就问你做。”程蓦然笑着纵容，区区一个梁梦，让她耍着玩又如何。 若薇懒洋洋靠在他怀里，“你这么把人晾着，当心人家回头在梁先生面前告你一状。” “你怕了？” 若薇摇头，“怕倒是没怕，就是觉得，梁家人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不堪，那就要早做防范，未雨绸缪总是不会错的。” 若薇一向都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只要敢想敢做，人定胜天，她自己的人生，从来都不是区区一句天命就可以注解的。 “没想到啊，我媳妇竟然还是个喜欢算计人的坏孩子。”程蓦然的语气，只听得出是宠溺的，并没有因为若薇的心机而有所不满。 若薇浅浅一笑，“现在知道了，要不要退货？” “不退，这样很好，我媳妇算计人，那是她的福气。”程蓦然甚少有这样没脸没皮的时候，若薇见着，只觉得好玩。 客厅里俩人亲昵交谈，而梁梦，却因为程蓦然的话，正躲在房间里，哭得伤心，这一切都跟她原来想的不一样，尤其是程蓦然，根本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的维护她。 现在的程蓦然，心里眼里，只有白若薇，只看得到她，梁梦恨得只能捶床泄愤，“白若薇，你这个贱人，程蓦然是我的，他是我梁梦的。” 竟然敢跟她抢男人，简直是找死，梁梦如水的眼眸阴沉恶毒，“白若薇，是你先抢走了我的男人，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梁梦这么想着，从床上坐起来，侧身拿过床头柜的电话，拨通了一串早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几十遍的号码，“喂……白若兰，我是梁梦。” …… 听说若薇回到潼市的消息，蒋心媛心情复杂，她觉得，她和若薇之间的友谊，确实是还和以前一样的，可又好像，有些地方不太相同了。 这一切的不对劲，是从程蓦然出现开始的，后来若薇又被爆出是楚家已故大小姐的女儿，这一串的事情，没等她消化反应完，若薇却已经离开了潼市。 这段时间，蒋心媛过得也是伤神，不单止因为若薇，还有个让她穷追不舍的男人。 蒋心媛从来不怀疑自己的魅力，可却在这个男人身上，屡战屡败，让她颇为泄气，甚至其实她是能感觉得出来，丁茗对她并非无意，那又是为什么，一定要将她往外推？ 到了后面，干脆就直接躲起她来，根本就不出现，直到若薇回到潼市，她才知道，原来丁茗也跟着程蓦然去了南域，这些日子，她在潼市疯了一样地找丁茗，却原来，从一开始，丁茗就铁了心要跟她划清界限。 第三百四十三章 你比白家重要 “若薇，这里。” 蒋心媛穿了件长袖雪纺的橙黄色裙子，头上戴了顶帽檐巨大的遮阳帽，阳光下，笑面如花。 若薇一身深棕色连体裤，脚下一双黑色细高跟，海藻般浓密的波浪长卷发被随意披在肩后，整个人显得妩媚风情。 “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蒋心媛没等她坐下，便开始抱怨。 若薇拉开椅子坐下，抬手将脸颊的乱发拨到耳后，轻轻一笑，棕红色的唇弯成好看的弧度，“好啦，我这不是出来了吗？就别抱怨了。” 说的也是，蒋心媛叹了口气，伸手打了个响指，身后不远处的服务员走过来，“蒋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要一杯卡布奇诺，给这位小姐来杯柠檬水。”蒋心媛淡淡道，她知道若薇的习惯，若薇并不喜欢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么就是柠檬水，要么就是牛奶。 若薇惊讶于蒋心媛的仔细，“这么久，你还记得我的习惯？” “拜托小姐，这才过了多久，咱们一条裤子长大，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会不知道。”蒋心媛白了她一眼，“是你从来不记我的喜好。” 若薇讪讪一笑，觉得心虚了，这蒋心媛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 两人聚在一起，聊的话题也不过是近况，若薇简单跟她解释了一番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又为何要选在这个时间点回来。 短短几个月，潼市也像是经历一场浩劫一般，各大家族重新洗盘，如今的白家，已经跻身潼市第五大家族，不再是从前的默默无名，巴结奉承的人数不胜数。 若薇听了只是冷笑，她都不需要猜，便知道里面的文章，这是白展桭惯用的伎俩，一切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若薇，你回潼市的事，白家知道吗？”蒋心媛有些忧心。 若薇不在意摇头，“不需要知道，我和白家早已划清界限。” “现在白家在潼市如日中天，我父亲说，白叔如今做事，越来越心狠手辣，梁家与白家素来交好，可在商场上，白叔该算计时还是算计，丝毫不顾及往日情分。”蒋心媛说这话，有几分故意的成分，不过也只有在若薇面前，她敢这么抱怨。 若薇心里很清楚，因为自己的关系，虽然蒋心媛家和白家交好，但蒋心媛是向来同白家人不亲近的，也许是知道白展桭的为人，这么多年下来，总是看得很明白了。 “你这么直接告诉我，是想要我帮你？”若薇眉毛一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蒋心媛顿时急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可没这个意思。” “蒋小姐，您的咖啡。”服务生将黑色杯子放到蒋心媛面前，又在若薇面前放了个玻璃杯，满满一杯水，上面飘了几片柠檬。 若薇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对于蒋心媛的慌张看在眼里，“心媛，对我你没必要这么拘谨，你想让我帮你，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你的话，我可以帮。” 蒋心媛有些感动，外人不知道，她却看得明白，在白家成长起来的若薇，骨子里其实比谁都凉薄，就算是她，从小跟若薇一块长大，也并无把握完全了解她的脾性。 “可是若薇，白家毕竟是你父亲在做主，你若帮了我，岂不是要和你父亲为敌，对你太不公平了。” 蒋心媛确实想向若薇求助，她背后是程家，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蒋家现在也是陷入困境当中，就算她再不想，也没有不可避免地要开始参与家族纷争。 “没什么公不公平，白家没有你重要，何况只是打击，又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心媛，你想要我帮你，就不要有所顾虑。”若薇语气多了一些凛厉。 她说话做事现在是愈发往程蓦然靠，无论是在气势还是言语上，都有种让人不容置疑的威势，有种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高傲。 但这高傲，却让人生不出一丝不悦，仿佛她生来就应该是如此的。 “若薇，谢谢你。” 最近一段时间，蒋心媛是焦头烂额，可也没有想过，要向远在南域的若薇求助，就像今天，也是若薇本就提前得到消息，白家对蒋家出手，才在电话里，问了蒋心媛几句。 这才有了现在两人的见面，若薇了解蒋心媛的性子，把她看得很重，就算有一天蒋家真的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蒋心媛也未必会麻烦她。 只是，朋友不是这么当的，蒋心媛愿意委屈，她还不愿意这么憋屈，白若薇的朋友，不是可以这样窝囊。 “要说谢的话，就等那件事之后，一起谢吧，心媛，说起来，我不得不怪你，为什么你和丁茗的事，不跟我说？”若薇埋怨地瞪她。 蒋心媛有片刻的微怔，“我想说来着，可丁茗毕竟是程蓦然的心腹，我怕你们觉得我别有用心，况且，他最近一直躲着我，怕是对我并无意。” “有我在，谁敢这样想你，你要说丁茗对你无意，我倒觉得未必，程蓦然身边的人，性子是个顶个的古怪，若是丁茗对你确实没有意思，就不会放任你在他身边这么久，这件事，我帮你一并处理了。”若薇大手一挥，给她承诺。 蒋心媛简直欣喜若狂，“你真的这样想？他对我也是喜欢的对吗？” 对于丁茗，蒋心媛丝毫没有自信，这个男人，就像谜一般吸引着她，她常常有种错觉，觉得丁茗离她很近，像是很亲密的人，可有时候，他又拒人离千里之外，冷漠无情，她猜不透，也摸不透丁茗的心思。 “心媛，你那么好，丁茗有不喜欢你的理由吗？”若薇好笑地反问，蒋心媛在潼市一众名媛千金当中也算个异类。 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也对各种危险的运动项目感兴趣，比如说塞车，又比如说拳击，疯起来，真不像个女孩子。 也难得见她有这么懊恼的时候，不过在若薇看来，一切只是暂时的，丁茗也并非对她无意。 第三百四十四章 唯一的朋友 “若薇，也别老是说我的事，说说你的吧，宜园最近是不是来了个不速之客？”蒋心媛满脸好奇。 若薇手里把玩着玻璃杯，轻挑唇角一笑，“怎么？连你都听到消息了？” “听到一些，现在程家在潼市就是个香饽饽，谁都想分一杯羹，自然对宜园的事格外关注，我父亲也不例外。”蒋心媛毫无隐瞒。 若薇目光如水微凉，“原来……她打得是这个主意。” 蒋心媛没明白她的意思，有些呆愣，“若薇，你在说什么？谁打什么主意啊？” “没事，心媛，帮我个忙吧，潼市的上流社会有哪些名媛千金跟你相熟的？”若薇倾身向前，语气颇为淡定。 蒋心媛虽然也是担心，不过看若薇这样若无其事的，想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是有几个比较要好的，要我怎么帮你？” “等我电话。”若薇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蒋心媛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远远的，朝她们走近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要说的话便哽在喉咙，没说出来。 “若薇小姐，时间到了。”来人是魏恕，他只是朝蒋心媛点了点头，便弯腰俯身对若薇说。 “什么时间到不到的，弄得跟坐牢探监一样……”蒋心媛颇有微词，嘴里小声嘟囔着。 奈何她对面的两个人，耳力比一般人要好得太多，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若薇轻声笑开。 而魏恕则是蹙起眉头，“蒋小姐，若薇小姐现在是非常时期，她时间宝贵，能匀出两个小时已经很不容易。”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别不知足，魏恕这般不避讳，若薇也是没想到的，果然程蓦然的人，都是傲慢无礼惯了。 好在蒋心媛也没计较，只是有些关心地问若薇，“怎么回事？若薇，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若薇将手覆在她手背，对她笑了笑，“我没什么事，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我现在有点事，先回去了。” 没有给蒋心媛反应的时间，魏恕将白色薄外套披在若薇身上，虚扶着她离开。 蒋心媛顿时从椅子上站起身，却也只能无奈眼睁睁看着若薇离开，“跑那么快做什么？” 车上，若薇坐在后座，目光炯炯盯着魏恕的后脑勺，直把他盯得发毛，“若薇小姐，您有话直说，别这样。” “魏恕，你刚刚有些失礼了，心媛她是我朋友。”若薇的语气里，透着强硬。 “是我的错，抱歉。”魏恕从善如流的道歉。 若薇并未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半分抱歉的意思，终是叹了口气，“魏恕，我知道，对你们程家而言，蒋心媛这个潼市的千金名媛算不得什么，甚至你的身份一定意义上也比她更贵重，可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魏恕有些诧异，难得听见若薇这么护着一个人，不过想想也就释怀了，唯一的朋友，那是很重要的，魏恕定了定神，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几分，“属下知错。” “不是说你错了，只是你刚才的态度，很不友好，唉……算了，要你现在改过来也是勉强，以后再说吧。”若薇声音透着疲惫。 她今天的训练，因为蒋心媛，而推迟到一个小时以后，这对于若薇而言是不利的，她的能力越来越强，训练的强度也多了好几倍，两个星期下来，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若薇小姐，您没事吧？” 魏恕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 若薇摇头，“没什么，昨晚没怎么睡。” 如此暧昧引人遐想的话，魏恕听的老脸一红，轻咳一声，不再言语，这种事，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对了，听说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梁梦跟出来了？”若薇忽然想到了什么。 “跟了您一会，被咱们的人甩开了。” “她要干什么？”若薇声音突地凛厉。 “大概是想抓住您的什么错处，向少主邀功，不过属下派人跟着她，却发现了一件事……”魏恕卖了个关子。 “你直接说。”若薇没那么多耐心。 “梁梦跟您的姐姐，似乎认识，她的车最近常常停在白家。”魏恕意有所指。 若薇倒是扬唇笑得灿烂，眼神冷得好似寒冰利剑，“一丘之貉，她搭上白若兰不奇怪，同是恨我入骨的女人啊……” “若薇小姐，需不需要将这件事汇报给少主？免得您有什么危险。”魏恕近来，也愈发学会询问若薇的意见。 “先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况且，你告诉他，我就不危险了吗？梁家的人无孔不入，这次她能搭上白若兰也算是件好事。”若薇懒洋洋看向车窗外。 “属下不明白……” “白家，我本应该在回去南域之前解决的，留到现在，多给了他们喘气的机会，现在跟梁梦一起，根本就是自寻死路。”精致细腻的脸上，平静得让人丝毫没有防备，可她的话，却仿若一只栖息暗处的猛虎，随时可以跳出来，扑向任何对她而言有威胁的人。 …… 白家， 早在白若兰听到梁梦住在宜园时，她就想尽方法得到梁梦的联系方式，知道她也恨极了白若薇，白若兰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毕竟多个盟友，总好过敌人。 “大小姐，梁小姐到了。”刘管家走进去，恭敬对坐在沙发上的女孩行礼。 白若兰正横躺着，左手手肘撑着后脑勺，将杂志放在沙发上，一页一页翻着，听见刘管家的话，当即坐直身子，“快让她进来。” 白若兰语气别提有多激动，梁梦这个时候来找她，意味着她是想通了，多个合作的人，那她就多了对付白若薇的人，她怎能不激动。 “是。”刘管家对白若兰这样的行为早已经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自从白若薇离开白家，白若兰简直是原形毕露，甚至在父亲白展桭面前，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擅于伪装。 为了这事，于瑾娅说了她好几次，不过白若兰向来是当作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怨恨她的女人们 “梁小姐，您这边请，我们大小姐等您很久了。”刘管家对梁梦态度恭敬。 能成为白家管家的人，他也是不可小觑的，敏锐力非旁人所及，就像是现在，他清楚地知道，梁梦的地位，是比白若兰乃至白家的地位都要高上许多，得罪不起。 梁梦“嗯”了一声，跟着刘管家往里屋走去，“你们白家向来这么冷清的吗？” 刘管家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只是试探地回答，“平时先生和夫人都比较忙，一般只有大小姐一个人在家。” 白若兰坐姿端正，甚至可以说有些激动，梁梦的到来，给了她希望，让她觉得，一切都还来得及，白若薇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她马上就可以十倍百倍奉还回去了。 “白大小姐好兴致，自家妹妹都回来了，你还能如此淡定坐在这里喝下午茶。” 梁梦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她不是第一次和白若兰见面，不过上一次，她是不屑与白若兰为伍的，只不过今日，她的想法变了，多个盟友，总好过一个人孤军奋战。 听到梁梦的声音，白若兰脸上划过一丝异样，随即笑容大方，“有梁小姐在，我自然可以淡定自若。” 白若兰意有所指，她知道，梁梦一定比她更恨白若薇。 梁家与程家的关系亲密，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而世人也以为，这梁梦最后，必然会成为程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只是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未来的变数是不可控的。 梁梦听着白若兰的话，心下早已是气得咬牙切齿，若不是有白若薇那个女人在，程蓦然何至于如此对她，一想到这里，她就好恨。 “废话不多说，我问你，在电话里你说你有办法对付她，这是真的？”梁梦没心思跟她周旋，直切主题。 白若兰纯美的脸上柔柔笑开，“梁小姐别着急你先坐，尝尝我这黑森林蛋糕怎么样？” 梁梦蹙着眉头，虽然依言坐下，却是对白若兰卖关子的做法有些不悦，“蛋糕一会再吃也可以，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办法对付白若薇。” 这才是最重要的，梁梦只觉得，恨不得让白若薇立即去死，一了百了，却也清楚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且不说白若薇不会乖乖任她摆布，光是程蓦然明里暗里派在她身边保护的人就不是好对付的。 白若兰知道她是急了，也没生气，只是语气温和，“梁小姐，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白若薇的事，我一会慢慢跟你说……” “希望你的方法，能让我看得见效果。”梁梦语气颇为高傲。 白若兰也是自小被人捧着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轻慢，不过看在她们现在是统一阵营的立场上，也隐忍不发了，反正这些，她都是要算在白若薇头上的。 …… 回到宜园，梁梦是不在的，宜园的氛围也不太一样，少了点阴郁，多了活泼，若薇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走在小道上，还是安琪先看见她，将手里的抹布一扔便往若薇的方向跑。 “若薇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安琪对若薇，总有种莫名的崇拜，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每次见到若薇时，总是双眼放光的。 “怎么了安琪？”若薇一脸问号。 安琪跑得有些喘，半弯着腰，说话的声音停停顿顿的，“若薇……小姐……安管家说，厨房给您准备了汤，让您……喝完再去训教。” “什么汤？”若薇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安琪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安管家说了，一定让我看着您喝完。” 若薇转头看了眼刚停完车走过来的魏恕，问道，“安叔给我准备了什么？” 魏恕被问蒙了，摊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若薇小姐，属下一直跟您在一起，安管家给您准备了什么，属下怎么可能知道。” 若薇想想，觉得似乎他说的也有道理，“安琪，我现在没空跟你说那么多，这汤就先放着，等我训教完了再说。” 若薇这几天，有想要躲着安管家的意思，他老人家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然打起她和程蓦然的主意，觉得他们既然婚都订了，也是时候要个孩子，变着法让厨房给她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汤水。 安琪直接上前一步拦住若薇的路，“不行，若薇小姐，安管家的吩咐，我只能照办，何况只是一碗汤，您先喝了，不耽误您多少时间的。” 这么说，若薇是真的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只是又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安琪，“我会喝的，你去忙你的吧，别这么守着我，我不习惯。” 安琪还是摇头，简直是寸步不让，“不行的若薇小姐，安管家吩咐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必须看着您喝，才能放您走。” “魏恕！”若薇声音沉下来。 魏恕领会若薇的意思，上前将安琪扯到一边，“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识趣？若薇小姐还有正事要处理，你别在这捣乱。” 安琪被扯得有些委屈，“又不是我的错，是安管家让我这么做的。” “好啦，谁让你做的这事，你就去找谁，不过现在，我没空，要去训教。”若薇到底是心软了，伸手捏了捏安琪的脸颊，语气缓和许多。 说完，径自绕过安琪往前面走去，去见蒋心媛已经费了她好些时候，要是再这么闹下去，她今天还训不训练了。 安琪想伸手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魏恕冷冷瞟了她一眼，“若薇小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安琪，汤的事，我会和安管家说，你去给若薇小姐把她的训练服拿过来。” “哦，好。”安琪倒也是乖巧听话，应了声便往刚刚若薇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魏恕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头，这丫头，真是块顽石，固执得要命，认定的事，就直直往前冲，丝毫不懂得迂回。 不过幸好，她一直在程家长大，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大的风浪，能够保持这般纯净的心，很不容易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切到此为止 程蓦然到训练场门口时，刚好碰上穆暮，俩人都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 倒是穆暮先开口，“哥。” 程蓦然心里突然就有些闷，眼前这个男人，是和他从婴儿时期便一起长大的，很多时候，他甚至把穆暮看得比秦艽还要重要。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爱上了同一个女孩，程蓦然最开始发现的时候，他其实是不相信的，觉得穆暮不会是这样的人。 可是渐渐的，程蓦然发现，他看若薇的眼神，变得很怪异，仿佛总是透出一股子悲伤，程蓦然整个人都觉得像是在火里烹烤一般，他是有过不爽的，觉得若薇是他的女人，而穆暮，又是他最信任的兄弟。 所以，同样重要的人，程蓦然也有过犹豫，有过不安，觉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穆暮和他的兄弟情谊，会不会就到此为止了？ 但是，若要他因为这样放弃若薇，拱手让给他人，程蓦然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若薇于他之重，重要过生命。 也幸好，他还在矛盾的时候，穆暮却是先醒悟过来，自愿回到欧洲，给彼此留点余地，却也是成为了哽在程蓦然咽喉的一根刺，拔不掉，也抹不去。 “最近过得怎么样？”程蓦然透过玻璃窗，已经可以看见里面大汗淋漓的倩影。 穆暮只是轻轻扯了一下唇角，“还不错，有了一段时间的缓冲期，平静了许多。” “穆暮，也许我欠你一声抱歉。”程蓦然皱眉，一手撑着玻璃窗。 穆暮摇摇头，“别这么说，这件事，你和我都身不由己，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是自私的，她那么好，是我们有缘无分。” “你不怪我？”程蓦然挑眉，他是有些不相信的，不是不相信穆暮，是不相信自己。 穆暮更是笑开，“不怪，蓦然，我们之间，不需要抱歉，而我和她，也从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一切都到此为止。” “忘得掉吗？” 程蓦然的话，犹如一句蛊惑人心的话，直击在穆暮的心头，让他有些难以承受地后退了一步，露出一瞬间惨然的笑容。 “忘得掉如何？忘不掉又如何？蓦然，我大概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不过这一次，算我求你，就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穆暮的语气，充满了哀求。 是他妄想了，从始至终，若薇对他，都只是淡淡的态度，没有多一步，也没有退一步，从来都是他自己，肖想着不属于他的人。 程蓦然是听出了穆暮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如果再问下去，那就不是一句忘不忘得掉就能结束的。 他伸手，用力握紧穆暮的肩膀，“感情的事，没有道理可讲，就算你是我的弟弟，我也不会相让，穆暮，这是最后一次，我跟你，以普通男人的身份谈起若薇，从今往后，她只是你的大嫂，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哥。”穆暮眼眸中满是坚定，仔细一看，却又是带着黯然的。 早就应该要这样了不是吗？忘得掉忘不掉又如何？是他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就算是程蓦然今日警告他，也是一样的。 训练室里，若薇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她只知道，向来跟在程蓦然身边的穆暮，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异常。 她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魏恕却是看见了程蓦然和穆暮的，他不动声色，站在一旁看着若薇在一排排木桩上，行动自如。 这几个星期下来，若薇进步神速，不仅仅局限于简单的动作，甚至有时候，还可以跟魏恕过个几招。 魏恕用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拳头，若薇自知打不过他，不过也不笨，懂得投机取巧，几次下来，魏恕也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的。 “若薇小姐，您现在，已经可以和程家中等的护卫相提并论，也有了相应的自保能力，属下认为，您的训练，可以到这里终止了。” 魏恕语气严肃的建议，若薇是程蓦然的心头肉，这样的训练能坚持下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要是再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很清楚，程蓦然是不会同意的。 若薇抬手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水，盘腿坐下歇息，“魏恕，你的意见呢？” 若薇这么一问，魏恕便懂了，刚才的话，是程蓦然的意思，并非他自己的想法，其实在他看来，若薇是完全可以更进一步的，说句大话，若薇如果继续坚持，不用半年，能力就能远远超过他。 只是，程蓦然不允许，他也不能说什么，然而，他却没想到，若薇会直接问他的想法。 魏恕瞟了一眼门外脸色阴沉的男人，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才说道，“属下觉得，您可以继续，只是……接下来的训练，远比您现在经历的要更加困难，属下怕您坚持不住。” “你不是怕我，你是怕程蓦然，刚才你跟我说到此为止，是他的意思对不对？魏恕，你虽然一直很严厉在对我加以训练，可我却知道，这不是你真正的实力，你仍然有所保留，是不是在你心里，我的能力，就只是这样而已？” 若薇并不生气，只是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足以让魏恕自惭形愧，他微低着头，态度恭谨，“若薇小姐，对不起，是属下有眼无珠。” “这也不能全怪你，你也是听命行事，不过魏恕，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要的，不仅是自保，你们程家，那么多的人，难道还护不住我吗？”若薇声音突地扬高许多，听起来冷厉无比。 魏恕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属下知错了。” “你哪错了？”若薇凉凉的问。 “属下……属下……”魏恕承认错误的速度倒是很快的，只是要让他说出自己哪里做错了，却是一点也说不出来。 若薇幽幽叹了口气，“在你心里，你还是觉得，我只是个千金小姐，纵使有资格做你们程家的女主人，却也只是有资格，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个，比我更强，更能胜任的，你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倒戈，对不对？” 第三百四十七章 成为他的盾 若薇的话，魏恕是没有办法反驳的，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令人神经紧绷的凝重气息，他的沉默，在若薇看来，就是默认了。 明明若薇是坐着，魏恕是站着，可是一股以绝对强硬的气势，直接压上魏恕，让他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这种气势，是有别于程蓦然的冷冽黑暗，而是柔中带刚，刚中又带着柔。 魏恕脸色愈发显得苍白，若薇这样不动声色的模样，还是挺渗人的。 门口，程蓦然和穆暮同时一凛神，察觉不对劲，率先说话的是穆暮，“哥，魏恕怎么回事？看起来表情不太对劲啊。” 程蓦然也是发现了，他摇头，“不清楚，可能是若薇说了他什么。” 训练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在外头他们是听不见里面说话声的，更何况，若薇的声音，轻得像是一阵微风，拂过却是一丝痕迹都没有。 “若薇小姐，这件事，属下没法给您建议，一切都要看您自己的意思。”魏恕这回是学聪明了，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跟若薇说，让她终止训练，那么若薇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与其得罪她，倒不如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她，魏恕顿时在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挺聪明的，跟若薇朝夕相处这段时间，他是深切反思过的。 以前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然觉得若薇柔善可欺怕也只是在少主面前，比较乖巧，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一只足以伤人的猛虎，笑起来，又更像是一条啐了复的蛇。 若薇对于魏恕的回答，算不上满意，但也没有像刚才那般脸色清冷，“魏恕，你知道吗？当我了解清楚，程家是个怎样的存在时，我便下定了决心，程蓦然承受的一切，我要分走一半。” 魏恕竟是瞪大了眼睛，眼眶多了一丝温热的感觉，他被若薇的这句话震撼了，“若薇小姐……” 若薇苦笑，“你也不用这么惊讶，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但我决定的事，一向是说到做到，程家有程蓦然的守护，可是程蓦然呢？虽然他有你们在，但谁又能保证，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您做这一切，难道……都是为了少主？”魏恕问的有些艰难，因为他也无法确定，这就是若薇内心真正的想法。 “不然呢？”若薇反问他，“我是楚家大小姐，在南域可以呼风唤雨，根本不需要去争什么抢什么，又何必这样为难自己，程蓦然将我看得比命还重，习惯了为我安排一切，将我远离危险中心。” 若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洞，又似是太过清醒的麻木，“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这一切就是我愿意的呢？程家有他在，你们自然愿意追随，那么他呢？他是个如此谨慎的人，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是否就真的愿意看着你们去送死？” “有少主在，不会有那一天的。”魏恕声音坚定，看得出来，他对程蓦然，是完全信任的。 若薇点头，“我当然也是相信他的能力，但是魏恕，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他不能护我一辈子，我也不需要他的保护，我要的，是成为他的盾，他只要一心守护程家，不再为我分神，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要的，是成为他的盾，他只要一心守护程家，不再为我分神！ 这话，是程蓦然和穆暮进到训练室，听到的，程蓦然是眼眸闪烁，既欣喜，又觉得悲伤，而穆暮，是全然的绝望。 他一直都知道，若薇的心在程蓦然身上，却不知道，若薇对程蓦然的爱，竟然深入骨髓，透进灵魂深处。 他脸色惨白，表情麻木不堪，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许是他们出现的太过突兀，若薇余光瞥见两道不属于训练室的身影，觉得奇怪，一转头，便看见程蓦然温柔眷恋的眼神，猜到他应该是听见自己刚才的表白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若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地上站起来，一身深灰色的训练服，已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半。 程蓦然走过去，将手里的水瓶递给她，“正好忙完，看看你训练成果如何？” “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若薇边拧瓶盖，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程蓦然微微笑着，轻轻点了一下头，“听到了一点点。” “还是最重要的一点点。”若薇喝了口水，作势要伸手锤他一拳。 程蓦然顺手握住她的拳头，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若薇，我很开心，也很激动，你刚才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程蓦然，你放开我，还有人在，你能不能注意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穆暮今天有些奇怪，大约是，看着他们俩人这样的亲密，有些尴尬吧，若薇又向来是脸皮薄的人，被他这样的眼神一看，当即便觉得程蓦然过分了。 程蓦然却是丝毫不觉，将她抱得更紧了，“我抱自己的未婚妻，天经地义，谁敢说我？” “我一身汗，粘得很不舒服，你放开，我要回房间洗澡。”若薇正说着，直接一脚用力踩在程蓦然的脚背上。 程蓦然闷哼一声，吃痛地放开她，“白若薇，你想谋杀亲夫啊？” 若薇笑得灿烂，“只是未婚夫，让你放开我不放，活该了吧？” 说完，若薇将手里的水瓶扔回给程蓦然，对穆暮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训练室。 在这里待了一下午，她觉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偏偏晚上还有更繁重的任务，不过刚刚都把话说开了，现在这个时候，还真是不能退缩了。 “魏恕，你刚刚怎么跟若薇说的？”程蓦然看向站着旁边沉默的魏恕问。 魏恕被问得一个激灵，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少主，属下照实对若薇小姐说了，不过看起来，若薇小姐态度坚决，并不愿意放弃。” 程蓦然周身气势顿时冷至冰点，抬脚就是一踹，“混账，我怎么跟你说的，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吗？利害关系如何，若薇不清楚，你还能不知道？魏恕，你tm不想活了是吧？” 第三百四十八章 若薇，足够了 魏恕冷不防吃了程蓦然一脚，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说话的语气依然是恭敬的，“属下有罪，请少主责罚。” “行了。”穆暮说，“蓦然，若薇是那么好劝的主吗？刚刚她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多么掷地有声的告白，你应该感到高兴。” “高兴个毛线。”程蓦然气得口不择言，“穆暮，合着你这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是吧？原本若薇要这么做，我就不同意的，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怎么，是想要挑战我的耐性？” “那不然，你的女人，你来劝？我看魏恕应该也是尽力了。”穆暮帮着魏恕说话。 程蓦然深呼一口气，觉得魏恕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我慢慢跟你算账，训练暂时放一边，你晾晾她，说不定过几天，她玩疯了，就不想再继续下去。” 程蓦然这样的想法，不免有些自欺欺人了，若薇如果真的是真的没有毅力的人，那她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少主，其实我觉得若薇小姐说的有道理。”魏恕没有站起来，而是单膝跪在地上。 程蓦然原本就还在生气，听见魏恕的话，刚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又冒出来，“魏恕，我的话，你是真不放在心上吗？” “属下绝无此意，只是觉得，若薇小姐这么做，有她的理由，您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与若薇小姐生了隔阂。”魏恕的语气满是坚决，似乎是真心认为，若薇的决定是正确的。 “再多的理由，也不及她的安危重要，我不能拿她的生命安全冒险，魏恕，我的底线在哪里，你不知道吗？竟敢不怕死说出这样的话，你要是想回欧洲，我随时可以让你回去。” 程蓦然撂了狠话，他是真的害怕了，若薇越是一腔热情想为他做些什么，程蓦然便越是觉得慌乱，甚至认为，若薇只要保持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不需要自己的女人有多么强大，有自保的能力固然很好，但若是没有，有他在，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分毫的，这个道理，他懂得，程家人也懂得，只有若薇，装作不懂。 穆暮见程蓦然是真的怒了，心里那一点点多余的奢想也被抛诸脑后。 “蓦然，你我都清楚，程家没有那么简单，现在若薇也是自愿要用这样的方式，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去相信她？我觉得，若薇她可以，可以做到的，你不妨放手去试一试，也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穆暮，我当然知道，可我不愿把她置身危险之中。”程蓦然心里其实也清楚，他拗不过若薇的，到最后，也一定会妥协同意，只是他仍然想要坚持。 “是不是危险，你说了不算，若薇说的才算，你又怎么知道，对她而言，什么是最好的，或许，她想要的，一直都是这个，而不是你强加在她身上的枷锁？蓦然，她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刚才你也看到了，她聪明，也懂得抓住时机，假以时日，她会是一个合格的主母。” 穆暮不得不承认，刚才在外面，他观察到的若薇，是超乎他意料之外的。 “是啊，少主，若薇小姐在短短几个星期，就进步如此神速，属下认为，她完全可以继续接下来的特训。”魏恕也趁势说。 程蓦然陷入天人交战之中，他很矛盾，却也无法否认，穆暮和魏恕说得是对的。 “过几天再说。” 要让他马上做出决定，又是太为难他了一些，他需要给自己时间好好想想。 若薇有这样的能力，这一点他从来不怀疑，只是有能力归有能力，要不要做，他还是为难的。 穆暮和魏恕对视一眼，俩人皆是有些无可奈何，程蓦然向来固执，但凡他认定的事，很难改变心意。 …… 若薇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觉得浑身舒爽，原本酸痛的肌肉也得到缓解，心满意足走出浴室。 程蓦然已经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瓶褐色的药酒，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有些复杂。 若薇穿着粉色浴袍，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地朝着程蓦然走过去，“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话还没说完，程蓦然长臂一伸，若薇直接被他抱在怀里，腰间缠绕着的手，稍微有些用力地收紧，若薇疼得皱眉，“程蓦然，你到底怎么了？” 今天的他，有些不太对劲啊？脸色不太好看，甚至看着她的眼神，也带着一些不同往常的审视。 “若薇，你安静些，让我这样抱抱你，一会就好。”程蓦然将下巴抵在她肩上，温柔的声音听在若薇耳朵里，竟然有种脆弱的感觉。 若薇立即安静下来，手上的毛巾被她扔到一边，抬手摸着他的后脑勺，一下一下的，动作轻柔，“蓦然，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告诉我，不要让我担心。” “若薇，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程蓦然的声音，多了一些颤音。 若薇疑惑，“什么话？” “做我的盾，这句话。”程蓦然重复。 若薇点头，“当然是真的，程蓦然，我不是说了吗？从今往后，你守护程家，而我负责守护你，我的话，是认真的。” 当初程蓦然说需要她的时候，若薇是不懂的，但是她现在懂了，就做不到无动于衷，既然决定了要跟他共同进退，就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若薇，足够了，不需要再为我做什么，我会不忍心。”程蓦然一手抱着她的背，用力收紧。 若薇只觉得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程蓦然，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也不需要不忍心，如果不能守在你身边，对我而言，才是一种灾难，所以，不要阻止我好吗？” 他们之间对彼此的了解，已经到了不需要言语便能猜出对方的想法，若薇知道程蓦然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只是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若薇，你听话，现在这样，很好了。” 他不需要若薇做得多好，要的只是若薇的无忧无虑，在他的羽翼下，活得潇洒自在就好 第三百四十九章 请不起你这尊佛 潼市，付氏珠宝集团， “付总，门外有位白小姐想要见您。” 秘书敲开付言凯的门，态度十分恭敬，她心里也在纳闷，究竟是哪位白小姐，这潼市白家，可只有那么一位大小姐。 这秘书是新来的，以前那个，先是结婚紧接着便怀孕了，付言凯没办法，只好命人事部重新找了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做事倒是挺利落，就是还有些不识人。 被她这么一说，付言凯也蒙了，他认识若薇不假，却也并不知道，这个时候，来见他的人，究竟是白家的哪位小姐？ “她叫什么名字？”付言凯头没抬，继续翻着手边的设计稿，问得心不在焉。 秘书为难，“付总，她只说了姓白，哦，对了，她说她曾经在您手下工作过，今天过来，是为了见旧人。” 这么说，付言凯便懂了，不是若薇又是哪个，他捏纸的手一颤，说，“让她进来吧，你去泡两杯咖啡，一杯清咖，一杯加糖加奶。” “是。”秘书一边应着，一边觉得疑惑，是哪路神仙？怎么觉得，付总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呢？ 秘书再走出去时，看面前这个，白色上衣，搭配牛仔裤，脚踩帆布鞋的女生，眼神就有些不太一样了，“白小姐，我们付总让您进去。” “好。” 付言凯猜得的确没错，来人就是若薇，她回来的事，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但付言凯也算是为数不多，不知道的那些。 若薇象征性敲了敲门，“付总，我可以进来吗？” 如今的若薇，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了交几张设计稿便战战兢兢的小女孩，她温婉大方，一颦一笑，都带着特有的个性。 明明脸上干净的一点妆容也没有，瞧着却有种别样的气质，让人见了很舒服。 付言凯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清俊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我当是哪位白小姐，原来是你。” 若薇上前一步，带上办公室的门，付言凯的办公室，时隔半年多，仍是从前的老样子，若薇熟门熟路，绕过屏风走到后面的沙发坐下，“不然付总以为，是白家那位大小姐不成？你若是想见她，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见引见。” 付言凯连连摆手，“不必了，我受不起。” 那个女人是怎样的，别人不清楚，付言凯是知道的，根本就不像她表现出来那样的温柔可人，心思阴狠恶毒，这样的女人，他向来是避之不及的。 若薇翘着腿，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真的不用吗？” “确实不用。”付言凯咬牙，知道她是故意的，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当初的小姑娘，竟然可以这般坦然自若跟他谈笑风生，倒是让他觉得惊讶。 “那好，我今天来，本也不是为这事。”若薇从善如流，“付总，我这么冒昧前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你来找我帮忙？不能够，你家那位，动动手指，应该就能做到的。”付言凯这话，倒也不算是夸张的，程家的实力，众人是有目共睹。 若薇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要帮的忙，当然也就只有你才能帮，付总，我是想，为我自己，谋一份工作，你们付氏是潼市珠宝界的龙头老大，这地位，只怕是程家也不能及的。” 付言凯眼眸迅速闪过一丝异光，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付氏虽说是潼市珠宝界第一，但这里面，他也只能勉力支撑，要想再回到往日的辉煌，是很难的。 不仅仅是设计师的问题，更是因为进年来，有很多小公司，只为了赚钱，不计后果，付氏的珠宝，出现大量的a货，那些公司，原样抄袭，然后用劣质的材料做成一模一样的东西出售。 就像蟑螂一样，层出不穷，打死一只又冒出来一只，他有些力不从心，正好非常需要像白若薇这样的设计天赋异禀的人才。 不过，商人最擅长的就是互相算计，他很清楚，白若薇既然敢这样堂而皇之来找他，就一定是有所求的，否则，她也不可能镇定自若。 “你来我这里找工作？程蓦然知道吗？”付言凯问道，实在不是他想问，只是现在谁不知道，她白若薇是程蓦然的心尖宠，得罪不得。 若薇耸了耸肩，回答的满不在乎，“我做事，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付总应该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吧？” “若薇，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个人才，可也是我不敢任用的人才。”付言凯有些无奈的说。 若薇刚想开口说话，秘书敲了门，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付总，您的咖啡。” “加糖加奶的放在白小姐面前。”付言凯做了个“请”的手势。 若薇脸上划过一丝诧异，付言凯是怎么知道她的习惯的？ 许是若薇的表情太过明显，付言凯有些不自在地解释，“上次你来，我见你这么喝过，就记住了，别见怪。” “不会，付总的记性真好。”若薇对于他这样的解释并没有怀疑，像付言凯这样的人，他习惯了观察身边每个人的喜好，能记住她喝咖啡的习惯，这不奇怪。 “你先出去。”付言凯声音低沉。 秘书又忍不住看了若薇好几眼，也实在不能怪她好奇，付氏总裁办公室，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年轻的女孩，而且看起来，还是颇得付总的青睐，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方秘书，你是没听见我的话吗？” 付言凯皱眉，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大了许多，他的人，什么时候这么不知道分寸了？ 听见付言凯严厉的声音，方秘书似乎是吓了一跳，连忙抱着托盘，说了句“对不起。”接着匆匆忙忙退了出去，并关上门。 若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这秘书新来的吧？泡咖啡的技术不错，你不应该对她这么苛刻。” 付言凯脸色稍微缓和一些，“我的人，失礼了。” 付言凯有些尴尬，对于方秘书刚才的行为，也感到有些诧异，这女孩，以前可不会这般失态的。 第三百五十章 图什么？ 若薇并不介意，“没有关系，大概是，付总的办公室，不太有女孩子出现，她觉得惊讶也是情理之中。” “白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付言凯的语气多了一丝凛厉。 若薇一挑眉，“付总的意思，我明白，你是因为忌惮程蓦然，才不敢用我，对不对？” 若薇话说完，笑容有些得意，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倒是多了些她这个年纪女孩子的活泼。 付言凯没有否认，“在潼市，估计没几个人不忌惮他，白小姐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我想做的事，程蓦然不会不允许，全看付总自己的意思。”若薇将选择权抛给他。 若薇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她来这里，就是程蓦然的意思，如果付言凯再听不懂，那他也别在这一行混了。 付言凯被若薇有些弄蒙了，“若薇，你到底想做什么？现在的你，完全不需要靠画设计稿谋生。” 若薇不置可否，“付总这话错了，难道我和程蓦然在一起，就可以心安理得接受他给我的一切？你是这个意思吗？” “自然不是，可你这尊大佛，我付氏，我不一定请得起。” 两人就像是扔皮球一样，互相丢来丢去的，只是若薇自来没什么耐心，她当即立断，说道，“付总，我来这里的目的很单纯，你若是不相信，那我觉得，我可以离开了。” 付言凯心里有些苦涩，怎么都觉得，这白若薇几个月不见，强硬不留情面的性子，愈发像程家的那位了。 “好，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选择来我这里？据我所知，蓦集团也涉及了珠宝，跟付氏也有一些合作，你没有舍近求远的必要。”付言凯的分析是有道理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有关注蓦集团的动向。 对于他的说法，若薇并不惊讶，“其实你刚刚已经说出了我的本意，蓦集团和付氏有合作，那么，我来付氏，有什么不对吗？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何必计较是在这里，还是在别处？” 付言凯是第一次见识到若薇的好口才，几句话，绕来绕去的，差点将他也给绕进去了。 “你要来，我自然是如虎添翼，可是我总觉得，你的目的，并不单纯，你要不要直接跟我坦白，日后有什么需要，我也好及时帮你。” 付言凯不是大方的人，不过既然若薇都说了他们是自己人，那自己人帮自己人，也不是不行。 若薇很满意他这个说法，嘴角笑意渐深，“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有所求才来的。” “那你不妨直说，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付言凯有些得意，看来是他猜对了，不过也是，白若薇现在，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身份不一样，想法自然也不一样。 “最近白家动作频频，向来付总应该不会不知道吧？”若薇轻飘飘一句话，付言凯心中了然。 “你要对付白家？那可是你家。”付言凯不自觉扬高音调，这不是典型的白眼狼吗？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好。 若薇却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是又如何？难道付总就真的甘愿，看着白家一步一步强大，越过你们付家一头吗？” 付言凯咽了口口水，试探的，小心翼翼的问，“若薇，我冒昧问一句，你和白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白家是白家，我是我，我们互不相干，付总不需要这样试探，就算今日不是你，我也会找其他人，白家的气数，到此为止。”若薇声音掷地有声，满是坚定。 “所以你找上我，是因为什么？”付言凯不解。 若薇看着他，静静地笑开，“因为我和付总是同一种人，我在你眼里，看到了野心，付总，你应该不会拒绝这样好的机会吧？” “若薇，你错了，说到底，白家强不强，跟我付家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一个商场，白家从事服装行业，而我付家，是珠宝世家，我们各不相干。” 付言凯也不蠢，不可能被人当枪使，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若薇的目的，就不可能那么草率的答应。 对于付言凯的谨慎，若薇也并不生气，而是说，“你说的很对，你们确实是各不相干的，可是如果我说，要是不合作，我就会把你划到敌人的位置，付总是不是，还觉得无所谓呢？” 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大概也只有若薇敢这样大胆说出来，付言凯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是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个小丫头片子威胁，偏偏这个小姑娘，还有威胁他的资本。 若薇的背后是程蓦然，可他十分清楚，只要是白若薇想做的事，程蓦然必定也是支持的，看她这么有底气的样子，付言凯是又气又怒，却也是无可奈何。 付家在潼市尚且算不上第一家族，又如何能与程家相抗衡，不得不说，白若薇是给他挖了个大坑，甚至付言凯此时此刻，都有些后悔见了她。 “若薇，你这是在威胁我？”付言凯眼神微眯，寒光凛冽。 若薇摊了摊手，竟是丝毫不加掩饰地承认了，“很明显，我就是在威胁你，付总，在我的世界里，一向只有两种人，敌人或者朋友，你是聪明人，该怎么选，你应该很清楚了。” 付言凯苦涩一笑，“为什么不是蒋家，又或者是简家，若论实力，他们不输我，你这个选择，会不会太看得起我了？” “简晨烨刚刚重掌大权，简家内部还是一盘散沙，不合适，蒋家一向与白家交好，需要避嫌，想来也只有你是不二人选。”若薇笑得很是得意。 付言凯被架上去，根本下不来，不答应也得答应，“如果我按你说的做，我有什么好处？” “白家就是你的好处。”若薇回答的大方，“我要的，只是白家永远消失在潼市，至于其他，对我而言并不重要，付总只需要替我打掩护，事成之后，白家的一切，都是你付家的。” “若薇，这样你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你这么劳心动力搞垮白家，图什么？”付言凯感到很纳闷。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为了出气 若薇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鄙夷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不图什么，我只要看着白家一步一步走向自取灭亡的结局，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付总只管做，剩下的，不需要你操心。” 付言凯叹了口气，知道白若薇并不想说，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她人的秘密，也没有好奇的必要，“那我现在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个大概的计划吧？” “办宴会，搭上白家这条线，我父亲最近，应该有涉猎珠宝界的想法，他会非常愿意参加的。” 若薇语气笃定，对白展桭，她是了若指掌，这个男人，不仅虚伪，而是还是个十足两面三刀的人，当年，母亲就是被他这样的人，蒙骗，以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既然她不好过，那白家也别想好过，从前白展桭加注在她母亲身上的痛苦，她要一点一点从白家讨回来。 她不要白展桭的命，她要白家所有人，从云端跌落地狱，让他们尝一尝一无所有的滋味，也要让他们，给九泉之下的母亲跪下磕头赎罪。 付言凯被若薇这般冷酷嗜血的眼神震慑了，他不免猜测，白家到底是哪里惹了这位大小姐，竟然已经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若薇，你戾气太重，这样下去，对你没有好处。”付言凯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提醒她。 毕竟在付言凯看来，若薇还只是个小姑娘，一个女孩子，戾气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点，若薇自己也是清楚的，“付总也看出来了？” “若薇，有些时候，该放下的应该学会放下，包袱太重，很难活得轻松。”付言凯轻声劝慰。 若薇只是摇头，“我从来没想要过得多轻松，付总有空替我担心，倒不如想一想，这宴会，该找个什么理由举行才名正言顺吧？” 付言凯脸色一僵，对于自己刚刚的多管闲事有些后悔，“这件事，我会看着处理。” “好，那么我就先走了，付总，祝咱们合作愉快。”若薇伸出手，白皙纤长，圆润的指甲涂了淡淡的蓝色，衬得肤色更加明亮。 付言凯亦是伸了手与她握了握，“合作愉快。” 若薇轻笑，接着转身离开，付言凯是个聪明人，既然说了要合作，就一定会合作，这一点若薇并不担心，只是，既然选择走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 程家的车停在付氏集团大门口，车里，蒋心媛正一脸焦急等待，若薇进去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也不知道那付言凯肯不肯答应合作。 魏恕见蒋心媛一脸不安，好心安慰，“蒋小姐，您放宽心，若薇小姐会解决好的。” “我能不担心吗？刚才我就说不让若薇自己一个人去的，那付言凯在商场上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若薇一个人哪里对付得了。”蒋心媛越说心里越没底，竟是要直接开门出去。 魏恕见了连忙出声拦住她，“蒋小姐，刚刚若薇小姐吩咐过，不让您轻举妄动的，您忘了吗？” “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我不能让若薇一个人面对。” 说是这么说，蒋心媛却也是乖乖缩回要拉车门的手，俏丽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魏恕无奈摇头，“无论怎样，您都应该对若薇小姐有信心，若无绝对的把握，她不会走这一步。”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魏恕对若薇也是了解了许多，表面上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孩，实则比谁都要心狠，比谁都要坚定，决定的事，必然会一条路走到黑。 “啪嗒”一声，车门被打开，白若薇坐了进来，瞧见蒋心媛脸色有些白，猜到是在担心她，拍了拍蒋心媛的手，说，“付言凯已经答应跟我合作，心媛，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蒋心媛愣了一瞬，随即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吗？若薇你是说真的？付言凯他怎么可能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 要是换做是她，她也不可能答应的，蒋心媛有些不相信若薇，“若薇，你老实告诉我，没关系的。” 若薇有些无奈，怎么她说实话，蒋心媛还不相信了，“我说的就是实话，付言凯他真的答应我了，还有，他有不答应的理由吗？这件事，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我这是在帮他。” “可是，毕竟是我引起的，咱们这样祸水东引，对他不公平。” 蒋心媛咬着下唇，这不是她的本意，原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 若薇抬手捏了捏眉心，对蒋心媛的话有点无语，“魏恕，开车吧。” “是，若薇小姐。” “心媛。”若薇抓住她的手，声音很严肃，“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觉得这么做，会连累我对吗？” 蒋心媛点点头，“原本就是我家族的事，让你受累，我已经很过意不去，如果因为付言凯的事，连累到你，若薇，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心媛，你错了，要对付白家的人，本来就是我，你何来对不起我这一说，更何况，退一万步讲，就算到时候，白家人知道是我做的又怎样？我一开始就没想要隐瞒，现在不说，是因为不是时候。” 对于蒋心媛，若薇始终做不到对旁人一般狠心无情，也许是从小到大，蒋心媛一直站在她这边，无条件信任她，守护她，那么现在，换她来做这些，也并无不可。 蒋心媛却不是这么想的，“可是若薇，白叔毕竟是你的父亲，就算真的有一天，你们……该怎么办？” 蒋心媛没有说出来，可若薇听懂了，“心媛，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那也是我该受的，你不必自责，还有，你说错了，白展桭不是我父亲，自从我知道，他对我妈妈做的那一切，他就已经失去做我父亲的资格。” “所以，你真的恨他对不对？” 蒋心媛满眼的心疼，其实，恨一个人是很累的事，她不想若薇变成这样的人。 “谈不上恨吧，不过是想，覆灭了白家，替我和我母亲出口气。”若薇说这话，听起来更像是有些悲伤的叹息。 第三百五十二章 想躲到何时？ 宜园， 若薇和蒋心媛下车时便听见旁边的佣人在窃窃私语，似乎还提到了“梁梦”的名字，若薇脚步顿时一停，转头看向凑成堆的佣人。 “你们刚刚说什么？” 若薇平时确实是挺平易近人的，宜园的佣人们也喜欢跟她亲近，可她们却也没有忘记，程蓦然看上的人，从来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当若薇这么凉飕飕一问，她们当即便有些慌了。 “若薇小姐，我们没……没说什么，您千万不要误会。” 若薇眉头微皱，“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在问你们话呢，回答就是，梁梦又做了什么？” “听收拾少主书房的人说，刚刚在书房门口看见梁小姐，但是梁小姐好像不承认。”佣人战战兢兢，几句话也算交代了清楚。 蒋心媛有些担忧地看着若薇的脸色，“若薇，梁梦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若薇凝神，表情严肃地摇头，“应该不是，梁家本就居心叵测，梁梦来宜园也不仅仅是为了程蓦然，如果是冲着我来的，她大可以直接针对我，去程蓦然的书房做什么？一定有鬼。” “那现在该怎么办？”蒋心媛觉得若薇的分析很有道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茬。 若薇拍了拍蒋心媛的手示意她放心，“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以为，梁梦真能这么轻松走进程蓦然的书房？” 说着若薇不忘瞟了身侧的魏恕一眼，蒋心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魏恕的表情有些心虚，倒是多了几分了然，“你是说，故意的？” “是吧，魏恕？蒋小姐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若薇笑眯了眼睛，看着魏恕的眼神，多了几分戏谑。 魏恕苦不堪言，最近他被授命跟在若薇身边，可是受了不少苦，若薇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实则不然，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比起程蓦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前是谁说的，白若薇看起来柔柔弱弱，需要人花精力保护，站出来，他保证不打死那个人，根本就是瞎扯淡，若薇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感情以前的柔弱都是装出来，现在不需要伪装，就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把他整得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过得苦兮兮。 “若薇小姐，这可不关我的事，属下这段时间都跟您呆在一块，少主做什么事，属下是不清楚的。”魏恕把自己撇的很干净。 但那也要白若薇相信才行，“魏恕，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程蓦然的事，一向都是你负责，他的计划，你会不知道？” “若薇小姐，您就饶了我吧，属下是真的不知道。”魏恕都快哭了。 蒋心媛见状，也不忍心，帮着他说话，“若薇，我看魏恕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再说了，这样的事，程少主不一定就会告诉他。” 若薇睨了蒋心媛一眼，“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突然的转移话题，打得蒋心媛措不及防，只好结结巴巴地点头，“有……有一点。” “属下这就吩咐人准备。”魏恕松了口气，幸好今天有蒋心媛在，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关。 不过，魏恕不知道的是，他今天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如果他知道，丁茗也在这里，是说什么也会拦住白若薇和蒋心媛，不让她们回来宜园的。 门口有佣人在议论纷纷，而在击剑室的程蓦然一干人却也没闲着。 丁茗与程蓦然对抗一局输了，就没有继续玩下去，而是拎了自己的毛巾坐到一旁。 “蓦然，现在宜园可是都传遍了，说你引狼入室，梁梦在你书房究竟翻到了什么？”丁茗一脸好奇。 程蓦然伸腿就是一脚，“你那么好奇，怎么不自己去查？问那么屁话。” 丁茗一个闪躲没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哇哇叫道，“喂，你来真的啊？我要是能查到，问你做什么？程蓦然，我跟你说，你最近这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我看也只有若薇才治得了你。” “我脾气好不好，关你什么事？还有……说到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了，你小子想躲到什么时候？人家蒋心媛可是满世界找你，你这么不管不顾躲起来，不太好吧？” 程蓦然语气有些冲，要不是他这样躲着，若薇也不至于对他意见那么大，这几天都发了好几次火了，都怪丁茗。 程蓦然冷不丁一问，丁茗直接遁了，“我这才回来，你能不能不提这个？蓦然，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程蓦然脸色一沉，“蒋心媛好歹是若薇的朋友，你这么晾着人家，不道德，丁茗，该解决还是要解决，别躲了。” 程蓦然将手搭在他肩头拍了拍，丁茗眼眸微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有些悲伤，“蓦然，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也许你说的没错，我对她，并非无情。” “你终于肯承认，也是难得。”程蓦然有些惊讶。 丁茗摇摇头，“没什么承不承认，到了这个份上，我面不面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想个方法，跟她划清界限。”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跟她有个结果？”程蓦然蹙起眉头，对于丁茗的这个想法，不太能理解。 丁茗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些脆弱，“结果，你觉得，我能跟她有什么好结果？我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跟我在一起，她能有什么幸福可言，我不想耽误她。” “你不是蒋心媛，你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丁茗，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也许蒋心媛的想法，跟你不一样。”程蓦然在他身旁坐下来，对于丁茗的话，他是不赞同的。 虽然知道，丁茗在害怕什么，可是对于程蓦然而言，这些都不是问题。 丁茗还是摇头，“蓦然，你不懂，蒋心媛，她就是个不知世故的娇小姐，让她跟着我，整天活得提心吊胆，我做不到。” “你这意思，就是在讽刺我，觉得若薇跟着我也不会幸福？”程蓦然挑了挑眉。 第三百五十三章 碰上了 丁茗无可奈何地扶额，“我的意思你怎么就不明白？蓦然，若薇的情况和蒋心媛不一样，她们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若薇可以为了你，为了程家，做到这个份上，说实话，我很佩服她。” 丁茗说的是实话，他从来没有想过，若薇竟然真的可以坚持到现在，不论是宜园还是程家人，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了若薇，这都是非常难得的。 程蓦然也是满眼的骄傲，他的女人，自然是与众不同的，“若薇身上，毕竟流着一半楚家人的血，楚家人是怎样的，你我都清楚，冷血无情，天生就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血性。” 丁茗认可地点头，“所以啊，若薇是不一样的，可是蓦然，这个世界上，找不出几个，能和若薇这般的人，我没有这么多的想法，这辈子，能遇到她，已经很满足了。” “丁茗，你可不是这么妄自菲薄的人，难道你就真的愿意，愿意看着自己的女人，日后投进别的男人怀抱？你甘心吗？”程蓦然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不甘心又如何？我认命，蓦然，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就像蒋心媛，如果遇见她的，是在丁家那个完完整整的我，那么我是绝对不会放手，可我已经不是了。”丁茗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点认知，他还是有的，他和蒋心媛之间，不过是一场有缘无分的邂逅罢了。 更何况，现在蒋心媛年纪尚轻，日后还会遇到更惊艳的人，说不定很快就会把他抛诸脑后了，这样，就没有关系了吧？ 程蓦然对于丁茗这样的想法感到生气，将手套往地上重重一丢，哼道，“我懒得理你，不过丁茗，我今天算是看出来了，你丫的就是个懦夫，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办法留在身边。” 丁茗压根不吃他激将法这一套，亦是脱了手套跟着他出去，声音松快了许多，“那又什么办法，谁让我已经选你了呢？蓦然，要不咱俩一起过得了。” 程蓦然一脸嫌恶，“你离我远一点，当心若薇找你算账，别说我没提醒你，她最近对你可是不爽得很。” 丁茗苦涩一笑，“我知道，伤了她的朋友，这笔账，若薇是肯定要算回来地。” “你知道就好，还有，我是不会帮你的。”程蓦然巴不得，这件事不要跟他有任何关系才好。 若薇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要是因为帮了丁茗而得罪若薇，这也太不划算了。 不只是程蓦然，就连丁茗也没想到，他躲了蒋心媛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回来，竟然一回到这里，就跟蒋心媛撞上了，而且还是避无可避的那种。 蒋心媛也是真的没想到，只是跟若薇来宜园，就能碰到几个月不曾见到的丁茗，一时之间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倒是若薇最先反应过来，她伸手拉了程蓦然一下，程蓦然领会她的意思，站到她旁边。 “那个，你们慢慢聊，我和蓦然上楼谈点事。”若薇打着哈哈，谁都知道，她是想要给这俩人腾地，让他们可以坦诚地聊一聊。 魏恕早已经有眼力见地将客厅里的人全都清了出去，一时间，整个大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得有些诡异。 蒋心媛就这么保持着刚刚呆愣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面前的丁茗，心里却像是过电影一般，将自己这几个月以来，因为他所忍受的委屈，难过，还有煎熬，全都过了一遍。 丁茗轻扯唇角，既然都知道躲不过了，那么不如就这么面对，他轻声说，“心媛，好久不见。” “啪”，一声极其响亮的巴掌声，丁茗右脸迅速浮起清晰红肿的巴掌印，而蒋心媛，也是颤抖着手，手掌心红了一片。 她哽咽了声音，“丁茗，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竟然还敢跟我说好久不见，丁茗，是我看错你了，你混蛋。” 受了蒋心媛这一巴掌，丁茗心里却并不好受，“心媛，我们坐下来聊一聊好吗？” 蒋心媛后退了一步，“聊什么？聊你怎么躲着我，还是要聊，你有多么讨厌我对你死缠烂打是吗？” 丁茗只是摇头，“心媛，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先坐下来，我再慢慢跟你解释清楚。” “够了丁茗，我不是三岁小孩，你不需要这么哄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可以直接说，我保证不会缠着你，可你没有，你没有说，你只是一走了之，我满世界地找你，甚至有时候，我都要觉得，你是不是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丁茗这个男人。” 蒋心媛的情绪愈发激动，她仰头对着丁茗一通大吼，脸色通红，明亮大眼，一颗一颗泪珠砸下来，她的委屈，她的难堪，在这一刻，全都释放了出来。 丁茗是真的有些被她吓到了，没想到向来大大咧咧的蒋心媛，还有这样的一面，“心媛，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你先冷静点，听我解释好不好？” 其实，他们不仅不是男女朋友，就连朋友也谈不上，丁茗要去哪里，蒋心媛根本就没有过问的权利，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对他这样放肆地大吼大叫。 蒋心媛可以说，根本不了解丁茗的性子，他是个很凉薄的人，可以做到对谁都冷酷无情，可若是真的将一个人放进心里，又会被任何人都要温柔多情。 他的眷顾，只给一人，他的温柔纵容，也只给一人，而这个人，无疑就是面前这个女孩，蒋心媛。 蒋心媛其实也很清楚，是她太激动了，丁茗根本不需向她解释什么。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可是就在刚才，丁茗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秒，蒋心媛却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仿佛他们不需要再花时间去相爱，因为他们已经将彼此，视作了生命的唯一，不过，这或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第三百五十四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对不起，我失态了。”蒋心媛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丁茗伸出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僵着，到最后，也只能悻悻放下，“没关系，不要紧的。” 蒋心媛吸了吸鼻子，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这样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要抓住机会，跟丁茗问个清楚。 她做梦都想知道答案，也想知道，丁茗对她，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觉，究竟是她一厢情愿了，还是他们是两情相悦的，蒋心媛迫切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丁茗叹了口气，走到沙发前坐下，“心媛，过来坐下，咱们好好谈一谈。” 此时的丁茗就好像一个成熟温柔的大哥哥，好像蒋心媛只是无理取闹的小女孩，可是，明明不是这样啊。 而与此同时，被若薇拉走的程蓦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没想到若薇会把蒋心媛带回来，更是丝毫没有准备让他们就这么见面。说不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吧。 若薇有些粗鲁地将程蓦然扯进房里，双手环胸，一脸阴沉地看着他，“程蓦然，你好样的，竟然帮着丁茗骗我。” 程蓦然哭笑不得若薇这样一副严肃的表情，“若薇，天地良心，丁茗是今天才回来的，在他回来之前，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性，永远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随时可以抛弃，你和丁茗要不是早就狼狈为奸，鬼才信。” 若薇是不相信程蓦然那些解释的，在她看来，程蓦然和丁茗根本早就蓄谋已久的。 程蓦然是既无奈又觉得好笑，“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若薇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丁茗他真的是才刚回来，如果我真的提前知道的话，那我应该帮他藏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对不对？” 程蓦然这么解释，好像有那么一些道理，若薇都有些迷糊了，不过刚刚看蒋心媛瞬间惨白的脸色，她是真的心有余悸，觉得不够解气，伸手就在程蓦然胸口捶了一拳，“说起来，都怪丁茗，要不是他不告而别，心媛也不至于这般魂不守舍。” “若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丁茗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有些事，你不明白。”程蓦然意有所指。 但若薇是听懂了，程蓦然的意思，不就是说，丁茗如今做得到这个选择，是不得已，他不是真的对不起蒋心媛，而是别无选择。 若薇默了一瞬，“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丁茗有什么苦衷？程蓦然，心媛她是我朋友，丁茗又是你的人，他这么做，忒不厚道了，我瞧不起他。” “若薇，丁茗他并非对蒋心媛无意，这点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只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蒋心媛。”程蓦然边说，边拉着白若薇到房间的沙发坐下。 双手环着若薇的腰，将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下巴抵在若薇肩头摩挲着。 若薇伸手就是一拍，“你给我正经点，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丁茗的过去？” 若薇摇头，“没有。” “丁茗他，这么多年，身上背负的担子很重，以至于，养成现在别别扭扭的性子，若薇，他活得很沉重。” 程蓦然短短几句话，就让若薇想到了不一样的丁茗，一个不露于人前的丁茗。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说清楚一些，丁茗身上，到底经历过什么？”若薇本来就没什么耐心。 “是家仇，丁茗的家族，是有名的中医世家，却因为一个病人而惨遭灭门，那个时候，丁茗一心只想报仇，根本不计后果，所以他找上了程家，将丁家世代相传的医术卖给我们。” 程蓦然说到这里，若薇大概听懂了，“后来呢？他报仇了吗？” “当然，因为有程家介入，丁茗很快如愿以偿，将灭了丁家满门的人找出来，他是报了仇，可是若薇，丁家是中医世家，世世代代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丁茗手上，沾满了血腥，他能救人，却也会杀人，这样的人，有几个人能接受？”程蓦然轻声反问。 若薇明白他的意思，“心媛不会的，如果丁茗愿意将这件事告诉她，心媛她会接受的。” “若薇，爱一个人，会变得敏感，变得怯懦，丁茗也不例外，他不敢做这样的赌注，他是喜欢蒋心媛，可也不确定，蒋心媛知道他的身世以后，还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他。”程蓦然说的很现实。 若薇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反驳，因为程蓦然是对的，她不是蒋心媛，不能替蒋心媛做这样的选择，如果，蒋心媛知道了这件事，她是否会接受呢？若薇发现，她竟然不敢下定论。 “那么，就真的要眼睁睁看他们互相折磨吗？蓦然，我的人我了解，心媛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如果丁茗没有直言不讳跟她说不可能，她是不会放弃的，况且，感情的事，最不容易伪装，我想心媛一定也能感觉得到，丁茗对她是有感情的。” 若薇只觉得，要是这俩人就这样错过，那就太可惜了。 程蓦然只是安抚地笑了笑，“若薇，这是他们的事，我们没有资格插手，再说了，退一万步来看，也未必不是好事。” “你什么意思？”若薇有点炸毛了。 程蓦然忙着给她顺毛，“你想啊，丁茗一昧地逃跑，说不定更能激起蒋心媛的征服欲，他越是不顾一切想逃离，蒋心媛就越是不计代价要找他，这样俩人耗下去，岂不是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你想想，仔细地想一想。” 若薇沉默着思考程蓦然的话，好半天才试探的说，“程蓦然，你是想说，让心媛自己去发现丁茗过去的事？” “我就是这个意思，感情的事，向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他们既然一个想逃，一个想追，就由着他们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 大厅里， 蒋心媛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可对于她而言，丁茗的出现，早已经搅乱了她原本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会活在寻找丁茗的日子里。 可是她错了，丁茗出现的毫无预警，让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蒋心媛甚至觉得，她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丁茗的，所以这辈子，她才会栽在丁茗身上，那么彻底，一点防备也没有。 “丁茗，我只想要你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不能跟我在一起？”蒋心媛感觉自己，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只是很可惜的是，丁茗的回答，注定是要让她失望的，“心媛，对不起。” 蒋心媛崩溃了，“对不起，对不起，又是对不起，丁茗你知道，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对不起，你知道的，可你一直都在装傻，你不肯对我说一句实话，哪怕只是一句。” “心媛，我有我的不得已，算我求你，你放手吧。”丁茗伸手握紧蒋心媛的手掌，用力得仿佛要把她捏碎一般。 蒋心媛似乎也没有感觉疼痛，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我可以放手，那你呢？丁茗，你能放手吗？如果你跟我说，你可以，那好，我也可以。” 丁茗猛地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他可以骗蒋心媛，骗她不爱她，可他骗不了自己，也没有办法面对自己。 蒋心媛只是悲哀地笑了笑，她说，“你看吧，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我做到？丁茗，就这样吧，这几个月，你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也想的很清楚了。” 丁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心媛，你想清楚什么了？” “既然你无法接受我，也无法放弃我，那我们就只好这么互相折磨，谁也不比谁好过。” 蒋心媛说这话，多少是有些赌气的成分，只是丁茗根本不懂她的心情有多么复杂。 而丁茗也被蒋心媛那句话给吓到了，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有些走火入魔了？ “心媛，你这又是何必，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丁茗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丁茗，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逃避自己对我的感情，不过我是绝对不可能放弃你的，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固执，就这样吧，我不想再多说下去，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下吃晚饭，再见。” 蒋心媛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她最后那句“再见”，说的可谓是咬牙切齿。 丁茗只是呆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回过神，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脸上的悲凉与哀伤。 程蓦然没有从楼上下来，倒是若薇先忍不住，她站在楼梯口，好整以暇地环胸抱着手臂，冷冷地盯着大厅里呆坐的丁茗。 “怎么？人终于被你气走了？” 丁茗倒吸一口凉气，对于若薇凉飕飕的语气，他是有些不悦的，“若薇，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能不能不插手？” 白若薇被激怒了，脚下的拖鞋“踢踏”的响声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得见，“丁茗，丁医生，蒋心媛她是我的朋友，也是因为我才认识的你，如果可以，我宁愿那天没有把她介绍给你认识，这样，她就不会过得这么痛苦。” “你！”丁茗气急，论口才，他向来不是若薇的对手，如今这样也只有吃瘪的份，“我懒得理你。”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客厅，惹不起若薇，他总是躲得起的。 只是若薇放不放过他还得另说，“丁医生，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好心提醒你一声，最近蒋家，发生了几件比较棘手的事，我看蒋心媛是铁定不会让我帮她的，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助她度过这次的难关。” “我知道了。”丁茗脚步一顿，到底还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也不知道是在谢谢若薇把蒋心媛带进他的生活，还是谢谢若薇提醒了她蒋家的事。 若薇仰靠着沙发椅背，用手掌用力地当做扇子扇着，早知道就听程蓦然的，不要掺和他们俩人的事，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 不过一想到蒋心媛那副无助的模样，若薇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就当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吧。 魏恕抱着一摞文件从门外进来，在若薇面前站定了，“若薇小姐，这是您要的东西。” 白若薇登时眼睛都看直了，迅速端正坐姿，“怎么这么多？不是让你先整理出来吗？” 魏恕也很是无奈，“属下整理过了，已经清理了一堆，这些都是必要的，若薇小姐要是想在服装行业掺上一脚，可不就要把这些都熟透了。” 若薇光是看着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魏恕抱着的文件堆，可是足足有半米高，没有十天半个月，她怎么可能看得完？ “魏恕，你不是不知道，我白天要训练，累都累得半死，你还要我晚上点灯熬油看这些？”若薇挑着眉毛，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魏恕憋着笑点头，“若薇小姐，您就辛苦一下，很快能看完的，属下是个粗人，帮不了您。” 若薇努力想要微笑，到底还是没绷住，抬手就是一拳，“我知道了，不用你多事。” 魏恕早已经摸清了若薇的脾性，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看着很厉害很能耐，但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小女孩，很好哄的。 若薇眼看着魏恕将手上抱着的一摞文件放在桌上，翻了个大白眼，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魏恕说，“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梁梦真的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潼市？梁家就没有派别的人过来？” 魏恕摇头，“明着看来，梁家似乎谁也没有派，不过暗地里，倒是给了梁梦一批人，供她随意差遣。” 若薇伸手打了个响指，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得意，“我就知道，梁梦可是那梁老头的宝贝，他又怎么可能忍心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独自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潼市。” “若薇小姐，既然知道了她们的计划，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魏恕对于若薇的想法有些好奇。 第三百五十六章 你该回去了 若薇只是有些神秘地对魏恕笑了一下，“不怎么做，静观其变。” 魏恕傻眼了，“您就准备看着她们商量怎么对付您，然后什么都不做？” 若薇笑嘻嘻地，“哎呀魏恕，不用紧张，不过是两个小丫头，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若薇说这话，怕也是忘了，她自己也只是个小丫头罢了，不过这样的话，魏恕可不敢对若薇说，“虽然少主让属下全听您的吩咐，可是若薇小姐，属下不能明知道您有危险，还装作不知？” “魏恕，你不要太古板好不好？有时候，要对付一个人，不单单是靠暴力手段，还有很多不一样的方式，你就放宽心，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剩下的，交给我来烦恼就好了。”若薇拍着胸口保证道。 不过若薇都说到这个份上，魏恕觉得自己要是再说下去，也不能改变什么，“那属下告退。” 若薇点点头，“你去吧，顺便派人盯着她们俩个，不需要理会她们即将要做的事，只要在暗处盯着就行。” 若薇心里想什么，魏恕是越来越搞不懂了，只是出于对若薇的尊重，他不会多问。 …… 因为若薇的归来，潼市原本就不太平静的天，终于多了一抹灰色，仿佛万里晴空劈开一道惊雷，尤其的突兀。 若薇把爪子伸到了付家，却没有料到，她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另一个人窥探的一清二楚。 “少爷，白家那位回来了，昨天还专门去找了付言凯。” 秦羽最近这些日子，处理事情是愈发的得心应手了。 简晨烨站在一排书柜面前，闻言，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异光，“是吗？有没有查到他们谈了些什么？” 秦羽摇头，“没有查到这些，不过属下有打听到，白小姐离开之后，付言凯匆匆下了命令，说是付家要准备一场慈善晚宴，最晚会在后个星期举行，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啪”的一声，简晨烨手里的《战争与和平》被他用力合上，按着顺序塞了回去，他轻声笑道，“原来是这样……” 秦羽被他这一声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少爷，您是想到了什么？” “秦羽，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对我用尊称，好歹你也是秦家人，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摆的这么低。”简晨烨转过身，清雅俊美的脸上，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清冽的弧度。 秦羽憨憨地抬手挠了挠头，“我习惯了，秦羽这条命是你救的，理应对你忠心。” 简晨烨似乎被他说得无奈了，“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时不时就要拿出来说上一说，你没说烦，我都听烦了，索性现在潼市也有很多人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秦家？” 秦羽的遭遇，和简晨烨又是不一样的，秦家就只有秦羽这么一个孩子，多少次秦家派人过来，想要把秦羽接回去，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秦羽也确实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秦家虽然比不得简家，不过在潼市也是个大家族，他又是独子，要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 “我不打算回去。”秦羽的话说的很认真。 简晨烨却是皱起了眉头，“你父亲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你要是执意不肯回秦家，会让我很为难。” “所以你现在是要赶我走？”秦羽的语气，带着一丝难言的委屈。 其实在简晨烨心里，秦羽并不单单是个下属，他早就将秦羽当成了家人，而秦羽又比他小了几岁，说是弟弟也不为过。 简晨烨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要是继续在我身边待下去，说不定哪天你父亲就跟我反目成仇了。” 简晨烨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原本对于秦羽执意要待在简家的事，秦家就已经诸多不满，如果秦羽还是一昧按着自己的喜好，那也是迟早的。 秦羽有一瞬间的怔愣，说实话，简晨烨的话，他是没有想到的，如今这样说出来，秦羽觉得，他竟然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 他了解自己的父亲，就是个顽固的老古板，觉得他一定要回去继承秦家的家业，可对于秦羽自己而言，能够待在简晨烨身边才是他最想要的。 “不会的，少爷。我向你保证。”秦羽一脸的严肃。 简晨烨被他弄得没办法，“秦羽，你向我保证没有用，回去吧，你们秦家需要你。” “那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 简晨烨绕过他，走到沙发前，“我现在都已经回到简家，有些事，我可以自己处理，秦羽，你不是我的下属，不需要为我做这些事。” “可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的安危，是我应该负责的。”秦羽也朝他走过去。 简晨烨重重坐在沙发上，“秦羽，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有恩于你，那你就回到秦家去，做我的左膀右臂，秦家在潼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我需要这样的助力。” 简晨烨的话，掺着几分真，几分假，他很了解秦羽，如果不这么说的话，秦羽很能改变心意，这家伙固执起来，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秦羽没想到，有一天简晨烨还有用得着他的时候，“你这话是认真的？” 简晨烨一笑，“怎么？你不想帮我的忙？” 秦羽又惊又喜，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不太敢相信，既然你都开了口，我回去就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让秦家的人来接你。”简晨烨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秦羽这些年跟在他身边，也实在受了很多苦头，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多危险，只有简晨烨自己心里清楚，就不要再连累他了。 “明天就回去？这么快……可白小姐的事，我还没帮你解决完。”秦羽总觉得，简晨烨这是迫不及待要赶他走了。 “若薇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的，秦羽，我已经不是郊外别墅那个不能见光的简晨烨，很多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你明白吗？”简晨烨叹了口气。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危险，随你怎么闹腾 秦羽怎么会不明白，简晨烨不就是想说，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秦羽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少爷……”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简晨烨打断了，“秦羽，我从没把你当成我的下属，你若是愿意，可以将我当成你的兄长，叫我一声哥。” 秦羽眼眶湿润，在他的心里，简晨烨也确实是这样的存在，他从善如流，叫了声，“哥。” “那就这么说好了，以后不要再这么傻里傻气称我少爷。”简晨烨语气宠溺，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秦羽也笑了，“我知道了，哥。” “对了，你刚刚说，付家要办慈善晚宴？” 说完了秦羽的事，就该进入正题了，简晨烨每每思考的时候，总是习惯了蹙起眉头。 秦羽也是见惯了这样的他，“是，就在这几天应该会有消息传出来，哥，我们需不需要做什么？” “不用，这只是若薇甩出来的烟雾弹，咱们只要看戏就行。” 秦羽摸不透简晨烨的想法，“哥，你是不是因为白若薇，所以才决定不理会？” 简晨烨也没想瞒着他，“是，因为她。” “都已经过去多久了，难道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她可是程蓦然的女人，跟你注定是不可能的。”秦羽恨不得一拳头打醒简晨烨。 以前，他以为，这只是简晨烨的一块心病，可慢慢的，秦羽就明白了，根本不是心病那么简单，这是心魔，是他的执念，他对白若薇，志在必得。 简晨烨眸色有一瞬的幽暗，“秦羽，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别插手。” “我不想插手，可我不想眼看着你越陷越深，总是在想着不该想的女人，那个白若薇究竟有哪里好？你若是喜欢这一款，我随时可以给你找一堆。”秦羽激动得脸色通红。 “秦羽。”简晨烨怒喝一声。 秦羽还嫌没有说够，“哥，你醒醒吧，你和白若薇，根本是两条不平行的线，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为什么你要执着于她。” “闭嘴，这不关你的事，秦羽，你若是再啰嗦，我现在就让秦家的人把你接回去。”简晨烨撂下狠话。 秦羽也终于闭了嘴，他是真害怕简晨烨一怒之下会做出这样的事，不过他心里也是暗暗恨上了白若薇。 虽然知道这个女人是无辜的，可她让简晨烨念念不忘，就是错了。 其实人性这种东西，有时候挺难懂的，如果今天，换做是简晨烨跟白若薇在一起的话，那秦羽说不定，还会觉得若薇很好相处，说不定他们还会成为朋友。 可这世上，没有假设，简晨烨和白若薇，注定不可能，秦羽很清楚，简晨烨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所以他没打算在简晨烨身上下手。 白若薇，你还真是个红颜祸水，明明有个程蓦然，却还是要来招惹简晨烨。 宜园，程蓦然的书房里的若薇，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抬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有些不舒服，“哪个王八蛋在骂我！？” 程蓦然正好端了杯温牛奶进来，听见若薇不加掩饰的骂人声，纵容地笑开，“是不是书房太凉了？” 若薇抱了抱自己的手臂，一脸正经的说，“没有啊，你书房待在挺舒服的。” 程蓦然将牛奶放到她面前，对于若薇这样的大大咧咧，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这也是你的书房，我的就是你的。” 若薇很自然地端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转身将头靠在他腰间，“程蓦然，你让梁梦进你的书房做什么？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对梁家动手了？” 程蓦然一手抚上她的脸，“看来我家小孩很聪明啊。” “所以，梁梦真的是梁家派来的？她不是喜欢你吗？为什么还要帮着她父亲对付你？”若薇皱皱鼻子，对于梁梦这样的做法，十分的不齿。 程蓦然无所谓地耸肩，“喜欢有很多种，大概是她觉得，如果梁家变强了，我就会臣服于她？” “她做梦，想都别想，你可是我定下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她梁梦了？”若薇的醋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程蓦然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便觉得若薇圈在他腰间的手，很是勒人，“是，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过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说，你背着我去找付言凯的事了？” “魏恕那个叛徒，说了不让他告诉你的。”若薇不爽了，她千叮咛万嘱咐，魏恕竟然还告诉了程蓦然。 “嘿，小丫头，现在做错事的人可是你，你别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程蓦然捏着她的脸。 若薇在他身上蹭了蹭，“我知道我瞒着你这件事是我不对，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若薇，你不想说的事，我不会逼你，你只要向我保证，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发生任何危险，我便由着你。”程蓦然低头，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神严肃而坚定。 若薇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有危险的，你可以放心了吧？” “小丫头片子。”程蓦然低声浅笑，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没有危险，你怎么折腾都可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一旦我的人发现有什么不对，你以后，就别想自由了。”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绑着我？”若薇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程蓦然一本正经点头说道，“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分一些，我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某人会不会受不了。” “程蓦然，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一定离开你。”若薇瞬间炸毛了。 “那你就乖一点。” 他轻声叹息，这辈子，大概都会被若薇给吃得死死的。 若薇整张脸都埋在程蓦然怀里，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的，不会让自己有危险，就算是为了你，好不好？” 如今的程蓦然，若薇多少是可以理解的，她不愿意程蓦然为了她再分心，程家有太多的事需要他操心，那么她的事，就不要给程蓦然添堵了，能解决的，她自己可以处理好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定心 “若薇小姐，少主让我跟着您。” 安琪亦步亦趋跟在若薇后头，若薇一袭白裙，就连高跟鞋也是黑的，而安琪则是一身黑色小西装，倒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若薇转头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推，露出一双水灵的杏眸，“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很安全，让他别瞎操心了。” 安琪咬着嘴唇，“属下只是听命行事，还请小姐不要与我为难，我知道您不让魏恕哥跟着，是怕打草惊蛇，我跟您都是女孩子，有什么事也可以互相照应。” “安琪，你确定现在的你是我的对手？”赤裸裸的挑衅，若薇向来是得意惯了的。 安琪不卑不亢的答，“属下自认不是您的对手，只是若薇小姐，如果今天您不愿意让属下跟着，那我也只能如实向少主汇报。” “汇报什么？”若薇淡然一笑，竟是丝毫不在意。 安琪露出一丝抱歉的笑意，“您想以身犯险的事，少主应该还不知道，您说，属下要是如实汇报告诉了少主，今后您还有自由可言吗？” “你在威胁我？”若薇猛地摘掉鼻梁上的墨镜，气势全开，语气多了凛冽。 安琪后退一步，态度依旧是恭敬的，“安琪不敢，只是希望若薇小姐，重视自己的安全，安琪保证今天的事，不会传到少主耳朵里。” 像是一点不怕若薇发火，安琪继续说，仍然是威胁的语气。 若薇顿时吸了口凉气，以压下心中的怒火，“好，你要是想跟就跟着吧，我无所谓。” 安琪心里松了口气，“多谢若薇小姐体谅。” “哼！”若薇冷哼一声，拉开白色保时捷的车门，坐上驾驶座，见安琪也迅速坐上来，眼神一凛，竟是一脚踩了油门。 安琪不动声色，知道若薇是生气了，只是她也是无奈，这是程蓦然的命令，即使知道若薇不愿意，她也什么都做不了，若薇再怎么样，也是程家未来的女主人，不能出半点差池的。 而若薇今天出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养精蓄锐这么多天，一直都待在宜园，梁梦和白若兰一点没有发挥的余地。 何况，她也想看一看，有了梁梦这个助力，白若兰究竟能做到哪个份上，这个女人，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从小到大，可是没少给她罪受。 总是高高在上，以为高人一等，殊不知，她从来都是以看小丑的心情面对白若兰，不过是蝼蚁，不足为惧。 “若薇小姐，您要去哪？”安琪坐姿端正，若薇的车技她还是放心的，尽管看起来，她油门都快踩到底了。 若薇嘴角扯开一抹笑，“你都不知道我去哪，你还敢跟着我？就不怕我开到哪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把你丢下去。” 若薇有些恶作剧一般的吓她，这样的幼稚，估计也只有在面对自己熟悉的人才会表现出来。 安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若薇小姐说笑了，您若是真想这么做，刚才就不会让我上车。” “果然是秦艽带出来的人，心思头脑跟他一样直来直往。”若薇语气缓和了许多。 她知道，安琪跟在她身边，仅仅只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也不会就真的为难她，只是，现在的若薇，在做很多事情之前，都不希望程蓦然提前知晓。 她有她自己的想法，不希望程蓦然总是横加干涉，在她没有把握赢之前，也不希望连累了程家，她现在，既不是白家人，也不归楚家管，一身轻松，很多事做起来也方便很多。 “若薇小姐，您是不是，对少爷有什么不满？”安琪问得小心翼翼，因为她总觉得，若薇在说到秦艽的时候，语气总是多了一种冷漠的感觉。 若薇摇头，“我没有对他不满，秦艽是程蓦然的弟弟，以后也会是我的家人，只是他的性格，若没有程蓦然在背后撑着，很难在险象环生的程家生存。” 安琪若有所思，“若薇小姐的意思是……” 若薇轻笑，“我没什么意思，你也用不着这么敏感，日后有需要，我会护他周全，安琪，你们都是忠心的程家人，是程蓦然和我都可以信任的人，对吗？” “若薇小姐，属下对程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安琪转头盯着若薇，抬手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 若薇一个刹车，车子惯性向前倾，她放下手刹，转过脸伸手压下安琪的手，表情友善。 “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不是怀疑你的忠心，我只是想跟你说，这样很好，你们都是我和程蓦然信任的人，可是安琪，潼市现在一团乱，程蓦然光是对付程家内部的事，已经焦头烂额，不能因为我再让他分神了对不对？” 若薇循循善诱，安琪也因为出于对若薇的信任，对她的话，丝毫没有怀疑地点头，“小姐您说的对。” “既然你也觉得我说的对，程蓦然让你跟着我，保护我的安全，我做什么事，在我没有做成之前，就不用向他汇报了。” 安琪一惊，“若薇小姐，您知道？” 若薇浅浅笑开，“这有什么难猜的，你真以为，我那么好骗？安琪，因为有程家，有程蓦然做你们的后盾，以至于养成你们这么简单的性子，可我不是程蓦然，跟着我，你可能会无法理解我的行事风格。” 在程蓦然身边待了那么久，若薇差不多能摸清程蓦然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不过可惜的是，在若薇看来，能用的人，真是少之又少，难怪程蓦然会一个人撑得那么辛苦。 程家的聪明人，除了程蓦然之外，就只有那三个，还是不怎么理事的三个，丁茗，康铎还有一直没有露面的穆暮。 他们三个算是程家仅有的聪明人，奈何越是聪明，就越是想当甩手掌柜，丁茗只负责程家的安全，而康铎，最多就是在蓦集团上心。 至于那个穆暮，若薇暂时还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用武之地。 安琪沉默了，对于若薇的话，虽然不能全部理解，但她也不傻，听得懂，若薇的意思，不就是说，这么多年，他们都拖了程蓦然的后腿，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第三百五十九章 找人 “若薇小姐，属下自知资质愚钝，还请小姐明示。”安琪态度谦卑。 既然很多事，若薇都看不惯，那么不妨直言相告，她可以接受的。 若薇满意地点头，“很好，你能这么说，就证明你并不傻，安琪，你的忠心，是我最需要的，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关程家，也不关程蓦然，只关我个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您是要，自己对付那些人？”安琪试探的说。 梁梦最近的动作，她也是多少知道的，只是安琪没有想到的是，若薇竟然打算不依靠程蓦然，自己解决这个麻烦。 那可是梁家的独女，身份地位自是不同凡响，若薇虽然是白家幺女，却不受宠，虽然是楚家大小姐，却多次被自己的亲人利用，这样悬殊的差距，说实话，安琪还真有些没有把握。 若薇眉头一挑，“怎么？觉得我没有赢面？” 安琪顿时摇摇头，“属下不敢，您聪慧过人，既然敢说这样的话，就一定有所准备，您说吧，属下配合您就是了。” 若薇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安琪的脸颊，软软的，手感还不错，“安琪，我刚说完，你就学会现学现卖了，很好。” 安琪被若薇的动作弄得红了脸，“若薇小姐过奖了，属下没那么好。” “行了，你也用不着谦虚，一会你跟着我，没有我的命令，什么都不要做。” 若薇重新发动引擎，转了方向盘换了个方向，没有像刚才那样的疯踩油门，车子平稳地往前驶去。 十几分钟后，停在一座挺豪华的大厦，安琪解开安全带下车，若薇一手搭在她肩头，原本该是白衣飘飘的淑女，这么的，就有种女流氓的感觉。 她将手里的车钥匙塞进安琪手里，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咱们进去吧。” 安琪愣了一下，“小姐，这里不是spa馆吗？您要做spa，宜园就有专门的人，不需要到外面。” 若薇觉得安琪还真是有些傻得可爱，“是要做spa不假，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跟我来就是了。” 若薇说完已经松开手向前走去，踩了几个阶梯才到门口，虽然不认识若薇，但站在门口的两个穿着粉色旗袍的女人倒是有眼力见，将她往里面引。 “两位小姐里边请。” 若薇走进去，只站在大厅没有动，而是转过身笑眯眯地问向其中一个女人，“我是白家二小姐白若薇，我姐姐在不在这里？” 若薇一下亮出自己的身份，让面前的两个女人惊了一下，难怪刚刚进门的时候，瞧着这女孩有些眼熟，原来是白家人。 不过传闻，这位二小姐不是已经跟白家断绝关系了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有这回事？ 见她们都有些愣了，若薇再次扬声，“你们很惊讶？” “没有没有，二小姐里面请，白大小姐刚来，正在二楼的vip房，我这就领你过去。” 若薇满意了，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姐是一个人来的吗？她在电话里跟我说有个朋友跟她一起的。” 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如果她们两姐妹感情能好到打电话的地步就有鬼了。 安琪在若薇身后，听着她说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也是惊讶的。 面前这俩人被若薇唬得一愣一愣，对她的身份丝毫没有怀疑，一方面是若薇身上自带的高贵气质，而另一方面，是她的长相，确实和那白家大小姐像了三四分，尤其是眉眼，姐妹俩一样的纯澈。 而另一边，若薇话里的女主角，正一脸享受地躺在vip室里，被三个按摩师伺候着，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这是白若兰最喜欢的一家spa馆，她和母亲都是这里的常客，甚至馆里的老板，都和她是非常好的朋友，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是超级贵宾的待遇。 也是为了讨好梁梦，她才舍得下重本，请梁梦来做这个spa，这里真真可以说是挥金如土，就这么几个小时，十几万的人民币就进去了。 “若兰，你还别说，你找的这个地方，我很满意。” 梁梦亦是一脸的享受，闭着眼睛，唇角弧度很是愉悦。 看来她找白若兰合作是对了，这女人很懂得审时度势，说白了，就是她很会巴结人，看，梁梦这不是被她巴结的很好。 若薇只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在门外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 安琪站在后面一言不发，因为这样的若薇，她还是有些害怕的，感觉很严肃，很不好惹。 “安琪，你去，把这里的老板找过来，就说我有桩买卖想跟她谈。”若薇压低声音，目光盯着里头的两个人，寒光凛冽。 “是。”安琪不疑有他，若薇的命令，对于现在的安琪，是绝对的服从。 见若薇只是在门口站着没有进去，她旁边的女人觉得有些奇怪，正要出声问她，若薇却是先一步，轻轻关上门，转头眼眸突地冰凉看向粉色旗袍的女人。 女人被她冷厉的眼神看得直打颤，“您，您有什么事吗？” “今天我来这里的事，如果被里面那两个女人知道的话，明天潼市，就不会有你的存在，这是警告，明白吗？” 女人差点没瘫软在地上，不是说，她是里面那位的妹妹吗？怎么白大小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会有这样凶悍的妹妹，“明白，明白……” “好好在这里做，你会前途无量的。”若薇扶着她，声音温和。 女人此时心里可没想什么前途无量，她只是害怕，要是没有按照眼前这个女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被安琪找过来的女老板，是个三十多岁，保养得宜的女人，一身紧身藕色连衣裙，脚下一双浅粉色高跟鞋，妆容精致，站在若薇面前，不动声色，似乎一点不害怕。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女老板眼神微眯，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 若薇只是淡漠一笑，伸手从连衣裙的口袋里拿出个碧绿的戒指，“不知你认不认识这个？” 女老板瞬间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严肃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小姐跟我来。” 第三百六十章 威压 若薇将戒指重新塞回口袋，转头对安琪说，“你先下去等我。” 安琪面露为难，摇头道，“不行，属下不能让您一个人呆在这里。” “放心吧，她不会伤害我，你在这里才会妨碍我。”说着，又看着早已经被吓蒙的旗袍女人说，“麻烦你把她领下去。” “是，这位小姐，请跟我来吧。”旗袍女人甚至都没看自己的老板，对若薇的话，言听计从。 女老板领着若薇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关上门，也不顾自己穿的是裙子，直接便对着若薇跪了下来，“属下该死，竟然没有认出大小姐的身份。” “苏荷，初次见面，你不认得我也是正常的。”若薇边说边将她扶起来，“季叔将这枚戒指交给我，就等于把潼市的势力都交给我，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苏荷点头颔首，态度可以说是绝对的恭敬服从，“属下知道，季先生先前已经派人告知过，说如果有人拿着戒指出现，就是苏荷的新主人，大小姐，属下一定唯大小姐之命是从。” 若薇从口袋里再次拿出戒指，拉过苏荷的右手戴在她的无名指上，笑着道，“说起来，你比我大，我没那么多讲究，不介意的话，就叫我若薇吧，我便叫你一声苏荷姐。” 苏荷怔怔地看着若薇的动作，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枚戒指，通体碧绿，镶嵌在银色指环，简单到一点多余的点缀都没有，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大小姐，您这是？” “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现在只是物归原主，你不需要大惊小怪，我刚才说了，我没那么多讲究，既然季叔把这里交给我，那么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若薇在她面前站直身子，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强硬。 刚才她顾着和苏荷说话，都没注意到这里的装潢，还挺有古味的，白色墙壁，棕红色的家具，中间隔了梨木屏风，似乎是用作休息区域。 苏荷握紧右手，复又打开，对于面前这个女孩成为她新的领导者，苏荷一开始是抗拒的，因为当年季安救下她，留下她，将这里交给她时说过，一切都不会改变。 可仅仅过了十年，一切都不一样了，季安离开了潼市，而离开之前最后的命令，竟是告诉她们，日后她们会有新的主人，而她们，必须听从这个新主人所有的命令。 可是现在，苏荷却有些庆幸，庆幸季安的这个决定，庆幸自己遇到若薇。 “大小……若薇，你跟我来。”苏荷带着她绕过屏风，走到后面的客厅。 刚刚没注意，屏风后面，竟然比苏荷的办公室还要宽敞，若薇没有发现，是因为，那不仅是屏风，还是一扇玻璃墙，若非苏荷自己，根本没有人知道，那后面有些什么。 “准备仓促，还请见谅。” 苏荷边说，边从一旁的柜里取出一罐茶叶，她们南域的人，即使去到别的地方，也改不了喝茶的习惯，这一点，若薇待在南域那几个月，简直已经被同化了，现在只要一天不喝茶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柜子亦是梨木，细细闻起来，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子好闻的木香。 “没关系，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会来。”若薇并不在意，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沉静温柔的女人，若薇很难把她跟季家最残忍的杀手头目相提并论。 可不得不说，苏荷身上，有着和魏恕相似的肃杀气息，这种气息，若非常年的沾染血腥，是没有的。 苏荷对于若薇的平易近人觉得很惊讶，要知道，季安的严厉，可是出了名的，现在冷不丁出现一个随和的新主人，她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若薇，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想是季先生的继承人。”苏荷实话实说。 当年季家覆灭，留下来的旧部本就没有多少，苏荷的家人，也算是季家的忠仆，一辈子效忠季家，所以季安在找到她之后，才会不加思索的任用。 “那我应该怎样才像？杀人饮血？”若薇难得跟她开玩笑。 苏荷将泡好的茶递到若薇面前的桌上，“你很幽默，也很随和。” “苏荷姐，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我这个人，最善于扮猪吃老虎。”若薇品了口她泡的茶，登时露出笑容，“你这茶泡的不错，不愧是咱们南域的。” “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次亮出身份，幸好不只是找我喝茶的。”苏荷清楚，若薇的出现绝非偶然，甚至有可能是她早就谋划好的。 若薇点点头，丝毫不在意被苏荷戳穿她的来意，“听说你跟我姐有些交情？” “你姐！？”苏荷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白若兰？谈不上交情，只是来消费的客人。” “你对她了解多少？她信任你吗？”若薇又问。 苏荷答，“白大小姐这个人，表面上与人和气，实则心肠恶毒，不过因为我和她没有利益纠葛，她对我，还是信任的，你想拿她做文章？” 若薇轻笑一声摇头，“不是我要拿她做文章，而是她已经向我出手了，我在白家那些乌糟事想必你是知道一些的吧？” “听季先生提过一些。”苏荷的回答模棱两可，虽然她接受了若薇成为她新主人的事实，却也不代表，她就马上可以适应。 若薇似乎并不在意，自顾自的说，“既然知道一些，那我也不瞒你，苏荷姐，我要你对付的正是白家，而白若兰，会是第一个。” “可白家是您的……”苏荷因太过震惊，质疑的话脱口而出，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若薇打断了。 “苏荷，我记得，季家应当有个规矩，不敢管的别管，不该问的别问，是这样吗？”若薇轻飘飘一句哈，却让苏荷心中凉意四起。 “是苏荷逾越了。” 若薇手里握着茶杯，嘴角多了冷笑，“你是个聪明人，可我还没有告诉你的是，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你是季叔的人，我看在他的份上，对你委以信任，还望你，不要辜负才好。”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能想的女人 还望你，不要辜负了才好，直到若薇离开，苏荷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刚刚怎么会觉得，若薇是个好相处，刚刚那语气，还是说那些话时候的样子，根本就是冷血无情的罗刹女。 “晴歌，你进来。”苏荷微低着头，手肘撑着桌面，右手屈指摁压着眉心处，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有种凉意从心起的感觉。 被唤做晴歌的女孩从门口推门走进来，她一身普通的t恤牛仔裤，脚下一双洗的发黄的布鞋，显得很是单调。 “老板，您找我？”晴歌明明是个清秀佳人，可脸上却是冷若冰霜的，紧抿的薄唇，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她是苏荷的心腹，是个孤儿。 苏荷放下手，抬头看着她，眼神沉静悠远，“晴歌，你去查一查，白家幺女的事，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晴歌有一瞬间的诧异，这还是苏荷第一次，有一丝失控，从前她无论如何，也是表现得不动如山，仿佛任何事，也不能让她多露哪怕是一点点的情绪。 “老板，您怎么了？”晴歌问。 苏荷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第一次，有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不太好受啊，你去吧，查到什么及时跟我汇报。” “是。”晴歌不再问，默默转身。 苏荷叫住她，“等等……晴歌，派人多盯着白家大小姐，以后她要是来这里，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荷跟着季安那么多年，早就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今天她见到白若薇，对于这个女人，苏荷心里是没有底的，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她是看不透。 从表面上看，白若薇是个很俏丽的女孩，眼眸永远清澈明亮，让你不由自主会想要全身心信任她。 可她冷不丁露出森森白牙，又会让你大吃一惊，觉得害怕恐慌，还真是，谜一样让人摸不透的女孩。 而若薇，从苏荷的spa馆离开时，始终都噙着一抹笑意，她很满意苏荷给她的感觉，也很满意，苏荷对她的忌惮，有些人，就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比如说，刚才的苏荷。 她转头，抬眸看着spa馆顶上的三个大字，“悠然阁”，是个很有意境的名字，只可惜，再有意境，也抵不过，苏荷这个女人的价值。 安琪很好奇，顺着她的目光也抬头去看，“若薇小姐，您在看什么？” 若薇轻笑一声，“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可是……您不是说，您是要找您的姐姐？”安琪越来越搞不懂若薇脑子里的想法了。 “已经找过了，剩下的事，不需要我操心，有人会解决的。”若薇意有所指，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有人？”安琪好奇，“是刚才那个对您毕恭毕敬的女人吗？” “对，就是那个女人，安琪，你问题太多了，再这样，我就去买本十万个为什么，让你天天翻着看。”若薇吓她。 安琪连忙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死命地摇头，示意若薇她不说话了，开玩笑，十万个为什么，她可是出了名的，一见书就着觉。 …… “付总，刚刚有个女孩送了点东西过来。”方秘书推门而入，手里拿了个挺精致的匣子。 付言凯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什么东西？” 方秘书摇头，“她没有说，只是让您亲自打开，她说您看了自然就明白了。” 付言凯了然一笑，天底下敢这么嚣张的，不是若薇又是哪个，“你拿过来吧。” 木质的匣子，看起来雕刻的很是精致，付言凯将它放在面前的桌上，仔细打量，觉得这匣子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伸手划开匣子，里面只放了几页纸，付言凯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鬼？！ 方秘书留意着付言凯的表情，有些担忧，“付总，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或许她不该把这东西送进来的。 付言凯从里头拿出那些纸，却是露出笑容来，合着是给他送珠宝的设计稿，弄得这么神神秘秘，“不是，你做的很好。” 付言凯饶有兴趣地翻着，底下滑出一张纸，上面写了点字：付总，小小心意，还请笑纳，就当做是我们合作的见面礼了。 “白若薇，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付言凯看着面前的纸张眼神复杂，若薇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他知道，这是一个不能有想法的女人，可她实在太让人着迷，他觉得自己的自控力可能不太够。 方秘书默默退了出去，虽然不知道送东西的女孩是何方神圣，但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老板的事，不是她可以操心的。 安琪一蹦一跳从付氏集团出来，上了一辆白色保时捷，转头眯着眼睛对若薇献宝地笑着，“若薇小姐，东西我已经送给他秘书了，你的话也转达了。” 若薇双手搭着方向盘，“你做的很好。”对于有用的人，若薇从来不吝于夸奖的。 安琪被夸的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渐深，“若薇小姐，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安琪，穆暮现在是不是在康铎家里？”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若薇总觉得，穆暮是在躲她，女人的直觉，总是毫无道理可讲，却也是最准确的。 安琪愣了一瞬，点点头，“穆少爷最近都在康先生家里，若薇小姐您是要过去找穆少爷吗？” “嗯，有些事，我得找他问个清楚。”若薇发动引擎，脸色沉寂，穆暮，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逃避到这个份上。 安琪不再说话，也实在是若薇的沉默让她心里没底，今天一整天相处下来，她对若薇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早上出门到现在天都已经灰蒙蒙了，安琪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若薇小姐，我们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过去？” 她们好像已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安琪发现，若薇是个很奇怪的人，一旦投入做起事情来，简直是到了忘我的地步。 第三百六十二章 找上门 “你饿了？”若薇挑眉问她，“中间的柜筒里有巧克力，你拿来垫垫肚子，我们现在先去康铎家，再说吃饭的事。” 就是说，不见到穆暮，她就没有饭吃的意思吗？安琪苦着脸，她真的好饿，若薇小姐怎么能连饭都不给她吃。 康铎的别墅，还是有一段路程的，若薇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这个别墅区的路口，她没来过这里，自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往哪里走。 “安琪，你来带路。”若薇满脸黑线，有谁能告诉她，这个别墅区怎么跟迷宫似的，就连导航都不灵了。 安琪嘴巴里还吃着巧克力，听见若薇的话，将头摇成拨浪鼓，“若薇小姐，我也不认得，康先生这里，我没有来过。”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若薇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康铎的电话。 “若薇？你有什么事吗？”接到若薇电话的康铎有些惊讶。 若薇看了眼四周，别墅她是见到了好多栋，只是怎么连个保安都没有，周围也很是荒凉，已是初春，可是却没有一点植物生长的痕迹。 “康铎哥，你在家吗？我在你别墅附近，找不到你家，你能不能让人出来接我一趟？”若薇说的理所当然，只是电话那头的康铎，生生被吓了一跳。 康铎手里的杂志应声落地，旁边坐着的穆暮，皱着眉头有些惊讶他的反应，“不就是接了个电话，你至于这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康铎机械转头，脸色有些难看，“我要是告诉你，恐怕你会比我现在的表情，更夸张，若薇来了，现在就在门口，而且我有预感，她是冲着你来的。” 穆暮脸一黑，当下便坐不住了，“你什么意思？是你让她来的？” “我好好的，没事让她来我家做什么？程蓦然那厮的醋意你又不是没领教过，我何必吃力不讨好，依我看，她就是冲着你来的，我跟若薇可算不上熟人。”康铎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穆暮心里是慌乱的，因为他也有这样的预感，觉得若薇是冲着他，可又觉得不太可能，若薇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这是你家，你赶紧想个理由打发她。”穆暮皱着眉头，他不想见若薇，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康铎摇头，“这我恐怕做不到，若薇都撂了狠话，我要是不出去接她，可能会死的很惨，要不穆暮你去？” “行，你去接她，我离开这里。”穆暮说着就要起身。 康铎手机适时响起，穆暮站直身子，可以看得出来，他背影多么僵硬。 康铎也是一脸苦相，这都是些什么事，若薇怎么突然就要见他了？ “康铎哥，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不想让我知道？要不我给程蓦然打个电话，让他派个人给我带路？” 这么堂而皇之的威胁，也就只有若薇才做得出来，康铎一个激灵，连忙打着哈哈，“不用，你来见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不用麻烦蓦然派人，我亲自去接你，等着啊。” 若薇满意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是她故意威胁，而是直觉告诉她，康铎和穆暮之间，一定有鬼。 见康铎答应的这么爽快，穆暮脸都黑了一圈，“你想怎么样？” 康铎无奈摊手，“兄弟，这回我是帮不了你了，若薇连蓦然都搬出来了，我要是再不出去，我自身都难保。” 其实说句实话，康铎是希望若薇和穆暮见上一面的，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没有释怀，康铎不能理解，穆暮究竟是哪根筋不对。 “行，你去，我走。”穆暮冷哼一声。 “你要走也行，一会若薇来了，我就告诉她，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我这里，到时候她怎么想的，我就管不着了。” “你！”穆暮顿时气结，以前怎么不知道康铎这么欠揍。 康铎露出一丝讨好的笑，“穆暮，我是觉得，咱们静观其变，也许若薇不一定是冲着你来的，她最近动作频频，蓦然不是也说了，她想做什么，就由着她。” “那是跟你们说，不是我，我和她之间……”穆暮说着，自己便沉默了。 “你和她之间怎么？”康铎很是好奇，“你不是说，你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既然这样你慌什么？” 话毕，电话又响了，若薇好像是算准了他们的猫腻，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催着，这种感觉，让穆暮觉得很不安，或许真的被康铎说对了，若薇就是为他来的。 康铎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那我就出去了，免得到时候，蓦然真的派了人过来，咱们俩可都讨不了好。” 穆暮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点头同意，康铎见此，只是一笑，看样子是要妥协了，对于若薇，穆暮还是没有释怀的，这一点，程蓦然知道，他也清楚，只有穆暮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 康铎收了手机便离开了别墅，按照若薇形容的地点走过去，其实也就离得不远了，只是需要饶一段挺复杂的路。 若薇等得有些不耐烦，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康铎修长的身影，眉头一皱拉开车门走下车，“商量了那么久，人都走了吧？” 康铎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不由得有些心虚了一下，“若薇，你在说什么？谁走了？” “康铎哥，你别装了，穆暮在你家是不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你家不是吗？”若薇上前一步，抓住康铎的手臂。 康铎后退了一步，不得不说，若薇还是很聪明的，康铎轻声笑开，“若薇，你来这里，是要找穆暮？” 若薇松开手，“我知道，他是为了躲我才这样的，康铎哥，为什么？是因为他觉得我配不上程蓦然，还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到底还是猜到了，康铎在心里叹了口气，“若薇啊，这不关你的事，穆暮他在我那，是有别的原因，跟你无关的原因。” 车上的安琪也下来了，向康铎打了个招呼，“康先生好。” 第三百六十三章 只能是，因为我 “安琪也来了。”康铎的脸色瞧着略微有些尴尬，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善了了，若薇明显就是有备而来，他是疯了才会替穆暮掩饰。 若薇双手环胸盯着他，“康铎。”一开口是要严肃的，连“哥”都没叫，“我只要一句实话，我今天来，可以见到他吗？” 至于其他的，若薇觉得，一切等见到穆暮以后就会有答案了，所以她并不着急。 康铎点头，“可以，你想见他，我不会不让你见，只是若薇，穆暮他……” 康铎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穆暮在他那里待了那么久，一直以来，若薇都像是忘了有这个人一般，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既然可以，那就麻烦带路吧。”若薇做了个“请”的手势。 康铎认命，走到保时捷的驾驶座旁坐上车，“把车开过去吧，我来开。” “好。” 车上的两分钟，康铎大概是觉得最煎熬了，若薇一言不发，坐在后座，盯着他的后脑勺看，康铎被盯得心里发毛，却也不敢说什么，这件事，确实是穆暮做的不好。 原本灰蒙蒙的天，早就暗了下来，车上没有开灯，若薇端正坐姿，脸上的表情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子在一栋半中式风格的别墅面前停下，已经有人走过来，康铎将车钥匙甩给那人吩咐，“将车停在车库。” 说是半中式风格，是因为若薇觉得，这别墅的外观有些不伦不类，看起来，既像是中式的，可偏偏从二楼开始，又是偏北欧风格，明亮的路灯映照下，白色瓷砖发出点点星光。 “康铎哥，你家这房子，怎么晚上还会发光啊。”若薇满脸好奇。 康铎脸上划过一丝得意，这可是他的最值得骄傲的设计，“保密，以后再告诉你。” “切！”若薇不屑，“不说算了。” 说着就要拉开门走进去，康铎伸手拽住若薇的手臂，眸色晦暗，“若薇，一会你见到穆暮，要是……”还没说完，被若薇一手拍掉，“你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他，只是想问清楚，为什么这几个月不曾露面。” 康铎又是一声叹息，谁都知道，穆暮这么做的原因，只有若薇不知道，也许只有若薇，才能帮他走出来，正所谓，心病需要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安琪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也是一声叹息，看来她还要继续饿了。 康铎注意到她的动作，扬唇问道，“安琪，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安琪眸子一亮，迅速点头，“若薇小姐急着赶过来，没想要吃。” “进来吧，我们也没吃，一会我让人准备晚饭。”康铎笑眯眯的看她。 因为安琪年纪的关系，康铎这些人看她，更多的是看待一个小妹妹，任性却不刁蛮，单纯却不愚蠢，长得也是活泼清秀，很得人喜爱的那一款。 穆暮幻想过很多次，再见到若薇的场景，却没有一次，有这样的真实，若薇就这样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他却觉得，一切有些像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若薇。”穆暮眉头轻蹙，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 客厅里，康铎和安琪还没进来，场面有些尴尬，若薇站在原地，看着几个月不见的穆暮，突然就没有了问清楚的想法。 严格说起来，穆暮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这件事？ 又或者是因为，穆暮是程蓦然的弟弟，她天生敏感，觉得穆暮之所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都是因为她和程蓦然在一起之后造成的。 “穆暮，好久不见。”若薇有些艰难地开口，她现在才觉得，自己的出现，有些唐突。 穆暮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合适，只是沉眸看她，“是啊，好久不见。” 若薇确实是现在才见到他，可他却不是的，这几个月，他都能从别的地方知道若薇的消息，甚至还派人跟着她。 到她回到潼市，其实穆暮回去过宜园，只是被程蓦然和安管家瞒了下来，这样也好，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现在若薇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穆暮却恍惚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般，不太真实。 “穆暮，你知道，我今天是来见你的？”若薇一步一步走向他。 穆暮原本还能在沙发上坐定，见若薇这般，一下站了起来，“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你来见我有什么事？” “你不知道吗？那你为什么要躲？穆暮，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所以你看见我，才会反应这么大？还是说，你觉得我和程蓦然在一起接受不了？” 若薇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的开门见山。 这番话，简直将刚从门口进来的康铎，给惊的愣在原地，他有些无奈地扶着额头，刚刚进门之前怎么说来着？就是不希望若薇因为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不过现在看起来，到底还是说了。 穆暮一张脸变得煞白，若薇犹如连珠炮弹的问题，在他脑子里一下炸开，他还来不及做什么心理准备，让他根本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 “你说啊。”若薇再次上前一步，仿佛存了心要逼他，“穆暮，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但我清楚你肯定有你的理由对吗？” “若薇，这跟你无关。”穆暮别过脸，企图岔开这个话题。 若薇冷然一笑，“如果真的跟我无关，你就不会是这样的反应，穆暮，我不了解你，可是我了解程蓦然，他是个把家族亲人看得比自己还重的人，如果你们之间没事，那他为何这几个月，绝口不提起你？” 穆暮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回答若薇的这个问题，“……” “你想不出理由敷衍我对吗？穆暮，我虽然在跟你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我也不傻，程蓦然对你们如何，我一清二楚，你是他的弟弟，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原谅你，唯独有一件，这事，关于我，对不对？”若薇咄咄逼人。 她很清楚得知道，程蓦然不会无缘无故冷落穆暮，就算是穆暮犯了什么错，以他护短的性子，很快也会过去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谈何依附？ 穆暮的沉默，在若薇看来就是默认了，“你不说话，就说明我猜对了，穆暮，我原来以为，即使你不认可我，也至少可以在看到我为程蓦然做出的那些努力之后，慢慢地接受我。” 穆暮只是皱眉看她，“我从没有这么想，若薇，你不要逼我，很多事，你不懂。” “是，我不懂，我也不想懂，穆暮，如果你不是程蓦然的弟弟，我宁愿自己根本不认识你。”若薇捏紧拳头，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男人。 康铎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一个箭步上前拉开了若薇，“够了若薇，你这样说，未免太过分了。” “我过分？”若薇冷笑地指着自己，“我不过是想知道原因，我不过是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样讨厌我？哪里过分了？” 穆暮煞白了脸，若薇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匕首，深深扎进他的心里，让他痛得喘不过气，是啊，若薇不过是想知道原因，又没有做错什么，是他的错吧，从一开始就不该动心。 “若薇，你想知道原因是不是？跟我来，我都告诉你。”穆暮捂着胸口，表情可以说是痛苦的。 若薇一怔，她刚刚似乎并没有发现穆暮有哪里异常，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穆暮，你小子疯了吧？跟她说的着吗？别冲动……”康铎扯了扯穆暮的手臂，程蓦然要是知道穆暮打算向若薇和盘托出那些事，还不得气疯了，到时候场面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穆暮甩开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康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薇无非是想知道一个原因，我告诉她就是了，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放心。” 他们俩人的互动，让若薇更加深信不疑，这其中一定有些是她还没想到的。 安琪拉了拉若薇的手，觉得这样的若薇让她有些害怕，“小姐，您……” 若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不是饿了吗？让康铎哥给你准备晚餐吃，在这里等我。” “走吧。”穆暮站直了身体，仿佛刚刚露出那副脆弱不堪的表情那个人，根本是不存在一般。 若薇表情凝重，跟着穆暮的脚步上了二楼，经过一条十几米的走廊，到达二楼最里面的阳台，穆暮负手而立，若薇站在他身后，安静地注视他的背影。 “若薇，在你心里，我是个怎样的人？”穆暮轻声问，他的声音，原本透着一种不谙世事的清脆，可现在听起来，却是布满了沧桑的感觉。 在她的心里，穆暮是个怎样的人？这是个好问题，若薇绕过他背后，跟他肩并肩站在栏杆扶手前，夜幕降临，在这里望出去，除了阳台上的灯光，外面是一片漆黑的。 她忽然就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穆暮的场景，那时候她还被父亲关在白家，是程蓦然及时赶过去救了她，那时候穆暮就站在程蓦然身旁，若薇还在感慨，这是谁家的清秀少年？ 那个时候，他的眼神，既是淡漠，又像是，一潭毫无波澜的湖水，静谧得激不起一丝的涟漪，可现在却不是了，若薇分明看见，穆暮的眼神里，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愤怒，还是无奈，又或者，是一种她未曾察觉的寂灭。 “穆暮，你在我心里，是程蓦然的弟弟。”若薇的回答，一下让穆暮的心凉了半截，原来，他什么人也不是，只是程蓦然的弟弟，仅此而已。 那么他那段日子，对若薇的所有纠结矛盾的情感，如今看来，也不过是笑话一场。 “原来，是这样啊……”穆暮缓缓闭上眼睛，表情有着清晰的，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绝望，若薇有着片刻的失神，不知道穆暮这是怎么了？ “你觉得你在我心里，应该是怎样的人？穆暮，我和你，除了程蓦然这层关系，还有其他联系吗？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若薇看着阖眼的穆暮，伸手便想要往他肩头搭去，不过到底还是没有，此刻的穆暮，有别于刚才的攻击性，反倒有种脆弱。 “你多虑了，若薇，你想知道我这几个月待在康铎这里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个原因，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穆暮尽量用自己所认为的，轻松的语气跟她说话。 若薇蹙眉，“你确定？”她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何况穆暮的表情，那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伤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又怎么会跟她毫无关系，若薇表示自己并不相信。 穆暮睁开眼，看向她那张纯美的脸，还有那双曾经令他心驰神往的眼眸，终是笑着点头，“我有骗你的必要吗？若薇，真的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跟蓦然，更没有关系。” “可你们兄弟俩，最近的关系实在太过反常，穆暮，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根本不知道，你该怎样让我信任？”若薇倔强摇头，穆暮的表现说明了一切，如果她真的信了这种说辞，那她才是真的傻。 “若薇，你不信任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努力想融入程蓦然的圈子，进入他的世界，可有时候，物极必反，你越是用力过度，结果反而越是不如你所愿，况且，你认识我，认识蓦然才多久？你又知道我们从前是如何相处的呢？”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若薇哑口无言，不得不说，穆暮还真是个转移话题的好手，滴水不漏，就转移了她的注意点，“所以，你觉得这是我的问题？好，退一万步说，是我的错，那么，你打算何时回宜园，那才是你的家。” “那是蓦然的，不是我的，若薇，严格算起来，我不算程家人，穆家虽是依附程家，但到底也是名门望族，我想，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穆暮声音里，透着一丝悲凉。 “还想骗我是吗？穆暮，你以为你不说，程蓦然不说，我就不知道？你们穆家，早已经在欧洲历史上消失了，谈何依附？”若薇攥紧拳头，此时她恨不得一巴掌扇醒穆暮。 第三百六十五章 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穆暮脸上多了一抹自嘲，“你知道了？” “我说过，不要敷衍我，如果我不是早就知道真相，我不会来找你，穆暮，你该知道，我不是从前的若薇，没那么好糊弄。”若薇语气凛厉。 穆暮赞同地点头，“是啊，我知道你不是那个若薇。”从前的若薇，是个会肆无忌惮在他面前大笑的女孩，是只把他当成穆暮，而不是程蓦然的弟弟。 不过这些话，穆暮只肯在心里想，半点不愿泄露给若薇，那是只属于他的回忆，跟现在无关的，他一个人的回忆。 “穆暮，回去吧，如果你因为我，与程蓦然之间有了嫌隙，我会自责，他已经够累了，我不想家里人再让他分神，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为他做，因为他需要这样的我，你说对不对？”若薇软下声音请求。 穆暮眼眸微闪，“为了他，你竟然愿意做到这个地步，若薇我是该说你傻，还是聪明，程蓦然那样的人，你做的越多，就越容易让他在意。” 换句话说，穆暮只是要提醒若薇，程蓦然是个多疑的人，若薇做的越多，程蓦然就越是会怀疑若薇的用心。 而这些，若薇也是不信的，“那是因为，穆暮你从来没有试着了解过你哥哥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多疑，那不过是他的保护色，如果他不多疑，怎么和外面那些觊觎他家业的豺狼斗，如果他不多留几个心眼，你以为你能这么坦然站在这里，大喇喇地讨论他？” 穆暮的一句话，彻底惹怒了若薇，她原本以为，谁都会误会程蓦然，但起码，作为程蓦然弟弟的穆暮，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可她又错了，整个程家上下，没有人在乎过程蓦然的感受，也没有人，真正在意过，问过程蓦然，撑了那么多年，你觉得累不累？ “这不是怀疑，若薇，我只是好意提醒你。”穆暮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在他的认知里，程蓦然确实是这样的人。 “不必了，不需要你的提醒，我爱的男人，我完全相信他，倒是你，穆暮，程蓦然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要被你这样的诋毁你良心不会不安吗？” “他对我做了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想问你，你还要不要知道，我在这里的原因？”穆暮冷不防这么一问。 若薇才反应过来，他们的话题似乎扯得有些太远了，说好的要把穆暮劝回去，怎么说到程蓦然疑心这件事上来了？ “你想说就说，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穆暮，说实话，我对你，很失望，也替程蓦然感到不值得，他竟然有这样对他不信任的兄弟。” 是吧？穆暮苦涩地扯了扯唇角，他也是这样觉得的，程蓦然从小到大，一直都扮演着照顾他的角色，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或许他就不会那么依赖程蓦然，不会发生如今这样，让他进退两难的事了。 “我在这里，是为了赎罪，正如你所说，若薇，我对我哥，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事，我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纵使蓦然不计较，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所以，我不能回宜园。”穆暮解释得模棱两可。 若薇听的似懂非懂，既然是错事，那为何，程蓦然是绝口不提，甚至有几次，若薇问到有关于穆暮的时候，程蓦然的神情，竟然会有一丝紧张，如果是穆暮对不起他，那为何，程蓦然会有那样的表情？ “是什么样的错事，让你至今不能原谅自己？穆暮，从我搬进宜园，再去往南域，而现在，我已经回来了，可你依然不肯踏进宜园半步，整整半年时间，就算真的有错，也该释怀了。”若薇循循善诱。 事实确实如此吗？不知怎么的，穆暮说的越是煞有其事，她就越是觉得不可信任，好像从一开始，穆暮就知道她会来，这一番说辞，也是为了敷衍她才串联说的。 “我暂时还做不到，若薇，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也知道了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可以离开了。”穆暮的逐客令，下得毫不犹豫，他怕若薇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告诉若薇真实的原因。 “解释清楚是解释清楚，但我那么费尽心思赶过来劝你，你怎么连顿饭都不让我吃了吗？”若薇开玩笑地打趣。 “当然，你要留下就留下，你先下楼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穆暮低着头看向阳台外面的黑暗，侧脸冷了几个度，没有再说话。 若薇见状，也没有再为难他，毕竟心结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打开的。 从阳台出来，发现康铎就站在走廊上，眸子沉静如水微凉地看着她，“你们谈完了？” 若薇点头，脸色有着难言的阴郁，“谈完了，康铎哥，穆暮和程蓦然以前的关系好吗？” 康铎一噎，随即问道，“若薇，你问这个做什么？穆暮是蓦然的弟弟，肯定是很受重视的。” “可穆暮跟我说，他在程蓦然那里，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没有办法开口乞求程蓦然的原谅，所以才会一直呆在这里，是这样吗？” 康铎有些吃惊，穆暮竟然是，说了一半的实话，不过若薇这么聪慧的人，要是不说点真实的事，恐怕也没那么好糊弄。 “算是吧，蓦然没有责怪穆暮，是穆暮自己，在心里跟自己过不去，若薇，你也别逼他，他要是不想回去，待在我这里也行，他们是兄弟，早晚有一天会释怀的，这种事，咱们也插不上手。” 尤其是你。康铎在心里想着，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若薇的面说出来，除非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若薇也觉得康铎说的很有道理，“那好，这件事就此揭过吧，以后我不会再纠结，康铎哥，穆暮在你这里，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放心，那小子很好养活，浪费不了我多少粮食。”康铎难得的幽默起来。 若薇也松了口气，配合他开玩笑道，“到底是蓦集团的领导者，说话口气都不一样。” 第三百六十六章 等不及要动手 “若薇你过誉了啊，我这个领导者是虚的，你家那位才是名正言顺的。”康铎嬉皮笑脸，一点没有因为若薇的话，而觉得不舒服。 他这样的人，对于权势地位，若不是不得已，根本就不需要，他和程蓦然之间，也不单单是用这些衡量关系的，这一点，程蓦然清楚，若薇也是知道的。 “我饿了，你们家晚饭做好了吗？”若薇抚上自己快要饿瘪的肚子，模样甚是可怜。 康铎好笑地点头，“我上来就是告诉你，晚饭准备好了，安琪说你最近喜欢吃肉，我特意让厨房给你做了红烧排骨，趁热乎，赶紧去吃吧。” 若薇不疑有他，舔了舔嘴角，一脸兴奋地冲下楼，却没注意到，背对着她的康铎，脸上是一片深不可测的灰暗。 看着阳台上，那抹寂寥的背影，终究是难以言喻的轻叹，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的。 “若薇走了？”穆暮声音透着一丝颤抖。 康铎斜眼瞟过去，发现穆暮双手交握撑着栏杆，竟然也是颤抖的，“下楼吃饭去了，你们俩谈了什么？听若薇的意思，你是把锅甩给蓦然了？” “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否则我瞒不过。”穆暮笑容凄楚 “也是。”这一点康铎是同意的，那丫头古灵精怪的，确实不是很好骗的，不过……“你就真的甘心放手了？穆暮，你当真愿意在心里跟自己讲和？” 康铎很清楚，这段时间，穆暮把自己关起来，不愿意出门，更不愿意见人，说白了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不甘心又如何？康铎，你知道，我刚才，不过是说了几句对我哥不满的话，若薇竟然就有那么大的反应，在她的心里，我永远及不上我哥半分。” 康铎背靠着栏杆，手肘撑着扶手，双腿交叠站着，笑容显得有些痞气，“这样也好，穆暮，你早就应该对她死心的，再这样下去了，对你没有好处，现在是若薇亲自给你重击，你也该，放手了。” “康铎，可我大概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穆暮有些崩溃地摇头。 “忘不了，也得逼着自己忘记，总归她不是你的良人，这世上的女人那么多，她也不是最优秀的。”康铎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这兄弟俩也真是绝配了，喜欢的女人都一样。 穆暮惨然一笑，“是啊，这世上的女人这么多，可是白若薇，就只有一个。” …… 蓦集团总裁室， “少主，刚刚康先生的人过来说，若薇小姐正在别墅，见了穆少爷。” 魏恕推门进来，声音冷沉地给程蓦然汇报，心下有些不安地注视着程蓦然的脸色。 程蓦然握笔的姿势一顿，“我知道了。” 就这样？魏恕有些错愕程蓦然的反应，根本可以说是没有反应的，“少主，这样没事吗？” “魏恕，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现在过去，把若薇带回来？”程蓦然将手里的笔随意一丢，双手环胸抬眸问他。 “这……属下只是觉得，穆少爷的事，若是若薇小姐知道了，恐怕不太好。”魏恕回答的小心翼翼，却还是触了程蓦然的霉头。 “你以为我不知道不好？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想解决的办法有用吗？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若薇怎么会知道，穆暮在康铎家里？”程蓦然语气突地降至冰点。 魏恕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是属下一时失察，也怪属下没有及时提醒安琪，才让若薇小姐钻了空子，属下该死。”魏恕说完，也顾不上这是办公室，直接便跪下来请罚，“请少主责罚。” “起来吧，你没做错什么，我没有罚你的理由，若薇去见了穆暮也好，比起我，穆暮应该更不想让若薇知道这一切的。”程蓦然若有所思，穆暮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 虽然平时温温吞吞，阴阴郁郁的，不过必要时，还是挺靠谱的，更何况，这件事严格说起来，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毕竟跟若薇两情相悦的人，是他而不是穆暮，他不需要感到抱歉，更是用不着心虚。 而这些，魏恕当然是不清楚的，他要是知道程蓦然是这样的想法，肯定会觉得悔不当初，为什么就不能多留个心眼，不让若薇察觉穆暮的行踪。 “那属下告退？”魏恕试探的问。 程蓦然点头，“你先出去吧，这么晚了，多派些人过去跟着，别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差池。” 魏恕一边应着，走到门边却又停了下来，“少主，还有件事，属下觉得，您应该知道。” 程蓦然深吸一口气，咬牙道，“魏恕，你有话，能不能一气说了？别吞吞吐吐的？” 魏恕觉得委屈，“属下刚刚没想到。” “你说。”程蓦然耐着性子，忍住想往魏恕身上丢鞋子的冲动。 “跟着若薇小姐的人回来汇报，说若薇小姐今天去了个spa馆，但是很奇怪，若薇小姐只是第一次去，spa的女老板却是对若薇小姐的态度很是恭敬，我们的人觉得可疑。”魏恕一脸的疑惑。 程蓦然也凝了神，“这确实值得深究，查到什么没有？” 魏恕摇头，“还没有，那个spa是潼市上流社会的名媛夫人们很喜欢的地方，不仅服务一流，听说美容造诣也很高，消费更是惊人，很多世家的千金太太们，都以去成为spa馆的vip为荣。” “这么厉害？那她们的老板，知道什么来头吗？”程蓦然好奇，这样的地方，不是一般人可以经营得起的。 魏恕还是摇头，“最反常的就是这个，只知道那是个女老板，可对她这个人，几乎一无所知。对了少主，听说白家大小姐，也是那里的常客，若薇小姐今天去的时候，白大小姐，还有梁小姐都在那里，您说，会不会跟她们俩人有关？” 程蓦然抚了抚下巴，到底是了然地笑了，“看来是我家丫头，等不及要对她姐姐下手了，这事不用查，若薇自己可以处理。” “是，少主。”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吃醋了 若薇回到宜园的时候，梁梦正拿着一本不知是书还是文件缠着程蓦然，若薇的脸色一下就黑了。 安琪默默后退了一步，觉得此时的若薇很危险，她可不想被炮火波及，“若薇小姐，刚才安管家说，今天有设计师给您送春季的衣服，我跟她们去收拾收拾，帮您先理一遍。” 安琪的话，也让程蓦然和他身边的梁梦同时转过脸，尤其是梁梦，一张妆容精致俏美的脸上，写满了笑容，虚靠着程蓦然的手臂，暗戳戳的显示主权。 不过梁梦似乎又忘了，若薇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就算是现在这样的挑衅，也不是她白若薇的对手。 “梁小姐好兴致，这大晚上的，跟我未婚夫讨论什么？”若薇几步上前，笑眯眯地伸出手，看似动作很轻，却是暗中使了力的，直接就把梁梦拽到一旁。 梁梦顿时气结，却又不好表露，“若薇，你误会了，今天我父亲给我传了文件过来，我有些不懂的，所以特意向少主请教。” 没想到一天不见，这梁梦倒是变聪明了，没有直呼程蓦然的名字，而是客气疏离地叫他少主，不用说，一定是她那位好姐姐的谋算。 程蓦然从若薇出手那一秒，唇角便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这样炸毛的若薇，还是很可爱的，“在康铎家吃的好吗？” “你别跟我说话，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若薇简直快要气疯了，这男人有没有一点男女授受不亲的自觉，难道他不知道梁梦总是在她面前挑衅吗？ 程蓦然悻悻地闭嘴，惹了这位大小姐，他还是不说话的好，倒是梁梦有些看不过去，程蓦然一向高傲，就算是她，也只有哄着的份，白若薇凭什么对他大呼小叫的。 只是梁梦不知道，白若薇还真就敢对程蓦然这般放肆，而程蓦然，更是吃她这一套，俩人的相处模式，早就是固定的。 “若薇，你和少主还没结婚，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梁梦说着，眼眸含情，默默看向程蓦然，希望得到他的欣赏。 程蓦然竟是转过脸，只当做没看见，梁梦这女人，他也不是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若薇气呼呼在程蓦然右手边的位置坐下，双手环胸看着被自己扯向一旁的梁梦冷笑，“梁小姐，我跟你，应该还没有熟到可以互叫名字的地步，何况，我是楚家人，严格说起来，你就是称呼我一声若薇小姐，也是不过分的。” 若薇的话，确实没有说错，楚家再怎么败落，也是南域的第一世家，而梁家，不过是攀附程家才逐渐有名望的，要论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若薇以前不说，是因为觉得，身份什么的，都不重要，可她现在觉得，这很重要，尤其是对梁梦这个女人，有些规矩，还是要强调才好。 梁梦不可一世惯了，压根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被其她女人用身份相压，她委屈地看着程蓦然，岂料后者竟然一脸宠溺地看着白若薇，梁梦气得恨不得冲上去撕了白若薇。 “若……若薇小姐，我今天跟你姐姐见了一面，听说你们姐妹俩，从小感情不是很好，我今天见到你姐姐，觉得她很是温柔善良，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误会？”梁梦岔开话题，一嘴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好本事。 若薇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倒是程蓦然，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梁梦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若薇最不喜的就是她那个不上道的姐姐，还真是，不知死活。 “那这么说起来，你是在替我们姐妹俩打抱不平？不过梁小姐的话，确实说的没错，我和白若兰，是从小到大的死敌，不是她死，就是我活。”若薇说着，舔了舔唇角，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咪一样灿烂。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若兰说的没错。”梁梦煞有其事地点头，“你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 “梁梦。”程蓦然凉凉地警告出声，“你该上楼了。” 如果不过碍于梁家的面子，他根本不会把梁梦留到现在，留在这里，给若薇添堵。 梁梦跺跺脚，有些不甘心，可程蓦然生起气来也不是好惹的，“我知道了。” 一直到梁梦消失在楼梯口，若薇才终于忍不住伸手捶了程蓦然一拳，“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当着我的面跟她调情？” 程蓦然痛呼一声，顺势包住若薇的拳头，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若薇，你可是误会我了，是这女人自己凑上来的，即使你不回来，我也准备把她轰走了。” 若薇用力一甩，将手从他掌心缩回来，垂手便揪起他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浅蓝色丝绸衬衫，“给我把这件衣服脱了。” 程蓦然一脸为难，“若薇，这里是客厅，人来人往的，不太好吧？要不我们回房再说。” “程、蓦、然！”若薇咬牙切齿地叫他的名字，就连躲在暗处的魏恕听了，也是不由得腿肚子打颤，多亏是少主，心脏承受能力强。 程蓦然弯唇笑意更深，低头修长手指一颗一颗将衬衫纽扣解开，露出精壮有力的身材，程蓦然肤色偏向于冷白皮，看起来，甚至有些奶油肌的感觉，若薇也只是瞄了一眼，脸色便不由自主地红了。 脱下衬衫，若薇屈指捻住，直接往地上一扔，“魏恕，拿去烧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近你们少主的身，要是再有下次，我就先把你丢出去。“ “是？，若薇小姐。“ 魏恕实在是冤枉，他刚才根本就没在大厅，不知道梁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缠上了程蓦然，何况少主自己不躲不闪的，关他什么事？ 程蓦然宠宠地捏着若薇的鼻子，“人你也骂了，衣服也烧了，气该消了吧？” 若薇冷冷地瞪他，“程蓦然，你丫的故意是不是？没有你的允许，梁梦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第三百六十八章 程蓦然的母亲 程蓦然一脸无辜并且理所当然将锅甩给梁梦，“不关我的事，若薇，我是冤枉的，我哪知道她会在你回来的时候，做出这等挑衅你的事。” 若薇压低声音凑近他的耳朵，丝毫不避讳程蓦然裸着上半身这件事，“梁家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要不要咱们俩合作一次？”若薇眼睛炯炯有神，透着闪闪发亮的光彩。 程蓦然转过脸，妖异邪魅地笑着，“哦，看来你是有了什么想法，说说看。” “我的想法很简单啊，统一阵营，统一战线，一致对外。”若薇这时候，又是神秘的不愿意透露了。 不过她不说，却也并不代表程蓦然就猜不出来，他只是不想扫了若薇的兴，“那我想请问，你的这个统一阵营，统一战线，怎么个统一法？” “我父亲对蒋家出手了，白蒋两家可是世交，他这么做，岂非是不仁不义，蒋心媛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蓦然，我不能忍了。” 当初，程蓦然从白家将她救出来，那个时候，她对白展桭其实还是怀有一丝期待的，觉得无论他怎么坏，也只是对自己的妻女，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程蓦然抚摸着她的头发，“就按照你的意思做吧，不要有压力，也不要有顾虑，我永远会是你的后盾，如果你觉得有危险，就告诉我。” 若薇想听的，不就是程蓦然这样的保证，他会全心全意的支持，即使知道，若薇的本意，并不全是为了帮蒋心媛，也无所谓，只要他的若薇开心，这就够了。 魏恕站在一旁，也觉得很感动，只是有个问题，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程蓦然，这里是大厅，而程蓦然，上半身没穿衣服，他是要装傻呢？还是装傻呢？ 到底还是没说出来，而是默默退下了，想来程蓦然也不会希望有人打搅他和若薇的二人世界吧。 魏恕一向很识时务的，这一点，他也是蛮欣赏自己，从大厅退出来，刚好撞见要进屋的安管家，“安叔，您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就是夫人打了电话过来，问少主何时回去？”安管家说的简单直接。 魏恕若有所思，“夫人怎么这样突然要少主回去？” 安管家摇头，“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想少主了。” 魏恕知道，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裴沁雪是个很有分寸的女人，在程蓦然打算对付梁家以后，她就明确表示过，她是支持程蓦然的决定。 一边是家族，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孰轻孰重，裴沁雪是有私心的，不过那又如何？她相信程蓦然可以解决目前的僵局。 所以即使梁家派人说了好多次，有让梁梦嫁给程蓦然的想法，裴沁雪更多的也只是敷衍，因为在她看来，任性不可一世的梁梦，压根担不起程家未来主母的重任。 不过，一直不被她看好的若薇，倒是破天荒的，令她改变了看法，这还是穆暮告诉她的，为了能与程蓦然相配，白若薇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实属难得的，裴沁雪甚至觉得，她已经没有阻拦程蓦然的必要，这个女人，她很满意。 所以魏恕才会这般疑惑不安，明明夫人那边的警报已经解除了，梁梦目前又在潼市，裴沁雪不太有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安叔，少主正和若薇小姐说话，不太方便见您，要不您再多等一会，或者方便的时候，我去叫您？”魏恕询问安管家的意见，这种你侬我侬的时刻，魏恕还真没有勇气打断程蓦然。 安管家想想也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思想开放，更何况程蓦然和若薇早就是未婚夫妻，偶尔的亲密也未尝不可。 再加上，对于裴沁雪，安管家是没什么戒心，也想不了太多，只以为是母亲思念儿子，也就答应了下来，“那也行，你一会帮我跟少主转达，让他给夫人回个电话。” 安管家不敢说是要视频，程蓦然和自家母亲的心结，要解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点，安管家清楚，魏恕更是心知肚明。 屋里的俩人，因为程蓦然裸着上半身，若薇有点不太好意思，虽然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但总归这里是大厅，不是在房间里。 脸红的程度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加深，若薇推了推他的手，“程蓦然，你赶紧上楼去穿衣服。” 程蓦然丝毫不在意，还有心情调侃她，“害羞了？刚才你让我脱衣服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难为情？” 若薇鼻子一皱，狠狠瞪他，“别跟我耍贫嘴，你去不去？” “行，我家丫头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蓦然打了个响指，在外头候着的魏恕赶紧进来，“少主，您找我？” “魏恕，上楼去给我拿件衣服。”程蓦然说着，低头把玩若薇的手指，纤细修长，软软的，摸着很有舒服。 程蓦然的手温，向来是比较凉的，不过这段日子若薇也是习惯了他的温度，就觉得其实也还好。 魏恕的动作倒是挺快，没几分钟就拿了件黑色衬衫递给程蓦然，也是丝绸面料的，也许是穿着比较舒服，若薇发现，程蓦然很喜欢穿这种面料的衣服。 比如说蚕丝的，比如说丝绸的，这种质感比较凉爽的料子，程蓦然的皮肤本来就偏凉，要是夏天还好，就当做是移动的空调，像现在这样的初春，就有点不太好了。 若薇摸了摸程蓦然的衣袖，撇撇嘴道，“程蓦然，你想把自己冻成冰块是吧？” “咱们的若薇心疼了是不是？”程蓦然嘻嘻笑道。 “不是。”若薇一甩手，哼道，“摸着不太舒服，触感很不好，这是春天，虽然咱们是南方，但是也很冷的好不？” 魏恕憋着笑，若薇这是变着法地说程蓦然是座冰山，不过他也确实是，正常人的温度，起码都有36到37度左右，可程蓦然的体温，偏凉到什么程度，冷不丁被他抱着的时候，若薇总觉得，是被个冰雕给抱了。 “哦，那也没办法，我只能靠你温暖了。”程蓦然侧过身，努努嘴示意若薇给他把衬衫纽扣扣上。 第三百六十九章 偷听 若薇半是认命半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让这人是大爷，扣几个纽扣怎么了。 魏恕看若薇一脸憋屈的样子，刚绷住的表情又多了一丝裂痕，轻咳一声，“少主，刚才安叔找您。” “什么事？”程蓦然低沉问。 “听说是夫人让您回去一趟，安叔也没说的没清楚，要不您给夫人回个电话？”魏恕试探地建议，其实他也不想的，只是再怎么说也是程蓦然的母亲，要是不告诉他，说不定后果更严重。 程蓦然摇头，脸色有些僵硬，“不用了，你让安叔回她，就说我回不去，她要是有事，直接找秦艽，或者穆暮也可以。” 程蓦然对自家母亲的态度让若薇有些惊讶，这厮冷漠得有点过头了吧，她拉了拉程蓦然的衣领，“程蓦然，你好像很不高兴程夫人找你？” “若薇，这是我和她的事，你别插手。”程蓦然语气强硬，对若薇，唯独这件事，他不能和盘托出。 这是他心里最隐晦的伤口，也是最过不去的坎，这种感觉，和若薇对她父亲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若薇对白展桭，是滔天的恨意，是要毁灭白家的决心，而程蓦然，他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沁雪。 认真说起来，裴沁雪算是个很称职的母亲，父亲离开之后，怕程蓦然深受打击，也是想尽了一切方法疏解他的心情，可最终，敌不过裴沁雪没有见到程迦南最后一面的遗憾。 程蓦然到现在，依旧不能释怀，当年的裴沁雪，是因为一桩生意，错过了见程迦南最后一面的机会，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程蓦然很想不顾一切地质问裴沁雪，为什么没有出现，又为什么，要为了一桩可有可无的生意，错失最后的见面？ 可他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做，一直到离开潼市，回到欧洲，母子俩因此生了嫌隙，有了隔阂，程蓦然还是没有试图挽救一下关系。 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悲伤，总是最让人觉得脆弱的，比如说现在的程蓦然，若薇就觉得特别的吃惊。 在她的印象里，程蓦然从来不会如此失控，他是最知道分寸，也是最懂得周旋的，然而在这一刻，他却像是个赌气的孩子。 若薇不在意程蓦然刚才对她不友好的态度，她在意的是，把程蓦然变成这样的程夫人，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见魏恕给她使眼色，若薇聪明的沉默，没有再说话，魏恕更是浑身僵硬，程蓦然的心情并不是很理想，他也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少主，夫人一个人在欧洲，难免觉得寂寞，您就算不愿意回去，也至少该回个电话。” “魏恕，你管得太宽了。”程蓦然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亦能感觉到若薇的小心翼翼，是刚才他太激动，说了伤她的话。 不是不让若薇插手，而是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对若薇说这件事，那是过去将近十六年的往事，现在再去旧事重提，未免显得太矫情。 “若薇，你累了吧？要不要先上楼洗个澡？”程蓦然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这是在支开她，若薇也乐得当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是啊，你不说还不觉得，今天折腾了一整天，是累惨了，我先上楼，你一会忙完上来。” “好，去吧。”程蓦然宠宠一笑，脸上表情自然。 只是待若薇转身那一刻，脸上一片漆黑，目光如冰一般寒冷，冻着魏恕，“你好大的胆子。” 魏恕也没被吓倒，而是笔直站着，“属下该死，不应该在若薇小姐面前提夫人的事，但属下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您父亲的事，您和夫人是怎么生了嫌隙的，这些若薇小姐迟早会知道。”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若薇其实压根没有上楼，知道程蓦然是为了支开她，她不吵也不闹，直接走上楼梯，只是在停步台的拐角处停了下来，这里有扇墙刚好能挡住她，也能清晰听见他们的谈话。 若薇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是想要知道，究竟程蓦然是因为什么，才对程夫人如此抗拒？ “那也轮不着你来说，魏恕，你最近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很能耐了？竟然插手我的事！”程蓦然本就是个桀骜不驯的人，如今冰寒的气势更是压迫的魏恕不能喘息。 魏恕强迫着自己站得笔直，“属下并无此意，只是觉得，不应该欺骗若薇小姐，少主，您是知道的，若薇小姐对于您的隐瞒有多么介意。” 魏恕还是第一次，忤逆程蓦然，他也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只是这件事，程蓦然也许作为当事人，看不清楚，他却是了解的透彻，如果程蓦然不告诉若薇的话，恐怕将来，又是因此而产生一连串的误会。 最关键的一点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魏恕对若薇的印象已然是彻底改观，他没有办法看着若薇被蒙在鼓里不明真相，不知就里。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不用你管，你便自做主说了不该说的话，怎么受罚，清楚吧？”程蓦然冷冷盯着他。 魏恕早有心理准备，“属下知道。” 没有听出个所以然，若薇有些失望，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该知道的事，她早晚还是会知道的，耸耸肩，脸上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转身上楼。 …… 白若兰今天陪了梁梦一整天，导致心情欠佳，一回到家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这让白展桭都有些不悦了，要知道他这个女儿从前是最懂事善解人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若薇离开白家的缘故，性子愈发阴晴不定。 “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神经？” 白展桭刚从外面回来，脸颊两边红了一圈，看样子是喝了酒的，最近这段时间他可谓是春风满面，得意的不行，以前总是巴着蒋家也没讨多少好处，现在一下翻了身，怎能让他不激动。 白若兰砸了四周围的东西，周身散发着戾气，女佣们纷纷退到一旁不敢惹她，现在的白若兰，可谓是人见人怕，尤其是这些整日伺候她的女佣。 第三百七十章 父女不安好心 以前有若薇在，白若兰还会在白展桭面前装一下柔弱善良，现在若薇不在这里，白若兰露出本来面目，对这些佣人非打即骂，不是看不惯，就是直接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及形象。 见是白展桭回来了，白若兰心里是又委屈又觉得愤怒，“爸爸，我有事跟您说。” 白展桭看了眼一屋子的狼藉，“白若兰，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是为了让你发泄出气的吗？你今晚这么一砸，可知道费了我多少钱？” 白若兰有些片刻的错愕，爸爸这是打哪受的气？以前她不也是这样发泄情绪，也不见白展桭责备她一次，怎么今天就格外不同了呢？ 愣神几秒到底是反应过来，白若兰讨好地上前扶住白展桭，一脸温柔地安抚，“爸爸，您不知道，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最近出现在潼市的那位梁小姐。” 白展桭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梁小姐？” “就是程家少主的准未婚妻，梁梦，她最近专门从欧洲来了潼市，我今天就是跟她一起。”白若兰边说，边虚扶着白展桭到沙发上坐着。 已经有眼明手快的佣人递上一杯茶，白若兰接过来，吹了几下，确定温度刚好，才递给白展桭，“爸爸您喝点茶醒醒酒。” 白展桭顾不上这个，脸上的表情透着兴趣，“你是说，你有本事跟那位梁小姐攀上关系？” 白展桭对自己这个女儿还是有点自信的，毕竟是从小培养，不比若薇的放养，白若兰称得上真正的名媛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虽然算不得倾国倾城，但在潼市也是数一数二的，才貌双全了。 白若兰听着白展桭的语气，心下有些不舒服，不过也没计较，点点头回道，“那梁梦可是跟咱们白家一路的，若薇抢了她的男人，那她还不得抢回来？我也是看她一个人觉得孤单，才好意跟她做朋友，爸爸，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白展桭一脸满意的笑意，“怎么会？若兰，你可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爸爸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那是自然的，我为了讨好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今天还带她去了我平常都不舍得去几次的spa馆。”白若兰这么说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她就是想告诉白展桭，他的这个女儿是有用处的。 作为如今白家唯一的孩子，白若兰是有自大的资本，可她不甘心，凭什么白若薇即使离开了白家，依然过得比她好，甚至现在还能跟程蓦然在一起。 听说那位程家少主，富可敌国，其势力更是无人能敌，她嫉妒，她羡慕，她哪一点比不上若薇，凭什么好处都让她给占了。 她就是想让若薇知道，在白家的时候，她得不到父母的疼爱，如今拥有程蓦然这个男人，也不过是个她的黄粱美梦，总是会过去的。 “若兰，你做的很好，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可要牢牢攀着梁家这棵大树。”白展桭老谋深算，觉得白若兰是给他帮了大忙，不过如果他知道这次，是他自己引火烧身了，会作何感想？ 白若兰是很得意的，不仅仅是因为帮了白展桭的忙，还因为，搭上梁梦的势力，在她看来，若薇算什么东西，梁家和程家可是世交，这是什么概念，难不成程蓦然会傻到因为若薇得罪自己的世交？ “爸爸，您放心好了，我现在和梁梦感情深着呢？她恨不得拔了若薇的皮，抽了她的筋，我估计只要好好煽动，都不需要我们动手，她自己就不会放过白若薇。”白若兰越说越得意。 白展桭也表示同意，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个都是他的女儿，可白展桭却是丝毫不待见白若薇，甚至可以说是讨厌，这其中不敢说没有于瑾娅母女的功劳，但大部分还是白展桭自己，他很痛恨若薇的那双眼睛，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眼睛。 每每见到，白展桭都觉得心悸，心虚，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造成的，就算是现在死了，白展桭也只会说一声死的真好。 白若兰看着自家父亲这个眼神就知道，一定没有憋着好，不过她也懒得拆穿，白家人不就是这样的，工于心计，不择手段，她还得感谢父亲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让她才有今时今日这般，精于谋划算计。 “若兰，你脸色不太好。”白展桭像是终于良心发现，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家女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若兰感动之余也有些好笑，如果不是因为她为白展桭做了那件事，白展桭怎么回如此？ “爸爸，我没有不舒服，只是今天太累了。对了，妈妈说她回外公家了，您明天抽时间把她接回来好吗？我想妈妈了。” 对的，这才是白若兰的目的，她想要父母重修旧好，也想要白展桭，像从前那样对她，可是白若兰不知道，有些事，早已经回不去了。 白展桭也乐得跟她做戏，点点头说，“好，都听你的，爸爸明天就把你妈妈接回来，时候不早了，快去睡觉，明天早上我吩咐厨房给你做点补身体的汤喝。” 白若兰虚抱了抱他，做出一副很是感动的模样，“谢谢爸爸。” 其实她心里是嗤之以鼻的，白若兰也曾想过要逃离这个家，不论是白展桭还是于瑾娅，都让她觉得窒息，如果可以离开，那是再好不过。 可是，她放不下奢靡的生活，也放不下自家宠爱她的母亲，所以就算是为了她和妈妈，她也一定要搏出一条路。 潼市的上流社会，富家公子那么多，她知道的就有简晨烨，付言凯，还有那个秦家刚成为接班人的秦羽，都在她的挑选范围之列。 白若兰总是有种异于常人的执着，还有点特立独行的怪癖，她原本确实是想取代白若薇在程蓦然心中的地位，她想，既然大家是姐妹，差别应该不大，可程蓦然不领情，她也就算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秦家往事 潼市的秦家一直都是世家里面最低调最没有存在感的，原因无他，是因为秦家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却在十多年前失踪了。 直到如今才被找回来，听说他曾经就呆在简家现在的掌权人简晨烨身边，这么近的距离，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但不得不说秦家人也算是苦尽甘来。 起码不会总是被别人嘲笑，说什么秦家家大业大，可惜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又或者，说秦夫人命里克子，所以才会一死一失踪。 没错，其实秦家除了秦羽之外，还有一个孩子，他们是异卵双胞胎，当时秦夫人在医院生产时，一时没有防备，被人贩子偷走了一个婴儿，秦家穷尽心力也没有找到这个孩子。 他们是知道这么多年，秦羽一直都待在简晨烨身边，派人请了好几次，让他回来都不回来。 最终秦父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他知道简晨烨也是命苦的孩子，不应该加以威胁，可他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千娇万贵的，怎么能给别人当保镖？ 秦父是万万不能同意的，索性这个简晨烨还是个懂分寸的人，他只是随便这么一说，简晨烨竟然自己就同意了。 不过秦父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简晨烨自愿的，他从来没把秦羽当做下属，既然有机会让他回归自己的家族，简晨烨又怎么可能去阻止呢？ “少爷，您去哪？”佣人扬高声音，看着蹑手蹑脚的秦羽，的背影。 秦羽吓得一个激灵，转头瞪着面前背脊挺得笔直的佣人，恨不得伸手堵住他的嘴，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示意他不要说话。 见佣人配合地点头，秦羽才松了口气，这大半夜的，父亲应该是睡着了，他就回去看一眼，一眼就满足了。 “秦羽，你去哪？” 一声浑厚有力，却又显得有些苍老的声音，彻底掐灭了秦羽心中最后一点火苗，到底还是被发现了，他已经够小心的。 秦羽转身，一脸尴尬的笑意，“父亲，我没去哪，我这是想去散步，散散步而已。” “三更半夜的，你这是散哪门子的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回简家，找简晨烨是吧？”秦父脸色别提有多阴沉，他秦家将秦羽当做至宝，恨不得捧上天了，怎么秦羽就这么没志气，偏偏要待在简晨烨身边。 “父亲，他是我哥，我去见他怎么了？再说了，我是回到秦家，可您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秦羽振振有词，一身黑色皮衣皮裤，在夜晚映衬下，显得格外契合。 秦父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秦羽这是铁了心要跟他作对到底，“秦羽，你是秦家的孩子，如今你回来了，爸爸就不可能让你再过从前那样的生活。” 秦羽三步做两步走到秦父面前，脸上的表情满是倔强，“爸爸，我就不明白了，您到底是对简家不满还是对我哥不满？” “我对简家没有不满，对简晨烨更没有不满，我不满的是你，秦羽，你还想要胡闹到什么时候？”秦羽苍老的面容，似乎在这段时间，更加的憔悴了。 他这一生，过得很是不幸，明明有两个儿子，却没什么机会享受到天伦之乐，而今好不容易找回一个儿子，心却是一门心思在别人那里，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秦羽心里觉得委屈，他也只是还没有适应这样的生活，过去那十几年，他和简晨烨几乎朝夕相处，对于他而言，没有血缘却胜过血缘，简晨烨在他心里的位置，是秦家人比不上的。 秦父见他眼眶红了一圈，也有点不忍心，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搭他的肩膀，“孩子，你听我……” 却被秦羽一下躲了过去，他声音闷闷的，“父亲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就是了。” 其实他也不是不明白秦父的苦心和无奈，只是一时还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原本他是可以什么都不想，安安分分待在简家，可秦父的插手，让一切都变了，他是秦家的孩子，是秦家的继承人。 有了这一层身份，不论是外人的眼光还是世人的评价，都会有千差万别，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秦父不会理解，也永远不可能理解他的。 “秦羽，你跟我来。” 秦父声音沙哑，听起来很是疲惫，他把秦羽带去了二楼转角处的书房。 秦羽莫名其妙，却还是跟在他身后，“父亲，您有什么事？” 秦父不知从何处翻出个黑色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相片因为年代久远，早已经发黄，却还是能看清楚里面的两个婴儿，笑得纯净可爱。 秦羽大惊失色，“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还有你的双胞胎兄弟，是你们唯一的一张合影，拍完照片的第二天，他就失踪了，直到现在，杳无音信。”秦父瘫坐在沙发上，他是真的累了，这么多年，全靠他一个人撑着秦家。 秦羽怔怔的，似乎短时间之内没办法回过神，“这……这怎么可能？您是说，我还有亲兄弟？” “有是有，只是不知道还在不在世，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的消息，可他就像是彻底消失在人世间，一点踪迹都寻不到。”秦父捏着眉心，轻声叹了口气。 秦羽拿着照片坐到秦父身旁，脸上的表情凝重，“父亲，所以您急着把我叫回来，是因为这个？” 秦父摇头，幽幽道出他的想法，“不单单是这个的原因，这段时间，潼市很多大企业重新洗牌，不复往日局面，咱们秦家也未能幸免，我把你叫回来，是不想你继续待在简家，因为很快，简家就会因为树大招风，而成为潼市的众矢之的。” “您怎么不早告诉我？”秦羽满脸自责，没有想到秦父还隐瞒了这样的事。 秦父转过头淡淡地看他，“我要是早告诉你，你就会回来？” 秦羽一噎，随即还是诚实摇头，“不会。”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变聪明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不过秦羽起码还是答应了秦父，愿意乖乖待在秦家，这对秦父而言，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秦羽在简晨烨身边待了那么多年，要想让他马上改变想法，也是难为他的。 不过最近的秦氏集团，倒是因为秦羽回归秦家的缘故，股票上升了好几个点，秦氏集团原本潜藏的危机，也就这样迎刃而解，这让秦父大大松了一口气，毕竟那个时候，他也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出此下策的。 而秦羽，确实是答应了秦父留在秦家，却也是有条件的，就是不能阻止他见简晨烨，而且还必须答应他，简家和秦家的合作，永远不能中断。 这是秦羽唯一执着的事，因为他觉得，这是他欠了简晨烨的，当年救他一命，可是这么多年来，其实他一直都在给简晨烨添麻烦，秦羽光是想想就觉得过意不去。 “先生，您还真打算答应少爷的条件？“管家老林一脸不苟同，在他看来，秦羽已经是秦家的少爷，不是简晨烨的小跟班，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了，如果继续维持这样的关系，难免引来外界的猜测。 只是秦父这也是没办法，“不答应能行？老林，你也不是不知道秦羽的脾气，他把简晨烨看得比什么都重，我秦东野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可也不得不承认，简晨烨是个心思深沉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秦羽吃得死死的。“ “您的意思是说，这都是简家故意为之的？“老林感到很是诧异。 秦东野点头，“不然你以为，简晨烨能这么爽快放秦羽回来？” 秦东野光是想想就觉得胸闷气短，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没想到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老林亦是愤然，“先生，咱们得想想办法，现在少爷信任简晨烨多过咱们，万一哪一天，简晨烨对秦家出手，咱们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不得不说，老林的话是很有道理的，秦东野一直担心着这个问题，心里是认为非常棘手的，不过他狠不下心，毕竟秦羽刚刚回到秦家，对这里的一切既排斥又陌生，如果使用强制手段，也许会产生反效果，那样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这件事先放一放，不着急，简晨烨最近也没那个精力对付秦家，光是潼市那些觊觎简氏的人就够他喝上一壶了。”秦东野说这话时，语气满是得意。 昨晚半夜，秦羽和他谈完之后就离开了秦家，不用猜也知道是去找简晨烨的，秦东野没有阻止，在他看来，阻止也是没用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就随他去了。 老林对秦东野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从年轻的时候，他就是秦家的管家，对秦东野忠心耿耿，并且颇受秦东野的信任。 而另一边，得到自由的秦羽就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他兴奋之余，对秦父还是怀有那么一丝丝的内疚的，他很清楚，秦家人都是以真心对他。 可是至少现在，秦羽是没有办法马上改观，因为过去那十几年，他都是和简晨烨待在一起，可以说，有简晨烨的地方，就一定有他的存在。 而他得到秦父的首肯之后，也就立即迫不及待驱车赶往简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这个所谓的“哥哥“心思不单纯，可也只有秦羽自己清楚，简晨烨究竟意味着什么？ “秦羽，你怎么回来了？“ 秦羽推门进去的时候，简晨烨正端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切着火腿，看见面容有些憔悴的秦羽，他本能的皱起眉头。 秦羽忽然就有些心虚，“哥，我回来看看你。“ 简晨烨心下了然，秦羽这哪是回来看看他，根本就是在秦家住不习惯，他将手里的刀叉放下，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秦羽，你回去才几天，就这么离开真的没事吗？“ 秦羽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不过随即便恢复正常，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简晨烨旁边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没关系，我跟父亲打过招呼了，他同意我才来的。” “那也不能这么任性，秦羽，你离开之前，我是怎么叮嘱你的？你是秦家人，你这么做，秦先生心里肯定不舒服，到时候你让我如何面对他？”简晨烨语气多了几分凌厉。 不过到底还是不忍心过多苛责，吩咐了佣人给他上套餐具，“先吃早餐，吃完就回去吧，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回来。” 秦羽看着面前干净洁白的餐具没有动，眼神黯然，“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累赘？觉得我被秦家接走了，你刚好可以摆脱我这个麻烦？” 简晨烨有些吃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没觉得你是麻烦，只是秦羽，这是不对的，你是秦家人，老是来这里，对你父亲，对秦家人不公平。” 简晨烨说的，秦羽也不是不懂，只是如果光靠懂就能解决事情的话，他也不会这么矛盾纠结。 “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全潼市的人都知道，我以前在简家，现在虽然被父亲接回去了，可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这件事。”秦羽这次来见简晨烨，原本只是单纯地习惯了待在他的身边。 不过昨晚秦父告诉了他，他曾经还有个双胞胎兄弟时，秦羽就知道，一切都变了，他肩上担的，不仅仅是责任而已。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和简晨烨合作，他没有简晨烨聪明，也没有他那样擅于谋算，但如果简家愿意合作，那秦羽也是乐意之至。 简晨烨脸上表情凝重，挥挥手让餐厅里伺候的佣人退下，一时间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俩人，“秦羽，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既然外界是一定会对我们的关系诸多猜测，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将关系摊在阳光下？哥，你知道，我会永远追随你，我所在的秦家，亦是如此。”秦羽说的一脸真挚。 简晨烨没有不信的理由，却也只是笑了笑，“秦羽，没想到你回秦家几天，变聪明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明知不可为，偏要为 面对简晨烨的夸奖，秦羽根本不在意，他想知道的是，简晨烨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会答应？还是直接拒绝这个提议？ “哥，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可我的承诺，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了。”秦羽脸色通红，他觉得简晨烨不相信自己。 不过简晨烨的回答，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我相信你，你是我带出来的人，秦羽，我没有不相信你的理由，可我有拒绝你的理由。” “为什么？”秦羽脸色白了又青，“既然相信，为什么还要拒绝？” “因为我要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我没有权利更没有立场把秦家扯进来，这对你们不公平。” 简晨烨揉着眉心，他觉得，秦羽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说透的人。 果然，他这话一出，秦羽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哥，我知道，也许在你看来，我还什么都不懂，可我愿意学，也愿意按你说的做，只要哥你不要拒绝我。” 简晨烨摇了摇头，“秦羽，我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并不是因为我认为你什么都不懂，而是因为，我希望秦家可以远离是非，希望你可以远离是非。” 他和秦羽，有一个人踏进地狱就够了，秦羽虽然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他，但也只有简晨烨清楚，他还是很单纯很善良的，并没有沾染上他的诡谲算计，这样很好。 可秦羽觉得不好，“哥，我知道了，你就是想和我撇清关系，你觉得我靠不住，我会碍了你的事，对不对？” “你爱怎么想都可以，只是秦羽，秦家如今还可以明哲保身，你最好不要因为任性，而让家族置身水火。”简晨烨语气微冷。 秦羽也不是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想告诉他，不要给秦家惹祸吗？好像谁听不出来似的。 这个时候的秦羽，其实是有些幼稚的，他觉得简晨烨是想要丢下他，所以才会这般跟他置气，只是秦羽自始至终都不明白，简晨烨不想把他牵扯进来，自有理由。 他要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想要得到的，是一个不可能的人，他想着，如果可以，为自己拼一个可能也无可厚非。 那个女人，他也想要，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简家在潼市也历经那么多年的历史，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要程蓦然和白若薇在潼市一天，他就有胜算的可能。 一如他了解秦羽，秦羽也对他了若指掌，见简晨烨露出这般掠夺的眼神，秦羽什么都明白了，“哥，你一直想要赶我走，是不是因为，你准备向程蓦然下手了？你还是不打算放弃白若薇是不是？” “为什么要放弃？”简晨烨反问他，“陪在她身边多年的人是我，不是程蓦然，我凭什么放弃？秦羽，我说了，我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我不想连累你，也不可能分出多余的心力护着你，所以，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秦羽脸色愈发难看，他是没想到，白若薇对简晨烨的影响竟然这么大，“哥，你疯了吗？跟程家作对，是没有好结果的，何况你也不是不知道，那白若薇爱的人，是程蓦然，不是你，你别犯傻了行不行？” 秦羽扔掉手里的刀叉，满脸的恳求，如今的简晨烨在他看来，就跟走火入魔没什么区别。 简晨烨冷然一笑，竟是丝毫不觉得，“试都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若薇现在只是失忆了，只要能让她想起来，只要能让她想起我，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那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可曾有过恢复记忆的迹象？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若薇根本就不愿意想起那段往事，医生不是说了吗？她也许永远都想不起来，既然她想忘记，你为什么非要强求？” 那段记忆，秦羽是参与了一些的，当年他和白若薇之间的事，秦羽很清楚，不过在他看来，若薇对简晨烨，不过是对兄长一般的情感，不存在别的情愫。 然而白若薇心如止水，简晨烨却不是，他在和若薇的朝夕相处中，对她的爱护，早就转化成了深深的爱意，当年受程蓦然托付照顾这个小女孩。 简晨烨原本以为，他可以一直把白若薇当成妹妹，当做一个小姑娘一般爱护，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白若薇的魅力。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简晨烨却始终没有从当年的事走出来，执念愈发深刻，变成了现在这般，是他错了，不该强求的非要强求，不该有的情愫，非要有。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是想为自己搏得一个可能，他想知道，如果有一天，若薇恢复记忆了，究竟是会选择他，还是仍然是程蓦然？这就是他想知道的。 “秦羽，自从我父母去世以后，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的，知道我遇到白若薇，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小女孩，可她那么单纯，那么善良，让我重新找回了一点点的希望，现在，你要我亲手毁了这个希望是吗？” 简晨烨的眼中，透着惨烈的绝望，他明明是看着秦羽的，可是眼中却连一点生气都没有。 秦羽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想让简晨烨放弃，他不想眼睁睁看着简晨烨越陷越深，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似乎是要失败了。 “哥，如果若薇恢复了记忆，选择的还是程蓦然呢？”秦羽不想这么问简晨烨的，可是他又觉得，如果不问清楚，简晨烨可能这辈子，都会跟自己过不去了。 简晨烨脸上，有些一瞬间的麻木，随即却是笑了，笑容动人心魄，看起来又是那样的令人心碎，“那我就放弃，秦羽，如果白若薇她恢复记忆，亲口跟我说，她选择的是程蓦然，我就放弃。” 这是简晨烨的决心，也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此时此刻的简晨烨，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强求罢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祖孙矛盾 “那好，我帮你。”秦羽答应的爽快。 不过是为了成全简晨烨的一个幻想，他有什么不能做的。 简晨烨的表情，有着清晰的愕然，“秦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可是哥，我没有办法袖手旁观，看着你越陷越深却不管不顾，如果可以，让我帮你吧，我的命是你救的，那么现在，就让我来救你一命，我知道，如果你不做这件事，你会死的，对吗？” 秦羽的笑容，就跟他这个人一样，阳光开朗，一丝阴霾也不曾有，可是简晨烨不是的，他本就是个精于算计的人，甚至他还想过要算计秦羽的，不过最后到底没有。 “秦羽，我不能拿你的整个家族冒险。”简晨烨唯一想到的就是拒绝他。 谁知秦羽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更何况，我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我知道怎样的选择对秦家而言是最好的，你就答应我吧。” 他不可能让简晨烨单独面对这些，秦羽自认为做不到。 最终，简晨烨给他的答案却是，他会好好考虑，但不是直接答应，说什么，简晨烨也不可能直接就答应了他，且不说秦东野怎么想，秦羽一心一意信任着他，光是这样，简晨烨就已经万分愧疚了。 秦羽有些失望，“那好，哥你就好好考虑，我过几天再来问你。” 反正他不着急，有的是耐心，只是不知道简晨烨有没有这个时间等待了。 简晨烨眼看着秦羽来了又走，脸色复杂，对于秦羽说的，他是相信的，只是不愿意这么做罢了。 “少爷，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佣人毕恭毕敬站在餐厅门口，声音温和的说。 简晨烨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奶奶肯见他了？当初，因为他执意要处置姚天明，导致他和奶奶简于若枚之间生了嫌隙，虽然祖孙俩还是会一起吃饭，但感情却实在没有从前他被姚天明囚禁的那段日子好了。 “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简晨烨问，伸手拿起旁边的手帕抹了抹嘴角。 佣人摇头，“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老夫人挺着急的，您还是快点过去一趟吧。” 简晨烨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虽然现在简家的大权都掌握在他的手上，可是简家的人，还是以老太太为尊的，就像是现在，他只是随意询问，老太太的人就好似如临大敌一般，让他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简于若枚自从那天和简晨烨大吵一架之后，就自己差人把她搬去了简家大宅旁边的一栋小别墅里，整日念经诵佛的，似乎铁了心的要和过去划清界限。 只是简家还在，简晨烨也只是刚刚掌握大权，简于若枚不可能就真的撒手不管，这可是她丈夫辛辛苦苦守下的基业，不能砸在她的手上。 简晨烨一路由佣人领着，经过几条小道，才绕到老太太所居住的别墅门口，他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礼貌温和地伸手去敲门，“奶奶，我是晨烨，我可以进去吗？” 简于若枚早就坐在客厅里等待着简晨烨的到来，听见他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有着片刻的松动，随即才回道，“你进来吧。”平时都在别墅伺候的那些佣人已经提前被简老夫人给撤走了，今天这里，就只有他们祖孙俩。 得了老太太的同意，简晨烨便推门进去，这间别墅，他是不熟悉的，小的时候，只以为是多余的，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这里安放着简家的祖先排位，曾经一部分是在这里，一部分在老太太简宅的房间里。 不过现在老太太搬来了这里，就只有安置在这里的了，简晨烨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装潢，发现实在是有些简陋。 客厅里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只有一套沙发，还有一张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大理石桌子，简晨烨轻轻皱眉，“奶奶，您在这里住的还好吗？” 简于若枚端坐着，眼睛是闭着的，似乎直到现在还是不太愿意原谅简晨烨，“我住的好不好，就不用你操心了。” 简晨烨被她这么一击，面上有些挂不住，幸好这里只有祖孙俩，心里不免有这想法，如今这老太太的脾气可是越来越不好了。 “奶奶，听说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简晨烨岔开话题，不过简于若枚没让他坐下，他也不敢坐下，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站着。 他是想修复和简于若枚的感情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了。 简于若枚见他还算有诚意，到底是自家孙子，不忍心对他太狠，僵硬着声音道，“你先坐下，没人罚你站着。” 简晨烨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他就知道这老太太装不了多久，“是，奶奶。” 见简晨烨依言坐下，简于若枚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四周早已布满了褶皱，不过看起来却还是明亮的，“我问你，你怎么处置天明了？” “奶奶您不是已经知道了？何必来问我？”简晨烨语气透着无奈，他这么一说，不是又把人老太太给得罪了。 简于若枚却是铁了心要跟他作对，“我要你亲口说，你把天明怎么了？” “奶奶您是不是忘了，这八年来，他是怎么对我，又是怎么对您的？您是心疼他，可怜他，那谁又曾可怜心疼过我们，孙子已经把他赶去非洲了，估计这辈子也回不来。” 简晨烨没有直接说，他不确定老太太能不能接受，不过就算是现在说的这个理由，估计简于若枚还是觉得简晨烨做的太狠了。 “你把他扔到非洲去了？简晨烨，他可是你的叔叔，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简于若枚快被气死了，一边是孙子，一边是侄子，她也是无奈。 简晨烨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奶奶，就这个惩罚，我还觉得太轻了，这是他自找的，他原本该死，我能饶他一命，也是看在您的份上。” 简于若枚冷哼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 第三百七十五章 坚持己见 听听这语气，简晨烨是既无奈又好笑，肯定是生气了的，可简晨烨不后悔自己做的，姚天明犯的错，没有必要让别人为他买单，这么多年，他韬光养晦，收敛锋芒，就是为了等待时机。 而老太太又是个心软的人，觉得姚天明已经一无所有，该受的惩罚也都受了，她觉得应该给姚天明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老太太忘记了，当初姚天明对待简晨烨的时候，又可曾想过要手下留情，并没有，所以凭什么觉得简晨烨会放过这样的人？ 以怨报德这种事，简晨烨是做不来的，所以即使知道，这么做会寒了自家奶奶的心，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奶奶，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既然做得出来，就不会后悔。”简晨烨也是信誓旦旦，他从来都不觉得，今日所做的一切是错误的，又或者是不值得的。 “好，很好，简晨烨，你如今是翅膀硬了，连我都不能让你改变主意了是吧？”简于若枚冷笑连连，只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简晨烨决定的事，根本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只是她的侄子，老太太还是觉得有些舍不得的。 毕竟姚天明是她一手带大，算作半个儿子，她也没有料到，姚天明会一错再错，导致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 简晨烨处置的时候，甚至都没让她跟姚天明道别，这也是老太太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简晨烨仍是嘴角噙着笑，“奶奶，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但请您理解，我现在刚掌权，需要立威，如果不藉由处置叔叔这件事，那么以后公司的人会怎么看我？宗族里的人，又会怎么想我？这些您都想过吗？” 答案肯定是没有的，简于若枚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她只是想保住自己唯一的侄子，哪怕是简晨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囚禁他也没关系。 可简晨烨这一处置，直接就把人给处置到非洲去了，简老太太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感到悲哀。 走了一个自作主张的姚天明，又来了个，更加会算计的亲孙子简晨烨，她身心俱疲。 “行了，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不需要在这里跟我卖惨，晨烨，你曾经是个多么善良的孩子，可现在却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奶奶觉得心寒。” 简于若枚是想到了自己，万一将来，简晨烨也这样对她，该怎么办？ 而简晨烨又怎么可能猜不出老太太的心思，好笑道，“奶奶您就放心吧，我已经派人跟着叔叔，也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只是以后再也不让他踏足潼市，至于您想住在哪里，都随您的心意，孙子不会过多干涉。” 闻言老太太轻松了不少，不过放松下来，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些心虚，她是不是对简晨烨表现的太明显了？ “晨烨，我在这里住的很好，至于主屋，就让你们年轻人住吧，我一个老太婆，老是跟你们住在一起，也不好。” 老太太口中的你们，自然指的是他和秦羽，不过简晨烨轻轻笑开，“说到这个，我有件事要跟祖母您说。” 从“奶奶”变作“祖母”，是因为简晨烨接下来要谈的事，比较正式。 这已经成为他们祖孙俩的习惯了，以前还被姚天明囚禁的时候，简晨烨就时常用这样的方式，跟老太太传话。 “什么事？”老太太的反应很平淡。 “就是秦羽的事，您也是知道的，他是秦家的孩子，前段时间，已经被接回去了，所以现在主屋只有我一个人，您回来陪陪孙子也好。”简晨烨难得的语气多了一抹撒娇。 他有多少年没用这样的语气跟长辈说话，估计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秦羽的事，最初还是老太太告诉简晨烨的，这没什么好令人吃惊，不过老太太倒是没想到，这秦家人动作这么快。 “接回去了也好，省得一天到晚给你添乱。”老太太口是心非，其实她还是挺喜欢秦羽那孩子的。 这点，不光是简晨烨，秦羽也是知道的，“祖母，您别这么说，秦家只有秦羽这么一个孩子，我和他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同病相怜，我认他当弟弟，您不反对吧？” “你已经决定的事，不要来问我。” 简晨烨瞧着老太太这么别别扭扭的模样就觉得好笑，“知道了，那孙子就自己做主。” “有空的时候，约秦家人一起吃个饭，他在这里那么多年，应该有所表示。” 简晨烨在心里偷笑，这老太太还是挺在意秦羽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说，他从善如流，“知道了，祖母。” 简于若枚被他一口一口“祖母”的，叫得心也软了，到底是估计自己的亲孙子，总是重要过侄子的，伤心难过一阵也就没事了，可是孙子只有一个，简家日后还要靠他继续打江山。 “好了好了，你有事就先去忙，不用费时间陪我这个老婆子。”简于若枚这么说，其实已经说明了她并不生气。 简晨烨自是了解自己的祖母，笑容愈发深刻，“祖母，要不您就搬主屋吧，我一个人住也孤单，您就当做是陪陪孙子，可不可以啊？” 这样的话对于简于若枚来说是很受用的，她脸上的冷漠都快绷不住了，“要我这个老婆子陪你，不觉得太无聊了，晨烨啊，你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俗话说的好，先成家后立业，你这立业不需要你，但是成家，你总该提上日程了。” 说来说去，祖孙俩都把话题岔到这里来了，简晨烨简直无语扶额，“祖母，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虽然您是我的奶奶，但这件事，还请让我自己做主可以吗？” “奶奶不是要插手你的婚姻大事，我老了，也没这个精力，只是晨烨，你眼界要放高一些，那种灰姑娘的把戏，奶奶是绝对不赞同的。” 言下之意是，你的婚姻大事你要自己做主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考虑小门小户的家庭，他们这样的人，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第三百七十六章 她是个谜 “这事您大可以放心，您孙子看上的女人，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说起这个，简晨烨眼中多了几分温柔之色。 简于若枚瞧出一点端倪，好奇道，“看来你是有自己的意中人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说出来祖母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毕竟是自己孙子的人生大事，简于若枚说不激动是假的，只是看起来，简晨烨似乎是讳莫如深的，他并不想现在就告诉老太太。 “祖母，有喜欢的人是真的，不过暂时保密，您放心，她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简晨烨不由想到，那个女孩，其实老太太是见过的，只是她忘记了，当初，老太太还曾戏说过，可以将她讨作孙媳妇，那个时候的简晨烨对若薇还没有起心思，所以也就只是四两拨千斤地岔开话题。 现在想一想，既然他都把若薇带回简家见了老太太的，想必那时候心里对若薇也不是全无情意，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见简晨烨不肯说，简于若枚心里也多少是有数的，交代道，“那祖母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晨烨，你可不要让祖母失望啊。” 简晨烨一笑，“知道了祖母，您的孙媳妇，我一定会带回来的。” 这是简晨烨对自己，也是对老太太的承诺，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说了，才会彻底断绝自己的后路，非做不可，白若薇，最后一定会属于他的。 …… 悠然阁， “老板，查到了。”晴歌直接推门进去，模样似乎有些激动。 苏荷正在屏风后面，坐姿挺拔，手上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袭淡粉色的长裙，配上这袅袅的檀木香气，一整套下来，竟有种让人觉得她身在世外桃源的感觉。 “哦……你查到什么了？”苏荷心里暗暗着急，面色却一点不露，总归晴歌是要说的。 晴歌也没当回事，反正自家老板一直都是这么云淡风轻的样，“白家内部，看似一团和气，实则早已乱作一团。” “说清楚点。”苏荷端起青色圆口茶杯，上面印刻了一朵盛开的荷花，低调内敛，又不让人觉得小家子气。 “是。”晴歌颔首，“原来您那天见到的，是当年的楚家大小姐，楚悯棠的私生女，也就是半年前，楚门门主对外公开的那位小小姐。” “有意思。”苏荷嘴角上扬，“你的意思是说，白家现在那位夫人，跟咱们小姐，并无半分关系？” “不仅如此，属下还查到，楚大小姐当年难产而死，临终前，将孩子托付给季先生，让季先生送到潼市给她的生父，也就是白家现任的掌权人白展桭。”晴歌解释道。 其实也不怪苏荷她们不知晓其中的内情，有关于若薇的事，季安从来都是讳莫如深，从不多言，他不会对下属说明若薇的身份，因为这样，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现在，苏荷自己查出来，对于若薇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下属，会愿意跟随心思单纯的主子。 她们对若薇的印象，多半也是来自于潼市的传闻，听说白家大小姐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白家幺女，天资愚钝，其父为了不让她给白家抹脸，索性也就把她隐藏起来。 所以这二十年来，才会出现外界只知白家大小姐，而不知还有个幺女的事，苏荷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一方面她觉得，若薇既然是楚门门主的亲外甥女，何必在季安那里费心思。 光是依靠楚门的势力，就能让她在潼市横着走，而让她更搞不懂的是季安的命令，当年楚家对季家做了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苏荷也知道，季安心里一直有个人，她就是楚家大小姐，所以直到后来季安消失在南域，外人也只是以为他是伤心过度，谁又能想得到，他是将楚悯棠的遗孤送来潼市，并且默默守护，这一守护，就是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可以消耗，季安这份爱，用了半辈子的时间，苏荷唏嘘之余，更多的是替季安难过。 “老板，您在想什么？”许是见苏荷发呆太久了，晴歌才忍不住出声问她。 苏荷摇头，突然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的茶，只是她愣神太久，茶已经完全凉了。 “没想什么，晴歌，你还查到什么？比如，小姐和程家那位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若薇身上有太多太多令苏荷觉得好奇的事，她就像是一个谜团，需要人一层一层剥开，然后才能知道，她究竟值不值得？ “这个属下未曾查到，像是程家那边故意抹去的，对了……属下查探时，可能被发现了。”晴歌脸上的表情有些愧疚。 “被发现了？”苏荷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让你做事隐秘点吗？” 晴歌当即便跪了下来，“属下该死。” “知道是什么人吗？”苏荷问。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他们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属下查探时，还遇到一些麻烦，他们还竟然出手帮了忙。”说到这个，晴歌也有些被吓到了。 不过苏荷倒是比她想的更透彻一些，只是沉默了几秒，便露出了然的笑容，“他们确实没有恶意，是小姐那边的人，看来她是知道我在调查她。” “那怎么办？老板，是属下连累您了。”晴歌着实慌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怎么回事？以往有任务的时候，都可以全身而退的。 这次竟然有种被人牵着鼻子往前走的感觉，一环紧扣一环，好像早就有人等在那里，知道她会有所行动。 “没关系，她既然猜到我要调查她，又派人跟着你，就说明，她心里有数，晴歌，不需要再查下去了。”苏荷语气肃然。 “可是，小姐会不会因此责怪您？”晴歌面露担忧之色。 苏荷苦涩笑开，“或许吧，咱们这位小姐的心思，我暂时还摸不透，不过她要罚就罚，我问心无愧。” 第三百七十七章 好一个问心无愧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巴掌声，晴歌和苏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又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娇俏的女声，“好一个问心无愧。” 苏荷当即变了脸色，这个声音，她是白若薇！？ 晴歌也是被吓得一个激灵，悠然阁虽然看起来是个spa馆，但她们这一层楼的安保还是很严格的，要进来并不容易，可是怎么都觉得，这白若薇像是不费吹灰之力。 晴歌下意识挡在苏荷面前，一脸的警惕看着从门口进来那抹黑色倩影，白若薇今天穿了件黑色连衣裙，紧身的，齐到脚踝，外面套了件黑色皮衣，脚下是一双小白鞋。 不施粉黛的脸上，只涂了一点口红，是淡淡的粉色，不同于那天的凌厉气势，今天的若薇，看起来温柔许多。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表面，不单是晴歌不敢放松警惕，就连她身后的苏荷，也是紧绷着神经，丝毫不敢松懈半分。 “这么怕我？我又不吃人。”若薇笑眯眯的，她话音刚落，身后悄无声息出现了个面色冷沉，一身灰色运动服的男人，看着她们的眼神，倒是没有太大的恶意。 “若薇小姐，不关老板的事，调查您，是属下的自作主张，您要罚就罚我，千万不要怪罪老板。”晴歌“扑通”一下跪下来。 若薇的笑容让她心里着实没有底，她不了解若薇，不知道面前这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只是她向来敏锐，也知道，最好的方式，就是求饶。 若薇在她面前站得居高临下，嘴角勾起始终扬着淡笑，苏荷眉头皱得死紧，不明白若薇这是什么意思？就为了晾着她们吗？ “若薇小姐，我……”苏荷边说着，边绕过跪在地上的晴歌站到若薇面前，话只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是谁说，我要罚你们的？你们做了什么事要接受我的惩罚吗？”若薇笑眯眯的。 这让晴歌和苏荷都愣了，晴歌呐呐的说，“可是属下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擅自调查了您，这已经是僭越，属下绝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 若薇将她扶起来，“你调查，是我允许的，何来擅自一说？” 晴歌完全傻住了，她什么时候允许授意了？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方式的睁眼说瞎话？ 而苏荷则只是怔怔地看着若薇眼神莫名，心里和晴歌一样存有疑惑，若薇本知道她会查，却只是帮忙，连生气都不曾？说实话苏荷是不相信的。 “若薇小姐，属下……属下……”晴歌结结巴巴，竟已经是全然地慌了。 若薇始终都洋溢着让人心安的笑容，“不用那么客气，卑职属下的，我从来不在意这些身份称呼。” 身后的魏恕倒是皱了个眉头，若薇这般不计较，日后如何立威，然而他是不知道，若薇已经立过了，先是打了人一巴掌，现在要做的，给她们补上一颗糖。 “若薇小姐……” 苏荷是真的很着急，她只开了个口，又让若薇打断了，“苏荷姐，我说了，在自己人面前，叫我若薇就行。” 魏恕整个人都愕然了，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好说话？来之前，若薇原本是要带安琪的，结果像是被程蓦然提前知晓她要做什么，最后跟来的却是魏恕，不过是谁都无所谓。 若薇确实是不想现在就让程蓦然知道，但也不表示，她需要瞒着程蓦然。 “若薇小姐，您今天身体是不是有点不舒服？”魏恕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看似隔得半米，魏恕说的话却只有若薇听得见。 这么明显的暗示，若薇听明白了，她转头甩了个“放心”的眼神。 若薇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当初季安告诉她，要将潼市他积蓄的势力全数交给她的时候，若薇是拒绝的，不过后来，季安的一句话，令她改变了主意，这么听起来，是有一些善变。 当日，也就是程蓦然计划要办订婚宴的那天，季安曾经单独找过她，向若薇说明了一些事，也让若薇知道了。这么多年，季安待在白家，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她好好的活着。 很多时候，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当初楚悯棠将若薇托付给白展桭时，根本就没有问过白展桭本人的意思，或者应该这么说更恰当，白展桭恨不得若薇随了楚悯棠去了更妥当。 季安不敢冒险把若薇单独留下，白家人中，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维护若薇的，所以他假意落魄，依照白展桭自大的性子，如果他提出留下当管家的要求，白展桭一定会答应的。 毕竟方面的季家，其辉煌的程度，曾经让白展桭羡慕，因为他所在的白家，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光芒。 而现在，季家竟然在一夕之间倒台了，不仅如此，而且还走投无路让他收留，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所以这么多年，白展桭没少给季安苦头吃，而这些，为了若薇，季安都一一忍了，不单如此，因为曾经的季家，所以白展桭生意场上，有些不方便出面解决的事，明示暗示，季安都一一替他处理。 白展桭绝不会想到，季安根本就是求之不得这样的机会，白展桭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那个时候，若薇记得，季安是这么跟她说的，“若薇，我知道你的出生，不被祝福，你没得到过母爱，但是，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女儿，也是一定意义上，体会过父爱的，对吗？” 是的，若薇同意，不过这话她并没有告诉季安，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从知道季安的真实身份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变了，她以为的所有事，不过是季安为了她未来，步步为营。 她想不出理由责怪，埋怨，可也做不到立刻接受，只是对于季安，若薇是绝对的信任。 “季叔，这么多年，谢谢您了。” 如果不是他，说不定今天白若薇还在不在都是未可知的，难怪那个时候，于瑾娅要给她找麻烦，也得挑在季安不在的时候，是因为忌惮，季安一定不止一次，私下里警告过。 第三百七十八章 足矣 又或者，是白展桭跟她说过季安的身份，南域的人，在世人眼中，一直都是心狠手辣，杀人无情的冷面形象。 于瑾娅即使不在乎自己，也应该顾及白若兰，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万一真的惹怒季安，不顾一切对白若兰下手，其后果，是于瑾娅承受不住的。 季安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又好像觉得不够，张开手抱了抱她，季安几乎高出若薇一个半头，即使总是一副儒雅有风度的模样，若薇被他抱得严严实实。 而季安，就像哄孩子一般对她说，“若薇，我知道，你心里有太多的委屈，你父亲对你做的一切，你很想亲自讨回来对不对？你更像为你母亲，讨回一个公道，是不是？” 若薇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冒出眼眶，她不想哭的，可季安的一字一句，都在直戳她心口。 “季叔，我好恨，我恨不得白展桭死掉，恨不得白家一夜之间倾覆，我恨他们。”若薇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也很艰难。 季安听得出来她的咬牙切齿，季安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孩子，季叔都知道了，季叔帮你，你的所想所求，季叔都会帮你。” “季叔，您在说什么？”若薇的眼泪，戛然而止。 季安松开她，脸上的笑容，是笃定而有自信的，“你不相信季叔说的话？” 若薇点头，回应的很诚实，她是不相信，季安有没有这个能力，若薇不确定，而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你有没有听说过潼市的‘悠然阁’？”季安语气透露着自信。 若薇狐疑地点头，“当然听说过，潼市的富人spa，有价无市，老板神秘莫测，做一次spa根本就是天价，我没去过，不过白若兰是那里的常客。” “若薇，你说的那个神秘莫测的老板，是我。”季安扬唇浅笑。 若薇说不震惊是假的，“是您！？这怎么可能，传闻不是说，那是个女老板，怎么会是您呢？” 虽然是这么问的，可若薇本能地选择了相信，因为季安，从来不骗她。 “是不是真的，你回到潼市，拿着这个戒指去找她们的负责人，你会知道一切的，若薇，那里是我在潼市的所有势力中心，我现在，把这些全部交给你。”季安将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交给她。 若薇退后一步，摆摆手拒绝，“季叔，这个我不能收。” “你是不相信季叔？”季安挑眉。 若薇还是摇头，“我相信您，可我还是不能收。” 这个戒指意味着什么，若薇比任何人都清楚，季安辛辛苦苦建立的势力网，凭什么要交给她？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不是让你收下，是让你物归原主，这枚戒指，是她的，已经在我这里放了十年，足够了，若薇，我虽然把这些交给你，可不代表她们就会服从你，尤其是苏荷，她是原本季家的人，她对你，一定有敌意。” 季安是真的完全与她交心了，说的这些，若薇原来都是想都不曾想过的。 “苏荷？”若薇喃喃重复，“这个名字，听起来倒像是江南温婉女子所拥有的。” “她们不会因为我而对你俯首称臣，我只是给了你这样的机会，你能不能接得下去，还有待考验。”季安卖了个关子。 若薇盯着他手里那枚翠绿的戒指，心里五味杂陈，明知道季安是故意激她收下，可若薇，还是中了招，她想不出不接这枚戒指的理由。 苏荷……这个女人，她也想看一看，究竟是怎样的女人，竟然能够这样深得季安的信任。 “季叔，我想问您的是，您在潼市，究竟有怎样的势力？” 若薇还记得，那天的风很凉爽，风吹得她的长裙微微扬起，也吹得她心口泛起阵阵涟漪，一个早已成形，却未曾说不出口的大胆想法，呼之欲出。 而她和季安，就这样相对站着，季安看着她的目光，很柔和，很眷恋，若薇知道，季安一定是透过她，在思念她的母亲。 她还在愣神，便听见季安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极其缓慢，“覆灭区区一个白家，足矣。” 也就是这句话，让若薇接下那枚戒指，接下季安交给她的一切，没错，覆灭白家，她要做的，就是彻底覆灭白家。 “那若薇，就先谢过季叔为我筹谋的一切了。”若薇笑声爽朗，就连季安也被她感染，他伸手揉了揉若薇的脑袋，见若薇开心，他也是欣慰的，“若薇你记住，永远不必跟我道谢。” 若薇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记住了，那季叔，我过几日便回去了，您还待在南域吗？” “潼市的一切我都交给你了，我想留在这里守着你母亲，她很喜欢这里，如果不是因为……”季安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对楚悯棠的深情。 就连若薇也不免动容几分，“季叔，我妈妈她，泉下有知，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您……”若薇摇摇头，到底没有说出来。 她想说，让季安从眷恋她母亲的漩涡里走出来，他年纪也渐渐大了，是时候该找个人陪伴着过好下半辈子。 可她都没有说，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说，季安不会肯，而她也理解，如果心里的那个人，占据了他一颗心，那又如何能分出一块空地给别人。 这无论是对季安还是别的人，都不公平，而且她也不该现在说，这样显得她好像有些居心不良。 “季叔不能多待了，外面风大，你快进去吧，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季叔会派人帮你解决。”季安拍拍她的头嘱咐。 …… 从记忆回到现实，她想跟季安说，她已经认识了苏荷，也已经逐渐让苏荷接受了她，是用她自己的方式接受。 “魏恕，把我刚才交给你的东西，你转交给苏荷姐。”若薇笑容甜美。 魏恕依言从文件包里拿出个白色文件夹，递到苏荷面前。 苏荷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你想了解的，我的一切。”若薇眨眨眼，尽显俏皮，“你想知道这些，何必这么费劲，跟我说，我都会告诉你。” 第三百七十九章 拼命逃离的，过去！ 苏荷脸色有些白了，在她看来，若薇的行为，不是迎合，而是捧杀，对她的捧杀，从前季安的性子沉稳内敛，从来不会像现在的若薇这般。 她几乎不按常理出牌，也不让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苏荷感觉有些崩溃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顿时失了方寸，再没有从前的自信心满满的模样。 若薇好似猜出了她内心的想法，默默叹了口气，现在的人怎么疑心病那么重的，她连说句真话都要让人误会吗？ “魏恕，你和晴歌先出去，我有话要跟苏荷姐单独说。”若薇声音冷了一个调。 魏恕有些讶然，却还是听了若薇的话，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晴歌，抬手食指朝她勾了勾，“你跟我出来。” 晴歌虽然不悦魏恕这副逗狗的语气，不过还是听话地跟着出去了。 苏荷站在若薇面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若薇，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苏荷姐一定也不希望自己的下属知道你的过去吧？” 苏荷的办公室，檀木香的味道其实很淡，房间里的灯光其实也很昏暗，可是这一刻，却让她有种作呕，甚至头晕目眩的感觉。 “您……知道什么？”苏荷艰难开口，颤抖的唇瓣，看起来多了抹楚楚可怜。 若薇挑眉看她，“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你以前的名字，不叫苏荷，而是苏茉莉，对吧？” 苏荷脸色愈发显得苍白，若薇竟然连这个都知道，苏荷隐约感到一丝绝望，原来，这种感觉，是这样的。 周身仿若置身油锅，又好似在冰天雪地的北极，一下灼热，一下冰寒的感觉，让她觉得快要崩溃了。 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看起来却是形同鬼魅一般凄然可怖，“原来若薇小姐指的有话跟我说，就是这个？您在威胁我？” “你错了，如果我要威胁你，我大可不必费这样的心思，苏荷姐，我很看重你，但你似乎对我有所保留，我这个人，脾性一向很奇怪的，要么就毁掉彻底的不要，但是如果想要的东西，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若薇声音，带着冷冽寒风，凛厉地刮着苏荷的耳朵，她轻扯嘴角，“那么您的意思，是想要？” “你是个很优秀的左膀右臂，我没有不留下你的理由，苏荷，你的过去，我知道，但我绝对不会作为威胁你为我所用的凭证，相反的，你不愿面对的过去，我会帮你，一一毁掉，让这件事，彻底消失在人世间。”若薇没再看苏荷的表情，背着手，步伐悠闲地走到苏荷刚刚的位置上坐下，安静地看着她，“你觉得呢，苏荷？” 苏荷背脊僵硬，一袭粉裙此刻黯然失色，又像是还有着星星点点的过，忽闪忽灭，“若薇小姐打算如何毁掉？当年季先生都没有做到的事，您又有多少把握可以做到呢？” “季叔是季叔，我是我，我和季叔不一样，我这个人，最痛恨伪善之人，所以下手的时候，从不留有余地。”若薇抿唇看她，如水的眼眸，竟是跟夜色一样的凉薄。 是的，她白若薇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从来都不会是的。 苏荷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却很明显能听得出来，她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希望，“那么若薇小姐，您是真的可以帮我，抹掉这个过去？”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若薇侧头，一手撑着脑袋，姿态慵懒。 “我想的，做梦都想！” 如此的坚定，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能逼迫自己说出这些话，她做梦都想忘记这一切，太痛苦，也太让人觉得心伤。 苏荷，十年前苏茉莉，并没有这样的风光，甚至，只能用狼狈形容，当年季家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地，连累了她们苏家，短短几天，她就亲眼看着父母相继离世。 苏茉莉根本不敢想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那一年，她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奶娃娃，纵使家族的变故，让她成长许多，却也只是个孩子。 后来在孤儿院的那几年，大概是她在经历家族变故后，最快乐的时光，直到被自己的养父母收养，是她噩梦的开始。 苏茉莉那个时候，竟然还在期盼，有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她终于又有了家，现在看来，还真是一场笑话。 养父母一开始，对她确实是很好的，可随着她渐渐长大，容貌身材长开了，原本对她满腹慈爱的养父露出真实面目，竟然生了禽兽之心。 后来，她就被养母送去了夜总会，也就是现在潼市最大的声色场所，“瑰色”当时还叫做玫瑰夜总会，苏茉莉只要一想起那段日子，她就恨得痛不欲生。 那是她永远的噩梦，也是一辈子不愿意踏足的地方，如果不是十年前季安找到她，将她救出来，换个身份重新开始，也许她现在，还在麻木地重复着每天那种肮脏又丑陋的交易。 她求过季安，让他毁了瑰色，季安不肯，是因为有所顾忌，他的势力，在潼市，想要做这件事，就意味着，再也不能隐藏，所以他拒绝了苏茉莉，就是现在的苏荷。 苏荷绝望过，后来也就想通了，理解了季安，甚至觉得习惯了，只要她从此不再出现人前，那么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可是若薇，若薇那么轻易就知晓了所有的事，知道她的身份，她过去的种种，这让苏荷原本早已结痂的伤口，再一次以更加绝望的方式撕裂开来。 她满腹仇恨，恨不得将那些人剥皮抽筋，那段黑暗的过去，让苏荷成了现在，见不得光，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可是白若薇竟然跟她说，可以帮她的忙，毁掉过去的一切，苏荷心动了，但……季安没能做到的事，若薇凭什么做到？ “那就行了。”若薇打了个响指，径自站起身，“我猜你也是想的，所以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实现你的这个想法。” 第三百八十章 是你跟自己过不去 苏荷才反应过来，“若薇小姐，您是说，您是说您让我现在面对……？” 若薇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我这个人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既然你有这个想法，而我也愿意帮你，那你还等什么呢？” 苏荷连连后退，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跟贞子有的一拼，“不，不是的，至少不要是现在……” 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还没有面对这些的勇气，若薇说的轻松，可那毕竟是她最黑暗的过去，现在措不及防摊在阳光下，已经让苏荷觉得难以接受，她怎么还能听若薇的，去面对其他那些人。 若薇伸手拽住她的手臂，“苏荷，如果你想继续困在你的过去，你就尽管犹豫，反正那些痛苦的，黑暗的，与我无关，可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不是季叔，不会为你着想，如果你要帮我做事，那么意味着你以后，要常常露于人前，你这样的漂亮姑娘，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我想，应该还是有人认得出来。” 苏荷完全是一副受惊吓的模样，眼睛瞪得好似铜铃一般，“那您怎么保证，从今以后就不会有人认识我？” “苏荷，你要面对的，不是你的过去，而是你自己的心魔，你一直不愿意忘掉那段往事，你是在跟自己过不去，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你走出来，要么你就现在跟我走，要么你明天离开悠然阁，我手下，不需要你这样懦弱的人。” 若薇的铁血手腕，或许苏荷不清楚，可门外的魏恕却是知道的，不同于晴歌的担忧，魏恕是能听见若薇和苏荷的交谈，他也很惊讶于苏荷的遭遇，不过若薇的话，也是正确的，苏荷要是注定要跟自己过不去，那么未来，若薇又怎么敢把任务交给她。 “那个……”晴歌想了想，还是走到靠着墙双手枕着后脑勺闭目养神的魏恕面前。 魏恕眼皮都没抬一下，“想问什么就问。” “你是若薇小姐的下属还是男朋友啊？” 其实也不怪晴歌想歪，实在是魏恕的长相就很有欺骗性，他长得很是俊朗，眉眼大气，有着一股爽朗的气质。 尤其是不自然流露出来的冷傲淡漠，更是让晴歌觉得，魏恕是个不简单的男人。 而魏恕实是被晴歌的话吓了一跳，语气不由得冷了几分，“你在胡说什么？” 晴歌被吓得一个激灵，瑟缩了一下，才怯懦的解释，“我没有胡说，我就是感觉你和若薇小姐，关系非同寻常。” “你有没有听过祸从口出这句话？小姑娘，我看在你是季先生的人，不跟你计较，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魏恕突地睁开眼，寒光一片。 晴歌更是慌乱，没有犹豫地点头，“我知道了，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晴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以前没那么多嘴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是一直以来都遵循的至理名言，怎么今天就犯错了呢？ 魏恕心里也是无奈，他好像不应该这么恐吓小姑娘的，看着她一脸怯生生的模样，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轻咳一声，俊朗的脸上多了一抹不自然，“若薇小姐，是程家未来的主母，我要效忠的人，我的身份，跟你并无不同。” 其实说实话，程蓦然身边的人，还都挺佛系的，都对这种事，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觉得众生平等，就像是现在，魏恕大言不惭的说，他和晴歌是一样的身份。 睁着眼睛说瞎话，天知道，他可是程蓦然的心腹，就算只是区区下属，也是个身价过亿的富豪，跟晴歌这种孤儿简直没有可比性。 “真的吗？”晴歌生性单纯，只对认定的人忠心，苏荷是她的恩人，她无以为报，只有对她的忠心。 见到魏恕的第一眼，晴歌就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仿佛是看见了满天繁星中，最亮眼的一颗，她以为，魏恕是若薇的亲密爱人，却原来，只是个误会，还得知，他是一样的身份。 魏恕被晴歌这样激动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好笑道，“你这小丫头真是，我骗你做什么？” 严格说起来，晴歌还真是个小丫头，虽然已经成年，长到二十岁，可身高只到一米五五就不再长了，时常被人当成是未成年的初中生，不过她长得清秀可人，大眼灵动，看起来却也有种别样的俏皮。 魏恕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女孩，产生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对若薇的尊敬，对安琪的疼爱不一样，是那种，进退不得的为难。 “那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晴歌笑脸上写满了讨好。 魏恕故意板着脸，“你问。” “若薇小姐，会伤害我老板吗？”晴歌还是忍不住担忧，她对苏荷的感情，比尊重更多了一种敬爱，苏荷待她，也时常像个大姐姐一样，她不想苏荷因为这件事，而受到惩罚。 “不会。” 魏恕原本是想吓一吓她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对上她那双期待满满，忧心满满的眸子，到嘴边的话便硬生生咽了回去，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若薇不会做这样的事，只是魏恕暂时还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苏荷这般看重，那件事，换做是谁都可以完成，偏偏若薇就选了最难办的苏荷。 得到满意的答案，晴歌松了口气，她相信魏恕不会骗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单纯的愿意相信魏恕，明明魏恕之于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晴歌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 她没读过什么书，不是苏荷不让她上，是晴歌自己不愿意，高中毕业就不愿更上一层楼，对男生的认知，也是懵懵懂懂，身份使然，让她在上学期间，几乎都是形单影只，她不能跟任何人做朋友。 魏恕觉得啼笑皆非，说道，“在问别人名字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 第三百八十一章 饶恕的恕 “哦……我忘了。”晴歌憨憨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露出灿笑，“你好，我叫晴歌，苏晴歌。” 苏、晴、歌…… 魏恕一笑，“挺好听的名字，我是魏恕，饶恕的恕。” 我是魏恕，饶恕的恕，这句话像是一句魔咒，叩开晴歌的心房。 若薇推门走出来的时候，俩人聊得正欢，她看着魏恕的眼神，耐人寻味。 而身后的苏荷，脸上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沧桑以及苍白，“晴歌，你留在这里，我出去一趟，今天悠然阁不营业。” 晴歌除了一瞬间的惊讶，随即便反应过来，急忙问，“老板，您要去哪里？晴歌也要跟您一起去。” “哟，没想到你这孩子，还挺忠心。”若薇一脸看好的表情。 魏恕头上满是黑线，默默腹诽，似乎您老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怎么就语气如此老气横秋。 “不用了。”苏荷摇头，似乎很是疲惫，“你留在这里，晴歌，这是命令。” 她知道晴歌不会轻易答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苏荷一点也不想让晴歌知道自己的过去，甚至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只想要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承受就好了，一定程度上，苏荷是把晴歌当成了刚刚进入孤儿院的自己，不过晴歌比她单纯，脸上的表情永远是不知世故的天真。 其实晴歌根本不适合做这个，她心无城府，这么多年苏荷都不敢委以重任，就是怕以晴歌这样的性子，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呀，你就留在这里，听苏荷姐的话，你放心，我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若薇在一旁开了口。 晴歌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忙，既然苏荷要求，那么她照做就是了。 “老板，那您早点回来，我等您。”晴歌倔强的说。 回来？苏荷自嘲的想，她还回得来吗？瑰色，是潼市最大的声色场所，其背后的人可想而知势力有多么可怕，她对若薇，亦只是半信半疑，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赌徒，明明知道前面的路有多艰难，却还是想试着走一走。 “好，你等我。”苏荷浅笑着点头，她不忍心打击晴歌，这个小姑娘是一心为她着想的。 若薇将手掌贴在晴歌后背，推着她向前走，“我们走吧。” 魏恕对晴歌点了点头，跟着走出去。晴歌双手捏紧成拳，喊了他一声，“魏恕，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魏恕脚步一顿，随即说，“你要是想见我，就见得到。” …… “瑰色”，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若薇为了查这背后的人，还是很费一番功夫的，这一查不要紧，倒是让她知道了一些，好玩的事。 这里是以前的玫瑰夜总会，说是夜总会，却更像是一座瑰丽的城堡，坐落在普陀山的半山腰上，占地面积几万平方米，一共有七层楼，每一层都是不一样的。仅仅是白天，看上去都那样的气势恢宏，可以想见夜晚又是怎样的壮观？ 苏荷坐在若薇保时捷的后座，而若薇则是坐在副驾驶座上，驾驶座上是魏恕，他问，“若薇小姐，是现在过去吗？” “别，不要！”后座的苏荷发出一声惊叫，“再等等，若薇，我求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们该来了，魏恕，你下车去接应一下，一会我不希望出任何的差错。” 若薇应了苏荷的要求，再给她一些时间考虑清楚，其实考虑的再清楚又怎样，她人都已经在这里了，总归是要面对的。 魏恕顺从地点头，“我知道了。” 他很不理解若薇今天的行为，为了帮一个不甚大用的人，竟然把程家人都用上了，这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不过瑰色的幕后之人，魏恕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这个人，跟若薇还是很有渊源的，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么若薇想要毁了这里的决定，也就不难理解了。 苏荷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低垂着头，整个人都在紧张地颤抖着，她甚至不敢抬头看这里，哪怕只是一眼。 若薇转过去，对于苏荷的反应是预料之中的，“苏荷，是时候把头抬起来了，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过了今天，这里就会成为一片废墟。” 苏荷极为机械缓慢地抬起头，眼眸里闪着晶莹，哽咽地开口，“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从来不骗人，苏荷，你该相信我，也只能相信我。” 苏荷看着若薇沉静的脸，逐渐平静下来，“好，我相信。” 平心而论，若薇从前确实长得清秀可人，可是这一年，竟然渐渐有了一些改变，比如从前圆圆的眼睛，总是闪烁着小鹿斑比一般的纯真，现在却是不由自主地上挑，艳光流离。 圆润的下巴，多了尖锐的感觉，只是因为眼神的改变，整个人便由一开始的傻气，变成现在的冷艳，她时常都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锋利无比。 “既然相信，那现在，你看一看窗外，那座你不敢入梦的房子，此刻就在你的眼前。” 若薇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厉鬼一般令人胆寒，她是铁了心要让苏荷自己面对。 苏荷只是转过头，目光还来不及触及，便迅速尖叫着摇头，“不，不！” “你连这种程度你都不敢面对，那一会，你怎么踏进去？怎么亲眼看着它毁灭？苏荷，你给我振作点。”若薇声调扬高。 若薇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拼命摇头，脸色已经丝毫不见血色，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那是地狱，我不去，我不要……魔鬼，他们都是魔鬼，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想起来，我都已经忘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再回到这里？” 听着她的话，若薇有一瞬的不忍心，随后她自顾自看着窗外那座静谧的“城堡”，白天看去，就像是一座普通的房子，又怎么会有人想到它夜晚的黑暗与肮脏？ “苏荷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若薇嗓音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蛊惑。 第三百八十二章 若薇，你别说了 苏荷仍是一副受了刺激魔怔的样子，若薇也并不在意，手撑在窗口，缓缓道来…… “有个女孩，她一出生就没了亲生母亲，可她却不知，从小生活在一个很富有的家庭，她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个姐姐，小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是那个家里，最多余的。” 若薇说完那句“她一出生就没了亲生母亲”，苏荷就知道若薇说的是她自己。苏荷没有说话，心渐渐有了一丝安定。 “从懂事起，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姐姐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姐姐有的东西，她都不曾拥有，就算是姐姐不要的，也轮不着她，这样的生活，很绝望，也很麻木，女孩逐渐在这样偏心的家庭下成长，却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她以为，只是姐姐更懂事，更惹人疼爱罢了。” 记得小的时候，她因为被姐姐诬陷打坏了妈妈的香水，被妈妈打了一巴掌，还要在院子里粗糙的地板上罚跪，同一天，因为弄脏了姐姐的钢琴，又挨了一巴掌，只记得那一年，她六岁。 那么小的年纪，她就知道世态炎凉四个字，明明是从同一个人肚子里出来，待遇却千差万别，典型的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个黑心的姐姐使坏。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若薇满脸自嘲，“一年多前，她还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已和姐姐形同水火，女孩从小到大，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别人的姐姐，都是那么疼爱妹妹，恨不得捧在手心，而她的姐姐，一心只想毁掉她。竟然狠毒到，花钱雇流氓毁她清白的地步，幸好是没有得逞。” 苏荷握紧的拳头，颓然松开，原来这个世上，不幸的人不只有她一个人。 “那后来呢？”苏荷对若薇的故事有了兴趣。 若薇耸耸肩膀，“后来的故事就有些狗血了，几个月后，女孩知道了原因，之所以爹不疼娘不爱，姐姐怨恨，是因为，她只是父亲利益的恶果。她的父母是青梅竹马，多年后见面，爱火燃起，殊不知，对于她的母亲，这是一道催命符。” 她的父亲，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和母亲相伴一生，而是贪图母亲娘家的权势，女孩的母亲知道真相以后，狠心舍弃这段感情，却已经来不及。 “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有了那个人的骨肉，女孩的母亲天真的以为，俩人有了爱情结晶，女孩的父亲就会有所改变，可她错了，因为这个错误，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苏荷感同身受，甚至觉得同情可怜，“若薇，对不起让你用这样的方式安慰我。” 若薇摇头，“没什么，已经是过去的事，伤不到我。”她继续说，“直到一年前，女孩才知道母亲去世的真相，她发誓，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替自己，替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因为她的父亲，是个完完全全，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女儿，不惜囚禁施暴威胁……” “别说了，若薇，你别再说了……”苏荷听见自己的心芳一点点塌陷，最终坍塌殆尽。 若薇转过头，眸色渐成深褐色，泛着凉意，“苏荷，这是我的过去，你看，我的过去，并不比你的好多少，可在我看来，重要的是未来，你觉得呢？” 苏荷转过头，目光坚定望着那座房子，她不再害怕，不再彷徨无措，“你说得对，重要的是未来，若薇，你是对的，我现在终于能明白季先生的用意，能辅佐你，就在你身边，是我的荣幸。” “苏荷姐，欢迎你的加入。”若薇朝后伸出纤纤玉手。 苏荷领悟，同样伸出手，两只葱白的手交握，意味着什么，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车外面，魏恕已经等候多时，“若薇小姐，人已经到齐了，咱们是不是该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若薇扬唇笑开，冷艳的脸上，此刻绽放夺目光彩，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苏荷姐，下车吧。” 车门被魏恕打开，苏荷不再犹豫，而是挺直背脊走下车，她目光坚定不移注视着不远处那座房子，眼底，尽是冰冷。 “若薇，我还没问你，你是不是查到了瑰色的幕后之人是谁了？”苏荷看着若薇被围在人群中的背影。 竟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多了那么多的黑衣人，还有那天见过的女孩，听若薇叫她，安琪？ “我也忘了告诉你，我之所以费尽心力帮你走出来，是因为，我们有着同样的敌人，苏荷，这里的幕后之人，是我的父亲，白展桭。”若薇转身，周身气势尽释，压迫感瞬间袭来，让人无法直视。 竟然会是这样！？苏荷满脸的愕然，不过随即想到若薇跟她说的那些，就想通了，一个连自己女儿都能下得了手的人，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我们，就一起毁了这里。” …… “你们是谁？” 瑰色的安保向来是密不透风，光是门口明的暗的保镖就有近三十个，可是这些人竟然像是入无人之境一般，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就闯了进来，顿时让里面的人慌作一团。 “我们是谁不重要，刘闯在哪里？让他出来。”魏恕厉着声音，犹如暗夜修罗，气势肃杀。 瑰色的大厅，金碧辉煌，处处看得出来主人不“俗”的品味，旋转的楼梯只能看见第一截的停步台，铺了一条长到看不见边的红毯。 因为是白天，所以里面的人也比较随意，倒是没怎么见到几个女人，大厅里一群男人随意地席地而坐，初春天气还算凉爽，他们穿着黑色西装，却无半分气势。 想来也是好日子过习惯了，被大鱼大肉浸染透了，虽然极力想表露凶狠，看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说话的人明显是这群人中的头，脖子上带了条堪比婴儿手臂粗的金项链，五官端正，只是油水太足，身材肥胖，整个人都油光油光的。 “笑话，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闯，我们刘哥也是你说见就能见的？”男人表情凶狠，碍于魏恕的冰冷不敢上前。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不再退缩 “呵……”轻蔑的笑声自魏恕嘴里漫出，他一个手势，身后的人领会。 一阵枪声响起，那些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或手臂或大腿中枪倒在地上呻吟不已。 男人转过头只看了一眼，满地的赤红他被吓白了脸，“这……这是怎么回事？”男人颤着声音问，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打颤。 满屋子蔓延的血腥味，令他作呕，煞白的脸色，已经让他顾不得凶狠，一下扑腾在地上求饶，“各位大爷，你们究竟是谁？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也只是拿钱办事，得罪人的是我们老板，不要迁连无辜啊……饶命，饶命……” 说着，男人不忘朝魏恕的方向，一下一下将头磕得巨响，生怕自己磕得晚了连命都保不住。 魏恕一脸痞相地掏了掏耳朵，又是一个手势，身后那些黑衣人退至两边，其训练有素的程度直教人咋舌。 “我再问你一边，刘闯在哪里？”魏恕倾身向前，“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一会要是不小心失了手，卸了你的胳膊或者腿，你可别见怪啊。”魏恕有些恶趣味地恐吓他。 男人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舌头都忍不住打结，“刘……刘哥在楼上……三楼……” “你去，把他给我叫下来，该怎么说用不着我交了吧？”魏恕神情慵懒。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知道知道。”随即连滚带爬地往楼梯口的地方奔去。 若薇从他身后露脸，“魏恕，没想到啊，你凶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若薇是没见过魏恕出任务的模样，一时觉得新鲜，魏恕突然被若薇夸了一嘴，觉得受宠若惊，“您说笑了。” 安琪站在旁边捂嘴偷笑，“老大害羞了。” 魏恕瞪她，“就你话多，没看见苏小姐脸色不好看，还不赶紧照顾着，一会出了什么事，看小姐不罚你。” “哦……”安琪敷衍地应着，脸上的笑容仍然灿烂，“若薇小姐才不会像你这么小气。” 苏荷从进门开始，就觉得有些呼吸不顺畅，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已经完全变了装潢，可是这里处处弥漫着的铜臭味，还有令人恶心的熏香味，苏荷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若薇转头看了眼脸色难看的苏荷，“还撑得住吗？” “放心，我可以。”就算是不可以，也要逼着自己可以，苏荷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下定了决心，她要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若薇欣赏地点头，“放心吧，他们会受到惩罚，我已经安排好一切，绝不会有漏网之鱼。” 这座房子，看似围得像个铁桶一般，不过在魏恕这些人看来，简直太小儿科了，要想破了这里的防卫，不要太容易。 不到三分钟，一身金银财宝，比刚才的男人稍微瘦一些的刘闯硬生生被男人扯下楼，他在三楼正玩得嗨，衣服脱到一半，这人闯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拉着他就跑，可把刘闯给累得半死。 “你tm的怎么……” “回事”这两个字被刘闯死死压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满屋子浓烈的血腥味，他不傻，不会猜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刘闯的反应，倒是出乎魏恕的意料，他似乎淡定的让人有些意外。 “你们是谁？” 一出口，便泄露了他的恐慌，魏恕有些失望，原以为是多有能耐的人，原来还是个软骨头。 “你就是刘闯？”魏恕凛着眉，有点不能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被苏荷视作魔鬼的人。 刘闯觉得莫名其妙，他最近应该没有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怎么这群人，气势肃杀，好像说错一句话，就能分分钟要了他的命似的。 “我是刘闯，可你们是谁？” “砰”一声，给他的回答，是他身边那个男人直挺挺的倒地声，没有一丝挣扎，永远闭上了眼睛。 刘闯终于感到害怕，声音既恐慌又不安，“你……你……你……” “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个所以然，魏恕便嗤笑看他，“刘闯，有人派我来，取你的命，顺便毁了这里。” 刘闯腿肚子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了，“是谁？是谁要我的命？” 他不记得有得罪过这样一群可怕的人了，不仅仅是领头的男人，就连他两排的黑衣人，也像是来索命的一般，满脸的冷漠嗜血，尤其是手上明晃晃的“东西”，更是让刘闯冷汗直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 一声清脆的女声，刘闯顺着声源望去，那张艳丽的脸，似曾相识，尤其是她的眸子，清纯中透着妩媚，怎么看怎么熟悉。 “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对我下手？”刘闯先发制人，见幕后之人是个女人，心里顿时有了数，也就没那么慌了。 毕竟再怎么狠也只是个女人，不过这一次是刘闯大意了，他错就错在，不应该小瞧女人。 苏荷深吸一口气，仿佛刚才慌乱不安至脸色苍白的人不是她，如同变脸一般，整个人气场都强了不止一倍。 她攥了攥拳头又松开，脚下是一双红色高跟鞋，乍一看，竟是比地上的鲜血还要红亮。 “刘哥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茉莉呀，你忘记了吗？” 这一句话，简直打开了刘闯新世纪的大门，他呐呐地张嘴重复苏荷的话，“你是茉莉？” 苏荷嘴角扯开一个弧度，冰冷又饱含嘲讽，“看来刘哥是把我忘了，亏我这么多年，对你念念不忘，今日还给你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刘闯突然就好似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活像是见鬼一般，笔直地往后退，可是后面，不是呻吟一片，就是横七竖八的人，他又能退到哪里？ “茉莉，你是人还是鬼啊？你不是十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吗？你现在回来做什么？”刘闯大喊大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无法忽视的恐慌。 而苏荷，存了心要让他恐惧，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是丝毫没有停顿，她以为自己会害怕的，可是站在这里，面对刘闯，苏荷心里，想到的只有仇恨，只有杀戮。 第三百八十四章 给你个机会求救 “就当我是鬼好了，刘哥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当年你是怎么折磨我的，又是怎么逼着我，做下那些肮脏事，刘哥，需不需要让我的人帮你回忆回忆？”苏荷离刘闯仅有半步之遥，她的微笑，渗得人脊背发凉。 刘闯直接瘫软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茉莉，你误会了，不是我干的，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啊，你别找我，这里不是我做主的，你真的找错人了。” “我知道，不只有你，现在不是刚见到你，还没有别人吗？我不着急，一个一个来就好了。”苏荷嘴角始终上扬着，不显不露，不慌不忙。 刘闯以为自己把责任推到了别人身上，正要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他低头看去，茉莉尖锐的高跟鞋后跟，完全刺穿进去，“茉莉，你好狠！” 他疼得喘不过气，脸色由刚才的青白变成青紫，伸手抓住苏荷的脚想将她的高跟鞋拉出来，却是一阵更强烈的刺痛，让他不得不住手。 苏荷就着他的腹部，弯腰俯身看他，这动作，似乎脚下的高跟鞋刺得更深了些，她说，“不，我还不够狠，如果我真的那么狠，刚才我就要了你的命了，刘哥，我这么善良饶你一命，你要不要报答我？” 刘闯很想说点什么，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原本哀嚎呻吟的那些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安静不叫了，他腾不出多余的力气去看怎么回事，双手死死拽着苏荷的高跟鞋，却也只是徒劳的。 “你想怎么样？”他用尽全力才说出这完整的一句话。 “啧啧啧……”苏荷失望地摇头，“我都做得这么明显了，怎么现在才问我想怎么样啊？我想毁了这里，杀了你们所有人，你感觉不到吗？” 安琪对于这样陌生的苏荷，产生一丝奇怪的感觉，怎么都觉得，她阴森森笑起来的模样，有点像生气时候的若薇小姐。 安琪俯在若薇耳边轻声问，“若薇小姐，就这么放任她这样，没事吗？” 若薇笑着摇头，“没事的，我有分寸，苏荷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是若薇对苏荷的信任。 安琪便不再说什么，默默站在若薇身后，守护着。 再看苏荷，她脚踩着刘闯，看着他腹部鲜血不停往外涌，如此残忍的事，她看得眼皮都不眨一下，“现在有没有想起来一些？你当年对我做过的事？” “苏茉莉……你……别得意，你知……知不知道这里是属于谁的？是你……得罪不起的人……”刘闯已经明白过来，苏茉莉今天就是来找他算账的，是不会放过他的。 苏荷还是挺佩服刘闯的毅力，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出言威胁，“你觉得我会害怕，我既然能回来，就已经知道你刘闯是谁的狗，白展桭，白家，我说的对不对？” 刘闯这下只能用心如死灰来形容，他做梦也没想到，苏茉莉竟然知道，“你……你想对付的人，是白家？”他突然忘记了疼痛，身体一阵盖过一阵的冰冷。 苏荷摇头，“你错了，我只想让你死，至于白家，那不是我该管的，有个人，或许你认识也说不定。” “谁？”刘闯有些纳闷，他能认识谁？ 对于苏荷说出自己，白若薇并不奇怪，即使苏荷不说，她也是打算露面的。 “表舅，还认识我吗？” 若薇的声音，尽显活泼天真，仿佛她还只是一个不知世故的女孩。 哦，对了，有件事忘了说，这个刘闯，就是她的继母于瑾娅的亲戚，刘扬的亲哥哥，她小时候见过一面的，还曾经脆生生地叫过一声表舅呢。 刘闯听着声音，因为疼痛而模糊了双眼，也看不清苏荷身后的女人是谁，不过刘闯也算聪明，“你是，白若薇？”他竟然是靠猜出来的。 若薇点点头承认，“是啊，我是白若薇。” “若薇，你快，快点救救我，这个女人她要杀了我，你快救救我，我可是你的表舅。”刘闯仿佛看到了希望。 若薇摇头，就像是存心要当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表舅，对不起啊，我是很想救你的，可是我和你面前这个女人，我们是一伙的啊，我该，怎么救你呢？” 玩劣的语气，仿佛她只是一个恶作剧的小孩，说出的话，让人从心底深处渗出丝丝凉意，那是濒死之人，才会有的绝望。 苏荷也笑了，她以为若薇只是凉薄，没想到，她是冷血冷心。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这里可是你父亲的产业，你竟然帮着外人。”刘闯气到失去理智，竟然还想爬起来冲向若薇，可惜他忘了，苏荷的高跟鞋还踩在他腹部，这一挣扎，牵连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几欲昏倒。 若薇满脸轻蔑，看着他犹如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蟑螂，充满了厌恶，她将手里正在拨号中，摁了免提的手机扔到刘闯身上，“给你一个求救的机会，我打通了我父亲的电话。” 挂心落，电话里便传来了若薇半年多没听过的男声，也是她怎么都忘不了的男声，来自她的亲生父亲。 “喂，哪位？”白展桭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正要趁着午休闭目养神几分钟，谁知道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看来电显示，还是他不熟悉的号码，想着说不定是认识的人，便接通了。 “姐……姐夫，我是刘闯，你……你快来瑰……瑰色救我，若薇……若薇她要杀我……” 若薇眼带嘲讽地看着地上的刘闯，还真是懂事，竟然自己主动就说了，省了她的麻烦。 “你说谁？若薇！？” 白展桭几乎是一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手机都快握不住了。 刘闯欲哭无泪，白展桭这是什么反应？“姐夫……若薇是你的女儿，你不能不管……她可是要在瑰色大开杀戒。” 白展桭做梦也没想到，瑰色竟然会被若薇当成目标，“刘闯，你是不是喝醉了？”他怎么听都觉得不像话。 第三百八十五章 第一份礼物 看来，她亲爱的父亲这是不相信啊，若薇嘴角笑意逐渐加深，扬唇声音清脆幽冷，“爸爸，我是若薇啊。” 几个字，彻底的击溃了白展桭心里最后一点幻想，终于，他的这个女儿，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跟他作对，这根本就是疯了不成。 “白若薇，你在做什么？想要杀人？有本事你就过来杀了你老子，赶紧把瑰色的人给我放了。” 白展桭到现在还是自信满满地以为，他是白若薇的父亲，程蓦然未来的岳父，真是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了。 白若薇已经习惯了白展桭的自大，觉得司空见惯，倒是苏荷本能地摇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昏头了不成？这若薇怎么看都比那个白若兰要强，怎么白展桭就是看不见还是怎么的？ “父亲，您莫不是忘了，我已经跟您，跟白家断绝关系了，之所以还称您一声父亲，是为了让我死去的妈妈，得以安息。”若薇的声音，逐渐降至冰点。 白展桭不在现场，自然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仍是一副教训若薇的口吻，“别跟我提你那短命的母亲，趁我还没发火之前，赶紧从瑰色滚出去。” “你那短命的母亲”这话，熄灭了若薇眼里那唯一的，微弱的星火，如今看来，已然是漆黑一片的，全天下最没有资格评判母亲的就是白展桭，是谁给他的胆子说这样的话，该死！ “表舅，你听见了吧？我爸爸他啊，根本是在状况外，不知道你其实已经快要死了呢。”若薇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也可怕的不像话。 刘闯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白展桭愚蠢，他忍着疼痛继续哀求，“姐夫，您别说了……若薇她……她……” “刘闯，喂……喂……”白展桭这时候才意识到一丝问题的严重性。 “爸爸，您别喂了，他听不见，快死了。”若薇眼睛盯着贴在刘闯脖子上的手机，瞳仁好似冰块一般，里头布满了寒霜。 就连苏荷这个旁听的人，都恨不得一刀杀了白展桭，更何况是若薇自己，她忍了这么多年，还真是难为。 白展桭呼吸变得有些沉重，“白若薇，你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你真的要做不仁不义之人吗？” “不仁不义？呵呵……白展桭，这话我应该原样奉还给你，当年我楚家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背叛我母亲，害得她间接难产而亡，这么多年，纵容于瑾娅母女，伤害我，欺辱我，甚至不惜囚禁我，你根本不配为人父，不配为人夫，你连个人都配不上。” 若薇像是被激怒了，失去理智地大声朝着电话那头的白展桭吼叫。 在场的人听得都是一阵心酸，为若薇感到委屈，也为她感到愤怒。 白展桭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指责，可想而知心里的愤怒，“白若薇，你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你就是这么为人子女的吗？”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女儿，不过很可惜，我已经不承认你这个父亲，顺便告诉你，刚刚跟你求救的刘闯，已经断气了，一个小时以后你就会收到消息，瑰色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将你这座罪恶之城燃烧殆尽，等着吧，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若薇语气充满了蔑视，白展桭在电话里说些什么，她已经不关心了，说到底，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白展桭这才觉得有些慌乱，听若薇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的，而且刘闯说着说着，也真的是没有声音了，他有些虚弱地瘫坐回沙发上，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动手！我要将这里，灰飞烟灭。” 若薇冷眼看着身后的黑衣人往这四周倒上一箱接着一箱汽油，只觉得大快人心。 苏荷拉着她的手，“若薇，我们该走了。” 接下来的事，苏荷已经不关心，最后都是一堆灰烬罢了，以后再也没有瑰色，不复存在了。 …… 几个小时后，刘扬大惊失色闯进白展桭的办公室，“姐夫，姐夫，大事不好了，我哥，我哥他……” 白展桭从沙发前一个箭步冲到刘扬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你给我说清楚，刘闯他怎么了？” 刘扬眼睛红得像在滴血，“瑰色不知怎么的，燃起了大火，咱们的人还来不及赶过去，现在我哥和瑰色，估计都烧成灰烬了。” 白展桭颓然松开手，脸色雪白如纸，好像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是她，真的是她，一定是她！” 刘扬莫名其妙，“姐夫，您振振有词在说什么？” “白若薇，这一定是白若薇那个逆女做的。”白展桭恨得咬牙切齿，几个小时前接到白若薇的电话，他以为白若薇是糊弄他的，没想到这逆女真敢这么做。 刘扬惊愕不已，“您说是若薇？这怎么可能，她也太残忍了，怎么说，她也是白家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哼！楚家的血脉，什么时候仁慈过，我早该知道，那个女人的骨血，留下来必定后患无穷。”白展桭语气满是后悔之意，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就应该在那孩子尚在襁褓时，直接掐死了事。 “姐夫，如果真是若薇做的，必须找她问清楚，为我哥哥讨回一个公道，不能就这么算了，姐夫！”刘扬双目猩红。 白展桭点头表示同意，“那是自然，绝不能让刘闯白死。” 说起来，瑰色才是他最心疼的，半生的心血，他还想靠着这个，得到潼市那些世家豪门的支持，没想到就这么被若薇给毁了。 原来在他的心里，刘闯都比亲生女儿重要，他只知道要帮刘闯讨回公道，却不曾想过，曾经的若薇，有多委屈，多想白展桭为她讨回一点公道。 不过，白展桭生性如此，后来的若薇，早已经失望透彻，不再心存希冀，哪怕是一点点也不曾有过。 “我一定让白若薇血债血偿。”刘扬冷硬着脸色，恨得几乎把牙都要咬碎了。 白展桭拍拍刘扬的肩膀以示安慰，“你放心，我白家一定妥善处理好刘闯的后事。” 第三百八十六章 我信任她 “妈妈，您说什么？白若薇把大表舅怎么了？”白若兰抑制不住地吃惊，“她怎么敢这么做？” 于瑾娅同样也是满脸愤恨，“那个贱女人的种，能好到哪里去？只可惜了刘闯，竟然就这么死了。” 白若兰有些后怕，“妈妈，您不觉得，若薇做事越来越残忍了吗？我们真的还要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继续，为什么不继续？有你父亲撑着，你怕什么？不过是死了个刘闯罢了，她还能真的对你下手？你可是她的亲姐姐，她不敢。”于瑾娅也是属于盲目自信那一挂的，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就急着下定论。 被于瑾娅这么一说，白若兰也放松了心神，觉得于瑾娅说的有道理，毕竟若薇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会残忍到谋杀亲姐姐。 只是她们在处心积虑对付若薇的时候，就应该想得到，物极必伤她们是怎么对待若薇的，若薇就敢原样奉还。 “那我明天去找梁梦商量一下，看看何时动手，她最近应该都会待在宜园避风头了，不过我想父亲和小表舅肯定是不会让她好过的，尤其是小表舅。”想到这里白若兰便觉得解气。 而另一边，自从若薇那天晚上因为吃梁梦的醋扔了程蓦然的一件衣服，程蓦然很有自知之明地派人将梁梦隔开，将她安置在宜园里另一套别墅里，还专门派了人守着，即使梁梦想要出来也是不行的。 若薇烧了瑰色的事，程蓦然已经知道了，而且这件事，不到半天时间就传的沸沸扬扬，白家在这里面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现在整个潼市的人都相信这件事是程家干的，不过程蓦然还很是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也是奇事。 “哥，这件事闹得那么大，你打算怎么收场？” 秦艽比程蓦然沉不住气，毕竟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程家本来就树大招风的，心里不免对若薇生了埋怨之心，若薇还真能给他找事。 程蓦然低声笑道，“不用理会，时候到了，自然就能解决了。” “哥你什么意思啊？现在潼市的人都在议论咱们程家，再这样下去，连欧洲那边都要得到消息了。”秦艽很不能理解程蓦然这样的行为。 程蓦然抬头看他，“有什么不对？这是若薇闯的祸，她自己能收场，再不济，过几天我亲自收尾也不迟，欧洲那边知道也就知道了，我宠自己的女人，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程蓦然说得一脸理所当然，丝毫不顾及气得半死的秦艽，“程蓦然，如果白若薇是苏妲己，你就是那昏庸的纣王，博美人一笑这种事，大家都能理解，但也没必要那么拼吧？” “给我滚。”程蓦然摸着沙发旁的杂志就甩了出去。 秦艽一边躲一边继续说，“我的话你别不当回事啊，我这也是为你好，若薇这都被你宠的无法无天了，杀人放火的事都敢找人做，以后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那也是别人有错在先，他们该死，若薇亲自动手，我还觉得脏了若薇的手。”程蓦然说的一脸正经。 秦艽目瞪口呆，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天底下也只有程蓦然了吧？ “说什么呢？脏了谁的手？”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若薇的事，若薇就来了，还是那一身的黑色，只是脚上的鞋似乎沾染了点点红色。 周身弥漫的气息也多了一点血腥味，秦艽犹如猎犬一般，在若薇旁边闻闻嗅嗅的，“若薇，快点给我从实招来，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若薇笑得灿烂，八颗牙齿闪闪发亮，“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做什么明知故问？” “不识好歹的丫头，我还不是关心你，你这事闹这么大，整个潼市都传遍了，你打算怎么收场啊？”秦艽故意吓她。 若薇耸耸肩膀，语气满是无谓，“不打算收场啊，这有什么的？不用猜也知道是我那父亲做的，他以为传的人尽皆知我就会害怕，愚蠢！” “若薇，过来。”程蓦然看着若薇，轻勾唇角。 若薇乖巧地跑过去，坐到程蓦然身旁，“我这次做的事，你不可以生气。” “下次不要亲自去了，小心脏了你的手。”程蓦然宠宠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丝毫没有责备之意，估计若薇就算现在说她想杀人，程蓦然也会心甘情愿给她递刀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若薇很满意，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倒是后面刚进来的苏荷吓坏了，一路上都听安琪描述程蓦然如何如何宠爱若薇，苏荷还有些不相信，现在看来，是一点没夸张的。 “亲这么一下就想跑了？”程蓦然意犹未尽伸手拉住她往自己怀里带。 若薇双手抵在他胸前，“不是想跑，是想上楼洗个澡，出去一整天，身上好脏的。” 若薇语气满是嫌弃的意思，惹得程蓦然一阵笑声，“没关系，我不嫌弃。” “我嫌弃行不行？你给我松开，我还有正事要做。”若薇一把拍掉程蓦然在她腰间作乱的手。 程蓦然倒也是好脾气，果真松开了，“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喏……”若薇转头朝门边站着的苏荷努努嘴，“她是苏荷，以后你不要老是让魏恕跟着我了，苏荷有自己的下属，她的人可以保护我，而且都是女的，也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苏荷听见若薇介绍自己，刚要开口向程蓦然打招呼，没想到程蓦然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就拒绝了，“不行，你的安全不能开玩笑，只能用我的人，其他人我信不过。” 苏荷脸色一黑，要不要说的这么明显？程蓦然的意思不就是说信不过她吗？ 若薇讪讪一笑，暗地里掐了程蓦然一下，还不忘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你？什么信不过？我对苏荷可是绝对的信任。” 有若薇这句话还是让苏荷觉得安慰的，“程少主请放心，若薇的安全，我会以命相护。” “苏小姐这话说的，连我听着都感动。”秦艽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第三百八十七章 假意邀请 程蓦然并未将苏荷的话放在心里，“你可以让她的人保护，我的人除了魏恕，一个都不能少，安琪是女的，她跟着你也不突兀。” “程蓦然！”若薇火了，目露凶光瞪着他，“你不觉得我的身边天天围绕着一群人是对人力资源的一种浪费吗？” 程蓦然摇头，笑嘻嘻地回答，“并不觉得，你乖一点，要是你出什么事，我会发疯的。” “懒得跟你说，我上楼洗澡去了。”若薇径自甩开他的手，有些任性地走掉了。 程蓦然任由她发火，眼眸中有纵容，有宠溺，唯独没有生气恼怒。 苏荷看得完全是惊吓过度，传闻不是说程蓦然是个手段凶残，冷血无情的人，怎么会是这样温柔的男人？ 不过下一秒，苏荷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因为此时程蓦然看着她的眼神，冷得一点温度也没有。 “你是苏荷？”程蓦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仿佛她是橱窗里的娃娃一般。 “是的，我是苏荷。”苏荷很是无语，不过程蓦然到底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点面子她还是要给的，何况她现在是在程蓦然的地盘，就更加要安分守己了。 秦艽看得兴致勃勃，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女人了，明明很不爽程蓦然，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很恭敬顺从的样子，果然若薇找的人，都不可小瞧。 “你以前是季安的人？”程蓦然语气淡淡，竟在苏荷心里翻起滔天巨浪，她不知道程蓦然是怎么知晓这件事的？ 不过苏荷也相信，这一定不会是若薇说的，若薇不可能告诉程蓦然这样的事，那么只能是程蓦然自己查出来，苏荷没有辩解，点了点头，“程少主果然厉害。” 程蓦然不以为意，“不是什么秘密，你突然出现在若薇身边，我自然有所怀疑，苏这个姓，本来就和南域季家渊源颇深，猜也猜得出来。” 苏荷自顾自在心里腹诽：好像谁不知道你多么厉害似的。 毫无疑问，程蓦然和苏荷不对盘，这是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的事，至于为什么，他们不知道，或许是磁场不合。 “程少主，您既然知道我是季先生的人，应该可以放心把若薇小姐交给我保护了吧？”苏荷问道。 程蓦然摇头，“不一定，我连季安都信不过，凭什么信任你？” “你！”苏荷简直要气疯了，她就没遇到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可她似乎忘了，程蓦然这样的身份，根本也用不着讲道理啊。 秦艽看俩人要是再说下去，可能就要打起来了，上前打圆场道，“这件事以后再讨论也不迟，若薇的事，若薇她自己做主也挺好。” 这一下是踩着程蓦然的尾巴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若薇的事，除了他，没人能做主若薇的事，若薇自己也不行。 “秦艽你给我闭嘴。”程蓦然声音冷沉。 秦艽被吓得一个激灵，委屈道，“哥，我又说错了什么？”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程蓦然语气越发冰冷。 秦艽抬手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示意他要闭嘴了，可不想真的惹怒程蓦然，后果很严重的。 这第一次的见面，程蓦然只给苏荷留下一个印象，蛮横霸道不讲理，占有欲强到简直变态。 …… 后来到底是若薇坚持，程蓦然拗不过，才答应让苏荷的人贴身保护，不过条件是，苏荷手底下的人，必须都接受程家的特训，原因无他，程蓦然信不过她们的能力。 这天，梁梦破天荒地约了若薇去逛街，说什么刚到潼市也没什么朋友，人生地不熟的，只认识若薇。 虽然若薇很想不理会，不过想到她们接下来谋划，也就没有拒绝，她就是想看看，白若兰和梁梦这两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都已经计划那么多天还没有动手，看来也是没有把握啊，想到这里，若薇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也是确实蛮期待她们会做出什么让人跌破眼镜的事来的。 逛街的地点，是梁梦挑的，这一挑意图就明显了，好像谁看不出来似的，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梁梦明明说自己人生地不熟，竟然能自己开车把若薇载到白家旗下的商场。 “梁小姐不是说，人生地不熟？” 若薇边解开安全带，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说谎不打草稿的梁梦。 梁梦没想过若薇会说的那么直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一张脸泛着青色，“我也是觉得，你可能因为少主的事，对我有些误会，才想要找个借口跟你一起出来逛逛，若薇，你要是这么说，就太让我寒心了。” 若薇只是浅浅一笑，“是吗？”说完也不没再看梁梦的表情，径自拉开车门下车了。 梁梦气得火冒三丈，看着已然下车往电梯方向走过去的白若薇，眼里闪过一抹狠毒：一会看你还怎么跟我横。 其实也不是若薇个人觉得梁梦没脑子，她是真的很蠢，蠢得可怜，一般人要做坏事，肯定也不会傻到亲自动手，被人抓住把柄，可梁梦不单亲自动手，还如此的光明正大。 要不是若薇这么配合，恐怕她早就被程蓦然暗地里派来保护她的那些人给毙了。 梁梦赶紧下车锁好车，跟着若薇的步伐走进电梯，“若薇，你怎么也不等等我？” 若薇很难适应这样的梁梦，装模作样得太明显了，她默默站到角落，“我不习惯跟不熟的人太亲密。” 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她亲近，梁梦脸上有着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反应过来便是眼神阴狠。 “那好吧，是我太唐突了，以为这样你就会打消对我的误会。”梁梦自顾自的委屈诉说。 若薇根本没在听她说话，眼睛看着电梯上升的层数，竟然是最顶楼，不过商场最顶楼，也只有九楼，若薇心下多少也是猜到了一些。 电梯门“叮”一声开了，若薇似笑非笑看着她，“梁小姐不是要逛街吗？九楼能有什么给你逛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跟她“道歉” 梁梦被她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搪塞，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听你姐姐说，九楼有游泳池，我在欧洲的时候就很喜欢游泳，到了这里，好多天没游泳觉得浑身不自在。” “宜园就有专门的有游泳池，梁小姐又何必舍近求远？”若薇双手环胸看着梁梦，却就是不愿意从电梯里面走出去。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了，梁梦赶紧摁了开启键，“若薇，我听你姐姐说，你们姐妹俩有些误会，不如今天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讲和吧？” 若薇只是冷笑，“那梁小姐的面子还挺大的，我和白若兰不合这么多年，也没见她想跟我讲和，怎么梁小姐一来就改变主意了？” “是啊是啊，我跟你姐姐比较投缘。”梁梦感觉自己都快要编不下去了，这白若薇根本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 若薇只是安静地看着梁梦，她的解释，未免过于牵强，这么拙劣的把戏，她一眼便看穿，不就是想要藉由游泳的名目，行栽赃诬陷之实，到时候，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不过既然她们想玩，那就勉为其难，陪她们玩玩也好，日子要是没点乐趣，该多难熬啊。 “好吧，既然梁小姐这么为我们姐妹俩着想，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听听我姐姐打算怎么跟我和好如初的。”若薇表情无辜，仿佛她真的是因为梁梦才答应的。 从来都没有关系亲密的时候，这样的姐妹之情，又如何能和好如初？白日做梦。 梁梦欣喜若狂，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更没想到若薇答应的这么爽快，让她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达到了目的。 眼看着白若薇走出电梯，梁梦看着她的背影得意道，“白若薇，我倒是想看看，过了今天，程蓦然还要不要你，清白都被毁了的女人，他就算再深情，恐怕也是要不起了。哈哈哈……” 想到这里，梁梦就有些忍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对她而言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梁梦跟在若薇身后，趁着若薇不注意，给白若兰发了个信息，内容是：鱼儿已送入池子，可以放鱼饵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陷害，就连白若兰也是激动的不行，反正这样的事，如果真要出了事，人们第一个怀疑的也是梁梦，谁让世人都知道，梁梦是程家内定的儿媳妇，是中途被白若薇截了胡的，跟她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马上到。”白若兰早已在换衣间等候多时，收到梁梦的消息，匆匆换好游泳装，披了件大浴巾就过来了。 若薇看着远远朝她们走过来，身穿蓝色连体裙装泳衣的白若兰时，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到底是沉不住气啊。 不过她也真豁的出去，这么保守的泳衣，希望一会，不要被撕得太快才好。 梁梦冲白若兰挥了挥手，一脸的热情，“若兰，我在这里。”说着又好像怕若薇心里不舒服似的，不安的问，“若薇，你不介意吧？” 若薇摇头，“当然。”我非常介意，若薇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俩人是真的很烦。 白若兰走到俩人面前，脸上的表情很是温柔，尤其是看着若薇的时候，那温柔，如果不是若薇认识白若兰这么多年，早已知晓她的真面目，还真会被她欺骗了。 “若薇，没想到你真的愿意过来。”白若兰本就喜欢装白莲花，如今这样，更显得楚楚可怜。 若薇心里不耐烦了，“我听梁小姐说，你是要为你这二十年来对我的‘照顾’向我道歉啊？” 梁梦急着否认，“不是，我没……” 白若兰截住她的话，“梁小姐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要跟你道歉的。” 偌大的游泳池，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若兰提前清了场，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空荡荡的池子，一汪蓝色格外醒目，若薇瞟了一眼，觉得甚是愉悦，她们一会就要利用这个对她栽赃陷害的吧？ “那你开始吧。” 既然有人想要道歉，若薇没有拒绝的理由，笑眯眯地等着她开口。 白若兰气得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挥过去，若薇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刺眼了，不过想到她一会就要遭殃了，又觉得道个歉也无所谓，反正从今以后，白若薇这个女人就会彻底消失在潼市了。 白若兰一脸愧疚地弯腰向若薇鞠了一躬，“对不起妹妹，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作为姐姐，不但没有照顾好你，反而整天捉弄你，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失职，以后我一定好好疼爱你，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怪姐姐了好不好？” 瞧着白若兰一脸真诚，若薇心情有些复杂，她想，如果这是真的，那该有多好，可这也仅仅只是奢望，白若兰恨不得她去死，又怎么回肯真心实意道歉呢？ 简直是痴人说梦，若薇觉得不是她疯了就是自己疯了，竟然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白日做梦，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万一这样的梦不小心成真了，那该有多好啊。 “若薇，你能原谅我吗？”白若兰一直保持着弯腰鞠躬的姿势，背脊都有些发麻了，可若薇竟然还是一脸恍若未闻的模样，她不由在心里气恼。 若薇因为白若兰的话回过神，她说，“姐姐，你严重了，这些事都过去了，没什么原不原谅的，我早就忘了。” 不知道是要跟白若兰说还是跟她自己说，只是真的像若薇自己说的那么轻松，已经过去了吗？ 那么多年的欺辱打骂，还有白家加注在她和母亲身上的痛苦，若薇知道，她这辈子都会过不去的。 听见若薇的回答，梁梦和白若兰对视一笑，似乎是很真心的笑，却也只有她们才知道，那抹笑容里，有少真诚，多少恶毒。 若薇装作没看见她们的互动，无所谓了，反正她有应对之策，既然白若兰要做初一，那她就做十五，看谁斗得过谁。这种事，她一向最在行了。 “好啦，看到你们姐妹俩重归于好，我也很高兴，若薇，我们也去换泳装吧？”梁梦亲昵挽着若薇的手。 第三百八十九章 将计就计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若薇心下了然，对梁梦的建议点了点头，“也好，反正我也很久没有游泳了，今天这么高兴，那就一起。” 梁梦和白若兰既是欣喜又是担忧，今天的若薇，简直有些过于配合了，难道是已经知道她们要做什么了？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若薇怎么可能知道？顿时又把心放肚子里，大概是她们想太多了，想来若薇也不会知道这些，这么一想，梁梦又毫无顾忌，就算真的被若薇知道了又如何？那个时候她已经是百口莫辩了，就算真的想挽回什么，也无济于事。 与其说是换衣间，还不如说是休息室来的恰当，该有的东西简直是应有尽有，沙发茶几，就连床都有，茶几上摆满了精致的甜点，若薇看得有些心动，陪这俩人演戏，实在是一件很耗神的事。 “梁小姐，你先去换吧，我想坐下来吃点东西，有些饿了。”若薇说着，也不等梁梦同意，径自就做了下来，还顺手拿起一块蛋糕就准备要吃。 梁梦只是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并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拿着自己的泳衣进去换了，她的泳衣和白若兰的差不多，只不过她的不是连体，上半身是短背心，下半身是一条超短裙。 若薇看了眼沙发上放着的另一套泳衣，不用猜也知道是给她准备的，那仅有的一点布料，若薇都怀疑，她们是不是想干脆直接把她扒光扔进泳池更快。 安琪出现的悄无声息，不知在梁梦换衣服的房间放了什么，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安琪“咯咯”笑开，笑得若薇一脸黑线，“你在傻乐什么呢？你对那女人做了什么？” “属下没做什么，只是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那个女人太像神经病了，不能让她出来祸害人。”安琪说的一本正经。 若薇只顾着桌上的甜品，“这蛋糕不错，你尝尝看。”说着给她递了块蓝色的慕斯，应该是蓝莓味的。 安琪一撇嘴，“若薇小姐，您也太没警惕心了，幸好这些东西，属下已经提前换过了，您知道这些都被放了什么吗？” “放了什么？”若薇一脸懵懂，心里早已了然，这都不需要猜，大费周章把她带来这里，又设了这么一场局，肯定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只是放了点，能让男人变禽兽，女人乖乖听话的药，我刚才都让安琪加到给梁梦注射的镇定剂里了，属下自作主张，还请若薇小姐责罚。” 苏荷微低着头，态度恭敬的领罚，恐怕也只有若薇才看得出来，她有多么理直气壮，这哪是知错了，根本就是有恃无恐，不过，她喜欢。 “算了吧，罚什么罚，先把外面那个解决了，应付那么久，我恶心的都快吐了，苏荷姐，我跟你说，真的，白若兰不去当演员可惜了。”若薇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苏荷表示能理解，刚刚白若兰和梁梦的小动作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包括白若兰早已安排在隔壁套房里的几个男人，她也知道。 “早就解决了，都给人送去了，估计这会正春宵一刻值千金，行鱼水之欢行得正高兴。”苏荷想到刚才白若兰那身材，她倒是还有些羡慕，肤白貌美大长腿，腰也是盈盈可握，便宜那帮地痞流氓了。 安琪看了眼那扇门下面明晃晃的大白腿，指了指问道，“里面那个怎么办？也是原样打包送过去？” “啧……口味真重，不过我觉得行。”苏荷打了个响指，姿态妖娆，她今天还很应景得穿了件映山红的旗袍，朱唇红艳，妆容艳丽，整个一旧时代画报里走出来的夜上海名媛。 苏荷话说完，安琪已经先她一步，拎起梁梦就跟拎鸡仔似的，接着抱着走出去。 苏荷从旁边的茶柜里给若薇倒了杯水，“你今天有些反常啊。” 若薇接过水杯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展露笑容，“哪有，我很正常。” “若薇，我跟着你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我也看得出来，白若兰在你心里，并非没有分量，从她刚才假意做戏跟你道歉我就看出来了。”苏荷是个很敏感的女人，若薇只是不自觉泄露一点小小的情绪，她便已经猜出端倪。 若薇喝了口水，语气充斥着自嘲，“哪有怎么样呢？苏荷姐，我曾经，真的把白若兰当成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可到头来，我换来了什么？” 是一如既往的陷害，是毫不犹豫的抛弃，更是现在，狠心无情的想要毁她的清白。 苏荷伸手揽住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若薇，你想的话，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我会保护你的，至于白若兰，让她见鬼去吧。”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反正白若兰做这样的事得心应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记得那一次，如果没有程蓦然的出现，可能她就真的完了吧。 苏荷很难理解，为什么明明是两姐妹，不说同父同母，至少也是同一个父亲，怎么白若兰就会讨厌若薇到这个地步，或许是天性使然吧，她们从出生起，就注定水火不容，是敌人。 安琪把梁梦扛进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听见梁梦一声轻吟，吓得安琪直接把她往床上一扔，便以最快的速度从那房里跑出来，用脚将门踹回去，也掩盖了房间里所有的，不堪。 她听着若薇和苏荷的对话，识趣的没有打扰，若薇需要这样的倾诉者，而安琪是做不到的，只有苏荷，她虽然落魄了，但到底也有着良好的出身，还有她的阅历，她的思想，这些都是安琪没办法比较的。 所以若薇的伤，就由苏荷来抚慰，她亦明白，像今天这样的事，程蓦然是理解不了的，只有同样作为女孩的苏荷，能感同身受。 不单是苏荷，就连安琪也能感觉到，若薇对白若兰的不同，如果不是今天提前知晓她们的计划，那么说不定若薇就心软了。 第三百九十章 自作孽 白若兰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好像经历了一番从来不曾经历过的事，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这种感觉让她心慌意乱。 尤其是此刻身体还不能动弹，她只能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浑身好似被点了穴一般，就连手指都是麻痹的。 其实梁梦也有着同样的感觉，只是她似乎又比白若兰好一些，只是周身尤其身体的某个地方，有种被撕裂的疼痛，让她心慌之余，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想要挣扎去看，却丝毫没有办法。 “咔嚓咔嚓……”传来一阵照相机快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嘈杂声加上很多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白若兰急切想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可是越是挣扎就越是动弹不得，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 “这是白家那位端庄优雅的大小姐？” “那这个是谁？” “不太清楚身份，不过应该也是那个世家的千金。” “不知道是谁爆的料，明天的报纸头条肯定要炸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外表看起来温婉贤淑的千金名媛，背地里却是这样的女人，啧啧……” 这样的女人是怎样的女人？白若兰心里的恐慌越扩越大，潜意识里，她猜到一些也许可能发生的事，只是不愿意说服自己去相信。 不过听起来，梁梦似乎也在她旁边，跟她一样动弹不得，这让白若兰有些安心，至少情况应该没那么糟。 才刚刚做好心理建设，白若兰便又听见有人议论，“睡在她们旁边这五个男人是什么身份？看起来怎么跟地痞流氓一样？” “谁说的，我怎么瞧着这里面有个男人长得很像市西郊桥头的流浪汉，就是去年还上过报纸头条那个。” 仿佛是要应验白若兰的话，议论声终于议论到了点上，而白若兰就算是现在无法动弹，也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太清楚了，因为那个流浪汉，就是她派人找来的，原本这些，是要应验在白若薇身上的，怎么会变成她和梁梦的？ 白若兰轻轻闭上眼睛，眼角一行泪水滑落，只怕是她和梁梦现在，躺在了不该躺的地方，不禁如此，四周还围绕着数不清的记者。 白若兰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可她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该是白若薇承受的一切，怎么就变成了她和梁梦，有个奇怪的念头，在她心里生了根。 一定是白若薇，白若薇肯定早就知道今天是她和梁梦设计好的局，明明知道，却将计就计，这样的女人，也实在太让人觉得可怕了，白若兰现在才觉得后悔，为什么不在知道刘闯的事以后就停止一切设局？ 她以为，白若薇至少会碍于父亲白展桭，不敢对她下手，可她实在太高估白展桭，也是低估了若薇。 早在她登报跟白家脱离关系时她就该知道，若薇早就不是从前的若薇了，她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的白若薇，逆来顺受，任她欺负，顶多只是跟她吵一架，是她太天真，以为白若薇就算离开白家，也依旧不敢对她怎么样。 殊不知，她从来都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性格，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只是白若兰不了解，白展桭夫妇更是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白若兰觉得周围的嘈杂声没有了，世界归于安静，她觉得自己上半身能稍微地动一下，只是双腿依旧沉得像是灌了铅，一点力都没有。 “怎么样？颠鸾倒凤的滋味如何？”若薇清脆的声音在这间房里，响的彻底，震在白若兰心头。 偏偏梁梦还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对若薇言语威胁，“白若薇，你别得意，你现在没了清白，我倒是要看看，蓦然还要不要你了。” 白若兰此时恨不得让梁梦闭上嘴巴，不过她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只当自己是死了。 若薇似乎心情很不错，声音听起来非常愉悦，“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倒是迫不及待想知道，梁家的大小姐，被人毁了清白，还有没有人敢要，不过程蓦然，你是想都不要想，他是我的。” “什么？！”梁梦脑子“嗡”一下炸开了，刚才白若薇说了什么？她被人毁了清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挣扎间梁梦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刚要小小的高兴一些，却在下一秒察觉不对劲，她身上穿的衣服呢？还有，地上躺着的那些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梁梦整个人就像溺水的人一样，无措不安，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只是稍纵即逝，她强迫自己忘记，那不会是真的。 见她能动弹了，若薇便直接坐在了她的床边，拿过搭在床头柜上白若兰的外套给她盖上，语带同情的说，“真是可怜，不过你放心，蓦然已经通知了你在欧洲的父亲，他的飞机，估计晚上就能到了，梁小姐，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不过刚才，不知道哪个王八蛋通知了记者，拍了点照片，但是应该没事，你都敢做出这样的事，应该也会敢作敢当的吧？” 安琪嘴角一抽，就没见过自己骂自己是王八蛋还这么高兴的。 若薇像是在自说自话，语气里充斥着对梁梦的同情，只是怎么听怎么不真诚。 梁梦完全被吓蒙了，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双手揪紧若薇盖在她身上的外套缩在角落里，仅仅只过了一分钟，她便想明白了。 疯了一般朝若薇扑过去，又想到自己身上只有那么一件外套，硬生生停住了，只是那双眼睛，死死瞪着若薇，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白若薇，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做的。”梁梦的声音凄厉，听着很是刺耳。 若薇想也没想就承认了，“没错，就是我做的，不过这些，不就是你们准备的吗？怪不得我，你说对吧？梁梦。” 梁梦像是入了定般，脸上血色尽褪，不可否认，若薇说得对，这些原本是给白若薇设的局，没想到入局的却是她和白若兰。 第三百九十一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白若薇。”白若兰有些艰难地开口吼道，“我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白若薇笑得更灿烂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很凄凉哀伤，“那我是你的妹妹，你就可以这么对我了吗？”随即扬起唇角，像个小恶魔，“白若兰，自食恶果的感觉怎么样？” 是啊，她这不就是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自食恶果吗？白若兰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当时不跟若薇作对，如果今天梁梦邀请若薇时，若薇没有来，那么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白若薇，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势必十倍百倍奉还给你。”此刻的白若兰，径自陷入了癫狂疯魔的状态。 白若薇早已筋疲力尽，站起身，眼底一片冷漠，“我等着，白若兰。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吧，明天新闻的报纸头条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不要妄想能用钱解决，从你动了用这个方法对付我的念头时，就已经覆水难收，因为我会把你前面的路，全数封死。” 苏荷虚扶着若薇，头也不回地离开，反正她已经通知了白家的人，算算时间，也该到了，不知道于瑾娅看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那样躺在房间里，会作何感想？ 不过都不重要了，就像她刚才对白若兰说的，从白若兰动了心思那一刻，就不能回头，她也一样。 “若薇，你没事吧？”苏荷见她脸色逐渐苍白，到后面直接泛了青色，若薇摇头，却没想到这一摇头，直接倒在苏荷怀里。 “若薇，若薇……” …… 有一点若薇说错了，那就是梁梦父亲的飞机，并不是在当天晚上落地，而是在第二天早上，关于白若兰的梁梦的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的早上。梁梦的父亲梁坎的飞机才在潼市机场降落。 在欧洲得知梁梦出事的消息，梁坎差点没一口气昏过去，没想到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在心疼之余，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 虽然知道自家女儿是怎样的性子，可梁坎也清楚，梁梦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下手，除非是被逼到绝境了。 而他在飞机上，也确实了解了一些消息，早在梁梦来到潼市之前，程蓦然就已经有女朋友，甚至还在明知道梁梦千里迢迢来潼市找他的情况下，跟别的女人订婚了。 这件事，别说梁梦，他都觉得忍无可忍，程蓦然这是欺人太甚，所以一下飞机，他就直奔宜园，一方面是赶着去看梁梦的情况，另一方面，是找程蓦然兴师问罪的。 “梁先生，少主正在开视频会议，您不能硬闯，梁先生……” 安管家来不及阻止，梁坎已经一脸怒火地推开了程蓦然书房的门，“程蓦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叔，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程蓦然脸上表情诧异，似乎并不知道梁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梁坎站在他面前，嗤笑一声，“你别给我做戏，我问你，梦梦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程蓦然看向梁坎身后的安管家，“安叔，你先出去吧，我跟梁叔单独谈谈。” “我知道了。”梁梦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梁坎向程蓦然兴师问罪之余，还要跟他讨个说法。 “梁叔，您坐。” 程蓦然并没有起身，而是抬手朝前做了个“请”，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 梁坎依言坐下，冷哼一声，“程蓦然，我让你照顾梁梦，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梁叔去看过了？”程蓦然问。 “看过了，人很不好，医生说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她被人伤成这副样子，难道你就没什么好说的吗？” 梁坎尤其不喜欢程蓦然的这个态度，仿佛这件事根本不关他的事一般。 而程蓦然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原本就没他什么事，是梁梦自作自受，至于若薇，梁坎若是敢动她一根头发，他就让整个梁家不好过。 “梁叔，这件事，我昨天已经了解清楚了，是白家那个大小姐干的，她和白家二小姐向来不对盘，所以才设下那个局，结果害了她自己，还有梁梦，出现这样的悲剧，大家都不想的，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梁叔还是顾及梁梦的情绪，把她带回欧洲吧，换个环境，心情也能好受一些。”程蓦然解释的很敷衍。 对若薇的事，也只是很潦草的一笔带过，他是不希望这件事牵连若薇，哪怕是一点点。 “蓦然，我是听出来了，这件事，全身而退的只有那白二小姐，谁知道这事是不是她策划的？我要见她，我要亲口问她。”梁坎不依不饶，毕竟出事的是自己一直捧在心尖宠爱的女儿。 程蓦然眼神凛厉，“梁叔想问什么，问我就是，没有必要牵连无辜，还是说，梁叔是因为不相信我，才要问别人？” “别人？据我所知，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就这么称呼她别人，合适吗？”梁坎同样语气凛厉。 程蓦然知道今日梁坎肯定是不会轻易罢休的，“那梁叔预备如何？要不我派人把罪魁祸首，白大小姐带过来，让您亲自询问？” “你别把我当傻子，我看这事根本就是白若薇一手主导的，她明知道你和梁梦有婚约在先，还要跟你在一起，这种女人心机之深沉，不可估量。” 梁坎也是气急了，要是换做以前，他哪会这么冲动，直接就把这种事摊开来说。 只是梁坎口口声声的这种女人，是程蓦然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怎么受得了被人这样诋毁，当即黑了脸，“梁叔这话错了吧？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跟梁梦有婚约？” “那是我和你父亲早年定下的，你不知道也正常。”梁坎语气不自然的解释。 程蓦然一笑，“既然是我父亲定下的，那您应该找我父亲，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程蓦然自己的女人，轮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第三百九十二章 撕破脸了 很好，这个态度，够狂妄，也够无情，程蓦然就是想让梁坎知道，白若薇是他的女人，由不得别人评判诋毁。 梁坎自然听得懂他这言外之意，“程蓦然，你现在是想毁了和我家梦梦的婚约不成，她可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难道你不用负责吗？” “真是笑话，梁叔说这话，自己不心虚吗？梁梦是什么性子，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梁叔你都看不住人让她跑来潼市，我有什么办法？” 程蓦然索性连客套话都不说了，梁坎这老狐狸，他以为现在还是当年父亲在世时他手握权利的时候，愚不可及。 几句话就把梁坎堵得哑口无言，这件事说起来他就后悔，要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当初就算是打断梁梦的腿也不让她来潼市。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我要见白若薇。”梁坎出言逼迫，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竟然能在不知不觉中，接连对付了两个人，明知道她们是什么身份，还敢做这样的事。 “这事没得商量，若薇不见陌生人。”程蓦然态度坚决。 梁坎气得拍桌子，“你就这么宝贝她？那你可得把她给我看好了，万一哪一天被我碰上了，梦梦受的委屈，我可是要如数讨回来的。”梁坎这是完全没有顾忌的撂狠话了。 可以想见梁梦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程蓦然不由地在心里无奈的想，若薇这是给他捅了个马蜂窝，不过他也只有受着的份，还是最甘之如饴的那种。 况且程蓦然光是想想如果这事发生在若薇身上会有怎样的后果，他就觉得受不了，所以还是处理“马蜂窝”好了。 “梁叔的话我记住了，我一定会警告若薇，出门尽量避着梁家人，不然要是被狗咬了一口，可就不好了。” 程蓦然早就不想跟这个老家伙周旋，如今撕破脸，反倒是觉得轻松了。 倒是梁坎自己觉得有些冲动了，毕竟程蓦然这个香饽饽，可是很多人都想巴结的，他就这么把人给得罪了，只是一想到梁梦受的罪，梁坎心里就比针扎还要痛。 他的女儿，本该成为程家未来主母的女儿，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梁坎根本无法接受。 “好，程蓦然，你真是好样的，你不要以为没有你程家，我就寸步难行，你好自为之。”梁坎气急败坏。 程蓦然气定神闲，“多谢梁叔好意，记得把梁梦带走，宜园最近因为她，实在吵得不行，也让我们清静清静。” 梁坎呕得要死，阴沉着脸不发一语起身离开，书房的门被他甩得震天响。 安管家一直都没有离开，他害怕梁坎做出一些极端的事，虽然知道如果这样的话梁坎自己也讨不了好处，不过担忧还是避免不了的。 “少主，您怎么能就这样跟梁先生撕破脸，这么做太冲动了。”安管家紧接着进来，脸上满是关切。 程蓦然不以为然，“安叔，他开口闭口都是诋毁若薇的话，在我看来，现在撕破脸更好。” 他就是受不了有人对若薇不好，一句话也不行，虽然这么做，确实是幼稚了些，不过程蓦然并不在乎。 “可是梁坎生性残忍，他要是真的逼急了，不择手段起来，也不好对付，您还是太冲动了。”安管家话里话外的责备，也是为了程蓦然，为了程家。 程蓦然好笑的说，“安叔，我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太草率了，不过我有自己的想法，您就别担心了。” 知道程蓦然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梁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好吧。若薇小姐刚才醒过来了，您要不要现在去见她？” 若薇从昨晚晕倒到现在才醒过来，程蓦然脸上的表情满是急色，“我现在过去，安叔，她应该饿了，你吩咐厨房准备点好消化的粥，一会送去。” 安管家点头，“知道了，您快过去吧，别让若薇小姐等得着急了。” 程蓦然点头，觉得安管家说的有些道理，“好。” …… 对于若薇的突然晕倒，丁茗给出的解释，其实还是因为低血糖，加上有些贫血，最近这段时间，若薇一直都在各处奔波，既没休息好，也没有怎么吃饭，日子久了，自然就熬不住。 更何况她身体上还有之前在南域落下的病根，未曾痊愈，现在这么一闹，全回去了。 “若薇，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你亲自去做？”丁茗难以理解，若薇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苏荷以及安琪都站在一旁，很是愧疚，苏荷率先开口道，“这事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若薇不会晕倒。” “你是？” 丁茗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很面生，他压根没见过这个女人。 “我是苏荷。” 丁茗不认识苏荷，苏荷却知道丁茗，程家的医生，凭着出神入化的高超医术，深得程家宠信。 苏荷？这个名字没听说过，丁茗也不太在意，毕竟能进宜园的人，除了梁梦以外，都是自己人。 若薇脸色还有些苍白，只是精神好了许多，她对丁茗笑笑，“丁医生，这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听话了，没有遵医嘱。” “你呀，还得蓦然板着脸训你，你才知道害怕。”丁茗语气温和，仿佛在教育自家的小妹妹。 不过若薇比他们小了十岁，当成小妹妹宠爱也没什么不对的。 想到程蓦然，若薇面色便有些难看了，最近她做了那么多事，似乎都是在闯祸，给程蓦然添麻烦，再这样下去，他是不是要赶她走了？ 说程蓦然，程蓦然就来了，他还穿着昨天若薇出门前换的那套灰色家居服，看样子是一晚上没合眼的，愧疚感排山倒海袭来，若薇泛红着眼眶，心口堵得慌。 丁茗见这情况，识趣地起身，看向排排站的俩女孩，“你们俩，跟我来，关于若薇的身体，我有事要吩咐你们。” 一听说是关于若薇的，她们哪还敢犹豫，招呼都没打就跟着丁茗出去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我想甜一下 “感觉怎么样？” 程蓦然原本是酝酿好了，要训斥她一番，可见她这样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又不忍心。 若薇还有些虚弱，不过看起来精神不错，“挺好的，睡了一觉，没有那么难受了。” 天知道她昨天撑得多辛苦，就是为了那最后一幕，结果就有点悲剧了。 程蓦然伸手，屈指在她额头轻弹了一下，也终究不舍得用力，“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若薇摇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程蓦然，“我是不是闯祸了？听安琪说，梁梦的父亲气势汹汹找你算账来了。” “没事，跟你没关系，没有这件事，早晚也要撕破脸，如今这样，只是把很多事提前一步罢了，不要紧。”程蓦然安慰她，顺手替她掖了掖往下滑的被子。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若薇光是想想就能知道程蓦然咯这番话里，有几分安慰，几分敷衍。 “这件事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程蓦然，我欠你一次。”若薇说的一本正经。 谁知道程蓦然的脸当即就黑了，“若薇，你这么说是要跟我撇清关系？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永远是你的后盾，这毋庸置疑。” “可因为这一次，打乱了你原本的计划，程蓦然，我很内疚。” 是她错了，只想着要将计就计，丝毫没有想为程蓦然考虑，现在出了事，她才想起来要亡羊补牢，让她觉得，自己对程蓦然的感情，有点虚伪。 她太自私，只想到自己一时的痛快，竟没有想到这样的后果。 “傻丫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嗯？”程蓦然觉得若薇的担忧根本就是多余的，他早已准备万全应对梁家，一直隐忍，并不是忌惮，而是看在梁坎当年与他父亲的交情，多留他几日罢了。 不过看来，梁坎也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气焰如此嚣张，他也算仁至义尽。 其实梁坎也不是一直都这样，梁家也不是一直都是他的心腹大患，还记得小时候他对梁坎的印象，是爽朗温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如沐春风，笑容满面的样子，让人看着也不禁心情大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异心的？大概是父亲死后又过了三年，程家仅靠他和母亲苦苦支撑，他向母亲建议，程梁两家联姻那次被拒绝之后，与程家有了隔阂。 程蓦然从来没有考虑过梁梦，即使没有若薇，也不会是她梁梦，更何况，有白若薇的存在，什么将就不将就的在他看来都是空话，因为有若薇，他的心里，连多余的一丁点空位都没有。 “不是不相信，今天梁梦能对我做出这种事，明日梁家就能对你出手，蓦然，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是好像每次都搞砸了。”若薇苦着脸，似乎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程蓦然抬起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凑近她，与她额头紧贴着额头，“你很好，没有人比得上你的好，若薇，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妄自菲薄，那会让我觉得，是我做得不够好。” 若薇破涕为笑，“你这是绕口令呢？说了这么一大堆，把我都说蒙了。” “没良心的小坏蛋。”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唇，很快退开，她现在生病，程蓦然就连多余的动作，都害怕对她成为一种伤害。 没想到主动的却是若薇，她反手圈住程蓦然不让他离开，樱红的唇还带着一丝丝药味，她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不停地追逐，嬉闹。 “你今天特别热情。”程蓦然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对于若薇的主动，很受用。 “程蓦然，这药好苦，我想甜一下，你有意见？” “没有。”程蓦然摇头，嘴里说着调侃的话，“你最好可以每天都这么甜一下。” “你想的美，我才不要。”若薇有些羞赧地推开他，“我饿了。” 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一放松下来，饥饿的感觉让她觉得很难受啊。 “早就知道你会饿，安叔已经去厨房给你准备吃的了，你这个小磨人精。”程蓦然宠溺地伸手屈指捏了捏她的鼻尖。 若薇笑容藏着得意，“丁医生说了，让我吃好睡好，当猪养。” “猪起码还听话一点，就你任性。”明明是责怪，程蓦然的语气，却透着一种难言的疼宠。 若薇将头蹭进程蓦然怀里，对他的话表示不服，理所当然把锅甩给他，“我任性还不是你宠的。” 敢对他这么大言不惭说出这话的，估计也只有白若薇，“好好好，我宠的，那请问这位任性的小姐，可不可以把头抬起来？安叔在看。” “啊！？”若薇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从程蓦然怀里退出来，抬头便看见安叔正端着托盘，笑眯眯地看他们打闹。 “若薇小姐，这是鸡蛋羹，里头放了几滴酱油。” 这是若薇的习惯，不管什么粥，一律加了酱油才肯吃，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都说喜欢吃酱油的孩子很招黑，怎么她就偏偏白得发光。 “谢谢安叔，我都快饿死啦。”若薇盘腿坐在床，目光炯炯看着程蓦然。 程蓦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若薇的脑袋，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这样的若薇，像极了摇着尾巴的柯基犬，蠢蠢的，笨笨的，很惹人爱。 安叔将程蓦然将粥端了过去，识趣的说，“若薇小姐，您先喝碗粥垫垫，我这就去准备晚餐。” “好，安叔我想吃白灼虾。”若薇心情好，胃口大开，“还想吃糖醋土豆，剁椒鱼头。” “不行，白若薇最近的饮食都要以清淡营养为主，她刚刚说的那些，都不能吃，安叔，我一会专门写个清单给你，你这半个月，就按照我的清单给她安排三餐。”丁茗从门口进来，二话不说断了若薇的口福。 若薇气急败坏，“丁茗，我又没病，不就是点低血糖外加贫血，凭什么就不能吃了，我还就非要吃。” “好，你吃，要是蓦然同意，我没意见。”丁茗摊摊手，直接推给程蓦然。 第三百九十四章 矛盾激化 程蓦然摇头，舀了一勺鸡蛋羹吹凉送到她嘴边，“把鸡蛋羹吃完再说。” 不容抗拒的态度，若薇倒也是乖巧，凑过去一口闷，鸡蛋羹讲究的就是鸡蛋和粥融为一体，不需要多嚼，直接能咽…… 看在这次闯了祸的份上，她还是乖一点，清淡饮食就清淡饮食吧，来日方长，不就是半个月吗？撑一撑就过去了。 …… 白家， 今日简直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白展桭脸色沉重在客厅里踱步，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女儿，以为可以当做筹码的女儿，竟然出了这样丢尽脸面的事。 今天早上的报纸新闻，全都是白家大小姐如何如何，无论是白展桭砸了多少钱进去想把新闻压下去也是徒劳，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解决了一个，另一家又冒出来，短短几个小时，他已经浪费了近千万。 不单没把新闻压下来，反而还有种愈演愈烈之势，他急得上火，连带的公司股票也下跌了好几个点，他电话都被打爆了。 商界同行没一个靠得住，都在纷纷等着看他的笑话，白展桭仿佛就在这几个小时，苍老了十几岁。 “不好了，先生不好了。”佣人从楼上冲下来，急得大喊大叫。 “胡说八道什么，老子还好好站着这里。”白展桭一声暴喝，他已经够烦躁了，家里的佣人竟然还不让人省心。 “先生，大小姐割腕自杀了，夫人吓得六神无主，让我下来问问您。”佣人被白展桭凌厉阴森的眼神吓了一跳，语气变得忐忑。 白展桭冷哼一声，“有脸做出这种事，她就该死。”不过随即还是皱起眉头说，“医生不是在楼上，下来问我有什么用，老子又不是医生。” 白展桭气得想骂脏话，他外表看上去一向都是儒雅有风度，平时也注意自己的形象，也许是真的到了濒临崩溃的点，才会开口闭口这般粗鲁。 于瑾娅站在楼梯口，她已经年近五十，再怎么保养，也终究是老了，更何况唯一的女儿，现在还变成了整个潼市的大笑话，她觉得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在那些上流圈里的富太太中抬起头做人。 而白展桭的态度，更让她觉得心寒，不是不知道白展桭是个冷血的男人，当初跟着他的时候，于瑾娅就已经有心理准备，只是她没想到，白若兰是他的亲生女儿，白展桭竟然也可以做到这般自私自利。 不过想到白若薇，于瑾娅又觉得习以为常了，白若兰起码还被白展桭疼爱过，那白若薇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于瑾娅光是想想就觉得解气，可是越是这么想，心里的疑问便越扩越大，她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 虽然这段时间，她没怎么关注过白若兰，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出了这样的事，但是接她回来的白家保镖说了，当时白若薇也在场。 那又是怎么回事？只有她的女儿和那个梁梦出了这样的事，白若薇竟然全身而退了，她光是想想，就恨得几乎要把牙给咬碎了。 于瑾娅不蠢，只要认真想想就能知道这里面的文章，心头的疑虑愈发深刻，仿佛有什么事就在眼前，她急得满头大汗，却是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事？ 白若兰从昨天被送回来到现在，自杀了好多次，虽然都是未遂，但是于瑾娅根本不敢让她单独待着，一想到这个女儿从今往后要面对的那些事，她红了眼眶。 “夫人，先生说，让您找医生，他也没办法。”佣人走到二楼停步台，压低声音跟于瑾娅汇报。 白家出了这样的事，先生夫人昨晚到现在也没合过眼，不过这些佣人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白若兰近一年的脾气愈发暴躁，对家里的佣人动辄打骂。 所以对她也没有之前的维护了，觉得白若兰有今日的遭遇，都是她咎由自取，让人不得不觉得唏嘘。 于瑾娅抬头摁着眉心，语气尽显疲惫，“我知道了，你去看着小姐，别让她再出事了。” “我知道了，夫人。” 她知道现在白展桭一定对白若兰失望了，原本还盼望她可以嫁给豪门世家，作为白展桭的踏板，如今看来，怕也是痴人说梦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打起精神走下楼，转头对守在楼梯口的佣人吩咐，“去给先生泡杯热茶。” “是。” 于瑾娅走过去，脸上虽然不见什么笑容，但看起来还是温柔优雅的，她上前搭着白展桭的手臂正要说话，竟被白展桭一把甩开了。 于瑾娅一时没有防备，摔在地上，脸上满是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展桭，你……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教的好女儿，你知道那些报章杂志是怎么说她的吗？说她贱，说她人尽可夫，说她……于瑾娅，当初我就不该娶你进门，更不该只生白若兰这一个女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白展桭将怒气尽数发泄在于瑾娅身上。 “夫人，您没事吧？”女佣见状，连忙跑过来将于瑾娅从地上扶起来。 于瑾娅挣开女佣的手，脸上的表情仍然既受伤又震惊，“出了这样的事，你以为我就好过吗？若兰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白展桭，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你。” “你那哪是看上我，根本就是看着我白家在潼市的权势地位，也是我色迷心窍，竟然被你给钻了空子。” 是谁说的来着，相爱的两个人，一定会觉得对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但若有一天，不但不爱了，甚至还反目成仇，那么就会极尽恶毒的语言，将对方贬得一文不值。 如今的白展桭和于瑾娅，就是这段话里，最真实的写照，当初白展桭可以为了于瑾娅，狠心抛弃楚悯棠，而现在，他是后悔了。 于瑾娅没有优越的出身，更没有拿的出手的本事，唯一值得骄傲的是她养出一个才女，白若兰在潼市的才华是出了名的。 因长相也是清丽可人，从前追求者无数，只是现在，恐怕一个都不剩了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 打小报告的女佣 “啪”的一声，白展桭的脸被打向一边，迅速浮起清晰的指痕，于瑾娅气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白展桭，你这个混蛋，我当年为了嫁给你受了多少苦，忍了多少委屈，你现在说这种话，你没良心！” 白展桭被扇了一巴掌，眼神阴毒，他冷笑，“现在才来后悔不觉得晚了？你受苦，你忍委屈，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爬上我的床，说什么不要名分，只求留在我身边。” 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他们夫妇俩是彻底地撕破脸了，仿佛还嫌自己说的不够多，于瑾娅红着眼眶，脸上瞬间憔悴苍老，既然都已经豁出去了，那就干脆说个痛快。 “白展桭，你说我不要脸，你又好多少？当年你对楚悯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如果不是你给她下药，强行占有她，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又怎么会因为怀孕生子而落得个难产而死的下场，你自己做的孽自己知道。” 于瑾娅本就出身市井，颇有一股泼辣劲头，刚才白展桭的那一巴掌，让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只是她不知道，怒急攻心之下说出来的话，最是惹祸，这白家，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有几个心思不单纯的佣人也是正常的。 就比如现在，白展桭夫妻吵架，客厅旁边的杂物间里，就藏了这么个人，她拿着手机，电话还是通话状态的，而显示的备注是：若薇小姐。 “若薇小姐，您还在听吗？” 女佣听了好久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动静，以为白若薇没在听电话。 殊不知她刚问出口，便听见一声低哑的吸气，女佣沉默了，她确定若薇在听，不单只在听，还不自觉露出了真实的情绪。 也是，换做是谁知道这样的真相，都会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向来不受白家待见的若薇，就更是如此了。 电话那头的若薇，死死盯着茶几上的手机，她以为，是母亲深爱这个男人，才有后来的这些事，她根本想不到，原来从一开始，就是白展桭设的局，她的出生，背后竟然藏了这么不能承受的痛苦。 若薇甚至都不敢想，当时的母亲，有多么绝望，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勇气，才决定将她生下来，原来害死妈妈的人，不是别人，是她啊。 若薇将自己整个缩在沙发一角，尖尖的小脸脆弱得让人心疼，她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最该死的人，根本就是她。 如果妈妈不是执意要把她生下来，妈妈不会死，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她，楚家的名声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蒙了一层阴影。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若薇双手环抱着膝盖，她走不出来，她走不出来了，若薇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自己，不能接受是这样难以启齿的原因才有的她。 “若薇小姐，若薇小姐，您怎么了？” 女佣慌了，她突然意识到，这样残忍的真相，好像不太适合做交易，万一若薇接受不了，受了打击，她该怎么办？ 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若薇抬起头，她机械的说，“钱我会让人打进你卡里，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些钱，足以让你富裕过好下半生。” “谢谢若薇小姐。” 看吧，白家还是有聪明人的，知道白家气数尽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聪明的人知道该怎么选择，那不聪明的，就只能接受被连累的事实。 客厅里，白展桭还在跟于瑾娅无休无止地争吵，但都没有意义了，最关键的那件事，在若薇那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白展桭，你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倒不是想一想，怎么对付你那个宝贝女儿，别忘了，若兰会现在这样，还有前段时间刘闯的死，可都是拜她所赐。” 于瑾娅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白展桭这才反应过来，他漏掉的重点是什么，就是白若薇，如果不是她，白家会在他的谋算下，越攀越高，直到超过简家，成为第一家族。 而现在，白若薇将这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乌有，白展桭真是悔恨交加，当时知道楚悯棠怀孕的时候，就应该逼着她打掉，也不至于到现在，给自己惹了个这么大的麻烦。 “不需要你提醒，我的女儿，我自有治她的办法。白若薇，你怎么不跟你妈一起去死？”白展桭面露狰狞，表情森冷的连旁侧的于瑾娅看得也是害怕至极。 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白展桭是一定不会放过白若薇，于瑾娅就是想要借白展桭的手给自己女儿报仇。 她要白若薇加注在白若兰身上的痛苦，千万倍地讨回来，再将她一刀一刀凌迟泄愤。 不过于瑾娅算盘打得再好也没用，她是注定要失望了。 另一边，接了个电话的若薇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过去了，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不断提醒她，没有过去，过不去的。 门外，安琪听见了一些动静，可若薇说了，她想一个人待着，安琪便不敢开门进去打扰。 只是她不敢，不代表其他人不敢，就比如说，刚刚从上楼的苏荷，安琪觉得就很合适。 毕竟昨天在休息室，她们可是相谈甚欢的，安琪越发觉得苏荷是最合适的人选。 “苏荷姐，你过来一下。”安琪朝她扬扬手。 苏荷有些莫名，她是要上三楼回房间休息的，安琪是怎么回事？守在若薇的房间门口却不进去，“怎么了吗？”苏荷走过去。 安琪指了指若薇房间门的方向，“若薇小姐，好像心情不好，我听见里头有砸东西的声音。少主还没回来，所以……” 苏荷看着紧闭的房门，棘手地皱眉，都已经是深夜了，若薇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你怎么不进去？”苏荷觉得奇怪，难道安琪就不怕若薇出什么意外吗？ 安琪摇头，“不行啊苏荷姐，若薇小姐说她要一个人待着，我刚刚是想要进去来着，可我不敢。” 苏荷睨了她一眼，“合着你这小妮子是挖坑给我跳是吧？你不敢做的事，我就敢啊？” 第三百九十六章 伤了自己 安琪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这不是想着，你和若薇小姐比较聊得来，苏荷姐，你就不要犹豫了，我相信你是可以的。” “行，我来就我来。” 到底也没有办法对若薇放心，苏荷认命地敲门，“若薇，我是苏荷，有事跟你说，我可以进去吗？” 等了半晌没听见动静，苏荷和安琪面面相觑，“睡着了？” “不应该啊，我刚刚还听到里头有动静的。”说着像是怕苏荷不相信，安琪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发誓，我刚刚真的听见声音了。” “进来吧。”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门没锁，你进来吧。” 安琪得意看了眼苏荷，好像在说你看吧，我就知道若薇小姐没睡觉的。 苏荷无奈摇头，拧开门把手开门进去，屋里一片漆黑，但半拉开的窗帘透进一些月光，苏荷勉强能看见缩在沙发上的白若薇。 她被吓了一跳，“叮”的声音开了房间里的灯，以沙发为中心的地板，一片狼藉，就连玻璃材质的茶几，此时也成了一地的碎片。 若薇将自己缩在沙发上，她穿着到膝盖的睡裙，肤色雪白，只是脚上手上的鲜血尤为明显，苏荷吓坏了，“若薇，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许是苏荷的声音太过震惊尖锐，原本乖乖待在外头的安琪也忍不住走进来，刚进门便一声惊呼，随即转身跑走了，苏荷猜测应该是去找丁茗了。 说起来这个丁医生还真是够忙的，白天刚给若薇诊治完，晚上又来这么一出。 若薇似乎没听见苏荷的声音，径自将头趴在膝盖上，搭着的手掌，顺着手指“啪嗒，啪嗒”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滴落。 苏荷手足无措看着这样的若薇，她根本就不敢碰她，“若薇，你说句话，发生什么事了？” 可若薇不说，她像是完全没有反应，又像是根本不想有反应，随着鲜血的滴落，浅色的睡裙染红了一片。 丁茗是直接被安琪一阵高过一阵的敲门声给吵醒的，他原本是不想宿在宜园，可想着若薇的情况，观察几天也好，谁知道，到晚上就出事了。 “安琪，你怎么回事？大晚上的，闹腾什么？”丁茗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在两点的位置。 “那个少主他……”安琪因为着急，跑得太快，到门口还有些气喘不匀，话也是说的断断续续。 丁茗心里一凛，顿时清醒了大半，伸手拽住安琪，“说清楚，蓦然他出什么事了？” 安琪知道丁茗是误会了，捂着胸口等气喘匀了一些才说，“不是少主，是若薇小姐。” 丁茗松了口气，才懒懒的问，“若薇怎么了？是不是想吃宵夜，让你来问我？你放心，偶尔一次不要紧，我不是大嘴巴的人，不会跟程蓦然告状的。” 安琪此刻真的有拍死丁茗的冲动，“哎呀丁少爷，您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再插嘴？” “好，你说你说。”丁茗一脑门黑线。 “若薇小姐她不知道因为什么，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留了好多的血，我和苏荷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少主他今晚不在宜园啊。”安琪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她是真被刚才的若薇给吓坏了。 丁茗终于表情有了一丝凝重，“你说若薇她自己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安琪肯定地点头，“都怪我，少主让我今晚守着若薇小姐，可若薇小姐说她要打个电话就把我轰出房间了，是我的错，我应该一直守着她的。” 丁茗看了眼身上的衣服，t恤衫加大裤衩，好像不太适合进若薇的闺房，他可不想被程蓦然盯上，“你等我三分钟，我换身衣服。” “好。” “对了……不用等我，你下楼去，把我的药箱拿上来，记得不要惊动其他人。”丁茗嘱咐一声就关了门。 安琪一脸无辜，她不好意思说，现在估计整座宜园的人都知道了。 若薇房间里，佣人们已经把地上的玻璃碴子还有其它一些什么碎片都打扫干净了，苏荷坐在若薇旁边，她不知道若薇除了看得见的伤口，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她不敢动，跟她说话，若薇也不理她。 丁茗原来还以为，是安琪夸大其词了，他了解的白若薇，是不会做出自残这样的事情来的。 可当他踏进若薇的房间时，却发现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糟糕，他再也没有办法做到冷静，“安琪，通知蓦然了吗？问问他事情处理完了没有？就算没有，也让他给我立刻回来。” 安琪被丁茗突然的严厉震憾了，没想到嬉皮笑脸的丁医生还有这样的一面，“是，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还是先等等吧。”苏荷出声阻止，“丁医生，若薇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少主回来，也不能做什么？相反的，只是多一个人担心。还不如先解决现在的困境。” 苏荷知道的若薇，是一定不会希望程蓦然看到她这副样子的，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会阻止丁茗。 “你说的对。”丁茗同意地点头。 安琪弱弱的问，“那我这电话，还打吗？” “明早再打。”丁茗冲她一笑。 安琪当即收回手机，“好。” 苏荷从沙发上站起身，她刚从悠然阁回来，苏荷原本是自己有住处的，还是因为若薇的情况，她放不下心，若薇也乐得让人给她收拾出一间房。 一身米白色针织职业套装多了几道褶皱，还沾了几滴红色，应该是若薇身上的血。 “她什么情况啊？” 丁茗有些崩溃了，程蓦然回来还不知道怎么兴师问罪，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若薇这一身血，怕是嫌命太长了吧？ 苏荷摇头，一脸忧心，“不知道，我问她什么都不肯说，你是医生，交给你了。” 丁茗一脑门的汗，合着医生就是万能的呗，苏荷都无能为力，他能有什么办法？ “安琪，你刚才说，若薇接了个电话，她接了谁的电话？”丁茗觉得奇怪，便问。 第三百九十七章 拖延时间 安琪摇头，“不知道，若薇小姐不让我知道的事，我从来不问的。” “是白家。”苏荷看着沙发上的白若薇，猜测道。她已然知晓若薇的身世，也知道了当年白展桭对若薇和她母亲做的一切。 “你又知道？”丁茗反问。 苏荷凉凉看他，“如果不是白家，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变成这副样子？” 好像是那么回事……丁茗对苏荷的这个说法表示同意，却也觉得为难，“她这样我怎么处理伤口？” “丁医生，你过来吧。”若薇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脸色不算苍白，沉静的眼眸，泛着微微的冷光，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因为若薇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失去了生气的模样，这种情绪，丁茗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记得上次，还是程蓦然第一次把若薇带回宜园。 那时候，她淋了一晚的雨，人显得狼狈孤凄，也是那天，丁茗知道白若薇对程蓦然的意义。 被点名的丁茗拿着药箱过去，看了眼若薇，叹息道，“若薇，你何必难为自己，这一身的伤，蓦然回来，我怎么向他交代？” 程蓦然……若薇在心里滴血，这个男人，用整个生命疼爱她，如果知道，她的出生，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只是父亲的一场阴谋，会不会对她，生出一丝的厌恶？ 应该会的吧？毕竟很少有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有这样的污点，即使程蓦然可以，而若薇却是不愿意的，在程蓦然面前，她应该是完美的，可这个污点，在她还未出生就刻下烙印，她无法选择。 “程蓦然，他回来了吗？” 若薇提到他的时候，眼眸还是不自觉亮了亮的，只是一瞬间，便黯淡无光。 丁茗坐在沙发扶手，小心的用消毒干净的镊子在她脚底一点一点夹着玻璃碴子，看这情况，若薇肯定是光脚踩在上面留下的。 “蓦然啊？他还没回来，你想他了？我让安琪打个电话给他，不过你那位苏荷小姐说，你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让安琪暂时别打。”丁茗整个注意力都在若薇脚底的玻璃碴，压根没注意，若薇愈发忧郁的表情。 脚底传来细密的，针扎般的疼痛，若薇恍若未闻，她心念一动，苏荷竟然是了解她的，没说错，她确实不希望此时面对程蓦然。 “不用了，他有自己的事，我已经给他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不能让他再为我分心了。”若薇的回答，其实挺敷衍的，苏荷在边上听出了意思，丁茗只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对程蓦然自责。 “你那也不算闯祸，左右梁家的事迟早要解决，不过是提前一段时日，况且程蓦然都甘之如饴，你又何必有压力？” 丁茗确定她脚底的玻璃碴已经彻底清理干净，用棉花沾了双氧水给她消毒，清理了血污，脚底密密麻麻的伤口，大小不一，看着虽不严重，可因为在脚底，走路是不方便了。 “你这拳头又是打哪伤的？” 许是见若薇情绪逐渐好转，丁茗语气多了玩笑，拉过她的手，认命地开始给她包扎，嘴里碎碎念道，“所以说，就不该让魏恕教你这些，以前你受伤，起码是别人的错，除了那次在南域，我还没见你伤这么严重。” “丁医生，你有没有办法，拖延程蓦然回来的时间？”若薇突然这么一问。 程蓦然去哪她是知道的，梁家和程家撕破脸，势必会有一场恶战，而梁家在潼市，也并不是全无势力，程蓦然要赶在梁坎有所行动之前，掐灭这些可能。 潼市除了几大家族之外，集团公司不下百家，涉及了各行各业，而梁家向来主营船运，有时候，也会通过这里的码头，做些私底下的买卖。 长此以往下来，梁家在潼市捞下的油水也不少，程蓦然要做的，就是在安插了梁家人那几个码头，一一清除，换上他的人。 原本这种小事，不需要他亲自去办，但程蓦然等不及了，尽早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他才能放心把若薇带回欧洲。 丁茗用棉花蘸双氧水的动作一顿，表情疑惑，“若薇，你为什么要拖延时间？蓦然他明天就回来了，你这些伤，大可以用别的理由蒙混过关，实在不行，我牺牲一下，我来跟他解释。” “不是因为这个，我现在这副样子，瞒不过程蓦然，我不想解释，也不想面对，你懂吗？” 若薇眼眸如清泉般清澈，丁茗看着她的眼睛，从里面倒映出自己的脸，“你希望是多久？” 他是程蓦然身边的人，又深受信任，只要稍作手脚，程蓦然应当不会怀疑。 只是丁茗却也想不通，若薇为什么害怕面对程蓦然，她和白家的关系，不是早就了断的，现在她还在纠结什么呢？ “半个月。”若薇狮子大开口，“这半个月，我不想看见他，不想面对他，甚至，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可以吗？”这么做，是有些残忍的。 半个月？！丁茗直接将手里捏着棉花的镊子甩到地上，“若薇，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丁医生不肯帮忙，那我就用自己的方法，你清楚的，凭我现在的能力，躲个一年半载不被程家找到是完全有可能的，就是不知道，程蓦然会不会跟戚梓曰那样，一找就是几年。”若薇平静威胁。 丁茗恨得咬牙，若薇这是料定他会妥协，“好，我答应你，半个月就半个月，走了。” 丁茗连药箱都不要了，站起身转头就走，脸色有些难看的阴沉。 “丁医生，你这就走了？若薇的伤还没处理好。”苏荷看着他的背影叫唤。 丁茗头也没回，“不用处理了，你看她那样，我懒得管了……” 说是还没处理好，也就是绷带没缠上去，需要缠一缠绷带而已，丁茗撇撇嘴角，觉得怎么有种被人装进套里的感觉，若薇这次受伤，怕不是就为了威胁他的吧？想到这里，丁茗不自觉抖了一下…… 第三百九十八章 她要我走，我就不能留下 丁茗走后，若薇坐着发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表情显得有点木然。 苏荷走过去，将丁茗搭在若薇手背的绷带给她缠上，安琪赶紧递了杯温水给若薇，她伤的是左手，右手还是可以动的。 她接过安琪手中的温水，抬眸递了个眼神给苏荷。 “安琪，你先回去休息，若薇这里有我在就行。”苏荷不由分说，她懂若薇的眼神，安琪今晚吓得够呛，看起来脸色不是太好。 安琪声音糯糯的，“若薇小姐，您下次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快把我吓死了。” 若薇喝了口她递过来的水，对安琪夸张的语气哭笑不得，“知道了，去休息吧。” 安琪对若薇的话没有怀疑，乖巧点头，“那您也早点睡，我明早再过来，守着。” “守着”这两个字，安琪咬得尤其重，好像在提醒若薇，她不会再让若薇发生刚才的事了。 “知道了，回去吧。”若薇很是耐心，对安琪的态度就像自家的小妹妹。 门被关上，苏荷整理好药箱，搀着若薇到床边，脚底缠好的绷带已经渗出一些血渍，看得苏荷又是皱眉又是忧心，“要不要重新包扎一下？” 若薇扯了扯嘴角，“不用了吧，没那么娇贵，明天就结痂了。” “你是很娇贵的？。”苏荷肯定的说，随即又问，“对了，你刚才让我支开安琪，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去做？” “苏荷，咱们那个计划，可以开始准备了。”若薇声音幽冷，她有自己的思量，也相信苏荷会明白她的意思。 而苏荷也确实明白，“您真的决定好了吗？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得密不透风，一旦世人知道，您的名声怎么办？” “我不在意这个，我要白家，从此消失在潼市。” 苏荷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若薇，态度恭敬，她说，“若薇小姐，您的所求的愿望，属下必当全力以赴，还请小姐不要再做类似于今晚的事，他人犯的错，不应该让小姐承受。” “苏荷，我很高兴，我的身边有你这般通透的人。”若薇虚扶起她。 苏荷一笑，“能跟着您，才是苏荷的福气。” …… “她真是这么说的？” 天还没有大亮，港口却已经开始热闹，工人们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会天，也有些比较勤奋的，开始从港口停靠的船上搬运货物。 程蓦然和丁茗，一夜未眠，并肩站在港口边的木桥上，程蓦然穿了一身的黑色，外套是一件黑色风衣，面容冷峻。 丁茗则是一身蓝色休闲服，双手插在兜里，态度显得吊儿郎当的，他从口袋里伸出一只手搭在程蓦然肩头，“虽然我不知道若薇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但我想，也许是出于对你的愧疚，梁梦的事，终归是她没有提前为你考虑周全。” “可我要的，不是她为我思路周全，我想要她任意而为，凭心而已。”程蓦然露出一丝苦笑，“她不懂，对吗？” “蓦然，没有人生来就知道如何爱人，若薇也一样，给她一点时间吧。”丁茗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安慰才好。 “我知道了。”程蓦然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丁茗，你回去跟她说，我因为梁家的事，暂时先回欧洲，一个月之后回来。” “一个月？可若薇是让我拖延你半个月的时间。”丁茗声音扬高，“蓦然，你不会是被若薇刺激了吧？” “梁家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我回去也好，这样梁坎也不会将矛头对着我母亲。” 丁茗笑了笑，“你好像没那么排斥夫人了。” “或许吧。”程蓦然耸耸肩，不置可否，怨还是怨的，毕竟都已经怨了十多年，突然有一天，没有了埋怨的理由，也说不过去。 只是程蓦然自己也知道，他无法割舍与裴沁雪血浓于水的亲情，程家那么大的摊子，这么多年裴沁雪都一个人守过来了，那他现在接过去，也理所应当的。 “你放心，你离开潼市的一个月，若薇的动静，我会如实转达给你，那孩子，现在有自己的主意了，似乎还和付言凯有了什么交易，你就真的不担心？”丁茗挑眉，竟是故意在激他。 程蓦然负手而立，转过头，眼眸闪过寒光，“付言凯不敢，若薇不会，我有何可担心的？” “你还是那么自信，这样很好，我没什么可担心了。”丁茗说着，拍拍嘴巴打了个哈欠，“我回宜园睡会，昨晚若薇这一番闹腾，可让我累惨了。” 程蓦然盯着丁茗的背影，喊道，“谢啦。” 丁茗手扬得高高的，“用不着。” 秦艽从暗处走出来，刚才他们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哥，你真要回去？” “回去吧，她要支开我，那我就走。”程蓦然幽幽一声叹息。 秦艽有些担忧，“哥，你和若薇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心结吗？” 在秦艽看来，若薇和程蓦然，应该是心意相通才是，现在这样又是为什么？ 其实程蓦然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若薇不说，他也不会主动问起，“我不知道，只是觉得，白家就像是横在我和她之间的一根刺，她和我，都迫切想要拔掉这根刺。” “那你还走？”秦艽不解。 程蓦然解释道，“她要我走，我就不能留下。可这不代表，我就不能参与进去，她只怕是要对白家出手了。” “若薇亲自动手？”秦艽很吃惊。 “这孩子用这种自伤的方式，她知道我不会同意，才让丁茗支开我，算了，事情结束再找她算账。”程蓦然脸上的表情满是算计。 刚才丁茗把事情都告诉了他，程蓦然怎么也想不到，只是离开若薇几个小时，就得知她一身的伤，想回去，又被告诉，若薇是为了支开他，才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一地的狼藉，程蓦然光是想想，心就止不住的抽痛，白若薇，还真敢对自己下手。 “那我现在安排回欧洲的事？”秦艽问。 程蓦然点头，“嗯。” 第三百九十九章 原来她是恨的 若薇以为，离白展桭提出要跟她见面，也许还要再过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他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晴歌将她的手机递过来，若薇看着来电显示，“父亲”这两个字，显得有些讽刺。 若薇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改了备注，对白展桭的称呼，仍然是父亲，就连那一次，她用刘闯的手机拨通白展桭的电话，也是几乎没有犹豫，她对这串数字，太熟悉了。 “若薇小姐，您要是不想接，属下现在就挂掉。”晴歌看若薇的脸色有点奇怪，于是说。 “不用，没有不想接。”若薇摇头，她伤了脚，只能坐着，接过晴歌手里的手机，滑开绿色通话键。 “不知是不是该庆幸，你竟然会接我的电话。” 白展桭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对若薇的厌弃，对这个女儿，他从来都没有展露过哪怕是一点点的父爱。 已经习惯了不是吗？若薇嘴角扯开一抹自嘲的笑意，“父亲特意打给我，有事吗？” “我问你，若兰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白展桭气势汹汹，在他看来，无论若薇如何蹦哒，她始终都是自己不疼爱的女儿，哪怕是，他不喜欢，不想承认，也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 所以不管他如何对若薇，若薇最后，都会对他，对白家妥协，白展桭就是这般有自信的。 可他的如意算盘，从最开始就打错了，若薇手肘搭在藤椅扶手，手掌撑着下巴，看向落地窗外的天空，碧蓝的，澄澈的，昨夜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所以今早的天空，格外纯净，不掺任何杂质。 “父亲怎么想便怎么想吧。” “你！”白展桭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白若薇，你要一直跟我作对是吗？别忘了，你姓白，不姓楚，更不姓程。” “原来父亲还在意这个，不过如果有可能，我倒是希望，可以改变这令我痛恨的姓氏，你觉得呢？”若薇语气冷硬，丝毫不给白展桭面子，那串数字忘不了，备注可以不删掉，可白展桭这个父亲，若薇是真的，不想认了。 “若兰的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白展桭不由分说，态度强硬。 若薇觉得好笑，“白若兰是什么人，父亲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不是我提前察觉，那么遭遇不幸的人就是我，难道父亲觉得，我会日行一善不成？” “那是你咎由自取。”白展桭冷哼，如果这件事换作是他不疼爱的若薇，那就另当别论了。 绕是若薇做足了心理准备，这颗心，还是被他刺痛了，原来如果是她的话，就是活该！ 那她就更不能放过白若兰了，明明都是他的女儿，为什么白若兰就能轻易拥有她想要的父爱，为什么从小到大，明明做错事的人是白若兰，最后受惩罚的，都是她？ 若薇深褐色的眼眸，渐渐生了浓烈的恨意，对白展桭的，对白若兰的，还有，对于瑾娅的，她拼命告诉自己，那些都已经是过往云烟，她应该向前看。 可她过不去，她没有办法过去，白若兰从小到大的刁难，父亲的忽视，还有她曾以为是母亲的于瑾娅，极尽恶毒的话语，这些都成了若薇挥之不散的梦魇，她做不到跟自己的过去讲和。 那是段黑暗的，不着边际的过去，若薇每每想到，都好像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些什么，可却是什么都抓不住。 晴歌咬着下唇看若薇，只觉得这通电话，让若薇增了浓得化不开的戾气，她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跟若薇说了什么，只知道，那是若薇的父亲。 魏恕应安管家的要求给若薇送厨房新炖的血燕羹，见门虚掩着，又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便只是象征性敲了敲门推开走进去，“若薇小姐，安管家让我送……” “嘘！” 他还没说完话，晴歌转过头，皱着眉将食指放在唇上，指了指若薇那手机的手，示意她在讲电话。 魏恕了然点头，将手里的托盘放在茶几上，这茶几是新搬来的，大理石的材质，很是坚硬，应该不会再出现，像前几天玻璃碎掉的情况。 “如果父亲是这么认为，那我无话可说，至于白若兰，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没其他的事，我挂了。” 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在白展桭眼里，她一文不值，如何比得上被人毁了清白的宝贝女儿。 父亲！？魏恕有着片刻的愣神，难怪若薇的脸色看起来阴沉沉的，原来是白展桭的电话，愣神过后便是不由自主地蹙眉。 少主离开之前，千叮万嘱，一定要顺着若薇，尤其不要让白家人影响了她的情绪，可是现在看来是躲不掉了。 魏恕眼中露出一抹清晰的厌恶，白展桭怎么跟蟑螂一样，哪都有他。 “我还要话要说，若兰的事，我暂且不跟你计较，但你和程少主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 若薇了然，恐怕这才是白展桭打这通电话的真正目的，她冷笑，“我跟程蓦然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笑话，我是你父亲，你这么没名没分就住进宜园，你让外人怎么看我白家？”白展桭说的理直气壮。 “父亲还是多关心你那位随时想要自杀的宝贝女儿来的好，毕竟白家大小姐，与多位不明身份的男子同床共枕这种事，可不怎么光彩。” 白若薇跟程蓦然朝夕相处的，这毒舌的本事，可谓是炉火纯青。 “你找个时间，跟程少主回家吃个饭，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我白展桭的女儿，可不能让人这么随便对待。” 白展桭似乎事事都为若薇考虑，可若薇不是傻子，她不会不明白展桭的意思，程家这棵大树，可不是谁都能攀附的。 若薇这下子，是再也装不下去了，“白展桭。”极为凉薄的语气，让电话那头的白展桭有些措不及防。 “你以为你是谁？我是姓白，可我不是你白家人，你想借我的手，攀附程家，也得看我愿不愿意，你知道的，程蓦然将我视若珍宝，我的话，他一定会听。” 第四百章 如果我离开了 我的话，他一定会听…… 说实话，白展桭还真不敢赌，他见识过的，程蓦然如何对待白若薇，那是真正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所以，他不敢赌。 “若薇，毕竟还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若是白家倒了，你日后就算嫁进程家脸上也无光不是？ 白展桭哄着她，这样的和颜悦色，若薇都要觉得，其实白展桭只是一个，替孩子着想的无奈父亲，可……她不是从前的若薇，白展桭也休想从她这里达到任何想要的目的。 “父亲不要太看得起自己，现在整个潼市都知道，我和白家早已经断绝了关系，父亲想用这个威胁，怕是不可能的。”若薇拿着手机懒洋洋地笑着。 白展桭紧紧捏着手机，“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啊，你登个报，就说白若兰败坏白家门风，于瑾娅教女无方，你要和白若兰断绝父女关系，跟于瑾娅离婚，只要你能做到这些。” 若薇是料定了白展桭不会答应的，于瑾娅是他心爱的女人，白若兰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即使是到了现在，他对白若兰的父爱，仍旧没有减少半分。 若薇不禁在心里苦涩的想，她是羡慕白若兰的，即使如今白若兰遭遇了这些，若薇也还是羡慕她，因为白若兰拥有她二十年来不曾有过的父爱，还有个那么宠爱她的母亲。 “这不可能，如果这么做，白家就毁了，白若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白展桭其实也没有料到，若薇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那他以后还拿什么在潼市立足。 “既然父亲做不到，那就算了，你的所求我也一样无能为力，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没等白展桭开口说些什么，若薇是真的挂了，白展桭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也无计可施，白若薇在宜园，而宜园却不是他可以进得去。 挂了电话，若薇才发现魏恕在房间里站了好些时候，皱着眉头问，“既然来了也不出声。” 魏恕别提多冤枉了，“若薇小姐，您在讲电话，属下不好打扰的。” 若薇翻了个白眼，将手机顺着抛物线一丢，扔在旁边的沙发上，“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魏恕从善如流，“也不是什么大事，安管家让我给您送些血燕羹，您最近似乎胃口不是很好。” “你还负责管这种事？”若薇眉毛一挑竟是有些凌厉。 魏恕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噎，一时间也不知道回什么才好，“若薇小姐，属下还有事要跟您说。” “魏恕，这里没有外人，用不着跟我口口声声的卑职属下，如果一定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叫你一声师父？毕竟我现在能有这样自保的实力，也是多亏了你的。” 若薇听不习惯魏恕这般口口声声说什么卑职属下的，像是如何就做的很好，也许是因为骨子里总还是带着几分傲气的，苏荷看起来和别的人也不太一样。 魏恕满脸黑线的，若薇讲话就一定要这么直接吗？若薇挑了挑眉毛，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属下明白了。” 这话听的若薇又是一个皱眉，“看来你是没明白啊，算了，你找我还有什么事？这血燕羹放着吧，我饿了再吃。” 她最近确实是没什么胃口，一方面是因为程蓦然，还有一方面，是因为白家的事，白展桭看来是准备从她从她下手了。 “丁少让我来告诉您，少主已经准备回欧洲了，大概要一个月以后才回来。”魏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丁茗不自己过来说，但是也清楚，他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也没有深究。 若薇愣了一下，“他还说什么了？” “除了这个没别的，他说您会明白的，若薇小姐，您是不是和少主吵架了？” 魏恕一脸茫然，觉得怎么突然之间，少主就说要回欧洲，明明前几天，夫人让他回去，少主还态度那么坚决，怎么一下子就改变了主意。 若薇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没有吵架，他要回去，我也不能阻止你说是吧？” 晴歌看出了若薇表情的伤神，默默对魏恕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了，若薇小姐和程少主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不然的话，她是不会露出这么伤神的情绪。 魏恕懂她的意思，没再继续问，只是暗暗对晴歌又多添了一丝好感，觉得这小妮子还挺敏锐的。 若薇望着窗外发呆，程蓦然他，竟然就这么回去了欧洲，答应的这般爽快吗？ 为什么？她很想问一问丁茗，程蓦然离开潼市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可既然他是让魏恕带话，那就说明了，丁茗不肯亲口说，若薇突然就觉得有些愧疚，对程蓦然，还有，对丁茗的。 明明是如她所愿的，程蓦然离开了潼市，可若薇却觉得心里有那么一小块地方，很是堵得慌，他都不问的吗？不问为什么？ 还是说，丁茗已经把她的想法告诉了程蓦然，所以程蓦然才会这般一声不吭地离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个月以后程蓦然归来，她又应该怎么面对？ “若薇小姐，您如果没别的吩咐，属下告退了。” 魏恕试探的问，他虽然看不见若薇的表情，可也看得出来，若薇的背影，很是落寞。 “魏恕啊。”若薇突然叫住他。 魏恕愣了一下，在原地站住，“若薇小姐，我在。” “魏恕，如果我离开了程蓦然，程家应该不会受影响吧？“若薇语气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嘲。 魏恕意识到了什么，绕过若薇的背影，看着她的脸，“若薇小姐，您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若薇摇头，她说，“我不想说什么，我只是随口这么一问，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 魏恕自然是不相信她这样敷衍的说辞，“若薇小姐，属下不想骗您，您如果离开，程家是不受影响，可少主呢？您有为少主想过吗？其实即使您不说，属下也能感觉得出来，您这几天，一定是藏了一些事的。” 第四百零一章 精明的女人 “有些事，从开始到现在，从来都由不得我选择的，你觉得呢？”若薇提了个反问句。 魏恕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若薇小姐，如果您想，没什么是不可选择，属下跟您说句实话，一开始，您出现在少主身边时，属下和程家的其他人，确实对您存了一些恶意，觉得您是配不上程家未来主人的。 “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不是什么稀奇事。”若薇觉得无所谓，反正对她来说，也没有比现在更差劲的事了。 “不，您并不知道，我们对您的确不友好，包括少主让我待在您的身边保护您的安全，也是不得不服从命令，可是后来，慢慢的，属下对您的印象便有了改观，知道您并非是我所看到的这般，您很坚强，可以为了少主，接受从来没有受过的严苛训练。” 魏恕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因为在他看来，白若薇如今已经完全有资格站在程蓦然的身边成为他的女人。可若薇不是这么想的，完全不是的。 “魏恕，你要知道，这些在一定意义上，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若薇并不觉得，自己做这些，有什么大不了。 魏恕点头，“是不得已，可您都一一做到了，甚至现在属下也不敢毫无顾忌，您真的做到了让我们臣服于您，难道这些还不够？” “你出去吧。”若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魏恕说的这些，若薇都可以懂，可她强迫着自己不去接受，有关于程蓦然的一切，如今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 魏恕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若薇那样的挣扎，他说不下去了，他也相信若薇，可以自己面对，可以自己走出来，程蓦然相信的女人，他也一定毫无保留地信任的。 “属下逾越了，属下告退。”魏恕颔首，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晴歌呐呐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倒是若薇察觉到她的异样，说道，“晴歌，你也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 “可是老板说了，不让您一个人待着。”晴歌摇头拒绝。 若薇眼神多了严厉，“苏荷是你的老板，可我是她的老板，该听谁的，你不知道？” 晴歌被她这般严厉的眼神下了一跳，忙不迭的说，“那属下先出去，您要是需要什么，属下就在门口，您只要说一声我就进来了。” 若薇懒得点头，只是自顾自地发着呆，晴歌看她这样子，有些无奈，不敢再多说什么，一溜烟跑了出去。 却没想到，魏恕在门口等着她，“晴歌，我有话要问你。” 晴歌身子一僵，因为她多少也是猜到了一些，魏恕是为了若薇的事，她转头，讪讪笑着看魏恕，“你要说什么？” “若薇小姐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魏恕一脸狐疑。 晴歌摇头，双手举起作投降状，“这我可真不知道，若薇小姐的事，连我家老板都不清楚，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知道。” 魏恕想想，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手还抓着她的手臂，“那你告诉我，你们老板为什么今天不在宜园。” 晴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人没事脑子长那么聪明做什么？ “那个……”晴歌眼珠子滴溜滴溜转着，“我们老板在悠然阁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悠然阁是做什么的，很多贵妇人，都难伺候得很，一般这种情况，只有老板搞得定。” “你别想骗我，我已经问过悠然阁的人，今天没人看见她，快说，苏荷去哪了？是不是若薇小姐让她去办什么事？” 魏恕一连问几个问题，把晴歌逼急了，她用力甩开魏恕的手，远远地蹦开，“魏恕，你老是打听这些干什么？老板是若薇小姐的人，又不是你程家的，若薇小姐还没嫁给程家少主呢，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真是奇怪了。” 晴歌也是护犊子护得猛了，说话都不怎么经大脑，脱口而出，魏恕脸色发青，觉得晴歌这番话，跟刚才若薇问他的那个问题是一个意思。 少主早晚要娶若薇小姐的，可看起来，若薇小姐的人，却不怎么配合，又或者说，根本没有这个想法，不是都说，下属的态度，就是主子的想法，那么是不是说明，若薇小姐也是这样想的，她没有真的要跟少主在一起？ 魏恕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有一股怒意无处发泄，少主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若薇小姐，为什么若薇小姐，却是一退再退，一躲再躲？ 晴歌瞧着魏恕变了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出无回，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只是有些害怕这样的魏恕罢了。 “你……”晴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魏恕已经先她一步转身离开了，看得晴歌是一脸的蒙，“这人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怎么才一会功夫，就不理人了？” …… “付先生，慈善晚宴定在这周六的晚上，应该没问题吧？” 这次负责这场宴会的，并不是付家人，而是若薇派来的，付言凯从头到尾也没弄明白这个一脸精明的女人是哪路神仙。 不过想着也并不奇怪，若薇身边的人，无论男女，都不是简单人物。 付言凯淡淡微笑着，“如果我说有问题，你就会改时间吗？” 苏荷一愣，没想到从一开始就很配合的付言凯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说这样的话，她摇头，很诚实的说，“时间已经定了，不可以更改，不过如果付先生觉得有哪里不满意，随时可以告诉我，我会按照付先生的意思稍作修改。” “是吗？” 这样敷衍的话，付言凯是不相信的，从苏荷一周前出现在他办公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是有备而来，恐怕比若薇还要难相处。 记得当时，他有些不屑，若薇只是派了这么个女人过来，多少有些瞧不起他的意思，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第四百零二章 没必要自己扛 苏荷这个女人，完全抵得过千军万马，他倒是省了不少的事，只是外界的流言蜚语，根本挡都挡不住，说什么付氏集团突然来了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强压过他一头。 又或者是在传，苏荷跟他有一腿，所以他才会百般纵容这个女人在公司里胡来，付言凯听着也只是一笑而过，真是笑话，这个女人虽然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可他付言凯也不是傻子，他不是情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上。 再说了，他心里那个人，不是苏荷可以比拟的，也和任何人都无关，付言凯此刻看着苏荷的眼睛，突然就想到了当日那双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的眸子。 那个女孩，就连算计人的时候，都这么理直气壮，让人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拒绝，又或者，根本就不想拒绝。 “看来付先生是对我做事的方法有意见，您说吧，我看着改。”苏荷抱胸站在他对面，艳丽的脸上，多了一些冷意。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若薇的安全，她还懒得插手，付言凯的付家，在潼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在她看来，是真没什么厉害的。 付言凯无奈笑着，“苏小姐太敏感了，我没有不满意，你是若薇派来的人，我和她是盟友，自然要互相信任，就按你说的办。” 付言凯根本没有阻止的想法，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给若薇一个成全罢了，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苏荷对于付言凯这么爽快的答应感到诧异，又觉得他提到若薇时，那双温雅的眸子，多了一丝柔和的感觉，仿佛只要若薇的事，他都可以包容可以接受一般。 “付先生这么好说话，会让我觉得，我太强势了。”苏荷下意识地试探他，“还是说，您是因为我家若薇小姐，才对我这般另眼相待？” 付言凯看着苏荷的眼神带了点兴味，仿佛一点不害怕这样的事被戳穿，“你要怎么想都随你，只是苏小姐，有句话你还是听进去的好，有时候光芒太耀眼的钻石，注定会被很多人争抢的。” 苏荷知道他指的是若薇，眉眼微微有些凛厉，“不知道付先生对这颗钻石，是不是也有想法？” “是啊，我很想要的，有什么不对吗？” 付言凯故意逗她，说的话也是三分真七分假，他有自知之明，若薇是不可能的女人，他们之间，也只能是合作的关系，点到为止就好，其他的，不可能，也没有那回事。 苏荷冷笑一声，“如此说来，那恐怕要让付先生失望了，因为这颗钻石，早已经有相配的主人，是付先生比不上的人，您还是不要想的。” 饶是付言凯脸皮厚，被苏荷这般直接说出来，也刺伤了自尊心，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被一个女人说不如另一个男人，尤其是这个女人，还称得上是容姿不凡，那这种打击就是双倍的。 “苏小姐还有别的事吗？”付言凯的语气，已经多了几分阴沉。 苏荷自然是懂的，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没别的事了，就是想提醒付先生一句而已，告辞。” 苏荷直到离开，嘴角都是噙着笑意的，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关系，在付言凯和程蓦然之间，苏荷下意识觉得，程蓦然更适合若薇，也或许是，在她看来，程蓦然的能力更胜付言凯一筹，可以保若薇一世无忧。 从付氏集团出来，苏荷便上了停在门口的黑色宾利，原以为只有晴歌一个人在车上，却觉得车里安静地出奇，她一抬眸，才发现若薇也坐在车里，正安静地冲着她笑，“若薇，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若薇柔柔地微笑，“顺便看看付言凯有没有给你使绊子。” 苏荷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蛮有自信的说，“放心吧，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今晚付先生约了你父亲吃饭，应该会跟他说合作的事。” 晴歌开车还是很稳的，若薇一手撑着车窗，“苏荷姐，你对付言凯，怎么看？ 苏荷一愣，“你指的是哪方面？”想到自己刚刚才断了他对若薇的念想，心里不自觉有些心虚。 若薇倒是没注意她反常的神情，“自然指的是，他这个人如何？你觉得，他能让我信任吗？” 苏荷不知道怎么回答若薇这个问题才恰当，想了好一会才说，“若薇，付先生是个很清醒的人，他很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有自己的底线，这样的人，可以合作，可以当朋友，却不能深交。” “我倒是跟你相反，我觉得付言凯，足以让我信任，你信不信直觉这种东西？”若薇弯唇一笑，“从第一眼看见付言凯，其实我就不自觉想要信任他，只不过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资格跟他谈什么交易。” “既然你觉得他值得，那就是值得的，若薇，我不信他，可我相信你，但凡你做的决定，我都无条件信任。”苏荷仿佛宣誓的话，逗笑了若薇。 若薇哭笑不得的说，“苏荷姐，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又何必这么认真，私下里闲聊而已，不必太过当真了。” 这还是一个多星期以来，苏荷第一次看见若薇有那么一点高兴的样子，整个人显得鲜活起来，没有那么的沉闷。 她愣了愣说，“若薇，你心情好点了？” 这样不加修饰直接的问出口，若薇也只是点头，“是啊，我心情好多了，抱歉，让你们替我担心了。” 若薇还是有些自责的，明明这件事，和所有人都无关，是她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可是却让所有人都跟着遭殃，而程蓦然，也因为她，离开了潼市，若薇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里难受。 苏荷摇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引起你的伤感，我也猜到一些你因为什么，若薇，不要把自己想的那么坚强，有些事，扛不住不必强加给自己，这样不单你不开心，我们看着也难受。” 第四百零三章 不能承受的痛苦 “苏荷姐，你说什么呢？我没有。” 若薇难得的露出一抹小女孩家的羞赧，觉得苏荷错怪了她，而也只有若薇自己知道，苏荷戳中了自己的心。 苏荷叹了口气，打算跟她一次说清楚，“若薇，我是你的人，你不应该瞒着我的，你上一次自己躲在房间里接了个电话，就那样对自己，是因为白家对吧？是白家的某个人，告诉你什么事？” 若薇条件反射地缩回自己的手，不得不说，苏荷是真的很聪明，她猜的分毫不差，这样的女人，幸亏不是敌人，若薇庆幸的想，不然的话，她也没有把握可以对付。 “苏荷姐，你都知道了？”若薇眼眸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荷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若薇，所以你真的没有必要什么都自己扛着，你可以说，对我可以，对程少主更是可以，他对您如何，我看得明明白白，您也是可以感觉的，对不对？”苏荷循循善诱，却让若薇红了眼眶。 她在跟自己过不去，这所有的一切，若薇觉得都是她造成的，母亲的死，楚家如今在南域岌岌可危的地位，都是因为她的出生，她甚至觉得，如果母亲当年没有把她生下来，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了？ “苏荷姐，是不是人都有自己的原罪？你知道我的原罪是什么吗？”若薇靠着苏荷的肩头。 不知何时，晴歌已经把车子停在路边，下了车守在车边，给若薇倾诉的时间。 苏荷心里大震，“若薇，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原罪？” 若薇痛哭失声，“我有，苏荷姐，我有我的原罪，我不该被生到这个世上，我现在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狗屁的深情，一切都是白展桭的阴谋，我母亲是被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的出生，她到现在还能好好活着，都是我，她才会去世的。” 车里的空气弥漫都是压抑让人窒息的低气压，苏荷将若薇抱紧在怀里，听着她像是要发泄的，嘶声力竭地哭喊，也不由的红了眼，觉得老天爷怎么就那么不公平，若薇如今遭的罪，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让她承受这些？ “都过去了，若薇，一切都过去了。”苏荷拍着她的肩头安抚。 若薇情绪激动，她抬起头，眼神绝望得让人心碎，“可是我过不去，我没有办法过去，这一切都是我的出生造成的，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舅舅口口声声说自己疼爱我，却仍要利用我，我现在明白了，因为舅舅一直都知道真相，季叔也知道，他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只有我不知道，他们逼着自己说谎，只是为了那个，他们爱入骨髓的女人。” 是的，若薇到如今，才真正理解了楚耀棠，以为他是口是心非的伪君子，原来到头来，是她错了，是她的错，楚耀棠已经足够容忍，一个害死了自己妹妹的孩子，能留她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荷内心翻腾一片，“不是的若薇，你误会季先生了，他是真心疼爱你，不然的话，也不会把潼市的一切交给你，不是吗？” “所以苏荷姐，我才更自责。” 若薇大声吼，“正因为我知道季叔是真的疼我，我才觉得痛苦，我害得他最爱的女人再也回不来，我把他害成这样，季叔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苏荷发现，她越是顺着若薇的意思说，若薇的情绪便越是激动，她心突地往下沉，“若薇，那不然呢？楚大小姐已经不在了，而她拼了命要把你生下来，难道就为了让你这样自我厌弃的吗？真正该死的人，从来都不是你，季先生无辜，楚大小姐也无辜，可你更是无辜，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带到这个世界，一出生就没了母亲，谁又曾为你想过？” 不是的，根本不是这样。“若薇痛哭地抱头拼命摇晃，”不应该是这样的，苏荷姐，你在说谎，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安慰我的对不对？“ 苏荷用力抓住若薇的手，“若薇，现在还没有到你可以崩溃的地步，你不是说，你要为楚大小姐报仇，你不是说，你要为自己，为楚大小姐讨回一个公道，你现在不能倒下，绝对不可以，因为现在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可是我做不到怎么办？苏荷姐，我撑得好辛苦，我做不到的。”若薇的眼里，透着的满是脆弱。 苏荷心里也难受，“若薇，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跟我说，让我不要跟自己过不去，那现在呢？为什么你要跟自己过不去？为什么你要钻牛角尖？你不肯原谅自己，是因为，你无法面对这么残忍的真相对不对？” 在若薇的潜意识里，楚悯棠和白展桭，曾经是相爱的，即使这里面有阴谋的存在，他们至少也是爱过的，可若薇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母亲从来没有爱过她的父亲。 都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她的存在，才不得不忍着委屈，忍着对白展桭的恶心，勉强和他相处，可是白展桭，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以后，就将母亲抛弃，不顾她的死活，白展桭他该死。 若薇的眼里，全是对白展桭的滔天的恨意，原本她以为，她是不恨白展桭的，从来没有拥有过一天的父爱，无所谓的，因为母亲爱过这个男人，所以怎么着也得给他一条生路，不能把白家逼入绝境。 可她忘了，身为楚家大小姐，绝顶聪慧的女人，又岂会对白展桭这样的男人动了心，是她太好骗了，总以为母亲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会下意识做了那个选择。 殊不知，她自以为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母亲没有爱过这个小人，一直都是委屈求全，只是因为不忍心，伤害肚子里的她罢了。 “可我过不去了，我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我过不去了。” 若薇想，就这样吧，要报仇就报仇，要毁灭就毁灭，都无所谓了，只要能让白展桭付出生命的代价，那她也算对得起千辛万苦生她下来的母亲。 第四百零四章 让她自己走出来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反正最后若薇回到宜园时，是哭得睡着了的，消失多日的丁茗，也终于露了一次面。 “若薇怎么样？”丁茗从车里将白若薇抱下来，向旁边的苏荷问道。 苏荷摇头，“不太好，她心里有太多的委屈，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帮得了她的。” “算了，先进去再说吧。”丁茗语气稍稍有些急切，这已经是第几次，若薇是昏睡的状态。 她在心里跟自己过不去，也不愿面对现实。只有在梦里的时候，才可以跟自己讲和，丁茗作为医生，却也帮不了多大的忙，这是若薇的心病，必须她自己走出来才行。 进了屋，直接便把若薇抱回楼上她自己的房间，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若薇的体重却是直线下降的，丁茗抱着她都没感觉到多少重量，于是更忧心了。 他还没忘记某人离开之前的警告，如今若薇的状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这让他怎么向程蓦然交代？ 苏荷看着背影沉重的丁茗，拍了拍他的肩膀，“丁医生，你能不能先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丁茗点头，替若薇掖好了被子，嘱咐安琪照顾好若薇，他现在可经不起若薇再这样折腾，这几天，他一直躲着不见若薇，就是怕面对不了，他怕自己脸上，会有注意不到的情绪，被若薇觉察出端倪。 明明这些事，都跟他无关的，怎么偏偏受罪的就是他？一个要离开，一个不得不离开，闹成现在这样，丁茗说真的也是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如果若薇再维持现在这样的情况，他是一定要把程蓦然叫回来了，什么见鬼的拖延时间，若薇要是真出点事，程蓦然还不削了他？ 苏荷靠着墙壁，脸上的表情满是疲惫，丁茗走到她身边，跟她一样靠着墙站，“很累？” 苏荷摇头，“还好，只是不忍心看着若薇这样，你就真的没有办法缓解吗？你是程家最厉害的医生，你医术那么高明。” 丁茗一声苦笑，“再高明的医术，也救不了人的心，若薇这是心病，是她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我又能做什么吗？” “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比如说催眠什么的？若薇不是曾经失去过一段记忆，是不是现在也可以……” 苏荷一激动，把不该说的话也一并说了出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丁茗已经虎着脸阴沉地看她。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苏荷只觉得背脊一凉，喉咙有种难言的干涩，“是季先生他……” “不可能。”丁茗肯定地摇头，“季先生不可能告诉你这件事，因为这是蓦然跟他说好的，季先生不可能冒这个风险，苏荷，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 苏荷叹了口气，“丁医生戒心真重，不过如果我说，我真的是无意间得知得知的呢？我曾经是季先生的心腹，他对我，并没有对其他人的防备，我看过若薇的病例，知道她九年前出过一场车祸，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这个解释，我相信。”丁茗瞬间变得友善的表情，让苏荷有些怔忪，觉得这个男人还真是可怕，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苏荷不知道的是，如果今天换做是程蓦然，可能直接动手了，因为关于若薇的事，程蓦然从来不赌的，哪怕知道会伤错人，他也在所不惜，因为人一旦知道了不该知的人，就难保不会生出一些别的心思。 苏荷松了口气，“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的信任？” 丁茗摇头，“感谢就不必了，不过这件事，你最好烂在心里，不管是程蓦然还是若薇，尤其是若薇，她绝对不能知道自己失去记忆的事，程蓦然的手段，你或许见识过，或许没见识过，但不要冒险。” 苏荷翻了个白眼，“你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自寻死路，这件事，我没有跟若薇提过，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看到若薇的反常，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 丁茗欣赏她，“你倒是挺有自觉的，苏荷，季先生眼光真好。” 苏荷瞟了他一眼，“是吗？” 丁茗尴尬笑道，“是啊是啊。” “丁医生，若薇会这样，或许是因为楚家大小姐的死，还有别的隐情，今天若薇跟我说，她妈妈是被她害死的，我觉得很奇怪，当年的若薇，才刚刚出生，这怎么可能？”苏荷满脸疑问。 丁茗深有同感，“这就要问问你们的季先生了，他对若薇的母亲一片深情，对若薇也是爱屋及乌，他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荷失望地摇头，“不会的，如果季先生想说，早就告诉若薇了，不会等到现在还不说，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季先生不想说。” “不一定，若薇现在的状况，都不能用糟糕来形容，难道季先生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丁茗反问她。 苏荷也是愣了，“那你觉得，如果跟季先生说了若薇的状况，他就会说了吗？” 丁茗点头，“当然，若薇她是楚大小姐的遗孤，季先生不可能放任不管的，你可以试一试。” “不行。”苏荷退缩了，她说，“季先生的脾气我是清楚的，跟他说这个事，我没有胆子，要不还是你来吧。” “我跟你们季先生不熟，这种事怎么开口？当然是要你们自己人说才合适，更何况，难道你不希望若薇快点好起来吗？” 丁茗才不会傻到把这样的事揽到自己身上，能推就推，要实在推不掉，不还有苏荷在前面挡着。 苏荷咬咬牙，觉得丁茗说的也有道理，季安应该不会置之不理的，“那我要不就说了？” 丁茗很满意苏荷的反应，点点头，“自然是要说的，你们季先生，不会袖手旁观的。” “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相信你。”苏荷翻了个白眼，对自己的行为觉得很不理解。 丁茗脸一黑，“我是有多不值得信任？”好歹他也是程家的医生，位高权重的。 第四百零五章 她被骗了 苏荷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深吸一口气，觉得若薇变成这样，她也觉得心里不好受，大不了就挨季安的一顿骂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若薇走不出来，对于苏荷而言，才是最让她感到痛苦的。 丁茗是程蓦然的人，的确不必做到这样，所以丁茗说的没有错，这件事，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如果真如丁茗所说的，季安会愿意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那也是挺好的，可是如果他不愿意，那么谁也逼不得。 “好，那就我来做这件事吧，丁医生，若薇这里，麻烦你多费心，我觉得电话里，跟季先生是说不清楚的，所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南域，给我两天的时间，我一定把当年的真相翻出来。”苏荷目光坚定。 丁茗觉得很满意，笑意吟吟地点头，“你是打算现在就过去？宜园这里就有直升机，我让人给你安排。” 苏荷满脸黑线，合着丁茗是早有准备啊，“你不会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吧？” 丁茗有些心虚地抬手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没有，我怎么可能，难不成我会未卜先知不成？” 苏荷狐疑道，“这还真说不定，不过这件事，是我心甘情愿要做的，丁医生，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顾若薇，让我可以安心去见季先生。” 丁茗保证道，“放心吧，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 …… 直到苏荷坐着直升机在程家南域的郊外别墅降落，她才确信，这确实是丁茗一早就计划好了的，不过想了想，她其实也能够理解，如果不这么做，她也未必会答应丁茗的请求。 不过，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还真不好受吧，苏荷向来记仇，丁茗这一次，是被她记住了，等什么时候逮到机会，一定奉还给他。 “苏荷小姐是吧？我是琳琅，是这里的管家，丁少爷已经打过招呼，您的事，我一定尽最大的能力。”琳琅这话说的漂亮，让苏荷找不到一丝错处。 苏荷看着面前这栋不亚于宜园富丽堂皇的别墅，瞠目结舌，不愧是程家，财大气粗惯了，真是到哪里，都有这般令人肃然起敬的豪宅。 “我的时间不多，我要在南域找个人，这种事，你也帮得上忙？”苏荷挑眉问她，觉得琳琅肯定是不认识季安的。 可没想到琳琅只是轻飘飘说了句，“苏小姐是要找季先生吧？给您准备的车已经等候多时了，您是要稍作休息，还是现在就出发？” 丁茗真是好样的，还说什么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根本就是一早就计划好了。 “直接过去。”苏荷咬牙切齿的说，“你们丁少爷，向来都这么未卜先知的吗？什么都安排好了。” 琳琅装傻道，“苏荷小姐指的是什么？琳琅听不懂。” 苏荷突然有些泄气，这琳琅是程家的人，自然是向着丁茗的，还是正事重要，至于丁茗，等她回到了潼市，再找他好好算账。 季安在南域的房子，就是前段时间，若薇用来藏乔锦珂的，原本是顾槐的，不过后来转赠给若薇，季安喜欢，若薇便也二话不说就送了出来，所以这里的主人也算是辗转了好几波的。 苏荷去到的时候，季安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门口也没有人阻拦，苏荷更是看得双眼冒火，觉得自己被丁茗骗得团团转。 不过来都来了，也应该把事情办好了再回去，苏荷深呼一口气，提了提勇气，才踏进里屋，季安正拿着本不知何年的杂志翻看，模样看起来很是悠闲。 苏荷进去的时候，季安脸都没转，只是说了句，“来的比我想象的迟了。” 苏荷立即单膝跪在地上，“季先生，属下该死，辜负了您的嘱托，若薇小姐她，出事了。 季安似乎是早就提前知晓了一切，默默将杂志放到一边才对苏荷说，“这事不怪你，你先起来吧。” 苏荷摇头，“季先生，属下不能起来，属下没有这个脸面对您。” 季安幽幽道，“那你今天来，是为的什么？苏荷，你知道的，我向来没什么耐心，起来。”最后那一句，任谁都听得出来，季安是真的生气了。 苏荷吓了一跳，觉得今天的季安，心情格外的不理想，她顿时有些心悸了，觉得自己这一次恐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属下这次来，是想问一问季先生，有关于当年楚家大小姐的事。”苏荷闭了闭眼，一口气说完。 总归是要说的，早死早超生，这是季安的逆鳞，碰不得，不过她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哪怕是，要面对季安的震怒，也无所谓了。 “啪”的一声，苏荷身上落了一本杂志，俨然是刚才季安翻阅的那一本，“苏荷，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荷堪堪忍受了，依旧面不改色继续说，“苏荷明白，只是季先生，这事关若薇小姐，属下唯有得罪，还请季先生告知当的真相，因为若薇小姐现在，正为着当年的事自责不已，她觉得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季安面色一沉，说道，“荒唐，她当年才刚出生，知道什么，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季先生您是这样想的，可不代表若薇小姐也这么想，一个多星期前，若薇小姐接到白家某个人的电话，听到了一些真相，季先生，若薇小姐现在的状况真的很不好，还请季先生，看在若薇小姐的份上，说出当年的真相。”苏荷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也很郑重。 季安阴沉着脸，“你口口声声说要知道真相，你想知道什么真相？苏荷，当年的事，我都已经告诉若薇了，我说的，就是真相。” “不是的，若薇小姐她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楚大小姐从来都没有 第四百零六章 得到答案 季安脸上多了片刻的怔愣，觉得苏荷说的话，让他有些难以反应，“若薇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苏荷表情沉郁，“难道到现在季先生还以为，您对若薇小姐的说辞可以瞒天过海吗？不可能的，若薇小姐她早就知道了，知道了白家的阴谋，知道楚大小姐去世的真相，可如果您一直不愿意说，那么若薇小姐她自己是走不出来的。” 季安突然觉得喉咙干涩得很，艰难地开口问道，“若薇怎么样了？” 季安想问的是，她还好吗，知道了悯棠去世的真相，那她的心里该有多么痛苦，多么难以承受。 苏荷摇了摇头，很肯定地回答，“不好，她很不好，季先生，所以就算是苏荷求您了，就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可以吗？属下自认为，从跟在若薇小姐身边那一刻，就已经不是您的下属，可直到今日，属下才理解，您让我跟着若薇小姐真正的意义所在。” 季安脸色说不上难看，只是郁郁的，好似头顶笼罩了一层密密麻麻的乌云一般，过了许久，他终于还是看向苏荷，“你先起来，当年的事，我告诉你，但是你必须保证，这件事，不让若薇知道。” 可苏荷却还是摇头的，她说，“季先生，其实不肯面对现实的，不仅是若薇小姐，还有您，您明知道，这件事您一旦说了，属下就不可能不告诉她。” “苏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季安有些恼火，要知道从前的苏荷，可是向来最听话的，却在这个关头，一再的忤逆他的意愿。 不过季安心里还是安慰的，起码这说明，苏荷是很敬服若薇的，这对于他当时的意思不相悖。 苏荷毫不畏惧，“苏荷知道，这么说一定会得罪您，但苏荷别无选择，还请季先生能够谅解苏荷的不得已。” “罢了，反正照你的说法，若薇的情况也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了，如果被她知道，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坏处，当年的事，我原本是打算带进坟墓的，既然能帮得上若薇，那就没有隐瞒的必要。”季安幽幽的说。 苏荷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背脊挺得笔直面对季安，目光坚韧，“多谢季先生成全。” 季安不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当年，季家虽和楚家有着矛盾，甚至楚家为了家族利益，出卖了季家，可我和悯棠的感情却并没有受到影响，我们是很相爱的，可以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直到某一天，白展桭出现了，他不远千里来到南域，是为了寻求帮助。” “属下查出白家往事，似乎白展桭曾经还有位大哥，当年是他那位大哥手握权利，却不知道为什么，白家在最后关头，突然就换了继承人，连白展桭的那个大哥，也因为一次意外，溺水而亡。”苏荷顺着季安的话说下去。 “你只说对了一半，换了继承人不假，只是那次溺水，不是意外，是白展桭早已安排好的计谋，他是个连亲手足都能残害的人，又怎么配得上皎洁如月光的悯棠。”季安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这一点苏荷也是同意的，光是想想他对若薇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他就没有资格，一开始，苏荷还觉得有些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直到出了白若兰那档子事，她才释然，父女俩一丘之貉。 也幸好，若薇是完全随了母亲，没有像了白展桭的狼子野心，虎度尚且不食子，可是白展桭，却把若薇当成工具，一次次利用，一次次伤害，也难怪，若薇会感到绝望吧。 “所以，真的就像若薇小姐说的，楚大小姐嫁给白展桭，是阴谋？”苏荷问。 季安面色仿若染了一层寒霜，这都是过去很多年的事了，可只要一想起，季安就恨不能杀了白展桭泄愤，“当年白展桭为了能得到楚家的援助，不惜对悯棠动了那样的心思，可当时我们已经谈婚论嫁，悯棠又怎么可能理会。” “那么后来呢？”苏荷看着季安的脸色，问得小心翼翼。 季安摇头，“后来的事，我并不是太清楚，只知道，那天晚上，悯棠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神情恍惚呆滞，仅仅只过了一个晚上，便跟她大哥说，她要嫁给白展桭，当时我伤心欲绝，心如死灰，一怒之下离开了。” 竟然是这样？苏荷一脸唏嘘，看来那天晚上的事，季安应当也是不知道的，不过照他的这个描述，白展桭一定做了什么，而就是因为这个，楚悯棠才不得不委屈求全。 季安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与自责，“如果当时，我能够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又或者，察觉悯棠的异常，陪在她身边，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了，不过现在说这些，太迟了，等我再回到南域，已经得知悯棠怀孕的消息，而白展桭，不知所踪。” 苏荷不忍心再问下去，剩下的故事，她已经能够猜的到大概，也没有必要再问，更何况，这样的脸季安，也是苏荷从来没有见过的，伤心的，绝望的。 “季先生，苏荷很抱歉，不该让您回想这段伤心过往。”苏荷面露愧疚之色。 季安轻笑着摇头，“无所谓了。苏荷，这件事，说出来对若薇的情况会有帮助？” 苏荷严肃颔首，“您放心，若薇小姐这是心病，既然知道了原因，属下一定尽全力，让若薇小姐恢复到从前的生机活力。” “那好，如果是这样，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另外，你告诉若薇，白展桭这个人，不择手段，狠起来六亲不认，不好对付，你让她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季安又一次嘱咐。 苏荷闻言，却也只是笑了笑，“这一点季先生大可以放心，若薇小姐，比任何人都要恨白家。” 苏荷的话，让季安为若薇感到心疼，她和白展桭是父女，即使没有感情，终究还有血缘。 第四百零七章 拜访楚家 她虽然不承认白展桭这个父亲了，但是血脉亲情，又怎么可能是说割舍就割舍的，否则她不可能在白家委曲求全过了二十年。 季安不止一次让若薇离开，可若薇的回答，永远是一边拒绝，一边敷衍，说是为了小时候与程蓦然的约定，但是季安同样也清楚，不会那么简单的，如果单单只是为了程蓦然，若薇完全可以只待在潼市，而不是固执地留在白家。 那么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舍不得白展桭这个父亲，毕竟过去那二十年来，比起于瑾娅和白若兰的折磨，白展桭算得上是友善的，对若薇虽说不闻不问，但至少也没有苛责。 季安甚至在想，如果若薇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或许她就会这么过一辈子了。 苏荷带着季安给她的答案离开，她只自己留在南域两天的时间，除了来找季安，她还需要再见两个人，楚耀棠，和楚慈。 这两个男人，也称得上是若薇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在南域的日子，若薇一直很不理解楚耀棠，为什么要对她加以利用欺骗，不过后来，若薇就懂了，不是真的想要欺骗，而是不得已。 楚耀棠的不得已，来自于对妹妹逝世的逃避和痛苦，以至于，他对若薇的感情也是矛盾的，这个外甥女，楚耀棠在心理上，并不想承认，可妹妹已经不在了，他不能连妹妹最后的遗孤，都一并舍弃。 所以严格说起来，楚耀棠是把对楚悯棠的愧疚寄托在若薇身上，可又因为，若薇是在白展桭的阴谋下出生的。所以他对若薇，除了疼爱，还藏着那么一些恨意，是对白展桭的，也是对若薇的。 苏荷没有办法真正理解这样矛盾的心理，但是她觉得，应该要去见一见，南域现任主人，若薇的亲舅舅。 南域楚家， 自从若薇离开了南域，楚慈便也从楚家老宅搬了出来，父子俩虽说看起来，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可他们都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先生，门口有位苏小姐，想要见您。” 门口的守卫走进大厅，恭恭敬敬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唐管家今天恰好不在，所以这些拜访的事，就暂时由他负责了。 楚耀棠正对着茶几上的电脑，不知道跟谁在视频，淡淡道，“哪位苏小姐？不认识。” 守卫有些为难了，难道先生的意思是，不想见她？ “可是那位苏小姐说，她是小小姐的人，是特意过来拜访您，有重要的事，想和您商量。”守卫一口气说完，忐忑不安等待楚耀棠的回答。 楚耀棠有一瞬间的出神，是若薇？怎么会是若薇？如果是她的人，那确实应该见一见的，只是楚耀棠觉得很奇怪，是因为什么事，若薇特意让人来南域见他，记得不久前若薇离开的时候，舅甥俩是闹得非常不愉快的。 楚耀棠沉吟片刻才道，“请她进来吧，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位苏小姐。” “苏”这个姓，楚耀棠是有些敏感的，记得当年，依附季家的家族中，就有姓苏的，会不会是？ 苏荷握了握拳头，算是给自己加油打气。时隔多年，再次踏进这个地方，她已经无比陌生了，当年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女童，不可能对这里有什么印象。 她一袭火红色长裙，嘴角噙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就连往前走的每一步，都仿佛历经了一段艰难的心里挣扎。 楚耀棠静默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比起若薇不算年轻，但她微微上挑的眼尾，以及脸上那抹艳丽的笑，却让楚耀棠产生一些异样的感觉。 “楚门主您好，我是苏荷。”苏荷率先开口，言简意赅。 楚耀棠看着她，“听说苏小姐认识我们若薇，你是她的什么人？” “属下苏荷，是若薇小姐的心腹，也是值得她信任的人，不知这个答案，楚门主是否觉得满意？” 无可否认的，苏荷是个极为聪慧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注定了她的不平凡，也注定了，她的波折。 楚耀棠冷冷道，“光凭你的一面之词，如何能让我信服？谁都知道，白若薇是楚家的小小姐，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别有用心的？” 苏荷粲然一笑，“楚门主应该这么想，如果我不是若薇小姐的人，也不值得您相见，不是吗？不过想来这个东西，楚门主应该不会陌生吧？” 楚耀棠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若薇的怀表，也是当初季安亲手交给若薇的东西，楚耀棠认得出来，更何况，打开的怀表，里头是楚悯棠的照片，全天下，唯此一只。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到底是谁？” 这个怀表，若薇从来没有离过身的，就算苏荷说她是若薇的人，可若薇又怎么可能将自己母亲的东西，交托出去。 苏荷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楚门主若是还不相信，大可一通电话打回潼市，您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先生……先生！”唐桥气喘吁吁地闯进来，看见苏荷的那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楚耀棠看见唐桥缄默的态度，就已经大约猜了出来，只是还稳得住问他，“慌慌张张的，什么事？” “程少主的电话。”唐桥将手机递过去。 苏荷淡笑不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安静等候，她知道这通电话，一定是有关于她身份的，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程蓦然，知道她会来拜访楚耀棠。 也猜到楚耀棠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身份，所以就出手帮忙了吗？不过也因为这个，让苏荷对程蓦然，又多了几分好感，这个男人把一切都为若薇想到了，只是若薇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的心呢？ “楚先生，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电话那头的程蓦然没有客套。 楚耀棠应了一声，“你说。” “现在你面前站着的这位叫苏荷的女人，她是若薇身边的人，这点你不需要质疑，至于其他的，不是我插手的范围。”程蓦然也仅仅是点到为止。 第四百零八章 不一样的女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耀棠简直莫名其妙，这个女人从出现到现在，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程蓦然是打哪得来的消息。 那头传来程蓦然的低声浅笑，“我自有知道的途径，楚先生只要相信，你面前这个女人，不是心怀不轨之人，就够了，不是吗？” 说完，不等楚耀棠开口，程蓦然已经先一步挂了电话，楚耀棠看了传来忙音的手机，又抬头看着自始至终淡定自若的苏荷，终是相信了。 程蓦然没有骗他的必要，至于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虽然精明能干，但她眉眼之间的温和，也不像是装的，楚耀棠一生阅人无数，如果苏荷真的有心欺骗，他也不会真的看不穿。 “看来苏小姐跟程家少主很熟啊。”楚耀棠意有所指。 苏荷知道楚耀棠这是在给她下套，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楚门主说笑了，少主是若薇小姐的未婚夫，也就是苏荷的主子。” “你来见我的事，是瞒着若薇的吧？”楚耀棠目光灼灼，他了解自己的外甥女，如果真有事，不会让一个他素未谋面的人到南域。 不说信不信任的问题，如果是不熟悉南域的人，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多待。 苏荷点头，算是承认了，“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确实是这样，若薇小姐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苏荷却是真心请求，楚门主能够帮帮您的这位外甥女。” “潼市有程少主的人，楚家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楚耀棠连敷衍都懒得，直接拒绝了。 苏荷也不介意，而是幽幽的说，“如果这事关于白家，难道楚门主也打算袖手旁观吗？” “把话说清楚！”楚耀棠眼神微凛，眸中多了一丝寒意。 “若薇小姐已经打算对白家下手了，但这事，需要楚门主的成全。” 楚耀棠闻言，皱起眉头，“对白家下手，这么快？若薇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若薇回潼市的这段日子，出了什么事？白展桭是不是又对若薇做了什么？” “白展桭没有做，但他的女儿，白若兰做了一些，若不是若薇小姐发现的早，恐怕早已是清白不保。”苏荷说着便跪了下来，“楚门主，苏荷知道，我这么冒昧采访，您一定心有不满，也清楚您和若薇小姐有些误会，可您只要派人一查就知道，如今潼市关于白家的消息已经传的铺天盖地，人尽皆知了。” “你起来说话。”楚耀棠语气严厉。 苏荷摇头，“还请楚门主听我说完，这件事，若薇小姐防备得早，白若兰自作自受，可若薇小姐的父亲，却用她和少主的事大做文章，现在潼市，几乎有大半的人，都相信了白展桭的说辞，觉得若薇小姐，是恩将仇报的不孝女。” 苏荷的话，其实说的模棱两可，但她觉得足够了，等她离开这里，楚耀棠一定会派人彻查，这就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白展桭，他也配？我早就警告过他，他不敢的。”楚耀棠说这话，其实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苏荷凄凉地看着他，“如果楚门主的警告真的管用，那么苏荷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您比我更清楚，白家那位是怎样的人，难道楚门主，习惯了自欺欺人？” 苏荷的话，丝毫没有留情面，字字句句都在步步紧逼，逼得楚耀棠退无可退。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楚耀棠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第一次见面，就敢跟自己叫嚣的女人，苏荷算是第一人。 苏荷面色不改，“实不相瞒楚门主，苏荷这次来南域，本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知道你们的规矩，犯了您的忌讳，就要受到惩罚，苏荷甘愿领受。” “你一个弱女子，口气倒是不小啊。” 楚耀棠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隐隐的，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楚悯棠，也是这样一副毫不畏惧，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只是这样的女孩，最终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楚耀棠怀念的眼神，让苏荷心不由自主的一颤，他该不会是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妹妹？才会流露出这样伤感的眼神。 唐桥也对这样的苏荷另眼相看，她算是一般人中不怕死的了，“苏小姐，既然你是我家小小姐的人，也就应该知道，小小姐尊敬先生，不会对先生不敬。” 苏荷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所以，这算是你们楚家给我的答案是吗？你们这是打算要袖手旁观的？” “你！” 对于自己的意思被曲解，唐桥脸色有难看了几分，“苏小姐可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苏荷点点头，“我知道，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是楚家的管家，位高权重，一语就可定我的生死，只是我很疑惑，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为若薇小姐考虑考虑？你们丝毫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你不是若薇，没有资格说这些。”楚耀棠哼道。 “我确实不能代表若薇小姐，可我有眼睛，我有心，我能看见，能感觉到，若薇小姐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您难过，您作为她的舅舅，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而置之不理吗？”苏荷句句泣血，大有一种不把楚耀棠说的悔恨终生不罢休的架势。 这女孩越说越夸张，唐桥不禁在心里给她捏了把汗，要知道，楚耀棠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最受不得的就是别人对他不敬。 只是下一秒，唐桥却是恨不得惊讶的下巴掉在地上，只听见楚耀棠沉声问苏荷，“你希望我做什么？” 苏荷自己也愣了，就这样？难道楚耀棠不应该震怒，然后二话不说先下命令处置她的吗？她都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结果楚耀棠就这么轻飘飘地跳过了。 “您，您说什么？”苏荷问得艰难。 楚耀棠只觉得好笑，刚才还这么义正言辞的，现在怎么就心虚了？ “我问你，你想要楚家怎么做？这是若薇的决定，楚家如果插手，那白展桭可就连一线生机都没有了。”楚耀棠忍不住吓她。 第四百零九章 他这是被拒绝了？ 谁知苏荷的回答却更是让楚耀棠感到吃惊，只听她幽幽启齿，语气凉薄，“我要的，就是封死他的生门，楚家大小姐母女所受的委屈，这个仇怨，属下必当肝脑涂地以报。” “哈哈哈……”楚耀棠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你这丫头，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竟然这般睚眦必报，很好，就冲你的这句话，楚门的人，任你差遣。” 唐桥大惊，忙说道，“还请先生思虑周全，这事关整个楚家，这位苏小姐，虽然是小小姐的人，可也不能这么草率下决定啊。” 唐桥简直对楚耀棠无言，什么时候，自家门主也变成这般冲动的人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楚耀棠对楚悯棠和白若薇以外的女人另眼相看，这位苏荷小姐，还真是不一般。 楚耀棠淡淡地反驳，“思虑再周全，我也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何况这件事，原本就应该是我楚家做的，悯棠的死，终究要怪白展桭，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这话完全把唐桥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堵死了，楚耀棠都已经把话给说绝了，如果他要是再反对，那就是不识趣。 “属下明白了，属下会尽快安排。”他有些泄气，今日苏荷三言两语就让楚耀棠轻易松口，那么明日还会发生什么他无法预知的事情呢？ 苏荷不是没有察觉到唐桥的落寞，只是此时此刻，容不得她分心，来这里之前，苏荷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劝说楚耀棠，可是季安告诉她，楚悯棠就是楚耀棠的软肋，这句话，苏荷理解的很透彻。 既然是软肋，那么顺着他心里所想去说，去分析，那就一定错不了的，看吧，到最后，是她猜对了，楚耀棠果真如她所愿了。 “苏荷替若薇小姐多谢楚门主的成全。”苏荷朝着楚耀棠深深鞠了一躬以表谢意。 楚耀棠摆摆手，不在意的说，“没什么好谢的，她是我外甥女，如果不闻不问，岂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没风度？” 像是开玩笑的口吻，又像在一本正经地诉说着什么，苏荷也不好多言，点点头算是回应，“如此，那苏荷也不便久留，楚门主，苏荷先告辞了。” “慢着。”楚耀棠沉声阻止。 苏荷转身的动作一顿，竟然有些僵硬，“楚门主还有别的事吗？”直觉告诉苏荷，楚耀棠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楚耀棠看着她防备的眼神，心下有些不太愉悦，“苏小姐一路奔波，不打算留下来吃顿饭？” “蛤！？”不仅是苏荷，就连一旁的唐桥也是一脸的错愕，这还是他认识的楚耀棠吗？ 竟然主动留一个只见一面的女人在家吃饭？唐桥不禁多看了苏荷好几眼，先生莫不是，看上她了？瞧着容貌艳丽，却不显得艳俗，还是挺顺眼的，先生半辈子孤家寡人的，要是如今开了窍，想找个人陪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荷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楚耀棠竟然会开口留她吃饭，呐呐地拒绝道，“楚门主太客气了，苏荷还有别的事，今天就不多打扰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拒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去看楚耀棠的眼睛，这个男人，看起来深不可测，事实上也的确深不可测，苏荷没有把握对付，惹不起，不如就躲起来。 楚耀棠皱紧眉头，他这算是被人拒绝了？还是一个小女人，心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小小的触动了一下。 唐桥轻咳一声，看着呆坐着一脸茫然的楚耀棠，语气透着一丝隐忍的笑意，“先生，这位苏小姐，看起来很聪明，小小姐身边有这样的人，您应该可以放心。” “不。”楚耀棠摇头，回过神沉吟片刻才说道，“唐桥，你去查一查，这个如何是什么身份，我说的是她过去的身份，她看起来，那么淡定从容，似乎也很是了解南域，不是个简单人物，况且，苏这个姓氏，让我很在意。“ 楚耀棠说到这里，唐桥便懂了，脸色也多了一抹异样，严肃地点了点头，“还是先生想的仔细，属下现在就去查。” 出了楚家大门，程家的车已经停在门口，苏荷并不惊讶，刚才程蓦然打那通电话给楚耀棠时苏荷就知道，他在南域。 不是因为别的，是苏荷知道，程蓦然深爱着若薇，所以他一定会来，因为程蓦然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若薇的近况。 “苏荷小姐，请上车吧。” 苏荷对站在门边的男人扬唇一笑，说了声“谢谢”便弯腰钻进车里，而程蓦然，果真是在的。 他腿上放了台笔记本电脑，正目不斜视地敲打着，听见苏荷上车的动静，开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苏荷没有卖关子，而是语气有些沉重地摇头，“不太好，若薇小姐最近常常梦魇，而且情绪也很不稳定，少主，刚才谢谢您，替属下向楚门主证明身份。” “举手之劳，你为了若薇再次踏足这里，是我应该谢谢你。”程蓦然是何等通透的人，这是苏荷的伤心地，如果没有若薇这件事，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苏荷听着程蓦然的道谢，只觉得羞愧，“属下辜负了您的嘱托，没能照顾好若薇小姐，真的很抱歉。” “你是她的人，不必对我说抱歉，只是楚耀棠并非那么容易就妥协的人，你走后，他一定会派人彻查你的身份，你是南域苏家人的这个身世，可能瞒不住了。不介意？” 程蓦然瞥了她一眼，见她表情未变，眼里多了一抹欣赏之色。 苏荷自嘲地笑了，“我原本就是苏家人，这是烙在我身上的枷锁，逃不掉的，少主不必为我白费心思，楚门主要查就查，属下不会介意。” 早就是过去的事了，即使要怪，也怪不到楚耀棠头上，更何况当年的他，也不过十几岁，这件事，是楚家上一任门主的阴谋，冤冤相报何时了，她该学着释怀了。 第四百一十章 自以为是 “这段时间我不在潼市，你们看着她，有任何需要，尽管去找丁茗和康铎，他们会替我安排，明白吗？”程蓦然提到若薇，语气总是不自觉温柔许多的。 “属下明白的。”苏荷应了一声。 车子也稳稳停在了程家郊外的别墅，程蓦然没有下车，只是表情温和的说，“不要告诉若薇今天的事。” 苏荷看着绝尘而去的黑色宾利，心中情绪复杂，程蓦然一直都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若薇，默默的，毫无怨言的，守护着，苏荷在羡慕之余，更多的是心疼若薇。 每每觉得她和程蓦然关系马上就要更近一步时，若薇就会习惯性将他往外推，程蓦然也不问为什么，通常只是照着若薇的意愿，就算心里觉得委屈了，也从来都不说。 可是若薇自己，又何尝不委屈，心里又何尝好受过，她不是不知道程蓦然的好，只是程蓦然越是这样好，若薇就越是觉得心里过不去，觉得这样的自己，程蓦然迟早是要受不了的。 心疼之余，苏荷也暗暗下了决心，也是时候，该好好帮一帮若薇了，不然的话，又怎么对得起若薇曾经对她的好。 …… 潼市的夜晚，总是要比白天喧嚣一些，相较于白天的行色匆匆，夜晚更有种放松惬意，白展桭一开始接到付言凯邀约的时候，是迟疑的。 因为白家与付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怎么付言凯突然就这般热情了，反常必为妖，白展桭纵横商场多年，早已习惯了用波澜不惊的处事原则应对一切。 可是白家接连发生的事，却是让白展桭再也没有办法淡定自若，既然付言凯这么热情相邀，那他去见一见又何妨？ 地点选在一家环境清幽的小酒馆，是有些日式风格的，虽然看起来普通，却是潼市很多上流社会的人谈事情的好去处，也实在是，这里的气氛，更更让人安静下来。 “白先生，我家少爷已经等了好些时候，您进去吧。” 今天这里被付言凯包了场，应若薇的要求，他必须做一场大戏，一场足以让白展桭深信不疑的戏码。 白展桭有些诧异今日这里的清静，看着坐在榻榻米上，一脸云淡风轻的付言凯，白展桭不知怎么的，心有些不安。 付言凯勾起唇角，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白展桭率先开口，“要见白先生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这般有些讽刺的话，白展桭不会听不出来，他只是一笑了之，“有些事耽搁了，付总不要见怪。” 付言凯并未起身相迎，而是伸手在对面的位置朝白展桭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下，“白先生还是不要叫我付总的好，我跟你女儿差不多年纪，你也算是长辈，直接叫我言凯就行。” 白展桭只以为付言凯所说的人是白若兰，脸上多了笑容，“也是，算起来你比若兰大不了几岁，若是不见外，叫我白叔吧。” 付言凯心里是不屑的，像是白若兰那种女人，提到她都觉得恶心，也就白展桭把这女儿当成宝。 “白叔。”付言凯从善如流，“我今天约你来，是为了谈谈咱们两家未来合作的事，想来白叔你答应赴约，也应该猜到一些我的意图才是。” 可白展桭闻言只是轻轻摇头，“言凯，你说的白叔还真没有想到，白家和付家，哪有什么合作的机会，白家从事服装行业，而付家，是珠宝世家，压根搭不上边啊。” 付言凯暗骂白展桭这只老狐狸，要不是因为白若薇，他早就懒得敷衍了，说是这么说的，却还是露出了友好笑容，“白叔您说的是，虽然服装和珠宝确实存在差异，却也并非不可能啊。” “哦？”白展桭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其实在来之前，白展桭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付言凯是潼市有名的青年才俊，若兰虽然清白被毁了，但她在潼市的才名还是响当当的，白展桭不由得想，要是付言凯能娶了白若兰，那么白家和付家日后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付言凯是不知道白展桭这个想法的，他如果知道的话，估计现在就会恶心地愤然离开，“咱们可以联合起来，办一场秀，白家一直以来都垄断了潼市的服装行业，而我付家又是珠宝世家，强强联合岂不快哉？白叔你觉得如何？” 白展桭眯着眼睛笑，不得不说，付言凯的提议很好，只是白展桭从来都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他想要的更多，“言凯，你的提议很好，不过对于强强联合这个说法，我还有别的理解，你是付家独子，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吧？” 付言凯不由得一怔，随即装傻道，“白叔说笑了，如今付氏还是烂摊子一个，我还没想的那么长远，况且你女儿若薇，不是早已和程家那位订了婚？” 没想到付言凯会提到若薇，白展桭脸色有些难堪的说，“我不止她这一个女儿。” 可听了这话的付言凯脸色却沉了下来，他说，“白叔，我敬你是长辈，可你也该有个长辈的样子，如今你家大女儿的事人尽皆知，白叔莫不是想让我娶一个笑话进付家门？” “付言凯，你不要欺人太甚，若兰再怎么说也是我白展桭的女儿，是白家小姐，她有哪里配不上你？”白展桭语气狂妄。 付言凯只是有些不屑地嗤笑，“你要是说白家幺女白若薇，或许我还真会怀疑自己是否能相配，不过你那个大女儿，还是不要说出来，丢人现眼，她做过什么事，不需要我提醒你吧，白叔？” “看来你今天不是真心想跟我谈合作的，既然这样，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白展桭愤愤不平地起身，直到现在，他还在幻想，付言凯会因为这样，对他妥协，该是多么天真的人才有这样的想法。 付言凯坐着没动，薄唇轻启，幽幽道，“看来白叔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还有闲工夫讨价还价，是我多事了，白叔请，恕晚辈不送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父亲的打击 白展桭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没想到付言凯就真的不挽留，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出尔反尔，岂不是显得他太没面子了？ 终究是冷哼一声，白展桭怒不可遏地离开，这次的谈话，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不欢而散了。 付言凯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眉眼尽是笑意，“听墙角听够了？可以出来吗？” 房间内室传来一阵清脆的娇笑声，接着便听见女孩说，“看来我父亲是想要你做他的乘龙快婿啊。” 没错，里头的人，正是白若薇，从一开始她就不声不响待在里面，白展桭和付言凯所有的谈话，若薇都听得一清二楚。 付言凯脸色一黑，“还不都是为了帮你，这算是你欠我的。”一想到白展桭那个老狐狸要将他和白若凑成对，付言凯就恶心的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若薇拉开门，穿着简单的t恤衫牛仔裤，肤色晶莹，她笑意吟吟的说，“现在你知道，我这个父亲脸皮有多厚了吧？” 付言凯赞同地点头，“确实是挺厚脸皮的，让我和白若兰，得亏他想的出来。” 若薇在刚才白展桭的位置坐下，晴歌吩咐了服务生重新上了套干净的餐具，若薇忽然食指大动，对面前的鱼生海胆起了心思，拿起筷子夹了口海胆送进嘴里，绵密的口感简直不要太美味。 “原来你喜欢吃这种东西，早说啊，明儿我让人空运一些过去宜园。”付言凯语气有些惊讶。 若薇瞟了他一眼才说，“别，不用了，我也不是总喜欢吃，凭心情好坏，恰好今天心情好，所以才吃一些，不用替我费心思。” 知道若薇只是随口胡掐个说辞敷衍他，不过付言凯也并不觉得什么，只是点头，“也是，你们宜园什么东西没用，用不着我多事，不过今天的事，多半是没希望了。” 若薇淡定地摇头，“这可不一定，你再等等看，他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不可能放过你这么一个主动送上门的香饽饽。”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关心他的。”付言凯开着玩笑。 若薇当即变了脸色，“这种话以后别说了，我听着不舒服。” 付言凯能理解若薇的心情，这种事换做是谁都会不舒服，向她说了声，“抱歉，是我一时失言，今天这顿，就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你尽管敞开肚皮吃，吃多少算多少。” “行了，我就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计较，你别见怪就好，我这大病初愈的，要是再不赶紧忌口，有些人又要唠叨个不停了。” 说到这个，若薇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明明是她把程蓦然给赶走了，可是这心里，总是觉得堵得慌，不舒服，就像是现在，云淡风轻的表情下，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多伤心。 “对了，我最近怎么没看到程少主？你们吵架了？”付言凯也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若薇眼神黯淡，“没吵架，他回欧洲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怎么？你想他了？”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口无遮拦的？”付言凯往她碗里放了块金枪鱼，无可奈何的说。 若薇倒是没所谓，“习惯了，我向来如此的，你也习惯习惯就好了。” 付言凯看着若薇，更多的只是纵容，她有她的想法，即使这样苍白的解释，付言凯也不忍心拆穿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离开一阵子，那么若薇的表情，不会这般伤感。 不过他们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也不方便插手，既然若薇说没事，那就希望是真的没事吧。 若薇低着头，假装在吃付言凯夹的那块金枪鱼，却不自觉红了眼眶，程蓦然，对不起了……她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 与付言凯谈判失败的白展桭，脸色别提多阴沉，他知道付言凯不是好糊弄的主，可是刚才，怎么就会猪油蒙了心，说出让他娶了若兰的话，这不是明摆着要得罪人吗？ 如今的白若兰，可和当初那个人见人爱的白家大小姐搭不上边，以前那些跟着她的小跟班也都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自己的家族被连累，而更别提那些名媛千金，不落井下石，已经算好了。 白若兰有时候还挺羡慕梁梦的，起码她有个事事为她思量的父亲，就好比现在，她只能在家里待着，好像一个罪人一般，而梁梦，早就被梁家人带回欧洲，换个环境，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小姐呢？” 白展桭一回到家便挂着脸，阴沉沉坐在沙发上，张口便问白若兰的行踪。 佣人忙不迭的回答，“小姐吃完饭就说要回房休息，这会应该在房间里。” “把她给我叫下来，整天在房间里待着，成何体统。”白展桭c面容冷峻，丝毫没有想过白若兰曾经经历了什么。 佣人一阵唏嘘，觉得白展桭太过残忍，这白若兰好歹也是他的女儿，他却连白若兰唯一藏身的理由都掐灭了。 “是，我知道了。” 白若兰莫名其妙被佣人叫下去，说是父亲回来了要找她，她还在心里有些期待的想，会不会是父亲突然父爱泛滥，想起来要关心她了。 不过下一秒，白展桭一开口，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你瞧瞧你现在，都变成一副什么鬼样子了？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是要恶心谁？” 白若兰心如死灰，是啊，父亲一向冷血无情的，她怎么还能有这样的幻想，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幻想？ 白若兰惨笑，“我都已经这样了，父亲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白若兰，你可是我白展桭的女儿，能不能有出息一点？不要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一蹶不振？”白展桭语气颇为恨铁不成钢。 可白若兰不是这样想的，对于白展桭的说法，她感到不可置信，“父亲觉得这是小事，在我这里却是莫大的打击，我觉得天塌了，父亲，如今我的事，潼市人尽皆知了，难道您还要我，若无其事地出门，然后跟别人谈笑风生吗？” “身为白家大小姐，你就应该这样。”白展桭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不妥当。 第四百一十二章 情景再现 白若兰被说的脸色惨白，微低着头，脸上的情绪被很好的掩在阴影处，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刻，她是恨白展桭的，恨他的自私自利，不顾作为女儿的感受。 也恨白展桭的无能，为什么梁梦就有那样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父亲，即使是遇到天大的事，也有人为她撑着。 见白若兰久久无言，白展桭以为她是在跟自己置气，冷哼道，“我才说你几句，就这么受不了，白若兰，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是啊。”白若兰赞同地点头，“我让父亲失望，可父亲何尝不是让我也失望了，在您的眼里，其实我和您恨之入骨的白若薇并无差别，对吧？” 白若兰的语气，极轻极淡，眼里丝毫没有生气，白展桭对她失望，殊不知，她也早就对这个父亲心如死灰。 直到现在白若兰才明白过来，她和白若薇对白展桭而言都是一样的，只是谁更有价值，谁就能更得到白展桭的疼爱，以前的她，是潼市人人称道的名媛才女，可是现在，她清白被毁，白展桭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一昧地责怪她不争气。 白若兰承认，这次是她输给了白若薇，她大意了，一直以为，即使白若薇脱离了白家，却仍然还是那个任她欺辱的女孩，而如今的白若兰才明白，她错的有多离谱。 白若薇早就不是了，无情无义，心狠手辣到连她心里也不免感到骇然，即使是这样，白若兰却还是觉得不甘心，她苦心孤诣，布了那么久的局，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你这是什么态度？白若兰，平日里我对你太纵容了是吧？”白展桭脸色铁青，万万没有料到一向乖巧听话的白若兰，会有这样的一面。 白若兰嘲讽地笑出声，“父亲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您何时对我有过纵容，如果我和白若薇一样，您应该早就把我扫地出门了吧？” “白若兰，你不要太放肆了，别忘了我是你老子。”白展桭大喝，他觉得现在的白若兰，也许是因为当日受到的刺激太甚，才会这般口不择言。 “我当然知道您是父亲，只是，若兰想问问父亲，如果若兰没有失去清白，没有丢尽白家的脸，父亲是不是还觉得我有利用价值？您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有家人，不配做一个父亲。” 这句话，白若薇曾经也说过，当时白若兰只觉得轻蔑可笑，如今却能完全明白当时她的心情。 “啪”的一声，白若兰猛地被白展桭扇了一巴掌，摔倒在地，她捂着自己迅速红肿的右脸，面无表情，只是眼眶里不断溢出的泪水，出卖了她的情绪。 “白展桭！”于瑾娅怒不可遏地冲过来，没想到她不过是离开白家几个小时，才回来就看见这样的一幕。 她连忙将白若兰扶起来护在身后，死死地瞪着白展桭，“白展桭，你还是不是人，若兰她还生着病，你怎么可以打她？” 白展桭脸色铁青，阴沉道，“你教的好女儿，竟然敢接连忤逆我，难道她不该打吗？” 于瑾娅犹如护小鸡一般，将白若兰牢牢护在身后，“就算她说了什么忤逆你的话，你就不能先忍忍吗？若兰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情绪不稳定，有你这么做人父亲的吗？” 父亲的威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质疑，白展桭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双目也是喷火地瞪着母女俩，“行啊，觉得我没有资格做父亲，那你们母女不去就搬出去，不要在这里碍眼。” 于瑾娅顿时就傻了，愣在原地，“白展桭，你还有没有良心，这个时候，你竟然要赶我们走？” 白展桭语气不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于瑾娅，我和你二十多年夫妻，你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不就是想拿情分要挟我，那也得牢牢，你够不够资格。” 白若兰却是被白展桭那句“搬出去”吓到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真的被赶出白家，那她就全毁了，白若兰迅速拉住自家母亲，向白展桭服软，“爸爸，妈妈不是真的想和您吵架的，对不起，我替她道歉。” “若兰，你……你跟他道什么歉？”于瑾娅气不过，她女儿已经够委屈了，不能再让她在自己家里受委屈。 白若兰却是对于瑾娅摇头，“妈妈，别说了，刚才确实是我一时口不择言，爸爸打我也是应该的，我自作自受。” 见白若兰都这么说了，白展桭气顿时消了大半，冷冷道，“你们最近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的话，就别怪我心狠。”说完没等于瑾娅反应，他已经转身离开大厅。 于瑾娅心疼地抬手抚上白若兰红肿的脸，“若兰，你疼不疼？都怪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这时候出去的，让你受委屈了。” 白若兰眼眶湿润，这个时候，谁是真心疼爱她的，一眼分辨，她抚着于瑾娅的手，说道，“妈妈，我没事，您别担心我，只是这个时候，您就别再和他吵架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绝对不能离开白家，不然的话，我……” 白若兰没有把话说完，于瑾娅却是听懂了，她伸手将白若兰抱在怀里，心疼道，“我可怜的孩子，妈妈绝不会让你白受这个委屈的。” “妈妈，您说的对，这个委屈不能白受，他是指望不上的，只能靠我们自己，我要把白若薇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尽数讨回来，不然，我不甘心！” 白若兰眼里满是阴狠，只是她似乎忘了，她有今日的下场，全都怪她自己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因为她布的这个局，若薇也没有办法将计就计陷害她。 其实说到底总归还是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可在于瑾娅看来，白若兰就说的很有道理，是白若薇，害得她女儿今天这样痛苦，她一定要白若薇付出代价的。 另一边，被人恨之入骨的白若薇，坐在程蓦然的书房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抬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皱起眉头，“该不是要感冒了吧？” 第四百一十三章 谈心 “笃笃笃……”的一阵敲门声响起，若薇抬头去看，刚巧对上丁茗笑容满面的脸，“有空吗？聊一聊。” 若薇知道他想说什么，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硬声硬气的说，“没空，我很忙的。” 丁茗耸了耸肩，却是没有转头离开，而是抬脚走了进去，若薇急了，“你怎么还不走？我说了我很忙的。” 丁茗颇有深意地看着她，那眸子怎么看都有种探究的意思，“若薇，你在逃避什么？ 白若薇一下将手里的钢笔甩了出去，“谁跟你说我在逃避的？丁医生，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丁茗始终都笑容灿烂，走到她面前，拉开椅子坐下，“若薇，你在心虚什么？又或者，你在害怕什么？你不敢面对我，是因为程蓦然，对不对？”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若薇一瞬间泄了气，眼中疲态尽显，她快要撑不住了，丁茗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在逃避。 当日算计他，也是不得已的，因为那个时候，若薇根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程蓦然，所以就觉得，如果丁茗能将他支开该有多好啊。 丁茗忽然凑上前，将若薇所有失控的情绪看在眼里，“若薇，我并非想要逼迫你什么，其实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能想明白，不过还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若薇盯着他的眸子，一脸的警惕，丁茗要是这么说，肯定没好事。 “苏荷去了南域，现在蓦然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你逃避他的原因，若薇，有些事，即使你不说，他也查的出来，只是他不想让你伤心，可你却让他为难了。” 丁茗语气满是严肃，听得出来，他对若薇，是有几分不满的。 若薇静默无言，没有想到苏荷会回去南域，那应该是她此生都不愿意再踏足的地方吧，想到这里，若薇突然有些愧疚起来。 她不敢面对的事，却要让别人去承担，这样是不是对于苏荷而言，也是不公平的？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丁茗，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聊？”若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可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说明，心里的翻天覆地，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对若薇，多少也有几分了解，知道这个小丫头，从来都不像是表面上那样的无所谓。 “你应该告诉他的，你不说，怎么知道程蓦然心里的想法？若薇，你总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去逃避心里不愿面对的事，你很害怕失去程蓦然对不对？”丁茗一句一句地分析若薇心里的想法。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自以为是，激怒了若薇，她怒道，“丁茗，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情，不要以为学了几年心理学，就可以随心所欲分析别人的心理，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如理一理你自己的问题。” 丁茗被她说的一头雾水，“我有什么问题？” 若薇浅浅一笑，“跟我装傻？你和蒋心媛的事，你不也是在逃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丁茗，人人都一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想说的是，真的不必了，我谢谢你的好意，我和程蓦然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丁茗一脸茫然，眼中有一抹刺痛一闪而过，是啊，若薇说的没错，他有什么资格批评若薇对程蓦然的隐瞒和伤害，他对蒋心媛，又何尝不是这样？ 人都是这样，分析别人的时候，总是头头是道，可是一旦到了自己身上，就是另一回事了，他逃避，他不肯面对，不也是害怕，害怕那么好的蒋心媛，会因为知道了那些事，承受不了？ 若薇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也知道自己是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狠了，不过若薇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对不起。”丁茗轻声道歉。 若薇心里更是不好受了，“你不必和我道歉，我只是希望丁医生，可以不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别人，你和程蓦然是多年好友，我可以理解，可我有我的的不得已。” “我知道了，是我多事。”丁茗苦笑，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女孩教训，这种滋味，还真是有点不太好受啊。 若薇看着丁茗痛苦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她说，“其实你也没必要这样，丁医生，我已经在慢慢走出来了，当日那么做，只是因为那个时候，我的确没有办法去面对程蓦然，我需要害怕的事太多了。” “比如说。”丁茗问。 “虽然我心里很清楚对于程蓦然而言我意味着什么，可我仍然不敢冒险，哪怕是程蓦然知道这件事以后，只是一个皱眉，或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于我都是灭顶之灾，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没有办法逼着自己去面对。” 若薇很诚实，确实是这样，程蓦然看重她，可是同样的，在她的心里，程蓦然也很重要，就是因为太重要了，所以若薇才不愿意冒一点点的风险，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是她的不能承受。 丁茗此时此刻看着若薇，听她幽幽道出这样一番话，只觉得震撼，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他只想到了程蓦然会因为这件事，受到怎样的伤害。 可他却忽略了，真正应该感到伤心难过的人，是若薇，这件事，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在自以为是，以为的所有可能，都不过是以为若薇的不在乎。 殊不知，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会畏首畏尾，哪怕是知道这么做会让心爱的人受伤，也无怨无悔。 “若薇，你和程蓦然真的很相配，你们都那种，默默把所有委屈往肚子里咽，却从来没有想过去解释的人，程蓦然更甚，你至少在我们面前，会泄露那么一点点，可程蓦然，他对谁都缄默，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撬开他那张嘴。”丁茗说的无可奈何。 第四百一十四章 要东西 这点若薇也是一脸赞同的，“确实是这样，所以，以后不要再劝我，就算是再说一百次，一千次，结果还是一样的，丁茗，在我心里，程蓦然的位置无人可以比拟。” “这件事就此打住，以后你们的事，我不会再多说。”丁茗突然有些尴尬，以前他自以为是觉得是程蓦然在一昧付出，所以对于若薇，他总是错存了几分不满。 或许是看出了丁茗的不自在，若薇弯唇轻笑，“那就不说了，说一说我今天去听墙角的事。” 她指的是偷听付言凯和白展桭谈话的事，其实也不算是偷听，起码付言凯是知道的，只是白展桭不知情罢了。 丁茗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愕然，“你又做了什么事？” “只是偷听了付言凯和我父亲的谈话而已，你这么惊讶做什么？”若薇面容平静。 丁茗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又去做了什么让你们为难的事？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闲工夫，丁茗，你知道的，我有多恨白家，我支走程蓦然，这也是一部分原因，我不想让他看到一个满腹仇恨与算计的我。”若薇声音多了那么一些柔软和脆弱。 丁茗伸手拍拍她的脑袋，“都会过去的，不是我说你，若薇，你觉得程蓦然那么聪明的人，会被你骗过去吗？他一早就知道你要对白家下手，他回欧洲，可不代表这里就没有他的人，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次危险找上你的时候，你都能全身而退。” 不得不说，丁茗简直说到若薇最不想面对的痛脚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觉得对程蓦然越欠越多，她想要的是平等的爱。 可是若薇同样也很清楚，从她决定站在程蓦然身边的那一刻开始，这份爱，就已经注定了是要不平等的。 不过若薇并不觉得后悔，应该她知道，程蓦然值得，值得她为之付出一切代价，甚至，因为他沾满血腥，这条路是一条充满荆棘，遍布礁石的路，如果是一路坦途，但是若薇还不愿意呢。 “是啊，他一直都在我身边，守护着我，可是丁茗，人总有累的时候，程蓦然如果这样一昧地对我付出，而我也心安理得的接受，到最后，会有怎样的结果，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吧？”若薇反问他。 丁茗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否认的话，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学了那么久的心理学，对人性也有更加全面的认识，程蓦然深爱着若薇，可是同样的，这份深爱，如果因为若薇的一直不回应，迟早有一天会耗尽。 而让丁茗惊讶的是，原来若薇自始至终，都活的很通透，她知道爱一个人，就应该以相同的爱回应，她和程蓦然之间，要的是势均力敌的感情，而不是任何一方的依附。 瞧，这就是若薇最聪明的地方，她永远是这样，说服别人的时候，总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你溃不成军。 这一晚，丁茗和若薇聊了很多，聊了程蓦然的过去，聊了程家的兴衰历史，也聊了他自己。 终于也认清了一件事实，那就是，若薇和程蓦然，根本就是同类人，是他太杞人忧天，觉得程蓦然这样的纵容，总有一天，会将若薇越推越远，却是不知，只有程蓦然和白若薇心里最清楚，这根本就是他们约定俗成的相处模式。 …… 离他们的谈判仅仅只过了两天，若薇便接到了付言凯的电话，说是白展桭妥协了，他答应了合作，对于这一点，若薇并不感到吃惊，因为这是早就料到的事，没什么值得惊讶。 “若薇，果真被你猜对了，你父亲也太沉不住气了吧？竟然对我提的要求，连一点考虑的余地都没有，全都答应了，这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算计他了。”付言凯这话说的，根本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若薇翻了个白眼，凉嗖嗖的说，“那需不需要我去提醒他一下，我想他应该还是愿意听到我提醒的，毕竟这件事关系到了白家，我太草率也不好，你说是吧？” 听到若薇这么说，付言凯简直满脸黑线，这个狡猾的女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威胁他，“还是不用了，这件事你出面不太合适，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谈妥当的。” 若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觉得付言凯还真是经不住刺激，就这样说了，“如此，那就麻烦你了，顺便再替我从他那里讨回一样东西吧。” 付言凯嘴角一抽，她还真是不客气，不过他也是有些好奇的，“若薇，你想讨什么东西？白家有什么好东西值得让你开口的？” 若薇眸子一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那是我母亲的遗物，总在白家放着，不合适，是一个木匣子，你跟他说，白展桭知道的。” “既然是你母亲的遗物，你为什么不自己讨回来？在我这里，你可是一向得理不饶人的，怎么？是不敢去？”付言凯难得遇到调侃她的机会。 若薇也没生气，淡淡道，“只是暂时还没有去见他的打算，你帮不帮我要？不帮我就找别人去要。” “我帮，我帮，急什么，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答应吗？”付言凯满脸无奈，他还真是被白若薇吃得死死的，一听要让别人去做这件事，马上便妥协了。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若薇就要挂电话，“没什么事，我挂了。” “嘶……”这过了河就拆桥的毛病，他怎么觉得那么像某人呢？“我话还没说完。” 若薇都有些不耐烦了，“那你说。” “你不是给我派了个人过来，她这几天都不见踪影，你知道她去哪了吗？”付言凯皱着眉头，苏荷不走还不知道，她这一不在，很多事处理起来，还真有些棘手。 “怎么？想她了？”若薇开起玩笑。 付言凯沉声道，“别跟我贫，人去哪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程蓦然失踪 “有事回南域，估计也该回来了，你是有什么事情处理不过来需要她帮忙？我给你派别人也是一样的。”若薇一下便猜出他的意图。 付言凯没跟她客气，“上次你说的慈善晚会，我忙不过来，既然你开口了，那便派人过来帮忙。” 若薇嘴角一抽，他也真是够不客气的，“我知道了。” “还有啊若薇，苏荷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倒是不太像你手底下的人。”付言凯忍不住好奇，那样一个犀利的女人，有趣得很。 若薇翻了个白眼，“我说付言凯，你会不会管的太宽了？苏荷她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记住她是能帮住你的人，这就够了。” 说完，没等付言凯回应，若薇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的沙发上，靠着墙根看向落地窗外的夜景。 宜园在紫菀山的最高处，四周除了这么个庄园，还有个距离这里不到半个小时车程的白家，就真没什么建筑了，不过从她房间的窗望出去，却还是可以看得见，潼市大半的灯火通明。 景色很是不错，但此时的若薇并没有这个心思欣赏，她要做的事太多，程蓦然只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他的意思，若薇是懂的。 以程蓦然的性子，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一个月后，白家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那么程蓦然是绝对不可能再任由她的。 “程蓦然，对不起了，这一次我还是不希望你参与进来，这是我自己和白家的事，不能连累你。” 若薇一手贴着玻璃窗，瞳仁里倒映出她的影子，却已经是不自觉红了眼眶的。 “若薇小姐，我是魏恕，您睡了吗？” 魏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起来还有些着急，若薇有些诧异，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魏恕是个很知道分寸的人，基本不会在晚上来敲她的门，除非是出了什么让他也觉得棘手的事。 若薇站直身体，对着门口说道，“还没有，你进来吧。”几乎是声音落下的一瞬间魏恕便拧开门把手进来，俊脸带着明显的惊慌。 若薇见他这样，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严肃，问道，“魏恕，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少主他，他似乎不见了。”魏恕说的有些艰难，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程蓦然做事向来很有章法，即使是因为这次若薇突然的情绪不稳定，让他不得不回欧洲。 也是程蓦然一早就有所准备的，可是现在，魏恕竟然来告诉她，程蓦然不见了，这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吧！？ 若薇几步冲到魏恕面前，语气是那般的凛厉，“你在说什么？程蓦然怎么可能失踪？他不是回欧洲去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若薇的质问，魏恕也是惨白着脸摇头，“属下真的不清楚，只知道欧洲那边传来消息，原本应该三天就到本家的少主，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秦艽呢？他不是跟程蓦然在一起，没有跟他联系吗？”若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魏恕惨白的脸却不断地提醒着她，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联系过了，不单是秦艽，跟在少主身边的人，全都一夕之间没了消息，丁少让我来告诉您，少主他也许是真的遇到了危险。”魏恕紧张地看着若薇的脸色，生怕她撑不住倒下来。 若薇只觉得脑子“嗡”一下，好像要炸开一般，她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什么叫做遇到了危险？他可是程蓦然，身边跟了那么多人保护着，他怎么可能会有危险？更何况……更何况……” 也不知道是安慰魏恕还是安慰她自己，可她再也说不下去了，这样的话，在这种时候，根本没有说服力。 魏恕亦是六神无主了，“若薇小姐，您看现在该怎么办？丁少爷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若薇深吸一口气，既然还能查，就说明事情还不到无可转圜的余地，“魏恕，蓦然回欧洲除了因为我，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 “是梁家的事，少主打算趁此机会，将梁坎的事办了。”魏恕如实回答，程蓦然的想法，他虽然猜不透，可如今程家和梁家早已是水火不容，程蓦然回欧洲，应当也有这个原因。 若薇猛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果是因为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这事很有可能是梁家做的，梁梦在潼市受了那么大的屈辱，梁坎一定不会咽下这口气。” 竟原来，还是她连累了程蓦然，如果当初她将计就计去整白若兰的时候，能够先放过梁梦，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魏恕也觉得若薇说的有道理，“属下立刻去查梁坎最近的动向。” “不要查他的，去查他身边的人，只要跟梁家搭得上关系的，都给我查。”若薇冷声命令，如果真的是梁家的人，那么程蓦然若是少了一根汗毛，她一定灭了梁坎。 魏恕对于若薇这般的雷厉风行感到一丝安心，“属下遵命。”看来，少主是真的不必担心，因为即使没有他在身边，若薇也可以做的很好。 “先别去查梁家，我的人查到了一些东西，跟我下去看看。”丁茗不知何时一脸凝重地站在若薇房间门口。 若薇呼吸一窒，她何时看过丁茗这般肃然的表情，心一下沉了，“好。” 大厅里，站着好些黑衣人，一身肃杀之气，看得出来这次程蓦然的失踪，让他们都有些人心惶惶了。 程蓦然是程家的主心骨，也是他们很多人信仰一般的存在，只要有程蓦然在，他们都心甘情愿追随，况且，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程蓦然在他们心里，堪称神一样的存在，他运筹帷幄，可以将所有人都算计在他的局里，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说失踪就失踪了？ 若薇看向丁茗，表情严肃的问，“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看？” 第四百一十六章 哥，你能不能帮我找他？ 丁茗努努嘴，若薇身后走出一个人，将手里一个透明文件夹递给若薇，接着就听见丁茗说，“若薇，你边看，我边说。” “这是什么？”若薇心一悸，没有犹豫地打开了，除了几页纸，还有好些照片从纸里滑出来落在桌上。 “梁坎回欧洲之前，还见了一个人，这里面有那个人的全部资料，我想你应该也是认识的。”丁茗说。 若薇眼眸幽深地看着桌面上的照片，里面的那个人，虽然称不上熟悉，却是真的认得，“是简晨烨，怎么会是他？” 这个男人，一年前，程蓦然离开潼市的时候，来找过她，说什么要给她讲个故事，那时候，是穆暮及时出现将她带走，可是时隔一年，简晨烨为什么又再次出现了？ “他是简晨烨，也是潼市简家现任的掌权人，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丁茗意有所指的说。 若薇茫然地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野心勃勃啊？这跟程蓦然失踪有什么关系？”丁茗什么时候也喜欢说那么多的废话了？ “一个野心家，最想要的是什么？若薇，这个你应该是懂的。” 若薇瞬间便明白了丁茗的意思，呐呐的问，“你是说，梁坎去找简晨烨合作，想要跟他一起，对付程家，蓦然这次失踪，也跟他们有关是不是？” 丁茗眼神里多了欣赏之色，赞道，“不错嘛，看来还是聪明的，蓦然失踪这件事，十有八九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若薇看着简晨烨的照片，若有所思的说，“所以，我们要从简晨烨这里下手？” “也不一定，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丁茗硬着头皮说，他总觉得，这件事要是让若薇知道，若薇是肯定要怨他的。 “什么事？” “是我诓苏荷去南域找季先生，然后又向蓦然打小报告，所以，我也不确定，蓦然的失踪，到底是他们还是南域那边出了什么岔子。”丁茗一脸心虚，如果程蓦然真的是在南域出事的，那他算不算间接的帮凶？ 若薇此时此刻真是恨不得掐死丁茗，“我说是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干，太闲了？你没事诓苏荷去南域干嘛？” “还不是因为我们都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突然把蓦然支走，想来你肯定是不会说的，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丁茗说的有些委屈。 若薇一怔，所以还是该怪她？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此时更显苍白，“南域那边交给我，至于梁家和简晨烨，就麻烦你们去查了。” 丁茗松了口气，到底若薇不是个计较的人，不过现在也不是该计较这个的时候，程蓦然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 从佣人那里拿了自己的手机，若薇没有犹豫地拨通了一串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 没响几下便被那边的人接了起来，“若薇？你怎么这个时间点打给我？” 闹腾到现在，若薇才注意到时间，都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楚慈哥，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电话那头的人，就是若薇回到潼市以后再没有联系过的人，只是如今，除了他，若薇还真不知道应该找谁。 或许在她的心里，楚慈是除了程蓦然以外她最信任的人，她不能找季叔，更不能找舅舅楚耀棠。 “没什么的，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些，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电话里的楚慈声音很温柔，听得若薇很鼻酸。 “楚慈哥，程蓦然不见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他，你能不能帮我在南域查一查，他在不在？”若薇的声音有些哽咽，听得出来是真的着急。 彼时的楚慈还坐在自家的书房里处理文件，听若薇这么说，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是……“若薇，你怎么会想到让我在南域查程蓦然的行踪？难不成他是在南域失去消息的？” “有这个可能，他失踪之前，曾经去过南域，甚至有可能见过舅舅，楚慈哥，拜托你，一定在南域帮我找。”若薇的语气多了几分哀求。 “若薇。”楚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我说了，我们之间没有必要说这些，程蓦然的事，我现在就派人去找，至于义父那边，等明天早上，我亲自去一趟，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你看这样好不好？” “好，谢谢哥。”若薇有些感动，她当时那么对楚慈，没想到楚慈竟然也没有计较。 挂了电话，大厅里只剩她和丁茗，魏恕已经带人去找了，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消息。 “那个，若薇啊，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要不你先回房间睡一觉，蓦然一有消息我就让人通知你。”丁茗试探的说。 若薇摇头，眼里满是倔强，“我睡不着，我想在这里等消息，丁医生，你说蓦然他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 丁茗看她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柔声安慰道，“不会的，你放心，蓦然他命硬得很，一般人收不起，也许……也许明天他自己就有消息了。” “是吗？”这种安慰的话，若薇是不相信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该有多好。 “丁茗，我听说……你们怎么都在，若薇，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吗？”康铎和穆暮从外面走进来，看见若薇的那一刻，要说的话尽数堵在喉咙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若薇淡淡地看过去，说道，“别装了，蓦然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有话就说，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他。” 康铎脸色一沉，当即便转头瞪着一脸无辜的丁茗，“你告诉她的？” 若薇看着康铎下意识的动作，脸色也有些难看，“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这事你们可以知道，我为什么不可以？”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如果不是因为你，蓦然也不会失踪，如果不是你使性子，他至于要离开潼市回欧洲吗？他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满意了吗？” 康铎也是真的有些气恼若薇，觉得她不懂事，如果不是因为她，程蓦然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离开潼市。 第四百一十七章 那他是找死 若薇发现，康铎的话，自己竟连反驳都做不到，是啊这件事，原本就是她的错，是她把程蓦然赶走的，如果不是她，程蓦然就不会失踪了。 穆暮伸手推了康铎一下，怒道，“康铎，你有病吧？这事跟若薇有什么关系，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的邪火？” “是啊康铎，这件事，若薇也不想发生的，更何况，蓦然是不是失踪还不知道，好好的，你冲人家女孩子吼什么？”丁茗也是护着若薇的，要算起来，这事他也有份。 若不是他怂恿苏荷去南域，又嘴贱的通知程蓦然，说不定这时候，程蓦然都在欧洲了。 康铎发了通火，也冷静了一些，看着若薇有些抱歉道，“刚才是我一时情绪激动，对不起啊。” 若薇摇头，没有怪他的意思，“没什么的，你其实我没说错什么，这事确实是因我而起，不需要跟我道歉，是我要向你们说声对不起，我的任性，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安生了。” 可不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胡乱发脾气，让丁茗支开程蓦然，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诚心真挚地朝他们鞠了一躬，是觉得愧疚的。 若薇这么做，倒是让康铎觉得不自在了，连忙说，“都是自己人，刚刚也是我口无遮拦了，若薇，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还是蓦然要紧。” 穆暮看向丁茗，问道，“派出去的人呢？没有查到什么吗？” “现在有三个可能。”丁茗解释道，“一个是蓦然并没有失踪，只是出了某些状况跟我们暂时失去联系，一个是梁家的人给他下了套，还有就是他有可能是在南域遇到什么事了。” “南域！？”康铎皱眉，“这件事，怎么又跟南域扯上了？不是说蓦然是回欧洲的？丁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交代清楚啊？” 丁茗听得一阵心虚，打着哈哈说，“这个嘛，我也不太了解，要不等蓦然回来以后，你们自己去问他？” “那梁家又是怎么回事？以我对梁坎的了解，他不是那么冲动的人，难不成是和前段时间，梁梦和白家大小姐那件事有关？”穆暮冷静分析，得出的这个结论。 若薇主动承认，“是我，当初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对付白若兰的时候，算上梁梦一块了，逼得梁坎不得不狗急跳墙。” 说到这个，若薇自己也很后悔，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的事，说什么那天也得把梁梦带出来的，不过现在才来后悔是无济于事的。 康铎冷哼一声，“看来我刚才说的，也不全是冤枉你。” 穆暮冷冷看他，“你行了吧，别把什么事都怪在她头上，梁梦是怎样的人，你不清楚吗？刁蛮任性，蛮横无理，就算是那天若薇放过她，又怎么知道不会出其他事？说到底还是梁家这个心腹大患，蓦然早就想解决的，如今这样，说不定也是好事。” “好事！？”康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如今蓦然都失踪了，你竟然还觉得这是好事？” 若薇看他们因为自己吵得面红耳赤，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都是我的错，我会把程蓦然找回来的，我一定不会让他出事。” 虽是向他们保证，若薇却也是对自己说的，她绝对不让程蓦然有事，那个男人，是她认定的人，没有她的允许，程蓦然说什么也必须安然无恙。 说完，若薇不等他们开口已经转身往楼上跑去，只要有她在，他们就会一直吵个不停，若薇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那么她回避好了。 见若薇离开，穆暮脸黑了，“康铎，你是哪根筋不对？要跟若薇置气？蓦然失踪，最难过的人应该是若薇，你刚刚那样说她，要是蓦然在这里，还不得削了你。” 康铎苦笑一声，“我也知道自己刚才过分了，不过那也得程蓦然在这里才行，他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是太着急了。” “你说，也是邪了门了，程蓦然那个人，不是一向只有算计别人的份，怎么竟然也被人算计了。”丁茗一脸不可置信。 穆暮倒是不觉得惊讶，他说，“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说，梁坎是真有那个胆子敢动蓦然？”康铎看向穆暮，“你从小在程家长大，应该对他有些了解才是。” 穆暮沉声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梁坎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何况，这次若薇动的还是他的宝贝女儿。” “无论是什么，如果真是梁坎，那他就是找死。”丁茗阴测测的笑着，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即使作为医生，手上沾染的血却也不是全都为了治病救人。 “咱们的丁阎王都生气了呐。”康铎脸上多了抹笑意。 回到房间的若薇将自己整个人摔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她觉得刚才发生的事就像梦一样，她多么希望程蓦然是没有失踪的，他只是回到欧洲去了。 这么想着，眼角毫无预警滑落一滴泪，她是自责的，也是愧疚的，这件事，说什么也是因为她。 …… 第二天一大早，楚慈便回去了楚家，虽然说，他觉得程蓦然的失踪不太可能是义父做的，没端端的，义父去动程蓦然做什么？更何况楚家和程家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义父醒了吗？”楚慈还没进门就碰见了唐桥，索性先问起他了。 唐桥正要进屋里，答道，“才醒没多久，这会应该在餐厅吃早餐，少爷一大早的，找先生有事？” “有事，也无事。”楚慈自己都有些凌乱了。 唐桥听得皱眉，“您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算了，问你也一样，唐叔，程蓦然是不是来过这里？”楚慈开门见山，没有迂回。 唐桥有些疑惑，“少爷何以这么问？程家少主没有来过，不过前几天倒是打过一个电话，小小姐在潼市的出了点事，派人来了南域，找先生，先生不相信那个女人的身份，程少主只是打个电话替她证明。” 第四百一十八章 别扭的父子 “女人？什么女人？”楚慈有些疑惑，若薇身边有些什么人他基本都是知道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女人，难道是回到潼市之后才跟在她身边保护的？ 唐桥见楚慈似乎也是不知道的样子，心下了然，说道，“是个叫苏荷的女人，看着不到三十的年纪，口齿伶俐，就连先生也拿她没办法，如果不是程少主那通电话，我可以就让人把她轰出去了。” 苏荷？“苏”这个姓氏，楚慈和楚耀棠一样，都有些敏感，不过他没有楚耀棠那么大的反应，“是南域苏家的人？若薇怎么会认识的？” 唐桥摇头，“还不知道是不是南域的苏家，姓苏的人那么多，也许只是巧合吧。” 楚慈突然就想到了季安，而若薇身边又恰好多了个叫苏荷的女人，这不得不让他觉得两者之间是有什么联系的，记得苏家和季家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苏荷真的是苏家的人，那么…… 楚慈有些不敢想象，那她的胆子也太大了，整个南域都知道，苏家已经不再是南域的大家族，如果苏荷是苏家人，那她回到南域的目的，是不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唐叔，我想见义父。”楚慈语气严肃的强调，“现在就要见。” 唐桥见他这般，也没想阻拦，点了点头说，“您稍等片刻，我去询问先生。” 其实自从若薇离开南域之后，楚耀棠和楚慈的关系也有些僵持，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的父子关系，这和若薇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但更多的却是楚慈自己的原因，楚耀棠的很多做法，都是楚慈不能苟同的，所以他有些抗拒和楚耀棠经常性的碰面，一般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他已经不在楚家住了。 唐桥没有犹疑，转头便走进屋里，楚耀棠已经吃完早餐坐在客厅看报纸，还煞有其事地戴了副老花镜，见唐桥进来，问道，“怎么了？” 唐桥站在旁侧，恭敬道，“先生，少爷回来了，说是有事要跟您说。” “哼！”楚耀棠闻言，冷哼一声，将报纸放在一旁的沙发面上，“他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算算日子，该有半个月没回来了吧？让他回去，我不见。” 对于楚慈，楚耀棠多少还是有些恼火的，因为若薇的事，知道楚慈在心里怨了他，可说到底，他还是老子，楚慈这么做，不是公然打他的脸吗？ 唐桥最是了解楚耀棠，知道他这样也不过是想表达一下楚慈这么久没回家的不满，故作为难道，“可是先生，少爷他似乎是为了程少主来的，看样子是很重要的事，您真的确定不见吗？” “程蓦然？”楚耀棠面露疑惑，“好端端的，楚慈因为他回来做什么？” 唐桥摇头，“这个属下还真不知道，您要不就勉强见一见？” 楚耀棠也只是需要给个台阶下，既然唐桥都这么说了，好像他太不近人情也不好，“让他进来吧，这大清早的，还真不让人安生。” 唐桥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明明是想见楚慈的，可偏偏那么嘴硬，“是，属下这就让少爷进来。” …… 楚慈见到楚耀棠时倒是没表现出多大的情绪，表情淡淡的叫了声，“义父。” 楚耀棠在沙发上坐着，神情染了一丝薄怒，向他发难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义父？” “义父何必此言？”楚慈有些无奈，猜到楚耀棠生气是因为什么，只是现在，他却还没有完全接受，“楚慈自问并没有做错什么。” “你这么说，是我做错了？”楚耀棠脸色一黑，语气阴沉，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些怒气。 楚慈摇了摇头，“义父自然不会有错，如果您想要教训我，能不能改天，今天我是有事想问您的。” 楚耀棠心里也没有真的生气，听他这么说，觉得差不多就算了，才道，“唐桥说你是因为程蓦然的事？你想问什么？” “不瞒义父说，若薇昨夜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程蓦然失踪了。”楚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楚耀棠，他也知道，如果想让楚耀棠说真话，就只能实话实说。 楚耀棠没料到是因为这个，脸上的表情有些怔然，随即却是严厉反问，“所以你这是在怀疑我？” 见楚耀棠的反应，楚慈几乎是可以确定，这件事和楚耀棠是没有关系的，“义父，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因为程蓦然前几天来过南域，现在程家人找他都找疯了，楚慈也只是想确认，毕竟他来南域，也是找您的。” “谁跟你说他是来找我的？我根本就没见到他，楚慈，你这不是怀疑是什么？”楚耀棠大怒道，“你是觉得我吃饱了没事干，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对我楚家有何好处。？” 楚慈苦笑一声，知道楚耀棠是误会了，“义父，真的不是怀疑，相反的，我直接来问您，只是不希望咱们楚家卷进来，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您也说了，程蓦然失踪对楚家没有好处，那么如果我们可以帮他们找到程蓦然，于楚家有没有好处呢？” 对于他说的话，楚耀棠沉默了，确实是如此，程蓦然失踪虽然与楚家无关，但若是能够找到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说得对，有什么好办法吗？”楚耀棠心里还是有些安慰的，毕竟看样子，楚慈也不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暂时还没有想到，只是我也觉得很奇怪，程蓦然竟然也会失踪，他们程家的人都是吃白饭的？” 也不能怪楚慈有这样的想法，程蓦然作为程家的继承人，身边的人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甚至连程蓦然，一般人想要近他的身都很难做到。 可昨晚若薇惊慌失措的语气，又不像是装的，这让楚慈有些看不透，又或者，是程家的人搞错了，程蓦然并不是失踪，不过是暂时失去联系罢了。 楚耀棠不在意地笑了笑，“像他那样的家族，才更多危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态度截然相反 楚耀棠和楚慈的想法又有些不一样的，在他看来，程家就是个深不见底的大窟窿，谁知道里面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程蓦然作为程家继承人，就更是众矢之的，程家有那么几个心怀不轨之人，简直太正常了。 楚慈对楚耀棠的话还是存了几分质疑的，他曾和程蓦然有过一次深谈，程家那些人根本不足为虑，更何况，凭程蓦然的能力，想要动他们也是分分钟的事，所以一定不会是程家内部的问题，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是其他觊觎程家的家族。 “义父，我想先给若薇回个电话，她因为程蓦然的事，昨晚肯定没有休息好，咱们这边确定了就不要让她徒添烦忧了。”楚慈虽说是询问，但已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楚耀棠淡淡瞥了他一眼，凉凉的问，“楚慈，你怎么就确定了？就因为这事跟我没关系？南域那么大，有的是处心积虑的人，程蓦然若是真的在南域出的事呢？到时候，你又该怎么跟若薇交代？” 楚耀棠不动声色地看着楚慈，如果他猜的没错，楚慈这孩子，根本就没有真的忘记若薇，看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若说他对若薇再没有想法，楚耀棠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因为楚耀棠的话，楚慈摁下号码的动作一停，下意识地抬头看着楚耀棠，不知怎么的，看着楚耀棠颇有深意的眼神，他竟然觉得有些心虚，可明明，他表现的那么正常，因为不会发现端倪的。 “义父，您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楚慈收回手机，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毕竟他和若薇就算没可能却也还是兄妹，这样点到为止的关心，没什么不妥。 “这事嘛，需要……”楚耀棠沉吟片刻，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冲进来的女人给打断了，“楚门主，楚门主，我……” 苏荷一脸慌张的表情，即将开口的话在看见楚慈那一刻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 楚慈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她一身浅蓝色的裤装，整个人清爽妩媚，让人莫名有种好感，只是好感归好感，话还是要问清楚的。 楚耀棠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说道，“她就是苏荷，若薇身边的人。”介绍完，他转过头看着因为跑太急，还有些喘的女人，声音温和，“你也是因为程家少主的事过来的？” 苏荷虽然有些惊讶楚耀棠问她的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是，我刚刚得到消息，少主不见了，所以想来找您帮忙，对不起，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唐桥才从门外赶着进来，一脸歉意地看着楚耀棠，“对不起先生，我没拦住苏小姐。” “不碍事，既然她是若薇的人，那也是自己人。”楚耀棠并没有计较的意思，反倒是苏荷有些不好意思了。 楚慈亦是感到诧异，这还是他的义父吗？记忆中楚耀棠可是最注重规矩的，刚才苏荷招呼没打一声就闯了进来，怎么也没见楚耀棠生气，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楚门主，我还是先回去吧，实在是打扰了。”苏荷被楚慈打量的浑身不自在，有什么可看的，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这时候她是有些生气了，因为楚慈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楚耀棠大手一挥说道，“用不着，说吧，想让我怎么帮你？” 楚慈轻咳一声，竟是觉得有些玄幻了，不仅是他，就连旁边的唐桥也频频看了苏荷好几眼，“义父，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吧。” 苏荷这才恍然，原来眼前这个人，就是楚家义子楚慈，也难怪，听说楚家义子向来不怎么喜欢露于人前的，不过他那一身黑暗冰冷气息，还真是怪渗人的。 楚耀棠沉沉看了楚慈一眼，眼里透着不满，“你别打岔，她都还没说。” 楚慈摸了摸鼻子，终有些无辜，他这是坏了义父的什么好事吗？ 苏荷愈发觉得尴尬了，硬着头皮说，“我想让您派人在南域展开地毯式搜索，我怀疑少主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她前天被程蓦然送回去之后，今天早上就得知程蓦然失踪了，两天不到的时间，足以让苏荷有理由怀疑，程蓦然还在南域。 虽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是苏荷的话，楚慈听着就觉得不舒服，“苏小姐这话我可不爱听，凭什么程蓦然就一定在南域？” 苏荷只觉得这楚慈似乎有点针对她的意思，“楚少爷怕是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样说，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少主真是在南域失踪，那么对你们楚家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您觉得呢？” 楚慈脸上划过一丝欣赏，义父说的没错，这女人还真是伶牙俐齿，“那你又凭什么，让楚家的人来做这件事？我记得，程家在南域也有不少人，要在确定人在不在这里，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楚少爷。”苏荷突然有些冷漠地看着他，“楚少爷您是对我有偏见吧？您不会不知道，程家在南域的人，都是很隐秘的，一旦全部现于人前去寻找少主的下落，岂不是告诉所有人，程家少主失踪的事？您应该不会傻到给自己找麻烦吧？” “你！”楚慈面容阴沉，苏荷还真是不怕死，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他向前一步，声音冷硬如冰，“苏小姐，你是在找死吗？” “错了，我是为楚少爷还有楚家着想，毕竟这事说起来，也和楚家有那么一些关系，更何况少主不见了，远在潼市的若薇小姐已是心急如焚，难道楚少爷真的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伤心难过吗？” 苏荷自然是不清楚楚慈对若薇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楚家出手去找程蓦然的下落，不过看起来，这楚家少爷似乎并不太愿意配合。 “够了，吵什么？”楚耀棠适时出声，“楚慈，我觉得苏荷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你既然说交给你，那人就由你去找。” 第四百二十章 得理不饶人 义父竟然会帮眼前这个女人说话！？楚慈说不震惊是骗人的，这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楚慈心里多了几分探究，要知道，他的义父可是从来不近女色的，难道是，看上她了？ 不过想归想，既然是楚耀棠的安排，楚慈也断然不会多说一个不字，“是，义父。” 反正即使没有苏荷，他也是要这样做的，只是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这个女人太聪明，待在若薇什么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是程家那边的人？可是“苏”这个姓，让他太在意，苏家，季家……难不成，她是季安安排在若薇身边的？ 一想到这里，楚慈便再也冷静不下来，如果是季安，那他费尽心思安排一个这般有心计的女人在若薇身边做什么？他安的这是什么心？ …… “苏小姐请留步。”楚慈在楚家大门口叫住了即将上车离开的苏荷。 对于楚慈的行为，苏荷并未表现出惊讶，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做。 她淡定转身面对楚慈，声音淡漠，“楚少爷有话要说？” “你是季家的人？”楚慈也没有跟她废话，直截了当的问。 苏荷只是笑了笑，“是或不是，重要吗？楚少爷只要清楚，属下绝不会伤害若薇小姐。” 好聪明的女人，他不过就这么一问，苏荷便知道他的心中所想，“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是季家的人，可你又是姓苏的，苏荷，你和当年的苏家是什么关系？” 苏荷眸中带着笑意，这位楚家少爷还真是一点也不懂迂回，“楚少爷觉得是什么关系呢？” “当年苏家有个女孩不知所踪，苏荷，你就是那个女孩，对不对？” 对于苏家，楚慈还是有那么一些了解的，只是他用猜都能猜到的是事，楚耀棠不可能不知道，除非楚耀棠是已经知道了苏荷的身份，却是选择了装傻。 看苏荷一副坦然的模样，楚慈相信，应该是后者，可是为什么？义父明知道苏荷的身份，为什么依然没有任何动作？难道真的是因为，对这个女人有了别的心思？ 这也太让他觉得不可置信了，他不会怀疑苏荷是用美人计，因为不需要，可楚慈却是不敢相信苏荷的，虽说他知道季安不会伤害若薇，可其他人他不能保证。 尤其是当年的苏家人，楚家对季苏两家所做的事，直到现在季安也没能释怀，所以楚慈根本不相信，这个苏荷的目的会这么单纯。 苏荷没承认没有否认，“楚少爷为何要揪着过去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不放？人重要的是将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苏荷告辞。” “等等。”楚慈下意识抓住她的手，竟被苏荷用力甩开，她的语气也多了凛厉，“楚少爷，请你放尊重点，我苏荷虽然只是个下属，却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我是若薇小姐的人，却不是你楚家少爷的可以随意动的。” 楚慈有些讪讪的，“抱歉，我一时情急，我只是想跟你说，既然你跟在若薇身边，那就好好照顾她，没别的意思，你走吧。” 苏荷皱着眉头，她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遇到过比楚慈更奇怪的人，这个人简直是个矛盾体吧？刚才她说要让楚耀棠派楚家人去找程蓦然的时候，楚慈根本是反对的。 可是现在，他竟然又跟自己说，让她好好照顾若薇，苏荷只觉得啼笑皆非，“不需要楚少爷提醒，这是苏荷的分内之事，只是今日之事，苏荷记下了，还请楚少爷以后，可以避免这样的误会。” 眼看着苏荷坐上车离开，楚慈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刚才可真没别的意思，不过看起来，这个女人也是个不能吃半点亏的，楚慈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有些相信她是若薇的人了，因为也只有若薇的人，才会跟她那么相像，得理不饶人的。 苏荷离开楚家之后就直接去了季安的别墅，这件事她还需要季安的意见，苏荷心里其实是有些慌的，程蓦然是若薇最重要的人，她自然不希望程蓦然出事。 见是苏荷，守门的保镖也没有阻拦，只是颇有些恭敬的叫了声，“苏小姐。” 苏荷没理会，径自走进去，季安正在后院的鲤鱼池边喂鱼，背影看起来淡定从容。 “季先生。”苏荷站在他身侧轻声道。 季安对于苏荷的出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怎么？还准备在南域逗留？不回去若薇身边了？” 苏荷脸上多了些郁色，“季先生，程家少主，失踪了。” “哗啦啦……”季安手中的鱼饲料尽数倾倒在鲤鱼池里，转头看着苏荷，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荷也有些无奈，早就料到季安会有这样的反应了，“属下是前天见到少主的，照这样算起来，应该是前天或者昨天。” “若薇她……也知道了？”季安问得有些艰难，他可以想象，若薇知道程蓦然失踪，该是何等的焦急煎熬。 “消息就是从潼市传过来的，想来若薇小姐应该是知道了。”苏荷知道季安在想什么，这件事，若薇是最不好受的。 季安沉默着，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他有些措不及防，不过冷静下来，却觉得哪里不对劲，“苏荷，这程蓦然是自己失踪了，还是跟在他身边的都不见了？” “都失踪了。”苏荷说，“潼市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少主失踪的时候，他弟弟秦少爷也在，还有一些专门保护少主的人，也都没了消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应该不至于那么糟糕，程蓦然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来不及联系程家的人，再等等消息。”季安比起他们来说，要更加淡定。 苏荷对季安的话虽然没有提出质疑，但心里也是焦急的，“可是若薇小姐的意思，是让楚家派人在南域寻找，属下刚才已经去见过楚门主了，楚门主把这件事交给他的义子处理。” “交给楚慈也好，总归是比他做要让我觉得放心。”季安想到楚耀棠，脸上便多了几分阴沉之色。 第四百二十一章 全无消息 苏荷倒不是和季安一样的想法，在她看来，那位楚家少爷可比楚耀棠更加不靠谱，“季先生，那位楚家的少门主是什么来头？虽说是义子，不过我看楚门主似乎一直视他为己出。” “楚耀棠未曾娶妻，也没有孩子，楚慈是他领养的，虽说没有血缘关系，性子却是像了七八分。”季安提到楚耀棠并没有好脸色，“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他了？” 苏荷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连忙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刚才跟他有些误会，季先生，您说少主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不能怪苏荷有这样的想法，在她的认知里，程蓦然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季安摇头，沉声道，“不会，程蓦然比谁都知道，如果他出事，程家会如何，若薇又会如何，所以他不可能会让自己有事的。” 季安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只是他也在心里打鼓，程蓦然这次失踪的太过蹊跷离奇，可他又不能插手，这是程家的事，退一万步说，为了若薇，他也不能参与其中。 “既然楚门主已经答应属下，会派出楚家的人寻找，那么属下是不是应该先回潼市？若薇小姐一定急坏了。” 苏荷想到若薇那双湿漉漉的小兽眼，不知怎么的，心头涌起一阵不安，她必须要回去了，晴歌虽得当，若薇身边还有安琪保护，可她总是觉得不放心的。 季安点了点头，“也好，你向来稳重，有你在若薇身边守着，我也更放心一些，苏荷，你替我告诉若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回到这里。” 苏荷眼眶一热，恭敬道，“属下明白了，季先生的话，属下一定会带到。” …… 距离知道程蓦然失踪的消息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天两夜，若薇情绪也愈发的不稳定，她终于是慌了，一天找不到程蓦然，她便是一天都不能心安，可是程蓦然他到底在哪里？ 整个宜园笼罩着一股子凝重沉郁的氛围，就连平时较为轻松自在的佣人们，此刻都是谨慎又谨慎，生怕自己哪里行差走错，成了若薇发泄怒火的对象。 丁茗从得知程蓦然失踪那天就不敢离开，只因为他不放心若薇，旧伤愈合又添新伤，此时的白若薇，一定比任何人都要自责，她真恨不得掐死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让程蓦然离开。 每每只要一想到，就心痛得无法呼吸，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程蓦然全无音讯，该找的地方她都找过了，就差把潼市翻过来，程蓦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苏荷解决完南域的事便坐了第二天的飞机回到潼市，她看见若薇，脸色比她离开之前，还要苍白，还要憔悴，甚至还有些失去了生气的模样。 苏荷暗暗感到心惊，再这么下去，程蓦然还没找到，若薇就会被自己心里的自责给折磨的不成人样的。 苏荷朝她走过去，在她坐着的沙发前蹲下身子，“若薇，我回来了。” 若薇睫毛微微一颤，半晌过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苏荷的手语气激动的问，“苏荷，苏荷，南域有程蓦然的消息吗？他在南域对不对？你在南域见过他的对不对？” 苏荷很想回答她对，可是她做不到，确实，她在南域见过程蓦然，可那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她也是得知程蓦然失踪以后，才着急忙慌赶回来的。 面对若薇满怀希望的眼神，苏荷心口仿佛被堵了一块大石，闷得难受，“若薇，你冷静点，虽然少主现在还没有消息，可是你舅舅，还有程家，都在积极地寻找，你要相信，少主一点会平安无事的。” 若薇用力抓住苏荷的手突地颓然地放下，“平安无事？他会吗？苏荷，你知道程蓦然已经失踪了多久吗？整整两天两夜，我找不到他，我没有他的消息，苏荷，我好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要把他赶走啊？如果不是我，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若薇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很平静地叙述，只是她越是这样，苏荷就越是感到心惊肉跳的，身后的丁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荷看了眼六神无主的若薇，知道此时无论她说什么若薇都是听不进去的，她默默叹息一声，站起身跟丁茗走出了大厅。 “她这样多久了？”苏荷看了眼屋，问道。 丁茗苦笑，“两天了，自从程蓦然失去消息之后，她就一直这样，不吃不喝，不吵不闹，甚至不理人。”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丁医生，我能感觉到若薇的绝望。”苏荷心猛地抽痛，似乎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人，若薇好不容易就快要走出来了，可是现在…… 丁茗凄凉摇头，“我能有什么办法？除非程蓦然现在就出现在若薇面前，况且是若薇想要支开他，蓦然才会选择回到欧洲，所以若薇才会这般自责，除了蓦然，谁都救不了若薇。” 其实丁茗说的没错，是若薇自己做出了这个选择，可是现在受不了的人也是她啊。 “我找过季先生，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是关于楚家大小姐的，原来当年，若薇的母亲，真的没有爱过白展桭，一切都是他的阴谋，若薇应该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会那样失控，不惜以伤害自己的方式逼走少主，丁医生，这件事若薇也是无辜的，我可不可以请你们，不要怪她？” 苏荷几句话，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清楚，也知道程家人，必然会因为这件事，而有些怨言，毕竟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若薇，程蓦然就不会回欧洲，更不会下落不明。 丁茗只是轻声一笑，“你放心，没有人会怪她，程蓦然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若薇的事，他向来很看重，回欧洲是他自己的选择，跟若薇无关。” 是啊，苏荷忽然就明白了，可不是吗？就算是若薇有意要支开程蓦然，可如果程蓦然不愿意，没有人强迫得了他。 第四百二十二章 需要你证实 苏荷满脸忧愁，“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丁茗眼神黯然，“没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不该找的地方也找过了，都没有。” 所以他才会这般慌张，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况且向来都是程蓦然指挥他们做事，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由他们自己做主的，真有些不习惯了。 “听晴歌说，你们程家在欧洲，有些棘手的事没有处理好？”苏荷没有明说，而丁茗却是已经猜出了什么事。 “不是他们做的，已经查清楚了，这事跟他们没有关系。”丁茗否认了，“能查的人，全都查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过不久，夫人就会回来潼市的。” “这件事，你们还没有告诉少主的母亲？”苏荷感到惊讶，“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丁茗凉凉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如果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待若薇，这一点你想过吗？我们可以不把蓦然的失踪怪到若薇头上，可是夫人不可能不怪。” 这倒也是，苏荷讪讪笑开，听说这位程夫人，是个极难相处的人，不单对自己要求很严格，更对别人苛刻至极，尤其是自家儿子身边的女人。 她早就知道若薇的存在，可却是没有想过要和若薇见面，说明在她心里，根本是不认可若薇的。 “所以你们就打算这么瞒着？”苏荷挑眉，“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早晚她们是要见面的。”况且苏荷不认为若薇搞不定这位难伺候的程夫人。 “暂时先瞒着吧，一切等到蓦然有消息再说。”丁茗懒懒地靠着背后的石柱上，双手交握语气有些严肃的说。 苏荷也只好点头，“我先进去陪陪她。” 说完，苏荷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魏恕一阵风似的冲过来，像是没看见他们，一脸凝重地跑进屋里。 丁茗和苏荷对视一眼，心道不好，异口同声说，“去看看。” 魏恕以为丁茗是在大厅的，没想到进去，只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若薇，脚步瞬间僵住了，天知道，他以为白若薇一直待在房间里，而他本来就是想要躲着若薇的。 这两天若薇只要一见到他，第一句话就问程蓦然有没有消息，弄得魏恕苦不堪言，虽然他也很想快点找到少主，可这种事，越是着急，就越是乱了方寸。 果然，看见魏恕进来，若薇眼神顿时便亮了起来，张口就问，“魏恕，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程蓦然，程蓦然有消息了？你找到他了是不是？” 看见这样的若薇，魏恕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如今若薇遭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 “对不起若薇小姐，我还没找到少主。”魏恕语气充满愧疚。 这时候丁茗和苏荷也跑了进来，见魏恕站在离若薇不到几米的地方，一脸愧疚无措。 丁茗走过去，拍了拍魏恕的肩膀，“你专程赶回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魏恕看见丁茗仿佛看到了救星，眼里透着激动，“丁少，有结果了，只是……”魏恕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一旁的若薇。 若薇立马便反应过来，说道，“不用顾及我，你有话就说，我撑得住。”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程蓦然真的……她也能撑得住，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只是魏恕摇了摇头，“若薇小姐您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虽然没有少主的消息，可我能够确定，少主他目前还是安全的。” 若薇不由得抬手捂住嘴巴，“你说真的？”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出激动，却已经是颤抖的。 “是，那天少主让秦少安排回欧洲的行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程家的直升机并没有如期起飞，也就是说，少主目前，其实还在潼市范围之内。” 若薇“霍”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知道这个消息，总比没有的好，既然程蓦然还在潼市，那么有些事情就好办多了，“那架直升机呢？现在在哪里？” “还好好停在市西郊，属下已经派人先过去了。”魏恕忙回答道。 若薇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丁茗，“丁医生，你在想什么？” 丁茗沉默的有些反常，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是他已经猜出一些若薇还不知道的事。 猛地被点名，似乎是有些被吓到了，他弯唇一笑，“若薇，我是有一些猜测，只不过这件事，需要靠你来证实。”他笑得有些神秘。 若薇狐疑，“你想让我怎么证实？” 白家， 刘扬没想到，他能够这么快就见到害死自己弟弟的仇人，更没想到，白若薇竟然敢这样堂而皇之出现在白家，她不是已经和白家断绝关系了吗？那么现在又回到这里做什么？ “白若薇，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刘扬也不管什么规不规矩的，此刻看见白若薇，他恨不得直接伸手将她掐死，若非她的身边跟着这样一群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若薇丝毫不见几个小时以前的憔悴，妆容精致无可挑剔，一袭灰色裤装，外套了一件长至脚踝的黑色风衣，整个人都显得英姿飒爽。 见刘扬一脸愤恨地瞪着她，若薇不怒反笑，“刘管家这是做什么？你不欢迎我，你欢迎得着我吗？要知道，你不过是于瑾娅身边的一条狗，我在哪里，轮得着你来过问？” 声音冰冷得犹如寒冬风雪，让刘扬瞬间惨白了脸，“白若薇，你，你未免欺人太甚，你已经被先生赶出去了，这里不是你家，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是吗？”若薇凉凉看着他，“我没有资格？那谁有资格，你还是你那短命的弟弟？” 白若薇不提刘闯还好，一提到刘闯，刘扬便像是要吃人一般，死死瞪着她，“是你害死了我弟弟，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白若薇，我不会放过你。” “砰的一声巨响，刘扬猝不及防被人伸手踹向一边，竟是安琪，她冷着脸，声音满是轻蔑，”就凭你，也能威胁若薇小姐，自寻死路。“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只有一次机会 许是听见了门口的动静，白家终于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出来的却是若薇最不愿意看见的于瑾娅母女。 尤其是白若兰，一看见她就好像疯了一样朝她扑过来，嘴里还不忘恨恨地大喊，“白若薇，我要杀了你。” 只是有安琪在，白若兰是不可能伤得了若薇一根汗毛的，若薇笑得眉眼弯弯，很是愉快，“杀了我？那也得要你有这个能耐才行，白若兰，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难道还没有长记性吗？” 于瑾娅看见白若薇也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不过她倒是比白若兰沉得住气，只是阴着脸看向若薇，“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个家不欢迎你。” “我不是来找你们的，我是来找白展桭的，至于你们，我现在没有闲工夫废话。”说着若薇便冷声命令道，“安琪，把她们拦住了，别让她们碍了我的眼。” 安琪笑眯眯的点头，“若薇小姐放心，属下断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书房里，白展桭并不知道门外的动静，正一脸淡然地处理着堆的小山一样高的文件。 若薇就这么站在门口，眼神阴郁地看着他，若薇以为，白展桭只是狼心狗肺，却没想到，他更是胆大包天，连那样的事都敢做。 原本，解决了白家的事，若薇还打算留白展桭一命，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白展桭，是必须也是一定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看来白先生很沉得住气，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思处理公事。” 书房外，书房里，皆是寂静一片，若薇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惊了白展桭，他猛然抬起头，若薇正用阴冷满是戾气的眼神盯着他 直把他盯得心里发毛，“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若薇回应他的只是冷冷的笑声，她抬腿走进去，脚尖一勾便带上门，“父亲，这里是我家不是吗？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听她这么说，白展桭满脸怒气，“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我和你早就断绝父女关系，你给我滚。”不知为何，见到若薇出现在这里，白展桭本能觉得有些心虚，以及发慌，他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想不透是哪里出了问题。 “断绝父女关系？可我怎么记得，父亲前几天才跟我说，让我记住，我姓白，不姓楚，更不姓程，怎么父亲这么快就忘记啦？”若薇步步逼近，白展桭坐在书桌前的藤椅上退无可退。 他大惊失色，只觉得白若薇脸上的表情，狠厉阴沉得可怕，一开口竟发现自己害怕的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你要做什么？白若薇，我警告你，这里是白家，你别乱来，还有，我是你父亲。” 若薇双手撑着书桌边缘，倾身向前，一双杏眸噙着寒冰利剑一般的凛厉，“父亲又忘了，您刚刚才说，您已经跟我断绝父女关系，那我想要做什么，跟您又有什么关系呢？您信不信，就算您今天在这里咽了气，也会悄无声息，不会有任何人察觉。” 白展桭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白若薇嘴里说出来的，“你，你敢，你这是弑父，你是会遭天谴的，会有报应的。” “报应！？”若薇厉声，用力拍了一下桌上，巨响声让白展桭脸色成了灰白，“你把我赶出家门，怎么不说报应？当年你用计强迫我母亲的时候，逼得她不得不嫁给你，最终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怎么不说会遭天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你觉得我会怕吗？” “白若薇，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白展桭心乱如麻，紧握着藤椅扶手的一双手颤抖不已。 若薇闻言只是抿唇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告诉我，程蓦然在哪里？不要说你不知道，白展桭，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想，白家，还有白氏集团毁在你手里，最好说实话。” 白展桭拼命摇头，“这不关我的事，你别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若薇一连问了两句，见白展桭仍然闭嘴不言，当即便有些怒了，大声喊道，“魏恕，进来。” 下一秒，门被打开，魏恕从门口进来，“若薇小姐。” “我的好父亲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来帮他回忆回忆。”若薇旋了个身，坐在白展桭面前的书桌前，抱胸冷冰冰的模样，像极了女版的程蓦然。 魏恕一点头，走过去，只甩了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滑出个u盘，还有一沓照片，“这是白若兰那天的照片，还有视频，如果你觉得这些不够，我还有白氏集团这么多年，暗地里那些侵吞中型企业，私购土地，剽窃，抄袭国外大牌的证据，也有视频，白先生要不要一起看看？” “不……不用了。”白展桭满头大汗，想伸手去拿，却又不敢，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都是真的，魏恕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父亲，你知道，我是存了多大的善意，才没有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的？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恨白家，为什么，你要一再挑战我的极限，一再逼我对白家下手？”若薇咬牙切齿，对于白展桭，她恨之入骨，却一直没有办法真正对付白家。 直到母亲的事浮于水面，她还是想着，只要让白展桭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可以了，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可现在，若薇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既愚蠢又可笑。 白展桭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若薇，我可以解释，你别冲动，程家少主，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死鸭子嘴硬。”若薇冷笑，“魏恕，看来我父亲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动手吧。” “是。”魏恕点头，将手中一早就准备好的电脑摆在桌上，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敲击着，一转眼，屏幕又红又绿，内行人都知道这是什么。 “父亲，你可要想好了，我这动手，白氏集团会遭遇什么，应该不用我提醒吧？” 第四百二十四章 嘴硬强撑 白展桭怕的整个人都如同抖筛子一般，可却还是强撑着脸，“白若薇，你可别忘了，若是白家出了什么事，你让程家人如何看待你？白家可是你的母家。” 白若薇点着头，对于白展桭天真的想法只觉得可笑，“是啊，我的母家，父亲这话说的连我都要信了，不过这可是你自找的，魏恕，动手！” 若薇所说的“动手”，魏恕也不过是摁个按键的事，不到一秒钟，白展桭就看见魏恕的电脑上，原本红艳艳一片的，全都开始渐渐往下走，成了绿色。 白展桭脸色也变得铁青，几乎堪比电脑上的曲线图， 他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着，“白若薇，你不要告诉我，这是白氏集团的股票曲线。” 白若薇笑得灿烂，“父亲真是聪明啊，这就是白氏集团的股票，我记得我刚才提醒过你的，如果你还是坚持不说，那就不只是股票而已，你现在只是下降了几个百分点，还有的救，可要是继续保持这样的速度，我相信不用两个小时，白氏集团就可以宣告破产了。” 白若薇的声音，听起来冷漠得一丝情绪也没有，白展桭只觉得从头凉到脚，他知道若薇的冷血无情，可一直以来，他还是心存希冀，觉得自己至少是她的亲生父亲，就算做的再绝，若薇也不能拿他真的如何。 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是他错了，而且还是错的很离谱，若薇是真的敢，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白氏集团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可不能就这样毁在白若薇手里，可是他也和那个人说好了，程蓦然的事一旦被若薇得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同样也是白展桭承受不了的。 “你……你容我想想……”白展桭眼神充满矛盾纠结，这个选择并不是那么好做的，一不小心他就会不仅得罪若薇，也会得罪了那个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若薇表现的很是从容淡定，“我不着急，父亲大可以慢慢的想，反正这一直下降的股票，可不会因为父亲的犹豫就有所停止。” 若薇不轻不重的威胁，简直就像是敲击在白展桭心头的一记重拳，让他痛苦不堪。 魏恕看了看淡定自若的若薇，知道她是恢复了斗志，只要是知道了程蓦然的消息，那么不管多难，她都会去做的，若薇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要对程蓦然做那样的事，导致他的失踪。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希望可以如实的告诉程蓦然一切，而不是选择逃避，可是没有再一次选择的机会，所以今天，她一定要从白展桭这里得到程蓦然的消息，她相信，程蓦然会平安无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若薇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可白展桭却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他看着不断往下掉的股价，心头在滴血，“若薇，我……” “父亲这是想通了？要准备说了吗？别着急啊，我还可以再等等的，这不才过了半个多小时。”她说着抬手装作去看手表的样子。 白展桭咬牙切齿，却又不敢拿她怎么样，“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告诉你程蓦然的消息，但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我白家无关。” “父亲还是先告诉我再把自己摘出来也不迟。”若薇从桌上跳下来，面对白展桭，冷冷地看着他。 白展桭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才说道，“你上一次，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若兰和梁家的女儿，你就没想过会遭到梁家的报复？” 若薇轻轻一笑，“我想过，我只是没想到，梁坎他真的敢自寻死路，冤有头债有主，他就算要找，也应该来找我报仇，程蓦然根本不知情。” “那若兰呢？她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狠心下得去手？”白展桭愤愤不平，只要一想到他那个原本可以用作与潼市大家族联姻的女儿，他就气得心肝痛，都是白若薇，毁了他所有的计划。 这话一出，若薇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早已经习惯了，白展桭向来都是如此的，她在白家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太多了，可魏恕听不过去，若薇如今好歹是程蓦然的未婚妻，他未来的主母，怎么可以任人欺负，就算是这个人，是若薇的父亲，也不能。 “白先生这话说的，似乎不是很中肯吧？人是白家大小姐找的，若不是若薇小姐聪明，那受伤害的就是若薇小姐，同样都是你的女儿，这偏心也得有个度，不然我程家上下，也是不答应的。”魏恕的语气森冷，带着阵阵杀意，让白展桭有些窝囊的不敢吱声。 若薇心头一暖，这就是被人护着的感觉吗？程蓦然也是这样对她的，可是她现在，却把程蓦然弄丢了，若薇眼眶一热，差点就要忍不住眼泪，一想到白展桭竟然敢胆大包天打程蓦然的主意，若薇就觉得心头怒火怎么都消不去。 “该提醒你的，我已经提醒过了，白若薇，你现在可以把白氏的股票恢复原样了吧？”白展桭硬声硬气的，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在白若薇面前维持他作为父亲仅有的威严。 若薇还是摇了摇头，“我只说过会放过白氏，并没有打算让白氏恢复原状，还有，父亲你没有跟我说实话，刚才说的那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这幕后之人，除了梁家，应当还有别人，是谁？” 强烈的压迫感席卷而来，白展桭只觉得周身都快要喘不过气了，“没有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除了梁家没有别的人，至于程少主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看来这背后之人，给父亲的好处不少啊，竟然能让你嘴硬成这样，那不知，你敢不敢压下整个白家，若是父亲再不把幕后的人告诉我，我可是要不顾一切，毁了这里了。”若薇居高临下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白展桭。 白展桭死命摇头，“没有别人，白若薇，你当真心狠到这个地步？我怎么说也养了你二十年。” 第四百二十五章 替别人养女儿 “那不如我就做点什么来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吧。”若薇意有所指，看着白展桭青白的脸色，犹觉得不解气，扬高声音道，“把人给我带进来。”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竟是安琪直接将于瑾娅母女扔了进来，还有被打成猪头的刘扬，也是躺在地上，难受地呻吟着。 白展桭一张脸都快黑成炭了，“白若薇，你闹够了没有？” “闹？”若薇摊摊手，一脸的无辜，“父亲，我没有闹，我只是在帮你，你知不知道，你可是被某些人戴了二十几年的绿帽子，从小被你捧在手心里的白若兰，压根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白展桭大声呵斥，他觉得白若薇这是疯了，白若兰是不是他的女儿，他岂能不知道。 于瑾娅此时整个人都发自内心的颤抖着，这个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终于要瞒不住了吗？只是白若薇又是怎么知道的？她不可能有证据，一定是她瞎猜的，一定是的！ “是啊，白若薇，你不要因为自己被展桭赶出白家，就要若兰也受这样的苦，你根本就是嫉妒，嫉妒若兰拥有父亲的宠爱，若兰她就是白家的孩子，是展桭的女儿。”于瑾娅大喊大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她的心虚。 若薇半点生气的模样都没有，只是怜悯地看着地上的于瑾娅，真是可怜，都死到临头还要嘴硬，“是不是我胡说八道的，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噢，对了……舅舅你也是清楚的不是吗？因为我若兰姐姐，是你的亲生女儿，难怪你这么多年，愿意为母亲做任何事。” 疼得龇牙咧嘴的刘扬突然就沉默了，若薇的话，让他完完全全愣在地上，做不出任何反应，是啊，这件事他从始至终都是知情的，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会一直待在白家，对白若薇极尽打压。就是因为他不想自己女儿拥有的一切，被别人占了去。 而若薇接下来说的话，就像是彻彻底底给于瑾娅判了死刑，魏恕将早已准备好的另一份资料甩给白展桭，“这是你和白若兰，还有白若兰和刘扬的亲子鉴定，白若兰是谁的女儿，你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白展桭用力捏紧手中的纸，随即大手一扬，甩在地上，他愤怒地起身，冲向软倒在地上的于瑾娅，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贱人，枉费我这么疼你，给了你白夫人的地位，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白若兰完全傻在原地，她不能也不敢相信，一直叫做父亲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一直以来她叫做舅舅的人，竟然是她的生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突然好像反应过来，见白展桭拳脚不断落在自己母亲身上，连忙护住于瑾娅，嘶哑着声音对白展桭喊道，“不要，爸爸，不要打我妈妈，不要啊，我求求您了爸爸。” “你不要叫我爸爸，你不是我女儿，原来我一直都在给别人养女儿，你就是个野种。”白展桭没给白若兰一个好眼色。 若薇乐的在旁边看戏，煽风点火道，“父亲有所不知，刘扬压根也不是于瑾娅的远房亲戚，而是于瑾娅的青梅竹马，当初就是因为看中你是白家少爷的身份，才动了心思，让于瑾娅以色诱之，父亲，被人蒙在鼓里二十多年的滋味如何？” 若薇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她做梦都想问一问白展桭，为什么？为什么他当初要这样对妈妈？楚家大小姐，竟然比不过这样一个女人，想想还真是有些讽刺。 白展桭对于瑾娅丝毫没有留情，落在她身上的拳脚也是毫不客气，白若兰此时将她护在怀里，只感觉她一阵一阵地颤抖着，声嘶力竭地冲着若薇大吼，“白若薇，你给我闭嘴，你没资格说我母亲。” “是啊，我没资格说你母亲，因为她不配，这样的女人，竟然也能进白家大门，父亲你的眼光我实在是不敢恭维，也难怪我妈妈当年看不上你，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不会选择你的。” 若薇轻飘飘的话，像是扎在白展桭心口一把锐利的匕首，他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这个。 楚悯棠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更别提喜欢，如果不是他当年用了卑劣的手段，白若薇就是别人的女儿，也断不会姓白。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白展桭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心虚，这件事明明被瞒的很好，若薇又是怎么知道的？ 若薇冷冷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做下那些事，还怕别人知道吗？我一直就想不明白，我妈妈那样一个豪门千金，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爬上男人床的小秘书，原来，一直以来，妈妈根本就没有对你动过心，是你强迫她的，是你害死她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白展桭拼命摇头，步步后退，直至后背抵在身后的书柜，退无可退，他一脸惊恐，“不是我害死悯棠的，她是难产死的，不关我的事。” 这是白展桭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事，他对楚悯棠，并非真的无情，只是男人嘛，总是有那么一点骄傲，自以为是的觉得，他喜欢楚悯棠，楚悯棠就一定要感激涕零，然后巴巴地上赶着跟他在一起。 可当时，楚悯棠已经有心爱之人，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甚至字里行间，还透着一些对他的厌恶，这让白展桭如何接受，他从来没有在哪个女人身上栽过跟头，可是楚悯棠，却是无形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让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得到，楚悯棠不爱他没有关系，反正最后跟她在一起的男人，一定会是他，这种感觉一天比一天强烈，以至于后来，白展桭对楚悯棠生了执念。 后来的事，已经完全不在他的自控范围，他伤害了楚悯棠，用最卑鄙的手段得到了她。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迟来的愧疚 可也仅仅只是得到她的身体，也因为这样，楚悯棠对他更加不屑一顾，更加瞧不起。 或许是上天的捉弄，楚悯棠竟然怀了他的孩子，白展桭大喜过望，他对楚悯棠，也是有真心的，如果楚悯棠可以示弱一些，乖顺一些，那他给楚悯棠一个名分也并无不可。 可是白展桭没有想到，楚悯棠竟然宁死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白展桭一气之下回了潼市，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直到季安将尚在襁褓的若薇抱到白家，白展桭才知道，楚悯棠因生下他的孩子难产而死，愧疚是有的，伤心也是有的，心虚更是有的。 所以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都不待见若薇，因为一看见若薇，就会提醒他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白展桭承受不了，所以他宁愿极尽可能去伤害，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心软，不让自己产生过多的内疚。 然而现在，白若薇竟然告诉他，白若兰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言辞证据确凿，让他想不相信也不能，所以这么多年，他都做了些什么？亲生的不在乎，别人生的反而当成宝，是这样？ “啪”的一声巨响，白若兰脸上迅速浮起红肿的指痕，白展桭怒不可遏，看着她的眼神甚至多了厌恶之色，“该闭嘴的是你，你不过是个野种，你不配说她。” 若薇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没有想到白展桭会因为她而伸手打白若兰，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他现在心里是否会有那么一些后悔？后悔二十多年来对她的伤害，任由于瑾娅母女对她的折磨？ 白若兰捂着脸颊不可置信，这不是白展桭第一次打她，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白展桭用这般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爸爸，您凭什么护着她？我说的有错吗？二十多年了，您从来没有给过她一天好脸色，现在才来表现父爱，会不会太迟了？” 是啊，会太迟吗？白展桭看向若薇，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里多了那么一点希望，只是若薇别过脸不愿意给他回应，白展桭神情立刻便黯淡下来。 “父亲，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希望身上流着别人血的人成为白家继承人，而我的所求也不在白家，不过你要是再不告诉我，那么我就会说到做到，让你失去所有的一切。” 若薇语气冷漠，像是在拼命抑制着什么情绪一般，她别过脸，只是眼眶却早已经返红，这件事，也是她刚刚才知道的，她原来以为，她可以坦然面对，可是时至今日若薇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从前在白家留下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父亲的冷漠，于瑾娅母女的折磨，就像是重复了一遍遍的噩梦，让她无法释怀。 白展桭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几岁，“简家，这件事简家也有份掺上一脚的。你放心，白若兰绝不会成为白家的继承人，我和她的父女之情到今天为止。” “爸爸！”白若兰不敢相信，白展桭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说出跟我断绝父女关系的话呢？” 然而若薇已经不在乎了，她淡淡道，“这是你的家事，跟我无关，至于股价的事，只要他平安，我会如你所愿的。” 说完，若薇不再看房里的任何人，今天这场闹剧也是时候该结束了，若薇头也不回地离开刺激了白展桭，他有预感，此时若是不做些什么，他和若薇之间，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若薇，你等等。”白展桭叫住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看大人的眼神，怯懦地开口，“若薇，你有空就回来吃顿饭，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只是单纯的回来吃顿饭，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红烧排骨，对吧？” 明明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下，若薇却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眼眶凝聚而来汹涌的泪水，她强装镇定的说，“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只想让他平安无事。” 白展桭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并不了解若薇，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对这个女儿，根本就是一无所知的，反观他对白若兰，虽说也算不上多上心，可是随便一想就能知道白若兰的喜好。 眼看着若薇离开，白展桭莫名感到强烈的空洞，他好像失去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今天过后，不仅是他和于瑾娅母女的关系会有所变化，就连他和白若薇也会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这个女儿，像极了当年的楚悯棠，一样的倔强，也一样的心软，说的再心狠，也不过是恐吓，这也是为什么白展桭有恃无恐的原因，因为他很清楚白若薇是做不到的。 一想到这个，白展桭便觉得心口疼痛得很，这个女儿没有得到过一天的父爱，这么多年，他错把别人的女儿当成宝，还一直以来纵容着白若兰去伤害欺负若薇，更可恶的是于瑾娅，她明知道白若兰不是他的女儿，却是怂恿白若兰伤害他的亲生女儿。 “于瑾娅，你该死！”白展桭忽然杀气腾腾看向地上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女人，“你让我替别人养了二十多年女儿，你这个贱人。” 于瑾娅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浑身痛得她颤抖不已，可看见白展桭愤怒的模样，她觉得好笑，“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那你就杀了我啊，白展桭，我和别人的女儿，被你当成宝捧在手心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觉得很高兴？” “妈妈，您别说了，别再惹爸爸生气了，我是您和爸爸的女儿，我不是野种对不对？”白若兰的声音满是绝望。 于瑾娅听得浑身一僵，随即抱歉的说，“对不起若兰，妈妈瞒了你这么多年，你的父亲，确实不是白展桭，而是刘扬，他才是你的生父。” 白若兰一下松开了于瑾娅的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爸爸的女儿，我是白家大小姐，您骗我，您一定是骗我的，刘扬是谁，他也配当我的生父！？” 第四百二十七章 留下她 不只是刘扬傻了，就连于瑾娅也是一脸呆滞的模样，她没有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她不知道作何反应，“若兰，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刘扬此刻感觉到的就只有绝望，他的女儿，从没有机会相认的女儿，竟然这般瞧不起他，心痛难抑，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原本就是他没有告诉白若兰真相，原本就是白展桭养了她二十多年。 白若兰一脸冷然的笑着，“妈妈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您前几天可不是这么说的，打从一开始，我记忆中的父亲就是白家的掌权人，可您现在告诉我，我是管家的女儿，您让我怎么接受？我不相信，我根本不可能相信您说的话。” 白展桭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不关他的事，这些人，今天过后，全部都要离开白家，甚至是于瑾娅母女也不能待在这里，从前他一直以为，于瑾娅只是嫌弃若薇是楚悯棠的女儿，所以才会一再刁难。 可他现在知道了，从一开始，于瑾娅就打好了如意算盘，为自己的女儿谋未来，只要他亲生女儿不在了，那么白家的一切都会属于白若兰，也会属于她和刘扬，白展桭不禁在心里冷笑，真是好算计。 只不过可能于瑾娅和刘扬也没有想到，苦心孤诣这么多年，竟然会毁于若薇的一句话，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可白展桭对若薇的愧疚是骗不了人的。 纵使这么多年来，他没有给过白若薇一个好眼色，没有让她拥有过最基本的父爱，可是临到头，还是若薇告诉了他真相，才不至于蒙在鼓里。 于瑾娅慌了，双手紧紧抓着白若兰的手臂，“若兰，你听妈妈说，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能不认他的。” 白若兰狠心甩开她的手，“凭什么？妈妈您这话说错了，他不过是生了我，却没有养过我，何况我有权利，有资格选择自己的父亲，这难道也有错吗？” “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吧？”白展桭冷冷开口，“来人，把他们轰出去。” 他话音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保镖面容冷沉站在他们身后，“各位，请吧！” “爸爸，您听我说。”白若兰跪着往白展桭的方向过去，抓住他的脚，一脸迫切的说，“我是您的女儿，您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不要离开白家，爸爸，我求求您了，我不要离开白家，离开这里，我这辈子就完了，我求求您了好吗？” “哼！”白展桭用力踢开她，“白若兰，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是我瞎了眼，错把别人的女儿当成宝，还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赶出家门，在我还没有打算毁掉你们之前，给我滚出白家，滚得越远越好。” 白若兰措不及防被踢了一脚，整个人扑在地上，可下一秒她又不甘心地爬起来，死死瞪着白展桭，“我不，我不离开，凭什么，凭什么现在连您都要这么对我？您以前有多么讨厌白若薇，您都忘了吗？您当时可是恨不得她去死，怎么短短几个小时，一切就变了呢？” “那是因为我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女儿，而你，不过是个野种，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把她拉走？”白展桭朝着发愣的几个保镖大吼。 白若兰被白展桭踹开又爬回去，死死抓着他的裤脚，“爸爸，我不走，我不要走，我求求您了，只要能让我留下来，我做什么都可以，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当成做生意的砝码我也愿意。” 可这回白展桭是铁了心要赶她们离开的，“现在整个潼市都知道你的丑事，豪门大家族谁愿意娶一个脏了的女人？别做梦了，给我滚！” “白展桭，你当真如此狠心？”于瑾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别忘了这么多年待在你身边，白家的丑事，我可是知道不少，如果你愿意让若兰留在白家，我就当以前的事没有发生过。” “你在威胁我？”白展桭大怒，这俩母女还真是该死，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打算利用他得到好处。 刘扬见白展桭似乎有所犹豫，连忙顺着于瑾娅的话说，“瑾娅说的对，先生若是真要把若兰赶走，那么明天，白家的丑闻整个潼市的人都会知道的。” 白展桭气得脸色铁青，他不傻，知道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了，二十多年了，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俩人不对劲的地方，也是他活该，以为于瑾娅一个女人翻不起什么大浪，殊不知，这么多年，绿帽子都给他戴进家里了。 “好，白若兰可以留下，但是你们，必须立刻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白展桭咬牙切齿，白若兰留在这里也好，反正他现在也已经看清了这些人，要是走了，那这么多年他背地里做下的那些事也瞒不住。 而如果白若兰留下来，那么事情就两说了，因为他可以利用白若兰，一步一步瓦解他们，这么想着，白展桭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保镖见状，也就知道应该怎么做，虽然他们并不清楚，事情怎么突然就闹成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夫人和刘管家，怎么会！？ 不过主人家的事，也不归他们管，狠心将于瑾娅从地上拽起来，又把刘扬架着准备离开。 白若兰仿佛这个时候，才有些良心发现的对着于瑾娅大喊，“妈妈，您别有，您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于瑾娅有些心凉，这么多年，她辛苦养育的女儿，竟是这般自私自利，一心只想着她自己，可是一想到她和刘扬离开了，白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白展桭，到底还是心软。 “若兰乖，妈妈只是暂时离开你身边，你好好呆在这里，你想要的一切，妈妈都会替你夺回来的。”于瑾娅话说完，也被保镖拖了出去，一起出去的，还有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刘扬。 第四百二十八章 心难安 白展桭听着只觉得讽刺可笑，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当他是死的吗？这么多年，他在白若兰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甚至因为她，伤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只要一想到这个，白展桭就心痛。 连带的看着白若兰的眼神也多了一抹杀意，觉得不解气又抬脚踢了她一下，“你就好好待在这里，若薇这么多年受的委屈折磨，我会一件不落，还给你。 “不要啊，爸爸，我是您的女儿，我不会认那个刘扬的，以后我乖乖听您的话，把属于若薇的一切通通都还给她。” 白若兰被白展桭杀气腾腾的眼神给吓怕了，她知道，从这一秒开始，在白家的生活将会从云端跌落地狱，白展桭是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可即使是这样，白若兰也不愿意离开，如果她不离开，那么在外人眼中，她依然是白家大小姐，即使失了清白，她也是唯一受外界承认的白展桭的女儿。 所以不论再苦再难，她也一定要撑下去，只要能留下来，那么她还有机会重头再来，白若薇，凭什么你能轻而易举拥有程蓦然的爱，如今还想要夺走我在白家的身份。 白若兰眼里具是让人心惊肉跳的滔天恨意，她不甘心，为什么白若薇事事都能如愿？她以为将白若薇赶出白家就是结局，可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对她情根深种的程蓦然，为什么白若薇总是这么好运？ “还给她？呵……即使你把这一切都还给她，也不足以弥补她受的伤害，你就好好留在这，忏悔你的罪孽。”白展桭目光幽冷如冰。 白若兰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她失神地摇头，“不是的，不会是这样的……” “你们都听着，她不再是白家大小姐，今后白家只有一位小姐，她是白若薇。”白展桭看向门边聚着看戏的佣人们。 偷听被抓到，她们都有些心虚，只是近一年，白若兰对她们的恶劣态度，又让她们不甘心，“先生，那大小姐……不对，白若兰，应该怎么样对待？” “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白家的任何人都有资格让她做任何事，她不再拥有大小姐的特权。”这就是白展桭给白若兰的惩罚。 做了他二十多年的女儿，白展桭不会不知道此时的白若兰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很清楚，白若兰最怕失去的是什么，既然这样，那他就让白若兰，从失去白家大小姐的身份开始。 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做，若薇知道了，心里会不会解气一些，会不会对他没有那么恨了？ 不再理会瘫在地上的白若兰，白展桭一脸失魂落魄地走出书房，身后的女佣已经迫不及待走进去，他也不想去理会了。 今天发生的事，对于白展桭而言，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以前他总是理直气壮，觉得自己作为白若薇的父亲，就应该有父亲的威严，白若薇若是忤逆，那就是不孝，可是现在，白展桭再也没有这样理直气壮的勇气。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希望自己至少可以抱一抱若薇，让她感受一下父爱，起码，在若薇的记忆里，父亲的形象，不至于是现在这样的他。 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已经造成的伤害，白展桭没有权利去挽回，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弥补，若薇想要的，只要他能给得起，都愿意给她。 …… 从白家出来的白若薇一行，没有任何耽搁，驱车赶往简家，哪怕是知道，简晨烨根本不可能把程蓦然藏在那里，可她现在只想要确定，程蓦然是不是安全的。 魏恕坐在驾驶座开着车，安琪在若薇旁边陪着她，见若薇疲惫地闭着眼睛，安琪不免有些心疼地开口说道，“若薇小姐，您要是觉得累，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您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安琪怕您撑不住。” 若薇只是摇头，“不用了，我睡不着。”说着抬起头看着魏恕的后脑勺吩咐道，“魏恕，开快点。” “若薇小姐，这已经是最快了，您别着急，很快就能到的。”若薇双手紧抓着驾驶座的皮椅，她怎么可能不急，程蓦然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安琪，丁茗那里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吗？简晨烨现在人在哪里？我要立刻见到他。”若薇声音冰冷彻骨。 她不知道为什么简晨烨要对程蓦然下手，按照丁茗的描述，他和程蓦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吗？如果是这样，那也是可以理解，为什么程蓦然会突然失踪。 因为对于简晨烨，不管程蓦然是否怀疑他的居心，却都不会对他有过多的防备，也就能理解，为什么程蓦然能够失踪的这么彻底。 因为如果从一开始，简晨烨便处心积虑，那么程蓦然再怎么防备也是无用的。 “还没，丁少爷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若薇小姐，您先冷静一些。”安琪有些害怕这样的若薇，阴森冰冷，不带一丝人气。 冷静！？她要怎么冷静？若薇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只要一想到那些让她心惊胆战的可能，就恨不得立刻出现在简晨烨面前，拿枪指着他的头问程蓦然的去向。 这才刚这么想着，安琪的手机便震动起来，若薇迫不及待将她的手机拿了过去，摁下接听键，“丁医生，怎么样？简晨烨在不在简家？” 电话那头传来丁茗沉稳冷静的声音，“他刚从公司回去，你现在过去，正好能跟他碰上。” “那程蓦然呢？”若薇捏紧手机，“程蓦然有消息了吗？你有没有查到些什么？我父亲说，这件事，是简晨烨和梁家联手策划的，难道一点动静都查不到吗？” “若薇，过去太长时间了，即使最开始他们露出过什么马脚，也一定抹去了痕迹，更何况，简晨烨很了解蓦然，所以……”丁茗没有把话说完整，若薇却听明白了。 以简晨烨对程蓦然的了解，她要想找到程蓦然简直太难了，“我知道了，你继续查，如果查不到，就二十四小时派人跟着简晨烨和梁家人，还有那个秦羽，也派人跟着他，我就不信，程蓦然能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只想知道她的选择 既然若薇要查，丁茗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好，你见简晨烨的时候，万事小心，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主，我已经给你多派了些人过去，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好。” 不知怎么的，越是查到后面，丁茗便越是有种预感，梁家人确实是要对付程蓦然，可他怎么觉得，简晨烨的真实目的，其实是冲着若薇而来？ 丁茗一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毛骨悚然，兴许是他想多了也不一定，挂了电话，他却没有忽略这个可能，因为他还知道若薇过去的一件事，一件和简晨烨息息相关的事。 “若薇小姐，咱们好像到了。”魏恕将车子停在离简家大门十几米之外的地方。 若薇看着不远处那栋白色建筑，眸色渐深，“既然到了，那就下车吧。” 魏恕有所犹豫，因为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若薇小姐，丁少不是说派了些人过来，咱们等那些人到了再说吧。” 若薇如何沉得住气，“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现在就要问一问简晨烨，他究竟将程蓦然带去了哪里？程蓦然到怎么样了？” 安琪现在更多的是偏向魏恕的决定，如今的若薇并不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冲动了，连她都能察觉不对劲，若薇竟丝毫不理会，“若薇小姐，您就听老大的吧。” “不行，如果你们不想进去，那便在这里等着，我先下车。”若薇不由分说打开车门，不给魏恕劝她的机会。 魏恕和安琪对视一眼，实在不放心让她就这样下车，也跟着下了车，魏恕扬了扬手，身后跟着的几辆奔驰商务车的黑衣人便训练有素地从车上下来。 “若薇小姐，属下拿您没办法，可属下也不能不顾您的安全，还请若薇小姐能答应属下，一会无论如何不能冲动。”魏恕强硬地挡在若薇身后，虽然知道自己的这番劝告可能没什么效果，不过说了总比没说好。 若薇冷冷抬眸看了他一眼，“魏恕，你让开。” “还请若薇小姐答应您不会轻举妄动的情况下，属下才能让开，否则属下拼死不让！”魏恕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否则到时候，少主是安全了，又把若薇小姐置身于危险之中，他该如何交代？ 若薇被他逼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只想问问简晨烨，他想把程蓦然怎么样？” 魏恕暗自松了口气，其实如今这般不听劝的若薇小姐，还真和少主一模一样，魏恕不由得想，该不会以后这俩人，会愈发相像？一想到那样的场面，魏恕就不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哥，看样子她们好像来了。”秦羽迫不及待跑进来，向坐在沙发上一脸淡定自若的男人邀功。 简晨烨转过头，虽是面无表情，可眼里却是透着清晰笑意，“秦羽，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布了这么多天的局，终于把若薇盼来了。”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白若薇，是的，也确实是他把程蓦然软禁起来的，因为这个，也实在费了他不少力气，也多亏了梁家的暗中帮助，可梁家人不知道的是，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和他们梁家一起的。 简晨烨很清楚，因为若薇对梁梦做的那些事，所以梁家人是不可能放过若薇的，而他却恰恰相反，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白若薇，这一点，他和程蓦然是达成共识的。 所以，简晨烨不会真的拿程蓦然如何，他也不能拿程蓦然怎么样，不过关上几天还是可以的，同时他也很清楚，梁家绝不能留，否则就会成为心腹大患。 听着简晨烨的话，秦羽有些犹豫，“哥，你当真决定这么做？告诉若薇她的那些记忆，万一她承受不住该怎么办？那段记忆，既然是她不愿意想起来的，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彻底忘记了？” “不行，我做不到。”简晨烨声音扬高，听得出来是激动的，“只有她想起那段记忆，我和她才有那么一点可能，我想知道，如果她想起来当初陪在她身边八年的人是我，那么她的选择，会不会不一样的？” 简晨烨不愿意就这么死心，他想赌一把，就算是为之付出一切也无所谓，他只想知道这么一个答案，如果，如果若薇选择他了呢？那么这一切，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秦羽有些担忧这样的简晨烨，整个人都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哥，你这根本就不是爱她，你只是心存得不到的执念，收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简晨烨摇头，“人已经来了不是吗？我不会收手的，我只是想让她恢复记忆，秦羽，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伤害她，只要她能恢复记忆，一切好说。” 其实秦羽并不认为白若薇恢复记忆会有什么改变，她既然爱的是程蓦然，那么就算她想起来那段记忆，她的心里还是只有程蓦然，如果爱一个人，能那么轻易改变的话，简晨烨也不至于心怀执念那么多年了。 可是这个道理他懂，简晨烨却是不懂的，秦羽不忍心再劝下去，算了，让他彻底死心也是好的，何况秦羽也想看看，如果白若薇真的恢复了记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一个是小时候一眼惊鸿的翩翩少年，一个是守护了她八年的痴心男孩，她应该会很纠结吧。 “大少爷，门外有位白小姐，她说想见您。”佣人从门口进来禀报。 简晨烨脸上挂着淡淡微笑，“请她们进来吧。”他知道，若薇不会一个人来，程蓦然身边的人不会允许，不过这样也好，他也想看一看，一年未见的若薇，会有怎样的变化？ “哥，我需不需要先回避一下？”秦羽试探的问，说实话，他有些排斥见到若薇，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她和简晨烨，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简晨烨摇头，“不需要，你不是外人，再者说，若薇也见过你，不是吗？” 第四百三十章 熟悉的感觉 “哥，你这根本就不是爱她，你只是心存得不到的执念，收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简晨烨摇头，“人已经来了不是吗？我不会收手的，我只是想让她恢复记忆，秦羽，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伤害她，只要她能恢复记忆，一切好说。” 其实秦羽并不认为白若薇恢复记忆会有什么改变，她既然爱的是程蓦然，那么就算她想起来那段记忆，她的心里还是只有程蓦然，如果爱一个人，能那么轻易改变的话，简晨烨也不至于心怀执念那么多年了。 可是这个道理他懂，简晨烨却是不懂的，秦羽不忍心再劝下去，算了，让他彻底死心也是好的，何况秦羽也想看看，如果白若薇真的恢复了记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一个是小时候一眼惊鸿的翩翩少年，一个是守护了她八年的痴心男孩，她应该会很纠结吧。 “大少爷，门外有位白小姐，她说想见您。”佣人从门口进来禀报。 简晨烨脸上挂着淡淡微笑，“请她们进来吧。”他知道，若薇不会一个人来，程蓦然身边的人不会允许，不过这样也好，他也想看一看，一年未见的若薇，会有怎样的变化？ “哥，我需不需要先回避一下？”秦羽试探的问，说实话，他有些排斥见到若薇，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她和简晨烨，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简晨烨摇头，“不需要，你不是外人，再者说，若薇也见过你，不是吗？” 事实上，秦羽这么问的目的，只是不希望看见白若薇，但既然简晨烨都这么说了，那他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只是希望白若薇到时候，不要把他伤得太深才好。 白若薇一行人由简家的佣人领进门，一路上，她却总是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甚至觉得，根本不需要面前的佣人引路，她都可以自己找到。 魏恕察觉出她的异常，有些担心地问道，“若薇小姐，您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是难看。” 若薇摇头，强撑着笑容，“没什么，只是总觉得这里让我感觉很熟悉，好像我很久以前曾经来过这里。” 不是她要这么想，而是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强烈，让她不得不这样想，魏恕不明所以，也只能解释为，是她最近没有休息好，太累了。 “若薇小姐，要不您还是回车里等吧，我看那简晨烨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简家的，还是您的身体要紧一些。”安琪目露担忧地说道。 若薇现在一心就想问简晨烨程蓦然的行踪，哪里还顾得了别的，语气也多了几分凌厉，“行了，别再劝我了，都走到这里了，今天说什么我也要见到简晨烨。” 话音刚落，佣人便在门口站定，“白小姐，到了，我家大少爷的意思，是让您一个人进去。” “不行。” 若薇还没说什么，魏恕和安琪倒是先有意见了，“若薇小姐是我们程家的未来主母，要是出了事，没法向少主交代，我们必须一起进去。” 魏恕也是点头，“她说的没错，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若薇小姐，你家大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若薇小姐出了事，这算谁的？” 门口的佣人虽是一脸为难的表情，可态度却仍然是坚决的，“实在对不起，在简家，我家少爷说了算，如果你们不能照做，各位还请回吧。” 若薇自始至终都观察着面前那个佣人的表情，见他是真的一脸坚持，随即扬起一抹温煦的笑容，“魏恕，既然人家坚持，那我们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走吧。”竟是说着离开，若薇转身就准备要走了。 佣人傻眼了，这可跟自家大少爷说的不太一样啊，“白小姐请留步，我家大少爷说了一定要见到您。” “我不是你简家人，不需要守你们大少爷的规矩吧，他的话，我没有道理去听。”若薇语气颇有几分桀骜。 “行了行了，既然白小姐坚持要带自己的人进来，那咱们就给人这个面子不就行了，你们也真是的，一点不懂的变通。” 说话的人，是从屋里出来的秦羽，刚才他在里面听见门口的动静，觉得简家的佣人并不能应付若薇。 再者说，即使能够应付，如果放任程蓦然的下属在简家院子里瞎晃悠的，万一晃进哪个不该进去的地方就不好了。 索性也就让他们一起进去。 若薇嘴角噙着笑看向从佣人后面走出来，模样俊朗的秦羽，“好久不见啊，秦先生，上次见到你，还是简家大少爷的小跟班，没想到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秦家失散多年的继承人。” 秦羽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没想到若薇说话竟然这般直接了当，让他有那么一些不太适应，只是不适应归不适应，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白小姐看起来却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比一年前，伶牙俐齿了些。”秦羽语气冷冰冰的，听得出来并不待见若薇。 若薇倒也不计较，简晨烨的人，要是太待见她，她才要觉得奇怪了，“我们要一直这么说话吗？这应当也不是简家的待客之道吧？ 秦羽一连被若薇的话给刺激了，只觉得这个女孩，除了伶牙俐齿，似乎还有些讨人厌，“白小姐里面请，我哥已经等你很久了。” 听着秦羽意有所指的话，若薇眸色染了寒意，她点头说，“那正好，我也有很多话，想要亲自问一问他。” 若薇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简晨烨会突然对程蓦然下手，而且是毫无预警的，她想过无数个原因，可是最后都被她自己给否决了，答案或许只有在简晨烨身上找了。 坐在客厅等候多时的简晨烨，此时才显露了那么一点点紧张的感觉，倒不是因为白若薇，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白若薇开口说那些事。 难道一开口他就要问白若薇，知不知道自己当年失去记忆的事？那如果是这样的话，白若薇确定不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简晨烨有些好笑的想，以白若薇的性子，应该是会的吧。 第四百三十一章 你真的不记得了？ 秦羽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没想到若薇说话竟然这般直接了当，让他有那么一些不太适应，只是不适应归不适应，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白小姐看起来却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比一年前，伶牙俐齿了些。”秦羽语气冷冰冰的，听得出来并不待见若薇。 若薇倒也不计较，简晨烨的人，要是太待见她，她才要觉得奇怪了，“我们要一直这么说话吗？这应当也不是简家的待客之道吧？ 秦羽一连被若薇的话给刺激了，只觉得这个女孩，除了伶牙俐齿，似乎还有些讨人厌，“白小姐里面请，我哥已经等你很久了。” 听着秦羽意有所指的话，若薇眸色染了寒意，她点头说，“那正好，我也有很多话，想要亲自问一问他。” 若薇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简晨烨会突然对程蓦然下手，而且是毫无预警的，她想过无数个原因，可是最后都被她自己给否决了，答案或许只有在简晨烨身上找了。 坐在客厅等候多时的简晨烨，此时才显露了那么一点点紧张的感觉，倒不是因为白若薇，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白若薇开口说那些事。 难道一开口他就要问白若薇，知不知道自己当年失去记忆的事？那如果是这样的话，白若薇确定不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简晨烨有些好笑的想，以白若薇的性子，应该是会的吧。 “大少爷，白小姐到了。”佣人站在一旁禀报，这时候的白若薇已经站在了简晨烨面前。 她身旁还有魏恕和安琪在，白若薇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觉得很陌生，一年前，她也不过是见过简晨烨一面，已经不大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若薇，别来无恙啊。”简晨烨抬起头看向她，扬起的唇角，看得出来他是心情很好的。 若薇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她表情肃然道，“简晨烨，既然你我都是认识的，那我就不废话了，我想知道程蓦然的去向，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 简晨烨似乎并不惊讶若薇一开口就找程蓦然，慵懒地往后仰着，看着若薇的表情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感觉，“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如果可以，若薇真的是很想掐死眼前这个男人，可若是把他给掐死了，那她就更不知道程蓦然在哪里，只得耐着性子跟他周旋，“如果我说我用猜的，你一定不会相信，既然我能找到这里来，那你也一定知道是谁把消息透露给我，亦或者说，你本来就是要让我来找你，不是吗？” 若薇根本没有心情跟他废话，刚才丁茗那个电话，已经让若薇察觉不对劲，丁茗好像对她隐瞒了什么，可是究竟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若薇其实并不确定？ 简晨烨面露欣赏之色，“若薇，你确实很聪明，只是有时候，太聪明并不是件好事，你说的没错，打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你，包括程蓦然失踪这件事，也是我冲着你来的。” 若薇顿时心头泛起丝丝凉意，这样的简晨烨，让她感到有那么一些恐慌，是冲着她来的？为什么？她和简晨烨仅有一面之缘，可以说压根就不认识的。 “你……你在开玩笑的吧？”若薇发现自己问出这句话，都有些艰难，直觉告诉她，简晨烨是说真的，因为他看着自己时，那抹侵略性的眼神，实在太明显，毫不掩饰，仿佛就是要让她知道。 简晨烨摊摊手，不置可否的说，“你觉得我这样子，像是在骗你？若薇，不要妄自菲薄，你比程蓦然重要得多。” “所以，你是为了什么？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吗？”若薇不相信简晨烨只是单纯地冲着她。 简晨烨挑了挑眉，“你觉得呢？若薇，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我想要的？” “难不成是白家？你想利用我，得到白家？那你找错人了，简晨烨，你应该知道，我在白家最不受宠，你这个做法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若薇这话说完，不仅简晨烨愣了，就连坐在他旁边的秦羽都被惊了一下，“白小姐还真幽默，你父亲那个岌岌可危的白氏集团，有什么值得我哥这般煞费苦心的？” “所以简晨烨，你该不会是想说，你一年前对我一见钟情，所以今日要布下这样的局让我往里面钻？”若薇大言不惭，自恋这种事，她向来很在行的。 况且除了这个原因，她也实在猜不出有什么别的理由，不过看简晨烨似笑非笑的表情，若薇的直觉告诉她，她猜对了，不论什么原因，简晨烨最终的目的，是她这个人。 “看来若薇很有自知之明啊，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简晨烨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承认了。 若薇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我和简大少爷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为何要这么做？一见钟情这种骗三岁小孩的事，我是不相信的，你不妨就直说吧，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 “若薇，你记不记得，一年前我跟你讲的那个故事？”简晨烨忽地叹了口气。 白若薇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不记得。”说实话，她是真的忘记了，她对简晨烨都没什么印象，怎么可能会记得他讲的那什么劳什子的故事。 简晨烨目光黯淡，秦羽下意识担忧看向他，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不过看起来却不是简晨烨料想的那般，“原来是不记得了。” 若薇看他这样，心中的疑惑越扩越大，“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如果是的话，还请简大少爷告诉我，不然的话，我得罪了什么人我自己都不清楚。” “不是得罪，而是……若薇，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我指的不是一年前，还要更早，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简晨烨再也忍不住了，如果继续这样只顾着绕来绕去的，若薇要什么时候才能把他记起来？ 白若薇只觉得莫名其妙，看着简晨烨的眼神，也多了不耐烦，“简大少爷，我没有时间跟你玩这样的猜谜游戏，我只想知道程蓦然在哪里。” 第四百三十二章 缺失的过去 “不是得罪，而是……若薇，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我指的不是一年前，还要更早，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简晨烨再也忍不住了，如果继续这样只顾着绕来绕去的，若薇要什么时候才能把他记起来？ 白若薇只觉得莫名其妙，看着简晨烨的眼神，也多了不耐烦，“简大少爷，我没有时间跟你玩这样的猜谜游戏，我只想知道程蓦然在哪里。” “如果你不能回答我的问题，那么你永远都见不着他，若薇，我知道，程家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对付我，可我今天也把话放在这了，如果我死了，那么程蓦然，一定会比我死的更早。” 简晨烨声音淡淡的，似乎一点情绪也没有，只是白若薇却能听得出来这里头的丝丝杀气。 她简直快要崩溃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简晨烨，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你说的那些事，我也一点都想不起来，你不会是想说，你以前认识我吧？” 简晨烨没说什么，秦羽倒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是啊，你不仅认识我哥，你还认识我，若薇，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认真想一想，你这二十几年来，有没有记忆是缺失的？” 直到现在，魏恕才真正了解他们的目的，原来真的是若薇小姐，从始至终，简晨烨的目标都是白若薇，按照他的说法，他和若薇以前是认识的，但由于若薇失去了那部分的记忆，所以才会对简晨烨印象全无。 此刻的若薇，脸上血色全无，简晨烨的话，仿佛无形中透露了些什么一般，心口有些什么，好像就快要破土而出，可她就是完全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若薇只顾着摇头，秦羽的话，让她产生了一丝茫然，她忘记了什么吗？二十多年来的记忆，她都是记得的。 可是因为秦羽的话，若薇总觉得，她是真的忘记了什么，这种感觉很清晰，清晰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想起来一般，究竟是忘了些什么？简晨烨说，他们早就认识了，那么，她忘掉的那些记忆里，应该是有简晨烨这个人的对吧？ 见若薇神情痛苦，简晨烨脸上划过一丝不忍心，可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如常，他不能半途而废，这只是暂时的，等若薇想起以前的记忆，一切都会好起来，若薇会记得他的。 简晨烨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说服自己，白若薇的表情里，分明只有痛苦，压根连一点要想起来的迹象都没有。 “简大少爷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就算你要对若薇下手，也应该问一问我的意思吧？” 丁茗朗声带笑从外面走进来，一身黑色休闲服，脸上虽然是笑着，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出现，让简晨烨本能地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他们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简大少爷，蓦然不在，若薇的安全，由我负责，如果你想从她这里入手，趁早死了这条心。”丁茗说着，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看向沙发上的简晨烨。 简晨烨原本还是阴沉着脸的，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不加掩饰地笑出声，“丁医生说哪里的话，你作为程家的私人医生，程蓦然最信任的人，我想若薇问你应该是最合适的，若薇，难道你不想问问丁茗，知不知道你过去的事？又或者说，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失去过什么记忆？ “简晨烨！”丁茗大喝，目光多了杀意，“当初你和蓦然可是说好的，你现在这么做，就是忘恩负义，别忘了，是谁帮你回到简家，如果不是蓦然，你现在还是姚天明囚禁在郊外别墅的一条狗。” 说这话，已经表明了丁茗对简晨烨的不满，他说的没有错，如果不是程蓦然帮他，那他的确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扭转局势，所以对程蓦然，简晨烨的心情很复杂。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简晨烨笑眯眯地反问，“若薇有权利知道真相不是吗？你们不应该这样瞒着她，迟早有一天，她也会自己想起来。” “够了！”若薇有些崩溃地大吼，“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若薇，你想知道的话，不妨问一问丁医生，程蓦然的事，他应该都是知道的，这其中，也包括了你的事情。”简晨烨皮笑肉不笑的说。 若薇转头看向丁茗，“丁医生，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和程蓦然有什么事瞒了我？简晨烨说，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这是真的吗？是什么样的记忆？你为什么不说话？” 丁茗突然感觉口干舌燥的，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若薇的这些问题，应该说他都知道吗？若薇是否能承受得住？ “若薇，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简晨烨是故意挑拨离间的，你听不出来吗？你先冷静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程蓦然不是吗？”丁茗苦涩地笑着，他就知道，若薇被简晨烨这样刺激，肯定会失去理智的。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一个我只见过一面的人，现在却告诉我，他早就认识我了，而我二十多年来的记忆，从懂事起的记忆，明明全都是记得的，可是为什么，简晨烨说了之后，就觉得好像真的缺了一块？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薇双手抓着丁茗的手臂用力摇晃。 丁茗脸上的神情早已经出卖了他自己，如果简晨烨说的不是真的，他不会表现的这般心虚，如果简晨烨只是为了挑拨离间，那么丁茗也可以有更多反驳简晨烨的话。 但是都没有，丁茗只是沉默，默默承受着若薇的质问，却什么也不说，若薇突然觉得很绝望，这种被人欺骗了的感觉，真的让她很不好受。 简晨烨见状，有些幸灾乐祸了，“你看，丁医生，你自己都回答不出来，又怎么可以冤枉我是挑拨离间？” 第四百三十三章 如何自处？ 若薇没有听简晨烨说了什么，她只是一昧安静地看着丁茗，她想要知道，丁茗是怎样回答的，也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丁茗始终低头沉默，若薇的问题，他回答不出来，他确实是知情的，可又能怎么样呢？没有程蓦然的允许，真的要告诉她过去的事吗？ 那些记忆，又是否真的可以让若薇想起来？丁茗不确定，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简晨烨是对若薇有所企图的，否则的话，他不会费尽心思布了这么大的一场局。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若薇冷眼看着他，其实丁茗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丁茗摇头，“若薇，这件事，不是我可以跟你说清楚的，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这是真的对不对？我真的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若薇只觉得自己地心被狠狠震了一下，原来不是简晨烨在说谎，原来她是真的忘了一些东西。 丁茗眸子多了一丝内疚，“若薇，这件事，你别问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 简晨烨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样很好，他就是想达到这样的目的，如果能在若薇和程蓦然之间，搭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那好，我不问你。”若薇回应的很爽快，却是一转头看向简晨烨，“我问你，简晨烨，我以前认识你是不是？是什么时候的事？” 丁茗警告地看着简晨烨，只是根本无济于事，这原本就是他的目的，既然若薇都这样问了，简晨烨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若薇，我不想骗你，我们的确认识，其实当年，你见过的大哥哥，不止有程蓦然，可你忘记了那个始终守护在你身边的人。”简晨烨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若薇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你说什么！？”当年的事，说实话若薇已经记不得那么清楚了，只是依稀想起，程蓦然那张清尘绝艳，冷冰冰的脸，也记得那天程蓦然对她说的话。 可对于简晨烨，她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似乎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在她的生命里。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丁茗，见他脸上的表情灰败，又见简晨烨一副笃定的模样，她心下已经了然，只怕简晨烨说的是真的。 她伸手指着简晨烨的脸，“丁茗，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丁茗不会告诉你，我却是准备跟你说实话的，若薇，当年是我和程蓦然一起遇见的你，我亲眼看着他将那条象征着程家的项链送给你。”简晨烨的语气透着一抹肃然。 若薇强装镇定，即使她心里是相信简晨烨的，面上也不想表露出来，“你接着说。” “当年正逢程家遭遇变故，程蓦然回潼市，为的是参加他父亲的葬礼，当时情况特殊，程家陷入一片乱局，程蓦然不得已将那条项链交到当时还是个小女孩的你，并且拜托我守护，而我也因此，在你身边待了八年，直到我出车祸那一年。” 若薇忽然有点印象，当年简晨烨出车祸的事，在潼市还是闹挺大的，若薇不禁有些骇然，“难不成你是想说，当年我跟你一起出的车祸？” 见简晨烨轻轻点了点头，若薇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怎么可能呢？我那个时候，才刚上初二，而且我还记得那天做了什么，怎么可能跟你一起出车祸？” “你说你记得，那你说说看，你那天在做什么？”简晨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料定了若薇说的不是真话。 可若薇自己明明就记得，那天是她第一次参加学校的文艺节，因为服装不合适，还在舞台上出了好大一个洋相，可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若薇恍然惊觉，她不知道，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没有半点印象。 “你说不出来，代表你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若薇，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或许你是记得那天发生的片段，可你忘记了，那八年和你几乎形影不离的我，这件事不瞒你说，不仅是程蓦然瞒你，你父亲瞒你，就连蒋家那位大小姐，也在瞒着你。” 这也是简晨烨想不明白的，白展桭应该很讨厌若薇才对，可他却对这件事缄默不言，就连向来看若薇不爽的于瑾娅母女，也没有提过只言片语，这对于白展桭而言并不正常。 若薇不可置信了地摇头，蒋心媛瞒着她，若薇还可以理解，可是父亲白展桭为什么要瞒着她？ “所以，从始至终，你都知道我是因为失去记忆，一年前你的那个故事，也是要说给我听的是不是？”若薇有些艰难地问出口，却发现，她所问的，全部都在自己心里有了答案。 “够了！简晨烨你tm说够了没有！？”丁茗上前一步，揪住简晨烨的衣领就将他提了起来，简晨烨压根不是丁茗的对手，再加上突然的动作，他还来不及反应有所防备。 坐在旁边的秦羽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拽，“丁茗，你不要太放肆，别忘了，这里是简家，不是宜园，快点放开我哥。” “没关系秦羽，丁茗他只是慌了，因为我所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真实的，我没有撒谎，丁茗他是恼羞成怒了。”简晨烨仍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对丁茗的怒气视而不见。 若薇冷冷看着丁茗的动作，“丁医生这是准备动粗吗？他不过说了几句真话，你就这样不打自招。” 若薇突然就感到有些失望了，仿佛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之中，她失去记忆的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恍惚茫然而不知情。 丁茗揪住简晨烨衣领的手颓然松开，放开了简晨烨，对于若薇的话，他心不由地抽了一下，“若薇，程蓦然绝对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若薇点头，眼底却是一片凉薄，“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不让我恢复记忆是为我好，你们替他隐瞒，也是为我好，那我呢？你们让我如何自处？” 第四百三十四章 只要他平安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为了她好，那么她呢？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只以为自己脑海中存有的记忆就是二十多年来的所有，却不知道，有一天会得知这样的真相。 丁茗着急想要解释，“若薇，简晨烨告诉你这些都是有目的的，否则为什么他都隐瞒了这么多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告诉你？” “是啊，我知道，你们都是有目的，接近我是意有所图，你们全部都有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没有想过这么做对我的伤害有多深！”若薇声声撕心地控诉，对于程蓦然，甚至对于眼前的简晨烨，都生了怨气。 她不想的，她不想怪任何人，要怪只怪自己，太天真，被人耍得团团转却不自知。 简晨烨没想到告诉了若薇这件事，反而将若薇推离他的身边，“若薇，当初跟程蓦然约定，我是有私心，可那时候，我出车祸，自身都难保，谈何保护你，我只能按照程蓦然说的做。”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鬼话吗？简晨烨，你又比程蓦然好多少？你不也是利用我，你们都打着爱我的旗号，却不顾我的感受，你以为告诉我这些，我就会对程蓦然产生隔阂，你好趁虚而入是吗？” 即使是现在若薇有些失去理智，她也并不傻，不会猜不出简晨烨的意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程蓦然虽然瞒了她失去记忆的事，但这一年多以来，程蓦然的付出，若薇都看在眼里，也都记在心里。 被若薇拆穿，简晨烨倒没有多大的情绪，很快就承认了，“没错，我为的就是这个，若薇，既然程蓦然不珍惜你，那就让我来，你相信我，我会做的比他更好的。”简晨烨边说，边自以为是地朝若薇伸出手。 若薇回应他的，不过是淡然一笑，“可是简晨烨，该怎么办才好？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并没有想起来，我脑海中的记忆，也只停留在一年前那个你，就算我知道自己确实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可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对程蓦然，若薇是有埋怨，怨他不肯告诉自己真相，但是比起有可能失去程蓦然的恐惧，这样的埋怨根本不值一提。 这样的结果，是秦羽意料之中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若薇的选择不会是简晨烨，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只是简晨烨不肯面对现实罢了。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若薇，你听我说，程蓦然他……”简晨烨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只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若薇声音凌厉的打断了，“这些都不重要，简晨烨我现在已经知道你引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想告诉我失忆的事，我知道了，你可以把程蓦然放了吗？” 这才是若薇想要的，至于失去的那段记忆，或许对她而言，真的不重要吧，不然的话，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却是什么印象都没有，甚至连一点点的片段都没有闪现过。 丁茗看着若薇，心里多了些感慨，这孩子到底没有真的失去理智，他一直害怕，若薇会因为知道真相，便不顾程蓦然的安危，如今看来是他多想了。 站在若薇身后的魏恕以及安琪皆是一脸动容，他们和丁茗是一样的想法，都害怕若薇会因为这件事，对程蓦然再不若从前。 唯一接受不了的只有简晨烨，好像真的被秦羽说中了，即使若薇知道了真相，一切还是没什么改变。 “你想要知道他在哪里？也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若薇，我原本以为，你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就会彻底和程蓦然断绝关系，这样的话，我或许能饶他一命。”简晨烨声音突地将至冰点，听得出来，他是被若薇的反应给刺激了。 “所以你并不打算放过他？”若薇只是淡淡的问，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简晨烨笑了笑，“若薇，你不要在我面前表现的太过在意程蓦然，你这样，会刺激到我，让我想要不顾一切对他下杀手。” 若薇其实心里是害怕的，她知道简晨烨说到做到，可她不能表露出来，“简晨烨，他是你的朋友，还帮你夺回了家族的一切，为了一个不甚重要的理由对他下手，真的值得吗？” 比起程蓦然和简晨烨多年的情谊，那她还真是微不足道，若薇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重要。 简晨烨瞧着她，一脸的认真，“若薇，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人生在世，最悲哀的莫过于，我一直深爱着你，而你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简晨烨的话，在若薇心里泛不起一丝涟漪，她心心念念的，都是程蓦然的安危，“你想让我怎么做？只要你能放过程蓦然，我答应你便是了。” “若薇，绝对不可以，你这样不就遂了他的意？就算是蓦然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丁茗大惊，却也知道若薇是走投无路了，简晨烨步步为营，让她根本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能够早点知道这一切都是简晨烨的计谋，那么他们或许还有翻身的可能，可是现在，简晨烨拿程蓦然的安危要挟，便足以令若薇束手。 若薇只是看向丁茗露出笑容，“丁医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程蓦然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否则的话，程蓦然伤一根头发，我就捅他一刀，程蓦然若有性命之忧，我便让他整个简家陪葬，我说到做到。” 原来她对程蓦然的感情不知不觉已经深到如此地步，连她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 简晨烨眸中难掩心痛之色，若薇对程蓦然的感情越是深刻，他就越是恨透了程蓦然，或许没有程蓦然的存在，他和若薇还有可能。 秦羽听着若薇威胁的语气，也有些震惊，说真的，他不怀疑若薇这句话的真实性，光是程家，就能让简家覆灭，更何况看起来，若薇和一年前也有所不同，他摸不清如今的若薇是什么脾性。 丁茗沉默片刻，依然摇头，“不可以，若薇，你这么做，我没法向程蓦然交代。” 第四百三十五章 勉强周旋 若薇语气温和，“你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选择。” 简晨烨不耐烦他们来来回回拿程蓦然说事，冷声说，“如果你们还没有想好，那我不介意再多给你们一天时间，反正到时候，熬不住的人是程蓦然。” “不需要再多一天，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若薇抢先一步在丁茗反应前回答，“只是如果你要说什么逼我就范的话，那就不必了，因为程蓦然不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简晨烨轻轻摇头，“不需要你这样做，我想要的很简单，我只要你答应我，离开程蓦然，告诉世人，你白若薇从此与程家，没有任何瓜葛，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她没有和程蓦然在一起，那么他就还是有机会的是不是？简晨烨这样的想法，既可怜又可悲，秦羽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多少猜到了一些，却也只是在心里轻声叹息。 简晨烨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他就让简晨烨撞个头破血流，这样的话，应该能让他彻底醒悟了吧。 竟然是这样？丁茗和魏恕心里皆是一颤，这样与要了程蓦然的命有什么区别，如果告诉世人，她和程家再无瓜葛，他们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好，我答应！”若薇应的爽快，“只要我这么做，你就会放了他对吧？” “若薇，我是不会骗你的。”简晨烨轻声笑道。 魏恕忙道，“若薇小姐，不可以。少主不会答应的，如果他知道你为了他这样做，你让他怎么办？” “魏恕，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只想要程蓦然平安无事，我只想快点见到他。”若薇眼眶一热，泪水毫无预警地滚落眼眶，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程蓦然了。这样的感觉是致命的，若薇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安琪咬着嘴唇对若薇的这个决定，她也是不答应的，“若薇小姐，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你不要答应他，少主会伤心难过的。” “安琪，没关系，程蓦然的伤心只是暂时的，没什么比他平安更重要，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若薇强忍着鼻酸对他们如是说，“丁医生，接下来的事，我会让苏荷去做，这和你们程家没关系了，把你的人带走，我留在这里。” 一旦做出了选择，她就不能回头，只是这么做，未免有些对不起程蓦然，也知道，如果程蓦然知道了，或许他会生气。 丁茗苦笑一声，“若薇，你这是打算陷我于不义啊，你明知道程蓦然是什么人，你答应不代表他也能答应。” “所以这件事，你不要让他知道，今天过后，我就会消失在他面前，不会再见他了，丁茗，你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吗？快点把你的人带走。”若薇声音多了几分焦急。 丁茗自然是不想的，可若薇都已经决定了，他又有什么办法，想想，他还真是没用，竟然还要让若薇这般委屈。 简晨烨冷漠看着，他不需要过程，只要结果如他所愿便好了，“若薇，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看起来你们并没有达成共识。” “简晨烨，你不要欺人太甚！”丁茗也怒了，他们竟然被人逼到这个份上，也是前所未有的，丁茗自知现在是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一边是若薇，另一边是程蓦然，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选。 “丁茗，你够了！快点带着你的人离开。”若薇不想再闹下去，转头看向秦羽，“还请秦少爷替我打个电话，是悠然阁的老板。” 直到现在，若薇已经不想再隐瞒苏荷的身份，竟然程家的人不能用，那么就用她的人也好。 “悠然阁的老板怎么会和你有关系的？”秦羽边问边拿出了手机。 “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秦少爷只管照做就是了，只要最后的结果能让你们满意不就行了！”若薇态度冰冷。 …… 苏荷一行人很快赶过来，丁茗他们已经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对于若薇的决定还是反对的，若薇不在意，程蓦然的安全更重要，她没有时间拖下去了。 “若薇小姐。”苏荷带来的那些人，是若薇没有见过的，不过应当是季安特别训练的，只是不知道晴歌去了哪里？ 若薇背着手，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她，“苏荷，我已经和简少爷谈好了，今天就离开潼市，你先去做些准备。” 苏荷虽然面露诧异之色，但很快恢复如常，颔首答道，“属下明白了。” 这么做，只怕是和程少主的失踪脱不了干系，看若薇的脸色，知道她这么做应该也是无计可施之下的选择，实则是下下策，本想说些什么，却碍于这里还有外人在场，也就没有说。 “若薇，你比一年前，还真是变了许多。”简晨烨不吝于赞赏。 若薇表情冷淡，“多谢夸奖，你看样子，也和当初有些变化，起码不用装模作样当个残疾人了。” 论起毒舌，还真难有人及得上若薇，她可是得了程蓦然的真传了。 秦羽脸色变了变，“白若薇，你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当初他难道不是装作残疾人出现在我面前？你们都说自己认识我，但是真的抱歉，你们于我来说，只是陌生人，我能对你们这么客气，也是因为程蓦然，所以即使我真的过分，哪又怎么样？”白若薇语气充满了挑衅的意思。 秦羽受不得激，已是面露阴沉之色，“白若薇，你不要太得意，我哥可以放过程蓦然，我一样可以对他下手！” “就凭你？秦羽，你还真是被简晨烨保护的太好，还以为我真的受制于他吗？我只是不想让他和程蓦然真的成为敌人，也是为了确保程蓦然真的完好无损，若不是因为这个，你觉得我能浪费这么多时间与你们周旋？” 若薇轻蔑的语气，其实多少也听得出来，她是故意在挑衅简晨烨，她不了解简晨烨，但却了解程蓦然，能和程蓦然做朋友的人，不好对付。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不愿成为他的软肋 简晨烨看着若薇的眼神颇有些玩味，“若薇，有时候人不能太自作聪明，容易玩过火。” 若薇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简晨烨，你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不就是想让我离开程蓦然，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我可以答应你的。” 简晨烨嘴角笑意更深，“你在套我的话？” 若薇不置可否，“你这么聪明，我怎么敢？我只是想不通，你当时为什么会对一个黄毛丫头动了感情，口味真奇特，啧啧啧……” “那程蓦然呢？他不也是一样？”简晨烨不怒反笑，对若薇的故意刺激并不在意。 若薇顿时气结，有些恶作剧一般的说，“程蓦然当然不一样，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他怎么都是好的。” 这样的聊天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等待苏荷安排好一切，她就可以离开了，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若薇心里也愈发有些着急了，她不知道简晨烨会否信守诺言，也不知道程蓦然是不是平安无事。 那么多的不确定，终于等到快有答案的时候了，苏荷去而复返，告诉若薇，该安排的她已经安排好了，“若薇小姐，我们是现在离开吗？” 若薇摇头，目光落在简晨烨身上，“我要确定程蓦然是平安无事的，这个请求并不过分吧？” “当然。”简晨烨点头，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你给丁茗打个电话吧，他应该能告诉你。” 若薇狐疑，这么快？有些不太正常，怎么她才刚准备好离开的事，简晨烨就让她找丁茗确认？难不成刚才丁茗离开时，程蓦然已经安全了？ 电话拨通，传出的是丁茗的声音，“哪位？” “丁医生，程蓦然怎么样了？”若薇迫不及待开口问。 电话那头突然就沉默了，死一般的寂静，若薇心如同灌了铅石一般直直往下坠，“丁医生，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程蓦然出什么事了？他受伤了是不是？” “没有。”丁茗立刻反驳，语气听起来却像是故作轻松的，“若薇，蓦然他已经回来了，他很安全，只是……他问我你在哪里？他想见你。” 若薇忍着鼻酸，“你告诉他，我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丁医生，这件事该怎么跟程蓦然说，你比我清楚，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不待丁茗说话，若薇已经先一步挂了电话，因为她实在装不下去，如果这个时候，程蓦然发现了端倪，那她该怎么办？ 将手机还给简晨烨，若薇声音淡漠，“谢谢，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你想要的会如你所愿的。” 不就是离开潼市，她走就是了，这件事原本就是引她而起的，也应该由她来结束，现在程蓦然的身边，明枪暗箭太多了，她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他的累赘，还不如先离开。 “若薇，对不起，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简晨烨接过手机，一脸抱歉的说。 若薇冷冷一笑，“简少爷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虚伪了吗？你的不伤害，我担不起，既然他已经安全了，那我也该走了。” 一番话听下来，苏荷已经基本听出来发生了什么，原来这一切都是因若薇而起，那若薇又答应了简晨烨什么？仅仅只是离开潼市？这对简晨烨有什么好处？ 只是苏荷不懂，对简晨烨来说，只要若薇没有和程蓦然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说他自私也好，心狠手辣也罢了，不管是什么，都是事实。 眼看着若薇就要离开，简晨烨深吸一口气，终是忍不住叫住她，“若薇，如果你今天恢复了记忆，你会不会因此，对我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若薇没有一丝犹豫，回答道，“不会，因为我心里，他住了进去，就再没有给别人留位置，纵使今日我记起来，一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我知道了。”简晨烨硬逼着自己接受，早就知道的事实不是吗？只是不想去面对，现在，若薇的话，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不得不清醒。 “简晨烨，对不起，我忘了你。”若薇笑了笑，看向他的眼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她是真的不在乎。 “没关系。” 那场车祸，原本就是冲着他来的，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怪在若薇头上，道理他都懂，只是真要这么做，却又是那么的难以承受。 苏荷以为，若薇可以一直这般波澜不惊，却是没想到，仅仅才回到车里，她便再也绷不住了，眼眶凝聚的泪水，断断续续滚落眼眶，像是要把积蓄已久的泪水，一次哭个够。 “苏荷，怎么办？我我不想离开这里的，可是如果不离开，简晨烨就不会放过程蓦然，我好想他，我想亲眼看见他平安无事，我不想离开，苏荷，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 一声声哭泣，无一不在诉说着若薇心碎，在苏荷面前，若薇已经完完全全崩溃了，那声嘶力竭的哭喊，就连苏荷也听得红了眼眶，她能做的只有抱紧若薇，“没事了，若薇，没事了，少主他已经平安回到宜园，如果你不想离开，咱们可以不走，简晨烨威胁得了一次，却威胁不了第二次。” 的确，苏荷说的没错，简晨烨能威胁她一次，可他再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不仅程家不会放过他，就连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梁家，也势必会将简晨烨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简晨烨这么做，实在称不上多聪明。 可若薇摇头了，她说，“苏荷姐，我不能不走，梁家虎视眈眈，程蓦然的身边，还有那么多潜在的危险，如果有我在，那些人就会一直拿我做文章，像这一次发生的事，以后还会有更多，我不希望程蓦然有任何危险，也不想被别人当成威胁程蓦然的砝码，我只能离开！” 苏荷突然很心疼这样的白若薇，她比谁都明白，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可若薇已经将前后的利与弊都想的清清楚楚，也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四百三十七章 我想相信你一次 离开是真的，却不是因为简晨烨的威胁，而是她比任何人都想的明白，如今她还远远没有强大到不需要程蓦然保护，只要有人知道她是程蓦然的弱点，那么将来，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威胁，一次又一次，直至避无可避。 这样的生活，根本就不是白若薇想要的，而程蓦然也绝对不会想让她过这样的生活，那么后果只要一个，程蓦然势必要因为她而舍弃一些东西，这同样不是若薇想看到的。 “那就离开吧，若薇，我帮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会有那么一天的，你会堂堂正正站在他的身边，不再是他的累赘。”苏荷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是真心想要帮她的，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 不要给自己一丝后悔的机会，南域暂时是回不去的，她们能去哪呢？ 车子平稳地往前开，其实此时不论是若薇还是苏荷，都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就在这时，苏荷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见来电显示，却是个陌生号码，她没有去接，倒是引起了若薇的注意，“苏荷姐，是谁的电话？” 苏荷淡淡道，“不知道，不认识的号码，许是打错电话了吧，不用理会。” “给我吧，我知道是谁。”若薇只是瞟了一眼，那串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便浮现在脑海里，是她父亲白展桭。 苏荷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若薇会认识的，不过下一秒，听见她对电话里那个人的称呼，她便明白了。 “父亲，你什么时候找我，需要通过别人了？”若薇觉得很奇怪，这个时候，白展桭找她做什么？不知道她现在很烦吗？ “你的电话打不通。”白展桭似乎有些尴尬的解释，随即语气变得急切，“若薇，你听爸爸说，我大概能猜到，简晨烨的目的，他是冲着你来的，你一定要小心。” 若薇一怔，接着苦涩地笑出声，“父亲你如果能早几个小时打过来，估计我还能有所防备，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知道他是冲着我，也知道我失去了当年一部分的记忆，对吧？” “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白展桭讪讪道，“对不起，这件事我是有意瞒着你的，我不想让你知道过去那段往事。” 在这一点上，他和季安是一样的想法，因为他也不希望若薇一直纠结过去那样痛苦的往事，那场车祸，简晨烨确实受了重伤，可若薇也因此去了半条命，在病床上躺了好久才休养恢复过来。 所以如果说，白展桭一点也不管这个女儿，其实也不然，起码在这件事上，白展桭还是为若薇考虑的，至少他知道，失去那部分记忆对若薇而言是好事，至少他知道警告于瑾娅母女，对这件事三缄其口。 “我明白，你是为我着想。”又是这句话，若薇觉得自己说这句话真的已经说烦了，所有人都在为她好，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说明程蓦然已经安全了对吗？”白展桭语气柔和了几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薇应了声，“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已经决定离开潼市，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回来，你满意了吧？白家暂时保住了。” “若薇，你要走？”白展桭一下慌了，“为什么要走？你是不是因为程蓦然，和简晨烨谈了什么条件？你听我说，我还欠你很多事，需要慢慢弥补，至少你给我一个机会，若薇，算是爸爸求你了好不好？”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真的没有精力跟你周旋，没别的事我挂了。”若薇说着就要挂电话，白展桭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的，不用猜也知道他是经历了几番犹豫才想打这个电话的。没由来一阵烦躁，若薇此时压根不想面对白展桭。 “若薇，你现在离开，肯定是不能回南域的，你要去哪？我……我可以帮你，这点事，白家还是能做到的，希望你不要拒绝。”白展桭的语气透着哀求。 若薇听得皱眉，似乎印象中，白展桭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时常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或许是因为于瑾娅母女的事吧，让白展桭醒悟了一些，只是现在才醒悟未免有些迟了。 “好吧，我等你的安排。”若薇没有拒绝，这个时候，她也确实不知道该去哪里，或许她真的可以试着相信他一次，就算最后会再次失望，也没什么的，因为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听见若薇松口，白展桭有些激动，没有拒绝，已经很好了，他颤着声音，“若薇，爸爸……爸爸很快给你安排好，你先去城西那栋别墅等着，你放心，那里是你祖父的产业，除了白家人，没有外人知道，于瑾娅母女也不知道的。” “我要等多久？今天之内我就要离开。”若薇倒也不是逼他，只是这种事未免夜长梦多，尤其是不能被程蓦然找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越快越好。 “今晚十点前，我会安排你离开。”白展桭答应的爽快，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为若薇这般费心。 若薇扯了扯唇角，“这件事，不能被程蓦然知道的，父亲，我想相信你一次。”若薇的语气，充满了希冀，希望这一次的白展桭，真的可以让她信任吧。 …… 程蓦然确实是回到宜园的，却不是像简晨烨所说的毫发无损，在丁茗看来，简直是奄奄一息，那身上的血腥味，几米之外他都能闻得到，心也一下揪成一团。 就连若薇打给他的那通电话，也是程蓦然抓着他的手，逼他说的，待他挂了电话，程蓦然也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昏迷，不省人事。 而与他一起回来的秦艽却只是受了轻伤，只是脸色苍白沉重，看得出来程蓦然受重伤让他很自责。 见程蓦然这般，穆暮早已经顾不上冷静，张口就问，“秦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蓦然受伤这么重？” 第四百三十八章 避开要害 秦艽一双眼睛满是红血丝，他满脸自责，“哥是因为我才受伤的，这件事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我tm是问你，他为什么受伤这么严重，就算是因为你，也总得有个理由，又是谁伤了他？”穆暮一拳头砸在墙上，看得出来是真的怒了。 秦艽摇摇头，“不知道，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是谁？那天早上，港口突然出现一大批人，那架势，完全是不要命了拼，我们的人，根本抵挡不住，哥如果不是因为要救我，也不会给他们抓走。” “秦艽，那些人你一个都不认识？那你们又是怎么回来的？”穆暮揪着秦艽的衣领，说实话，秦艽说的，穆暮有些不相信。 康铎连忙将他拉开，“行了，你问他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蓦然的伤，先等丁茗出来再说。” 穆暮这才堪堪将他放开，“你最好有个更合适的理由跟我解释清楚，不然的话，今天的事没完。” 丁茗过了一会也从程蓦然房里出来，后面跟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个个神情凝重，丁茗亦是一脸疲惫。 “蓦然怎么样了？”穆暮最先冲了上去，“有没有生命危险？” “十几处刀伤，两处枪伤，均是避开了要害，算他聪明，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流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丁茗的话，算是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尤其是秦艽，直接就红了眼眶。 康铎伸手捶了丁茗一拳，抱怨道，“既然脱离了危险，你刚才干嘛还那个脸色，害得我们还以为蓦然怎么了！ 丁茗结实挨了一拳，觉得屈了，“虽说没生命危险，但也够呛，他那副样子，没三两个月，压根痊愈不了。”说着他突然看向一旁的秦艽，“说实在，我还挺佩服他的，秦艽，你们的人没一个活着，他竟然能将你保护到这个地步。” 丁茗说的是真心话，只是听着却是多疑了些，尤其是穆暮，从程蓦然被送回来开始，就停不下对秦艽的怀疑，“是吧，丁茗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 丁茗觉得莫名其妙，“什么蹊跷，你在说什么？蓦然这事，是简晨烨和梁家做的，你该不会是怀疑秦艽吧？穆暮，我说你是不是脑子秀逗，越活越回去了。” 穆暮顿时僵住了，是啊，他方才在想什么？竟然怀疑到了秦艽头上，如果是秦艽做的，那程蓦然大可不必这般护着他，明明刚才回来时，程蓦然是有意识的，况且自始至终，秦艽也是一点要推卸责任的意思都没有。 穆暮抬手拍了拍秦艽的肩膀，“抱歉，是我一时想岔了，秦艽，我小人之心，对不起。” 秦艽摇头，“哥受伤确实因为我，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哥也不会伤得这么严重。” “行了，你们就不要互相责怪了，一切等蓦然醒来再说。”丁茗见秦艽似乎完全陷入自责当中，怕他想不开，说着便给康铎使了个眼色。 康铎领会，忙说道，“丁茗说得对，有什么话，过几天再说，秦艽，我看你也受伤了，先去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哎，若薇呢？若薇怎么不在？”穆暮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扬声问道。 丁茗身子一僵，暗骂这穆暮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还有点事要处理，暂时不过来了。” 穆暮觉得奇怪，“什么事啊？非得现在去处理？蓦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是应该陪在他身边吗？” 穆暮最是敏感，刚才丁茗的反应，已经让他察觉不对劲，更何况若薇对这事有多自责，穆暮是清楚的，怎么可能因为其他事，不陪在程蓦然身边，所以只要一种可能，那就是若薇也出事了。 丁茗不自在地扯了一下嘴角，“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要不你自己去问她。” 穆暮抬手扬了扬手中的手里，沉声道，“打过了，她的手机关机了，不只是她，还有跟在她身边那几个人，也都失去了联系，还有，魏恕和安琪呢，为什么也不在？”一连几个问题，问得丁茗是哑口无言。 康铎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丁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 丁茗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穆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留余地，“这件事告诉你们也没什么，若薇走了。” “走了！？”穆暮和康铎异口同声，“什么叫走了？” “你们以为蓦然是怎么回来的？简晨烨那厮，拿蓦然的安危威胁若薇离开，若薇不得不做出选择。”丁茗揉了揉刺痛的眉心，他总觉得，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要不得安宁了。 “若薇说离开就真的离开了？现在蓦然已经安全，那她再回来，简晨烨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的，况且有我们在。”康铎说的理所当然。 穆暮却不这么认为，“她走了也好。” “穆暮，你说什么呢你？什么叫她走了也好？”康铎拿手肘撞了一下他。 他白了康铎一眼，“你是不是傻？若薇离开压根就不是因为简晨烨的威胁，而是现在蓦然身边，根本就不安全，如果她一直留在这里，那这样的事，今后就会不断上演，与其这样还不如先离开。” 丁茗也和穆暮一样的想法，“他说的没错，我想若薇也是这样想的。” “那如果走了就不回来该怎么办？”康铎严肃的问，他可不想面对失去若薇的程蓦然，那简直是煎熬啊。 穆暮微微一笑，“不会的，即使若薇有这样的想法，蓦然也不会答应的，只是这次情况特殊，等蓦然醒过来再做安排，我觉得蓦然他应该也会和若薇做一样的选择。” 丁茗点点头，“到时候，先派人确定若薇的行踪，再暗中保护她的安全，待蓦然处理好这些麻烦就把她接回来，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说是这么说的，就怕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美好。”康铎想的并没有那么乐观。 穆暮撇撇嘴，“难不成你要现在就把若薇带回来？那也得她肯回来才行。” 第四百三十九章 肖溱其人 郊外白家别墅， 若薇呆坐在沙发上，苏荷给她倒了杯淡茶放在桌上，并没有去打扰她，现在的若薇应该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苏荷姐，我父亲的人来了吗？”若薇抬起头，脸色瞧着有些苍白。 苏荷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还没有，若薇，你真的相信白先生会派人过来？你还愿意相信他？” “就当是给我们父女之间的最后一次机会吧，苏荷姐，我从小就很羡慕白若兰，羡慕她有父亲的疼爱，所以我希望我也可以拥有，你觉得这可能吗？”若薇伸手拉住苏荷的手，有些颤抖地晃了晃。 苏荷走过去，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可能的，白先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若薇环抱着她的腰，“我其实很害怕，我害怕自己会再一次失望，更害怕父亲会和从前一般。” “一定不会的。” 苏荷心里亦是在打鼓，若薇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若薇更加烦忧。 …… “先生。”肖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白展桭的书房，这个人是个孤儿，一直受到他资助，后来更是在白展桭的安排下出国留学，直到最近才回国。 对于肖溱的存在，不仅是若薇不知道，就连于瑾娅母女也不清楚，算是白展桭给自己留的后手。 他长得倒是很眉清目秀的，只是那眸中偶尔闪过的戾气，让人很难忽视，这样的男人，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肖溱，你之前一直都待在国外，对于白家的事，应该也不是很清楚吧？”白展桭幽幽开口问道。 肖溱自然知道白展桭是意有所指，他受白家恩惠多年，明白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他却是愿意的，因为如果没有白展桭，他可能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先生尽管吩咐，只要肖溱能办到的，一定不负先生之命。”肖溱微微颔首，说出的话却是坚定的。 白展桭很满意肖溱的态度，“很好，肖溱，你应该见过我的小女儿吧？” “先生的意思是？”肖溱心里有些猜测，只是不太敢确定。 白展桭点点头，“没错，我要你守在她身边，替我保护好她，这一次，我是真心的，肖溱，我只有她一个女儿，她是白家的命根子。” 肖溱有些疑惑，“那您的大女儿？” “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从今往后不要再提了，肖溱，如今若薇身边有太多不确定的危险存在，她若是一直待在潼市，那么很容易置身危险之中。”白展桭叹息一声，若薇已经二十多岁了，他现在才想要好好守护她，会不会太迟了？ “先生的意思，肖溱明白，您想让我带她离开潼市？” 白展桭点头，“只是暂时离开，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你去见一见她就知道了。” “若薇她现在在哪里？”肖溱问，他并没有叫尊称，因为一定意义上而言，肖溱并不算白展桭的下属，只是一个曾经受了白家恩惠的孩子，如今可以让白展桭呼来喝去，也仅仅是因为，他知恩图报。 “那栋只有你我才知道的别墅，你见了她之后，务必在今晚安排她离开，我的人我信不过，肖溱，这件事，我只相信你。”白展桭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我明白了，只要有我在，若薇就一定是安全的，请先生放心。”肖溱向他保证。 纵使白展桭不说，肖溱多少也能查到一些，白家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再加上若薇和程家的关系，以及前段时间闹大的白家大小姐的丑闻，想来与这个也脱不了干系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相应的报酬，稍后我会转进你的账号里，肖溱，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了。” 此时的白展桭，并没有从前那样的锐利，反而有种让人觉得凄凉的沧桑，过去那么多年，他没有为若薇做过一件事，现在想想觉得尤其内疚。 肖溱又是保证了一番才离开，他看见如今这样的白展桭，也是被惊了一下，要知道，他印象中的白先生，可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何时有过这副样子？ 从白家出来，他的人已经等着了，肖溱坐进车里，驾驶座上的男人恭敬问道，“溱哥，咱们现在去哪里？” 肖溱揉了揉刺痛的眉心，才说道，“白家在郊外那栋别墅。” 男人发动引擎，见肖溱一脸郁色，不由得问，“溱哥，白先生找您什么事？我看您脸色不是很好。” “公主要出逃了，白先生让我保护好她。”肖溱淡淡道，转头望向窗外，他是见过若薇的，在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个孤儿院里的孩子，什么都不懂，甚至还有着自卑。 印象中那孩子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那一年他已经十二了，而若薇只有五岁，却那么会察言观色，知道他的窘迫，也只有她明白自己的不安，如此妙人儿，不知长大以后是什么模样？ “溱哥，白先生不是吧，就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让您亲自跑一趟？您刚回国没几天，需要好好休息才是。”男人哇哇乱叫，对于白展桭这样的安排只觉得不靠谱。 肖溱凉凉盯着他的后脑勺，“李泗，你话好像太多了，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白家有需要，我都必须义不容辞，你我同在孤儿院长大，这点觉悟不懂吗？” 李泗忙道，“溱哥我错了，我们现在就去郊外别墅见她是吧？” “嗯，一会见了若薇，别乱说话。”肖溱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李泗更是吃惊了，“是那个不受宠的白家幺女？不是说，白先生不疼爱这个女儿吗？怎么还让咱们费心保护她？” “这潼市上流社会的水太深了，不是咱们能掺和的，既然白先生让咱们保护，照做就是了。”肖溱似乎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解释，沉默着不再说话。 李泗见他这般，也聪明的不言语，虽然他们同在孤儿院长大，却也只有李泗才知道，肖溱和别的孤儿是不一样的，他一直都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非常平稳的，从来没有过行差踏错的。 第四百四十章 护送离开 李泗见他这般，也聪明的不言语，虽然他们同在孤儿院长大，却也只有李泗才知道，肖溱和别的孤儿是不一样的，他一直都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非常平稳的，从来没有过行差踏错的。 他默默地开着车，肖溱的沉默，让车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只不过，李泗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氛围，并不觉得有什么，从肖溱在孤儿院时，李泗便追随着他，当时他也不过十三岁，只比肖溱小了两岁，即使是这样，意志也从来都是坚定的。 “溱哥，到了。”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熄了火，他们并没有马上下车，肖溱坐在车上，看着别墅里面昏暗的灯光，“李泗，对于白家你怎么看？” “溱哥指的是什么？”李泗没回头，只是问。 “白家还能在潼市维持现状几年？我看先生撑得很辛苦。”肖溱不傻，他看的出来，白展桭如今正陷入怎样的境地。 “溱哥你想帮他？” 肖溱摇头，嘴角噙着凉笑，“我虽然答应他保护若薇，却也不是什么善人，没有好处的事，做起来也没意思，下车吧。” 别墅里，苏荷已经听见了门口的车声，配合着熄灭引擎的声音，她安静地听了好一会，却好像不再有任何的动静，心里不由虚了。 “若薇，门外好像有人。”苏荷语气谨慎，也不知道她是怕吓着若薇还是怎么的。 若薇其实也是听见了的，“应该是父亲安排的人，他说过，这里除了他，没别的人知道。” “还是小心些好，不过倒是真不必太担心，如果真有什么异常，我安排守在外面的人早就示警了。” 想到这里，苏荷悬着的心突然又放了下来，觉得应该就像若薇所说的，是白展桭派来的人，只是有些警惕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直到门口的方向出现那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他身后还跟着个穿着宽大t恤，嘻哈裤，看起来不伦不类的男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若薇，我是肖溱，你父亲让我护送你离开。” 肖溱开门见山，不仅是他在打量若薇，若薇也一样在打量着他的，“白家似乎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若薇虽然不太了解自己的家族，但至少还是知道一些的，白家好像并没有这般出色的人。 “我不是你父亲的下属，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是你父亲雇来的人，他说白家人他信不过，你目前的处境太危险，让我务必在今晚之前让你离开潼市，既然你父亲这样要求了，我想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耽搁了吧？” 肖溱的语气清冷淡漠，听起来没有一丝波澜，却奇异的让人觉得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若薇不自觉便想要信任他，“如此，那就多谢肖先生了。” “嘿，要是真想谢谢我们，不妨再让你父亲多打一点钱，多付一些酬劳的话，你的安全也更能保障。”李泗冲若薇眨眨眼，模样既滑稽又有些好笑。 肖溱冷声呵斥，“李泗，别胡闹。” “无妨，随意就好。”若薇还真没觉得眼前这男人放肆，相反的，她是能感觉到他们的善意，这样的安全感，是此时的若薇最需要的。 只是肖溱并不这样想，她毕竟是白展桭的女儿，身份摆在那里，李泗要是太放肆也不好。 “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如果没有，半个小时后离开，我会帮你安排好离开潼市的事，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行踪。”肖溱柔声询问。 若薇挑了挑眉，看着他笑着说，“肖先生，我想你可能没搞清楚状况，我父亲既然能让你来护送我离开，说明你是有些本事的，不过我的身份，可能除了白家，还有那么一点复杂，如果直接离开，潼市将会有好些人不得安宁。” 肖溱环胸抱臂看着她，“你不就是想说，简家派人暗中跟着你，还有程家，或者还有一些我没发现的人，你指的是这些人？” “看来肖先生都知道，那就好办了。”若薇爽快点头，这次白展桭还是挺靠谱的。 苏荷只是看着肖溱，默默抬手打了个响指，原本只有他们四个人的客厅一下多了好些人，只听她沉声命令，“你们先离开，待我和若薇小姐到了安全的地方，再通知你们过来。” “是。”话音落，他们也已经消失在这个客厅。 李泗饶有兴趣地看着，“原来你们还藏了这么多人？”他大概看过去，连带暗处没露面的，少说也有三十几个，这白若薇究竟什么来头？脑难不成还真得罪了那么多人？ 若薇看了眼李泗，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她并不着急拆穿，只是看着肖溱，“肖先生打算把我护送到哪里去？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就去我家，如何？”肖溱没来由觉得这样的若薇很脆弱，仿佛一件易碎的瓷器，她越是这样肖溱便越是觉得怜悯心泛滥。 李泗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了，“我说溱哥你不是说真的吧？让她们去你家？我都没去过几次。” “废什么话，他们到了没有，还不赶紧去催催。”肖溱一脸的不耐烦，觉得李泗实在是聒噪得很。 得，他这是被人嫌弃了，李泗心塞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辜，转身走出去，看样子是去打电话了。 “肖先生这么做，似乎有别的目的？我不能相信，一个未曾谋面的人，会为了钱，让自己置于危险。”若薇不是不知道肖溱是故意要把李泗支开的。 见若薇说话直接，他眸中闪过欣赏之色，“看来跟我调查的你并无二致，若薇，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我的确有所图，不过你可以放心，我的图谋与你无关，你大可以放心信任我。” 若薇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我知道，我不是担心，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我父亲那么信任你，宁愿让你护送我离开，也不让自己人参与其中。”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不简单的身份 得，他这是被人嫌弃了，李泗心塞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辜，转身走出去，看样子是去打电话了。 “肖先生这么做，似乎有别的目的？我不能相信，一个未曾谋面的人，会为了钱，让自己置于危险。”若薇不是不知道肖溱是故意要把李泗支开的。 见若薇说话直接，他眸中闪过欣赏之色，“看来跟我调查的你并无二致，若薇，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我的确有所图，不过你可以放心，我的图谋与你无关，你大可以放心信任我。” 若薇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我知道，我不是担心，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我父亲那么信任你，宁愿让你护送我离开，也不让自己人参与其中。” “这个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白家现在也是一团乱局，你就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肖溱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打趣她。 若薇一脸无辜，“难不成我自身都难保了，还指望我去给父亲处理麻烦？肖先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若薇小姐，时间不多了，您必须在今夜之前离开，否则的话，少主一旦醒过来，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苏荷在旁边提醒，实则是说给肖溱听的。 眼前这个男人，给她一种很难猜透的感觉，神秘，且带着一点不安，苏荷最讨厌自己把握不住的男人，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对若薇兴趣盎然。 肖溱感觉到了苏荷的敌意，颇有深意地瞟了她一眼，才说，“放心，我的人一会就到了，即使他们任何一边的人找过来也没事，我自有办法让你们离开得神不知鬼不觉，我也不想自己的招牌砸在你们手里。” 这句话，仿佛带着什么暗示一般，让若薇一下犹如悬壶灌顶一般，她大惊道，“我知道你是谁了，肖溱，难怪我刚才一直觉得你的名字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 “既然你想起来我是谁，应该知道我不会骗你。”肖溱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 若薇抬手抚着下巴，仍然觉得很是好奇，“你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要答应接我父亲这么小的任务？这种保护人身安全的小钱，对于你来说应该不值一提才是。”若薇知道了肖溱的身份以后，对他更多了几分不解，这也太奇怪了。 肖溱对若薇的反应感到好笑，“不论多小的任务，也是任务，有钱干嘛不赚，更何况白先生找我的时候，我恰好就在潼市，这难道不是天意？” 若薇满脸黑线，从肖溱嘴里说出这两个字，她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讽刺，“既然你觉得是天意，那就是吧，虽然我并不这么想。 苏荷对于两人的聊天一头雾水，凑近若薇压低声音问道，“若薇，这个人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认识他？” 若薇闻言露出笑容，“苏荷，你忘了吗？咱们潼市有个悠然阁，可临市也有个纯安园，那里表面上是座茶园，事实上，干的都是一些杀人越货，不问出处的买卖。”若薇声音清冷，看向肖溱的表情仿若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苏荷大骇，她岂会不知，做他们这一行的人，纯安园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你是说，这位肖先生，他是纯安园的人？” “怕只怕，肖先生是那里的主人。”若薇说着嘴角笑意渐深，看向肖溱一脸无辜道，“我说的没错吧，肖溱先生？” 肖溱是愈发觉得这个姑娘有趣，这么明目张胆猜测他的身份，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敢这样做，“说的对，我就是那里的主人，只是不知道这个答案能否让若薇你觉得安心一些？” 若薇点点头，“这是自然，毕竟有纯安园主人的保护，那就等于是白吃了定心丸，接下来的事，都交给肖先生你来安排，我放心得很。” 苏荷再也不敢提出质疑，比起肖溱，她根本不值一提，刚才竟然还质疑他的能力，苏荷想想都觉得有些玄幻，她这是疯了吧，眼前这男人可是大名鼎鼎的肖溱。 这时候李泗也从门口走进来，听着肖溱说大话都不怕闪了舌头的话，只觉得满心鄙夷，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溱哥，他们已经来了。” “你们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没有的话，跟我走吧。”肖溱不由分说，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就没有再犹豫的必要。 若薇自然是摇头，“没有，这里我是第一次来，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那走吧。“肖溱说完，转身便先走了出去，若薇和苏荷在他身后跟着，苏荷倒还是有些本能地警惕四周，除了路灯映照下的小路，放眼望去皆是黑漆漆的一片，似乎发觉不了什么异常。 若薇见她这样，不免觉得好笑，“苏荷，你不需要这么警醒，就算他们跟来了，有肖溱在，他会处理好的。” 若薇对肖溱，有种莫名奇妙的信任感，就算在他还没有言明身份之前，若薇便觉得这个男人是值得信任的。 肖溱走在前面，却是竖着耳朵在听她们说话，若薇这么说，让肖溱很是受用，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替若薇打开车门，“若薇，你和我同坐一辆车。”说完又看向苏荷，“就麻烦你的下属坐在副驾驶座，和李泗一起。” 若薇答应的爽快，“听你安排就是了。” 总归她现在是有求于人的，肖溱怎么安排若薇都不会有意见，她转头看着苏荷问道，“你不介意吧？” 苏荷亦是点头，“没关系，都是一辆车，只要属下能待在若薇小姐身边就行。”还算肖溱识相，没有把她和若薇隔开，这点让苏荷觉得很安心。 一路上，因为刚认识，基本就是全程的沉默，若薇靠着椅背，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而肖溱也贴心地没有出声去打扰她。 苏荷默默注视着后座的两人，觉得这肖溱也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应该不会趁着这种时候，对若薇做些什么不好的事。 第四百四十二章 竟是因为他 临市， 与潼市比邻而居，只是潼市作为时尚之都，而临市，更多的是发展工业，豪门家族不多，却是很多权贵富豪趋之若鹜的地方。 对于临市，若薇虽然听说过很多的传闻，但是一次也没有去过，没兴趣是一个，还有就是，这段时间基本不是和程蓦然一起，就是在南域。 基本上没有自己的时间，不过现在……若薇突然叹了口气，即使她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能够实现了。 “你身体不舒服？”肖溱看了眼脸色愈发苍白的若薇，“就快到了，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再撑一下。” 若薇摆摆手，“没有不舒服，别理我，我自己缓缓就好。” 肖溱多少也是猜到一些，而苏荷更清楚若薇是怎么回事了，只怕是不舒服是假，心情郁闷才是真的，只是再怎么郁闷也是无可奈何了，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可能回头。 “若薇小姐，一会到了属下陪您先休息吧，您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苏荷说的算是婉转了，碍于肖溱在这里，有些话她也是不能太明着说的。 若薇只是点头，“到了再说吧。”她只觉得脑子一阵一阵的眩晕着，丝毫做不出回应。 肖溱隐隐猜测着她这样恍惚的状态是因为什么，具他的人调查白若薇，而得到的消息，这个女孩和那位程家少主关系非同寻常，可以说是很亲密的，也因此，肖溱觉得她之所以选择离开，多半和程家最近的麻烦脱不了干系。 “若薇，既然是你父亲拜托我保护你，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能帮到的，一定会帮你。”肖溱又提了提白展桭，他印象中，白展桭和这个女儿其实并不亲，至于为什么突然让他接下这个任务，还有待考究。 若薇只是虚弱地笑了笑，“暂时还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接下来，可能暗中打听我消息的人会很多，你帮我挡挡，尤其是程家的人，我不希望程家人知道我的去向。” 程蓦然，这段时间，就当是我们的冷战吧，如果可以，请你不要来找我。 若薇故作轻松的想着，只是真的可能吗？即使她能忍得住，程蓦然又怎么肯？ 而此时此刻，若薇自以为平安无事的程蓦然，正昏迷不醒躺在宜园他自己的房间，脸上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看起来有些恐怖。 丁茗和穆暮守在旁边，可以说是一步都不敢离开，而穆暮看向床上的程蓦然，表情更是多了一种复杂，“他出了那么多血，真的没有大碍？” 丁茗转过头，眼眸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好像话里有话？穆暮，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我不喜欢别人跟我绕弯子。” 穆暮被丁茗这么直接的话一噎，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咳一声才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确定，蓦然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你和程蓦然那点猫腻，除了能瞒住若薇，你们以为还能瞒住谁？你喜欢若薇，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蓦然，所以这段时间，你不肯待在宜园，是因为这个，我说的没错吧？” 丁茗抱着手臂，目光沉静落在他身上，丁茗其实早就知道了，一直没有言明，是因为他很清楚，这是程蓦然和穆暮之间的坎，谁也不能说破，因为谁也过不去。 穆暮倒也没有表现的太惊讶，因为毕竟丁茗比他待在程蓦然身边的时间更长，也更为敏感，要想从程蓦然身上发现什么端倪，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若薇知道，丁茗，所以我才不敢赌。” “所以你就要龟缩在康铎那里？你觉得逃避是解决问题的方式？穆暮，蓦然身上背负了太多，他比你更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你该知道他有多么在乎你这个弟弟，感情的事不能让就是不能让，这是原则问题。”丁茗语气逐渐变得犀利。 穆暮听得不耐烦，“丁茗，这些道理，我都已经知道了，也不止一次从别人那里听过，所以你不必再说。” “听过是一回事，你懂了又是另外一回事，那么我现在问你，穆暮你懂吗？程蓦然最近的压力你能懂吗？梁家人虎视眈眈，可你却只是沉醉于儿女长情，他不让我向你说明，可我现在，不得不告诉你，梁坎已经动手了，夫人在欧洲举步维艰，本来他想要把潼市的摊子交给你再回欧洲，可他没有这个时间。” 丁茗循循说完，瞧见穆暮的脸色已经染上几分仓皇，顿时有些不忍心，这样明说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 可是一想到此刻躺在这里的程蓦然，他比穆暮更无辜，从小到大，只要是他的东西，穆暮都本能想要得到，只是这一次，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穆暮竟然会对若薇产生那样的感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蓦然他是因为我才留在潼市？不是若薇的关系？”穆暮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难怪……难怪之前小姨派了那么多人到潼市最后都是无功而返，是因为程蓦然根本没有回欧洲的打算，只是后来发生了若薇那件事，才让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丁茗有些艰难地点头，“穆暮，我很想说不是，可这是事实，我不能骗你，蓦然他的确是因为你留在潼市的，我事先劝过他，即使他回去，不需要跟你有任何的交代，你也会帮你守护好这里。” “丁茗，在这件事上，你不了解程蓦然，如果只是单纯这样的话，就好了，蓦然他知道，一旦他回去了欧洲，那么留在潼市的我会更加无所适从，他会觉得这么做是把我抛弃了。”穆暮和程蓦然一起长大，他不会不知道程蓦然心里想什么。 “你既然那么了解，那我刚才说的话你应该能明白，穆暮，你回到宜园吧，你才是真正的程家人，这种时候，除了你，没人能代表他。”丁茗抬手拍了拍穆暮的肩膀。 第四百四十三章 是一起游泳，还是一起淹死？ 穆暮转头去看仍然紧闭双眼的程蓦然，“他倒是能睡得安心，就不怕我把程家弄成一团糟。”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更好，蓦然醒过来若是知道了，可能一气之下就大好了。”丁茗说话间带着玩笑的语气。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活泼了不少，听着穆暮的意思，他应该是答应了，其实说到底，这也是他的责任，丁茗可以推辞，他却是不能的。 “你刚才说，梁家已经动手了是什么意思？”穆暮疑惑问道。 丁茗表情有些凝重，“蓦然出的这事，恐怕和梁家也脱不了关系。” “梁坎哪来的胆子敢动程蓦然的？何况这件事，蓦然他不可能毫无防备，怎么就中计了？”穆暮有些不相信。 “是简晨烨，你也不是不知道蓦然和若薇，还有简晨烨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虽然蓦然出手帮了他，可简晨烨对若薇存的那份心思，也是不容小觑的，你觉得他能那么轻易放弃吗？”丁茗反问他。 穆暮皱着眉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为虎作伥，简晨烨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他是在恩将仇报啊！” “是恩将仇报不假，可去也在一定程度上，帮了若薇和蓦然，现在若薇离开了，梁家人不知道她的行踪，那她就是安全的。”丁茗想到这里，又是松了口气，只要若薇是安全的，那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或许就会容易许多。 穆暮却不是这么想，“那简晨烨一定还有后招，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是最了解蓦然的，那绝不是你我，而是简晨烨，他和蓦然，是一类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况且他们还是势均力敌。” 难不成简晨烨还敢和程家抗衡？他应该没傻到这个份上。“丁茗不以为意，对于穆暮所言的势均力敌甚至有些不屑。 不是什么都可以用势均力敌形容的，简家和程家，那是能比的吗？ 穆暮自然知道丁茗指的是什么，“你不要忘了，蓦然即使是受伤，也没有下命令对付简家，就凭这个，其实简晨烨就已经赢了，因为他知道，程蓦然不会拿他如何，也是因为十多年前那个承诺。” 说起这个，穆暮就想叹气，程蓦然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若薇身上了，真是陷进去就完全爬不起来。 “什么承诺？”丁茗很是好奇，“蓦然可不是会轻易向别人许诺的人。” “当年他拜托简晨烨暗中守护若薇，你以为简晨烨为什么愿意乖乖听话？那是因为他们之间做了交易，只要简晨烨照他的话做，蓦然就必须答应永远不对他下手，即使有一天真的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穆暮语气愈发沉重。 丁茗有些嘲讽地笑了，“看不出来，这简晨烨还挺有先见之明的，他就是抓住蓦然信守承诺这一点，才那么胆大妄为做下这些事的？ “或许吧，也有可能是，蓦然根本不想动他，简晨烨没有把蓦然交给梁家，其实也算是他的一种妥协，当年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情谊的。”穆暮也只能这样说服自己，他看不懂程蓦然，却是同样的，他也看不懂简晨烨。 …… 事情到了这里，好像是告了一段落，只是没有讨到好处的梁家，根本不可能轻易放过简晨烨。 当初他们说好的，简晨烨负责布局，剩下的事交给梁家，可简晨烨没有信守诺言，反而把程蓦然给放了，这是梁坎无法接受的。 只要一想到他女儿曾经经历的那些，他就恨不得把程蓦然和白若薇给扒皮抽筋了。 “大少爷，梁先生在线上等着您。” 没有了秦羽在旁边，简晨烨倒也没有不习惯，秦羽的角色不是唯一不可替代的，简家随随便便一个保镖都可以代替，只是那份感情，是任何人都比不得的。 简晨烨点点头，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天，梁坎终于还是找来了，简晨烨嘴角噙着笑意，早就已经猜到了不是吗？不过虽说猜到了，他却是不打算受制于人的。 “我知道了，你去给我泡杯咖啡到书房。”简晨烨起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过去，既然梁坎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他去会一会，也没什么吧。 果然，简晨烨还没坐下，便听见那头的梁坎一声冷笑，“简家大少爷真是好算计，明着向我表示对程蓦然恨之入骨，却是暗地里将人放了回去，你是把我当猴耍吗？” 简晨烨仍旧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梁先生先别着急，这件事，我完全可以解释的，你误会了。 梁坎冷哼一声，“是不是误会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程蓦然安全了，白若薇也不知所踪，简少爷，这可和你当初跟我说好的不太一样啊。” “我当初与梁先生说好的？”简晨烨突然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我当初并未和梁先生承诺过什么，只是达成合作共识罢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你我都不想的。”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打算不认账吗？”梁坎在视频那头愤怒地拍着桌子，他没想到简晨烨竟然真的敢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简晨烨一脸无辜，“梁先生别生气啊，我没不认账，只是现在白若薇在哪里，我也不清楚，要不然你先派人找找看，有消息了咱们再商量？”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简晨烨如今在梁坎心里的信任值为零，他压根就不再相信简晨烨了，只觉得他是鬼话连篇。 简晨烨也并不在意，只是耸耸肩，说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不过梁先生不要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船翻了，那溺水的也不只有我。” “你！你在威胁我？”梁坎冷然一笑，“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威胁？事情是你简家做的，即使将来程蓦然要追究，也查不到梁家头上。” “那要是，我有本事把脏水泼到梁家头人呢？梁先生，你看咱们是要一起游泳，还是一起淹死，可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啊。 第四百四十四章 他的底线 端着咖啡进来的保镖听见简晨烨这句凉飕飕的话，不自觉抖了一下身子，什么时候自家大少爷变得这样可怕了！？ 轻描淡写的话里却都是算计，根本不给人留有余地，就算是程家那位，恐怕也未必能及吧？ “大少爷，您的咖啡。”保镖颤巍巍递了过去，生怕惹得简晨烨不快。简晨烨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说道，“放着吧，你先出去。” “是。” 梁坎原以为，简晨烨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根本不足为虑，轻易就能控制他，不过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是他小觑了。 “你一直在利用我？”梁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你根本没打算要置程蓦然于死地吧？” 简晨烨微微一笑，“看来梁先生是醒悟了，我和程蓦然无冤无仇的，对付他做什么？何况梁先生别忘了，你从前可是见过我的，在蓦然父亲的葬礼上，我代表简家出席。”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梁坎自己也记不清楚他是否见过简晨烨，但是若按照他这样的描述，那他和程蓦然就不是敌人，而是朋友，梁坎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被简晨烨给耍了，当即暴跳如雷，“闹了半天，你原来一直在耍着我玩，简晨烨，你这是找死。” “不敢。就算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耍梁先生，只是我有所求，刚好你也有。”简晨烨语气不知何时泛了些冷意，“只是我没想到，你的所求竟然触到了我的底线，梁先生，这你可不能怪我。” “你的底线？”梁坎一头雾水，“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是我自己活该！？” “白若薇。”简晨烨淡淡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她的主意，你想让她死，也得问我同不同意，我虽然讨厌程蓦然，但我更讨厌企图伤害若薇的人。” 梁坎大震，心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闹了半天，这简晨烨竟然也喜欢那个女人，还真是讽刺啊。 “那又如何？她伤了我的宝贝女儿，就必须付出代价，既然咱们合作不成功，那接下来的事，我也指望不了你了。”梁坎并不打算继续和简晨烨合作。 不过这也得简晨烨同意才行，他笑得很是温雅，“难不成，梁先生还在打若薇的主意？并没有死心？” “我说过，我女儿受的痛苦，我要加倍还在白若薇身上，你既然不准备跟我合作，就不要阻止我。”梁坎大手一挥，已经准备要将视频给关了。 却只听简晨烨幽幽的，不紧不慢的说，“如果白若薇真的出事了，那咱们这条船，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让它沉下去，即使是搭上简家，也要让梁家一起陪葬，梁先生不妨试一试。” “你是铁了心要护着那丫头？她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连自己的家族都可以牺牲？”梁坎眯着眼睛，似乎并不相信简晨烨能做到这般。 “跟她比，简家又算得了什么，梁先生如果不相信，大可以试试看我说的是真是假。”简晨烨耸了耸肩膀，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梁坎气极了，可他却也拿简晨烨没有办法，看得出来，简晨烨是认真的，梁坎不敢跟他硬碰硬，这样只会两败俱伤。 “那程蓦然呢？你就不打算跟我合作对付程家？要知道，有程蓦然在，那丫头根本不可能看到你。”梁坎也学聪明了，懂的向他利诱。 “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只要她能高兴，那我做这些又能怎么样呢？至于程蓦然，我该出的气已经出完了，想知道的答案也已经知道了，至于等他醒过来，会不会找你我算账，我就不清楚了。”简晨烨说的轻飘飘，实则句句都在威胁，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程蓦然，程蓦然是绝对不可能对他下手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人即将成为炮灰，是梁坎。早在他找梁家合作的时候，简晨烨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程蓦然不会拿他如何，却不会放过梁家，梁坎从一开始就对若薇存了杀心，不管有没有出梁梦那件事。 “那你就不怕，我梁家的报复？梁坎也出言威胁。 “梁先生想要报复，尽管来就是了。”简晨烨笑得坦然，眸中突地多了一抹冷光，“只是有件事，我或许没有跟你说清楚，早在我知道梁梦要对若薇下手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了，梁梦她该死，不过既然若薇愿意饶她一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梁先生既然还有这一手。” 梁坎听得心跳如雷，“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对梁家动手的？” “没错，我不过是假意配合你，让你以为我真的对程蓦然恨之入骨，可你却忘了，简家曾经受了程家恩惠，我再恨他，也不能要了他的命。” 简晨烨这一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程蓦然帮过他，所以即使他再怎么不甘心，心里有多么想要程蓦然的命，他都不可以，因为知道这样做，会让若薇伤心难过，简晨烨便不愿意做了。 梁坎这个时候，才觉得后悔，为什么一开始没有问清楚，为什么当初简晨烨找上他的时候，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不过现在再来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你想怎么样？”梁坎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的问。 简晨烨摇头，“不，现在是我要问，梁先生打算对若薇怎么样？她现在不知所踪，但我相信以梁先生的脾气，一旦找到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没错吧？” 梁坎也算是诚实，“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可能放过她，我不能让我女儿白受这个委屈。” 梁坎最是疼爱梁梦，这个女儿，他从小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恨不得直接造一间玻璃房间将她关在里面，只是纵然他这般小心翼翼，还是让梁梦受到了伤害，梁坎的心，别提有多痛苦。 每每想到梁梦所经受的那些，他就想要杀了白若薇给自己的女儿出口恶气，可现在，他的这个愿望似乎 第四百四十五章 宽慰她 “梁先生想要报复，尽管来就是了。”简晨烨笑得坦然，眸中突地多了一抹冷光，“只是有件事，我或许没有跟你说清楚，早在我知道梁梦要对若薇下手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了，梁梦她该死，不过既然若薇愿意饶她一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梁先生既然还有这一手。” 梁坎听得心跳如雷，“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对梁家动手的？” “没错，我不过是假意配合你，让你以为我真的对程蓦然恨之入骨，可你却忘了，简家曾经受了程家恩惠，我再恨他，也不能要了他的命。” 简晨烨这一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程蓦然帮过他，所以即使他再怎么不甘心，心里有多么想要程蓦然的命，他都不可以，因为知道这样做，会让若薇伤心难过，简晨烨便不愿意做了。 梁坎这个时候，才觉得后悔，为什么一开始没有问清楚，为什么当初简晨烨找上他的时候，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不过现在再来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你想怎么样？”梁坎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的问。 简晨烨摇头，“不，现在是我要问，梁先生打算对若薇怎么样？她现在不知所踪，但我相信以梁先生的脾气，一旦找到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没错吧？” 梁坎也算是诚实，“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可能放过她，我不能让我女儿白受这个委屈。” 梁坎最是疼爱梁梦，这个女儿，他从小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恨不得直接造一间玻璃房间将她关在里面，只是纵然他这般小心翼翼，还是让梁梦受到了伤害，梁坎的心，别提有多痛苦。 每每想到梁梦所经受的那些，他就想要杀了白若薇给自己的女儿出口恶气，可现在，他的这个愿望似乎要落空了。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这口气，梁先生是不得不咽回去了，因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说完，不待梁坎有所反应，他已经先一步挂了电话，气得电话那头的梁坎恨不得把手里的手机砸了。 “莫海。”简晨烨背靠椅子，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好半天才开口叫道，“你进来。” 莫海就是刚才端咖啡的那个保镖，他其实一直都待在门外，没有简晨烨的命令不敢轻易离开。 听见简晨烨叫他，连忙从外面进来，“大少爷，您找我？” “付言凯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听说付家准备了一场慈善晚宴，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简晨烨挑了挑眉，觉得付言凯这动作实在是有些太慢了。 莫海汗颜，“这……属下还没有收到消息，不过属下这就去查，请大少爷稍等片刻。” “不必了，你约一下付言凯，我要见他。”简晨烨当机立断。 付家那场晚宴，他光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付家在服装行业一向没什么涉及，这次如此大动干戈，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白若薇有关。 简晨烨这人就是如此，只有是和若薇有关的事，对于他而言就是大事，就是不能忽略的。 “可是付家最近放出风声，说是晚宴之前，他们付总谁都不见，大少爷您突然说要见他，那位也不一定会见您。” 莫海自己都说的有些心虚了，他这样对简晨烨真的好吗？好像把话说的太直接了。 简晨烨沉默了，莫海说的其实没错，付家的动静，明眼人都能看出不简单，而付言凯这么做，摆明了就是避事，他很聪明，不过没有用。 “既然你觉得他未必会见我，那我去见他就是了。”简晨烨微微一笑，“反正都是一样的。” 莫海只得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 他总觉得，自家少爷在见过白二小姐之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又有哪些变化，莫海自己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 临市， 若薇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说真的，纯安园还真不失为一个养身养性的好地方，花鸟虫鱼应有尽有，甚至白天还能看见茶农们在采茶，一派祥和的情景。 这让若薇不禁想起了在南域时，虞山经历的那段日子，也是别有一番意境的，那时候，她还没有这样的感慨，也没有这样的心性。 而此刻她站在这个凉亭中，看着那些茶农弯腰采茶的身影，突然觉得，其实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重要的，生活是你自己的，你过得好与不好，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肖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待若薇转过头，他已经递了杯茶过来，淡绿色的液体，上头还漂浮着几片茶叶，细细嗅来，还有点淡淡的清香。 “今年刚出的新茶，你尝尝味道如何？”肖溱颇有耐心，这几天若薇待在纯安园，他也似乎在尽着地主之谊，基本若薇去哪里，肖溱就寸步不离跟在哪里。 若薇接过来，握在手心里，温热的触感，应该是刚刚好入口的，她轻抿了一口，茶香肆意弥漫口腔，“还不错，入口甘甜，吞下去还有些回甘，这是什么茶叶？” “原本是苦丁茶的品种，被我改良了一下，味道没有那么苦涩，反而多了些甘甜。”肖溱说着便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若薇只是轻倚着石桌边，看着肖溱说道，眸中多了一抹深意，“其实你真的不用再陪我了，肖溱，我知道，是我父亲让你保护我的安全，但这里是纯安园，你的地盘，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父亲才这样做的？”肖溱忽然这样问。 若薇愣了一瞬，“难道不是吗？”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如果我只是应你父亲的要求，的确不需要时时刻刻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我只是见不得，你既然选择了离开，却总是表现出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肖溱凉凉看着她。 若薇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脸，“我何时表现出这样心如死灰的表情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引起怀疑 “现在。”肖溱拉下她的手，说道，“若薇，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离开并不是你想要的，你只是在给程蓦然时间也在给你自己时间。” 若薇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肖溱会从喝茶聊到她个人心境上了，不过不得不说，肖溱说对了，他的话，让若薇无可反驳。 只是那又如何呢？ “肖溱，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做的事，就像你，你如今拥有这个纯安园，就相当于拥有很多资源，甚至连程蓦然，也无法真正把人渗透进你这里，不是吗？”若薇声音幽然，透着一丝丝凉意。 肖溱一个响指，隐在暗处的佣人上前替若薇续了杯茶，又默默退了出去。 “若薇，你是南域楚家的人？”肖溱笑着说，“你身上，有楚家人独有的戾气，那是渗进骨子里，抹不去的。” 若薇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肖溱对她越是了解，她就越是觉得这个男人的可怕，“南域楚家，有什么问题吗？我母亲是楚家大小姐我身上亦流着一半楚家人的血，你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对。” 肖溱摇头，“不是说有问题，而是想跟你说，女孩子，身上戾气太重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你既然留下来了，就安安心心住一段时间，等过阵子，事情完了，自然有人会来我这里，把你接走，不是吗？” 若薇脸颊忽然一红，“肖溱，我还没有谢谢你。” “我也是拿钱做事，不需要跟我说谢谢，只是你就不要再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脸，这会让我觉得，是我这纯安园，招呼不周。”肖溱的话，显得很是幽默。 若薇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我知道了。” “这里的茶农一般要忙到天黑，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过去跟他们说说话，都是些很朴素的人。”肖溱给她建议。 若薇有些讶然地看着他说道，“你该不会是特意来疏导我的吧？” 肖溱点点头，“你现在才发现吗？那我也太不容易了。 若薇满脸黑线，觉得这男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如此，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其实我真的很好，不需要你的特殊照顾。” 送走了无聊的肖溱，苏荷从边上走出来，刚才她远远就看见朝亭子走过来的肖溱，这才刻意回避的，苏荷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些忌惮这个男人。 “苏荷，你都已经观察这么多天了，难道还不足以打消你的念头？”若薇对苏荷这样的警惕有些无奈。 苏荷还是摇头，“并没有，恰恰相反，我更加对他产生了怀疑，若薇，防人之心不可无，肖溱的出现太过巧合，纵使是白先生授意，可他一个堂堂的纯安园主人，会缺白家那点零花钱？” 苏荷就是不相信肖溱就对了，何况每一次她看肖溱，都有种瘆得慌的感觉，明明肖溱什么都没做，但就是本能觉得很危险。 “好好好，你若是不放心，那你就继续探查，总之不要露了端倪，让他的人发现，这样不好，毕竟咱们现在也是在他的地盘，这样随便就怀疑他算怎么回事？”若薇轻声细语，听得出来她心情好了很多。 苏荷心中顿感意外，这几天，每次看见若薇都是一脸郁色，心情似乎也是很沉重的样子，不过现在倒是语气轻松，听不出有什么异常。 “若薇，你是不是觉得肖溱很值得信任？我觉得你好像特别亲近他。”苏荷说出自己的直觉。 确实如此，每一次肖溱的出现，她都能看到若薇身上的变化，这种变化不是说有什么不妥，而是心情上的愉悦。 若薇突然被苏荷这么一说，也有些愣住了，“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没有这样的感觉啊。” 苏荷伸手抚了抚若薇的脸，“那兴许是我的感觉错了，若薇，我不信任肖溱，有我自己的理由，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我知道。” 在别人的地盘说这些，原本就不是件妥当的事，更何况，她们还在没有确定四周是否有人偷听的情况下，说的这些话。 “溱哥，我猜的果然不错，那位白小姐的下属并不是个安分的人，她根本不信任咱们。”李泗有些恼怒的说。 其实说到底，如果不是肖溱要求，那他根本不会理都不会理白家这件事，苏荷竟然还觉得他们有所图，简直是笑话。 肖溱负手而立，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凉亭上若薇的背影，听到李泗有些愤愤的话，他也只是轻笑一声，并不在意，“李泗，不要那么小气，咱们目标本来就比较明显，她不信任我们也是正常的。” “什么目标？溱哥，你不是说，只是看在白先生的份上，才这样做的吗？”李泗一脸困惑，他真是越来越不了解肖溱了。 肖溱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也不是善人，白若薇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溱哥，你不会是看上这个女人了吧？”李泗大喊大叫，感觉天塌了一般。 肖溱冷冷看着他，“李泗，你太闲了是不是？白若薇是程蓦然的女人，我对她能有什么想法？” “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李泗无辜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我还以为溱哥你是看上这个女人了，不过其实说实话，她长得还真是不错，那脸蛋那身材，也是绝了。” “我看中的，是程家的人情，如果我这次帮白若薇平安度过难关，那么就是程家欠我一个人情，不是吗？”肖溱打得是这个主意，对他来说，这可比一个女人要来的诱惑多了。 李泗也连忙点头称是，“溱哥，你说的对，程家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是我目光短浅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那个苏小姐？” “不用理会，只要她不越界，纯安园她想查什么都可以。”肖溱冷眼看着远处的身影，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区区一个女人，还提不起他的兴趣。 李泗看着肖溱这般沉郁的脸色，聪明的没有再开口说话，这种时候的肖溱，要么就是在算计人，要么就是想要算计人，他若是贸然开口说些什么，岂不是刚好撞枪口上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总比待在你身边安全 …… 与临市的平静不同，潼市的气氛显得有些过于诡异，尤其是如今的宜园，程蓦然在丁茗的照料下，已经醒过来，而且还能靠着床跟他们说话。 只是脸色依旧是惨白的，这根本不能看，安管家多少的补品补汤送过来，却也是杯水车薪。 “蓦然，你现在的身体本来就弱，就不要再折腾了。”丁茗使了点劲将他摁回床上，“若薇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想啊，现在程家一片混乱，难保不会有人像这次一样对她下手，她离开，对你对她都好。” “那你总得知道她在哪里？咳咳咳……”程蓦然说完一句话，便用力咳嗽起来。 穆暮看得揪心，“她那么大的人了，不会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蓦然，你有时间操心若薇，还不如趁早把身体养好，我可把话放在这，小姨那里我就快瞒不住了，到时候她若是亲自回潼市，看见你这副模样，我也帮不了你。” 程蓦然脸上的表情因为隐忍身体的疼痛而变得有些狰狞，“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即使知道若薇在哪里，也不要去找她，是这样吗？” 穆暮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蓦然，若薇自己一个人，比待在你身边安全多了，你现在自己都变成这样了，她要是现在回来，这一身的伤，你打算怎么解释？” 是啊，若薇希望看见的，是一个毫发无损的程蓦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地躺在这里。 “这几天，梁家动作频频，听说和简家那边也闹得不可开交，好像是被简晨烨给耍了。”丁茗语气透着幸灾乐祸。 这一点也不意外，程蓦然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我可以不把她找回来，但你们总要知道，她的去向，她现在是不是安全的？” “放心吧，她很好，有纯安园的人保护着。”穆暮顺手将桌上的水杯递给程蓦然，“你喝点水。” 纯安园！？程蓦然心念一动，“怎么会有纯安园，你们谁去找了纯安园的人？” “不是我们，是若薇的父亲，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年让我去调查白展桭的事？”穆暮问他。 程蓦然点头，“有点印象。” “如果我的调查没有出错的话，纯安园的主人肖溱，就是白展桭当年资助过的人，白展桭现在也是穷途末路，才会找上他们，应该是觉得，白家人都不可信。”穆暮脸色有些凝重。 程蓦然听着，表情也染了几分沉重的感觉，“所以，你是要告诉我，白展桭找了纯安园的人保护若薇？穆暮，你先告诉我，我失踪那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穆暮看了眼身旁的丁茗，“那你这可问错人了，我也不清楚，不然你问丁茗，是他和若薇一起去的简家，至于若薇父亲那边，我就更不知道了。” 丁茗一脑门的汗，对于穆暮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把自己给卖了这件事深表不齿，“是，我和若薇一起去的，蓦然，若薇的父亲，已经知道了于瑾娅母女的事，他应该是真心想弥补若薇，所以他安排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没有阻止。” “无妨。”程蓦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若薇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听说当时就连魏恕也是不知情的，他的那些文件，都是若薇找来的。”丁茗一脸茫然。 程蓦然唇角弯弯，“这并不奇怪，别忘了，若薇身边还跟着季家人，季叔当时可在白家待了那么多年，若薇的父亲可以不察觉，但他未必就发现不了。” “想想也是，那位白先生也是猪油蒙了心，亲生的不在乎，别人的反而当个宝。”丁茗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 穆暮干脆直接盘腿坐在地上，他们几个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聊天了，这种感觉，仿佛是回到了十几年前。 “算了吧，他以前哪里知道那个白若兰不是亲生的，白夫人也是好算计，不过她遇到的是若薇，也是她运气不好，要是换做别人，说不定如今白家已经易主了。”丁茗拍了拍穆暮的肩膀，一脸感慨。 程蓦然头往后仰，长时间躺在床上，只感觉浑身都有种酸痛的感觉，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却让他一步也走不得，“丁茗，派个人去临市，若薇有肖溱保护，我没什么不放心，但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揽下这种活。” “你的意思是，肖溱这是打算买个人情给咱们？”丁茗反问他“那这肖溱也太奸诈了吧？” “很正常，他一手创下纯安园绝非偶然，这样的男人不容小觑，不管是不是，你姑且派个人过去，就算不是，卖个人情给他也无可厚非。” 话说到这里，程蓦然已经面露疲惫，勉强支撑着精神，闭着眼睛在养神，只是下一秒，骤然睁开，“秦艽，你打算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 “秦艽！？” 穆暮和丁茗同时朝门口看过去，门边杵着一道斜斜的影子，似乎是有人在那里站着，真是奇怪了，程蓦然不是背对着，怎么还能发现这个？ 好半晌，秦艽从边上露了个脸，看起来憔悴不堪，像是好几天都没有睡觉，胡子拉碴，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他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哥，是我。” “你小子给我过来。”程蓦然声音虽轻，但还是威严十足的。 秦艽乖乖走过去，就像小时候犯了错，程蓦然要教训他，他也是这般乖巧认错，“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程蓦然看着他，苍白的脸上眉头轻挑，“对不起你害我受伤？还是对不起你这么多天没出现在我面前？” 秦艽闭了闭眼，表情噙满痛苦之色，“哥，我没有辩解的余地，总之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我，如果你当时可以直接走，就不会……” “好了秦艽，我还没死，你用不着这么着急哭丧，你是我弟弟，我不管外人怎么说，你是我程蓦然的弟弟，我就有义务护着你。”程蓦然看着他，眸中一片温柔。 第四百四十八章 行事冲动 秦艽泛红着眼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鼻酸的感觉，从小到大，程蓦然就是他最坚实的后盾，不论外人怎么说他，只要程蓦然承认他是程家人，这就够了。 “是啊秦艽，那天也是我说话太冲动，你可别因为这样就和蓦然有什么膈应，蓦然从小就疼你，如果真是因为这个，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穆暮站起身，一手搭着他的肩膀。 那时候程蓦然满身是血被送回来，穆暮也是吓坏了，所以才口无遮拦，如果是因为这个让秦艽有了顾忌，他不死也得被程蓦然削去一层皮。 程蓦然阴测测瞟了穆暮一眼，“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穆暮摆摆手，只道是无辜，“蓦然，真的不怪我，当时你带去的人，全都没回来，你还是一身伤，而秦艽只是受了点轻伤，也难怪我会想岔，不信你问丁茗，他肯定也跟我想的一样。” 丁茗立马否认，“别，你可千万别问我，我从来没怀疑过秦艽，当时我那是身心都在挂念着蓦然的伤，一时没跟你解释那么多。” 穆暮恨得咬牙，“丁茗，你帮我说说话能死啊。” “行了，别给我贫。”程蓦然听得直皱眉头，看着穆暮的眼神满是警告，“穆暮，别再有下次，不要逼我动手！” 秦艽听得脸色更是苍白，“哥，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一时疏于警惕提防，才让他们有机可乘，所以我自愿交出程家的护卫权，已经让魏恕接手了。” 程蓦然一下变了脸色，“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房间里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程蓦然的话，穆暮和丁茗都有些紧张，这不是明摆着在打他的脸，秦艽是程蓦然安排负责程家的护卫和他本人的安全，现在不过是出了这么一点小事，秦艽就自己辞去了这个位置，可想而知程蓦然会有多么生气。 秦艽也是硬气，虽然知道这么做会惹程蓦然生气，却愣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的说，“没有别人允许，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的，哥，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你因为我受伤了，那我就没有资格再负责程家的护卫权，更没有资格保护你。” “是谁说你没有资格的？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敢……咳咳咳……”程蓦然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咳的，脸色变得通红。 秦艽见程蓦然这般，也有些愧疚，只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哥，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可我不能原谅自己，这件事，你就当做是我任性一次，可以吗？”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你给我把魏恕叫来，我有事跟他说。”程蓦然捂着胸口，一副疲惫的模样仰靠着，他比谁都了解秦艽，如果这件事不好好处理，难保将来不会在秦艽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秦艽摇摇头，“魏恕来不了，他已经安排了，哥，这只是暂时的，何况到时候夫人那边知道了，一定也会给你施压，我现在这点惩罚真的不算什么。” “秦艽，你也太冲动了，你自以为不算什么，可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蓦然好不容易才瞒下来，若现在把程家的护卫权交给魏恕，欧洲那边会怎么想？到时候我小姨一旦派人去查，你觉得她会查不到吗？”穆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他，以前也没觉得秦艽的智商这么低啊？ 秦艽脸色瞬间白了，“我……我没有想这么多，我只是想弥补一下自己的疏忽。” 穆暮瞟了他一眼道，“看来疏忽是弥补不了的，蓦然受伤这件事，只怕是瞒不住了，秦艽，我该说你什么好？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知道用脑子想问题吗？” “好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把魏恕拦下来才是真的，不然真的动了程家的护卫，那才是真的完了。”丁茗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随即便是魏恕的声音响在门边，“少主，属下有事想跟您汇报，您现在方便吗？” “不用问了，直接进来吧，没什么不方便的。” 本来就是要找魏恕的，没想到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丁茗将手机塞回口袋，朝门口的魏恕笑了笑。 魏恕被他突然的笑意弄得有些发毛，却也不敢反驳，只好走进来，瞧见他们的脸色似乎都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秦艽，苍白的厉害。 魏恕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面对着程蓦然直接单膝跪在地上，“少主，属下是为了秦少要将程家护卫权交到属下手里这件事而来的。” “魏恕，我……”秦艽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程蓦然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魏恕，这件事你怎么看？秦艽要把程家护卫权交给你。不如你就索性接手？”程蓦然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异常。 魏恕眸子微闪，却是拒绝了，“少主，属下自认为不能接下这个重担，打从您接手程家那一天，秦少就是负责程家护卫的人，如果属下现在接过手，实属不妥当。” 程蓦然一挑眉，“你的意思是，你不想？” “属下没有这个想法，还请少主可以让秦少打消这个念头，这件事，属下只当没发生过。”魏恕一脸肃然的表情。 秦艽感到很是惊讶，“魏恕，你刚才怎么没直接拒绝我？” 魏恕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怨怼，“秦少，如果属下刚才拒绝您的话，您会听吗？您怕是只会觉得，属下是在敷衍您。” “是吗？”秦艽有些尴尬地抬手挠着头，好像真的被魏恕说对了，如果不是现在听了他们说的这些话，恐怕秦艽还是会想要把自己手中的权利交出去。 魏恕有些无语了，“秦少，这件事，属下觉得，还是当着少主的面说清楚更为合适，毕竟这件事太大，属下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程蓦然面露满意之色，“魏恕，你想的很周全，秦艽这件事，确实是做的太冲动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彻底解决 秦艽抓着魏恕的肩膀，语气温和，不难听出是有着感激的，“魏恕，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我应该谢谢你，没有直接按我说的执行。” “秦少太客气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魏恕站起身，回答的不卑不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而魏恕的所求，并不是这些，所以对于权利，他看得始终都很冷淡，觉得这些东西，并不是那么重要。 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程蓦然会这般信任魏恕，因为他的野心，从来就不存在觊觎这回事。 “魏恕，我受伤这件事，还能瞒多久？”程蓦然语气严肃。 魏恕连忙道，“少主，属下觉得，与其瞒着欧洲，倒不如直接放出风声让他们知道您受伤的事，而且还必须搭上梁家，这样，程家那帮元老们，才会真正重视起咱们和梁家的这场战争。” 丁茗满脸诧异，“魏恕，想不到你还挺坏啊，不过我欣赏你，这样的心计，不是你自己想的吧？” 魏恕一向很是光明磊落，做事情有些一板一眼的，虽然反应很快，但是要让他这么明目张胆算计人，确实不是魏恕擅长的。 丁茗颇有深意的话，让魏恕有些难为情，他说的没错，的确不是他自己想的，只是被这么直接说出来，就有些不自在了。 “说吧，是哪路神仙给你出的主意？”丁茗搭住他的肩头，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魏恕脸上莫名染了一抹红晕，“丁少，属下能不说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最近和苏荷身边那丫头关系不错吧？我看见好几次她来找你。”丁茗眯着眼睛，笑得跟个狐狸似的，“没想到千年的铁树也要开花了，魏恕，我记得你可是从来都不会主动亲近女孩子的，怎么，这女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丁茗话一说完，果真在场的人，包括程蓦然都摆出一副好奇看戏的表情，目光炯炯盯着他。 魏恕只觉得头皮发麻，“丁少您就不要拿属下打趣了，我和晴歌，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没有别的意思，更何况，她还小。” “年龄不是问题啊，那丫头看着也算是活泼机灵，没想到还有这样算计。”丁茗语气带着几分认可和欣赏。 魏恕更是不自在了，“其实不是晴歌告诉我的，是若薇小姐。” “若薇！？她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个了？不对，她是怎么知道的蓦然受伤的？”穆暮一下听出了不对劲。 魏恕摇头否认，“若薇小姐并不知道，只是那天去见简晨烨之前，她先告诉我的。” “若薇都跟你说什么了？”程蓦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 “若薇小姐说，她对梁梦做了那样的事，梁家一定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您，所以想完全解决这个麻烦，就必须主动出击，找个机会，让梁家人再也没有办法找少主您的麻烦。”魏恕说了个大概，在场的人，除了秦艽基本都听懂了。 这不就是让程蓦然主动去对付梁坎的意思吗？只是受伤这件事，确实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程蓦然抬手抚着下巴，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魏恕刚才那些话的可行性。 沉默了好半天，他才说道，“既然是你提议的，魏恕，那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务必办好。” “那若薇小姐那边？您不打算找她吗？”魏恕问得小心翼翼，既然说到了若薇，他就索性问出口了。 程蓦然轻轻一笑，“就让那丫头在外面多待一些时日，我要养伤，这段时间，没有精力照顾她，也好趁这个机会，把梁家这个毒瘤彻底拔除干净。” “不错嘛，蓦然，盼了这么久，你终于肯下定决心了，我都等这天等很久了，梁坎那厮就是个老狐狸，一日不除我都觉得心里不踏实。”丁茗笑嘻嘻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 程蓦然懒懒看他，“这件事不要自作主张，须得从长计议，梁家要是那么好对付，我母亲这么多年，早就下手了。” “知道了，没有你的命令，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这点你尽管放心好了。”丁茗倒也是听话，只是程蓦然也明白，他这是不想主动惹麻烦。 “少主，蒋家小姐来了，说是要找若薇小姐。”佣人在门口敲了敲门说道。 丁茗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僵住了，“她怎么会来？” 穆暮自然知道他们之间的猫腻，“蒋家小姐向来和若薇很要好，来宜园找她也不奇怪吧？倒是丁茗你，你的反应很奇怪啊？你看起来像是有些害怕见到这位大小姐。” 丁茗是打死也不会承认，他是真的害怕，他现在只要想到蒋心媛，就会想到她那天的一双泪眼，心口闷得厉害，“少自以为是了，我和一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事？” 程蓦然乐得看好戏，“丁茗，若薇不在，这里她就跟你比较熟，我这样也不方便让她知道，要不你就去见一见？” 丁茗气急败坏，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蓦然你什么意思？你让我去把她打发了？” 程蓦然两手一摊，“难不成你要我去？我现在这个样子，她若是知道了，那蒋家可也瞒不住的。” 丁茗一咬牙，答应了，“行，算你们狠，我去就我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穆暮有了兴趣，“蓦然，那位蒋小姐是不是就是当初那个，和若薇一起去丁茗店里那个丫头？” “就是她，怎么？你对她也有兴趣？”程蓦然似笑非笑说。 穆暮连忙摆手，“你饶了我吧，若薇这事，已经够让我伤神了，好不容易恢复一些，我可不想再折腾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是时候找个人过日子，穆暮，若薇的事，我一直很抱歉。”程蓦然轻勾唇角，看得出来，他是自责的。 秦艽和魏恕对看一眼，觉得此时他们在这里，似乎也不太合适了，“哥，那我和魏恕先出去了。” 第四百五十章 你不是笑话，我才是 程蓦然点头，“去吧，这件事抓紧一些，不要越拖越久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秦艽保证道。 “少主，穆少，属下告退。”魏恕也是醒目，知道这种时候，留在这里肯定不妥当，既然秦艽愿意帮他，那他也是要趁机落跑的。 房间里一下只剩下穆暮和程蓦然，场面一度变得有些尴尬，“蓦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再提就没意思了，再说，我现在都已经释然，你用不着跟我说抱歉，你和若薇是真心相爱，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你没有因为这个疏远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你和秦艽都是我弟弟，护着你们是应该，只是做哥哥的，什么都可以让，唯独若薇，我不能！”程蓦然说的认真，其实他也知道，穆暮是懂的，只是有些事，两个人都憋在心里太久了。 索性也就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穆暮都已经回到宜园，以后也免不了要和若薇朝夕相处，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天长日久，难保若不会自己发现，毕竟感情的事，本来就敏感。 “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奢望什么，蓦然，这样已经很好了，你事事都对我忍让，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想要，只是没想到，现在我们都大了，竟然把这样的习惯变成了感情，你喜欢若薇，我竟也跟着喜欢上了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穆暮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怅然。 程蓦然低垂着眉眼，说他不触动是假的，“穆暮，足够了，你能跟我这么坦诚地说这些话，对我而言已经很好了。” “没什么，不过是将这一切回到正轨，既然是错的，那就改过来，以后，她就是我的嫂子，对若薇，我不会再有其他感情。”这是穆暮给程蓦然的承诺，也是他给自己的承诺，算是一种警示吧。 只要这样说了，大概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他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再像喜欢白若薇这般认真的喜欢一个人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却并不是他的良人。 “我知道，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 “不是说蒋家小姐来了吗？她人呢？”丁茗走到客厅，巡视了一圈没发现人影，整个人都是绷着的，天知道他此时有多么紧张，蒋心媛突然就来了，一点征兆都没有，甚至都没能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这……我们也不知道。”几个佣人一脸为难，“蒋小姐说想一个人逛逛，因她是若薇小姐的好友，我们就没拦着。” 丁茗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总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丫头突然来这里，是因为什么？总该不会是来找他的吧？ “我是来见若薇的，为什么若薇没见着，出现的却是你？” 身后，女孩的声音清脆，带着莫名严肃的质问，丁茗身子猛地一僵，这般的措不及防，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见丁茗僵直着背脊并未转身，也没有回应她的话，蒋心媛眼眸多了一抹黯然，讽刺地开口说道，“怎么？现在连转过头跟我说话都不愿意了吗？丁医生就那么不愿意见到我？” “没有的事，蒋小姐说笑了。”丁茗转过身，笑得灿然，只是那笑意却是未达眼底，怎么看都有种苍凉的感觉。 蒋心媛自然知道丁茗在想什么，只是这段日子，她也并不好过，那个时候她就说了，既然丁茗不让她好过，那就大家都别好过了。 “丁医生，我是来找若薇的，她不在吗？”蒋心媛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丁茗心顿时毫无预警的慌了，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若薇她有点事要处理，目前并不在潼市，你如果要找她的话，可能要过一段时间再来。” 见丁茗连连躲闪，蒋心媛表情有些失控了，“我就那么让你讨厌？你连我的靠近都这样避之唯恐不及，丁茗，我真的是太高估我自己了。” 蒋心媛声音多了一丝哽咽，她不是来找若薇的，她就是打着若薇的旗号，好心安理得的来见丁茗，可是没想到，人是见到了，竟是避她如蛇蝎，蒋心媛觉得自己的心被伤到了。 从前丁茗的拒绝，她并没有死心，甚至也没有想过放弃，可是就在刚才，丁茗那个下意识的动作，让蒋心媛心顿时凉了半截，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一直都是自作多情的。 丁茗或许根本没有对她动过心，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逃避？ 看着她受伤的眼神，丁茗很想要解释什么，勉强忍住，只觉得心口抽痛的厉害，这些事，已经多久没触动他了？ 丁茗原本以为，只要不见蒋心媛，就会慢慢好起来，但是每一次，他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有些缓过来，不会再因为蒋心媛的事，郁闷心痛时，蒋心媛却又会出现在他面前。 丁茗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觉得自己好像要逃不过了，蒋心媛对他的感觉，并不只是单纯的一个小女孩。 “心媛，我……”丁茗说着朝她靠近一步，可这次后退的却是蒋心媛。 “你别过来，丁茗，你知道吗？来这里之前，我告诉自己，即使见到你，也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我不想让你瞧不起我，我更不想自己因为喜欢你而变得卑微，可是直到站在这里，站在你的面前，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蒋心媛的声音清凉如水，她没有看丁茗，甚至没抬起头，只是这样诉说，听着便足以让人觉得心碎。 “心媛，不是的，你不是笑话。”丁茗顿时觉得自己的安慰的很苍白，蒋心媛不是笑话，他才是，明明一直是喜欢的，却偏偏要克制自己的感情，就算是在她的面前，也必须摆出这样满不在乎的模样，就好像是告诉所有人，他不会动心。 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一开始对蒋心媛有好感，丁茗确实有想过要去克制，可是渐渐的，他就发现了，这种感觉一旦涌起，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他连挣扎都没有便就这样沦陷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置于何处？ 蒋心媛抬起头，露出的笑容看起来似乎有些惨然，“不是吗？丁茗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蒋家都会无条件捧到我面前，唯有你，丁茗，你是个例外。” “心媛，我从来就不是你应该想的人。”丁茗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水光，“你很好，是我不配你，跟着我，你不会有幸福的。” “可你有问过我吗？丁茗，你有问过我的想法吗？你没有，在你心里，我什么想法根本不重要，从始至终，你都觉得我只是个局外人，你悲哀你的，却从来都不知道，我也会心痛。”蒋心媛泪水一颗一颗往下掉，丁茗看得有些蒙了。 “心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能理解蒋心媛在说什么。 蒋心媛向前一步，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丁茗，我知道，你有个不怎么幸福的童年，这些都让你觉得，如果我跟你在一起，那么我以后的人生都只有痛苦。” 丁茗心中大骇，他有些不敢想象，蒋心媛究竟知道了什么，是不是他的过去，蒋心媛都已经知道了？可她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是若薇跟你说了什么？”丁茗声音嘶哑，仔细听起来还有些苦涩。 蒋心媛摇头，“若薇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但是看来这些事，只有我一个人是不知情的对吧？丁茗，在你心里，我始终只是一个不能相信的人。” “蒋心媛，你究竟知道了什么？”丁茗再也装不下去，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声音扬高好几十分贝，他是全然的慌了，有种别人窥视却丝毫不知的错觉。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蒋心媛的笑容多了一丝裂痕，不过她还真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失控的丁茗，很难得不是吗？ “丁茗，我知道什么这重要吗？”蒋心媛眸子染上凉意，“你以为你可以瞒我多久？你不说，若薇不说，难道我就不会去查吗？蒋家虽然在你眼里不值一提，但怎么也说也是潼市的大家族，我自有我的方式可以知晓。” “所以呢？蒋心媛，你知道了又如何？”丁茗甩开她的手，满脸桀骜，甚至多了冷漠。 蒋心媛很清楚他这样是因为什么，以前她不懂，只以为丁茗是讨厌她，不喜欢她的靠近，可是现在她明白了，丁茗在她面前，从来就没有过伪装，喜怒无常的情绪，才是他最原本的性情。 “因为我知道了，让我更想陪在你身边，丁茗，我心疼，我自责，我痛苦，我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知道这些，我也怨我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了这些，却仍然没有勇气跟你说清楚，丁茗，这样的我自己，我也很讨厌。”蒋心媛嘶声冲着他大吼。 丁茗被她吼得一怔一怔的，“心媛，这怎么能怪你，是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也是我让若薇瞒着你，知道我的过去，并不是件好事，心媛，像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你。”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我爱的人我知道是什么样的，丁茗，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凭什么这样否决自己，凭什么就替我做决定？”蒋心媛步步逼近，压迫的眼神让丁茗避无可避。 他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压力，蒋心媛这次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的，她知道那么多事，竟然还能如此淡定，难不成就只是因为爱上他？ “心媛，我的是事，远远比你想的还要更复杂，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的清楚。”丁茗只觉得面对蒋心媛，有种深切的无力感。 “我知道，很多事，我是不懂的，可是丁茗，我比你懂爱，至少我喜欢你，我可以说出来，我敢说出来，而你呢？你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跟我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能接受？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不上我？”蒋心媛又将问题抛回给他。 丁茗抬手扶额，“我们现在不要讨论这个可以吗？心媛，有些事，以后再说，我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忙。” “你在逃避什么？丁茗，你一直都在逃避我们之间的问题，你不面对，为什么连我都可以明白的道理，你要这样纠结？难道对你来说，我就这么不值得你试一试？” 蒋心媛真的有些看不懂丁茗了，她已经走出了最关键的那一步，已经告诉了丁茗，关于他的过去，自己是全部知道的，可是没有用，丁茗看起来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知道，难不成，真的只是她多想了？ 不对啊，蒋心媛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若薇跟她说的话，若薇告诉她的，关于丁茗的事，不能只看表面，因为丁茗的内心，远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难道若薇指的是这个意思？蒋心媛感到有些纳闷，她今天是专门来找丁茗说清楚的，只是看起来丁茗并不想配合。 “你想要怎么试？心媛，感情不是游戏，我也没有精力陪你玩这样小女孩之间的玩意。”丁茗说到这里，语气也不是那么温和了，甚至有些想让蒋心媛离开的意思。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丁茗不可置信地将脸撇向一边，蒋心媛就这么甩给他一巴掌，下手竟一点没有留情。 蒋心媛气得连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丁茗，你混蛋，我对你的感情在你看来，就那么廉价是吗？你觉得我对你只是一时兴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还要过来自取其辱。丁茗，是我错看你了。 蒋心媛说着扬起手就又要甩他一巴掌，手腕在半空中被人截住，丁茗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心媛，这巴掌，你先听我说完再让我挨也不迟。” 蒋心媛用力抽回手，抱臂看着他冷笑出声，“好，你说。” “我的不仅仅是程家的医生，在程家，我救人，但更多时候是杀人，我手上沾了太多条人命，这样的我，你也可以接受？如果是的话，那好我问你，你把你父母，把蒋家置于何处？”丁茗表情肃然。 第四百五十二章 坦然接受 蒋心媛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丁茗，蒋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的选择，他们会支持的。” “我是问你将他们置于何处？你只知道他们会无条件支持，可谁的父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看不到未来的人？”丁茗看着蒋心媛的眼眸多了一抹伤痛，“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了，有很多事，不只是你爱我，或者我爱你就可以化解的。” “可我不想跟你分开，丁茗我不要离开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着给我们一次机会，你说你没有未来，那若薇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和程少主又当如何？”蒋心媛也不想拿若薇作比喻，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丁茗根本就不会理解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说服自己再次面对他的。 丁茗眸子一深，“若薇和蓦然跟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心媛，这没有可比性。” “什么不一样，在我看来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你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你觉得跟着你就是置身于危险，你觉得自己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对不对？可是丁茗你从来都不知道，如果我的未来没有你，那么我和幸福这两个字也无关了。” 蒋心媛说着，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软糯，“所以丁茗，就算是为了成全我的幸福，我们就试一试好不好？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幸福？” 丁茗终是环手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尽是妥协后的无可奈何，“你这丫头，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蒋心媛回抱着他，将头埋进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听得出来是很高兴的，“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为我多想，我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再不有点回应，那我多丢人啊？” “知道丢人你还敢来，还敢说这样的话，不知羞。”丁茗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甚至带了那么一点点的宠溺。 蒋心媛心满意足，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既然丁茗不愿意踏出那一步，那就让她来好了，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她很满意，至少丁茗愿意正式对她的感情，也至少，这一次，他没有那么态度强硬的拒绝，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就是了。 “丁茗，那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吗？”蒋心媛将头从丁茗怀里抬起来，语气里尽是小心翼翼。 丁茗挑着眉头，“难道这样不算在一起，你还想怎么再进一步？嗯？” “这么快！？”蒋心媛一时没忍住惊呼出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不由的红了，“对不起，我平时不这样的，就是太高兴了，一时没忍住。“ 丁茗自然是不会在意，蒋心媛是怎样的女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只是哪又能怎么样呢？他喜欢的不就是这个女孩在自己面前丝毫不加掩饰的脾性吗？ “好了，你现在先回家去，我有点事要处理，晚点去接你出来好不好？”丁茗突然想起来自己要做的事，柔着声音问她。 蒋心媛有些担心，“真的吗？你不是在敷衍我吧？” 不能怪她不相信丁茗，这样的事丁茗是有前科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是特别熟悉。 丁茗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好笑道，“你这丫头，我骗你做什么？你先回去，我事情办完了就去接你。” “那好，你一定要记得来接我，我现在就回公寓等你。”蒋心媛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她不是不懂事，只是丁茗能这么快答应她，这让蒋心媛感到那么一点点的不安心。 丁茗点点头，“好，我让人送你回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用了，我有司机，再说，以前也不见得你不放心，我自己可以的。”蒋心媛忍不住吐槽他。 丁茗也没有生气，只是纵容的笑着，“行行行，小丫头还真是记仇。” 丁茗将她送出门口，转头就看到秦艽和魏恕一脸八卦站在楼梯口，当下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了，“你……你们从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你说呢？看这么一出好戏，还不能出声，很累的，是不是啊，魏恕？”秦艽心情一好，也有兴致开起丁茗的玩笑了。 听他这么说，丁茗脸色更是黑了，“别贫了，你们两个下来做什么？蓦然那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穆少和少主有事要说，我和秦少只是暂时回避，没想到撞见您的好戏，真是不好意思。”魏恕笑得和善，只是语气并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丁茗也懒得跟他们计较，反正这么多年来都已经习惯了，“行了，你们听也听到了，看也看到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在心媛面前多嘴一句，当心你们的小命。” 秦艽和魏恕同时脸色一白，这么明晃晃的威胁，也只有丁茗才能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不过他们还真的不敢招惹丁茗，毕竟当医生的，通常都不太好惹，能躲还是躲着的好，“知道了，一定不会在她面前说你的事。 “对了丁医生，我刚才看少主的伤口，好像有点渗血，这样没有大碍吗？”玩笑话说完，魏恕便想起了刚才看见程蓦然缠在腰间的绷带，看得出来是有些红色的。 丁茗皱了皱眉，“警告过他别乱动弹，就是不听，许是伤口又崩开了，一会我去看看。 “我哥若是乖乖听话的主就好了，丁茗哥，要不你给他打一针，就是那种可以每天睡觉，直到他伤口恢复为止。”秦艽有些无奈的建议。 丁茗摆摆手，“这种事别找我，让蓦然发现，你们是甩锅甩得快，可就把我给坑苦了，所以还是算了。” “别算了啊，照这样下去，我哥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丁茗哥，要不你就打一针就行，起码让他好好睡一觉。” 秦艽说这个其实也有些迫不得已，毕竟他知道程蓦然是什么性格的人，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一定是固执己见，可他的伤容不得他瞎折腾。 第四百五十三章 给他一个家 丁茗伸手给了他一拳，“你小子到底还是耿耿于怀蓦然受伤的事，蓦然都说了跟你无关，更何况，如果当时换做是我或者是魏恕，他也一定会救的，秦艽，你真的不需要有这样的压力。” 秦艽苦笑一声，“是啊，谁都是这样说的，可我哥受伤确实是因为我，我责无旁贷，也没有辩解的余地，丁茗哥，我知道你们都是不忍心我这样自责，但是你们放心，我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想不开的。” 丁茗翻了个白眼，“不是怕你想不开，是怕你因为蓦然受伤这件事，就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身边人的信任，穆暮当时的话，没有恶意，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蓦然是自愿救你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魏恕也有一旁帮腔说道，“丁少说得对，秦少，您是想的太多了，少主当您是亲弟弟，有些事就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有时候在意的太多，反而生疏了。” 秦艽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刚才程蓦然已经劝了他许多，如今他们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让他觉得好像受伤的人是他而不是此时躺在房间里不能动弹的程蓦然。 “我知道了，不用过分担心我，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我自己可以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丁茗哥你有时间还不如赶紧把我哥交代的事办完去陪陪人家蒋小姐，这好不容易逼得你妥协，我觉得她也实在太不容易了。”秦艽难得的嬉皮笑脸。 丁茗伸手又是一个拳头，“臭小子，胆子肥了，敢拿我开唰。”说是这么说，不过丁茗还是一脸笑意地转身离开了，秦艽说的还真不错，赶紧把事情办完好好陪陪蒋心媛才是正事。 见丁茗离开，秦艽和魏恕相视一笑，心中已是了然，这种事，其实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大家都是明白人。 …… “若薇若薇若薇……” 车上的蒋心媛无比兴奋对着电话那头喊着白若薇的名字，“我真是爱死你了，你猜的一点没错，我把那些话跟丁茗说完，他真的就妥协了，也愿意正视他对我的感情。” “是吗？这是好事，心媛恭喜你，终于得到你想要的。”电话里的若薇，声音温柔带着笑意。 蒋心媛突然就安静下来，试探的问她，“你真的不准备让他们知道你在哪里吗？丁茗刚才说有事要办，还刻意支开我，若薇，我觉得他是要去找你。” “他不会的，即使丁茗有这样的想法，程蓦然也不会允许，心媛，你就踏踏实实跟他在一起，至于我的事情，不在你操心的范围，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好吗？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回去的。”若薇并没有瞒着蒋心媛自己的行踪，蒋家也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屏障，况且蒋心媛和丁茗的事，她本就打算找个机会解决，现在这个时机，刚刚好。 “那你告诉你在哪里总可以吧？若薇，我很想你，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丁茗知道你在哪里，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吗？”蒋心媛语气带着几分哀求，她是真的很担心白若薇。 可是若薇并不愿意，“心媛，我很好，你不必担心我，也不要来找我，你以为如果你来找我，瞒得过丁茗吗？如果丁茗知道了，就等于程蓦然也知道了，这就有违我的初衷，那我离开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心媛，不要让我的离开变得一文不值。” 若薇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如果她执意要去见的话，就有些显得太过不任性，“那好吧，若薇，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需要我的话，一定要说，只要是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心媛，你安心和丁茗在一起，相信我，你会很幸福的，丁茗他心里有你，并且你放心，他说的那些事，我保证不会发生。” 若薇知道丁茗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蒋心媛在不安什么，但只要有她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丁茗觉得自己配不上蒋心媛，也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妄自菲薄罢了。 “若薇，谢谢你。”蒋心媛哽咽着声音，“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不帮了，心媛，我做那么多，不是想要什么回报，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希望你能幸福，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丁茗的过去，远比我跟你说的要更加复杂，不过这些，日后他一定也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你只要明白一件事，有程家护着，丁茗一定不会有事。” 若薇语气坚定，对于丁茗的担忧，她其实是有想过的，不过在她看来，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丁茗觉得自己手上沾满了血腥，觉得会连累蒋心媛。 可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想法，程蓦然一直清楚，也在想办法让丁茗脱离从前的生活，只是逃避的人，是丁茗，不愿意面对的人，也是丁茗，他们没有办法逼一个装睡的人醒来。 倒是蒋心媛，她的出现还真是让丁茗有了一些变化，起码看起来，更有人气，以前的他，虽然也是不正经，吊儿郎当痞里痞气，可那双眸子，总是透着一丝凛厉的血腥气，让人不寒而栗，幸好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我知道，若薇，我相信你，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我会陪在丁茗身边，会让他知道，我爱他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冲动的决定，我是真的经过深思熟虑。”蒋心媛深呼一口气，握紧手机对若薇说，“若薇，我想给他一个家，一个能给他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可以做到的对吧？” 蒋心媛的声音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惶恐，她似乎急需要证明些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证明不了。 若薇轻笑一声，“心媛，你当然可以做到，有你陪着他，丁茗一定会从过去的阴影走出来，我相信你，也相信他。” 第四百五十四章 就当是帮她 付氏集团， 对于简晨烨的不请自来，付言凯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像是一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简少爷好兴致，竟然专程跑到我这座小庙来见我？”付言凯坐在办公桌前，抬头看向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简晨烨，“莫不是简少爷看中了我这里的什么东西？” “付总觉得，这里有什么是值得我简晨烨觊觎的吗？”简晨烨倒也并不计较付言凯对他的轻视。 付言凯耸耸肩，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那我就不明白了，我与简少爷一向没交情，你今天特意过来是为的什么？” “为了感谢你当初投的那一票，不知这个借口，称不称的上合适？”简晨烨说着，伸手将椅子拉开径自坐下，表情淡漠看着付言凯。 付言凯被他的话一噎，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裂痕，却也只是一秒便恢复原状，“简少爷说笑了，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简少爷现在才想着来感谢，不觉得太迟了吗？” 还真是完全不客气的，付言凯虽然性情温和，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当时之所以肯出手帮简晨烨，也不过是看在程蓦然的份上。 简晨烨不怒反笑，“是啊，是有些迟了，不过幸好不算太晚，就是不知道付总愿不愿意领我这个情。” “不愿意又当如何？简少爷人都已经坐在这里，如果我说不愿意，那是不是就说明要与简家为敌了？” 付言凯说话句句带刺，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简晨烨让付言凯很是不喜，尤其是他那双眼眸，透着丝丝阴凉的气息，让人不由感觉有些奇怪。 简晨烨好笑地摇头，“付总想太多了，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今天来，有重要的事，想和你谈一谈，谈成了最好，若是谈不成，做个交易也是好的。” “做交易？”付言凯笑容渐冷，“你这么一声不吭地闯进来，让我怎么相信你仅仅只是为了跟我做交易？简家在潼市确实是排在第一位的，不过我付家，也不曾输过。” “你真的误会了，我来是为了若薇，我知道，后天那场晚宴，你是为了若薇而办，不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她现在并不在潼市。”简晨烨边说边注意着付言凯的反应，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对若薇是不一样的。 果然，听他这么说，付言凯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你和若薇什么时候有关系了？简晨烨，你把话说清楚，我付家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付言凯承认自己是有些激动了，只是简晨烨提到若薇的事，就让他心里多了几分警惕，眼前这个男人，明显就和若薇很熟悉，付言凯想不出来，他也算是跟若薇熟悉，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和简晨烨有交情。 “付总别着急啊，我可以都告诉你，我和若薇的关系，可比你早得多，而我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跟你争执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若薇之所以不在潼市，是因为梁家，或许我们可以合作一次，来个请君入瓮。”简晨烨神秘一笑，嘴角笑容冷寒，让人颤栗。 付言凯一头雾水，“我这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跟你合作？简晨烨，若薇的事，你还是先跟我说明白了，她人在哪里？” 简晨烨摊摊手，“她人在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她派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她应该知道一些，不过现在，若薇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付总，你该明白，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并没有恶意，所求的目的，也和你是一样的。” “我的目的是什么你怎么知道？”付言凯沉声问，“简晨烨，你只不过接手简家一年多的时间，就如此机关算尽。不觉得太过了吗？” “如果你能理解我从前经历了什么，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要不要合作，全凭付总一句话。”简晨烨的声音冷了下来，很明显是刚才付言凯的那些话伤到了他。 不过付言凯也是心里憋着火的。这简晨烨突然就出现，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说要合作，让他怎么相信这个男人？ “简少爷不妨先跟我说清楚，你是如何知道我和若薇之间的事？总不会是她告诉你的。”付言凯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白若薇是个多知道分寸的人，不可能那么草率告诉简晨烨。 再者说，他都还不清楚，若薇是不是真的和简晨烨相识，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 简晨烨将椅子往后仰，坐姿有些玩世不恭，“我自有我知道的方式，就不劳付总挂心，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若薇暂时不会再对付白家，你在做事情之前，最好想清楚了，如果觉得自己跟若薇商量不着，可以再去见一见白先生。” 付言凯是越觉得不对劲，似乎冥冥之中，发生了好些他不知道的事，“简少爷若是没有其他事，请回吧，至于合作的事，我考虑考虑，过几天给你答复。” “晚宴后天就开始了，最迟明天我就要知道结果，付总还是相信我的好，我没有恶意。”简晨烨站起身，理了理西装的褶皱，笑容完美无懈可击。 付言凯沉着脸，“多谢你的提醒，我还有事，不送了。” 简晨烨眸中泛着笑意，点点头转身离开，反正他要的效果达到了，今天特意来这里一趟，也不过就是为了提醒付言凯，让他不要对付白家，也算是他现在唯一能为若薇做的事了。 眼看着简晨烨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去，付言凯再也沉不住气，拿起手机摁了一串熟悉的号码，电话那头却是关机状态的，“白若薇，你搞什么鬼？怎么不接电话？” 付言凯没有迟疑，又摁了另外一串号码，当初苏荷将事情做的一半就离开，若薇给他派了别的人过来，付言凯也一直没有理会。 “付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四百五十五章 莫不是耍我玩的？ “付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接到付言凯电话的晴歌声音有那么一丝诧异，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平静的问他。 “晴歌，我问你，若薇去哪了？”付言凯毫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简晨烨的突然出现，让付言凯有些慌了手脚，他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直觉告诉他，若薇一定出事了。 晴歌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将近两分钟，才轻声说，“付总，这件事，恐怕要当面跟您说才能说清楚。” “可以，那你现在，立刻马上到我办公室一趟，我要亲自听你解释。”付言凯当机立断挂了电话。 心中升起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刚才晴歌的声音，很是奇怪，每一句都像是欲言又止，明明是想告诉他什么，可又好似什么话都没有。 被挂了电话的晴歌一脸无可奈何，不是因为电话里说不清楚，而是此时她旁边还有魏恕在，很多事，是白若薇和季家的事，跟魏恕还有程家都是没有关系，这点分寸晴歌还是知道的。 “是付言凯的电话？他打给你是为了问若薇小姐的去向吧？” 魏恕自然也明白刚才晴歌的欲言又止，只是并没有拆穿罢了。 晴歌点了点头，“对不起，我现在必须过去一趟，亲自向付总解释清楚，若薇小姐的事，不能再拖了，我怕会有意外发生。” 魏恕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声音温柔，“那我送你过去？” 晴歌下意识便是拒绝他，“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去的话，他难保不会多想，毕竟你是程家人。” “晴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魏恕拉了拉她的手，“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有些事，你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分担。” 可是晴歌比魏恕明白，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一起分担的，起码在这件事上，魏恕所能做的，很少，而她也不想让魏恕掺和进来，不想把事情复杂化。 晴歌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拉开，对他摇了摇头，“魏恕，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解决，你放心，付总他只是要找我问清楚若薇小姐的事，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晴歌，你在逃避我的眼睛。”魏恕语气严肃，“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难道连我都不可以说吗？我虽然是程家人没错，但是将来，你也会是，若薇小姐也会是。” “魏恕，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太复杂，不是你我可以做主的，我有我的顾虑，所以你别问了好不好？”晴歌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哀求。 每每这种时候，魏恕都会不忍心逼迫她，最终都会选择妥协，“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你去吧，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记得跟我说。” 晴歌咬紧下唇，她想说不会有需要的，可她说不出来，最终也只是点点头，默默离开。 魏恕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晴歌的脚步看起来很是沉重，或许她真的有自己的不得已，魏恕有些理解晴歌，他不也是一样的，在程家，有很多事，也是由不得他的。 …… 直到晴歌站在付言凯面前，看着付言凯却只是沉默，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付言凯，若薇此刻并不在潼市。 付言凯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冷漠，“晴歌，我想见若薇，你安排一下。” 晴歌当即便有些冷汗，“付总，很抱歉，这个属下做不到。” “是做不到还是没有办法做到？若薇不在潼市对吧？”付言凯脸色凝重，甚至有些严厉。 晴歌表情惊讶，却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付总如何知道的？” “那看来是真的，若薇在哪里？后天就是晚宴了，她是不是不打算出席？是不是她有另外的安排？晴歌，这可和当初说好的不太一样啊。”付言凯冷笑一声。 晴歌只觉得面对付言凯有种天然的压迫感，对不起付总，若薇小姐的确不能出席后天的晚宴，她出了点事，没有办法及时赶回来，希望您能谅解。“ “布了这么久的局，白若薇说放弃就放弃了，你们在搞什么？难不成之前都是在耍着我玩的？”付言凯声音扬高，听得出来他很生气。 这是若薇疏忽了，没有及时跟付言凯解释清楚，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晴歌虽然知道若薇回不来，可是说实话，就连她也不知道若薇的去向，所以如果付言凯要问她的话，她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你就不准备再解释什么？我问你若薇她在哪里？你也不打算告诉我是吧？”付言凯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这最后关头掉链子，是他始料未及的。 晴歌脸色有些发白，“对不起付总，属下……” “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我要知道的是，白若薇她人呢？就这么甩手不管不顾，我付家在这上面浪费的人力物力要怎么算？”付言凯气得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晴歌被吓得后退一步，“这个属下也不知道，若薇小姐现在已经失去了消息，属下也正在试图联系她，付总您要不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联系上若薇小姐的。” “那好我问你，若薇和她父亲又是怎么回事？听说她已经不打算对付白家了？是不是打算放弃之前说好的交易？”付言凯简直要被气得吐血了。 晴歌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件事若薇也并没有告诉她应该怎么处理，“这……属下马上去查清楚。” “你这个不知道，那个不清楚，你究竟能做些什么？若薇把你派来我身边，可不是为了让你吃干饭的。”付言凯嘴巴一向很毒，说话也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更加没有怜香惜玉这回事。 办公室的门被“霍”的一下推开，“付总又何必这样动怒，不过是个小姑娘，要是太计较，岂不是显得付总小气了？” 说话的人是秦艽，不仅是他，还有魏恕，和一进门就往沙发上坐的丁茗，付言凯这下脸色不免就有些难看了，今天是怎么回事？齐刷刷的跟他这报到来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是他重要的人 说话的人是秦艽，不仅是他，还有魏恕，和一进门就往沙发上坐的丁茗，付言凯这下脸色不免就有些难看了，今天是怎么回事？齐刷刷的跟他这报到来了。 “魏恕，你怎么来了？” 说实话，看见魏恕那一刻，晴歌是松了一口气的，刚才付言凯那一句接着一句的逼问，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她不是苏荷，处理不来这样的事。 魏恕将她护在身后，“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所以他找来了救兵，不过魏恕也没有想到，他只是这样一提，不仅秦艽答应了，就连丁茗也说要来。 不过他还不至于自以为是到他们是为了他和晴歌，秦艽和丁茗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魏恕并不想去深究，只要晴歌没事就行了。 “你们怎么来了？”付言凯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沙发前坐下，“丁医生，秦少爷好兴致啊，今天我这付氏可真是荣幸，来的贵人是一个接着一个。” “还有谁来找过你？”丁茗听出了他话里的关键，语气肃然的问。 付言凯挑了挑眉才道，“你不知道吗？简家那位也来过了，说是要跟我谈什么合作，对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若薇？” “他跟你说的？”丁茗声音多了不可置信，“他还说了什么？” “也没别的，就是提醒我，让我千万不要再想着对付白家的事，因为若薇不会允许的。”付言凯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这几个人的表情，心里划过一丝了然，看这些人的脸色他就知道了，简晨烨说的是真的。 丁茗转头看了眼秦艽，表情有些僵硬，没想到简晨烨的动作这么快，竟然就找上付言凯了，他们还想着，什么时候来跟付言凯说清楚，现在被简晨烨抢先一步，事情反而变得更加棘手，也更加复杂了。 “难道你们就没有打算跟我解释解释？”付言凯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种冷意。 秦艽最先反应过来，“你想要什么解释？我们不想骗你，若薇和她父亲，确实因为一些事，现在的关系已经不至于像从前那般，我们今天来也是为了要告诉你这件事的。” “还有呢？若薇和简晨烨之间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件事是若薇瞒了我，你们不觉得，也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吗？”付言凯说完自己都愣住了，这样说好像有种妻子偷情被抓到时的气急败坏。 “你想要什么说法？这是若薇和简晨烨的事，我们没有资格干涉，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等若薇回来你再亲自问她，如何？”丁茗也有些无奈，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又谈何解释呢？ 付言凯终是有些尴尬了，“我只是有些气恼，若薇无缘无故失踪，也是乱了方寸，你们别介意。” “不会，其实不瞒你说，若薇在哪里，我们也是不知道的，程家的人已经派了好些出去找，但是都没有消息，她应该是自己藏起来，不想让我们找到吧。”丁茗说这些话时，不免心虚了一下，这种事让他说谎还真是有些膈应的，不过付言凯虽说不是敌人，却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若薇的事，能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个人。 付言凯赞同的点头，“只要知道她是安全的就行，对了，蓦然最近也没有消息，他是和若薇在一起，还是出了什么事了？” 丁茗他们也不算是没有将付言凯当做自己人，只是很多事，越少人知道就越是安全，不过像程蓦然受伤的事，现在就恨不得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才好。 “他受伤了，在宜园养病，短时间内可能都见不着，现在程家的一切暂时都交由穆暮在打理，蓦然只管安心休养。”丁茗解释道。 “受伤了！？”付言凯有些吃惊，“严不严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都不知道。” 秦艽面露笑容，“还好，最危险的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是需要时间恢复，没什么要紧的。” “没什么大碍就好，我怎么觉得这段时间，你们发生了好些我不知道的事，你们是不是故意隐瞒了什么？我虽然不是程家人，但有些事，能帮的我不会推辞，你们也不要客气。”付言凯没了先前的咄咄逼人，主要是知道了程蓦然受伤，让他意识到，程家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 秦艽脸上多了一些动容的情绪，“这倒是不必了，不过若薇的事，你也别太为难人家小姑娘，我们都查不到的事，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也是，刚才是我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着付言凯转头看向晴歌，温和道歉说，“抱歉，刚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付总千万别这么说，是我做的不好，辜负了您和若薇小姐的看重。”晴歌只觉得惶恐，付言凯是什么性子的人她是有些了解的。 他这个人最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的有多狠，实则也不会真的就拿你怎么样了，不过晴歌自己心里还是有些自责的，若薇的事，她是真的一点不知情。 晴歌的话，让付言凯心里更是添了几分难受的情绪，“晚宴的事，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具体事宜我一会再交代你。” 晴歌点点头，“我知道了付总。” 魏恕看着晴歌有些喜色的表情亦是松了口气，这丫头什么都憋在心里，还真是让人不省心的。 “行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解释清楚，那我们就不耽误你的事，先走了。”丁茗说着便起身，伸手拍了拍付言凯的肩膀，“这丫头对魏恕还挺重要的，你说话温和一些，别吓到人家了。” 丁茗说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足以让一个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了，尤其是晴歌，那脸红的都快滴出血了，将头低了又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不过魏恕倒是很满意，毕竟丁茗这么一说，不就等于是在帮晴歌说话，他有些感激的看了丁茗一眼，后者只是淡笑不语。 第四百五十七章 唯有成全 他们走后，付言凯也并没有为难晴歌，而是有些无奈的问，“若薇真的没有告诉你她在哪里？亦或是那位苏小姐，也没有跟你联系吗？” 晴歌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摇头，“对不起付总，属下真的不知道若薇小姐的去向，况且少主说了，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您放心，如今的若薇小姐，已经拥有绝对的自保能力，一般人根本伤不了她。” 付言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么说反倒是我多事了，你先下去吧，晚宴的事交给你，该办的还是要办，我会尽快去找白先生谈谈。” “可是若薇小姐和她父亲并没有到关系破裂那一步，如果您……”晴歌欲言又止。 付言凯轻声一笑，“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若薇为难。” “谢谢付总体谅。”晴歌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刚才听说付言凯要去找白展桭的时候有多么紧张。 “你去吧。”付言凯努努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 付氏集团旁边的小道上停了辆黑色的宾利，这里比较偏僻，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车里，简晨烨默默注视着他们离开，眸色深深。 秦羽从驾驶座转过头看着简晨烨，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哥，你没事吧？” 简晨烨好笑的说，“我能有什么事？做这些不过是我自己自愿的，也是我欠她的，我终究伤了她最亲近的人。” “哥，你不要这么想，如果不是你，梁家的人早就对程蓦然下手了，是你救了他，如果白若薇一定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 秦羽并不觉得简晨烨有错，虽然他的确是伤了程蓦然，可那也是不得已，如果不这样的话，梁坎压根就不会相信他们。 简晨烨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是啊，怪不得我，只是我想要的，也得不到罢了，秦羽你说，若薇她去哪了？” “需不需要我去查一查？听说之前若薇曾经回白家闹过，会不会现在已经回白家去了？”秦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简晨烨摇头否决，“不会，白家还有白若兰，如果若薇真的回去了，不可能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何况我也很好奇，那天若薇究竟跟她父亲说了什么。” “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秦羽有些不太明白简晨烨的意思，“难不成若薇还能跟她父亲和好如初？那么多年的心结，可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白展桭把他的妻子赶出家门这事你知道吗？”简晨烨突然这么问。 秦羽一愣，随即摇头，“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话音刚落，他便是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说，是若薇做的？那白展桭也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若薇赶走？也太不合逻辑了吧？” “除非是发生了一件我们都想不到的事，秦羽，这件事你得去查查，我想知道，若薇是因为什么说服了白展桭。”简晨烨一脸肃然，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联想范围，他也不知道若薇究竟凭借什么，能让白展桭做这些。 秦羽点头表示明白了，“我知道了哥，我会好好查清楚的。” 简晨烨抬手抚着额头，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他说，“回去吧，知道他们来过了就行。”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付言凯知道，若薇的计划有变，他并不想看着若薇伤心难过，虽然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若薇和程蓦然在一起。 可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都和简晨烨所想的不一样，既然如此，那他亦是希望可以更加顾及若薇的感受，如果能为若薇做这些，那也不错不是吗？ 简晨烨发现，他现在是越来越能说服自己，也越来越能坦然接受，既然若薇想不起过去的事，那也没有关系，那些回忆，他都记得，也永远不会忘记。 若薇想要和程蓦然在一起，那他就成全若薇，只希望她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哪怕是默默守护也无妨。 秦羽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简晨烨，默默在心里叹息一声，恐怕他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了，虽然不忍心，不过这样总比他心怀执念要好得多。 “哥，你要不要喝一杯，我陪你。”秦羽试探的问。 简晨烨闭目养神，摇了摇头，“不用了，你送我回家，接着去忙你自己的事，不用理会我。” 他没有心思去喝酒，又或者是不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对于简晨烨而言，这样已经很好了。 …… 临市，纯安园， 这一天，是肖溱和若薇第一次一起吃晚餐，也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这样正式的吃饭。 肖溱也不算招呼不周，实在是若薇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在意这些，经常都是一天只吃一餐，又或者两天都不曾进过食，因为这个，苏荷亦是很伤脑筋。 不过自从上一次，肖溱和若薇谈过一次话以后，若薇就像变了个人一般，看得出来她整个人都比之前更有活力，也没有那么阴郁。至少在面对他们时，是会笑的。 这是个很好的开始，肖溱默默观察着若薇，也注意着她的这些改变，只觉得，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所以才有了想和她共进晚餐的念头。 若薇今晚传的是一件灰色连衣裙，高领的，长发卷成丸子头，化了点淡妆，显得更有精神了些。 而肖溱就没有若薇来的这般正式，他一身米白色休闲西装，栗色卷发配合着他那张笑容无懈可击的俊脸，若不是若薇眼里早已经除了程蓦然看不见其他人，恐怕也会被他给迷住的。 “若薇，你今天很美。”肖溱不吝于对她的夸奖。 若薇也笑着接受了，“谢谢。” “今天的晚餐，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紧吧？”肖溱说是询问若薇的意见，但其实压根就不在乎若薇是怎么想的。 而若薇却也并不在意，耸耸肩道，“你指的是什么？只是一顿晚餐罢了，没什么要不要紧的。” 肖溱嘴角多了抹意味不明的笑，果真是，白若薇永远不会让他失望，这样的回答，天底下也只有白若薇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想得到庇护 而若薇却也并不在意，耸耸肩道，“你指的是什么？只是一顿晚餐罢了，没什么要不要紧的。” 肖溱嘴角多了抹意味不明的笑，果真是，白若薇永远不会让他失望，这样的回答，天底下也只有白若薇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今天特意将你身边那个女人支开，若薇，我知道，你们并不是完全信任我的，不是吗？” 若薇看了眼桌上的红酒，伸手拿起来抿了一口，“肖先生，你这话错了，应该说，我对谁都是不信任的，包括我自己。” “其实你不用一直这么叫我，我比你年长，如果不介意，唤我一声大哥也是可以的。”肖溱扬起温和的笑容，似乎对于若薇，他总是这般温柔相待。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那次相遇，又或许是肖溱从小到大，见惯了人情冷暖，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不加掩饰。若薇的想法，根本瞒不过肖溱，又或者过，是她根本不打算瞒着肖溱。 若薇从善如流，丝毫不客气，“好，肖大哥。” 肖溱眸色笑意更深了，“你让你的人在我这里查了这么多天，可有什么发现？” 若薇伸手去拿红酒杯的动作一僵，有些尴尬的说，“你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你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若薇，你想知道的事，你可以问我，也许我会告诉你。”肖溱用的是“也许”，这只是一个可能性。 若薇扯了扯嘴角，觉得他有些好笑，“如果我想知道的，是你们纯安园的秘密，你也会告诉我？肖大哥，你说这话，我是肯定不会相信的，不过既然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破？难道是等着我查出些什么？” “如果我想，纯安园里你什么都查的出来，可如果我不想，你什么都不会知道。”肖溱始终是笑着的。 可是那抹笑容，若薇怎么看都有种瘆得慌的感觉，这个男人并不好对付，她是知道的，可既然做都做了，她也没打算为自己辩解。 “你想怎么样？”若薇语气有些微微的紧张，毕竟这是在他的地盘，若薇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肖溱摇摇头，“我不想怎么样，我说过，你可以信任我，我既然答应了你父亲会保护你，就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我指的不是这些，我为什么要离开潼市，你应该也清楚，那些危险，我其实可以不必理会，可我偏偏选择了离开。”若薇越说越是有些激动了。 “你们的事，我没有多少兴趣去听，不过如果你想说，我也是无所谓的。”肖溱摊摊手，就像是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若薇不跟他说实话的打算。 “我想知道的是，你打算如何处置我的人？是我授意她这么做的，如果你觉得不悦，你可以冲着我来，只是我的人若有什么意外，我不会轻易揭过的。”若薇知道，自己这样的威胁根本无伤大雅，而肖溱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你错了，我不想对你的人怎么样，也没那个闲工夫，可从今天起，你让你的人不要再轻举妄动，纯安园有很多事，一旦你们知道了，想要脱身就难了，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肖溱虽然笑得温和，可语气已是多了几分凌厉。 若薇点点头，表示答应，“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的人我会管好，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行。”肖溱点头，若薇还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答应的很爽快，“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真正目的。” “是程蓦然，你利用我父亲接近我，不只是为了保护我，你想得到什么？”若薇没有接下他要说的话。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肖溱并不是完全为了报答她父亲当年的扶持之恩，他是个野心家，必然是有所图的，否则的话，不可能安排的事事周全，就连程蓦然，也未必有他这般的贴心。 不过若薇绝对不会自恋到以为肖溱是对她有什么心思，一个男人对你有没有那份心意，是可以感觉到的，不过肖溱对她说的话，做的事，都是点到为止，从无半点逾越，那个时候，若薇就有那么一些猜测，觉得肖溱的目的并不单纯。 不过她也清楚，凭着白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不足以让肖溱有什么想法，唯一的可能，只有程蓦然，他想要得到的，也只能是程家的势力。 肖溱很是欣赏若薇的坦荡，“我都什么还没说，你就已经猜了个大概了？” “那不然呢？肖大哥是觉得，我会傻乎乎以为，你是在报答我父亲？我不是白先生，没有那么天真，确实，你要感恩是一部分的原因，但是程家的势力，也是你想要得到的吧？”若薇微微笑着，似是笃定了他会承认。 而肖溱也是诚实的点头，“你说的不错，我是为了你背后的势力，程蓦然如今是程家的少主，更是未来程家的主人，而你是他心尖上的人，如果我能护住你，是否证明我可以有资格得到程家的庇护？” 若薇有些吃惊，“肖大哥说这话，有些夸张了吧？纯安园的名声谁不知道，你要程家庇护做什么？难不成是肖大哥你欠了什么不得了的情债？” 这无疑是一句玩笑话，若薇很清楚，纯安园再怎么厉害，比起程家来说，也是不值一提的，不过肖溱倒是很会审时度势。 “若薇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就是不知道，这件事你能帮我多少？”肖溱也没有和她迂回，说的很直接。 若薇淡淡一笑，“很抱歉肖大哥，在这件事上，我能做的很少，程家的事，我还没有资格置喙，你应该能明白，程家人其实还没有那么接受我，所以我帮不了。” “但是据我所知，你和程少主的几个心腹都关系非比寻常，甚至他们为了维护你，还时常顶撞程少主，若薇，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肯定不会找你的，现在有谁不知道，你白若薇是他程蓦然最大的弱点。” 第四百五十九章 利用他 若薇有些吃惊，“肖大哥说这话，有些夸张了吧？纯安园的名声谁不知道，你要程家庇护做什么？难不成是肖大哥你欠了什么不得了的情债？” 这无疑是一句玩笑话，若薇很清楚，纯安园再怎么厉害，比起程家来说，也是不值一提的，不过肖溱倒是很会审时度势。 “若薇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就是不知道，这件事你能帮我多少？”肖溱也没有和她迂回，说的很直接。 若薇淡淡一笑，“很抱歉肖大哥，在这件事上，我能做的很少，程家的事，我还没有资格置喙，你应该能明白，程家人其实还没有那么接受我，所以我帮不了。” “但是据我所知，你和程少主的几个心腹都关系非比寻常，甚至他们为了维护你，还时常顶撞程少主，若薇，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肯定不会找你的，现在有谁不知道，你白若薇是他程蓦然最大的弱点。” 肖溱话说的很直接，却让若薇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是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程蓦然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她白若薇，可要怎么才能摆脱这样的困局，她却是已经不知道了。 “我离开潼市，就是因为这个，可没想到，依然还是逃不过，肖溱，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程家的事我不插手，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思量，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动我，因为于你而言，我是能够让程蓦然屈服的有利筹码，不是吗？”若薇也终于是装不下去，既然注定是要撕破脸的，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和和气气。 只是她这么想，肖溱却是未必的，“若薇，你误会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程家的事你不插手，我也没有想要为难你。” “那你这么做，图什么？就为了让程蓦然欠你一次人情？”若薇有些怔怔的，觉得这肖溱莫不是有些傻不成？ 肖溱点点头，“不可以吗？程蓦然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欠的，而我想要的，就是这个，你可以不相信，但我确实不骗你。” 若薇突然有种想要伸手去探肖溱额头的冲动，这男人莫不是烧坏了脑子，“可也许，你一辈子都不会有需要程家的时候，可要将我的行踪掩得密不透风，却绝非易事，你这样，让我很难理解，肖溱，你真是个怪人。” 肖溱并没有否认若薇对他的评价，说实话他确实是挺奇怪的，“那不知道，你现在肯不肯答应了？我没有恶意，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如果我想对你怎么样的话，我早就动手的，何至于等到现在？” 这倒也是，若薇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能反驳肖溱的话，只得讪讪笑道，“如果这就是你的所求，那我确实可以答应你，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 “你答不答应是一回事，我后不后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何况我就算后悔了，届时你已经回到了程蓦然的身边我拿你亦是没办法的不是吗？”肖溱循循善诱。 对于若薇，他始终觉得这个女孩是个很单纯的孩子，她很纯粹，也很纯净，更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那好，我可以答应你，只是我还想让你替我办一件事。”既然肖溱都说了自己的条件，那她要是不说些什么补偿一下自己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肖溱好脾气的点头，“可以，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 “你不是想和程家搭上关系？现在就有个机会能让你和程蓦然有所联系。”若薇笑得神秘。 肖溱茫然不解，“什么机会？你想做什么？” “你别紧张，我可没有要你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去潼市见个人而已。”若薇好笑的看着他，觉得肖溱此时的警惕有些无厘头。 “你想让我去见谁？” 说真的，肖溱并不了解若薇，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看似天真单纯，实则又好像比她所表现出来的要更有城府，更精于算计。 “程蓦然啊，你不是想见他吗？那我就给你一个见他的机会，你去告诉他，我现在就在你的纯安园，并且很安全，只要跟他说了这事，保管他会对你感激。”若薇其实也并不算骗肖溱。 顶多算是利用，与程家那边不一样，若薇知道程蓦然应该是清楚她行踪的，可若薇并不知道此时的程蓦然状况如何。 来到这里以后，她越想越不对劲，尤其是丁茗那个时候跟她说话的语气，有种特别让人在意的恐慌感，好像在刻意的隐瞒着什么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定是程蓦然出了她没有想到的危险，若薇越想越觉得不安，可是现在根本无从得知程蓦然的情况，唯一的捷径就是肖溱，只要他可以去潼市，就有办法知道程蓦然如今情况到底如何？ “你确定我这样贸然去，不会让程家人以为，我是挟持了你？”肖溱狐疑的看着若薇的笑脸，觉得不太对劲。 若薇摆摆手，说道，“放心吧，不会的，我了解他们，如果你这样出现，反倒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更何况，不还有我帮你吗？只要你答应我，去见了程蓦然，告诉我他有没有受伤，我可以帮你得到程家的庇护，并且是毫无条件的。” “你们还真是奇怪，明明可以在一起，却偏偏要分开，明明那么担心他的安危，却倔强的不肯面对。”肖溱有些不解若薇的做法。 若薇则是有些无奈，她也想回到程蓦然身边，也想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可是不可以，在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她不可以这样做，“肖大哥，别说那么多了，你就说，你答不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只要我能见到程蓦然，一定让你知道，他的情况。”肖溱没有犹豫，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他怎么可能放过。 若薇满意的点头，“那好，你尽快去一趟，去之前告诉我，我给你一样东西，保证让程蓦然见了对你深信不疑。” 第四百六十章 想要拉拢 肖溱半信半疑若薇的话，不过他想赌一把，程蓦然确实是很在乎白若薇的，就凭这一点，肖溱自认为还是有赢的可能，只是那位程家少主是什么样的秉性，他还真是摸不透。 回到房间，若薇松了口气，苏荷没有经过纯安园的同意就擅自调查这件事，若薇实在是捏了把汗的，在这里，如果肖溱有心要处置苏荷，就连她也保不住。 刚进房间，便看到苏荷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言，见她进来，立即起身朝着若薇走过来，直接跪在她面前，“对不起若薇小姐，这件事，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愿意接受惩罚。” 若薇笑着将她扶起来，“没关系的，咱们不查就行了，况且人肖溱也没有说要怎么样，你不要太在意。” 苏荷脸色有些苍白，刚才肖溱对若薇说的话，苏荷是全部都听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肖溱故意要让她听见，总之是一字不漏，这让苏荷感到深切的自责，觉得是她连累了若薇。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是我自作主张，对不起，险些坏了您的事。”苏荷声音满是愧疚之情。 若薇根本就不在意，她说，“苏荷姐，你没必要说这些，你做那事也是我允许的，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有责任不是吗？所以不要自责，那肖溱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你别再查下去，纯安园有很多事，是秘密，不为人所知的，就像咱们的悠然阁。” 苏荷点点头，“我知道了，我收手，不会让您为难的。” 若薇拉着她的手，将她牵到沙发上坐着，“对了，肖溱可能会去潼市，届时应该是要见程蓦然的，你通知潼市那边的人，让他们做好准备。“ “您想做什么？“苏荷了解若薇，她绝对不会做无谓的事情。 若薇扬起神秘的笑，“程蓦然那边不是久久没有打算处理梁家的事，我要再添上一把火，苏荷姐，我没有时间了，这件事必须尽快处理。“ “你想回去了是吗？你想回到他的身边？“苏荷猜出了若薇的想法，其实她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和程蓦然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却又要面临分离，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受不了。 若薇倒也是诚实，“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再者说梁家的事一日不解决，我便一日不能安心，你派去潼市的人，也没有程蓦然的消息，我总觉得，他出了什么事。” 苏荷握了握若薇的手，“这事会不会是你多想了？如果少主没有平安回到宜园，那丁医生应该会告诉你的。” 若薇靠着苏荷的肩头，“不会是我想多的，我了解程蓦然，就算是受伤了，他也不会让丁茗告诉我，只会一个人死扛，苏荷姐，我不想他出事，所以最快的办法，就是让肖溱替我去见一次程蓦然。” “你想拉拢肖溱？”苏荷一下就猜到了若薇的目的，“能得到纯安园的势力，确实可以成为一大助力，就是不知道，肖溱上不上道？” “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选择对他是最好的。”若薇自信的笑着，对于这一点，她从来没有过怀疑。 苏荷轻抚了抚若薇额前的乱发，“你觉得可行便好，你向来很有主见，若薇，我从来都觉得，你会是一个很优秀的领导者。” 若薇挑眉笑开，“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能力？程家有那么多优秀的人，我还远远及不上的。” 这只是刚刚开始，要想要一个一个收服程蓦然身边的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而最棘手的，是程蓦然的母亲，那位程家夫人，这个才是最让若薇伤脑筋的，听说这位程夫人，并不看好她跟程蓦然的事，所以才会她和程蓦然在一起这么久了，一次都没有提出过要见她。 说实话，若薇不在意是骗人的，可是在意又如何？程夫人不愿意见她，她也不可能上赶着，更不可能跟程蓦然施压，程夫人是他的母亲，听说关系并不是很好，若薇不想给程蓦然添麻烦。 试试看吧，也许有一天，就算没有程蓦然的帮助，她也可以让程夫人改观对她的印象，若薇承认自己是过于乐观了。 而苏荷最欣赏的就是若薇这样乐观，什么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去想的心态。 “你似乎有事要跟我说？”若薇看着苏荷沉默，有好几次，她开口，却又在下一秒闭了嘴，什么都没有说，这样的苏荷有些反常。 苏荷点头，将手机递给若薇，“你父亲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我已经拒绝了，可他仍然坚持，说一定要和你说上话，你要不要接？” 若薇低下头，看着苏荷手里握着的手机，上面显示着白先生的备注，她眸子闪了闪，竟然第一次有了犹豫，要接吗？可是接了她要说什么？ 白展桭是她的父亲，过去那二十多年，却从来没有尽到过一个父亲的责任，若薇怨他，恨他，甚至有时候想要置他于死地，只是这次这件事，却让若薇对白展桭的态度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改变。 或许在白展桭的心里，她是重要的，只是白展桭从来没有说破，他的心里是有这个女儿的，若薇其实有些自欺欺人了。 过去那二十多年，白展桭的态度早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不傻，还是看得出来，只是想要为他找个理由，找一个原谅他的理由罢了。 最终，若薇还是拿过了手机，滑开接听键，“喂，我是白若薇。” 听见白若薇声音的白展桭顿时松了口气，若薇离开潼市这段时间，他打了好多个电话，可是若薇从来都没有接过，白展桭没有生气，更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忐忑不安。 曾经他视这个女儿为草芥，现在只想好好弥补，虽然知道，可能压根弥补不了千万分之一，却还是想要试试看。 “若薇，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爸爸很开心。”白展桭的语气，是透着喜悦的。 若薇手上一紧，下意识就想要解释，“我没有不接电话，只是很忙，没空。”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不可能释然 有些僵硬的解释，却也是好的开始，起码他们父女之间，不会再是一开口说话便是唇枪舌战，谁也不让着谁。 白展桭似乎心情很好，尤其是若薇的这个解释，让他感动不已，“爸爸知道，你有你的事要做，如果需要白家做什么的话，千万要告诉爸爸，我们总归……是一家人。” 白展桭说这话，有些不安，他很害怕若薇会反感，甚至会反应激烈，不过庆幸的是，这些都没有发生，这让白展桭稍微安慰了一些，或许这是个好的开始。 苏荷见若薇有些不自在，聪明地起身离开，她在这里，若薇多少会有些放不开，总归她和白展桭的这个心结，也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想要马上解开是不可能的。 若薇听见关门声，心里叹息一声，其实并不是因为苏荷在这里让她感到不自在，而是白展桭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若薇有些无所适从，这样的变化，让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还没有需要到白家帮助的地步，我可以自己解决，反正这么多年，我也是这样过来的。”若薇的话，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 白展桭听着心里堵得慌，“若薇，以前是爸爸做错了，是我不好，我对你有亏欠，今后我希望可以慢慢弥补，希望你可以给爸爸一个机会好吗？” “白先生，不是所有错误都可以弥补，都可以被原谅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让我亲生母亲死而复生，你可以做到吗？”若薇不知为何，情绪突然就有些激动了，也许是白展桭的什么话，刺激了她。 白展桭身体微微一僵，半晌过后才道，“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若薇，你以前受的委屈，爸爸希望至少可以给你一些补偿，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希望你不认我这个父亲。” “你现在才来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当初你将我赶出白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就因为你知道了白若兰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才会想到自己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那若是，我没有告诉你呢？你对我还会是现在这个态度吗？” 若薇的话，一字一句，都带着天然的攻击性，让白展桭哑口无言。 是啊，若薇说的没错，只是因为他知道了白若兰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才会对若薇另眼看待的，可如果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兴许对若薇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白展桭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回答若薇的这个问题。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若薇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看吧，她就知道的，白先生一直都是这样自私的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与他无关，只要是涉及到他的利益，白家的利益，才能让白先生有所触动。 若薇冷笑一声，“白先生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你不要再说什么类似要弥补我的话，即使你做了，我也不会领情，甚至会觉得很恶心。” “若薇，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我？”白展桭声音突地扬高，他歉也道了，软也服了，为什么白若薇还要这么咄咄逼人，白展桭有些想不通，他们不是亲父女吗？ 骨肉之情，难道还不足以抹掉从前所发生的一切，他想让这一切从头再来，不过看起来，若薇并不愿意。 若薇心中无限的失望，总以为白展桭会有什么变化，只是现在看来，他还是一样的，“白先生，不是所有的抱歉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你对我做的一切，对我母亲犯下的错，这辈子我都不能释怀，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就多去她坟前上上香，这样说不定，我还会感觉到你的真心。” “若薇，人重要的是现在，你耿耿于怀过去的事，就算是你母亲知道了，也不会快乐的。”白展桭叹了口气，“你就当做是给我最后一次机会，爸爸是真的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又如何？我失去的东西，还能再回来吗？我想要我妈妈好好活在这个世上，你可以做到吗？”若薇声音多了撕心裂肺的哭腔。 终于是忍不住了，这样的难过，若薇觉得，不是白展桭不懂，是她一直以来都无法释然，自从知道于瑾娅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开始，若薇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白展桭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他以为白若兰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对她的诸多维护，也成为了若薇心上的伤口，曾经她是多么想要得到父亲的关注，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白展桭仿佛能感觉到若薇内心在滴血，从小没有母亲，还一直被继母欺压，那样的生活，是白展桭没有办法想象的，他终于还是红了眼眶，若薇所受的痛苦，所有的来源都是于他，是他让若薇承受了这些，而现在，他却妄图得到若薇的原谅，似乎是他把一切想的太过于理所当然了。 “对不起若薇，爸爸除了对你说对不起，什么都做不了，你不需要白家的帮助，也不需要我这个父亲，我只能对你说抱歉，那些过去，你过不去没有关系，爸爸会努力，努力让你慢慢走出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白展桭语气温柔，若薇所受的苦，他想要尽力弥补，哪怕她觉得这一切都来不及也无所谓。 他只想要这样去做，只要可以填补，哪怕是一点点若薇心上的伤口，白展桭便觉得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若薇挂了电话，却已是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果白展桭可以早一点对她说这些话，可以早一点说要弥补她，是不是很多事就可以改变了，那她也不用等到现在，还茫然仓皇……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我不会原谅的，白展桭，我不可能原谅你的……”若薇喃喃自语，泪水越流越凶，好像要把这么多年在白家所受的所有委屈和痛苦一并哭出来一般。 她已经做不到原谅白展桭，自从知道母亲的死因，她就再也做不到了，白展桭并不是真的想要赎罪，而是因为如今她是白家唯一的孩子，白展桭是有私心的，而这份私心，恰好是若薇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 深藏的心结 苏荷一直在门口听着若薇的动静，听她将手机用力掷在地上的声音，心下一慌，也顾不得其他，推门便闯了进去，她生怕若薇会再像上次一样，伤害自己。 “若薇，你没事吧？”苏荷推门而入，顿时愣住了，若薇不但没有失魂落魄，反倒是一脸淡然地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这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些反常。 见苏荷闯进来，若薇轻声一笑，“我没事啊，好得很。” 苏荷看着她弯唇笑着的表情，看得出来，她这笑意根本是未达眼底的，这样的若薇，怎么可能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没有事。 不过既然若薇都这样说了，苏荷也不好说破，只得点点头，“你没事就行，不过这手机，我是不是要再准备新的？” 若薇终是放下手里的杂志，神情认真的看着她，“苏荷姐，没有这个必要，以后这个人再打电话过来，你不要接，我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苏荷觉得很奇怪，“可是若薇，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你还接受他的安排来到了临市，怎么突然之间就不愿意了？” 若薇扬起苦涩的笑，“你以为我愿意吗？苏荷姐，原来我又错了，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赎罪，如果他不知道白若兰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件事，又怎么可能会对我是这个态度，那是因为他现在知道了，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才说什么要弥补，其实根本就只是要满足他自己的私心而已，我不要这样的父亲，我不要。” 苏荷没想到，在这一点上，若薇有一种固执的执念，这样的执念是很可怕的，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更不想成为白家的替代品，因为知道白若兰不是亲生，才显得若薇的特别，这样的父爱，其实不要也无所谓的吧？ 苏荷懂了，“好，这件事我不会再提，若薇，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真正高兴起来，不希望你总是纠结在过去那些无谓的事，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不要混为一谈，更不要因为他而感到闷闷不乐。” 若薇知道苏荷是真心为她着想，这种感觉很暖心，“谢谢你，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也想开了，纵使没有这个父亲也无妨，她的身边有那么多真心对她，爱她的人，已经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许多，足够了不是吗？ 苏荷满意的点头，“好了，既然已经这样，就不要再多想，早点休息，我先出去了。” 现在若薇，更需要的是一个人安静的空间，虽然她表面上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可苏荷是清楚的，这件事不可能对若薇一点伤害也没有。 可是这样的事，苏荷是帮不了若薇的，只有让她自己缓过来，至于白先生，既然若薇说了不要再理会，那应该暂时就不会再理会的。 若薇眼看着苏荷离开，原本的笑容僵在脸上，未干的泪痕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她又何尝不清楚，苏荷不会看不出来，只是不想说破罢了。 若薇第一次觉得有些难堪，仿佛自己一直埋藏在心里的秘密被人窥探了一般。 只是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在苏荷面前表现出来，不是不可以，而是做不到，苏荷确实是可以信任的人，可她却做不到在苏荷面前流露出那样的情绪。 直到今时今日，若薇才不得不承认，对于白展桭，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做到无所谓，这个父亲，若薇是在意的，不止是在意，还有些耿耿于怀，这是从小到大的心结，是她一直想要追寻的。 …… 苏荷离开若薇的房间，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若薇的回避，让她很是担忧，刚才她那张脸分明是哭过的，只是若薇不愿意多说，她也就聪明的不多问。 只是有些事，不是不问就可以抹去的，苏荷越想越觉得担心，到底还是拨通了一串号码，那是苏荷不得已的下策，虽然知道如果这么做被若薇发现了，她一定会生气，可苏荷不得不这样做了。 “少主，我是苏荷。”苏荷直接开门见山，没有过多的客套，“我有事想和您谈一谈，是关于若薇小姐的。” 接到苏荷电话的程蓦然，眸中闪过那么一丝诧异，不过转瞬即逝，“苏荷，这么晚了，你打电话给我，是若薇有什么事？” “若薇小姐很好，只是……只是刚刚，白先生给若薇小姐通了电话，若薇小姐心情不是很好。”苏荷说的很委婉，但她相信程蓦然是懂的。 程蓦然换了只拿手机，另一只手则是去拿床头柜上放着的玻璃杯，“他说了什么？” “详细的我没有听清楚，不过若薇小姐似乎提到了她去世的母亲，还有什么赎罪，不可原谅，白先生有想要弥补若薇小姐的想法，提过几次，不过都被她拒绝了，少主，苏荷实在担心，再这样下去，若薇小姐会被她父亲影响。”苏荷语气里满满透着担忧。 程蓦然安静了半晌，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苏荷希望您能为若薇小姐解决这个麻烦，只要白家不在了，那若薇小姐自然不会再对这个父亲耿耿于怀。”苏荷脸上划过一抹狠厉之色，她不想要让若薇被这些影响，更何况，白展桭根本不值得。 “苏荷，你太胆大妄为了，那是若薇的亲生父亲，你想借我的手解决他，不觉得太天真了吗？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程蓦然想也不想的拒绝，苏荷毕竟还是季安那边的人，其居心是什么？程蓦然多少也是可以猜到一些，她想要借刀杀人，也得看自己配不配合。 苏荷猜到程蓦然会拒绝，也不生气，只淡淡笑着，“少主，我也是为了若薇小姐好，白先生可以对影响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还会有无数次，难道您想看着若薇小姐痛苦一辈子吗？” “苏荷！”程蓦然声音多了严厉，“若薇怎么样，你给没有资格评价，不管怎么说，白先生是她的父亲，除非是若薇亲口对我说，否则我不会这么做，你听清楚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父子之情 苏荷其实很清楚，程蓦然不可能因为她的一面之词就对白展桭下手，可她却也要让程蓦然明白，若薇的父亲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他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少主的意思，苏荷明白了，您放心，苏荷不会轻举妄动，可我也不会让白先生再伤害到若薇小姐，您不肯做的事，不代表苏荷也不愿做。” 这不是威胁，苏荷是认真说这样的话，对于白展桭，她已经足够忍耐，可若薇还是无可避免地被伤害了，这对于苏荷而言是完全不能容忍的。 程蓦然捂着腹部的伤口，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激动，“苏荷，你听我说，那是若薇的父亲，就算要做什么，也应该是若薇，我没有资格，你也没有。” “少主的话，苏荷明白，苏荷已经答应过少主什么都不会做，只是苏荷无法看着若薇小姐如此伤神，这段时间，苏荷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若薇小姐和她父亲保持距离，不知道这样的方式，少主是否能够满意？”苏荷语气微冷，很显然是方才程蓦然的态度让她感到不舒服了。 程蓦然也听出来，只是没有说破罢了，“这段时间，由你负责照顾若薇我很放心，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另外，不要让若薇察觉这些事。” “苏荷知道。” 挂了电话，苏荷将自己整个人都摔在床上，她比程蓦然更害怕让若薇察觉这一切，若薇的本意，原本就是要暂时远离程蓦然，可她却一次一次破坏了若薇的计划，如果被若薇知道了，一定会让她失望的。 苏荷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刚才若薇那张布满泪痕的脸，越是这样，她便越是觉得白展桭可恨。 作为父亲，他从来都没有合格过，一次又一次地利用若薇，如今却还要让若薇原谅他，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难道一句道歉，就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苏荷并不这么觉得，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那就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若薇的心里，一直都对自己母亲的死耿耿于怀，所以对白展桭，自然也做不到真的原谅。 …… 南域楚家， 知道程蓦然平安的消息，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就像楚耀棠所说的，程蓦然出事对楚家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如今程蓦然平安回来，比什么都来的让人安心。 顾槐坐在楚耀棠旁边，脸色却是多了几分凝重的，“大哥，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楚耀棠笑得不在意，“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那个时候，我已经让楚慈去处理这件事，想来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若薇呢？若薇怎么说？程少主失踪她一定急坏了吧，稍后我得打个电话问候问候她。” 程蓦然虽然找到了，可顾槐也不会忘记受累的白若薇，比起程蓦然，他还是更在意若薇，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要另眼相看一些。 楚耀棠摆摆手，“哎，先不要，这件事程家特意嘱咐过，程蓦然养伤期间，让我们不要打扰若薇，或许是若薇一心在照顾程蓦然身上，顾不得其他。” “也是，那我就过一段时间再打。”顾槐不疑有他，也实在是没什么好怀疑的，他根本不可能想到，此时的若薇不仅没有在照顾程蓦然，而且还不知所踪。 “义父，顾叔。”楚慈从外面进来，有些风尘仆仆的意思，他径自绕过沙发在楚耀棠另一边的位置上坐下。 佣人颇有眼力见地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大少爷，您喝茶。” 楚耀棠斜睨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问道，“去哪了？看起来这样疲惫。” 楚慈喝了口茶，才算有些气力答话，“虞山出了点小事，我赶着去处理了一番。” “那不是已经交给戚家了？你又过去凑什么热闹？”楚耀棠想也没想便是一顿呵斥。 楚慈倒也是不恼，而是解释道，“虞山的事，戚家派来的人还没完全上手，我能帮一些是一些，这也是义父您允许的不是吗？” 这样敷衍的回答，无疑是激怒了楚耀棠的，“楚慈，我让你不要理会虞山的事怎么不见得你听我的话，那不过是我随口说说的，你倒是放在心上了。” 楚慈脸上的表情懒懒散散的，根本没把楚耀棠的怒气当回事，“义父您这话错了，您说的话，我一向都谨慎遵从，并无半点差错。” “你，混账小子！”楚耀棠怒不可遏，却说不过楚慈。 顾槐听得甚是无奈，出声圆场道，“大哥，楚慈，你们都少说两句，都是一家人，何必吵成这样？虞山毕竟是生养楚慈的地方，他这么做也没错。” 说是打圆场调和，只是这字里行间的，顾槐还是偏帮楚慈的，他觉得楚慈并没有做错什么。 只是道理楚耀棠都明白，真正要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那是楚慈小时候的家，是楚耀棠并不想楚慈回去的家，说句实话，楚耀棠心里早就将楚慈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对待，所以才会处处对他严厉。 不过看起来，楚慈似乎并不领情，楚耀棠想想就有些气闷，这小子就是生来克他的，从小到大，虽然表面上对他恭敬顺从，实则暗中不知道怎么跟他作对。 不过楚耀棠对这个义子也是真心实意，事事都为他着想，甚至连若薇那个亲外甥女也及不上楚慈在他心中的位置。 楚慈见楚耀棠脸上的郁郁之色，也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过了，低头服软道，“对不起义父，我以后会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只是还请您能够谅解，关于虞山的事，我是真的不能袖手旁观。” “哼！虞山虞山，你满脑子都是虞山，我看啊，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楚家，恨不得回到那个家去吧？”楚耀棠冷哼一声说这话其实就是有些吃醋了，觉得楚慈更在意那个地方的家。 顾槐有些憋不住笑了，他看着楚耀棠调侃道，“大哥，你这样有些幼稚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敷衍他 楚耀棠脸上顿时有些不自然，转头瞪了顾槐一眼，怒道，“你给我闭嘴，什么幼不幼稚的，又不是小孩子。” “行，你不是小孩子，是我说错话了，心里明明就是很在意楚慈对虞山的态度，硬是嘴硬不肯说，是吧，楚慈？”顾槐知道楚耀棠根本不会真的生气。 何况大家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近来楚慈和楚耀棠的父子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些，他可是要趁机再调和一番，好让他们彻底和好。 顾槐有些无奈的想，他还真是为了这两人操碎了心，只是这俩人的性格脾气都太像了，不要一夜间回到解放前才好，到时候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一言不合吵起来，受累的还是他。 楚慈明白顾槐是什么意思，自然不会辜负了他的好意，点头称是，“义父，是您误会了，我纯粹是为了咱们和戚家的利益，才会去处理虞山的事，并不是因为我曾经在那里生活过，如果您在意，那我以后，让别人代替我做这些事。” 楚耀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不少，他轻咳一声，尴尬道，“那里毕竟是你出生的地方，也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解释过说开了就行，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若薇的事。” “若薇怎么了？”提到白若薇，楚慈可就来劲了，“是不是她又出什么事了？” “倒也没出什么事，只是潼市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白展桭将他妻子赶出家门，如今连那个他一向宠爱的女儿也是爱搭不理，这便有些反常了。 楚慈也蹙起眉头，“这又能说明什么？义父，若薇的父亲一向不喜欢她，而于瑾娅母女没少给若薇苦头吃，就算是把那母女赶出家门，也不足以弥补若薇之前受的委屈。” “话是这么说，可白展桭这样做，终究是有些过于反常，我觉得是因为出了咱们也不知道的事了。”楚耀棠若有所思，“有没有可能是他良心发现了，觉得这么多年来对不起若薇，想要补偿她？” 楚慈暗暗翻了个白眼，对于楚耀棠这样的想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义父真是爱开玩笑，那白展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当年若薇受的委屈，受的痛苦，早已经造成了，他想弥补，实在是晚了。” 那倒也是，楚耀棠也点头赞同，白展桭这么多年来的做法，他们鳄鱼看在眼里，对若薇如何，他们也都是知道的，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幡然醒悟，简直是白日做梦。 “不管怎么说，反常必为妖，还是查清楚的好，这件事，我来查吧，我倒是想看看这白展桭，究竟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竟然会连自己昔日最疼爱的女儿也不管不顾了？ 楚慈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可是又不敢确定是否是真的，不过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白展桭加注在若薇身上的痛苦，不可能就这样释然的，若薇做不到，他也不会愿意。 …… 这么多天了以来，没有白若薇在宜园，显得冷清很多，而平日里，程蓦然又不喜欢让人打搅他，于是便更是显得安静异常。 丁茗和穆暮为此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可程蓦然依旧是我行我素，看起来似乎若薇的离开，并没有给程蓦然造成太大的影响，可熟悉他的人便能感觉的出来程蓦然的变化，他变得阴郁了很多，脾气也更加的阴晴不定。 往往上一秒还对你和颜悦色，却在下一秒狂风暴雨一般，让你措不及防，也让丁茗一干人等苦不堪言，他们多想让若薇快点回来，可没有程蓦然的允许，谁也不敢主动联系若薇，开玩笑，他们又不是不要命了，要是让程蓦然知道，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今天，宜园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确切的来说，是两个，只是有一个不是那么重要的。 丁茗抱胸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和煦的男人，他不傻，不会看不出来这人是有备而来的，“你刚刚说，认识我们家若薇？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家若薇？”肖溱有些汗颜，这样的说法，有些太亲密了吧？ 丁茗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你别管，回答我的问题就行，若薇是不是在你那里？你是纯安园的人？” 丁茗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让他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也或许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太有侵略性，让他有种危机感。 肖溱点点头，“这事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若薇确实在我那而我确切的说，是纯安园的主人，我今天来，是想和程少主谈一一笔交易的，相信我，你们会有兴趣的。” 丁茗眯着眼睛，一脸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身份？如今想要攀上程家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那其中之一。” 丁茗这样，其实是有些胡搅蛮缠了，说实话，他也不曾这样做过，只是人家程蓦然吩咐了，要是纯安园的人找过来，必须先为难为难，不能让他们太容易就见到他。 丁茗把程蓦然这样的做法，归结为是因为他吃醋了，因为肖溱最近都和若薇待在一起，这才引起了程蓦然的不满，只是苦了他，还要在这里装傻充愣。 “丁医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程少主的心腹，若是没有他的授意，你是断然不会见我的，不是吗？”肖溱笑容笃定，仿佛吃定了丁茗一般。 丁茗被他信心满满的话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他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着，若薇在你那里，过得还好吗？”丁茗终究还是担心若薇，那孩子自从和程蓦然一起后，就没怎么吃过苦头。 是苦头，丁茗把若薇留在纯安园这件事当做是在受苦，不知道肖溱知道了丁茗此时内心的真正想法，会不会气得吐血，他纯安园怎么就让若薇受苦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锋芒太露 “还不错，能吃能睡的，兴许你见到她的时候，还会觉得她有些胖了。”肖溱回答的一本正经，既然丁茗要问，那他如实回答就是了。 丁茗眸色一深，觉得这么耗下去终归不是办法，想来肖溱应该也猜到了，是程蓦然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的，所以才能表现的这般淡定自若。 “肖先生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在这里稍等片刻。” 丁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如果现在直接让他去见程蓦然，恐怕会引起程蓦然的不满，如果要是让他在这里等着，他还真不敢保证，肖溱会做出什么事。 肖溱点点头，“自然是不介意的，丁医生请便。”他知道是丁茗沉不住气了，这么说肯定是去询问程蓦然的意思，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更不能让程蓦然失望才是了。 丁茗没想到肖溱竟然这么配合，意外之余，脚步也放快了些，他觉得不能再拖了，肖溱是有备而来，就算程蓦然再怎么为难他也是没有用的。 房间里，程蓦然已经坐起身，目光深沉看着丁茗，“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先替我敷衍他，怎么才一会功夫就回来了？” “蓦然，不是我不肯，我尽力了，没有办法，要不你现在就去见他？那肖溱跟你一样，是个狡猾的狐狸，我没有把握跟他一直周旋，我看你精神已经大好了，见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丁茗毫不犹豫将程蓦然推了出去。 程蓦然冷冰冰看他，“你倒是不客气。” 丁茗耸耸肩，一脸讨好笑嘻嘻的说，“没办法，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这肖溱跟你一样，都不是个好对付的主，我是怕说错什么，露出破绽，这样岂不是坏了你的事？” 这话说的，倒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程蓦然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抬手抚了抚额，有些无奈道，“不是我故意不见他，是他出现的太突然，我怀疑这里面也有若薇的功劳，你不是说，前些天，若薇派人到潼市打听我的消息？” 程蓦然这样一说，丁茗立即便懂了，“蓦然，你是说，若薇可能知道你受伤的事，所以特意让肖溱来试探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还见不见他？” “你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不见行吗？我要是不见他，肖溱会更加怀疑，到时候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倒不如现在和他说清楚，说服肖溱一起瞒着若薇。”程蓦然闭了闭眼，满脸无奈，他就知道丁茗是个靠不住的主，这事情总归还是要靠他才行。 丁茗有些无辜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抱歉啊蓦然，我一时没想到这层，要不然，我再去见他，找个理由把他打发了，就算若薇怀疑，肖溱没有见到你，也不能说什么。” 程蓦然浅浅一笑，他说，“那是你不了解若薇，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换句话说，如果我今天不见肖溱，那么就等于承认了我受伤的事，不打自招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很难办了，丁茗烦躁地挠挠头，这件事是他考虑不周全，才连累程蓦然不得不这样做。 “那……你去见他？”丁茗试探的问。 程蓦然点头，“走吧，我们去会一会他，看看传说中纯安园的主人，究竟是何人物？” 肖溱在大厅等了许久，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他可不会看不见，刚才丁茗对他敷衍的态度，程蓦然会不会见他还很悬，况且他还带着若薇交待的事而来，要是没有见到程蓦然本人，那若薇交待的事，也就不能做数了。 “肖先生，远来是客啊。”程蓦然一身米白色家居服，身形修长，如果不是因为那张过分苍白的脸，肖溱几乎要觉得，程蓦然就是这般翩然的贵公子形象。 丁茗跟在他身后，神情有些严肃，肖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迎向程蓦然，“程少主太客气了，今日唐突造访，还请不要见怪。” 程蓦然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他身上伤口还未痊愈，能从房里走出来实属不易，久站只会让他觉得更加不舒服。 “不知道肖先生特意来见我，是为的什么事？我印象中，纯安园与程家素无往来。”程蓦然不准备客套，他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和肖溱说这说那的。 肖溱惊讶于他的直接，不过随即也想明白，恐怕和刚才的丁茗一样，也是因为若薇此时在他纯安园的关系，才会说话句句带刺，“程少主有所不知，若薇如今就在纯安园，所以要说无往来，那是错的，现在谁不知道，白若薇是你程蓦然的女人。” 这话一出，不禁是程蓦然，就连丁茗也有些恼怒了，这肖溱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就这么公然和程蓦然叫嚣，就不怕自己走不出这宜园范围吗？ “所以呢？肖先生准备拿若薇怎么样？你是要威胁我？”程蓦然淡淡一笑，竟是一点没把肖溱的话放在心上，又或者是假装不放在心上。 肖溱欣赏程蓦然的不动声色，“程少主误会了，我绝对不会动白小姐一根头发，她现在可是好吃好喝在纯安园待着，我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威胁，而是想得到程家的庇护，我想这个不情之请，程少主应该不会拒绝。” 说是不威胁，可这字字句句，都在透露着威胁，不得不说，肖溱实在是个城府很深的男人，就算是程蓦然，也并不能掉以轻心，这个男人不好对付。 “得到程家的庇护？肖先生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纯安园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何曾需要到程家的地步？” 不只是程蓦然不信，丁茗也不信，就看肖溱已经知道，那纯安园的实力，必是不可小觑的。 “纯安园有名望不假，可再有名望，也及不上程家，若是程少主能将纯安园收于手中，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才是肖溱想要的，名望于他，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他是有野心，却也懂的适可而止，纯安园风头太过，如果继续保持这样下去，势必有一天会引起各方不满，唯一的选择便是找个强大的靠山。 第四百六十六 尴尬的父女 肖溱的想法，程蓦然多少能够猜到一些，不过猜归猜，想不想做又是另外一回事，纯安园从来和程家有过利益牵扯，如今肖溱突然间的示好，程蓦然并没有领情，因为他不确定，肖溱是不是真心想要合作。 肖溱这个人，他也多少听说过一些，这个男人，太聪明，也太有侵略性，程蓦然最不喜的就是这样的人，更别提跟这样的人合作了。 “肖先生以为，纯安园有这个资本能得到程家的青眼？”程蓦然反问他，语气多少多了一些轻蔑。 肖溱眉头轻皱，这似乎和若薇说的不一样啊，“那依程少主的意思是，并不愿意合作？我能知道原因吗？纯安园怎么说，在临市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么从程少主口中说出来，就那么一文不值？“ “这个肖先生误会了，我并未这么说过，只是程家素来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合作，更不会去庇护一个不了解的人，肖先生还是请回吧。”程蓦然已经很直接地下了逐客令。 肖溱感到有些奇怪，他怎么觉得程蓦然话里行间，听着对他有排斥的意思，他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程家少主了？还是说，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 肖溱不死心，继续问，“那要是，我们还有其他东西可以交换呢？” 程蓦然眼睛微眯，肖溱这话一出口，他便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有东西可以交换，是什么？难不成是若薇？ “你想用什么东西来换？”程蓦然语气多了几分凌厉。 肖溱毫不畏惧与他对视，“想必程少主也已经知道了，若薇现在就在纯安园，她告诉我，你们程家最近遇到了些麻烦事，解决起来可能有点棘手，如果纯安园能帮程少主解决了这个麻烦，是不是就能相信肖某人的诚意了？” “是若薇告诉你的？”程蓦然眼神透出几分危险之色，“她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事？” 程蓦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若薇还真是不避讳，连程家的事也告诉了肖溱，这是压根不拿肖溱当外人的意思啊。 肖溱这下子是明白了，为什么程蓦然字里行间会对自己存有那么大的敌意，合着这是在吃他和若薇的醋，他有些无奈地摇头，看来这位程少主，还挺幼稚的。 “程少主误会了，若薇告诉我这些事，也是一心为了程家着想，她现在的处境想必你也清楚，之所以不露面是为了不给你添麻烦，难道程少主要辜负她的好意？”肖溱淡然笑着反问他。 程蓦然懒懒瞧他，“你这话是若薇教你说的？她还跟你说了什么？肖先生，你是聪明人，我想有些事，不需要我提醒，你也应该让我知道吧？” 肖溱点头，“确实不该瞒着你，这话是若薇的原话，而她之所以愿意帮我，也是为了你，程少主受伤的事，打算瞒着若薇瞒到何时？” 丁茗下意识转头看了眼程蓦然，见他脸色沉郁，醒目地不吭声，原来若薇一早就猜到了，亏他们还想要隐瞒来着，这么看来，肖溱还是若薇派来的救兵了？ 程蓦然久久不发一言，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若薇看起来很是信任肖溱，这让程蓦然很不舒服，可是这个肖溱谈起若薇时，分明又是一脸坦然，应该是没有企图的。 “是她让你来问我的伤势？”程蓦然挑眉问道。 肖溱摇头，“不是，若薇知道你不会说实话，事实上，她让我自己偷偷观察来着，不过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看来你对此很有自信？”程蓦然冷笑一声，“肖溱，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我受伤的事，不希望若薇知道。” “那么，程少主有没有想过，你越是隐瞒，就越是让若薇在意，到最后，反而会适得其反，她已经有所怀疑，以她的聪慧，就算这次回去我不说，她就真的查不出来？”肖溱语气肃然。 丁茗凑近程蓦然，压低声音说，“蓦然，我觉得肖溱说的有道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干脆直接告诉若薇好了。” 程蓦然凉凉瞥了他一眼，“我需要你告诉我怎么做事？” 这是炸毛了？丁茗耸耸肩，不再说话，这男人自从若薇不在，就有些喜怒无常，他也乐得不去淌这趟浑水，程蓦然要是发起火来，鬼都怕，他又何必自找罪受。 肖溱轻勾嘴角，已是有些笑意，看来这程少主，也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么可怕，起码是比较有人气的。 “程少主，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你完全可以放心，这段时间若薇很安全，而且我也答应了她父亲，会好好保护她。”肖溱保证道。 他不提若薇的父亲还好，一提到这个，程蓦然便有些变了脸色，“说到这个，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答应白展桭接下这个任务？为了钱？” “程少主何必明知故问？我和白家的渊源，想必你是清楚的，白先生于我有恩，保护若薇这件事，不过举手之劳，我为什么不做？”肖溱反问他。 程蓦然唇角笑意凉薄，并不信肖溱的这个说辞，“那你怎么不说，是因为有程家这个原因？肖先生没有说实话啊。” “程少主都知道的事，不过是想借我的口说出来罢了，不是吗？” 既然程蓦然要迂回，那他也不妨配合，反正若薇这件事，一时肯定是得不到回应的。 “肖溱，你是真的不知道，若薇和她父亲的关系有多僵？”丁茗反问，语气透着不可置信。 肖溱蹙眉，“你说的，我多少有些耳闻，但应该不至于你说的那么严重，否则白先生也不会让我来保护若薇的安全。” “肖先生看起来可不像是这么天真的人。”程蓦然讽刺他。 肖溱没理会程蓦然的嘲讽，倒是对丁茗的话有些在意，“丁医生的意思是说，白先生不是真心的？” 丁茗两手一摊，“我可没有这么说，别冤枉我，也许是白展桭突然转性了，又或者是因为知道若薇是他唯一的女儿之后，对此尤其在意。” 第四百六十七章 醋意 “唯一的女儿！？”肖溱傻眼了，“据我所知，白先生还有个大女儿，名叫白若兰，怎么丁医生会说若薇是他唯一的女儿，难不成，白若兰不是白家的孩子？” 大家都是明白人，丁茗这话又说的那么直接，肖溱不可能猜不出来，丁茗摆摆手，“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事实，那白大小姐，确实不是白家的孩子，白展桭应该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这就难怪了，肖溱多少能够想得通，那天见到的白展桭，仿佛比去年见他时，苍老了不止十岁，印象中，白展桭是很疼爱他那个大女儿的。 如果不是亲生的，那心里还是何等的伤心难过？不过肖溱也有些佩服那位白夫人，竟然能隐瞒的那么好，算一算，白若兰今年25了吧？这二十多年白展桭一直被蒙在鼓里，替别人养孩子，其中的愤怒郁闷可想而知。 “你曾受过白家的恩惠，所以自然是偏向于白展桭，不过我警告在先，若薇要是因为白家的事有什么差错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程蓦然声音冷厉，竟是丝毫不掩饰的威胁。 肖溱亦是严肃地点头，“你放心，这事我有分寸，我虽然受了白家恩惠，却也不是不分是非的人，我会处理好的。” “至于你想得到程家庇护这件事，我还要再考虑几天，肖先生请回吧。”程蓦然语气缓和了些，不像刚才句句带着刺。 肖溱也没有再多做停留，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我便等着程少主的消息。” 说完转身便要告辞，程蓦然张口叫住他，“肖溱，若薇还请你多多费心。” “程少主大可放心，她在纯安园很好，程少主什么时候事情结束了，随时可以将她接回来。” 肖溱并未回头，却听得出来，声音透着几分笑意，程蓦然的心情，他能够理解，看样子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若薇的。 见肖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丁茗立即转头去问程蓦然，“你当真相信他的话？” 程蓦然有些奇怪地反问，“我为什么不相信？” 丁茗被他问住了，有些尴尬地说，“我只是问一问，没别的意思，不过肖溱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我只是担心，他不是真的想合作。” “他可以信任，丁茗，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何况肖溱没有理由与程家为敌，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样的人，才是真聪明。”程蓦然无限感慨，刚才他那么不客气，可肖溱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他如此知道敛藏自己的情绪，绝不会因为一时的利益就做冲动选择。所以与程家的合作，应该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没想到你还挺欣赏他的，刚才你对他那么有敌意，我还在担心，他会不会直接被你给轰出去。”丁茗抬手搭在程蓦然肩头，嬉皮笑脸地拍了拍。 程蓦然凉凉瞟他，“把你的爪子从我肩上拿开。” “哦……”丁茗一脸无辜，将手悻悻然地放下，赶紧从他旁边站起来，“那个，蓦然，我一会要去接心媛吃饭，晚饭过后，你记得让佣人把你的药拿到房间，我就不盯着你吃了。” “知道了，你去吧。”程蓦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觉得丁茗有些聒噪了，“宜园那么多人，不缺你一个，赶紧走。” 丁茗恨得咬牙，这男人还真是，过了河就拆桥，当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和他做兄弟，看着程蓦然欠揍的俊脸，丁茗却也不敢真的挥上去，不甘愿得转身往楼梯口的方向走过去，他得换身衣服才行。 …… 从宜园出来，肖溱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李泗走过去，拉开宾利车后座的门，“溱哥，是不是不顺利？” “先上车再说。”肖溱说着，转头看了眼宜园的门口，眸色深深。 李泗也不敢多做停留，赶紧跑到驾驶座，开门坐了进去，发动引擎，只是眼睛时不时就要瞥向后座的肖溱。 “溱哥，咱们这是要去哪？”李泗问得小心翼翼，看得出来，肖溱的心情肯定不算好，李泗也有些无措。 肖溱转头望向窗外，抬手揉了揉眉心才说道，“去白家吧，我有些事，想亲口问白先生。” “溱哥，是不是那位程少主不愿意跟咱们合作啊？”李泗试探问他。 肖溱嗤笑一声，“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咱们纯安园虽然有点名望，但比起程家还是差的远，程蓦然不愿意合作，太正常了。” “可程家都已经几百年历史了，纯安园才多久？几年时间而已，有这样的成就很不错了，怎么他就瞧不上眼？”李泗有些不甘心，在他心里，肖溱可是神一样的人物。 听着他的话，肖溱觉得好笑，他说，“话不能这么说，何况程蓦然不满意的，不是纯安园，而是我。” “为什么？溱哥，他们凭什么不满意你？”李泗气不过，肖溱这样优秀的人，程蓦然凭什么看不上。 “因为他吃醋，若薇此时就在纯安园，程蓦然耿耿于怀的，是若薇，他觉得不爽我和若薇关系太亲近，才会对此有所偏颇。”肖溱可以理解程蓦然。 李泗有些傻眼了，“溱哥，这样也可以吗？这程家少主，也太幼稚了吧？” “是啊，是有些太幼稚了，不过很真实，李泗，若薇待在纯安园这么多天，你是怎么看的？”肖溱心情看上去缓和不少。 李泗陷入思考，一开始，他并不喜欢若薇，觉得这个女人太厉害，有着让他觉得忌惮的危险，可是渐渐的，李泗就发现，若薇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她时而像个孩子一般，天真没有城府，可是有时候，她又特别不会敛藏自己的情绪，脆弱得让人不经意就想要保护她。 “溱哥，我不知道。”李泗实话实说。 他确实是不知道，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有这样的感觉，而他其实真正接触的女人不多，除了孤儿院的院长之外，就只有白若薇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真正目的 所以说，若薇的性格如何，真要让李泗说个所以然，他是说不出来的。 肖溱也没有勉强他，只是问，“李泗，你觉不觉得，若薇身上有种特别的倔强，又或者说是固执？” “溱哥，你是什么意思啊？”李泗一头雾水，他压根就不知道肖溱在说什么。 “白若薇，她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有种让人心疼的坚强，谁都知道，程家的门没那么好进，她却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几乎得到程蓦然的心腹认可，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肖溱语气透着对若薇的欣赏。 “所以，溱哥你是打算在若薇身上赌一把了？”李泗也不傻，不会听不出来肖溱的言外之意。 肖溱挑眉笑开，“看不出来，你竟然还能猜到我的心思？” “那还是溱哥你教的好不是。”李泗拍他马屁，此时车子已经停在了白家门前，同在紫菀山，开车也不过是十分钟左右的事，不过要是走路的话，就有些远了。 肖溱没有立即开门下车，抬手抚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既然肖溱没有下车的意思，李泗也就默默坐在车里等着，肖溱没有开口，他一般是不会多问的。 李泗虽然不算多聪明，但对肖溱，称得上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当年肖溱将他从孤儿院带出来时，李泗就默默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追随肖溱，他去哪就去哪，他做什么便做什么。 黑色宾利车停在门口，也是突兀，没过多久白家的佣人便来敲车门，这里的人，是不认识肖溱的，不过前些天，曾经见到过这辆车，知道肯定身份不一般，所以佣人的态度还算是恭敬有礼。 “这位先生，很抱歉，这是私人地方，如果不是来找我家主人，是不允许停车的。 肖溱摇下车窗，露出一张俊脸，和气但，“我就是来找你家主人的，麻烦替我说一声。” “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我是肖溱。” …… 白展桭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能再见到肖溱，而且还是肖溱主动来找他。 不过自从上一次，若薇挂了他的电话，白展桭便一直很不安，若薇的不原谅，让他始终无法摆脱自责，他确实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若薇说，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如今肖溱就站在他的面前，白展桭却发现，他怎么也问不出口，“肖溱，你不在临市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肖溱径自往沙发坐下，双手枕在后面，笑容有些邪肆，“白先生没有说实话，对于若薇的事。” “你……你指的是什么？”白展桭有点慌乱，“肖溱，我让你保护若薇，可我没让你刨根问底，这不是你的职责范围，你也没有必要知道。”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白先生您以前和这个女儿的关系并不好，我又怎么知道，您让我保护她，不是为了害她？”肖溱的笑容，透着冰冷，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之所以答应白展桭接下这个任务，也不是为了报恩，而是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白若薇和程蓦然这一层关系。 白展桭这时候才意识到，肖溱不是什么善茬，而他今天更是来者不善，“你这是在质问我？肖溱，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我的？” “白先生，我是很感激您从前对我的资助，但这并不表示，我就会对您言听计从，肖溱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我请白先生，还是跟我说实话的好。” 凉凉的语气，带着不甚客气的威胁，肖溱这是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不过也是，对白展桭，他也不是真心的尊重。 白若兰缩在墙角，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这个男人是谁？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更让白若兰觉得嫉恨的是，为什么这个男人，又似乎是冲着若薇而来的，究竟为什么？为什么她白若薇要什么有什么？可她呢？不单单已经失去了一切，现在在白家的日子，更是过得连下人都不如，她不甘心！ 白展桭幽幽叹了口气，知道肖溱要是没有知道真相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点头，“我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我很奇怪，你为什么突然想要知道这些？是若薇跟你说了什么？” “若薇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您这个父亲，这也是让我觉得很纳闷的地方，看来白先生您这个父亲做的很失败啊。”肖溱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轻视。 如果说一开始白展桭让他保护若薇时，他心思不单纯，那么现在来找白展桭问清楚，就全是因为，他想要了解若薇的过去，不是因为对她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而是单纯想知道，当年在白家，若薇是怎么生活的？ 听到肖溱说，若薇没有提过他这个父亲，白展桭心不免抽了一下，是疼的，若薇竟然连跟外人提起的念头都没有，可想而知，她是有多怨，有多恨的。 “肖溱，我自己造的孽，不怪若薇要这样。以前我对她，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我很惭愧。”白展桭像是一下找到了发泄口。 可肖溱却是并没有那么多耐心听他说这些废话，“白先生还是直接重点，至于您愧不愧疚，我并不关心。” 白展桭也不恼，而是幽幽地继续说，“若薇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替别人养女儿，所以在知道这事以后，我便想要弥补她，更担心若薇的安全，她现在身边有太多潜在的危险。” “所以你就让我保护她，连白家自己人也信不过？”肖溱看着他问，“那您的夫人，真的已经被您给赶出家门？” “别提那个女人，我一想到就觉得恶心，肖溱，若薇的事，你能来问我，想来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我就不多解释，我只想拜托你，务必保护好她。”白展桭语气满是恳求。 肖溱懒洋洋的答，“这个不需要白先生提醒，我也会的，因为她值得，只是白先生不这么想罢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不留情面 “肖溱，我自己造的孽，不怪若薇要这样。以前我对她，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我很惭愧。”白展桭像是一下找到了发泄口。 可肖溱却是并没有那么多耐心听他说这些废话，“白先生还是直接重点，至于您愧不愧疚，我并不关心。” 白展桭也不恼，而是幽幽地继续说，“若薇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替别人养女儿，所以在知道这事以后，我便想要弥补她，更担心若薇的安全，她现在身边有太多潜在的危险。” “所以你就让我保护她，连白家自己人也信不过？”肖溱看着他问，“那您的夫人，真的已经被您给赶出家门？” “别提那个女人，我一想到就觉得恶心，肖溱，若薇的事，你能来问我，想来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我就不多解释，我只想拜托你，务必保护好她。”白展桭语气满是恳求。 肖溱懒洋洋的答，“这个不需要白先生提醒，我也会的，因为她值得，只是白先生不这么想罢了。” 白展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听得出来肖溱是在讽刺他，只是什么时候，肖溱竟然这般维护若薇了，难道因为他对若薇也…… 肖溱似乎看出来白展桭对他的怀疑，笑容清冽，“白先生在想什么？是在想，我怎么对若薇的事如此在意？还是在想，应该怎么敷衍我？” “你对我女儿，很关注？”白展桭语气沉沉。 李泗也有些讶异地看了肖溱一眼，却见肖溱神色坦然，心中亦对白展桭的想法生了几分不屑，如果肖溱真对白若薇有什么心思的话，就不会想到和程家合作了。 “既然你没有动这个心思，那为什么要来质问我？肖溱，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白展桭也算是了解他。 不过自十八岁起，肖溱便主动申请让白展桭停了对他的资助，所以其实严格算起来，他资助肖溱也不过三四年的时间，要说多大的恩情，还真是没有的。 “我虽然对若薇没动心思，但对她背后的程家，很有兴趣，白先生以为，您真的可以使唤得动我，如果不是因为若薇和程蓦然的关系，谁会愿意？” “你！”白展桭气极，没有想到短短几天不见，肖溱竟然这般狂妄，“肖溱，你不要忘了，当初若是没有我白家，哪有你的今天，你不要太过分。” “白先生又误会了不是？溱哥绝对没有这么想。”李泗连忙打圆场，白展桭确实是对他们有恩，纵使肖溱如今已经有一番作为，也是不会忘记的。 白展桭冷哼一声，却因为李泗的话稍稍有所缓和，“说话要注意分寸，做人可不能忘本。” “白先生说的是，溱哥肯定是记在心里的，只不过这段时间纯安园的事太多，累坏了，还望白先生能够体谅。”李泗打着哈哈，不过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一向以肖溱马首是瞻，恐怕现在的迎合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白展桭看的罢了。 肖溱淡淡瞥了眼角落的方向，那一团影子，让他有些在意，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他心念一动，朝李泗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 白展桭显然也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顺着肖溱的目光望过去，脸色却是一瞬间便阴郁了许多，他大声开口，“白若兰，你出来！” 这话一出，肖溱和李泗皆是有些惊了，怎么会是白若兰？要知道她可是白展桭的女儿，竟然还能干出这般偷摸听墙角的事？ 白若兰猫在角落里的身影一僵，这么快就被白展桭发现，是她始料未及的，不过既然是他让自己出来的，她也想见一见，这个开口闭口都是白若薇的男人。 此时的她，可没了从前的光鲜亮丽，因着白展桭厌弃的缘故，所以白家的佣人对她并不好，常常是光明正大给她苦头吃，不过这也算是白若兰自作自受。 若薇离开白家以后，她觉得日后在白家，她就是唯一的千金小姐，自然没有从前对佣人们的和颜悦色，天长日久的，那些个佣人肯定要心里不舒服。 如今整个白家都知道她已经被白展桭这个父亲厌弃，肯定也不会留有情面的。 白若兰唯唯诺诺从墙角站出来，身上并没有华丽的衣裙，取而代之的不过是最普通的t恤牛仔，脚上是一双脏兮兮的帆布鞋，这样看起来，她是比曾经的若薇还要不如的。 肖溱没见过白若兰，可最近的潼市却有不少关于她的事，因此对她也不算陌生，从报章杂志上看，远远比现在的她要漂亮多了。 曾经精致的妆容，而现在却粉黛不施，明明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看起来却像三十多的妇人，肖溱怎么也没办法将眼前这个女人跟若薇联想在一起。她们可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姐妹，怎么气质如此天差地别？ 白若兰清晰捕捉到肖溱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屑，微低着头掩饰了那一抹不甘和对白若薇深切的嫉恨，为什么白若薇身边总有这么多优秀的男人？ 可她呢？不仅要承受那些流浪汉的侮辱，如今还成为潼市人人嘲笑的对象，她恨得浑身颤抖，恨不得把白若薇碎尸万段，压根不会想到，她有现在这样的遭遇，全是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爸爸。”白若兰走到离沙发还有几米的地方便停住了，模样看起来局促不安的，本来低着的头，如今微微抬起，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似有若无落在沙发上的肖溱和李泗身上。 外人不知道，白展桭可是很清楚他这个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满脸怒气地呵斥，“穿成这样就出来，成何体统？幸好肖溱不是外人，不然叫别人怎么看？” 这么肆无忌惮的数落，让白若兰羞愤不已，她有今天是因为谁？还不是他的宝贝女儿，如果不是白若薇，她何至于到如今这般狼狈的地步？ “对不起爸爸。”白若兰低头认错，今时不同往日了，她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对白展桭任性撒娇了。 第四百七十章 发泄怒火 “爸爸。”白若兰走到离沙发还有几米的地方便停住了，模样看起来局促不安的，本来低着的头，如今微微抬起，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似有若无落在沙发上的肖溱和李泗身上。 外人不知道，白展桭可是很清楚他这个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满脸怒气地呵斥，“穿成这样就出来，成何体统？幸好肖溱不是外人，不然叫别人怎么看？” 这么肆无忌惮的数落，让白若兰羞愤不已，她有今天是因为谁？还不是他的宝贝女儿，如果不是白若薇，她何至于到如今这般狼狈的地步？ “对不起爸爸。”白若兰低头认错，今时不同往日了，她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对白展桭任性撒娇了。 可无论白若兰做的有多么恭顺谦卑，对白展桭而言都是远远不够的，他只要一看到白若兰，就会想到于瑾娅的背叛，心中的愤怒如同江水一般滔滔不绝，恨不得直接将她给掐死。 “你刚才在墙边鬼鬼祟祟站着做什么？你在偷听我们说话？”白展桭并没有因为肖溱他们在这里就对她说话态度温和，反而有一种明显的厌恶。 白若兰心头隐隐有股怒火，白展桭就连在外人面前也不愿意给她一点面子吗？她暗暗握紧拳头，却拿白展桭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只是刚巧经过，一时好奇你们在说什么，所以……啊！”白若兰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白展桭已经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她身上砸过来。 白若兰毫无防备，被他砸中，吓得直接摔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恐之色。 肖溱也被白展桭的动作震惊了，看来丁茗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白若兰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不管如何，怎么说白若兰也叫了他二十几年的爸爸，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成何体统，白若兰，谁教你的？”白展桭震怒，看着白若兰的眼神仿佛喷了火一般。 白若兰待坐在地上，白展桭毫不客气的谩骂让她无所适从，当着外人的面白展桭都能说出这种话，那要是他们走了以后，白展桭会如何对她？ 只要一想到这里，身子便是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已经足够隐忍，这些天待在白家的日子，简直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可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整个白家的人都知道，她不是白展桭的亲生女儿，就连白家的佣人们，也可以随意地欺辱她。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掉落，这是白若兰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绝望，不管她再怎么委曲求全，也回不到以前那样的生活，她在白家过得比下人还不如，可于瑾娅告诉她，只要撑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就是秉承着这样的信念，才让白若兰坚持到了现在，怎么办？她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妈妈什么时候才来把她接走？ 肖溱轻蹙了蹙眉头，倒不是因为白展桭对白若兰的态度让他产生怜香惜玉之情，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白先生，这白大小姐好歹也是您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太好吧？” “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事？”白展桭眯起眼睛，语气有些阴沉。 肖溱摇头，对他说道，“白先生说哪里的话，肖溱不敢，只是今天肖溱来这里，也是为了印证这件事的真实性，不过现在看来，是真的，传说白大小姐不是您的亲生女儿，而您刚才也说了，若薇是您唯一的女儿，既然这样，为何还要把她留在这里碍眼？” 一开始肖溱开口说话时，白若兰还以为他是看不下去要为自己讨个公道，不过她终究是低估了肖溱也高估了她自己，肖溱本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再者说，白若兰曾经对若薇所做的一切，肖溱多少也是知道的，他还没有不辨是非到如此地步，一个丢尽脸面的女人罢了，还犯不着他这么做。 白展桭心里有数，这肖溱看起来也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之所以这样说，多半也是觉得白若兰的身份太过尴尬了。 “你倒是会为白家着想，不过我很好奇，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白展桭其实也看得挺开了，事情原本就是有利有弊，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看不清于瑾娅母女的嘴脸，更加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从此究竟遭受了什么？ 肖溱淡淡一笑，“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想白先生您没这个必要知道，只是我想请您清楚的是，您让我保护若薇的安全，那么接下来这段时间，还请您，不要再与她联系。” 白展桭压根没想到肖溱会这么说，立马便炸了起来，“你什么意思？肖溱，我让你保护她，可我没让你限制她的人身自由，若薇是我的女儿，我有权利知道她的情况。” “是啊，我也知道，所以我只是跟您说，不要和若薇联系，至于您想要知道若薇的日常生活，我自然会让人隔几天便汇报于您，不知道这样可否让您满意？”肖溱四两拨千斤，只是态度强硬而坚决。 白展桭亦是拒绝他，“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有些尴尬，你这么做，岂不是要让我们尴尬的关系更加难堪，肖溱，你也许不知道，我随时可以换人。” 白若兰这会算是听出来了，原来眼前这个男人，是白展桭找来贴身保护白若薇的，凭什么！？ 她想要的，费尽心思，耍尽手段都得不到，而现在，就连白展桭，也对若薇的事如此上心，白若兰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给我滚，别丢人现眼！”白展桭将怒火悉数发泄在白若兰身上。 细细想来，她也挺可怜的，白展桭一而再再而三对她加以侮辱，这些白若兰都一一忍下来了，不过她唯一不能忍的，就是白展桭对白若薇三百六十度大逆转的态度，而这些明明应该都是属于她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不甚忍心 白展桭亦是拒绝他，“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有些尴尬，你这么做，岂不是要让我们尴尬的关系更加难堪，肖溱，你也许不知道，我随时可以换人。” 白若兰这会算是听出来了，原来眼前这个男人，是白展桭找来贴身保护白若薇的，凭什么！？ 她想要的，费尽心思，耍尽手段都得不到，而现在，就连白展桭，也对若薇的事如此上心，白若兰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给我滚，别丢人现眼！”白展桭将怒火悉数发泄在白若兰身上。 细细想来，她也挺可怜的，白展桭一而再再而三对她加以侮辱，这些白若兰都一一忍下来了，不过她唯一不能忍的，就是白展桭对白若薇三百六十度大逆转的态度，而这些明明应该都是属于她的。 “爸爸，我只是想提醒您，在外人面前，我还是白家的大小姐，您不要忘了，妈妈离开白家之前说的话。”白若兰语气透着威胁，她就快要受不了了。 白展桭一次又一次地出言中伤，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可情况不允许她这样做，便只有委屈自己。 白展桭最在意的便是这个，如今白若兰竟然还敢胆大包天拿此做文章，根本就是在挑衅他，白展桭一时气不过，扬声道，“阿明，把大小姐带下去，关进她自己房里，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白若兰傻眼了，妈妈不是说，用这个方法可以威胁白展桭的吗？怎么会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被叫做“阿明”的男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现身在白若兰身后，不由分说直接将她从地上扯起来，那力气，丝毫没有想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白若兰意识到了害怕，连忙求饶，“爸爸，我错了爸爸，我不该忤逆您的，我求求您，不要把我关起来，我求求您了好吗？” “你还是去求求你那了不起的母亲吧，她不是有本事把你安排在我这里，就看她有没有本事让我将你放出来。”白展桭不为所动，刚才白若兰那番威胁他的话，是彻底激怒了白展桭的。 白若兰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白展桭厌恶她，恨不得将她赶出白家这她都知道，可以往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像现在这般不留情面的。 “不要啊爸爸，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白若兰声嘶力竭地哭喊，她知道害怕了，白展桭自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之后，就不再有半分心软。 肖溱全程冷眼旁观，说到底这是别人家的家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李泗就不一样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可以狼狈成这样。 不论是如今身在纯安园的白若薇还是曾经那位孤儿院的院长，都是很有魅力的女人，气质高贵端庄，不像眼前这个，跟泼妇似的，让人好感全无。 白展桭烦躁地挥挥手，“阿明，给我把她拖上去，太吵了。” “是，先生。” 阿明不疑有他，在白家，白展桭的话就是圣旨，他一向是唯命是从的，其实这里大多数的佣人保镖还是白展桭的心腹，只是白展桭不敢赌，不敢拿若薇的安全涉险，他不知道于瑾娅生活在白家二十多年，会不会发展一些自己的心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若薇不就危险了，这也是当初为什么白展桭固执地一定要找肖溱的原因，是他觉得，白家的人，他都信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白先生处理家事，还是避人耳目的好，今天也就是我，要是换做旁的人，岂不是要闹笑话了？”肖溱语气多了几分调侃之色。 白展桭也有些不自然地回以一笑，“是让你见笑了，不过你现在总应该清楚，我为什么放着那么多白家培养的人不用，偏偏要让你接下这个任务了吧？” “因为您夫人手里，有您的把柄，您不敢轻举妄动是吗？”肖溱也算是白白看了一场家长里短的狗血剧。 “没错。”白展桭点头承认了，“不过我并不确定她是不是真有什么证据，只是万一是真的，那白家就完了，肖溱，对此我想再拜托你一件事。” “您想让我去查这件事的真假？您还愿意相信我？”肖溱挑眉。 李泗也有些愕然，这白展桭莫不是已经走投无路了，可是不应该啊，放着那么多能用之人不用，偏偏要来拜托纯安园，还真是个怪人。 “你可以这样想。不过我是认真的，条件随便你提，只要是我白家能够做到的皆可。”白展桭也不吝啬，知道肖溱是不能用钱收卖的，索性也就让他自己提条件了。 他和李泗对看了一眼，眼里都有种莫名其妙之色，觉得这白展桭怕不是疯了，条件随他开，也得白家有这个能耐才行。 “那如果，我想要的是得到程家的合作，白先生也能帮我吗？”肖溱故意为难他。 白展桭皱眉，“我刚刚已经说了，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你这明显就是我无法办到的。” “不一定吧，若是日后若薇嫁给程蓦然，那你们就是一家人，就先这么答应着，兴许以后，您和若薇的关系，会有所缓和也说不定。”肖溱的语气多了一丝安慰，或许是出于对白展桭的同情，也或许是他看不过去，觉得白展桭父女根本就是互相折磨。 谁也饶不了谁，这样下去的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一点也不好玩，肖溱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早已经将若薇当成了自己人，看见若薇难过，他也是不忍心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肖溱，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若薇是我的女儿，我们之间关系如何，还轮不到一个外人多嘴。”白展桭毫不犹豫拒绝了他。 肖溱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既然如此，白先生所求的事，我会替您达成，至于条件，等事情结束再说也不迟。” 第四百七十二章 你多想了 肖溱还没出白家的门，白若薇的电话就到了，这让他有些诧异，下意识便是对旁边的李泗产生怀疑，捂着听筒问他，“我来找白先生的事，你告诉若薇了？” 后者将头摇成拨浪鼓，“没有啊，溱哥，我怎么可能把这事告诉若薇，不是自找罪受吗？” 白若薇是什么性格，他这段时间也算摸清楚了一些，狠起来根本就是六亲不认的，这样的女人他可不敢惹。 肖溱想了想，觉得李泗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去跟若薇说这件事，“若薇，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肖溱，我问你，你是不是去找我父亲了？”白若薇语气很冲，连客气话都没有，听着像是憋着很大的火气。 肖溱眨眨眼睛，自知是瞒不过若薇的，随即点头称是，“我是去找他了，刚从白家出来，这不还没上车你的电话就来了。” “好端端的你去找我父亲做什么？不是说要和程蓦然谈合作的吗？”若薇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控了。 肖溱觉得不对劲，快步走出去，示意李泗开车门，坐进车里，语气有些严肃道，“若薇，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找你父亲，也不过是汇报一下这段时间你在纯安园的日常生活，毕竟是他委托我做这件事的，如果不说一声，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若薇要是能理解，她就不会发这么大的火，“肖溱，我希望你能够清楚，我和白展桭，不过是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陌生人罢了。” “若薇，你今天不太对劲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纯安园有人为难你？”肖溱压根没在意若薇对他如此倨傲的语气。 若薇似乎也渐渐冷静下来，声音僵硬地回答，“没什么，只是不想你去找他而已，我的事早就跟他没关系了，况且你也说过了，之所以接下这个任务，也是因为我和程家的关系不是吗？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去找他？” 肖溱觉得有些好笑，“若薇，你会不会太天真了？”语气是明显的嘲讽，“我是说要和程蓦然合作，但却没说过非他不可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就知道，肖溱并不是个好对付的，或许她如今心里也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让肖溱去找程蓦然。 就算是担心程蓦然是否真的受伤的事，也应该派个她信任的人，这个肖溱一点都不配合，若薇发现自己也没有办法掌控他。 “字面上的意思，若薇，你明白的，程家树敌那么多，而你现在又在纯安园，我想我手上的筹码，应该比想象中要多得多吧？”肖溱嘴角噙着笑意，竟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若薇这时候才觉得阵阵凉意袭来，原来一开始就是肖溱牵着她的鼻子走，肖溱明知道她的目的，却没有想过要阻止，若薇不禁有些害怕了。 “肖溱，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你也知道我和我父亲的关系如何，你这么做，我自然要免不了多想，现在解释清楚，还请你能够谅解我的心情。”若薇服了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肖溱虽然人不在纯安园，可纯安园里多的是他的人，一旦有什么事，那她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肖溱顿时觉得这样的若薇实在有些可爱，“若薇，你这样误会我，我可是觉得很难过的。” 坐在驾驶座的李泗被肖溱给震惊了，这样宠溺又偷着几分委屈的语气，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肖溱吗？也太恐怖了。 不过这也让李泗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白若薇对于肖溱而言真的是不一样的，这个女孩，有种特殊的魅力，让人无法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 就连现在，李泗知道肖溱对她的特别，他也没有办法讨厌若薇，一想到那双如水的眸子，李泗浮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她值得。 是啊，那样的女孩，恐怕很多人都会甘之如饴，认为她值得被如此对待，肖溱也不例外。 电话那头的若薇却是满脸黑线的，这个肖溱，让她愈发琢磨不透，一时时变化的情绪，和对她的态度，让若薇冷汗涔涔，走的每一步都如同在走钢丝一般，丝毫没有喘息的空间。 “既然你都这么说，等回到纯安园之后，我再向你亲自赔罪，不过现在，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若薇语气突地变得肃然。 肖溱猜到她接下来要问什么，换了只手拿手机，努努嘴示意李泗可以开车离开了，“你问吧。” “你今天去宜园了？”若薇问。 肖溱答，“去了。” “见到程蓦然没有？” “见到了。” “那他看起来如何？是不是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若薇声音多了几分急色，这几天，她一直忐忑不安就是因为这件事，她不知道程蓦然到底发生了什么？ 派来潼市的人，都仿佛石沉大海一般，不仅一点消息也传到她那里，就连人也不知所踪了。 若薇倒不至于会觉得这是程蓦然做的，只是心里有些过不去，担心程蓦然的安危，而她更清楚的是，程蓦然是绝对不会伤害她派来的人。 肖溱沉默了，程蓦然的意思，是不让他告诉若薇的，可若薇那么聪明，迟早会猜到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让他告诉若薇，这个人情，也好让若薇记着。 “若薇，我确实是见到程蓦然了，不过……我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没有受伤，除了脸色白了一些，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到最后，肖溱到底是没有说出来，他不想让若薇继续为程蓦然担心，如果这个谎言，能让若薇觉得安慰一些，那他愿意说。 “脸色苍白？那是不是说明他身体或者是身上真的有什么不舒服？”若薇迫不及待问，听得出来声音很是激动。 “若薇。”肖溱声音冷漠，“你冷静一些，他看起来并无异常，兴许是你多想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那个人，还好吗？ “是吗？”若薇狐疑地反问，“肖溱，你该不是和程蓦然两个人合起伙来骗我吧？” 肖溱笑着摇头，还真是什么都骗不过她，“你想太多了，要说熟悉，也应该是我和你比较熟，我怎么可能和程蓦然一起骗你呢？若薇，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要先趁着这几天我在潼市，你好好休息，至于让你暂管那些纯安园的事，我可以让别人处理。”肖溱不无担忧的说，若薇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而电话那头的白若薇早已经因为肖溱的这番话有些慌了，“不……不用，真的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我可以处理好的，况且我也想知道，大名鼎鼎的纯安园，日常都做些什么任务，这样等你和程蓦然真正合作了，我也好从旁协助不是？” “那好，你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肖溱并没有拒绝，也实在是没有拒绝的借口，“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等等……”若薇连忙出声，有些局促的问，“他，怎么样了？” “你说谁？程蓦然吗？我刚才不是说了，他看起来挺好的，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肖溱这会是压根没有领会到若薇的意思，只以为她还在耿耿于怀程蓦然。 若薇气急，冲他大吼，“我说的是我父亲，你扯什么程蓦然。” 肖溱将手机拿的离自己远了一些，这声音大的，都快把他耳膜给震破了，“刚刚不是你说的，你和白先生只是有些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我哪里能联想到这个？” “那你直接回答我不就好了，他到底怎么样？看起来还好吧？” 若薇到底还是担心白展桭这个父亲的，虽然从始至终，白展桭对她都不算好，可怎么说，也是她的父亲。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恐怕就是若薇这样的了，肖溱眯着眼睛笑，“他很好，只是对你觉得抱歉，若薇，你有想过要原谅他吗？” “拜拜。” 电话被若薇毫无预警地挂断了，肖溱愣愣看着手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随即却又笑了，恐怕连若薇自己都没有察觉，对于白展桭，她的态度已经在冥冥之中有了一些变化。 李泗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一脸笑意的肖溱，“溱哥，你心情好像还不错。” 肖溱双手枕着后脑勺，点了点头，说道，“嗯，还不错，挺好的。” “是因为若薇的电话？”李泗试探的问，不怪他这样觉得，李泗是真的看得出来，自从若薇到了纯安园以后，肖溱便有了一些变化，虽然不甚明显，但对于与肖溱相处将近二十年的李泗而言，是很容易察觉的。 肖溱抬眸凉凉瞟他，“你又知道？” “溱哥，你该不会真的对若薇有什么吧？”李泗大惊，觉得肖溱莫不是真的就这么陷进去了？ 肖溱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这不可能，我只是觉得这女孩有趣，况且和程家的合作迫在眉睫，这样的节骨眼上，我没心思想这事。” “你有心思也不行啊，要知道她可是程蓦然的女人。”李泗知道，肖溱曾经跟他说过不会对若薇动心的，可现在很明显的是，肖溱对若薇的态度不一样了。 而且更诡异的是，李泗竟然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好像不知不觉之间，肖溱便有了一些变化，这样的改变，让他觉得措手不及。 “李泗，我明白你在担忧什么，不过你放心，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即使是真的，我也会选择掐灭这个念头，因为比起微不足道的感情，纯安园的事重要多了。”肖溱向他保证道。 有了他这样肯定的保证，李泗觉得放心多了，他也清楚，肖溱不是一个玩物丧志，会因为区区一个女人就改变自己的人，他有目标，也有野心，这样比起来，若薇又算得了什么呢？ …… 宜园， 肖溱离开这里马上去了白家的事，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传到程蓦然耳朵里，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对他而言，肖溱并不足以构成威胁，他担心的是，这次回去，肖溱会如何跟若薇说。 他不希望若薇知道自己受伤的事，可看起来肖溱不是一个肯乖乖配合的人。 “哥，你在想什么？”秦艽端着药进了程蓦然房间，却发现他径自发着呆，根本没有察觉他的靠近。 程蓦然听见秦艽的声音才回过神，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丁茗呢？他回来没有？” 秦艽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床头柜上，才回答，“还没有，他叮嘱过，让你把这个药喝了。” 程蓦然皱眉，“这小子什么时候改做中医了？你拿走吧，我不喝。” 秦艽觉得有点意思，开玩笑道，“不是吧哥，难道你也会怕喝中药？你不会是怕苦吧？” 被自家弟弟如此嘲笑，程蓦然的心情可想而知，他恨恨瞪了秦艽一眼，才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喝这个药，跟苦不苦没有关系。” “可是丁茗哥说了，这药必须要喝完，而且让我务必亲眼看着你喝下去，哥，良药苦口，你就喝了吧。”秦艽将药碗端起递到程蓦然面前。 程蓦然冷漠地盯着他，哪知道秦艽不遑多让，把手中的药碗又往前推了推，“哥，你就趁热喝了吧？不然凉了就更苦了。” 程蓦然阴沉着脸，一把夺过秦艽手中的碗，几口喝完药又塞了回去，“这下你满意了？” “哥，你要怪就怪丁茗哥，真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一送药的，你可千万不要迁怒啊。”秦艽也算是把丁茗卖了个彻底，殊不知程蓦然可向来是个人精。 “我知道。”程蓦然点头，不过随即却是话锋一转，“梁家的事让你查，你查的怎么样了？” 秦艽的笑脸就这么僵住了，“哥，我还没有查清楚，梁坎这阵子并不在欧洲，具体的行踪，可能还要过几天才有结果。” 程蓦然脸上冷沉，看得秦艽心里直发毛，“很好，这都过去那么多天了，让你找个人你都找不到，秦艽，你果然只适合送药。” 第四百七十四章 秦艽他也是你弟弟 秦艽有些囧了，明知道程蓦然这是故意的，偏偏他还什么都做不了，低头认错道，“哥，我知道错了，是我做事太没有效率。” 程蓦然见他认错态度诚恳，又觉得不忍心，“行了行了，别这么苦着脸，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梁坎绝对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你最近就把宜园守好，恐怕他就快要沉不住气了。” 秦艽立即便懂了程蓦然的意思，“哥，你的意思是说，梁坎他有胆子来这里动手？” 程蓦然点头，“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我之所以不让若薇待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个。” “那你今天还拒绝肖溱，如今若薇在纯安园岂不是危险了？”秦艽不明白程蓦然的做法，既然知道肖溱是为了什么，为何还要拒绝他？ 程蓦然抬手拍拍秦艽的肩膀，“有些事，你还不懂，肖溱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吗？如果我马上就答应了他，指不定他会怎么怀疑我的用心，倒不如先晾他就好，让他知道，程家是有门槛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就进。” “那之后呢？你就真的打算让肖溱的纯安园归于程家？”秦艽问道，语气是明显的不可置信，“哥，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妥当。要是夫人那边问起来的话，你要怎么解释？” “实话实说，纯安园是有实力的，相信如果母亲知道了，也不会反对，现在要做的，是趁早除掉梁家这个大麻烦。”程蓦然声音森冷。 秦艽听得直犯怵，“哥，我有个好办法，就是有点缺德，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用。” 秦艽平时的鬼点子最多了，只是这种时候，他不敢造次，怕坏了程蓦然的大事了。 程蓦然轻蹙眉头，“想说什么就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我就想说，那梁坎不是最宝贝他那个女儿，如果我们可以在梁梦身上做文章，是不是事情就能容易多了？”秦艽说着，脸上浮起一抹邪肆的笑。 程蓦然默默沉思着，秦艽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如果这么做，就有些缺德了，用一个女人做诱饵，程家还没有堕落到这个地步。 “我不同意，秦艽，梁梦好歹是女人，你用她威胁梁坎，就不怕适得其反？这么做太冒险了，换个方法。”程蓦然不支持他的这个做法，觉得这是秦艽一时兴起的提议。 而秦艽却并不这样认为，“哥，你觉得哪里不妥，我反而认为这个方法再适合不过，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那梁坎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就许他拿你的安危威胁程家，就不许咱们拿他女儿的安危威胁他拿了” “秦艽，你怎么说话的？纵使是这样，我也不同意，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一过程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连累的，就是整个程家，这个你想过没有？”程蓦然语气严厉，眸子也多了几分凌冽。 秦艽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程家着想，我担心再发生上次的事，既然梁坎都撕破脸了，那你还顾虑什么？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做吧，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连累程家的。” “你以为我是害怕被你连累是吗？秦艽，你这么多年，怎么光长个不长脑子？”程蓦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秦艽被莫名其妙的教训，觉得懊恼，“哥，我觉得我这个方法很好，如果好好策划一番，我有把握能成。” “那你把我母亲置于何处？梁梦是在欧洲不假，但是不要忘了，程夫人也在欧洲，万一在过程中，你的计划泄露，哪怕是一个细节，那么受你连累的就会是母亲，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去救她？”程蓦然冷冷开口问他，不得不说秦艽这个计划，既大胆又是可行的，可是至少目前来说，程蓦然不会答应他。 秦艽仿佛一下明白了程蓦然的意思，“哥，你是说，如果夫人来了潼市，跟咱们一块，你就会同意我这样做？” 程蓦然皱紧眉头，“再想想还有别的办法没有？这是下下策，如果咱们抓了梁梦，梁坎还是没有出现，那她就是个烫手山芋，到时候扔都来不及。” 秦艽乖巧点头，“我知道了哥，我先把夫人安排来潼市，在做打算，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准备万全，不会再出现上次的事。” 那件事，给秦艽留下了阴影，甚至可以说，是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梦魇，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天浑身是血的程蓦然。 而这一点，程蓦然也很清楚，可他没有去缓解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尝试在秦艽身上，因为这需要时间，秦艽需要时间，他也需要时间，他们都需要时间。 “秦艽，你不要觉得有压力，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去做就好了，有什么事，还有我给你顶着，知道吗？”程蓦然到底是心疼他，不忍让秦艽再背负那样的阴影活着。 秦艽红着眼眶点头，“我知道的，哥，你放心吧，我没事，这一次，我一定要让梁坎付出代价。” “去吧。”程蓦然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秦艽也没有继续停留，拿起床头柜的碗便离开了程蓦然的房间，紧接着穆暮便进来了，方才他们的谈话，穆暮听了十成十，一直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说完话。 “蓦然，你真决定把这事交给秦艽做？”穆暮关好门，朝他走过去，语气有些不太好。 程蓦然挑挑眉，“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秦艽是个合适的人选，穆暮，我想让他尽快走出来，我受伤的事，他至今耿耿于怀，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穆暮双手环胸冷笑道，“他这么想也没错，当初本就是因为救他你才会受伤的，蓦然，你会不会太在意秦艽的感受，你这样一昧地纵容他，日后他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穆暮，注意你说话的分寸，要知道，他也是你弟弟，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他都是程家的人。”程蓦然声音骤然降至冰点，很显然是穆暮刚才的话激怒了他。 第四百七十五章 调查身世 穆暮被程蓦然严厉的眼神一慑，当即便沉默了，只是他也不是什么听话的人，“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蓦然，你要知道，你捧的事本来就让程家那些人很不满了，现在又来这么一出。” “穆暮，注意你的措辞，你现在就是对秦艽有了偏见，是因为我受伤的事，让你对他产生情绪了吧？”程蓦然眼神桀骜，他心里很清楚，穆暮不是不辨是非的人，只是有时候性子比较直接罢了。 听程蓦然这么说，穆暮其实多少应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按照亲疏远近的关系，也应该是他和程蓦然，秦艽毕竟是程家领养的孩子。 可现在，程蓦然口口声声对秦艽的维护，让穆暮很吃味，尤其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说他心里很乐意是根本不可能的。 “哥，我没有。”穆暮软了语气，但一般他都习惯了喊程蓦然的名字，却只有在最脆弱的情况下，才会叫他哥哥。 程蓦然一手搭着他的手臂，“穆暮，我们三个是兄弟，永远都不能互相怀疑，不能互相埋怨，这是小时候约定好的，难道长大了，就要抛掉这个约定吗？” “可是秦艽这件事，的确是他做错了，而你却是处处维护于他，你这么做，让程家其他人怎么想？”穆暮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起码就现在看来，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但一旦发生再想要挽救就来不及了。 程蓦然也同意他的说法，“我知道，是秦艽的疏忽导致我的受伤，可这不一定就是坏事，这些天，把我受伤的消息传回欧洲，那些人是人还是鬼，不是早有分辨了？这算不算是件好事？” “那小姨呢？你要怎么跟小姨解释这些？难道要告诉她，是因为秦艽的疏忽造成的？小姨本来就不接受秦艽作为程家养子的身份，如果被她知道了，她会怎么对待秦艽？哥你想过吗？”穆暮皱着眉头，他觉得程蓦然根本就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程蓦然点点头，“我想过，如果真是那样，我会亲自解释，秦艽也是程家人，穆暮，你不应该这样想他，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把他看得比我更重。” “可是哥，你真的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秦艽调查他的身世吗？如果认真查一查，不一定查不出来的。”穆暮有他自己的想法。 程蓦然一怔，下意识的问，“你什么意思？” “秦艽虽然是孤儿，但你我都清楚，他当年在孤儿院里，那个孤儿院的院长是怎么说的？”穆暮脸色严肃地看着他问。 程蓦然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帮他找回亲人？” 穆暮点头，“我是这个意思，难道你不觉得，他需要自己的亲人，何况当时，程家本来就是在潼市的孤儿院把他带回去的，如果说，他其实不是一个孤儿呢？” “那你想怎么做？”程蓦然问他，不过倒也是没有反驳他的话。 “这事交给我，你等着瞧好了。”穆暮一手摁着他的肩膀，嘴角终于多了一丝笑意。 程蓦然无奈摇头，“也行，不过你要注意分寸，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让秦艽知道，我怕他会乱想。” 程蓦然还是有些担心秦艽的，毕竟这件事，程家里面知道的，就只有他和穆暮，还有母亲裴沁雪，当初是他父亲将秦艽带回来的，所以裴沁雪也一直不喜欢秦艽。 程蓦然还记得当时父亲是怎么跟自己说的，他说：蓦然，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你要一辈子保护他，爱护他，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他。 这番话，程蓦然一直都记得，并且记到了现在，所以即使裴沁雪再怎么不喜欢秦艽，程蓦然也只当做是不知情，但若是外人，他就没有这样的好脾气。 因为那是他对父亲的承诺，也是他对秦艽的责任，既然到了程家，就是程家人，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至于秦艽为什么没有改姓程，这事他也听自己的父亲说起过，是因为当时把他从孤儿院里接出来的时候，孤儿院的院长跟父亲说，他被人送去那里的时候，脖子上挂了个玉牌，上面写着秦字。 后来父亲便也干脆将他的名字取做秦艽，因为并不知道，这个秦字，究竟是名字，还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我知道了，有消息我通知你，先走了，你早点休息。”穆暮得了程蓦然的许可，走路也轻松不少。 程蓦然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却更添了几分幽深，穆暮和秦艽的关系，始终是他心中的一个结，从小他们俩个就不对盘，虽然在他面前，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来哪里不妥当，但程蓦然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友好。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二十多年，除却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的单独相处过，不过对于这件事，程蓦然也是无可奈何，两盒都是他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偏帮哪一个，对另一个都是不公平的。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穆暮进房间的时候，秦艽并没有离开，而是站房间门边上站着，也就是说，他们刚才的谈话，秦艽全都听了去，并且都记在心里了。 他不怪程蓦然没有告诉他这些事，也不怪穆暮对他的不友善，这些再正常不过了，从小到大，他和穆暮之间，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明争暗斗，即使有时候，在程蓦然面前表现的若无其事，兄弟情深。 可只要一离开程蓦然的视线，就会默契地形同陌路，这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秦艽不怪任何人，只是有时候，这种感觉，也很让人堵得慌，尤其是穆暮的态度。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不想让程蓦然为难，更不想让他因为自己和穆暮的事操心。 “哥，对不起，我好像一直在给你添麻烦……”秦艽捏紧拳头，脸上满是伤神的表情，其实穆暮要调查他的身世，也未必不是好事。 第四百七十六章 以苏家人的身份回去 他也很想知道，是怎样的父母这般狠心，竟然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原生家庭，条件肯定称不上坏，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贵重的玉牌，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秦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将他丢弃。 如果穆暮真的将他们找到了，秦艽倒是很想问一问他们，方年为什么要将他留在孤儿院，既然不想要他，为什么又要把他生下来？ …… 临市，纯安园， 若薇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肖溱那么放心，将偌大的纯安园交给她，难道他就不怕，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不怕的，因为他离开临市那么多天，除了上次她给他打的那通电话，肖溱根本就没有想要询问纯安园情况的意思，他还真是放心，一点也不怕她将这里弄得鸡犬不宁。 只是有一件事，肖溱并不清楚，那就是她让肖溱去见程蓦然的第三天，苏荷就被她秘密派回了潼市，因为只有这样，不论是程蓦然还是秦艽，才不会有所防备。 若薇并不相信肖溱的说辞，如果程蓦然真的没有受伤，那肖溱那天就不会是那样的态度对她说话，而且字里行间，明显是在掩饰些什么，若薇自觉这里面一定有鬼，既然程蓦然不想让她知道，而肖溱又讳莫如深，那她就自己查。 “若薇小姐，苏荷回来了。” 这个时候，若薇都在书房处理肖溱交给她的文件，纯安园虽然是个小组织，平时接的任务却都有些让人觉得棘手，若薇不禁有些咋舌，这根本就是个秘密型的杀手组织。 其实力，并不输程家和季叔派在她身边的人，这肖溱看着年纪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竟然能有如此实力，这让若薇更是深切觉得，这个男人不容小觑，日后若是为她所用，一定可以省下不少的事。 “让她进来。”若薇说，虽是命令，却是没抬头，她还是佩服肖溱的，天天都有处理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琐事，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有时间跟她周旋。 苏荷是在肖溱离开临市第三天走的，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星期时间，若薇交给她的任务，也是因为有些眉目，所以才先回来跟她汇报。 “苏荷姐，怎么样？你查到了吗？”若薇有些迫不及待。 苏荷却是觉得不忍心，下意识回避，“若薇，我确实是查到了，只是我说了，你不要太在意。” 听苏荷这么说，若薇的心便一点点往下沉，“你说吧，我可以撑住，程蓦然他……” “确实跟你猜的一样，少主在那次的事情中受了伤，很严重，不过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在恢复休养房中。”苏荷没有隐瞒，因为这是若薇最在乎的，她不是肖溱，有所图谋，她只忠于若薇。 若薇脸色当即便有些白了，自嘲般笑了笑，“原来，真的是骗我的，什么平安无事，都是骗我的。” “若薇，他们也不算是骗你，少主虽然受了伤，起码于性命是无碍的，只是当时你已经决定离开了，相信这一点丁医生应该明白，他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对于这件事，苏荷表现得还是很理智的，只不过有些担忧若薇的情绪罢了，倒不是害怕她撑不住，只是觉得有些事，或许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 若薇并非不明白，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关于程蓦然的事，若薇总是没有像对待一般事情一样的若无其事，她是做不到的。 “是啊，我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还理会这些事情做什么？”若薇眼神黯然，看得出来，多少还是在意的。 苏荷不忍心，继续劝慰她，“话也不能这么说，事情已经过了快一个月，若薇，你是不是也应该露面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去？”若薇试探的问。 苏荷点头，“为什么不回去？若薇，难道你是真的担心还没有被找到的梁坎？其实他也并非无影无踪，南域那边传过话来，说是戚家的人给的消息，曾经见过梁坎出现在戚家的地盘，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要做点什么才好？” 若薇挑了挑眉，“做什么？程蓦然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既然消息是传到咱们这里的，就说明，戚家那边，是希望让你出面解决这件事，若薇，你不要忘了，戚家现在的掌权人和少主的关系，他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苏荷这话，称得上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若薇当即眼神便亮了起来，“你这话倒让我想起一个人，如果是通过她的话，我应该可以知道戚家打的什么主意。” “是谁？”苏荷问。 若薇自信一笑，“戚梓曰的妻子，乔锦珂，当初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些误会，乔锦珂离开过一段时间，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如果问她的话，应该可以知道。” “你想怎么问？” 若薇抬手打了个响指，笑嘻嘻道，“苏荷，你想不想跟着我，再回一次南域？以苏家人的身份。” 苏荷大惊失色，直接跪倒在地，“若薇小姐，您这话，属下就当从来没有听过，南域早已没有什么苏家，属下也不是苏家人，还请若薇小姐，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苏荷，你在害怕什么？有我在，舅舅和楚家都不敢拿你怎么样。”若薇语气凌冽，她实在是不知道，苏荷在担忧什么。 “并非是属下担心，而是事实，苏家早已经彻底消失，不复存在，若薇小姐，您这么做，只会把自己陷入两难之地，这不是属下想看到的，也不是季先生让我跟着您的目的。”苏荷头埋在阴影处，语气听着平淡，可这里边有多少无奈与痛苦，若薇可想而知。 “我知道你是不想给我添麻烦，可你应该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苏荷，我说过让你告别过去，可我没让你忘记在南域的过往，这件事，原本就是楚家对不起你，对不起季叔，你不必觉得有负担。”若薇声音清脆，一字一句敲在苏荷心上，引她震颤。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多此一举 苏荷抬起头，看着坐在书桌前的若薇，这个女孩，明明不过二十出头，却有种连她都不曾拥有过的魄力，她想做什么事，好像不用多言，就有种特别的蛊惑力，让人轻易就相信了她说的话。 “若薇小姐，您没有必要为苏荷做到这个份上，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没有谁对谁错这一说，何况当年苏家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全都忘记了。”苏荷语气冷漠，仿佛她真的已经不在乎当时发生了什么。 可若薇是摇头的，“那些过往，你可以全都忘记，我却不能不在意，这是楚家造的孽，我母亲虽然不在了，可我应该给你，给你们苏家一个交待，趁这次机会，那就索性一次解决了吧。” 苏荷只是忧心，这么做，会不会毁了若薇和楚家好不容易重修旧好的感情，众所周知，她是楚家的小小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南域楚家，如果是她出面的话，那么南域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相信。 只是，真的已经没有这个必要，逝去的人再也回不来，她要这样的弥补，这样的虚名又有什么用处呢？ 况且当年，也并非全是楚家的错，苏家不过是被波及的一方罢了，苏荷记得，将她送离南域的那个人告诉过她，楚家原本是想要放过苏家的，是父亲一昧选择与季家共同进退，才迫不得已下手。 倒也留有余地，起码他们没有赶尽杀绝，父亲是自杀身亡，而母亲，是在几个月后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郁郁而终，苏家其他人，也是因为这个离开了南域，除此之外，楚家没有再派别的人下死手。 所以苏荷不想节外生枝，“若薇，不需要了，现在这样的结果很好，如果一旦在南域恢复了苏家的名誉，那他们会怎么看楚家，怎么看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的，维持现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是苏荷，这么做对你不公平，错了就是错了，我如果置之不理，岂不是助纣为虐？”若薇不同意苏荷的息事宁人。 “那你觉得季先生会同意吗？若薇，你该明白，如果季先生有心要对楚家做什么，那么就算没有你的坚持，楚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虽然不可能让楚家覆灭，但起码也要脱一层皮，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苏荷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坐到了若薇对面的椅子上，她长相本是偏艳丽那一挂的，不过现在看起来，却有种不同于往常的素净。 若薇目光沉沉看着她，“你真的已经决定了？不会后悔吗？” “没什么可后悔的，若薇，我不想再去争抢什么，既然是命中注定要让苏家遭此劫难，我又何必逆天而行？”苏荷嘴角噙着自嘲的笑。 苏家当年在南域也算是名门望族，而她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如今还依稀能记得苏家当日的辉煌，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对与错，只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是苏家和季家输了，楚家赢了，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怪的，她和季安都已经释怀，如今若薇再提起，心中除了无限唏嘘，就连恨意都没有。 “苏荷，你就真的没什么想法？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若薇话还没说完，苏荷摇头打断她，“若薇，有你这句话，已经足够了，苏家就永远留在过去的历史当中，不要再提起，我累了，不想再经历一次类似的事，你能理解吗？” 若薇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不会做，可是陪我回南域这件事，你总不会拒绝吧？” 苏荷点点头，“这是自然的，我说过的，你去哪我都要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对苏荷这话，若薇是有触动的，苏荷这么久以来，一直都这样做，去哪她都跟在身边，无论自己做什么，苏荷都无条件遵从，没有二话。 这让若薇在感动之余，还有那么一些愧疚，觉得对不起苏荷，明明她是楚家人，严格说起来，是造成她家破人亡的楚家人。 可苏荷非但没有计较这个，反而还对她如此。 “那便这么决定了，这件事交给你来安排，肖溱后天回来，我们在他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出发。”若薇当机立断，既然要回南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苏荷还是有些疑问的，“若薇，你觉得，那个乔锦珂现在在南域？” “或许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既然有事想让我知道，又这么千里迢迢把消息传给我，那必然是有所图，所以她一定会在我熟悉的地方等着。”若薇分析道。 苏荷有些疑惑，“那为什么不能是潼市？难不成乔锦珂知道你现在不在潼市？” “那这就要问问那位戚家家主了，以他和程蓦然的交情，他一定早就知道程蓦然受伤的事，既然能知道这事，自然也会知道，我不在潼市。” 说到戚梓曰，若薇的语气称不上好，他和程蓦然也算是狼狈为奸的典型代表了。 苏荷有些惊讶于若薇对戚梓曰的敌意，心里默默想着，这戚梓曰莫不是什么时候的罪过若薇？ “所以乔锦珂应该会从她丈夫那里知道你不在潼市，她要引你去南域？”苏荷好像有些明白了乔锦珂的用意。 只是既然她们是认识的，何苦要这般大费周章的，难道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就好比是现在的若薇，苏荷也是有些看不懂的，若薇聪明是聪明，可有时候，就是太过聪明，总是让苏荷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你不相信乔锦珂？”若薇察觉到苏荷落在自己身上似有若无的目光。 苏荷诚实点头，“虽然我不认识她，可我觉得这个女人心思很重，我不放心。” “苏荷，你担心的有些多余了，放心吧，乔锦珂是可以信任的人，这个你等见过她以后自然就知道了。”若薇说的信心十足。 可苏荷还是有所怀疑的，“希望如此吧。”却看见若薇眸中带着笑意，又渐渐放下心，或许真是她多想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解开心结 “大哥，我准备回南域了。” 电话里，若薇没有前言也没有后语，直接就是这样说的，而电话那头的楚慈反倒显得有些激动。 他说，“想回来就回来吧，南域永远是你的家。” …… 南域机场， 若薇回到这里的消息，除了楚慈谁也不知道，因为她谁也没有告诉，只告诉了楚慈，很多事，若薇都有些理不清楚，比如说，她和舅舅之间的亲情，又比如说，南域目前的处境，能不能让她这般光明正大地回归。 不过很快的，若薇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出机场大门，连排的黑色宾利车，车旁边皆是站着神情肃然的黑衣人，见若薇出来，姿势统一地行礼。 “欢迎小小姐给回家。” 若薇摘下墨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正正机场门口的宾利车开启，车上的人抬脚，是一双黑色皮鞋，紧接着是灰色唐装。 若薇心下多少有些了然，转过头看向苏荷，“怎么回事？” 苏荷低头颔首，态度恭敬，“若薇小姐，对不起，楚大少爷似乎把您回来的事告诉了楚先生，属下已经说过，不让楚大少爷接机，却没想到，是楚先生亲自过来。” 若薇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她也没想到，楚耀棠竟然会来这里接她，一时间，她竟然只剩下沉默。 几月不见，楚耀棠似乎苍老了不少，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态，若薇心头酸涩，其实有些事，根本就不能怪楚耀棠，可即使不是楚耀棠，也许会有其他人。 楚耀棠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他的突然出现，必定会让若薇陷入尴尬的局面，可他也想见一见若薇，当初的事，亦是他无可奈何的选择，不管怎么说，白若薇也是他妹妹的亲生女儿，就算有再多不满，也不应该迁怒于若薇的。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盼着你。”楚耀棠主动上前抱了抱若薇，语气慈爱温和。 若薇将下巴抵在他肩上，眼眶已是红了一圈，这番猝不及防的变故，让若薇根本来不及想清楚什么，“舅舅，好久不见。” 其实算一算，他们也没有很久不见，只是当时若薇离开南域时的心境和现在不一样，倒是真觉得，过了许久一般。 “是啊，好久不见，不知不觉，你已经离开南域三个多月了，若薇，舅舅一直想联系你，不过到底没有做到。”楚耀棠将她放开，退后了几步，又是一番感慨的说，“孩子，你瘦了，是不是在潼市，程蓦然没有照顾好你？” 若薇摇摇头，“没有的事，舅舅，程蓦然他很好，对我也好，您放心。” 楚耀棠自然明白若薇的意思，也知道她言语间如此维护程蓦然，肯定是不想让他误会，不过若薇既然选择再回到这里，那么是不是也就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了？ “好了，你刚下飞机，舅舅不应该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先回家吧，听说你要回来，你顾婶婶特意到楚家亲自下厨，咱们有口福了。”楚耀棠当即牵着她的手上车，只是弯腰坐进车里的那一秒，目光似有若无落在苏荷身上。 这个女人了，果真是若薇身边的人，楚耀棠心中暗暗有了思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反而是好办多了。 苏荷并没有和他们同乘一辆车，因为这是不合规矩的，默默走到后面的车，拉开门坐进去。 楚耀棠突然的热情让若薇有些无所适从，尤其是现在车里除了司机就只有她和楚耀棠，这样的气氛之下，若薇也只能是沉默再沉默，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许是看出了若薇的不自在，楚耀棠主动开口搭话，“若薇，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舅舅一声？” 若薇轻笑了一声，“事出突然，还望舅舅原谅，我也是昨天才决定要回来的，不想添麻烦，所以就没让楚慈哥告诉您了。” 楚耀棠脸色有些难看，“若薇，你是不是还在怪舅舅当初在南域对你做的事？” 若薇摇头，“舅舅，没有的事，我知道，当时您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这么做，我没有怪任何人，也希望舅舅不要多想。” “若薇，其实你不说舅舅也明白，你终究还是埋怨舅舅的，当初我在你和楚家之间，选择保全了楚家，也是实属无奈之举，虽然这么做很自私，舅舅也愧对你九泉之下的母亲。”楚耀棠的声音透着满满的自责。 若薇亦是有所动容，她最受不得的就是别人提她母亲，而这个人还是她的舅舅，“舅舅，您别说了，我真的不怪您，要怪就怪当时的我太任性了，没有联想到其中的厉害关系，如果舅舅真的要自责，岂不是要陷若薇于不孝之地？”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舅舅不说了。”楚耀棠看得出来，若薇是真的放下了，否则的话，她不会有这么平静的语气。 “对了舅舅，说到这个，我是有件事要问您的。”若薇话锋一转，寻了个由头问他别的事。 楚耀棠点头，“你问。” “最近的虞山可有发生什么事吗？”若薇轻蹙起眉头，她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包括乔锦珂找她这件事，虽然没有直接对苏荷说，不过若薇心里也是存有疑虑的。 乔锦珂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现在这样的反常实属不多见，难道她回潼市的这段时间，戚家也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若薇对乔锦珂这个人倒是很信任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总是很想亲近乔锦珂，觉得她是可以信任的人，只是乔锦珂有她自己的无奈，有些事若薇并不太方便插手。 虞山的问题对楚耀棠而言本来就敏感，上一次他才因为楚慈的多管闲事而感到生气，没想到若薇才刚下飞机，又提到这个茬，当下就变了脸色，“你问这个做什么？” 若薇敏感的注意到楚耀棠变了的脸色，心下了然，不甚在意的说，“只是随口问问，舅舅不想说也无妨。”反正她现在已经回来了，一切都可以自己去查。 第四百七十九章 久违思念 听着若薇有些古怪的语气，楚耀棠心里有些不舒服了，为什么她和楚慈都这般在意虞山，楚慈他还可以理解，可是若薇又是为什么？ “若薇，这个虞山跟你有什么渊源？你仿佛很是在意。”楚耀棠的问题，有些直接。 若薇也没有隐瞒的打算，“舅舅知道的，虞山现在是戚家的，由咱们楚家代为管理，不过舅舅不知道的是，我和戚家现任家主的妻子是闺中密友，她近来有些不对劲，而虞山就在咱们南域，所以我才想要问问您的。” “原来是这样……”楚耀棠脸色缓和了许多，已经没有刚才的不自然和阴沉，嘴角更是多了几分笑意，“你这孩子，刚才也不跟舅舅解释清楚。” “我是怕舅舅觉得烦了，女孩家的事不太好说。”若薇四两拨千斤，如果不是因为楚耀棠讳莫如深，脸色又这般难看，若薇也不会说出来的。 “这事你得问你大哥，舅舅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虞山最近似乎确实是出了点状况，不过你大哥已经解决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一会见了他，直接问他吧。”楚耀棠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若薇都愿意把这事告诉他，那他心里也没什么好膈应的。 “谢谢舅舅。”若薇眯着眼睛笑，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表现出那么一丁点女儿家的娇态。 楚耀棠伸过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多了几分宠溺，“傻孩子，跟你舅舅说什么谢谢，如今你回来了，舅舅也好就近照顾你，你不会只住几天又要离开了吧？” 若薇笑着摇头，“这倒是没有，可能会住上一段时间，不过舅舅，有件事我需要跟您坦白。” “说吧。”楚耀棠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若薇的话而有什么变化。 “其实我这次回来，更多的是避祸，程家出了点棘手的事，虽然程蓦然可以解决，但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更何况这事本就因我而起。”若薇声音幽幽，楚耀棠亦是听的认真。 “你指的是梁家的事？”若薇就算是不说，楚耀棠也已经知道了。 若薇惊讶瞪大了眼睛，“舅舅知道了！？” “我对你的事，原本就格外关注，当时你那样离开，舅舅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便瞧瞧派了些人在你身边保护，你对你姐姐还有梁坎女儿做的事，舅舅早已经知晓。”楚耀棠语气平和。 若薇有些困惑的问，“难道舅舅不想问我原因吗？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舅舅都知道，她们那是咎由自取，若薇啊，这件事你没有做错，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那才让舅舅追悔莫及。”说到这里，楚耀棠表情动容将她抱在怀里，这个女孩，终究是他妹妹骨血，于他而言的意义大抵是不相同的。 若薇似乎也找到了久违的亲近之感，觉得这次回来，至少还是有些收获的，起码舅舅和她的心结，算是解开了。 “舅舅，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若薇也将头靠在楚耀棠怀里，声音闷闷的。 楚耀棠叹息一声，“若薇，这种事，解决起来只会脏了你的手，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很多事，你只要说一声，无论是舅舅还是楚家其他人都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若薇眼眶微红，“舅舅，一点小事，若薇还是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解决的，况且梁家身份特殊，若薇不想连累南域，连累了楚家。” “傻孩子，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也怪舅舅，没有及时派人出面，让你受到这样的委屈，梁家的事，你不要有负担，舅舅知道该怎么做，你尽管待在南域，谁要是敢打你的主意，舅舅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楚耀棠原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何况这事还涉及了若薇，那更是让他不能原谅的。 他最是护短，这样的事他可以做，别人却是做不得，梁家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外甥女头上，就要付出代价，既然若薇肯主动回到这里，倒也是省了楚耀棠不少事情，原本他也是打算让人把若薇接回来的。 如今梁坎下落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若薇下手，他可不敢冒这样的危险，一个不小心害了若薇，那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楚耀棠这番话让若薇暖意直袭心头，她也没有想到这次回来楚耀棠的变化竟然这么快，好像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她自己的一场梦一般。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停在楚家门前，若薇没等人给她开门，已经自己开门走下车，还是熟悉的白色建筑，一切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不过只是三个多月没回来，若薇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若薇都来不及消化，如今回到这里，似乎也真是可以稍微喘口气了。 还没走进去，便见一抹淡蓝色的身影朝着她奔过来，身后的苏荷正想要阻拦，若薇先她一步抬手阻止苏荷的动作，“不用，是玉姨。” 如果说在南域，除了楚家之外，还有谁能让她有所牵挂的话，那便是顾槐和柳明玉夫妇，以及前段时间刚刚回到南域的季安。 柳明玉泪眼婆娑抱住若薇，说话的声音已经哽咽，“若薇，你终于回来了，玉姨可想死你了。” 若薇好笑地伸手拍了拍柳明玉的背安慰她，“玉姨，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您放宽心，没事了，我回来暂时不会走了。” “真的！？”柳明玉迅速松开若薇，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不相信，说着便看向若薇身后的楚耀棠，见他也是点点头，才有些放下心来。 她抬手点了点若薇的额头，语气嗔怪，“你这孩子，一走就是几个月，连个电话都没有，知不知道玉姨多想你，多担心你的安危，小没良心的，看来是玉姨在你心里的分量不够重啊。” 听出了柳明玉的埋怨，若薇连忙哄她，“哪的话，玉姨，您在若薇心里，特别重要，除了我母亲之外，就是您了，对不起，这么长时间没有跟您联系，是若薇不好。” 第四百八十章 什么都不会发生 若薇这般语气，却又让柳明玉心软了几分，她拍拍若薇的手背，语气也渐渐软了，“行了，知道你这孩子是无心的，玉姨只要知道你过得好就行，这次回来，可不许再像上次一样不告而别了，知不知道？” 若薇笑得开怀，“我知道了玉姨，我以后要去哪里，一定会提前跟您说一声，不会再让您这样担惊受怕了。” 柳明玉和楚悯棠自小交好，对她唯一的血脉也是视如己出，加上自己又没有孩子，柳明玉算是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若薇和楚慈。 “这还差不多，若薇啊，你这次回来的事，还是楚慈告诉我的，当时玉姨还不相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玉姨很高兴你能够回来。”柳明玉抓住若薇的手便滔滔不绝。 引得在旁边看得苏荷有些惊讶，而若薇则是有些无奈，“玉姨，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柳明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么激动，一连说了好几个“好”，领着若薇便进去了。 苏荷眼看着就要跟进去，却被身后的楚耀棠给叫住了，“苏小姐请留步。” 苏荷身子不自觉一僵，并没有转身，而是问，“楚先生有事吗？” “是有些话想跟你说。”楚耀棠欲言又止。 苏荷深吸一口气，已经大概猜出了他要说的是什么，转过身面对着他，“楚先生还是别说了，我想您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份，如果您的话说出来，是想让您自己难堪，还是让若薇小姐难做？如果都不想的话，那就不要说，苏荷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风月场所边缘游走那么多年，苏荷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楚耀棠心中所想，只是他们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又有那样尴尬的身份，如果真要有什么，那就是她对不起若薇了。 楚耀棠被苏荷的话一堵，竟是哑口无言，好半晌才点点头，“好吧，就当我是什么都没说。”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这原本就不是他该想的，无论苏荷的身份为何，就凭她是若薇身边的人，都是不可以的，只是有些事，既已开始，又怎么可能回得了头，楚耀棠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很多事，都不再受他控制一般。 苏荷微微一笑，这笑容背后的含义，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如此，那就谢谢楚先生了。” 苏荷话说完，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走进屋里，与外面的凝重不同，屋里明显很活泼的气氛也感染了苏荷，她知道，若薇这次回到南域，心情好了许多。 至少笑容多了很多，没有像纯安园的死气沉沉，这让苏荷深感安慰，她答应过季安要好好照顾若薇的，如今要是没做到，她也没有办法跟季安交待。 她和楚耀棠都不知道，这些话，已被大理石柱身后的人影给听了去，只是那抹身影，随着苏荷走进屋内，也消失在石柱后面，进了旁边另一栋别墅。 只有楚耀棠，呆呆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苏荷这么玲珑剔透的人，恐怕他的心思也瞒不过的。 若薇坐在沙发上与柳明玉话家常，看见进来的苏荷脸色有些苍白，顺嘴一问，“苏荷，刚才舅舅留你说了什么？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苏荷立即便有些心虚了，“没……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若薇小姐，没事的。” 这样极力想要掩饰什么的苏荷显得很是反常，只是这时候若薇也不好多问，注意力几乎都在迎合柳明玉这里，点了一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若薇啊，你快给我说说，你这段时间，离开南域都在哪里？听阿槐说你一直在潼市对不对？”柳明玉是很关心若薇的，尤其是现在，几个月不见，更是想念坏了。 若薇分外有耐心地回应，“玉姨，顾叔没骗您，我的确都在潼市，只是出了点小事，所以没能及时跟您联系，让您担心我了。” “让我担心倒是没什么，你就是跟我说了，我也会担心的，只是若薇，咱们是女孩子，女孩子家的，那些危险的事，还是少做的好，玉姨不要求你什么，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心满意足了。”柳明玉幽幽叹息一声，她是真的将若薇看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如今久别重逢，就更是舍不得。 “小玉，若薇才刚回来，你不要一会叮嘱这一会叮嘱那的，若薇有自己的主见，咱们应该支持才是。”顾槐从外面走进来，气质高贵，俊脸噙着笑，温柔儒雅的模样，让人如沐春风。 若薇很是兴奋地扬高声喊道，“顾叔。” “若薇啊，你可是回来了，你玉姨天天都在我耳边念叨你，问我你在哪里，如今你回来了，正好能解救我。” 顾槐这话说的有趣，整个南域谁不知道，顾槐其人，宠妻如命，对妻子的话堪称言听计从，事事顺意。 这事连若薇都是一早就有所耳闻的，当时还觉得有趣得很，如今想来，心里头全是温暖。 柳明玉嗔怪地转过头去瞪他，“我哪有天天，你也好意思说，让你告诉我若薇的近况，你哪次不是推三阻四，若薇好不容易回来，我高兴一下怎么了？” 顾槐摊摊手，表情似是很无奈的，眼中却显露纵容，“是是是，没怎么，夫人说的话，就是圣旨，我不敢不听从。” 若薇抬手掩嘴轻笑，“顾叔还是老样子，惯会哄玉姨开心了，这南域谁人不知我顾叔是宠妻狂魔，您和玉姨可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若薇，你什么时候嘴巴这么甜了？”柳明玉很是受用，毕竟夸人的话，谁不爱听。 若薇说的一本正经，“玉姨，我这不可是在夸您，我是说真的，你出去问问，谁不是这么说的，我肯定不答应。” 柳明玉被哄得心情大好，“好啦，玉姨知道你是在哄我开心，若薇，你饿了吧？你跟你顾叔说会话，玉姨把剩下几个菜炒出来，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不该提的事 若薇与顾槐说着话，却是明显的心不在焉，这一点顾槐也看出来了，他调侃道，“若薇，怎么？这么久没见顾叔，我看你也没有特别高兴啊。” “顾叔，我哥呢？我有告诉他我回来的，怎么没看见他？”若薇也没理会顾槐的取笑，直接便问了。 顾槐了然于胸，知道她果然是因为想着要见楚慈才会表现得如此心神不宁，伸手在她鼻尖轻轻一刮。 “你这孩子，顾叔就在你面前，竟然还想着楚慈那个混小子，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在哪？”顾槐故意卖着关子。 若薇有些着急了，“顾叔，您怎么这样啊？我和楚慈哥那么久没见面，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您快告诉我他在哪？” 顾槐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凑近她，一脸神秘的说，“那你先告诉顾叔，你离开南域之前是不是和楚慈发生了什么？我看他那阵子，心情尤其烦闷。” 若薇一梗，当即便下意识地摇头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兴许是那个时候，楚慈哥不想我那么快离开南域，舍不得我吧？” “是吗？”顾槐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若薇在他面前最撒不得谎，一点小小的事都能暴露。 若薇吞咽了口口水，尴尬道，“是……是啊，顾叔，您快点告诉我，我哥他去哪了？您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去跟玉姨告状，说您欺负我。” “你这小丫头片子，还学会得理不饶人了是吧？”顾槐挑着眉头，一脸好笑，对若薇，他终究是多了一份与楚慈不一样的疼爱。 或许是因为楚慈是男孩，需要粗糙打磨，而若薇是女孩子，尽管捧在手心里疼宠便行了。 若薇挽着顾槐的手撒娇，“顾叔，您是知道的，我和楚慈本就不是亲兄妹，要真因为几月不见感情生疏了，那到时候您负责啊。” 顾槐被她磨得没办法，却也是笑得开怀，“行了行了，别说是顾叔为难你，你玉姨要是发起火来，顾叔还真是招架不住。” “是吧？”若薇一脸骄傲，“我就知道您心软，您快告诉我，我哥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和我舅舅之间，应该关系也缓和不少吧？” “舅舅？若薇，你不怪大哥了？”顾槐敏感得捕捉到了什么。 若薇松开顾槐的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顾叔，您不是说过的吗？过不去的，总会过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况且我和舅舅也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面。” “那你对他还会不会……？”顾槐没有把话说完，若薇却是听懂的。 她摇头，“您放心吧，不会的，我知道舅舅当初那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严家在南域的地位毕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舅舅有他的不得已，我不怪舅舅，那个时候，我也太过任性了，导致很多事的发生，是我不好。” 若薇的语气充满了自责，其实说到底，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楚耀棠，当时的她又何尝不是任性了，楚耀棠说的没错，她就是被程蓦然宠坏了。 以前的她，哪里有想过这些厉害关系，更不会想到什么家族利益，其实最自私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她口口声声职责自己的舅舅，同时却又任性的说离开就离开，把烂摊子丢给旁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犯错。 “你能这么想最好，顾叔是怕你过不去，大哥因为你的离开，也多少有些责怪自己，若薇啊，你舅舅有他的不得不做的事，你以后就多体谅他，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顾槐拍拍若薇的手背规劝。 若薇也渐渐能理解他和楚耀棠的苦心了，他们对自己亦或是楚慈都是一样的，人一旦生活得太好，就很容易得意忘形，那个时候的楚慈是这样，而她，也是这样。 楚慈因为虞山的事，没少和楚耀棠作对，若薇则是对楚耀棠选择站在严家那边而耿耿于怀，觉得他是偏帮严家，不顾骨肉亲情，说到底，只是误会一场，不懂事的，自始至终都是她和楚慈。 “顾叔，您说的我记住了，我以后不会再和舅舅生气的，我会很乖，很听话。”若薇眸中水光粼粼的，看起来尤为动人。 顾槐安慰地点头，“好孩子，顾叔相信你可以的，对了，听说……最近你父亲对你的态度，似乎有些改观，有这回事吧？” 若薇有些不自在地笑着，“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顾叔，我父亲他，也许是因为，知道了一些事，有所醒悟吧，对于白家的事，我一向不怎么关心，至于我父亲，亦是没有太多的交集。” “你还没有原谅他？”顾槐试探的问。 若薇有些诧异顾槐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抬眸看他，“顾叔也觉得我应该原谅父亲？就因为他最近对我有了那么一些改观，您就觉得，我可以选择原谅了吗？” 见若薇脸色有些不对劲，顾槐连忙改口，“话也不是这么说，若薇，对过去的事太有执念也不是一件好事，我和你舅舅，都不想让你被上一辈人的事牵绊。” “顾叔，就算您不说，我也明白你们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再给白展桭一个机会，你们认为他毕竟是我的生父，再怎么有错，也罪不至死对吗？”若薇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苏荷在旁边坐着，只觉得如坐针毡，这些事，原本她是不应该听的，可在心里却又是默默地心疼若薇，好不容易回到南域，可以暂时不理会潼市那些乱七八糟的纠纷，可顾槐的一句话，让若薇心情又在一瞬间跌落谷底。 说实话，苏荷有些埋怨顾槐，认为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谁又能知道，顾槐自己有多委屈，这番话，原本也是楚耀棠拜托他说的，没想到倒是把若薇给得罪了。 “行了，不说这些乌糟事，你不是要找楚慈吗？他在……”顾槐的话还没说完，若薇伸手抓住他的手臂，“顾叔，您不用转移话题。” 第四百八十二章 差一点就要原谅他了 顾槐别提有多尴尬，他自然也是明白，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把若薇给刺激了，心下有些无奈，“若薇啊，顾叔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不要纠结在过去，这样不但你不开心，你身边的人也会过得不开心。” “顾叔指的是谁？”若薇敏感察觉顾槐话里有话，“是谁会因为我执着于过去而不开心？是您还是舅舅，亦或是，顾叔还想说什么其他人？” 顾槐简直是冷汗涔涔的，他怎么觉得这孩子几月没见，越发咄咄逼人了，尤其是这几句话，让他根本哑口无言，什么话都反驳不出来，“这……这……” “顾叔，我可以不计较你们当年的真相，可我也不是傻子，任由你们欺骗下去，难道你们以为我真的可以一辈子不知情，傻乎乎地活着吗？”若薇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顾槐也随即起身，劝慰她，“若薇，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刚才顾叔是顺口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顾叔不想给你压力，更不想让你对你母亲的事难以释怀，毕竟你父亲，只是间接造成你妈妈去世，他并不是有意的。” “顾叔，我很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您竟然会帮一个您已经讨厌了二十多年的人说话？白展桭给了您什么好处？您为何要帮他说话？”若薇红了眼眶。 并非她真要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只是有些事，不能妥协就是不能妥协，不同于顾槐，她也很绝望，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是她的妈妈，而白展桭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这样复杂的关系纠葛，让她连在睡梦中都深深在意着，怎么可能因为顾槐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就让她放下过往呢？ 顾槐见她似乎是误会了，忙说道，“若薇，顾叔怎么可能帮他说话，顾叔是担心你，不想你继续自我折磨，这段时间，你肯定很不好过对吧？” “是啊，白展桭接二连三的逼迫，我以为回到南域，能让我暂时喘口气，可我屁股还没坐热，您就跟我提起，如果你觉得，我回来碍了您的眼，您可以直接说，若薇走就是了。” 若薇脸上满满的都是伤心难过的情绪，顾槐的话，真是把她给伤到了，如果可以的话，若薇甚至希望，今天这番谈话从来没有开始过。 苏荷靠近若薇，将她护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若薇小姐，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 若薇摇头，挣扎开她的手，“不用，我不需要休息，我只想让顾叔把话说清楚。” “可是若薇小姐，您的情绪不对劲，属下担心您。” 这话既是提醒白若薇，也是在暗示顾槐，苏荷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顾槐对若薇而言意味着什么，她也怕若薇一时失去理智，说出什么伤害顾槐的话。 若薇多少冷静下来，面色也缓和了许多，只是依然沉着脸，“看来顾叔对我在潼市的事，是了若指掌的，我还以为，这段时间，你们会因为严家的事，忙得没工夫理会我，终究是我多想了。” “若薇，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顾叔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顾叔之所以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顾槐眸中多了一抹类似失望的情绪，若薇对他的误会，让顾槐有些难以忍受。 若薇只是轻轻一笑，“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误会您的，顾叔，可我忍不住，只要一提起我父亲，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样脆弱的若薇，是顾槐不想看到的，白展桭终究还是影响了她，多年的父女亲情，怎么可能说释然就释然，可白展桭对楚悯棠所做的一切，同样也是若薇无法忍受的。 所以这些天，若薇一直都过得难过而折磨，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打着关心她为她好的旗号，对她劝说。 顾槐向前一步，环手将她搂在怀里，“顾叔知道，你母亲是你心里头的一道坎，你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迈过去对吗？若薇，你要相信自己，不要怕，一切都有我们在，我们会帮你，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的，好吗？” “顾叔，我很想原谅他的，我差一点就要原谅他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妈妈是因为他才死掉的，我就做不到，我做不到啊顾叔。”若薇抓着顾槐的手臂痛哭出声。 顾槐或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白若薇的人，因为他了解楚悯棠，所以自然也对流着和楚悯棠一样血液的白若薇要多一层了解，曾经，他也以为，这一切对若薇而言，会很快得过去，可是时至今日，依旧没能过得去。 这似乎已经成为若薇心上一道已经结痂愈合的疤，不会疼，可一旦撕裂开了，又会让你痛不欲生，顾槐听着若薇痛苦失声，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是希望若薇可以这样大哭出声，也希望她可以用这样的发泄方式，可是一听见若薇的哭声，他又想起了当年的楚悯棠。 当年她在弥留之际，抓着他和楚耀棠的手，一字一句交待的话，顾槐至今不敢忘记，她说：阿槐哥，你和我大哥都是从小陪着我长大的，我希望从今以后，你们可以将这孩子当成我一般疼爱呵护。她虽然出生不被祝福，可我希望她能在她父亲身边长大成人，这样起码可以享受到父爱。 可是楚悯棠忘了，既然若薇的出生从一开始就不被祝福，那么就算是在她亲生父亲身边长大，也不会幸福的，而楚悯棠更不会知道，他和楚耀棠都有过想要把这孩子抛弃了之的念头。 直到若薇渐渐长大，倒真是应了楚悯棠的那句话，若薇和她长得十分相像，简直就是翻版的楚悯棠，这让顾槐还有楚耀棠都动了恻隐之心。 既然这孩子是楚悯棠拼命保下的，那么他们就有责任，将她养大成人，陪着她，呵护她，宠爱她。 而终究，若薇是楚悯棠的孩子，命运之神也是第一次，这般眷顾她，若薇和她的母亲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也是一年前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 第四百八十三章 默契 若薇不但没有埋怨，反而对素未谋面的楚悯棠表现出亲近之意，这是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事。 “若薇，如果你想原谅他，你母亲不会怪你的，我们也不会， 你需要一个父亲，如果那个人是白展桭的话，那么我们也可以接受。“顾槐循循善诱。 可若薇挣脱开他的怀抱，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是顾叔，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一个害死我母亲的凶手，即便我们都清楚他只是对此事不闻不问罢了。” “所以啊，你心里很明白，你母亲之事，不能全怪他不是吗？”顾槐还是选择继续诱导，虽然知道这么做对若薇似乎有些不公平。 可他别无选择了，若薇不能再继续为了上一辈的事，而饱受折磨，这么做，只会害了她。 “说来说去，顾叔不过是想保他而已，白展桭不过是一时对我的态度有所改观，你们就想让我原谅他，凭什么？顾叔，难道对您来说，我母亲的死，就这么不值一提吗？”若薇口无遮拦，这样不敬的话脱口便说了出来。 刚说完若薇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脸色一时间变得煞白，只是咬紧下唇，就是不肯服软，这样的倔强，可是像极了当初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的楚悯棠。 顾槐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之色，却也知道，这么争执下去没有任何结果，“若薇，你若是不愿意没有人会逼你，我不会，你舅舅也不会，所以，你听话，听顾叔的话，不要太激动好吗？” 若薇后退一步，表情甚是悲凉，“顾叔，可我已经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了，你说对了，我始终都摆脱不了他的阴影，对我而言，白展桭的影响很大。” “既然摆脱不了，那就不要摆脱，若薇，你不要再和自己过不去。” 楚慈的声音，响在这客厅，竟然也不显得突兀，若薇仓皇转头，见他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若薇当即便泪流满面。 “楚慈，你怎么？”若薇艰难开口，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 楚慈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轻斥道，“没礼貌，我好歹也是你哥哥，怎么几月不见，若薇连句哥哥也不喊了？” 若薇没有犹豫地扑在楚慈怀里，泪水就像开了闸的堤坝，再也止不住了，“楚慈哥，我刚才一直在找你，可是你都没有出现，你明明知道我回来了，为什么不出现？你说，是不是故意的？” 此时的若薇，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需要大人的抚慰，她双手紧紧揪着楚慈手臂上的衣服，用力到指尖都泛了白色。 楚慈拍拍她的后背，“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会故意不出现呢？义父说他要亲自去接你，所以我便在家里等着你，这不好吗？刚才我是在书房里处理一些文件，所以出来得迟了，咱们的小公主是不是生气了？” “是，很生气，特别是我这么生气，顾叔竟然还要欺负我，楚慈哥，我很不开心。”若薇说着，还不忘瞥了眼身后的顾槐。 后者摸摸鼻子，有些无辜，若薇这个状告的，简直是莫名其妙，也让他无可奈何，谁让他刚才把若薇给弄哭了，既然他的锅，那刚才若薇的指责，也不算冤枉。 楚慈好笑地看着默默无言的顾槐，知道他是哑巴也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幸灾乐祸道，“若薇，顾叔欺负你，一会吃饭的时候，你就告诉玉姨，让她给你做主，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这样生气，可就不好看了。” “哥，你不要拿哄孩子的那一套对我，我又不是孩子。”若薇撇撇嘴，一脸不乐意了。 楚慈微弯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还不是小孩子？刚刚是谁跟我告状来着？是我吗？” “那还不是因为顾叔太过分了。”若薇不服气地反驳，刚才凝重的气氛，似乎也因为楚慈的出现而有了缓解。 苏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孩子气的若薇，就算是在程蓦然面前，也没有这样的，一时间又多看了楚慈几眼，她几乎可以想象，眼前这个男人在若薇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不凡。 楚慈松开她，一手搭在她肩上，“若薇，你怎么就回来了？先前我接到你的电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若薇不爽地拿手肘撞了他一下，“我想回来就回来，你不是说这里永远是我的家吗？” “话是这么说，那你也应该提前跟我说，你这临时起意也太随便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楚慈语气多了怨怪。 若薇不解了，“我回来你需要准备什么？” “你的房间很久没有住人了，总要翻新一下，还有你在南域的衣食住行，都得改变改变，这需要有所计划，你回来的太匆促，哥哥没时间准备这些。”楚慈一本正经。 若薇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才摇头道，“用不着这么麻烦，我怎么样都可以，只是哥，我回来这里，是有这事要处理的，刚才我已经跟舅舅说过了，接下来也会告诉你我的计划，你什么都不用做，尽管配合我就行。” “若薇，刚才顾叔惹你伤心了，你的计划也让顾叔知道知道，好让我有将功赎罪的机会。”顾槐一脸讨好，方才提了白展桭的事害她那么伤心，顾槐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不过若薇已经不在意了，“顾叔，不用啦，这事我哥帮我就行，何况虞山没人比他更熟了。” “虞山！？你要跟我说的是虞山的事？” 就连楚慈也没想到，他和若薇竟然会如此默契，原本他也是打算最近告诉若薇虞山的变故，而如今虞山又是属于戚家的，有若薇从旁周旋，有些事才能事半功倍。 若薇听出了楚慈言语的激动，问道，“怎么了？楚慈哥，怎么我说起虞山的事，你这么激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确实有些棘手，说实话，若薇，就算你不回南域，我也打算找个时间跟你谈一谈的，如果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也许会亲自去一趟潼市，没想到你会回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 行踪成谜 若薇不爽地拿手肘撞了他一下，“我想回来就回来，你不是说这里永远是我的家吗？” “话是这么说，那你也应该提前跟我说，你这临时起意也太随便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楚慈语气多了怨怪。 若薇不解了，“我回来你需要准备什么？” “你的房间很久没有住人了，总要翻新一下，还有你在南域的衣食住行，都得改变改变，这需要有所计划，你回来的太匆促，哥哥没时间准备这些。”楚慈一本正经。 若薇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才摇头道，“用不着这么麻烦，我怎么样都可以，只是哥，我回来这里，是有这事要处理的，刚才我已经跟舅舅说过了，接下来也会告诉你我的计划，你什么都不用做，尽管配合我就行。” “若薇，刚才顾叔惹你伤心了，你的计划也让顾叔知道知道，好让我有将功赎罪的机会。”顾槐一脸讨好，方才提了白展桭的事害她那么伤心，顾槐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不过若薇已经不在意了，“顾叔，不用啦，这事我哥帮我就行，何况虞山没人比他更熟了。” “虞山！？你要跟我说的是虞山的事？” 就连楚慈也没想到，他和若薇竟然会如此默契，原本他也是打算最近告诉若薇虞山的变故，而如今虞山又是属于戚家的，有若薇从旁周旋，有些事才能事半功倍。 若薇听出了楚慈言语的激动，问道，“怎么了？楚慈哥，怎么我说起虞山的事，你这么激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确实有些棘手，说实话，若薇，就算你不回南域，我也打算找个时间跟你谈一谈的，如果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也许会亲自去一趟潼市，没想到你会回来。” 是啊，若薇自己也没想到竟然就这样回来了，对于楚慈的话，她亦是觉得意外，既然楚慈早有找她的打算，那么在这一点上，他们是不谋而合的。 只是在乔锦珂这件事上，若薇还不敢跟他说实话，起码在那么多人面前，若薇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哥，我们能不能单独聊聊，我有事要跟你商量。”若薇说的一本正经，楚慈也不打算拒绝。 “好，那你跟我来书房吧。”楚慈点点头，先她一步转身离开。 若薇向苏荷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点头颔首，若薇终于放心了，跟着楚慈进去。 而顾槐不但什么都没说，反而是颇有深意地看着苏荷，那眼神，却有种让苏荷感到不寒而栗的感觉。 书房里，楚慈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若薇走过去，直接将他的脚推开，坐到他旁边的位子，“楚慈哥，我有话跟你说。” 楚慈看着她点头，“我知道啊，你说吧，我听着就是了。”若薇简直有种快要被他气死的感觉，她嘶声对楚慈吼，“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你能不能严肃点？” “你要跟我说的是不是虞山的事？”楚慈其实根本不需要若薇跟他说什么，自己就能够猜出了。 听到楚慈这样问，若薇下意识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好妹妹，你是我妹妹，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我找你也是因为这个，你知不知道？戚家把虞山的事甩给了乔锦珂，就是那个你一直视她为姐妹那个女人。” 楚慈语气满是肃然。 若薇也跟着脸色凝重，她说，“楚慈哥，其实今天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不过我不敢确定，咱们的想法是不是一致的，我怕会有什么意外。” “傻丫头，跟你哥还能有什么意外，乔锦珂的事，就算你不提，我也打算跟你说清楚的，那个女人可以真不简单，戚家内部肯定也出了什么乱局，否则她不可能单打独斗。” 楚慈三言两语的，却是把基本的事都交待了个清楚，若薇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不过也差不多听懂了一半，想必楚慈的意思也就是要告诉她，戚家一定也出事了。 世人都知道的，戚梓曰的罩门是乔锦珂，而程蓦然的弱点则是她白若薇，他们又是过命的交情，这一桩桩一件件，若薇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从中设计了他们俩人，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竟然在同样的时间，他们都出事了，这种事就算是说出去，恐怕也没几个人会相信的吧？ 若薇脸色愈发有些难看了，楚慈没有骗她的必要，唯一的解释就是乔锦珂真的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有句话苏荷说的没错，如果乔锦珂真的要传消息给她的话，只需要打个电话，或者派人通知一声就可以。 可是却用了那么麻烦的做法，那么这也足以证明，乔锦珂如今身边，一定多了很多不可信之人，若薇不会怀疑她和乔锦珂之间的感情，她怀疑的是，究竟是谁？ 这样接二连三的，针对他们有所行动，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而这些，都是若薇目前为止无法解释的。 楚慈看着她沉默，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几分，他问道，“若薇，你在想什么？” 许是楚慈突然的声音吓到了她，若薇一个激灵，却是下意识地否认了，“啊……我没想什么啊，楚慈哥，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虞山，我想见一见乔锦珂，或许我见到她之后就全部都明白了。”若薇这样的想法，其实有些天真了。 楚慈为难地摇头，“若薇，很抱歉，我可能不能答应你的这个请求。” 他也不想拒绝若薇，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想让若薇去见乔锦珂，因为他和若薇一样，都很希望能够知道乔锦珂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薇皱起眉头，“为什么？我不过只是想找她问个清楚罢了，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不是我要阻止你，而是就连我也不知道乔锦珂在哪里，你就算是去了也是见不到她的。”楚慈有些抱歉的说。 第四百八十五章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若薇脸色愈发有些难看了，楚慈没有骗她的必要，唯一的解释就是乔锦珂真的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有句话苏荷说的没错，如果乔锦珂真的要传消息给她的话，只需要打个电话，或者派人通知一声就可以。 可是却用了那么麻烦的做法，那么这也足以证明，乔锦珂如今身边，一定多了很多不可信之人，若薇不会怀疑她和乔锦珂之间的感情，她怀疑的是，究竟是谁？ 这样接二连三的，针对他们有所行动，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而这些，都是若薇目前为止无法解释的。 楚慈看着她沉默，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几分，他问道，“若薇，你在想什么？” 许是楚慈突然的声音吓到了她，若薇一个激灵，却是下意识地否认了，“啊……我没想什么啊，楚慈哥，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虞山，我想见一见乔锦珂，或许我见到她之后就全部都明白了。”若薇这样的想法，其实有些天真了。 楚慈为难地摇头，“若薇，很抱歉，我可能不能答应你的这个请求。” 他也不想拒绝若薇，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想让若薇去见乔锦珂，因为他和若薇一样，都很希望能够知道乔锦珂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薇皱起眉头，“为什么？我不过只是想找她问个清楚罢了，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不是我要阻止你，而是就连我也不知道乔锦珂在哪里，你就算是去了也是见不到她的。”楚慈有些抱歉的说。 他这样说，若薇其实就有些明白了，只是还太懂楚慈的意思，“楚慈哥，虞山你不是很熟悉吗？哪里能有多大，难道你连个人都找不到？” 若薇这么说就有些迁怒了，只是楚慈毕竟也是无辜的，她没有办法对楚慈如何。 知道若薇这是生气了，楚慈伸手盖在她头顶上摁了摁，“若薇，哥哥也没有办法，如今的虞山已非我当时带你去的时候的样子，那里变了很多，至于乔锦珂，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楚慈这番说法，不像是推脱，况且他也没有理由，若薇心中的不安愈发深刻，“楚慈哥，我想知道，虞山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这般讳莫如深的？” “虞山近来出现了很多外来人，这些人，不知身份，不明来意，可他们都只是流浪汉打扮，虞山的茶农，赶也赶不得，茶茶查也查不到，我原本是想找乔锦珂问清楚的，可是谁知道，就连乔锦珂也不知所踪，所以我很有理由怀疑，这其中的猫腻。” 若薇很难理解楚慈的想法，“就凭几个流浪汉，你就觉得不对？楚慈哥，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或许是你想多也说不定。” 若薇的不在意，不代表楚慈也是不在意的，他说，“若薇，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虞山，也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虞山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不能冒险你知道吗？” 若薇看着楚慈严肃的神情，似懂非懂地点头，“我知道了楚慈哥，我只是有些困惑，为什么好好的虞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和戚家有关？难道是咱们楚家将虞山让给戚家以后，发生了这些吗？” 楚慈一脸的无可奈何，觉得若薇这样的想法其实有些危险了，她这么想的话，不就是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楚家身上？这不是楚慈愿意看到的。 “若薇，这和楚家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可以清楚，对于这件事，我和你一样也不直达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如果连咱们自家人都怀疑自家人的话，那会是个什么样子？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楚慈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好不容易让若薇对楚家的印象有了改观，可不能毁在这件事上。 见楚慈这么坚持，若薇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错了，“楚慈哥，你知道我肯定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程蓦然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现在又听说戚家也出了事，我只是太慌乱了。” 楚慈能明白若薇此时的感觉，这段时间，给她的打击和刺激实在太多了，楚慈也有些不忍心继续逼她什么，要是这样的话，也实在是太残忍了，楚慈叹息一声将她抱在怀里，“若薇，刚才是我语气太重了，你别介意，我没有凶你，只是你刚才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若薇乖巧点头，“好，楚慈哥，我以后都不说了，你别生气，现在找不到乔锦珂的话，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虞山出事啊！？” 楚慈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温雅笑着，“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人日夜守在虞山，一有什么动静，他们就会跟我汇报的，不过若薇，我也要跟你说一声抱歉，到目前为止，我没办法帮你找乔锦珂。” 若薇摇摇头，对他笑了笑，“楚慈哥，不用抱歉，我知道的，我不怪你，乔锦珂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尽管把精力放在虞山，这次回来，我也带了一些人的，你放心，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楚慈推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丫头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我是那样的人吗？如果怕你拖累的话，那我干嘛告诉你这些，有任何需要，一定不要想着自己解决，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若薇红着眼眶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你是我哥嘛。” “乔锦珂，你也不要一个人去找，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派人帮你，就你带回来那些人，对南域的地域压根不熟悉，能帮你做什么？”楚慈压根不苟同她的话。 若薇撇撇嘴，“你别看他们对南域不熟悉，关键时候，也挺有用处的，何况你也不看看，这是谁训练出来的人。” 楚慈一脸的宠溺纵容，“好好好，我妹妹可真是了不起，让我这个做哥哥的，简直是自惭形愧。” 第四百八十六章 尴尬关系 楚慈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温雅笑着，“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人日夜守在虞山，一有什么动静，他们就会跟我汇报的，不过若薇，我也要跟你说一声抱歉，到目前为止，我没办法帮你找乔锦珂。” 若薇摇摇头，对他笑了笑，“楚慈哥，不用抱歉，我知道的，我不怪你，乔锦珂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尽管把精力放在虞山，这次回来，我也带了一些人的，你放心，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楚慈推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丫头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我是那样的人吗？如果怕你拖累的话，那我干嘛告诉你这些，有任何需要，一定不要想着自己解决，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若薇红着眼眶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你是我哥嘛。” “乔锦珂，你也不要一个人去找，我会派人帮你，就你带回来那些人，对南域的地域压根不熟悉，能帮你做什么？”楚慈压根不苟同她的话。 若薇撇撇嘴，“你别看他们对南域不熟悉，关键时候，也挺有用处的，何况你也不看看，这是谁训练出来的人。” 楚慈一脸的宠溺纵容，“好好好，我妹妹可真是了不起，让我这个做哥哥的，简直是自惭形愧。” 若薇不依地伸手作势要打他，“楚慈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太不像你了。” 楚慈倒是回答的认真，“在自己妹妹面前，我需要那么正经做什么？不过若薇啊，不是哥哥说你，你下次要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不要每次都让你哥哥我措不及防？” 若薇满脸笑容，“我这不是想锻炼锻炼自己嘛，你这没日没夜的，我做妹妹的看着也心疼，如果能帮你分担一些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啊。” 这话说的倒是让楚慈很受用，“你啊你，总是有理由有借口为自己开脱，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真要罚你了。” 若薇一脸诚恳承认错误的表情，“我知道了哥哥，我以后但凡有一点事，不论是大事还是小事，都会提前跟你打招呼的，好不好？” “好，我能说不好吗？”楚慈瞥了她一眼，只是那眸中，并没有多少责怪，反而是更多的宠爱，静默了半晌，楚慈话锋一转，“对了若薇，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若薇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别扭的楚慈，有意要逗他，“不该说就不要说，免得我听了要去洗耳朵。” “你给我严肃点。”楚慈一下就怒了，觉得若薇嬉皮笑脸得让他有些烦躁。 若薇自知楚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当下也不太敢胡闹了，乖乖巧巧地应着，“楚慈哥，你说，是因为什么事？我看一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你有没有觉得，义父看苏荷的眼神奇奇怪怪的？”楚慈没有明说，若薇自然也就想不到哪里。 她皱起眉头，“没有啊，哪里怪了？我觉得挺正常的，而且我也没听苏荷提起过舅舅跟她说过什么。” “苏荷当然不会跟你说，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话，你要不要去问问苏荷？”楚慈吞了口口水，显然这件事，也让他有些接受无能。 若薇被他说的急了，“到底是什么事情，楚慈哥，你能不能直接说？” “就是义父对苏荷，好像有点不一样的感情，你知道的，义父没有娶过妻，又因为长年累月要将精力扑在楚家，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 楚慈暗示得如此明显，若薇要是再听不出来，那她就是个傻子了，“楚慈哥，我听懂了，你是不是想说，舅舅喜欢上苏荷了？这不可能吧？苏荷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是不是你听错了？” 这样的不可置信，若薇就连声音也扬高了几分，她觉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苏荷跟她舅舅，怎么可能会有什么？ 楚慈笑了笑，“我也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可刚才，我明明白白听见苏荷拒绝了义父，若薇，这件事，并不是我多想或者其他，我说的是真的。” 若薇脸色一瞬间煞白了，“楚慈哥，我有些慌，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你也许不知道，苏荷她是曾经南域苏家家主的幺女，跟咱们楚家，有些不愉快的牵扯，让苏荷接受舅舅，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楚慈点点头，“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苏荷的身份，从她第一次来到楚家起，义父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挑明而已，若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楚慈说的那么明白，若薇也不是个傻子，她点头，“楚慈哥，我明白的，那么这件事，你觉得，我需要跟苏荷谈一谈吗？” “不需要，若薇，我没有让你跟她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罢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他们的事，能尽量装傻便装傻，尤其不要让舅舅察觉你也知道了这件事，我怕他会反应过激。”楚慈双手攀着若薇的肩膀，说的尤为严肃。 若薇愣愣地点头，“我知道了，楚慈哥，我当做不知情就好了吧？只要不让舅舅知道就没事的对吗？”若薇完全蒙了，这一切也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舅舅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苏荷的？而且这么久了，她竟然什么都不知情，这是真实的吗？ 应该是的，因为楚慈此时的脸色看起来，也是很难看的，若薇更是有些同情楚慈了，觉得他也是有些可怜，这件事，竟然比她还要更早发现。 楚慈见她是真的慌乱，安慰道，“是，只要在义父面前不要泄露自己的情绪就没事的，若薇，你相信自己，你是可以做到的对吗？” 若薇深吸一口气，“楚慈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让舅舅察觉。”因为若薇很清楚，如果让楚耀棠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而这些，都不是她和楚慈能够承受的。 第四百八十七章 威胁的筹码 而另一边，他们口中的虞山，亦确实是不太平的，只是楚慈暂时还查不出哪里不对极了，不过他查不出来，却也并不代表这样的事就不存在。 以前还没有将虞山让给戚家时，楚慈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可是现在，虞山已经彻底的改头换貌，虽然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的，可楚慈很清楚的是，一定哪里有了改变。 虞山， 某别墅里，米黄色的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明亮，宽敞的院子，看起来好像有些孤寂荒凉的感觉。 门口守着好些人，皆一脸的面无表情，黑衣黑裤，一身的黑色装扮，让人只觉得肃杀之气强烈。 黑色林肯停在门口，从车里下来一人，也是黑色的装束，只不过比起门口站岗的保镖要高上好几个档次，见他走过来，毕恭毕敬喊了声，“梁先生好。” 没错，如今的虞山，除了楚家，戚家的人，还有个梁坎，他们找这个男人找得都快把整个南域和整个欧洲都翻过来了，可这梁坎竟然堂而皇之来到了这里，这怎能不说他是胆大妄为的。 “今天有什么动静吗？”梁坎一脸严肃，眼眸闪过凌厉的光，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被问话的人摇摇头，“回梁先生话，没有，乔小姐还是不肯配合，梁先生，您说咱们要不要使点手段逼她就犯？” 梁坎站在门口，听见他的话，有些难以置信，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手下，“你想使什么手段，又能使什么手段？别忘了，她是戚梓曰的女人，现在不仅仅是程家，戚家也在到处找这个女人，如果把她逼急了，这个女人要是寻了死路怎么办？你让我去拿什么要挟他们？”说着，梁坎还有些生气地伸手甩了那人一个巴掌。 被甩了巴掌的下属捂着脸认错，“对不起梁先生，是属下欠缺考虑，没有想到这一层。” “你这哪是欠缺考虑，根本就是没脑子，我手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存在？”梁坎恨铁不成钢地怒道。 其余的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梁坎在手下人面前还是很有威望的，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男人足够狠心，也够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他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行了，你们在这里好好守着，我去找她谈谈。”梁坎哼道。 不过对于乔锦珂这个女人，梁坎倒是很想会一会的，当初她和戚梓曰的事，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来她消失了整整两年，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可梁坎是知道的。 后来的乔锦珂，就一直待在南域，哪里都没有去，似乎和白若薇，也有那么一点渊源，不然的话，梁坎也不会选择她作为程家，楚家，还有戚家的媒介，因为这三个家族，看似毫无瓜葛，实则根本就是息息相关的。 梁坎很想看一看，如果真到了情非得已的时刻，他们会如何选择，而作为戚梓曰罩门的乔锦珂，又会如何？ 梁坎知道，自己这一次，肯定是躲不过去的，因为就算戚家不对他下手，程蓦然也不会放过他。 况且，他原本就还有一些账要跟他们算，他的女儿，他最疼爱的女儿，因为那件事之后，竟然变得有些神志不清，甚至被诊断为疑似的精神分裂。 这是梁坎最不能忍受的，对于他来说，梁梦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女儿，也是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宝贝，现在却要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遭受那么多的痛苦，只要一想到这里，梁坎就恨不得马上杀了白若薇，以泄心头之恨。 “梁先生。” 在别墅负责看守乔锦珂的，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女人，都是梁坎多年来的心腹，所以他不担心乔锦珂会出什么岔子，唯一想要的，就是希望乔锦珂可以识趣一些跟他合作。 房间里，乔锦珂听见门口的动静，原本坐在沙发，一个激灵蹦起来躺会床上，屏住呼吸凝神静气地听着。 心头不住地狂跳，如今她已经是走投无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很清楚梁坎把她带来这里的目的，可是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无论梁坎是威逼还是利诱，都不能让乔锦珂动摇半分，因为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一旦她选择了妥协，那么等待戚家，又或者说等待白若薇的将是一场必死无疑的陷阱。 乔锦珂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白若薇毕竟是程蓦然的女人，又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不能连累了若薇，一想到这个，乔锦珂心头的不安便愈发强烈起来。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乔锦珂心一下沉到谷底，她还来不及反应，便看见梁坎走进来，她靠着床边看向梁坎，苍白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梁先生真有空，几乎是天天都来我这里报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里有什么宝贝不成。” 梁坎眼神一下阴沉下来，不过看着乔锦珂明明很害怕，却要死撑的表情，他突然又释怀了，笑了笑说道，“乔小姐说笑了，你是我梁家的贵客，怎么说也不能慢待了你。” “梁坎，你不要太得意了，很快戚家还有楚家的人就会找到这里来，你别忘了，虞山原本是属于谁的，这里的每一寸地方，没有人比楚慈更熟悉，况且他现在已经怀疑我失踪了对吧？” 这一场战役，是很明显的心理战，无论是梁坎还是乔锦珂，都知道，谁若是妥协，那么谁就是输家，而他们都不想输。 梁坎径自走到沙发处坐下，听着乔锦珂的威胁，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吗？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只是就算是他们发现你失踪了又如何？找到这里又如何？乔小姐，我这里可是有梁家三分之二的守卫，如果楚家人真找来这里，那我也未必会输，至于……” “至于什么？”梁坎的欲言又止，一下揪紧了乔锦珂的心，她知道梁坎没有那么好对付，可也知道，如果她表露出一丝丝害怕慌乱的情绪，梁坎便会得寸进尺。 第四百八十八章 跟你赌 “至于戚家的人，我就更不必担忧了，乔小姐，你这个人，就足以让戚家派来的人束手，你是戚梓曰的命门，我只要有你在手，我还怕他们不成？”梁坎说的一脸坦然。 只是乔锦珂终究掩饰不住愤愤之色，“梁坎，你无耻，你这么做，是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梁坎冷冷一笑，“自从你戚家和程家一起对我出手，自从我女儿被白若薇设计，弄成如今这副模样，我就知道，我和你们，势不两立，这个仇，我要自己来报，所以我根本不怕什么报应，我就怕，这报应还不够，不足以让我毁灭你们。” “梁坎，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戚家或许还能饶你一命，可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乔锦珂气得浑身颤抖，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梁坎称心如意的。 梁坎摊摊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从我决定要这样做的时候，我就已经豁出去了，就算是冒着自寻死路的风险，我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梁坎，你有今天这样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处境，全是你咎由自取，怪得了谁？难道你到现在还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吗？如果不是你太自负，如果不是你将梁梦宠得无法无天，致使她做出设计陷害的事，若薇怎么可能对她下手，她又怎么可能受到这些折磨？”乔锦珂喊得声音嘶哑，她希望用自己方式，争取一些时间。 梁坎是不可能放她走的，这一点乔锦珂已经没有奢望了，只是就算是为了戚梓曰，她也想要试一试，逼急了梁坎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而乔锦珂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有人因为她受到什么伤害，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也许会自责内疚一辈子。 只是此时的梁坎早已经是走火入魔，压根不会将她的话听进去，不但如此，他只会觉得，乔锦珂是为他们申辩，从而更加恼怒。 “你说的没错，梦梦确实做的不妥，可白若薇也不应该用这样以牙还牙的方式，我家梦梦的一生，就被这个女人给毁了，你们竟然还要千方百计地维护于她，我就是要让她付出代价，就是要让白若薇，也尝尝梦梦所遭受的一切。”梁坎眼里，有着掩饰不了的恨意。 他的女儿，原本是要成为程家未来主母的女儿，现在全都被白若薇给毁了，这让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让他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一切。 其实此时的乔锦珂是很慌的，梁坎根本就是铁了心的要置若薇于死地，可无论如何，乔锦珂都希望可以保住若薇，目前看来，梁坎是不敢动她的，这一点，乔锦珂还是很有自信，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乔锦珂也陷入了迷茫，不对，不能说是迷茫，应该说是害怕，她不知道梁坎还会做出什么事。 把若薇引来南域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梁坎，从一开始，他就算准了，若薇一定会因为她不同于往常的联系方式而察觉不对劲，只是一旦觉得不对劲，接下来失控的场面，就不是她能够预料的了。 “梁坎，所以你觉得，你这么做，能瞒得过楚家？若薇是楚耀棠的亲外甥女，如果让他知道了，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乔锦珂只能尽自己的可能恐吓。 可是看起来效果却并不怎么样，梁坎压根不会吃她这一套，表情颇为不屑的说，“乔锦珂，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楚家的人察觉，就是为了把白若薇引到这里，就算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不是？” 梁坎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要逃，竟然想要和若薇同归于尽，乔锦珂顿时觉得寒意四起，如果是这样，那就一定不能让若薇来这里，可是能有什么办法阻止白若薇？ 乔锦珂发现，自己向来反应敏捷，聪明的脑袋瓜子第一次派不上用场了，“梁坎，你是真的打算用这样同归于尽的方式？你让梁梦怎么办？你不是说她遭受了那么多伤害，可应该没什么比失去父亲要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吧？” 乔锦珂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可僵硬的表情却毫不犹疑地出卖了她，让她无处遁形。 梁坎眼里闪过一瞬的动容，或许只有在想到梁梦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般迷茫无措的表情，只是下一秒，恢复如常，阴沉凶狠地看着乔锦珂，他差点就被这个女人给装进套了。 “你不用不着吓唬我，我女儿怎么样，我自己清楚，可我要告诉你的是，白若薇，还有程家，是一定会完蛋的，哦……对了，还有戚家，这一次，我就来个一网打尽，我想你一定也很想知道，自己在戚家家主心里的位置，是重要还是不重要吧？” 梁坎说着，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心头涌起冰寒彻骨的颤栗，乔锦珂这下子不仅仅是不安了，她还想要从这里离开。 因为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在戚梓曰心里的位置，重不重要又如何？如果戚梓曰出了什么事，那她这辈子，都会痛不欲生地活着，与其这样，她还不如搏一搏。 “梁坎，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可以帮你把若薇引来这里，而相应的条件是，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对戚家下手。” 乔锦珂比任何人都清楚戚梓曰，什么家族荣辱，什么名誉声望，于他而言不过是过往云烟，根本不重要，只要梁坎拿她做威胁，那么戚梓曰是一定会中招的，乔锦珂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快要崩溃了。 梁坎挑了挑眉，很明显是不相信她说的话，“你会这么好心帮我？” “我刚刚已经说了，这不过是交易，何况我也不想看着戚梓曰和戚家出事，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还是说，梁先生根本就不敢跟我赌？”乔锦珂目露挑衅的眼神。 果然，梁坎受不得激，当即便答应了，“好，我跟你赌。” 第四百八十九章 遇到麻烦 上钩了，乔锦珂心里暗自发笑，看来这个男人，也没有多聪明，人一旦失去理智，不受控制的，还有他的大脑，如今的梁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乔锦珂并不担心梁坎会不配合，恐怕他现在是每分每秒都想要让若薇付出代价。 这样也好，乔锦珂自顾自地想着，只要梁坎有这样的想法，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梁先生答应的真爽快，其实要让若薇来这里，根本不难，你只要派人给她传个信，就说，我已经离开戚家，打算在虞山长住，她自然就会过来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梁坎不知道为什么，乔锦珂的配合，反倒让他多了那么一些不安。 乔锦珂嗤笑一声，“你也可以不信，反正我话就搁在这里，做不做随便你。” 梁坎虽然知道戚梓曰的罩门是乔锦珂，可他不知道的是，白若薇才是那个最了解乔锦珂的人，戚梓曰爱乔锦珂，可对于乔锦珂而言，戚梓曰也是无可替代的。 梁坎半信半疑，因为他怕乔锦珂的话里，有他听不出来的猫腻，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况且乔锦珂都在这里那么久了，之前一直都在跟他作对，怎么今天就同意了。 “乔锦珂，我警告你，你别想跟我耍什么花招，否则我会让你尝到比死更让人痛苦不堪的事。”梁坎语气阴沉。 乔锦珂却是觉得讽刺，比起还有痛苦，她是很想试一试的，因为这个时候，她待在这里，已经很是煎熬，她根本与外界失去了一切的联系，唯一的媒介便是梁坎派来看着她的人。 这让乔锦珂很崩溃，可也无可奈何，梁坎要做什么都可以，她都阻止不了。 “梁先生用不着说这些话，是不是真的，你一试便知，只是到时候，希望你可以履行自己承诺，不对戚家下手。”乔锦珂又说了一遍自己的条件。 这一局他们打的是心理战，乔锦珂知道，最后她一定会赢的，因为梁坎不可能比她更理智，人一旦失去自控力。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 “不对劲，哥，这次从虞山传出来的消息有些不对劲啊，你确定是乔锦珂的人让你告诉我的吗？” 若薇来回踱步，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楚慈却是觉得若薇也许是过于杞人忧天了，他说，“若薇，会不会是你自己太敏感了？这乔锦珂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会说这样的话，也无可厚非。” “不会。”若薇摇头摇的很肯定，“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次乔锦珂选择回到戚梓曰身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她不可能因为那么一点小事说离开就离开，这不符合逻辑。” 派人来告知楚慈的是乔锦珂的保镖，说什么乔锦珂是因为戚梓曰的姐姐而离开，觉得戚梓曰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自己姐姐身上了，简单来说，就是吃醋了无理取闹才会跑来虞山。 可是据若薇所知的是，乔锦珂和戚梓曰姐姐的感情非常好，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误会，唯一有可能的是，乔锦珂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 而这也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若薇越想越是觉得有这个可能，扬高声调喊了声，“苏荷，你进来。” 原本守在书房门口的苏荷转动门把走进来，“若薇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你把我那个手机给我，就是程蓦然上次给我的，他说我如果有什么事需要麻烦到戚家，可以用那个手机打给戚梓曰。”若薇心里是有算盘的。 乔锦珂是不是出事了，还有待考究，不过只要问戚梓曰，那么一切就都清楚了。 那部手机苏荷是知道的，她点点头，默默退下，没几分钟又返回来，手机正拿着的就是那部手机，她递给白若薇之后，又出去了。 若薇没有犹豫，拨通了电话，“喂，你好，我是白若薇。” 这是戚梓曰的私人号码，很少有人知道，但是程蓦然是知道的，所以接到若薇电话的戚梓曰并没有多惊讶，“白若薇？你找我有事吗？” “戚梓曰，我有点事想问问你。”若薇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戚梓曰也听出来了，他说，“白若薇，你有话直说，是不是程蓦然的事？” “不是的，我打这通电话给你，是为了乔锦珂，我想问你的是，乔锦珂目前在哪里？她在戚家吗？或者我应该这样问，她在不在你身边？”若薇语气其实是有些焦急的，毕竟乔锦珂对她而言，也是很有分量的。 意识到若薇话里的意思，戚梓曰有些不淡定了，“白若薇，你在说什么？乔锦珂在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戚梓曰，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回答我的问题，刚才在虞山，有人刻意告诉我，乔锦珂离开了戚家，而我在南域，也是乔锦珂引我回来的。”若薇激动的吼他。 这戚梓曰，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和她计较这个？简直不要太幼稚。 若薇觉得有些无语，这个男人是不是太像小孩了，不过其实也能够理解，一提到乔锦珂就失去自控力，不就是戚梓曰的日常吗？ 被若薇这么一吼，戚梓曰有些蒙了，“白若薇，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锦珂出事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我才要问你，锦珂有没有跟你一起，戚梓曰，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解释，她到底在不在？”若薇声音凌冽。 “不在。”戚梓曰回答的肯定，另一面，已经示意旁边的下属去找了，说起来，他也是有几天没有见到乔锦珂，怎么会是这样的？ 如果若薇不说，他还真没发现，不过他和乔锦珂的相处模式，有些微妙，不像一般的情侣，一定要天天腻在一起，他们反而是很理智的，公私分明，这些天，戚梓曰因为程蓦然的事，焦头烂额，以至于忽略了乔锦珂是否还在戚家。 若薇不安的感觉迅速扩大，“戚梓曰，我想，我几乎可以确定，锦珂是遇到了麻烦。” 第四百九十章 不能让你冒险 “啪啦啦……”一阵巨响，若薇将手机拿的离自己耳朵远了一些，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戚梓曰是个什么表情，就连她，都快要忍不住情绪，而乔锦珂对于戚梓曰而言，意义重大，甚至超越了生命。 可若薇没有办法不告诉他，这是戚梓曰的权利，也是他的自由，更何况若薇自认并不能瞒得住戚梓曰，一旦让他知道了，反而会更加难办了。 “白若薇，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南域可是你楚家的地盘，锦珂怎么会遇到麻烦？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戚梓曰根本不能保持基本的冷静，因为这样的话，那乔锦珂是生是死他都不知道。 白若薇看了眼同样有些无奈的楚慈，两人皆是耸了耸肩，相顾无言，“戚梓曰，很多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可是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眼看着锦珂置身危险，我会找到她的。”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戚梓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若薇不得不告诉他，“是的，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乔锦珂，至于她的行踪，我亦或者是楚家，都是一无所知的，戚梓曰，你现在要做的，是冷静下来，而不是迁怒于我，迁怒楚家，这么做对你和锦珂都没有好处。” 戚梓曰沉默了，仿佛也渐渐镇定下来，许久之后一声叹息，“若薇，我现在脑子很乱，我只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知道锦珂是否有危险？” “有是有，就看你相不相信我？”若薇声音始终是那样的沉稳冷静。 说到信任，戚梓曰不敢保证做到对楚家毫无保留，不过若薇，起码是相信的，“我信你。” “既然有人费尽心思要把消息传给我，那就说明他其中一个目标一定是我，所以至少在他没有达到目的之前，锦珂应该没有危险，只是有可能被限制了自由，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去虞山。”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的两个声音，一个在电话里，一个在电话外，若薇有些诧异，楚慈不答应她可以理解，可是戚梓曰为什么？他不是很想知道乔锦珂的安危吗？为什么他也要不同意？ “白若薇，我虽然也很想知道，锦珂是不是真的安全无虞，可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这样你让我怎么跟程蓦然交待？绝对不可以。” 戚梓曰还以为是什么办法，说来说去，竟然是要若薇自己去冒险，况且听她的意思是，对方很有可能就是理由乔锦珂想威胁若薇，又或是他藉由若薇和锦珂，达到别的什么目的，戚梓曰也不是傻子，刚才咋一听到的时候，确实有些失去理智了，不过反应过来之后，他就知道，绝对不能让若薇去做这件事。 且不说程蓦然会有怎样的反应，就是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所以他是肯定不能答应的。 而楚慈听到扩音电话里的戚梓曰拒绝了若薇的建议，也松了口气的，他和戚梓曰想法一致，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 “若薇，戚家家主说得对，你不能去，对方是什么意图没有人知道，如果你就这样去了，万一出事了，你让我怎么跟义父解释？” 若薇没想到被这俩男人拖了后腿，有些急眼了，“你们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下落不明的人是乔锦珂，不是我，而且对方把这个讯息告诉我，明显就是很了解我和乔锦珂之间的情谊，这事非我不可，我已经决定了，你们拦着没用。” 若薇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住，楚慈脸色完全黑了，刚才还说的好好的，现在说变脸就变脸了？ “若薇，你不应该这么想，如果锦珂在这里，她会同意你冒险吗？你都说了，对方也许是想要利用锦珂伤害你，为什么你还偏偏要送上门？”戚梓曰很无奈，一方面他是很想让若薇去的，可另一方面，若薇毕竟是程蓦然的女人，他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才是。 若薇沉默了，是啊，戚梓曰说的没错，如果程蓦然在这里的话，会同意她的意气用事吗？可是乔锦珂怎么办？如果对方真的是因为她，才把乔锦珂带走的，那么将来，她要怎么面对乔锦珂？又该怎么向戚梓曰赎罪？ “戚梓曰，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话，你让我怎么办？现在锦珂生死未卜，你们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吗？”若薇眼眶微红，她的情绪已经到达了崩溃的临界点，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一个晚上，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若薇，我现在就去南域找你，等见面我们再详谈，但是在这之前，你千万不能冒险，如果连你也出事了，程蓦然问起来，我没法应他。”戚梓曰说完，没等若薇再开口就挂了电话。 而若薇，则是握紧手里，顺着沙发旁边的扶手滑倒在地，她整个人都是软的，楚慈赶忙过去将她拉起来坐到沙发上，“若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若薇顺势抓住楚慈的手，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楚慈哥，你说，你说这样真的可以吗？戚梓曰让我等他，可是万一，万一就因为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锦珂遭遇了什么危险的话该怎么办？楚慈哥，我到底该怎么办？怎么会是这样的？” “若薇，你冷静点，不至于的，不至于到那个地步，你应该相信自己，相信戚梓曰，按说没有人比他更着急，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就表示乔锦珂目前为止还没有危险，你不要自乱阵脚，反而给了对方可趁之机。”楚慈抱紧她，若薇浑身都是冰凉的，这让楚慈皱紧了眉头，多久了，多久没有再见过这样的若薇？ 记得上一次，还是因为义父，可是这一次，楚慈竟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安慰都显得那么苍白。 若薇湿润了眼眶，对于楚慈的安慰，她或许是选择听进去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自己深以为不安的心情。 第四百九十一章 难以掩饰情绪 “若薇小姐，有消息了……” 苏荷没有敲门就闯进来，刚好碰到若薇和楚慈抱在一起的画面，脸色立马就有些变了。 许是意识到自己和楚慈这样似乎有些不妥当，若薇从楚慈怀里坐直身子，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问，“什么有消息了？” 她不记得让苏荷去查什么了，怎么苏荷突然就闯进来了么？若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看着苏荷的眼睛，她竟然觉得有些心虚，是因为刚才和楚慈之间太过亲密的举动吗？可是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到底是因为什么，若薇一时也不明所以。 苏荷回过神，脸色正经的答，“刚才将手机给您，属下突然想起来，之前有说过，梁坎下落不明，也有人曾经在南域发现他的行踪，所以属下便自作主张派人去查了一下，您猜怎么着？” 苏荷卖了个关子，若薇便有些不耐烦了，“你直接说结果，苏荷，我现在很担心锦珂的安危。” 若薇严肃的语气，让苏荷清楚知晓，她不是在开玩笑的，点了点头说，“若薇小姐，属下刚才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梁坎确实在虞山附近出现过，这件事，或许跟他有关系。” “梁坎！？竟然又是梁坎，这个阴魂不散的老匹夫，我看他是找死！”若薇恨得咬牙切齿，其实她还真不需要这样生气，如果不是当初她一时情急，不顾程家和梁家原本就尴尬，一触即发的关系动了梁梦，事情也许就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说到底，这事跟她还真是脱不了干系。 楚慈也脸色微微变了，“这么说，你们的梁子早就结下了的，还别说，这事真有可能是他干的，若薇，你别着急，这事我再派人确定一下。” “大少爷这是不信任苏荷？”苏荷语气凌冽，楚慈这么说，确实有些质疑苏荷话的意思。 楚慈摆摆手，“没有没有，你是我妹妹的人，自然是信任你的，只是虞山毕竟曾经是我的地盘，真要是查起来，我自然要得心应手一些，苏小姐不要太敏感了。” 苏荷双手环胸，语气也实是不太好，“是嘛，那就多谢大少爷的体谅，希望大少爷尽快查出这幕后之人，若薇小姐也就不用这般伤神了。” “苏荷！”若薇一声呵斥，“跟我哥道歉，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大哥，你这么做，究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是不拿我当回事？” 若薇发起火来，还是很有气势的，何况这事，本来就是苏荷做错了，若薇要教训她也是无可厚非的。 苏荷因为若薇颇有些怒意的话醒了神，立即单膝跪地认错道，“属下一时失言，说了些得寸进尺的话，还望大少爷不要在意，属下知错了。” 楚慈也并不跟她计较，谅解的说，“你起来吧，我知道你也是一心为若薇着想，只是这里毕竟是南域，不是潼市，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若薇，恨不得她出点什么差错，你们这些做属下的，说话做事也要注意分寸。” 说着，楚慈转过头，拍拍若薇的肩膀，露出温和笑意，“若薇，不必太过介怀这样的事情，苏小姐是无心之失，我不会在意，你也不要耿耿于怀，虞山的事耽搁不得，我先走了，你且等着戚梓曰来了再做决定，不要冲动。” 若薇乖巧点头，“楚慈哥，你小心一些，多注意安全。” 楚慈在若薇心中的位置。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就连程蓦然也不能替代，原本若薇以为，苏荷应该是知道的，不过现在看起来，她并不知道。 楚慈走后，若薇也没有让苏荷站起来，她走过去，将书房的门关上了，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目光有些泛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荷，“你刚才什么意思？你是对楚慈哥心怀不满？还是在针对我？” 苏荷心一颤，“若薇小姐，属下绝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荷，楚慈是我大哥，你不尊重他，就是不尊重我，我要听实话，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为什么突然要说那些话？”若薇语气缓和下来，她知道，苏荷说话做事，从来不会没有原因的，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因为什么。 苏荷陷入了沉默，她应该说吗？又该怎么说出口，难不成她要说，是因为刚才看见楚慈抱着若薇的画面，觉得刺眼，觉得他们本就不是亲生兄妹还不知道避嫌，尤其是在知道楚慈对若薇并非单纯的兄妹之情，苏荷就更忍不住心里的不满。 因为她终究是站在程蓦然那一边的，如果真是因为楚慈，而让若薇和程蓦然的感情，陷入彻底的僵局，那不是苏荷想要看到的。 若薇看着苏荷沉默，眉头紧皱，“苏荷，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对我说谎，也不喜欢手下人有事瞒着我，尤其是你。” 苏荷身子一震，“若薇小姐，属下不敢说。” 若薇翘起腿，好整以暇看着她，“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从进门开始，你表情就很不对劲，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难道我信错你了？” 若薇越是这样说，苏荷便越是自责，“若薇小姐，不是这样的，属下是因为……因为……” “因为你刚才看见我和我哥抱在一起，让你觉得，我背叛了程蓦然，还是你觉得，我们既然不是亲生兄妹，就应该保持适度的距离？” 若薇说完，苏荷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她，“您都知道？” “这有何难察？你表情如此不对极了，况且我又不是傻的，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苏荷，你表露的太明显了。”若薇叹了口气，她觉得苏荷在自己面前藏不了事。 苏荷头愈发低了下来，“若薇小姐，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自己乱想了。” “先起来吧，不应该让你跪那么长时间的。”若薇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把气撒在你身上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唯有装傻 这是一定的，连楚慈都发现了，方才他拍拍若薇的肩膀，就是在暗示若薇，做什么事最好想清楚了，苏荷既然出发点是好的，那她就没有错，可刚才若薇的反应，明显是过激了的。 苏荷愧疚于若薇的聪明，也庆幸若薇是懂她的点在哪里，要是换做是旁的什么人，或许就会在心里有了疙瘩，甚至因此产生隔阂，留下隐患，这也是为什么苏荷会对若薇如此忠心的原因，是因为若薇她真的值得。 听见若薇道歉，苏荷摇头，“您别这么说，是我自己太狭隘了，明知道您因为锦珂小姐的事吃不下睡不好，还这样误会您，实在也称不上合格。” 若薇轻笑一声，“苏荷，你总是喜欢把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可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我就会越是对你内疚，这件事，是我处理得不妥当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次是我不注意情绪，我太担心锦珂的安危了。” “可是若薇小姐，难道您真的不觉得，大少爷他对您……”苏荷说着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但她知道，若薇肯定是听懂了，不然不会露出这般伤神的表情。 若薇点头，目光有些停滞，“苏荷，你说的，我知道，可我只能装作不知道，从我几个月前离开南域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但那又如何？如果我坦诚，那么楚慈哥就会更受伤，不仅如此，程蓦然也可以因此受到伤害，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所以您选择装傻，因为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是吗？”苏荷忽然有些理解此时的若薇是什么样的心境。 若薇笑了笑，“是啊，我只能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还可以维持表面的平静，即使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会被说破，总有一天，会装不下去。” “那到时候，您又要如何？既然注定是要伤害一个人的，您会选择谁？”苏荷问的问题很犀利。 若薇有些无奈的说，“苏荷，你这样问，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想我可能，会选择楚慈哥，因为在感情上，我心中天平是倾向程蓦然的。” 答案毫无悬念，从一开始，楚慈就是出局的，而若薇从知道楚慈心意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处处小心着，就是不想伤害到他们两个之中的任何一个。 因为无论是楚慈还是程蓦然，都在她生命中，占了至关重要的位置，她不想要失去谁，也许只有这样的方式可以做到，虽然这么做，很自私，可她别无选择，感情的事，本来就是自私的。 苏荷松了口气，起码若薇最后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就还是程蓦然，这一点，让她至少可以没那么排斥楚慈对若薇的企图心，只要若薇认定了他们不可能，那就是不可能的。 “若薇小姐，在这一点上，我远远及不上您。”苏荷默默叹息，“如果我也可以做到像您这样该有多好。” “哦？你这话的意思，你最近也有跟我一样的烦恼？”若薇面露好奇之色。 苏荷下意识选择否认，“没有，怎么可能？属下一直都在您的身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若薇清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楚慈刚刚提到过，只是苏荷不想说，她也不会逼苏荷说，这是她自己的私事，该怎么做，还要看她自己。 只是苏家和楚家，终究是隔着一桩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的旧事，苏荷要像释怀，并非易事，看起来，是没有那么简单的，若薇忽然有些唏嘘，这不能说是一种孽缘，起码也是一段不可言说的往事，只是当事人还沉醉其中，自以为这件事可以瞒天过海，天衣无缝。 若薇一想到舅舅楚耀棠那张严肃到近乎没有表情的脸，就不自觉想笑，他和苏荷，他们两个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可能的话，那她也不介意从中调和调和。 如果舅舅身边，一定会有那么一个女人的话，那么苏荷是不错的选择，只不过从下属变成舅妈，这种事，若薇想想就觉得瘆得慌，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苏荷觉得莫名其妙，“若薇小姐，您是不是觉得空调太冷了？” 若薇抬眸，眼里噙满笑意，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我不冷的，只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觉得有趣，情不自禁罢了。” 好玩的事？有趣！？苏荷愈发觉得若薇不可理喻，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事，值得让若薇做出这副样子？ “您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先出去了。”苏荷感觉还是快点离开要好一些，因为今天的若薇，确实有些太过反常了。 “苏荷，今晚我肯定是不能睡的，你索性也就陪我在这里说说话，戚家离南域不是太远，我就在这里等戚梓曰来。”若薇并不想让苏荷离开。 苏荷不理解若薇的做法，“要不您去睡会，属下来等，戚家家主一到，属下就通知您，这样信吗？” 若薇还是摇头，“没有这个必要，就算现在让我睡，我也睡不着，还不如留在这里等他，苏荷，你陪我说说话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人聊天了。” 若薇声音突然变得软糯，让苏荷心亦是一下软了下来，“好，若薇小姐，您想聊什么？属下陪您就是了。” “就是随便聊聊，还有，既然是聊天，你不要一口一个若薇小姐的叫我觉得膈应。”若薇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脸，调皮地吐吐舌头。 苏荷满脸无奈，却也愿意配合，“若薇，有句话，大少爷说的没错，这里毕竟是南域，不比潼市，你是楚家的小小姐，又是少主的未婚妻，身份高贵，如果我太随便，外人会怎么看？” 若薇蹙了蹙眉头，“可这里只有你我，没有外人，没有必要装模做样的，多累啊。” 是很累的，苏荷煞有其事地点头，随即扬唇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不叫就是，若薇啊，不过在外人面前，我可就不能依你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点醒 “好啦好啦，我知道。”若薇是这么答应的，但是做不做就是看她自己了，不过她是一向对这种身份的事不放在心上，尤其是对自己亲近的人，就更是不在意了。 已是深夜，苏荷坐在若薇旁边，见她明明已经很困，很累，却仍然一副强打起精神的模样有些心疼，伸手轻抚上她的脸，“若薇，你先去睡觉吧，我跟你保证，只要戚家家主一到我一定通知你，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我怕你撑不下去。” 原本若薇就在南域落下了病根的，如今要是再这么折腾自己，苏荷觉得，都不需要那些人出手，若薇自己就要挨不住了。 只可惜，若薇生性固执，她认定的事，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她只是对苏荷笑了笑，接着说，“苏荷姐，我没事的，只是有些困了，我靠着你睡一下就没事了” “好，那你靠着我，一会他来了我叫醒你。”苏荷将她的头强制性地摁在自己肩上，其实若薇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就像是那时候在潼市，只是因为不想让程蓦然留下，若薇就敢自残，这让苏荷多少留下了阴影，只是这种时候，终究和从前不一样了，若薇现在代表的是楚家，而不是程蓦然，亦或是程家未来主母的身份。 很快，苏荷便听见靠在自己肩头的若薇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有些无奈地摇头，伸手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童麟便不知从何处现身，将若薇打横抱起，低声说了句，“谢谢。” 苏荷颔首笑答“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她太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 童麟点点头，沉默的抱着若薇离开书房，自从若薇意识到乔锦珂可能出了事以后，这几天根本没怎么睡觉，亦是不吃也不喝的，再这样下去，苏荷怕若薇的身体熬不住，只好和童麟两个人一合计，在楚慈走出书房后，在房间里，若薇的旁边弄了点迷香，这种香和檀木香很相近，所以若薇根本不可能闻得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她坐在沙发上一直犯困的原因。 童麟将若薇抱回书房便退了出来，刚好撞见正要下楼的楚慈，“童麟，你在若薇房间做什么？” 童麟心一紧，“大少爷，若薇小姐睡着了，属下把她抱回房里。” “睡着了？这么快？”就连楚慈都有些不敢相信，明明方才他离开的时候，若薇还是一副很有精神的模样，怎么前后只隔了不到一个小时，若薇竟然就睡着了。 童麟只觉得瀑布汗，楚慈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更何况，他是楚慈一手带出来的人，从来不会对他撒谎，见楚慈一脸肃然的模样，童麟诚实地低头认错，“对不起，大少爷，属下给若薇小姐闻了点迷迭香，所以……” 楚慈瞬间瞪大了眼睛，三步做两步上前一把揪住童麟的衣服，不可置信地朝他吼，“迷迭香！？你疯啦！这是对付仇家的东西，怎么可以用在若薇身上？” “楚大少爷息怒，这件事是我逼童麟做的，如果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好了，不要迁怒童麟，他是被我胁迫的。”苏荷站在不远处，声音淡淡的开口说道。 说不生气纯属骗人的，此时的楚慈都快要气炸了，童麟竟敢和苏荷联合起来欺骗他，将迷迭香用在若薇身上，这怎能让他不恼怒，他转头，冷冷笑着，“苏小姐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这迷迭香会给人造成怎样的后果？” 苏荷摊摊手，看向楚慈旁边的童麟，对他示意道，“我和楚大少爷有话要说，还请你先回避。” 童麟指着自己的脸，“我？回避？” 苏荷点点头，“不然你以为，这些事，你能知道吗？这可事关若薇小姐的隐私，你要是想在旁边听也可以。” 童麟当即头皮发麻地摇头，“我不想，我这就走。”说罢，童麟没等楚慈发话，直接便转身离开了，开玩笑呢这不是，如果真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且不说大少爷怎么想，若薇小姐就第一个不放过他，他还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好。 见童麟配合地离开，苏荷表示很满意，她便楚慈靠近了一步，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楚大少爷，您又何必大惊小怪，您知道的我不会不顾若薇小姐的安全，一点点迷迭香，不会有大碍，她最近没休息好，我只是想让她好好睡一觉，如果若薇小姐醒过来觉得我这么做有失妥当，届时楚大少爷再来找我发难，也是来得及的。” 楚慈没想到，苏荷口才还真好，凉凉笑着，“苏小姐让童麟离开，是有话要跟我说吧？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还请苏小姐直说。” 也许是因为若薇的关系，又或者是知道了楚耀棠对苏荷异样的感情，楚慈并不想对苏荷做些什么。 苏荷也有些意外，楚慈竟然这么好说话，这样都有些不像他了，“我想说什么？大少爷难道不知道？方才你们之间的事，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大少爷，若薇小姐对您，只是单纯的兄妹情谊，还请您，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楚慈有些脸色发黑，苏荷这明里暗里的嘲讽，让楚慈听得实在有些不舒服，“你在说什么？” “大少爷既然听懂了，就不要装傻，您知道的，若薇小姐已经是少主的未婚妻，是程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还请大少爷您，可以多多避嫌，如果像今晚这样的场面被少主或者其他什么外人看见了，会怎么看您，又会怎么看若薇小姐。”苏荷字字句句透露着凌厉。 或许苏荷是对的，他看若薇的眼神，以及有时候对若薇的那些情不自禁，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可这也不是楚慈能够选择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小姐的话，我记住了，你是为若薇好，我能理解，却不完全接受。”楚慈有他自己的想法，苏荷毕竟只是若薇的一个下属，有什么资格置喙她的事？ 第四百九十四章 言语相激 苏荷皱眉，“大少爷不能接受什么？苏荷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可却也是若薇小姐身边的人，我知道怎样做是为她好，也知道，唯有这样，您和她才能维持着这样的兄妹关系，我想，大少爷您也不想让若薇小姐知道，您对她的感情吧？”苏荷的威胁，是毫不留情的。 纵使知道自己这样说，有可能会让楚慈反感，甚至让他起了杀心，但苏荷顾不了那么多，特别是当若薇告诉她，其实她已经知道了楚慈的感情。 苏荷心里是不安的，至于自己在不安恐慌什么，她也不知道，太多的事，早已经违背了当初她想要做的初心，只是有关于若薇的事，她不想违背。 楚慈是知道苏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知道她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苏荷，你不要太过分，这是若薇的私事，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是啊，我知道这是若薇小姐的私事，正因为清楚，才要提醒您，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么做，对您一点好处都没有，若薇小姐选择回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您。”苏荷语气犀利，每一个字都透着冰冷，让楚慈不自觉寒意四起，他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苏荷的意思。 她不就是想说，若薇回南域是因为担心程蓦然，担心乔锦珂的安全，不是为了他，让他不要痴心妄想，可谁说不是呢？ 楚慈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也可以稀释一切，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可以慢慢淡忘这段感情，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他妄想了，这段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他大哭大笑，都与旁人无关，更与若薇无关，只是这样的现实，如今一点点被苏荷撕扯开来，未免有些残忍了。 “苏荷，你很了解若薇？”楚慈忽然这样问。 苏荷看着楚慈郁郁的脸色，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楚慈是听进去的，她说，“我了解的是现在的若薇小姐，想必大少爷也知道，若薇小姐为了能站在少主身边，付出多大的代价，又做了多少努力才有今时今日这样的结果，还希望大少爷，不要毁了这一切才好。” 这是苏荷的心声，她也确实是害怕楚慈会毁了若薇的一切，如果有一天，他和若薇摊牌，或者有一天，他对若薇的感情再也瞒不住，那该如何是好？ “你说的，我其实都明白，只是明白归明白，真正要做到却是很难的，苏荷，我知道我和若薇是有缘无分，这辈子注定要做兄妹，只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破坏了这表面的平衡，你们放心，你们担忧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若薇不会知道我对她的感情，也不可能知道。” 在这一点上，楚慈表现得很自信，因为在他看来，他在若薇面前表现的很好，若薇不可能察觉，殊不知，爱一个人，根本是瞒不住的，他的眼神，动作，还有一切细微的细节，都在出卖着他。 让人一眼便知道，只是若薇选择装傻，也是为了不让楚慈为难，可这样的装傻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应，楚慈对她的感情就好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迟早会有爆炸的一天。 “今日之事，就当是大少爷给苏荷的一个承诺，还请大少爷，您记住今日所言，不要食言才好。”苏荷温温柔柔地笑着，只是那笑意，却是未达眼底的，她是为了若薇好的，可同样的，她也不希望，让楚慈毁了这一切。 楚慈对她点头保证，“你放心，我自己做的承诺，我说到做到。” “既然这样，那苏荷就当是不知道这件事，无论是若薇小姐还是程少主，我都会一字不提。”苏荷也是聪明的，最后了，还要拿若薇和程蓦然说事。 只要提到若薇和程蓦然，那么就算楚慈再怎么有想法，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一想到他们俩人，楚慈就已经在心里充满了愧疚，就算是想做什么都不可能的。 苏荷看着楚慈离开的背影，轻呼出一口气，顿时觉得放松了许多，得到楚慈的保证，苏荷已经觉得心满意足，这个男人，对若薇的企图心，觊觎心都让苏荷感到不安，可偏偏若薇还不予理会，越是这样，苏荷就越是不能如若薇所愿的。 不过既然是楚慈亲口答应，那他应该也能说到做到，不然的话就是食言，堂堂楚家大少爷，怕也是做不出那样食言而肥的事才对。 苏荷背的门把手突地被人转动，她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若薇正瞪着葡萄似的大眼看她，眼神凉飕飕的，看得苏荷颇为心虚，“若薇，你不是睡觉了吗？” “苏荷姐，好玩吗？”若薇语气有些凉薄，“你以为你的迷迭香能骗得了谁？不要忘了，我可是楚家人，这样的小伎俩，一下就察觉了，况且一开始我就知道童麟在，又怎么可能毫无防备？”若薇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苏荷被越看越心虚，“那个，若薇啊，这件事，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你可千万不要赖我，你都好几天没睡觉了，我太担心你了，所以才让童麟给我一点迷迭香，我刚才已经给你做了选择的，是你自己不要回房间睡觉，我才出此下策。” 若薇朝她逼近一步，“就因为我不肯回房间睡觉，你就要拿迷迭香熏晕我，你是觉得，我这样就会乖乖睡觉是不是？” “我是怕你身子撑不住，若薇，你总是那么固执，我们大家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你又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让我们很担心？”苏荷也有些发火了，若薇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也不是一次两次，她都忍了，如今还要变本加厉，她忍不了了。“ 听着苏荷严厉的口吻，若薇有些被吓到了，嗤笑一声道，“苏荷姐，我不就是几天没睡觉，被你说的有多严重似的。” 第四百九十五章 我们会平安无事的 这话说出来，苏荷可就不爱听了，“若薇，你不要太任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猝死的，我可不想给你收尸，你如果非要折腾的话，还是换一种方式好了。” 若薇满脸黑线，她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怎么她觉得，苏荷这不是在劝慰她，反而还有些想让她去死呢？有人这么宽慰人的吗？若薇还真没见到过。 “行了，和戚梓曰见完面，我就听你的话好好睡一觉，你先去看看戚梓曰来了吗？”若薇说着，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苏荷得到稍稍满意的答案，这才转身去查看戚梓曰的消息，众所周知的，戚梓曰和程蓦然是生死之交，连带的，程家和戚家，虽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人，所以无论是程蓦然还是戚梓曰，都很尊重双方的另外一半，就好比是现在，戚梓曰和白若薇相对而坐。 虽然戚梓曰年纪要比若薇大上许多，不过因为程蓦然是比戚梓曰大几个月的，所以这么算起来，戚梓曰对若薇，还真是得恭敬有加的。 不过这也要若薇配合才行，让戚梓曰一个三十出头的人，对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怎么尊敬，若薇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落满地。 “戚梓曰，你来的很快。”若薇不吝于对他的夸赞。 戚梓曰一身黑色装扮，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若薇，你在电话里，只说了个大概。可我知道的是，那时候锦珂并没有来南域，你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遇到了麻烦？” “能藉由戚家的名义，又想把我引去虞山的，除了乔锦珂还能有谁？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知道我和锦珂的交情，又怎么可能利用这一点，难道在你看来，锦珂至于蠢到自揭弱点的地步吗？对我起码比对你好。”若薇分析的头头是道，不得不说，她说的是很有道理，就连戚梓曰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听若薇说话，是有那么一些难受的。 因为若薇完全是学到了程蓦然毒舌的精髓，无论是对手底下人，还是对身边亲近的人，若薇都毫不留情，说怼就怼，往往让人敢怒不敢言，就好比现在的戚梓曰。 “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戚梓曰这次来，带了好些戚家的人，都是他的心腹，可以完全信任，戚家不比程家好多少，这段时间也是一团糟，否则他也不会连乔锦珂失踪都不知道了。 若薇抬手抚了抚下巴，皱着眉头很是严肃，“如果是我看的话，我还是那句话，让我去，既然对方的目标是我，那让我去，是最快捷的办法，相信我，不一定会有危险。” “是啊，不一定的，那要是万一呢？万一不仅锦珂回不来，还把你搭进去，若薇，你先不要冲动，肯定还有别的解决方式。”戚梓曰实在不能接受若薇的提议，太冒险，何况程蓦然也不会同意的。 若薇也知道戚梓曰是在担心她的安全，可一昧地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对方还不知道会对乔锦珂怎么样？戚梓曰一再的不同意，让若薇有些着急了。 “程蓦然，程蓦然，现在是我做这个决定，跟他程蓦然有什么关系？戚梓曰，这事因我而起，就应该因我结束，难道你不觉得，拖得越久，锦珂就越危险吗？你就答应了吧，你放心，我和她都会平安无事的，我一定会将她完好无损带回来。” 若薇眼神多了一抹哀求，如果说戚梓曰是心急如焚，那她就是着急上火，尤其是，对方明显是在冲着她的，如果她不出现，对方的人很难就此放过乔锦珂。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要是让戚梓曰真的答应，还真是为难他了，“若薇，这件事，我没法答应你，你还是问一下程蓦然的意见，如果他同意，那我就同意。” “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戚梓曰，你口口声声说多爱乔锦珂，你就是这么爱她的？犹豫不决跟个娘们一样。”若薇语气也有些阴沉了，戚梓曰的迟疑，让若薇很是不爽。 戚梓曰别过脸，如今的若薇就像是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燃，他可不想撞在枪口上，“若薇，跟这个没关系，纵使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我的人已经在虞山附近探查锦珂的行踪，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可让我同意你去冒险，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程蓦然不在这里，我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 若薇急得眼眶泛红，“你怎么就听不懂我说的话呢？我可以的，我会把乔锦珂平安带回来的，而且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应对，我们会没事的。” 苏荷摁了摁若薇的肩膀示意她冷静，“戚家主，苏荷觉得，我家小姐说的有道理，既然对方是冲着若薇小姐而来，那么他对若薇小姐应该是熟悉的，或许真有应对的可能也说不定。” 戚梓曰语气冷了下来，“你都说了是可能，那就是不能确定，既然不能确定，我为什么还要答应？” “戚梓曰，你怎么这么轴呢？我的话，你到底听没听懂？”若薇简直急得跳脚了，怎么说来说去，好像又是回到了原点。 若薇话音刚落，戚梓曰已经拨通了程蓦然的号码，并且是摁了免提的，电话很快就被那头的人接通了，“戚梓曰！？” 程蓦然似乎有些吃惊接到他的电话，戚梓曰倾身向前，还不忘拿余光去飘早已经石化的若薇，“是我，蓦然，我现在在南域，跟若薇在一起，我们遇到了点麻烦，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程蓦然沉默了，戚梓曰去南域的事他是不知道的，况且现在大半夜的，就算他的人知道，也会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汇报，只是程蓦然没想到，戚梓曰竟然会和若薇一起，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你说吧，是什么事？” “是锦珂，她失踪了，失踪的范围在虞山，若薇说，对方是冲着她来的，她有办法找到锦珂，你认为，我可以同意她的决定吗？”戚梓曰问得严肃。 第四百九十六章 我跟你回欧洲，好不好？ 程蓦然或许没有听明白戚梓曰的意思，可他是了解若薇的，这丫头要是被逼急了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所以如果要说是这件事的话，程蓦然反倒是偏帮若薇的，觉得若薇的决定或许才是正确。 可以说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戚梓曰顾虑得太多了，况且若薇也不是傻的，不可能真的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去冒险，所以程蓦然的回答是，他同意了。 “梓曰，放手让若薇去做吧，是时候了。”程蓦然话里有话，戚梓曰听懂了，看来他是想让若薇利用这件事在程家内部立威的，只要能够将这件事办得完美，那么程家内部，就没有人再敢置喙若薇一句。 原来他打得是这个算盘，戚梓曰心下了然，不过既然程蓦然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他也愿意配合，“好，你的女人你说了算，既然你都放心让她去冒险，我自然没有二话，放心吧，我会护好她的安全。” “不用，梓曰，这件事，戚家或者程家，都不要插手，放手让若薇去做吧，她可以的，如果这过程毫无阻碍，那么就算最后她解决了，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何况别说我没提醒你，如果你管的太宽，那丫头也不会愿意的。” 程蓦然低声笑着，只要是说到若薇，他的心情总是很好，白若薇在边上听着，颤抖着手紧握成拳，天知道她要多努力才能把自己的眼泪逼回去。 戚梓曰倒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吞了吞口水才道，“那个蓦然啊，若薇就在我边上，而且我刚刚接通电话的时候，开了免提，咱们的对话，若薇都听见了。” 程蓦然在电话那头静默了很久，如果此时戚梓曰在他面前的话，程蓦然肯定会忍不住伸手掐死他，“把手机给她，我有话跟她说。” 程蓦然深呼一口气，又补充了一句，“先把免提给我关了。” “好。”戚梓曰哪里敢不同意，连忙照着程蓦然的话做，一脸讨好的笑着将手机递给了若薇，不忘提前关了免提。 若薇压根就冷静不下来，从听见程蓦然的声音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颤巍巍将手机接过来放在耳边，身旁的几个人早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倒是很上道。 “喂……” 这一声长长的尾音，颤了两个人的心，若薇没有忍住往下掉落的眼泪，一滴一滴，抬手去抹，却发现早已是泪流满面。 “最近过得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程蓦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人在受伤的时候，总是最脆弱的，更何况，此时的他，甚至还有些委屈，因为白若薇。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若薇最信任的人，可是白家的事，若薇最先想到的不是他，而是让他离开，这个做法深深伤到了程蓦然，甚至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若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装作不经意的回答，“挺好的，你呢？你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 “没有。”程蓦然倒也是回答的很诚实了，“你不在，我吃不好也睡不好，若薇，我很想你。” “是……是吗？可是程蓦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真的同意我去虞山吗？你不担心我的安全？”若薇有些怀疑，程蓦然不是肯乖乖听从的人，就算是因为劝不住她，也不会说答应就答应。总不能等她要出发的时候再去阻止吧？ “担心。” 这是实话，没有人比程蓦然更担心白若薇的安危，担心她会不会遇到危险，会不会因为没注意不小心受伤了，他要担心的事太多了，可是担心又如何？如果他的担心，能够阻止白若薇，那他倒是很乐意的。 “那你还……”若薇有些不理解，脱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便被程蓦然打断，“因为我知道，担心也没有用，我阻止不了你，对不对？若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知道你可以做的很好，这件事你在心里已经有自己的打算，放手去做吧，戚梓曰不会成为你的阻碍。” “程蓦然，你这样会让我很难过的你知不知道？”若薇哽咽出声，“你为什么要这么了解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明明那么坏，明明一声不吭就离开你身边，你为什么还要事事为我着想？” “因为舍不得。”程蓦然笑了，“若薇，你别哭，我舍不得你哭，更舍不得让你难过，我从来就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你要离开便离开，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不让你走，只要你最后还能回到我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程蓦然为了白若薇，愿意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这是若薇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你这个大傻子，程蓦然，你怎么那么傻？你明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却让他们瞒着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不是。”程蓦然否认了，“我觉得你很聪明，若薇，我知道就算不告诉你你也会自己查出来，我更不想让你为我担心，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受伤的。” “算了，都过去了，程蓦然，等我把南域这件事处理完，我就陪你回欧洲，见你母亲，好不好？”若薇声音柔软，听在程蓦然耳边如同天籁。 他很激动，也深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若薇已经接受他，接受了程家，愿意融进程家这个家族，这怎么可能不让他感到激动，“若薇，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我不想逼你，我……我是说，如果你还没有想好，我可以多给你一些时间，若薇，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左右了你的想法。” “不是的程蓦然，我其实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对不起啊，拖了这么久，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从今以后都不会了。”若薇捂着嘴巴，声音哽咽得几乎要说不下去。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懂了，当初的坚持，根本就是她的庸人自扰，她和程蓦然之间，实在错过了太多太多。 第四百九十七章 我要他的命 程蓦然不是不知道若薇在顾虑什么，所以若薇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于他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他也已经没有别的想法，“若薇，只要你愿意，等多久都值得的，你不要哭。” “好，程蓦然，我不哭，你等我，我会把梁坎带到你面前，这个人是程家的叛徒，理应由你亲自处置。”若薇伸手抹掉眼泪，澄澈的眼眸里，多了一抹深刻的杀意。 挂了电话，戚梓曰从暗处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丝欣慰，他说，“不好意思，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无妨，都是自己人，况且这样的事情，刚好也能让你做个见证不是？” 若薇和程蓦然通完电话，整个人也轻松不少，对于戚梓曰，也没有方才的急躁。 戚梓曰耸耸肩，一脸笑意，“谁说不是呢，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若薇点头，“当然，我会把锦珂安全带回来的，如果没有，那我也不回来了。” “若薇，你们其实很像。”戚梓曰懒洋洋的说。 若薇挑眉，“谁？我和锦珂吗？” “是啊，你们都是一副倔强的模样，遇到事情从来不肯服输，也不愿意服软，什么事都习惯了自己扛，但是你知不知道这样更让人心疼？我和蓦然，都不容易啊。”戚梓曰的话里，多了几分无奈，引得若薇直笑。 “你是说，我和锦珂让你们很为难？因为我们都是遇到事情习惯了自己解决，你们很没有用武之地是这个意思吗？”若薇倒是笑得很开怀。 戚梓曰点点头，“是啊，难道你不觉得吗？若薇，以前我不知道，但自从你出现在蓦然的生活里，一切都不一样了，有些事，恐怕早已脱离了原来轨道，回不到当时的模样。” 若薇好笑的看着他说，“你怎么有这么多的感慨，你不会是，不相信我吧？”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戚梓曰摊摊手，笑得很是无奈，“没有，我哪里敢，这不是想着你要去救锦珂，我好夸夸你吗？” “是就是喽，戚梓曰，这次来，你带了多少人？”说完题外话，就该说正事了。 “不多，但都是精英，怎么？你有用处？”戚梓曰也收敛了表情。 若薇眯着眼，“是有些用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梁坎多半是在虞山的，否则他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引我过去，所以我要你做的是，找出他派到南域的梁家人，然后用你的名义，解决掉，越狠越好，处理的越干净利落，就越是能麻痹他。” 戚梓曰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被一个小丫头给使唤了，不过这种感觉还不赖，他也没有多言，点了点头说，“行，这事交给我，我保证让他，悔恨当初来南域。” 若薇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不，不是让他后悔来南域，戚梓曰，我是冲着他的命，我要他的命！” 戚梓曰也被若薇这个眼神震了震，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曾经也在程蓦然眼里见到过，这俩人，都还不是夫妻，怎么就那么相像了。 “好，就依你了，若薇，我等你把锦珂平安带回来。”戚梓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若薇满脸黑线，“你当摸狗呢？我知道了，我会让她平安归来的。” …… “若薇小姐，这件事，我们真的不需要告诉楚先生吗？苏荷有她的顾虑，这里毕竟是楚家的地盘，如果真有什么事，由楚耀棠出面反而更好解决。 若薇颇有深意地看了她好几眼，最终摇头，“不必了，让舅舅知道了，事情会变得复杂，我已经有应对之策了，你在担心什么？” 苏荷觉得，这次若薇似乎有那么不一样，以往她的建议，若薇即使不听，也不会像这次一般有所疑问，她是哪里做错什么了吗？ “属下并不是担心，只是觉得，让楚先生知道的话，这事会更加妥当，毕竟事关锦珂小姐的安全，属下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 苏荷不明白若薇的眼神，楚慈却是知道的，他一手贴在若薇后背，稍稍用了几分力，目的也是为了暗示她，“苏荷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和义父商量一下。” “楚慈哥，你疯了吧？现在已经天亮了，再耗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去虞山，难道我们不应该以锦珂为主吗？你们左一句商量，右一句不妥当的，到底要我怎么样？”若薇双眼冒火，没想到如今连程蓦然也这般。 知道若薇是真的生气了，楚慈和苏荷对看了一眼，觉得还是不要惹她为好，尤其是楚慈，他乐哈哈打了圆场，“好了好了，你要是不愿意，不告诉义父咱们就不说，你最近的脾气，真的要好好控制一下了。” 若薇也知道，其实自己方才是有那么一些过分了，不过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她太着急，有时候人太过急切做某些事情的时候，确实是会这样的。 “我知道了哥，我以后会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若薇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激动，转头有些歉意看了眼苏荷，“抱歉啊苏荷，我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苏荷摇头，“没事的。” 而另一边的潼市，宜园也至少没有前些日子的沉闷，多了几分活泼之气，这还得归功于若薇的那通电话，程蓦然的心情简直就是一张晴雨表，因为若薇的一言一行，而变得分外有意义。 刚才程蓦然讲电话，丁茗一直待在边上，注意着程蓦然的表情变化，觉得很是有趣，“蓦然，我怎么觉得，这通电话，让你心情好了许多？” 程蓦然倒也是点头同意了，“丁茗，若薇答应跟我一起回欧洲了，说是让我等她把南域的事处理完就回来。” 丁茗瞬间站直了身子，“是嘛？若薇她真是那么说的？”说实话，丁茗有些不敢相信，开玩笑，他又不是不知道白若薇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会有所改变的，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第四百九十八章 身世线索 程蓦然还是很开心的，“你别不相信，若薇说到就会做到，待她从南域回来你就知道了。” 丁茗煞有其事地点头，“是是是，我等她回来我自己问她，怎么那么想不开，竟然会想到要答应你了。” 程蓦然笑着冲他扔了个枕头，骂道，“请你滚出去好吗？这里不欢迎你。” 丁茗撇撇嘴，“真是过河拆桥，也不想想是谁把你的身体养好了。” 程蓦然也摊摊手，“怎么？现在才来后悔，不觉得太迟了吗？” 丁茗笑了笑，双手环胸有些痞痞的模样，“是啊，我很后悔，可后悔了。” 穆暮从丁茗身后走进来，有些无语道，“你们俩个，都几岁了，还这样斗嘴，幼不幼稚？” “不幼稚，还挺好玩的。”丁茗仍旧有些痞气地答，半晌后话锋一转，“不过蓦然，你真的相信若薇可以全身而退？那可是梁坎，他是什么样的人，若薇不清楚，你我还能不知道？我就怕到时候他耍什么花招，若薇没经验，咱们要不要派人帮帮若薇？” 程蓦然转过头，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你是说，你去帮她？那敢情好，若薇和你本来就配合默契，你去的话，我确实不用担心。” 丁茗被他笑得有些心里发毛，“算了算了，若薇既然有这样的自信，我们也不能不给她这样的机会，南域那地方，我去了一次就不想再去第二次，要不然你让穆暮去也好，我看他倒是很乐意。”丁茗毫不犹疑把锅甩给穆暮，这种时候，肯定是要把自己撇得越干净越好。 穆暮简直要被他气死，“我靠丁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上写着很乐意了？我说你自己不愿意，不要扯上我。” “行了，我不过随口一说，也值得你们这般争执，太幼稚了。”程蓦然嗤笑一番，觉得他们有些不可理喻了。 不过丁茗和穆暮倒是觉得这样的程蓦然确实活泼了许多，“蓦然，你的伤，目前为止也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应该把我现在做的事接过手了？” “我觉得你做的很好，现在程家内部很多人都在夸你，说你过不久，能力就会超过我了，穆暮，你不能让他们失望啊。”程蓦然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穆暮简直是避如蛇蝎，“算我求求你，还是放过我吧，蓦然，我叫你哥还不成吗？你这事根本就不是人干的，那帮人都不是好相与，鸡毛蒜皮点的事，都能吵得打起来，这一天天的，你看看，我是不是憔悴了许多？” 能把穆暮这么一个，不善言辞的人逼成这样子，看来那帮人也不算无能，程蓦然心里不无愉悦的想着，从前他就觉得穆暮的性子太沉闷，时常就想要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活泼一些，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手了。 “穆暮，你说的事，丁茗都已经告诉我了，我倒是不这么认为，他们找你是因为他们信任你，你看我以前就没有这样的事发生，即使想要找个人了解了解情况都很困难，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比我有能力啊，所以千万不要自我放弃，你能做的很好，要相信自己。” 程蓦然抬眸看了眼丁茗，两人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后者领会，接过腔说道，“是啊穆暮，蓦然说的没错，你这事我也是有所耳闻，都传到潼市来了，欧洲那帮老头子，可是对你加倍信任，你应该抓住这次机会才是。” “是个屁，我看你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丁茗，要不我让给你得了？”穆暮瞪了他一眼骂道，语气听起来可并不友善。 丁茗倒也是不生气，仍然笑嘻嘻的，“我倒是想，可我没有这个资格，我又不是程蓦然的弟弟，这不沾亲，不带故的，我愿意，欧洲那帮元老也不愿意，程夫人更不会同意的，所以啊，你是最适合的人选，这事没得商量，是吧，蓦然？” “就是，你要是觉得压力太大，就让秦艽帮帮你，这种事他最在行了。”程蓦然和丁茗这一唱一和的，气得穆暮一时半会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让秦艽帮忙，还不如不帮算了，秦艽除了动武还能干嘛，万一要是把谁打残了，打死了，给他擦屁股的还不是自己，一想到秦艽，他就犯怵。 “说到这个，蓦然，我有件事忘了跟你说。”穆暮向前走了一步，语气透着神秘。 丁茗挠挠头，“我是不是要回避？” “避什么避，边上听着，不是什么大事。”穆暮直接开口让他留下。 程蓦然也点点头，算是认同穆暮的话，“是啊，都是自己人。” “就是上次你授意我查的，关于秦艽的身世，似乎有点眉目了，我查了当时潼市几个规模比较大的孤儿院，发现了一件让人惊奇的事。”穆暮语气飘忽，时轻时重的，听得程蓦然直皱眉头。 “你给我直接说重点。”程蓦然不客气地吼他，什么时候穆暮也这么啰嗦了。 穆暮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尴尬道，“我只是觉得有些铺垫比较好。原来潼市秦家，当年有对双胞胎，听说一个失踪，一个死了，不过最近失踪那个找回来了，就是简晨烨身边的保镖秦羽，可是死了的那一个，秦家却是连个牌位都没设，更别提墓地了。” “你是说，秦艽很有可能是秦家人？这不可能，扯淡嘛这不是？”丁茗一脸不相信，说什么他都不能将秦艽和那个秦羽联系在一起，不过他们倒是有着相同的姓氏。 也许只是一个巧合，意外罢了，而程蓦然，从头到尾安静听着，然后说了句，“穆暮，你说下去。” 丁茗傻眼了，“不是啊，蓦然，你真相信这么扯的事情？秦艽和秦家，怎么可能有联系？” 程蓦然没理会他，而是对穆暮说，“你说下去。” 穆暮点头，继续说道，“原本我也是不信的，不过越往下查，就越证实了这一猜测，蓦然，秦艽的那枚玉佩，你还记得吗？” 第四百九十九章 亲生弟弟 “记得，怎么？那块玉佩有线索了？”程蓦然敏感察觉不对劲。 穆暮点头认同程蓦然的话，“你猜的没错，那枚玉佩的拥有者，就是现在的秦家掌权人，秦羽的父亲，当年那对双胞胎出生的时候。他专门让人打造的。” “这么说的话，蓦然，秦艽很有可能是秦家的孩子。”丁茗有些激动地伸手一拍程蓦然的肩膀。 程蓦然斜睨了他一眼，接着看向穆暮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你没有告诉秦艽吧？” 穆暮摇头，“没有，我怎么可能跟他说，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蓦然，我觉得这事应该跟秦艽说实话，如果他真是秦家人，那认祖归宗也并无不可。” 程蓦然却和穆暮想的不一样，他脸色有些阴沉，“这事过段时间再说，咱们怎么想的没有用，得看秦艽愿不愿意，穆暮，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秦艽察觉。” “为什么？蓦然，我就不明白了，秦艽的感受就那么重要？你总是顾及这个顾及那个，可你有没有想过，秦艽其实是愿意的，你不问他，怎么就知道他不想认祖归宗，他在程家，就像是个外来的，不仅是我这样想，你去问问其他人，看他们是不是也这么觉得？”穆暮一下没控制住情绪，冲着程蓦然低吼。 原本在秦艽这件事上，他和程蓦然就不是一路的，他觉得程蓦然太把秦艽当回事，总的来说就是穆暮吃醋了，认为程蓦然把秦艽看得太重，反而忽略了和他有血缘关系的自己。 程蓦然沉默了一瞬，转头望向旁边同样不吱声的丁茗，见他脸上也是认同之色，心下有了思量，压低声音对穆暮说，“穆暮，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父亲当年将秦艽带回来，他就是程家人，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即使他真的是秦家的孩子，即使他真的认祖归宗了，他也是程家人，你记住了。” 虽然声音不大，可听得出来，程蓦然是有些生气的，在这件事上，穆暮表现得尤为在意，这让程蓦然感到既生气又无奈，可他也没有办法，秦艽重要，穆暮同样也重要，两个都是他弟弟，选择谁都会伤害另一个人。 程蓦然不是不清楚他们从小不对盘，为此还做过许多的努力，不过到最后发现这些都是徒劳，他们俩没人买账，天长日久的，也就随他们去了，反正在明面上，还可以维持和谐，就算是做做样子，在程蓦然看来也是好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秦艽和穆暮的矛盾已经在逐渐加深，甚至有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程蓦然也觉得头疼，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又如何？即使他是程家人，也不是纯粹的程家人，难道你认为，他一个外姓人，还比不上我吗？难道还比不上我这个亲生弟弟来得重要是吗？”穆暮冲着程蓦然大声吼，眼眶红了一圈，以前不在意，是因为程蓦然对秦艽的表现至少还是收敛的。 可现在，程蓦然开口闭口对秦艽的维护，实在是伤害了他，穆暮双手紧握成拳，就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程蓦然捂着几乎要撕裂的伤口，冲他怒道，“程穆暮，你不要得寸进尺，你现在拥有的权利，难道还不够吗？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的，程穆暮，穆暮不是姓穆，他是姓程的，这个秘密，在程家没几个人知道，当年裴沁雪生下程蓦然的几年后又再次怀孕，他们都慌了。 程家历来都是一脉单传，从来没有想过，裴沁雪生下程蓦然以后还能再生下一个儿子，这会造成什么后果，是他们都不可估量的，不得已，裴沁雪将刚出生的穆暮送到自家姐姐那里，并且让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抚养，或许也只有这个方法，才能瞒天过海。 而后来，随着他们逐渐长大，程迦南却并没有瞒着他们兄弟俩，告诉了他们实情，也幸好，穆暮从小就爱粘着程蓦然，对于这样的身世，没有做多少心理建设就接受了，与程蓦然的担忧不一样，穆暮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因为从小到大，他都在想，为什么自己和程蓦然不是亲生兄弟，如今这个愿望得以实现，自然是让他高兴的，唯一不满意的就是，程蓦然的身边，永远有个秦艽。 程迦南说，秦艽也是程家人，这么多年，程蓦然一直奉为金科玉律，从来不敢忘记，可他不一样，秦艽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外姓人，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是程家人。 况且，他还分走了程蓦然这个哥哥，这才是让穆暮最不能忍受的，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秦艽从来没有出现在程家，这样或许他和程蓦然，没有那么多的矛盾。 穆暮的身世，丁茗是清楚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在知道穆暮爱上若薇的那个时候格外担心，就是因为是亲生兄弟，才会更加容易生出嫌隙，不过幸好，一切都过去了，若薇在穆暮心中，终究是没有程蓦然这个哥哥重要的。 只是他和程蓦然都没有想到的是，穆暮对若薇的感情没有成为麻烦，反倒是秦艽的存在，让穆暮一直耿耿于怀，程蓦然想过很多种方式想要缓和，可到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其实这一切，都算是穆暮自己闹了出来的，秦艽知道自己并不是程家人，一直以来都很让着穆暮，可穆暮总是得寸进尺，程蓦然并没有偏帮秦艽，只是他看得出来，一直都是穆暮在找秦艽的麻烦。 他不可能任由着穆暮胡作非为，即使知道，这么做，可能会加深穆暮对秦艽的不满，可他就是做不到袖手旁观，长此以往之下，他们的矛盾也就愈演愈烈，到现在这个地步。 “程蓦然，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程家的权利，我想要得到你的关注，因为在我心里，我才是你唯一的弟弟，秦艽算什么？他就是个屁！”穆暮红着眼眶大声吼，他知道这么说，一定会惹程蓦然生气的，可他不想理会了。 第五百章 故意的 丁茗听得傻眼了，完全愣在原地，合着闹了半天，这穆暮就是个哥哥控啊，程蓦然这会是摊上事了！ 丁茗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以前没看出来，穆暮还有这样的潜质，不过程蓦然可就没有他这样的乐观，“穆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蓦然，从小到大，你总是把注意力放在秦艽身上，你觉得秦艽是外来的，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关心，更多的关注，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才是你的亲弟弟，你这样，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的心情？”穆暮字字句句无一不在指责程蓦然。 程蓦然与丁茗面面相觑的，不仅是丁茗觉得不可置信，就连程蓦然自己都有些心突突跳着，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刚才的严厉，温和了许多，“穆暮，不是我偏帮秦艽，而是你总在针对他，咱们程家人里，不满他存在的本就很多，如果我要是再不帮着他说话，你让他在程家怎么待得下去？” 程蓦然是苦口婆心的，奈何穆暮就是不买账，“那就让他走啊，这不是更好，我已经找到了秦艽的原生家族，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告诉秦艽真相？程蓦然，你口口声声是为他好，为我好，可你做决定时的犹豫不决，已经说明了，你根本就不想让秦艽离开程家。” “程穆暮，我做什么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怎么？当了几天程先生，翅膀硬了，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是吧？”程蓦然声音冰冷，伸手就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玻璃杯狠狠掷在地上，“啪啦……”一声摔得粉碎。 穆暮和丁茗皆是身子一颤，尤其是穆暮，见程蓦然翻脸，其实他是害怕的，只是不想表现出来，不想认输。 丁茗皱起眉头，早已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都冷静点，蓦然，你也不是不知道穆暮的脾气，一根筋，认定什么就是什么，别跟他计较就是了。” “丁茗，这里不需要你充好人，我哥说的没错，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在外人眼里，我才是外姓人，我只是你的表弟，还没有秦艽这个程家的义子来得尊贵不是吗？” 穆暮说完，已经很干脆利落的在地上跪好，就算程蓦然想拿他发难，此时也只剩下气闷，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穆暮，你非要说这些话伤人是吗？” “是你先做出伤我的事，蓦然，我曾经也想过要和秦艽好好相处，可他的存在只会让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个笑话，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没有人，我连吊唁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必须偷偷摸摸的，这些，有谁能理解我吗？”穆暮指着自己，声音嘶哑不堪。 程蓦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在这种时候，再多的话都显得多余，“穆暮，对不起，是哥哥不好。” “我从来都没有想责怪你的意思，我也没有真的想把秦艽赶走，我只是希望你告诉他真相，起码让他做个选择，如果他还是想留在程家，那我无话可说，从此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他。” 穆暮已经先程蓦然一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是的，在他心里，秦艽的存在，确实让他很不爽，可这么多年，要说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他自己都不信，不舒服是真的，口无遮拦也是真的。 丁茗听懂了穆暮的意思，他只是想让程蓦然，给秦艽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不要横加干涉，这并没有做错。 “蓦然，我觉得穆暮说的有道理，秦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我们不应该隐瞒他，如果他不想回去，那么程家也不会真的赶他走，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去说，只是让他知道真相而已。”丁茗也选择站在穆暮那边帮着穆暮说话。 程蓦然犹豫了，他知道，穆暮和丁茗的话都是有道理的，这也是为秦艽好，只是真要这样做，他却狠不下这个心，无论怎么说，秦艽已经在程家待了这么多年，在程蓦然心里，他就是程家人，不管别人承不承认。 “再让我想想。“程蓦然头重重往后仰，用力磕在床板上，让他做这样的选择，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程蓦然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甚至突然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秦艽才好。 难道要告诉他，是因为穆暮心里对他的偏见，自己才同意穆暮去调查他的身世，没有想到穆暮竟然真的查到了。 还是他要说，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一切是穆暮自作主张，不过最后，也是因为查到了他的身世，瞒不过去了，所以才想要知道他的想法。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对秦艽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或许这会让他觉得，是程家迫不及待想要将他抛弃了。 穆暮还想再说些什么，丁茗及时伸手拉住他摇头，“穆暮，别说了，让蓦然自己静一静。“ “不用了，我照你们说的做。“ 秦艽的声音，突地有些突兀地响在这个房间里，惊了原本就有些郁郁不乐的三人，尤其是程蓦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刚才秦艽把他们的话全都听进去了，并且听在了心里。 而此时的秦艽，面容沉静，应该说是冷漠，他面无表情的，一张俊脸上一丝丝笑意也没有，走到程蓦然面前，单膝跪在地上，“哥，对不起，听了你们的谈话，其实早在你们商量着调查我的身世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你都听见了？“程蓦然有些艰难地开口问他，“秦艽，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见了？“ 秦艽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其实也没听见多少，只是知道你们似乎找到了我的家人，想让我回去，不是吗？“ 秦艽的声音显得有些机械，听不出喜怒，这也让他们心里都有些没底，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高兴的，可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那个时候秦艽并不是故意要偷听，而是穆暮在进房间时候有意提醒，他才会停留。 第五百零一章 理解他 后来，他听见穆暮提议要查找他的身世，秦艽也只是一笑而过，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想要知道他的身世哪有这么容易，说来也是巧，这次竟然又是穆暮说的，让他在穆暮进门后的半个小时到程蓦然房门口。 竟然又听到了这个，而且穆暮还告诉程蓦然，已经找到了他的原生家庭，这让秦艽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可当听见穆暮对程蓦然步步紧逼的时候，秦艽就觉得自己至少要做些什么。 程蓦然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穆暮耍了，转过头的那一刻，眼眸阴沉幽深，他低沉着声音问，“穆暮，这是你故意设计的？“ “我没有。”穆暮第一时间便否认的彻底了。 只是程蓦然了解穆暮，如果不是他，那此时他根本不可能这般气定神闲，“穆暮，我要听实话，是不是你设计好的？” “你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问我？我就是想让他知道，就是想逼他做出选择，我没有做错，事情本就应该如此。“穆暮说的振振有词。 程蓦然从床上弹起来，甩手就是一个巴掌，“混账，程穆暮，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你疯了不成？” 穆暮捂着自己迅速肿起的右脸冷笑连连，“没错，我就是疯了，彻彻底底疯了，程蓦然，你既然那么想要护着他，干脆告诉所有人，他秦艽就是真正的程家人，反正从始至终，我都是多余的。” 秦艽根本没想过要和穆暮争抢什么，也从来没有要分走程蓦然这个哥哥的宠爱，他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可穆暮看不见，一切都只是徒劳，在穆暮心里，早已经认定了他的罪，那么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穆暮，你就那么容不下秦艽？”程蓦然怒不可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模样。 穆暮仍是冷冷地点头，“是又如何？如果我说是，你就会把他赶走吗？不会的，程蓦然，你做不到，对你来说，秦艽就是你的亲生弟弟，你怎么可能忍心让他离开，反正他现在也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说不定他也想回去呢？” 丁茗伸手拽过穆暮的手臂想将他拉走，“好了穆暮，你不能少说两句？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非得把自己说的心狠手辣，狠心无情。” 此时穆暮很想把丁茗掐死才是真的，这个男人总是要拆他的台，让他想要装凶狠都装不下去。 秦艽板着脸，仍然固执地跪在地上，“哥，我知道，因为我的存在，让你很为难，我愿意去试一试，如果我真的是秦家的孩子，那么我会认祖归宗，但我永远都是你的弟弟，不会有任何改变。” 穆暮冷笑，“哼，你倒是会表忠心。“死鸭子嘴硬估计就是说他来着，明明心里是送了一口气的，偏偏还要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程蓦然冷声吼道，“穆暮，你给我闭嘴，滚出去！” 穆暮被程蓦然这么一吼，瑟缩了一下，也不再坚持，乖乖从房间走出去，丁茗见状，也跟着出去了。 知道他是想单独和秦艽说话，他从秦艽身旁经过时，还不忘伸手拍了拍秦艽的肩膀，“好好说。” 程蓦然亦是松了口气，穆暮不在这里，他有些话也更容易说出口，“秦艽，你先起来吧。” 秦艽依言站起身，站在程蓦然床边，“哥，你别为我操心了，穆暮他心里不舒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我按他说的做了，他能舒服一些也好。” 程蓦然笑着摇了摇头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拒绝他的提议？而是很犹豫吗？” 秦艽疑惑，“不知道。” “因为我觉得穆暮是对的，秦艽，虽然你从小来到了程家，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家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如果，你的身世有变，你当年被送去孤儿院，是有别的原因呢？又或者你的家人，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哪里？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找你？” 程蓦然循循善诱。 秦艽面色凝重，不得不说，程蓦然说的，他竟然连反驳的话都没有，甚至觉得就是这样的，可真的会是吗？ “哥，我不知道，所以你也觉得，我应该要回去吗？”秦艽问得很犹豫。 程蓦然的回答很肯定，“我只是让你试一试，也许是穆暮的调查出了问题，这只是一个可能，即使不是，那也没有什么，你再回去就是了。” 真的还可以回来吗？秦艽对此是表示疑问的，不仅仅是因为穆暮，而是他很清楚，如今程蓦然在程家的处境并不乐观，他想要帮帮程蓦然，如果他真的是秦家人，那么于程家而言，或许就多了一个助力。 程蓦然自然不知道此时的秦艽心里在想什么，只以为他是在耿耿于怀方才穆暮的话，温声劝慰他，“秦艽，穆暮那里，我会多跟他沟通，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有感情的，他只是还有些孩子气。” 其实秦艽也知道，什么一直帮他说话，程蓦然从来都是帮着穆暮的，他会因为穆暮的口无遮拦生气，却从来不会因为他的失误而有多余的情绪，这已经说明了问题，在程蓦然眼里，穆暮是更重要的。只是程蓦然不曾察觉，穆暮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想明白这一点，秦艽突然有些释怀，原本他们就不是亲生兄弟，这么多年来，程蓦然一直小心翼翼的顾及他的感受，怕他因为程家其他人受到委屈，也怕他会因为自己是外姓人而在心里有所膈应，程蓦然很努力想让他在程家生存下来，只是他好像让程蓦然失望了。 程家人，从来没有承认过他的身份，于他们，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外姓人，根本不配成为他的弟弟，也难怪穆暮会不欢迎他，会觉得不舒服。 秦艽愈发笑得凄凉，就这样吧，如果这一次，真的可以证明他的身份，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这样他也能多少替程蓦然分担一些。 第五百零二章 你做了什么？ 虞山， 梁坎给若薇一天一夜的时间，他相信，白若薇既然知道乔锦珂在这里，就断然不会不管不顾，他设计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白若薇送上门。 没了程蓦然做后盾，他倒是要看看，白若薇要如何应对这些？梁梦身上发生的所有，他都要让白若薇原封不动还回来。 乔锦珂此时心里却只有忐忑，她很想告诉若薇，不要来，却也知道，如果若薇知道她在虞山，是不可能由着梁坎乱来，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若薇的安全就失去了保障，乔锦珂越想越慌张，根本没办法像前几天一样冷静自持。 “梁坎，你知道的，虞山原是属于楚家的，即使没有程蓦然，若薇也一定会平安无事，你所设计的那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乔锦珂根本没有办法去想昨天的那个赌注，梁坎不信任她，而她也同样不信任梁坎，如果若薇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梁坎见她愈发沉不住气，知道必然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楚家算什么？只要我有你做威胁，量他们也不敢如何？” 乔锦珂意识到，梁坎根本就没想要遵守承诺，心中大骇之余，更多的是愤怒，“原来这才是你的打算，你根本没想要守约对不对？梁坎，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混蛋！” 乔锦珂的破口大骂惹怒了梁坎，他向前一步伸手捏住乔锦珂的下巴，用力到似乎要将她的下颚骨捏碎一般，“我为何要遵守承诺？白若薇和程家加注在我还有梁家的一切，就算是让你们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你现在最好祈祷，白若薇她能够守时，否则的话，我不介意把你赏给我手底下的人，我想他们应该会很感激我的。” 乔锦珂被捏紧下颚骨，却像是一点都不疼一般，她冷笑着啐了一口，“是嘛，梁坎，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我不怕告诉你，你今天要是动了我，你和你心心念念的梁家，都将注定走向毁灭，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怨不得别人。” 乔锦珂就是故意的，她要故意刺激梁坎，只要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又或者可以失去理智，那样对接下来的事才会更有帮助，虽然她不知道若薇什么时候来，但算算时间应该快了。 在这之前，她想要给若薇争取时间，她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算长，可却有一种特别的默契，就算不需要太多的言语，若薇也知道乔锦珂要做什么，而乔锦珂也知道，她昨天让梁坎传给若薇的讯息，若薇会作何理解。 梁坎果真如乔锦珂所想的被激怒了，他的底线就是梁家和自己的女儿，可乔锦珂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梁坎觉得自己的忍耐到达至极限了。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企图激怒我。”梁坎捏着她下颚骨的手顺势一滑直接掐住她的脖子，那眼神，仿佛要直接将她掐死一般。 而乔锦珂却只是笑着，就算是脸色浮现出被掐住的青紫，也仍然是笑着的，“梁坎，你该明白，自从你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了你会失败，你挟持我一点用都没有，你别忘了楚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而戚梓曰又是怎样的人，他们都不是会因为一个女人就轻易妥协的人。” 因为乔锦珂的话，梁坎愈发觉得有些不安，甚至他觉得乔锦珂说的话很有道理，可如果现在放弃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逼着自己狠下心，“乔锦珂，这是你的激将法，你以为我会乖乖上当吗？” “信不信随你。”乔锦珂艰难的说着，天知道她现在有多难受，梁坎掐住她的脖子，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不好了，梁先生，不好了。” 手下人着急忙慌地闯进来让梁坎有些乱了方寸，他甩手用力松开掐着乔锦珂脖子的手，“鬼叫什么！？” 那人捂着胸口，声音是全然的恐慌，“梁先生，咱们带来南域的人，在几个小时之内，全部消失了。” “你说什么？”梁坎转过身，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上前一步揪住那人的衣领，“你再说一次，他们都去哪了？” “我们已经去找了，虽然找到了，可是……可是……”那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梁坎，整个人都慌成一团。 “可是见到的，只是他们的尸体，对吧？”乔锦珂捂着自己有些难受的脖子，笑容灿烂。 那人惊异转头看向乔锦珂，这个女人怎么知道的！？太可怕了，尤其是她现在这样的笑容，让他突然想到了某部电影里面的吸血鬼。 梁坎心如死灰，将那人甩开，转身又看向了乔锦珂，冲着她大吼，“乔锦珂，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乔锦珂耸耸肩膀，两手一摊，表情很是无辜的说，“梁先生不该来问我，我一直被你关在这里，我能做什么？刚才我已经提醒过你，不要小看楚家的人，更不要轻易将我视作可以威胁他们的砝码，因为没有人吃你这一套，可你不相信啊，我有什么办法？” 乔锦珂笑得好不得意，她就知道，自己昨天传出去的讯息若薇是懂的，所以今天她果然干脆利落的动手了，只要若薇不受梁坎的威胁，那么一切就容易多了。 “不……不是楚家的人，是戚梓曰，戚梓曰亲自带人做的。”那人颤颤巍巍地说，可他仍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可怕，就连梁坎都敢愚弄，怕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梁坎已经全然的慌乱了，“乔锦珂，你不是说，这件事，戚家不会插手的吗？你竟然敢骗我？” 乔锦珂冷眼看他，“我是说过戚家不会插手，可戚家能做主的人，从来不是我，还有，你不是也骗了我吗？这场赌注，本就不算数了，就允许你骗我，不允许我骗你吗？”说到这里，乔锦珂已是志得意满，“如果你现在放了我，那万事还可以商量。” 第五百零三章 护她安危 梁坎退后一步，冷笑道，“放了你？哼，乔锦珂，你以为我真傻吗？现在若是放了你，我还能活命？” “哦，我以为你就是傻的，因为无论你放不放过我，你都活不成了，不单单是戚梓曰，你在南域，在楚家的地盘动手，怎么没想要提前知会一声？更何况，你以为你对若薇做的那些事，楚家真的不知道，真的不会计较？若薇和楚家是有些嫌隙，但你别忘了，她才是唯一和楚门主有血缘关系的人。” 乔锦珂这招打草惊蛇，用的当真是丝毫没有破绽，她将梁坎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都不敢轻易下任何命令，生怕行差踏错一步，这才是乔锦珂想要的。 其实从一开始，乔锦珂就一直给梁坎灌输若薇与楚家不合的讯息，以至于，在梁坎心里，就算他真的把若薇怎么样了，楚家碍于他梁家的身份地位，也不会怎么样，可殊不知，竟是被人给装进套里了。 那人是将乔锦珂的话听进去的，不安的开口问梁坎，“梁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守在别墅的人本来就不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们根本就没有可以利用的人，您看，咱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离开？老子辛苦设计的这一切，可不是为了提前离开的，告诉他们，谁也不准走，不然的话，老子杀了你们！”梁坎说话间，已从怀里掏出枪对着那人。 那人举起手作投降状，“亮……梁先生，您别激动，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您先把枪放下，当心枪走火。” 梁坎是疯了，他也没想到，明明有乔锦珂在手可当做威胁，可如今看起来却像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乔锦珂见他这副慌不择路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梁坎，怎么样？我提醒过你的，可你不听啊。” “你告诉我，他们要做什么？”梁坎转手用枪贴着乔锦珂的太阳穴，冰冷的触感，乔锦珂也被逼出了一些冷汗。 可她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的紧张害怕，仍然是淡定自若的表情，“我不知道，我一直被你关在这里，又怎么可能知晓他们的计划，梁坎，恐怕你是问错人了，要我说，你还不如直接去问若薇或者戚梓曰要来的快。” 梁坎何尝不知道这是下策，可他没办法了，如今他们都还不知道他具体的位置，那么就现在看来，他还是安全的，除了这里，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欧洲是回不了了，可南域又是楚家的地盘，只要他一现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乔锦珂也是他唯一的护身符。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你对我没有用处，想我放了你？不过我告诉你，即使你对我没有用处，可只要我挟持你，我就是安全的，不管是白若薇还是戚梓曰，他们都不敢动我，因为他们不可能让你遭遇危险。”梁坎还不算彻底失去理智。 乔锦珂不说话了，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此时的梁坎在她看来就是个笑话，他什么都不是，乔锦珂只需要安静等待他们的到来即可。 …… “若薇，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梁坎带来南域的那些人，除却他身边的，其余的全部都解决了。”戚梓曰的电话过来，若薇松了口气，有这个关键，那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容易多了。 “戚梓曰，谢谢你。”若薇唇边多了一抹笑容。 电话那头的戚梓曰语气正经严肃，“若薇，你们注意安全，锦珂她，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我会安全将她带回来。”这是她给戚梓曰的承诺，也是她给自己的，乔锦珂于若薇而言的意义终究与旁人不一样，就算是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她也必须要试一试。 挂了电话，苏荷语气担忧的问，“若薇，这件事，你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对不对？梁坎现在就是一个疯子，见人就咬，我怕他伤害你。” 若薇一手搭在苏荷的手背上，“苏荷，你知道我的，无论这件事成功与否，我都一定要做，这是我的责任，原本也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因为我动了梁梦，那么梁坎也不会为了报仇，绑架乔锦珂，现在这样的局面，必须由我亲自结束，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如果因为这件事，受了伤，我要怎么向少主交待？”苏荷声音闷闷的，她知道若薇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所以苏荷也明白，既然劝不住，就只能陪在她身边，时刻保证她的安全。 若薇只是笑了笑，“你不必向任何人交待，我会好好的，你放心，梁坎他动不了我的，所以苏荷，一会你一定要听我的，无论如何，要先保证锦珂的安全，就算是看着我受伤，也要将她平安送回去。” 若薇早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这次并非万无一失，可如果需要有个人在这次的事情当中付出代价的话，她希望这个人是自己。 苏荷很了解若薇，知道她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只是点点头，接着便是沉默不言，因为说多了，反而会影响若薇的判断。 车子停在虞山的入口，若薇率先下车，她这次明面上带的人并不多，只有苏荷还有几个楚家的保镖，还是楚慈坚持要让他们跟着的，至于暗地里有多少人，就不多算了，若薇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既然梁坎可以耍诈，那她也可以的。 “若薇，我们就这么走着过去？”苏荷挽着若薇的手臂，到底是有些不安了。 若薇点点头，“有我在，别害怕，在我没有见到梁坎之前，他们不会贸然出手的，更何况，楚家的人，戚家的人，还有你的人，那么多人在暗中跟着，你还担心什么？” “我……没什么。”苏荷欲言又止，她根本不是担心会不会有危险，她担心的事，如果一会梁坎以乔锦珂的安全威胁，若薇会不顾及自己，以自己的安危，去换乔锦珂的平安。 第五百零四章 说出你的条件 不过这样的话，苏荷是肯定不会告诉若薇的，即使说了，若薇也只是一笑而过，根本不可能当一回事，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的好。 “梁先生，您等的人到了。”门口的守卫走进来，恭敬的说道。 梁坎一脸惬意坐在沙发上，闻言有些得意地看向乔锦珂，“看来白若薇是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全，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乔锦珂一面心急如焚，一面又有些无奈责怪若薇，怎么跟她预估的时间不一样，来的这样快，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只是乔锦珂忘了，就算她准备万全也是没有用的，因为梁坎已经将她所有的机会都给全数封死了。 她坐在被绳子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椅子上，脸上淡定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梁坎，如果你想用我来威胁她，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恐怕这由不得你，把人给我带出来。”梁坎阴狠的笑着，白若薇，既然你这么主动送上门，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若薇和苏荷一同站在别墅门口，“若薇，如果信息没有出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里了。” 若薇点点头，“不会错的，你去摁门铃。” 若薇抬头看着眼前这栋建筑，灰色瓷砖，宽敞却没有一点人气的院子，这些都似乎无不是在透露着，这栋别墅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 苏荷颔首，向前一步正要去按门铃，里面已经有人走出来，“请问是不是白若薇小姐？” 若薇上前一步挡在苏荷面前，表情从容，“我是白若薇。” “那就好，我家主人已经等候您多时，请跟我进来吧。”男人面无表情的，对白若薇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 不过对于这个，若薇倒不是很在意，她现在只顾及乔锦珂的安危，苏荷伸手拉住若薇的手臂，眼中透着担忧，“若薇，再等等，多等几分钟就好了。” 苏荷话里有话，可就是不明说，若薇有些纳闷地甩开她的手，“苏荷，多等几分钟，一切也并不会有不同的，我现在，很想见到锦珂，我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阻止我。” 若薇都这么说了，苏荷要是再不放手，就说不过去了，脸上划过一瞬的不安，只得放开手，亦步亦趋跟在若薇身后，提醒道，“若薇，一会如果真要是动起手来，你就拉着锦珂小姐离开，千万记住了。” 若薇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苏荷，你在不安什么，我不是跟你说，我都安排好了吗？我不会扔下你离开的。” 苏荷急得团团转，她真是拿若薇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那个人没有出现，苏荷不可能告诉若薇什么，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白小姐，咱们终于见面了。”梁坎背着手，原本就硬朗的五官因为恨意而变得有些扭曲，乍一看，还真是有些可怕。 若薇始终是从容淡定的，“梁先生，久仰大名，一直想去拜会，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相见。” 若薇的坦然以及冷静自持让梁坎露出几分欣赏之色，不得不说，程蓦然选定的人果然是不同凡响，就算是他，也做不到这般淡然处之。 “坐吧，白小姐，咱们今天要说的话，恐怕有很多。”梁坎没等若薇坐下，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 若薇只是挑了挑眉，微微一笑道，“是吗？我也是这么觉的，就是不知道梁先生想要跟我说什么？” “梁梦的事，白小姐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梁坎开门见山，他早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让他的梦梦遭受了那些残酷的事，他没有直接一枪杀了她已经是宽大了。 若薇有想过梁坎会如此直接，她点点头，“确实应该给梁先生一个解释，就是不知道我说的，梁先生满不满意？” “你想说什么？”梁坎下意识绷紧神经，觉得若薇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好说话。 若薇翘着腿，眉眼皆是笑意，“你觉得我想说什么？梁先生苦心谋划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引我来此，好为你女儿讨回一个公道，不过我不得不说一句，梁梦有今天，完全是她自找的，谁让她那么大胆敢设计我？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只能说，非常遗憾。” 就这样！？梁坎有些傻眼了，他布了这么久的局，甚至不惜得罪楚家，得罪戚家，就是为了要这个答案，梁坎简直要气死了，脸色阴沉得可怖，“白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祸从口出？” 白若薇冷冷看他，“那梁先生又是否知道什么是自寻死路，你动了不该动的人，还是在楚家的地界里，难道就不怕没有命离开这里吗？” “哈哈哈……哈哈哈……”梁坎仰起头哈哈大笑了几声，“果真是程蓦然的女人，都这个时候了，既然还能如此淡定自若，我不得不说，如果没有梁梦这件事，我或许还能留你。” “我留不留得，不是梁先生能决定的，倒是你，如果你想活命，最好现在就把乔锦珂放了，不然的话，你和你梁家整个家族，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我说到做到。”若薇已经顾不得什么客套迂回，梁坎这个疯子，如果不直接说，他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说实话，若薇说的，梁坎是有些忐忑的，他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梁家还有其他无辜之人，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受了牵连，不是他想见到的，可是如果就这样如白若薇所愿，他又实在不甘心。 若薇知道，现在的梁坎肯定比任何人都要纠结，现在要比的，是谁比谁更淡定，更冷静，“白若薇，你不可能不顾乔锦珂的命，所以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你想用这些威胁我，我告诉你，不可能！” 若薇双手拳头握紧，心头涌起那么一丝慌乱，她害怕梁坎不顾一切，更怕会因此保不住乔锦珂，“好，既然如此，那就说出你的条件，你想要什么？” 第五百零五章 我们有别的可以交换 “如果我说，我要你的命。”梁坎语气阴沉，听的出来他是很认真的。 若薇淡定的摇头，“这不可能，梁先生还是换一个吧，我这也是为了梁先生好，如果你要我的命，恐怕不止我手下人，光是南域，就有无数人会找你算账，梁先生又何必为难自己。” 梁坎冷哼一声，“看来白小姐根本就没有诚意来找我谈判，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再说了。” “原来梁先生指的诚意是需要拿命换的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若薇声音忽然扬高，变得犀利无比。 梁坎不甘心，原本就阴冷的表情此刻显得更加森然，看着若薇仿佛要将她直接掐死一般，“白若薇，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才好，要知道，乔锦珂还在我手上，我一个不高兴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咱们谁都不能保证不是？” 苏荷断然开口，“梁坎，你别太狂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说着，苏荷已经拿枪对着梁坎的脑袋。 梁坎举起手，表情冷漠，“看来白小姐的手下不怎么听指挥啊，难道不知道我死了，乔锦珂也活不成吗？” “苏荷，把枪放下。”若薇声音冷沉，没想到向来冷静自持的苏荷今日表现的如此冲动，若薇说不生气是假的，只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也不好太过苛责苏荷。 而苏荷却有些不愿意，“若薇小姐，是他出言不逊在先，这里是南域，容不得他如此放肆。” 若薇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你没听见他说的吗？锦珂还在他手上，你先把枪放下，不要冲动，否则伤害的就是锦珂。” 若薇的话其实也是有道理的，只是这一次，苏荷像是铁了心要跟她对着干，硬是不肯将枪放下，“若薇小姐，您一昧忍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依属下看，他根本不敢动锦珂小姐，他不可能拿整个梁家去冒险。” 苏荷还不算太傻，只是不爽梁坎对若薇不敬罢了，坚持了一会，倒是先把枪放下了。 梁坎不得不承认，苏荷说的没有错，他确实没有动乔锦珂，也不会轻易对她如何，要知道现在的乔锦珂，就是他最后的筹码，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做什么。 梁坎深深看了眼前这个女人一眼，话里有话的说，“原来你就是苏荷，果真如传闻一般，冷血无情。” “我的人如何，用不着梁先生评价，你还是管好自己，如果还想要谈判继续，让乔锦珂出来，我要见她。”若薇亦说出自己的条件，其实现在她心里已经揪成一团，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乔锦珂，可却也知道，梁坎不会让她那么轻松如愿的。 梁坎双手抱胸，问道，“我让你见她，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也知道，这里是南域，是你楚家的地盘，如果那么轻易就让你见了她，我拿什么保障自己的安全？” 梁坎那么聪明的人是肯定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这点若薇也清楚，“我会让你安全离开南域。”她说。至于从南域离开以后，死活就跟她无关了，到时候不仅仅程家不会放过他，戚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所有人都知道，乔锦珂于戚梓曰有多重要，也就只有梁坎有这个胆子去动戚梓曰的女人。 “哼，安全离开南域，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已经布好天罗地网等着我钻，别以为我会上了你们的当。”梁坎也不过是在强撑，他知道，只要若薇表现出一丁点不在乎乔锦珂死活的情绪，那么他手底下的人就会动别的心思，那么场面就会失去控制。 若薇依旧面不改色，她说，“如果我们还有其他可以交换呢？” “是什么？”梁坎有些警惕，若薇的表情太过气定神闲，这让他感到很是不安。 “梁梦。”若薇缓缓吐出两个字，笑容明媚，“我知道，梁梦是你的命门，你最是疼爱这个女儿，可若是你这个宝贝女儿如今在我手里，如果你敢动乔锦珂一根汗毛，我就割一寸你女儿的肉，如果乔锦珂要是有生命危险，我不介意当着你的面，杀了梁梦！” 梁坎眼角拼命抽搐着，他怎么也想不到，白若薇竟然能够派人到欧洲，从他安排的层层布局守卫之下，将他女儿带来这里，他有些不相信，“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谎话？白小姐，心理战术不是这么打的，如果你想瓦解我的心理，想让我崩溃，还是用别的方法比较好。” 若薇不置可否，转头看了眼苏荷，两人相视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对这种战术没兴趣。苏荷，告诉他，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是，若薇小姐。”苏荷话音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滑开屏幕，上头附了一小段视频，是梁梦蒙着眼睛被关在屋子里的画面。 梁坎瞬间瞪大了眼睛，将苏荷手里的手机夺过去，听着手机里面传来梁梦的呼救声“爸爸，爸爸救救我……” 梁坎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苏荷趁机从梁坎手里抢回手机，冷眼看他，“怎么样？梁先生现在相信，我家小姐没有在开玩笑吧？其实我觉得，梁先生您既然那么疼爱您的女儿，就应该拿根绳子将她栓在身边，这样也就不担心有人会拿她威胁您了，您看这事闹的。” 担忧的语气，可声音却分明是幸灾乐祸的，她双手交叉冷眼旁观着梁坎逐渐灰败的脸色，光是一个梁梦，已经足以令他束手，其实若薇根本不用再费什么力气，因为只要梁梦在她手上，那梁坎就不敢伤害乔锦珂。 “白若薇，你到底想怎么样？”梁坎终于慌了，他的女儿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现在还要经历被绑架的恐惧，梁坎感到深深的自责痛苦。 若薇双手一摊，表情无辜道，“梁先生不应该问我，这话应该问你自己到底想怎么样？梁梦有今天，是你造成的，跟我们没关系啊，如果你想要她平安无事，让我见乔锦珂。” 第五百零六章 程蓦然到来 若薇声音透着笃定，听得梁坎不自觉僵直了身子，是啊，只有让白若薇见到乔锦珂，她才会松口放了梁梦，只有这样，梁梦才能免受苦楚。 “把乔小姐带过来。”梁坎侧头对身后的下属命令道。 只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的下属却有些不听指挥了，“梁先生，不可以。如果您现在让她们见到乔小姐的话，那咱们之前的计划就全完了，您不能因为担心大小姐，就不顾我们的死活。” “可是梦梦现在还生着病，她不能再受刺激了，她会崩溃的你知不知道？”梁坎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地步，更没想过他的人竟然会不听命令。 梁梦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梁坎如今已经顾不上许多了，手下人的命算什么，他女儿才是最要紧的，“我让你把乔锦珂带过来，你没听懂吗？”梁坎见那人仍是站着不动，一时情急气得冲他大声吼。 若薇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梁先生何必动怒，手底下人不听话，私下再教就好了，我们还在这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梁先生对我们有什么意见，苏荷，你说呢？” 苏荷点头表示赞同，“是啊，若薇小姐说的没错，看梁先生这样子，恐怕私底下他的下属也不是那么听话的，看来梁家御下无方啊。” 梁坎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可又拿她们没有办法，只能妥协软下声音，仿佛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担心自家孩子的父亲，慈爱和蔼，不过若薇可不会吃他这一套，是就是，非是非，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 “梁先生，我的筹码已经告诉你了，令千金如今就在我手上，至于你要怎么选择，那就不是我管得着了。”若薇知道，自己如今唯一要做的，是等待，等待梁坎做出选择。 梁坎急得满头大汗，若薇口口声声的威胁，他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可如果不予理会，那是不可能的事，问题是现在乔锦珂也不在他的可控范围，一时间，梁坎有些茫然了。 “白小姐看来是有备而来，你这一招真是让我措不及防啊。”梁坎脸上的表情尤其的不自然，既有着无可奈何，也有着拿若薇没辙的不甘心。 若薇笑嘻嘻的样子实在有些欠揍，“梁先生过奖了，不敢当，只是还请梁先生考虑清楚，您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是这万一选择错了，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梁坎又何尝不知道白若薇的意思，听她的语气，分明是不打算放过他的，又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给他做这样的选择题。 …… “程少主。” 程蓦然此时就在别墅门口的宾利车里，他终究是放心不下，梁坎向来不择手段，他做不到就这样放任若薇赴险，尽管他知道，若薇的身边有很多人，她不会有事的，可程蓦然就是不能放下心。 童麟原本就被楚慈派来守在若薇附近，见程蓦然的车出现在这里，原本就惊讶的脸上此刻更是有种难以置信的情绪。 程蓦然转头淡淡瞟了他一眼才问道，“你家小姐进去多久了？” “差不三分钟半个小时。”童麟看了眼表，分毫不差的汇报，程蓦然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童麟很清楚是因为什么，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保护好白若薇，不能让她出事。 程蓦然眉头一蹙，有些不满，“那么长时间，里面有你们的人？” 童麟被程蓦然措不及防的问话一噎，随即摇头，“没有，不过苏小姐在里面，她向来很有主意，有她在，若薇小姐应该会没事的。” “应该！？”程蓦然挑眉，眸子染上冰寒，淡淡喊了句，“魏恕。” 到底童麟不是程家人，使唤起来也很不称手，还不如自己人来得好。 魏恕悄无声息出现在童麟站的位置旁边，“少主，您找我？” “潜进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若薇究竟有没有危险？”程蓦然一手搭着车窗边框，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童麟是有口难言，程蓦然做的那么明显，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嫌他没有及时汇报若薇小姐的最新讯息，可他也不是神，里面究竟是什么个情况，他也不可能完全掌握。 魏恕没有二话，转身便离开了，童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却觉得似乎有道目光冷冷落在自己身上，一个激灵抬起头，发现就是程蓦然正看着自己，连忙问道，“程……程少主，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们楚家的人，找到乔锦珂被关在哪里没有？”程蓦然眯起眼睛，对于童麟的做事效率非常不满意。 童麟苦着脸，“程少主，我们进不去梁坎的别墅，更何况，若薇小姐下了死命令，不准我们靠近她二十米的地方，所以我们只有在这里等着。” “她让你们不靠近，你们就真的不靠近了？万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谁能负责？”程蓦然声音凌厉如冰，让人不寒而栗，童麟也被吓得不敢吭声。 在旁边坐着的丁茗打了圆场，“好了蓦然，若薇这里不是还没什么动静，更何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的女人是怎样的人，要是忤逆了她，那能有好果子吃吗？” “丁茗，你别装好人，没什么比白若薇的安全更为重要，他身为楚家人，就应该负起这个责任，而不是傻头傻脑地听指挥。”程蓦然冷声教训他。 丁茗听着，并无不开心，只是耸了耸肩膀，“得，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反正到时候受刑的也不是我，说好的，这次的事全权交给若薇，你现在这么掺一脚，若薇要是知道了，不找你算账才怪。” 经丁茗这么一提醒，程蓦然才意识到什么，眼神警告地看着童麟，“你听着，今天你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出现在这里。” 童麟忙不迭地点头，身子颤抖的厉害，他容易吗？被若薇威胁完，现在又要被程蓦然威胁，这俩人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第五百零七章 是你错了 丁茗见童麟那副怂样，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程蓦然转头凉凉看他，“好笑吗？” 丁茗笑容灿烂诚实的点头，“挺好笑的，你不觉得吗？蓦然，不带你这么威胁人的，要是这童麟去找若薇告状，到时候完蛋的可还是你啊。” 这倒是，程蓦然忽然也想到这个棘手的问题，又补充了一句，“在若薇面前，你什么都不要说。” 童麟真的很想告诉程蓦然，只要他快点离开，自己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实在也是因为程蓦然的眼神太可怕了，好像分分钟要将他给“咔嚓”了一般，惹不起，惹不起。 “程少主放心，属下的嘴最是严实，什么都不会说的。”童麟保证道。 开玩笑呢，他又不是不要命了，敢嚼程蓦然的舌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旁边的丁茗笑容不要太灿烂，童麟看得实在很心累，那笑容透着明显的嘲笑，让他无所适从。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魏恕便从别墅走了出来，站在车前恭敬向程蓦然汇报，“少主，若薇小姐正在和梁坎谈条件，小姐似乎用梁梦作为要挟。” 程蓦然挑眉宠溺地笑开，“这孩子倒是真聪明，知道用这招。” “还不是跟你学的，看都把好好一孩子教成什么样了，跟你一样缺德。”丁茗撇撇嘴，对于程蓦然的自傲做出评价。 不过说句公道话，程蓦然还真没有若薇缺德，就好比这件事，如果换做是程蓦然的话，他会选择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迂回的威胁。 “我的人，学我怎么了？我说丁茗，你最近是不是皮痒了？总是跟我对着干。”程蓦然一脸不耐烦，丁茗这笑容看着实在是欠揍得很。 不过他倒还是识时务的，自然不可能真的得罪程蓦然，举手投降道，“行行行，你的人，我不评价了好吧？若薇做什么都是对的。” 程蓦然“切”了声，对魏恕说，“你带几个人，先把乔锦珂带出来，免得一会出什么乱子，记住，不要让若薇知道是我们的人在暗中帮忙。” “其实若薇小姐早就知道了。”童麟自言自语道。 程蓦然敏感察觉，问他，“童麟，你说什么？” 童麟后退一步，摇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程蓦然嘴角多了一丝邪魅的笑，“你或许不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骗我，也最讨厌别人敷衍我，如果让我知道的话，那他会死的很难看。” 童麟苦不堪言，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不就是受了楚慈的命令保护若薇吗？怎么就摊上程蓦然这个祖宗，他陪着笑脸说道，“程少主，属下刚才是说，若薇小姐早已经知道程家派了人来南域暗中跟着她，她并没有表露不悦，应该是默许的，只是她并不知道您也来了。” 可不是，他们也是不知道的，程蓦然是在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的情况下出现在南域，就连楚慈和楚耀棠都被蒙在鼓里，他不是信不过楚家，而是不希望出现别的意外，又或者说，他是不信任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包括白若薇，程蓦然很了解若薇。 所以他是知道的，如果梁坎真的失去理智，拿乔锦珂的性命作为要挟，那么若薇是一定会束手无策，到时候，还不是梁坎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程蓦然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笃笃……”两声敲窗声，丁茗抬头，看见是楚慈，一挑眉，主动打开车门对程蓦然说，“看来你们二位是想要单独聊一聊的，我回避。” 程蓦然显然也看见了车外站着的楚慈，眼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没有说话，安静看着丁茗下车，然后楚慈顺势进来。 此时魏恕和童麟也离开了车旁，也不知道是楚慈故意为之还是这只是巧合，总之程蓦然面上并没有表露太多情绪，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伤还没好，怎么就突然来了？”楚慈率先开口，对于程蓦然受伤的事，他知道的比若薇更早。 “如果我说，我是不放心若薇的安全，你信吗？”程蓦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楚慈一摊手，笑容温和，“为什么不信？我也是担心她才来的这里，不过你瞒的还挺好，我这里到现在都没有你来南域的消息传来，你程家到底在这里有多少人脉是我不知道的？” 程蓦然似笑非笑看他，“如果我全都告诉你了，日后我想对南域做什么，岂不是很不方便？” 楚慈知道程蓦然是在故意逗他，如果程蓦然要做什么的话，那他早在一年前就做了，而不是等到现在，更何况如今若薇和楚家已经没有嫌隙，那程蓦然就更没有理由动楚家。 楚慈只是一笑置之，“程蓦然，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变得幽默不少啊。” “对于我这次放手让若薇做这事，你是不是很不爽？”程蓦然突然神情认真起来。 楚慈诚实点头，“是有那么一点，蓦然，你该知道，我放她留在你身边，就是不希望她有任何危险，你这次，过分了。” 程蓦然并非不知道楚慈的顾虑，只是这些事，即使若薇现在不面对，日后到了程家也是不可避免的，“楚慈，如果我现在不放手，以后若薇要想做到这些事，恐怕会更困难，我没有更好的选择，这是最快的捷径，既能让她在程家建立话语权，又能得到我母亲的认可。” “这些事，你不应该让她做，这本该是你提前解决好的。”楚慈和程蓦然的想法不太一样，他觉得这些烦恼，本不应该让若薇承受。 “是吗？那你有没有问过若薇的意思？如果这些我替她做了，也许我和她，走不到最后，楚慈，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在你眼里，若薇只是一个小女孩，而我不一样，我知道她需要什么，知道她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她并不想成为依附大树的藤蔓，你一直以来都错了。” 第五百零八章 突生变故 程蓦然的话，楚慈是承认的，确实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若薇的心中所想，又或者说，其实楚慈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愿意去理会这些，因为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和白若薇之间的结局，本来就是设定好的，这辈子只能是兄妹，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程蓦然，你说的我知道，可你也挺自私的不是吗？你为了让她能更快的融入你的家族，你走了一条捷径，你明知道她那样做可能会受伤，但你还是做了，因为你不敢赌若薇是不是真的会为了你放弃一切，她的朋友，她的家人。 “是，我很自私，可我没有错，这一切是注定的，即使现在若薇不做这个选择，以后也会做，楚慈，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远离她身边，可我知道，这么久了，你也一直没有忘记她，没有忘记你对她的这份感情不是吗？” 程蓦然理解楚慈，就像是楚慈理解他一样，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们都清楚，绝不能被若薇知晓，因为这个后果，是他们都不能承受的。 “你今天特意赶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楚慈挑眉，语气变得阴沉。 程蓦然轻声一笑，“当然不是，只是单纯的不放心她，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说让她全权负责，就真的不管不顾？楚慈，我不可能做到，也永远不会这样做。”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对我说的话。”楚慈声音冷沉，拉开门走下车，一手撑着车顶看向车里的程蓦然，“你们好好的，这次回去以后，你告诉若薇，南域的事，让她不要操心，一切有我。” “我知道，你放心，她的身边也有我的照顾，未来南域的事，就是我的事，程家的事，需要的时候，说一声。”程蓦然伸手替他拉上门，眼看着楚慈离开。 丁茗重新坐进来，不过这次是坐在副驾驶座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挺激动的，“怎么样？聊完了？” 程蓦然点头，“聊完了。” “就没有什么别的表示？这可是你的大舅子兼情敌，你不需要做点什么？”丁茗一脸可惜。 程蓦然哭笑不得，“能有什么表示？” “也对，你和若薇的事，现在估计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没什么戏了，不过一个曾经的情敌，现在的大舅子，我想想都觉得渗人。”说着，丁茗像是有所触动一般打了个寒颤。 程蓦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别给我耍贫嘴，现在里面如何？乔锦珂带出来了吗？” 丁茗表情一秒变得凝重，“还没有，场面我估计是有些失控了，梁坎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听指挥，他们压根就没有告诉梁坎把乔锦珂带去了哪里，现在里面的气氛，有点紧张。” 程蓦然心跳突地漏了半拍，有些不安，“怎么回事？不是计划好的吗？只要若薇一诓出乔锦珂被绑的地方你们就去救人，怎么和计划好的不一样了？” 丁茗也是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问题是现在和计划好的完全不一样，梁坎的手下根本不听指挥，可能若薇在里面也有些着急了，露了底给他们，梁坎的手下可能是觉得，乔锦珂是他们活命的保障，不管梁坎怎么问，都不肯张口。” 程蓦然突然意识到，事情也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可现如今，剑已出鞘，容不得他多想，“你去让魏恕按照他们先前的轨迹找，围绕这栋别墅附近，前后不过两个小时，乔锦珂应该还没有被送出虞山，也许只是被藏了起来。” “那若薇这里？”丁茗有所犹豫，怎么都觉得，这不像是程蓦然会做出的选择，让魏恕先去找乔锦珂，那白若薇怎么办？他们这次来南域，带的人并不多。 程蓦然抬手抚着下巴，眉头紧皱成结，“若薇这里有我在，更何况，楚家的人也在附近，先把乔锦珂找到再说，不然的话，没办法跟戚梓曰交待。”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到底还是他们闹出来的，乔锦珂也算是无辜被牵连，如果这个时候，乔锦珂要是再出事的话，那程家和戚家的矛盾就大了。 这两个家族要是有什么说不开的死结，到时候，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调和的，后果可想而知，程蓦然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局面发生，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乔锦珂找到，安全送到戚梓曰身边，再行解决这里的事。 程蓦然看了眼别墅的方向，他觉得，白若薇应该也和他是一样的想法，他们那么艰难才走到这一步，布了那么久的局，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了。 丁茗见程蓦然脸色郁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答应了，“行，那我就照着你的安排做，若薇这里有你守着，应该没大碍，况且她有梁梦在手上，梁坎怎么说也不会拿他的宝贝女儿冒险。” 梁梦被若薇的人绑架的事，也是他们刚才得知的，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丁茗和程蓦然都觉得若薇做得很好，兵不厌诈，梁坎向来不择手段，如果让他找到机会，那再想要引他入局就难了。 再看这边，若薇还是一副悠闲悠闲的模样，可梁坎已经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的人在这个时候不听指挥，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他有心用乔锦珂去换梁梦也是不可能的。 若薇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坐姿，嘴角含笑看着梁坎，“梁先生考虑的如何了？我想你等得了，梁小姐也等不了，你的人这么不听话，很难办的。” 梁坎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回事，可他能怎么办？逼急了这些人，是什么事都没做得出来，到时候玉石俱焚，受伤害的还是他的女儿，梁梦已经够痛苦了，不能再出事。 梁坎不得不强忍着对白若薇的恨意，看着她说，“白小姐，不知你是否方便到院子里稍等片刻，我和我的手下有些话要说。” 若薇浅浅一笑，“当然，梁先生请便。” 第五百零九章 季安的离开 若薇率先站起来离开，苏荷跟在她后面，“若薇，你确定梁坎会乖乖放了锦珂小姐？” “我确定，梁梦是他的心头肉，他不可能牺牲掉梁梦的，不过……看样子他手底下的人跟他并不是一条心的，这事情还没个定论。”若薇站在院中，低头沉思，觉得这事似乎变得有些脱离她的掌控，跟她一开始想象的不太一样。 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生气的，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梁坎的手下竟然那么不听指挥，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在千钧一刻差点坏了事。 “那需不需要提前通知大少爷的人，让他们做好准备？”苏荷语气凝重的问。 若薇摇摇头，“暂时还不需要，对了……”她话锋一转，“方才我进门之前，你一直想阻止我，是为什么？苏荷，你是不是有别的事瞒着我？” 苏荷以为若薇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事，怎么突然间又问了起来，当即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若薇，你别问了，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我，我不能说。” 苏荷欲言又止，她也不想骗若薇，可是这件事牵扯了程蓦然，程蓦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告诉若薇，如果她说了，到时候程蓦然怪罪起来，她能怎么办？ 若薇目光沉静地看着苏荷，语气冷漠地开口问道，“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 “若薇，我真的不能说。”苏荷逃避着若薇的眼神，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 若薇却是一步一步逼近，“是季叔的命令，还是程蓦然的要求？” 苏荷还是摇头，“对不起若薇，我真的不能说，我答应过他不告诉你的。” “是程蓦然，他来南域了是不是？”若薇忽然一把抓住苏荷的肩膀，这简直差点将苏荷吓得魂飞魄散。 苏荷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若薇，“你……你怎么知道？” 若薇收回手，却是露出笑容，“如果是季叔，你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你以前是季叔的人，这件事若是季叔的安排，那么我刚才提到他时，你的回答应该更多的是尊敬，而不是有口难言。” 苏荷的心不由得揪紧了一下，不得不说，若薇真的是很聪明了，所有的细节她都能想得到，也猜的出来，苏荷在她面前，根本就无处可藏，甚至就像是没有秘密一般，她低下头，有些自责的说，“对不起若薇，我接到少主电话的时候，原本是想告诉你的，可少主说，这是对你的考验，他虽然担心，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包括现在，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这里。” 若薇仍然是笑着的，她说，“没关系，我并不介意，苏荷，你该知道，我了解他，也了解你，所以你的隐瞒对我而言不算什么，更何况，程蓦然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既然他要求你不能告诉我，那你要是说了，他的为难你也逃不了。” 若薇的理解让苏荷更加愧疚，“不管怎么说，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是你说到季先生，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季先生目前并不在南域，他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若薇眸中水光一动，露出类似凄凉的情绪，“是吗？那他有说什么吗？” 苏荷点头，“有，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什么话？”若薇问。 苏荷回答，“季先生说，他已经亲眼看着你幸福，剩下的人生，他想为自己活着，让你不必担心他，该回来的时候他自然就回来了。” 若薇泪湿了眼眶，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季安一直以来都是为了她而活着，希望她能得到幸福，一直默默守在她身边，为她安排好一切，直到程蓦然的出现，直到接手了他为自己安排的人，然后闷不吭声地离开。 可是，自己还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在若薇心里，季安就像是她的父亲一样，甚至这份情感，早已经超越了父爱，季安为她做的，这辈子她都要还不清了。 若薇有些难过，“你说季叔想离开就离开，跟我告别一下有那么难吗？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地走掉？苏荷，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些？” 苏荷一手搭在若薇的肩上，安慰地拍了拍，“昨晚，他让我去了一趟，若薇，季先生不见你，不是不想见你，他可能是害怕见了你之后，就下不了决心离开，你知道的，他视你为亲生女儿。” “是啊，可他却在离开之前都不愿意见我。”若薇难以平复心情，又或者说，这对于她来说太难接受了，季安说离开就离开，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苏荷也知道若薇此刻的心情一点很不好受，“若薇，事情还没结束之前，还远远没有到可以伤心的地步，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你说这些的。” “苏荷，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若薇转身抓着她的手臂声音扬高好几十分贝，显然因为季安的事让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苏荷只是摇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若薇，除了这两件，我没有再瞒你别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为不说是为了你好，没想过让你这么不能接受。” 苏荷根本没想到季安的离开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更何况当时季安做决定时太突然，她自己都还没消化好，也怪她，明明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却还是说了出来。 若薇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程蓦然的事，季叔的事，还有什么事？苏荷，在我还没有生气之前，你最好一次性交待清楚了，否则的话，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苏荷真的很崩溃，“若薇，没有了，只有这些，如果你要怀疑我，我也无话可说，可你非要让我说一些我没有做的事，那我也说不出来。” “真的没有了吗？”若薇喃喃自语，跌坐在身后的石凳上，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苏荷，你说季叔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是不是在生气？他气我都回到南域了，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 第五百一十章 小心些总是好的 苏荷走过去，弯腰蹲下身子，双手覆上若薇的手背，她说，“不是的，若薇，你不要这么想，季先生不是因为你才离开，他都在挣扎了这么多年，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一定有他的道理，你要做的不是胡思乱想，而是等他回来，他说过的，总有一天会回来。” 若薇低头看着苏荷笑了起来，“总有一天？那是什么时候？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还是遥遥无期了？” “我……”苏荷被问得哑口无言，第一次对季安有了不满，为什么不多说几句，至少让若薇有个念想，他这样三言两语的，根本也没有交待清楚，不说是若薇，就连她都不知道，季安再回来应该是个什么时候？ 屋里的气氛也不比屋外好多少，梁坎阴沉着脸，若薇不在，他也终于不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暴跳如雷，“你们说，乔锦珂被你们藏哪里了？” 梁坎面对的，是五个面容冷峻的大汉，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只是现在，却成了梁坎想要换回自己女儿的绊脚石。 “对不起梁先生，我们不能说。”其中一人一脸恭敬，只是说出的话，却让梁坎无可奈何。 梁坎抬脚狠狠踢了他一脚，“不能说，不能说，又是不能说，来南域之前，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这趟来这里，原本就是为梦梦报仇，如果梦梦出事了，那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可我们也不能让您冒这个危险，如果把乔锦珂交出去，您的安全怎么办？他们是不会放过您的，就凭我们几个，怎么保证您的安全？” 刚才他们是故意那样说的，故意让白若薇以为，是因为梁坎已经大势已去，他们要留着乔锦珂给自己留后路，实则还是为了梁坎，如果不把乔锦珂交出去，那么至少梁坎还是安全的，至于梁梦，她不过是梁家区区一个女孩，只要梁先生还在，那梁家就垮不了，他们不能用整个梁家去换梁梦的命。 梁坎原本积攒的怒气一下就消了，心里不免有些动容，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刚才说的那些话，梁坎自己也是不信的，现在说开了，到底还是为了要顾及他的安全，可是，要让他不顾梁梦的死活，这根本是做不到的事。 “难道你们要让我牺牲掉梦梦吗？她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梁坎语气透着满满的绝望。 面前的五个人相互对看了一眼，皆是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请梁先生为整个梁家考虑，如果您用乔锦珂换了大小姐，那他们是肯定不会让您活着离开的，属下们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了，也要保住您，可您不能自己放弃了。” 他们的话，让梁坎有了一瞬间的迟疑，梁梦固然重要，可乔锦珂是他最后的筹码了，没有这个屏障，不用猜也知道白若薇是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南域的，那么到时候梁家怎么办？ 看出了梁坎的挣扎，刚刚被踢了一脚的人迅速上前，“梁先生，大小姐就算是不在了，可至少是救了您，救了整个梁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仇，我们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报的，可若是大小姐一个人活下来，您觉得您都不在了，她一个人，程家人会轻易放过她吗？” 这话简直就是给梁坎放弃梁梦最大的理由借口，仿佛梁坎就是等着他们这样说，然后可以心安理得地放弃梁梦。 “你说的有道理，可梁梦到底还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梁坎语气沉沉，心里却是已经有了算计，这个女儿肯定是保不住了，可若是他可以用这个女儿要了白若薇又或者是程蓦然的命，那他也不算亏。 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和白若薇，还有整个程家的恩怨，跟南域和戚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如果白若薇在南域出事了，那么程蓦然和南域的关系，势必会到达冰点，届时他要做什么就方便多了。 不得不说，梁坎的如意算盘是打的很好，可是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算漏了白若薇在程蓦然心中的位置，白若薇是比程家还要更重要的存在，所以在明知道他在南域的情况下，程蓦然又怎么可能放任白若薇一个人对付他。 “这样，阿明，你去把乔锦珂带过来，然后你们四个，在这里待命，一会看我眼色行事。”梁坎到这里，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建设，是他对不起梁梦，不过这个仇，他是一定会报的。 知道梁坎是想通了，他们也算是松了口气，纷纷道，“一切听先生吩咐。” 梁坎表情阴郁，却在下一秒露出笑容，抬腿走到门边上，看着院中的白若薇，扬声道，“白小姐，我已经跟我的手下商量好了，咱们进屋说话，怎么样？” 若薇毫不畏惧迎向他的目光，点点头道，“好。” 却在梁坎转身那一刻，压低声音对苏荷说，“你有没有觉得这梁坎跟刚才有些不太一样？” 苏荷摇头，“没有，若薇，你怎么了？” 若薇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不知道，可我总觉得梁坎的笑容透着古怪，你通知楚家的人，让他们把梁梦带过来，另外，让你的人在附近待命，小心一些总是没坏处的。” “若薇，你不会是想说，这梁坎真的那么狠心，可以牺牲自己的女儿？”苏荷满脸的不可置信。 若薇倒是一脸淡然，“兵不厌诈，梁坎素来不择手段，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通知他们一声，这事绝不能有任何意外，梁家人，一个都别想逃过。” 不仅仅是因为梁梦那件事，还因为梁家与程家的恩怨，如果今日她放过梁坎，那势必会成为隐患，梁家和程家早就水火不容，她对梁梦做的那件事，不过是导火索，如今引爆也没什么。 苏荷觉得若薇的分析有道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迅速发了个信息，又收了回去，对若薇说，“可以了，我的人一直都在附近，还有，少主也派了一些人来。” 第五百一十一章 换人 苏荷提到程蓦然，若薇的脚步一顿，她很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可明明就是听到了，僵硬地笑了两声，“进去吧。” 梁坎一脸淡定坐在沙发上，或者说是，他有些淡定的过头了，就好像已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这让若薇心里隐隐不安，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吧。 苏荷经过刚才若薇提醒了一句，也觉得这个时候的梁坎，有些太冷静，完全没有一开始的慌乱，甚至他的手下们也都是一脸镇定自若。 等等……苏荷意识到不对，下意识与若薇拉近了距离，面容冰冷地看着他，“梁先生，不对吧，方才我们出去的时候，您的手下可是有五个人，现在怎么只剩三个了？” 梁坎似乎早就料到苏荷会这样问，挑眉道，“他们去把乔锦珂带过来，有什么不对吗？” “锦珂小姐不过是个女人，梁先生又何必如此重视，您这样，让我们有些无所适从啊。”苏荷也挑明了，她就是不相信梁坎，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苏荷都能发现的问题，若薇自然也察觉了，只是她没有苏荷的冲动，而是伸手拉住她，“苏荷，梁先生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不要太放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南域的人没规矩。” 苏荷听出了若薇的言外之意，面对着梁坎低头道歉，“很抱歉梁先生，是我一时失言，您有您的打算，我家小姐也有自己的做事方法，只是如果我们没有亲眼见到平安无事的锦珂小姐，那么梁先生的女儿，也就不能跟您见面。” 苏荷是故意这样说的，不是她怀疑什么，只是若薇说过，兵不厌诈，梁坎又是这么狡猾的人，如果他心里有鬼，那么她提到梁梦的时候，梁坎应该会有别的反应。 有可能是眼神的异常，也可能是脸色的微变，可是，都没有，梁坎从始至终，都像是若无其事，丝毫没有被苏荷的话影响。 苏荷转头默默看了眼若薇，显然她们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只是一时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方才那么关心梁梦生死的梁坎，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就会变化的这样快？ 若薇心头突突地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先前她们的计划还可以用吗？若薇还真没有绝对的把握，程蓦然曾经跟她说过，梁坎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女儿，但是如果，这个弱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幌子，一个足以迷惑所有人的幌子，他让所有的人都误以为，梁梦是他的罩门，其实根本就不是的，这个女儿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若薇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梁家的大小姐，身份固然是尊贵的，可是若是和整个梁家比起来，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呢？ 若薇这么想着，伸手握住了苏荷的手掌，拇指在她掌心用力摁了一下，苏荷领会她的意思，原本不安慌乱的心，此刻更加矛盾，如果这一次她们猜错了，会不会将若薇置于险地？ 苏荷突然觉得额头上冒出了些许的冷汗，她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听若薇的，让她一个人来这里，虽然很清楚，如果梁坎一旦有什么动作，埋伏在附近的人会很快地冲进来，可是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白小姐，人我已经让手下去带了，你是不是也应该通知你的人，让我见梦梦？”梁坎提出自己的要求，只是他脸上那抹笑容，若薇却怎么都觉得有点刺眼。 “当然。”若薇点头，示意了一下苏荷，后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了一串号码，声音冷沉肃然，“把人带过来。” 若薇重新在沙发坐下，她强忍着心头那一点不安，装作镇定的模样，“梁先生，按照咱们先前说好的，一人换一人，我想梁先生是梁家的掌权人，这点小事，应该不至于失信小辈吧？” 若薇这话，很明显是在给他施压，只是若薇也没有别的方法，眼看着这梁坎似乎有些悖离她们一开始所预期的，若薇也有点着急了，如果不能把乔锦珂平安带回去，那她该怎么面对戚梓曰，又要怎么去见程蓦然。 梁坎笑意满满点头，“白小姐放心，我这个人一向是说到做到，答应了换人就换人，况且，我女儿的命，可比乔锦珂的命要重要多了。” 梁坎的语气里，满是对乔锦珂的不屑，在他看来，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仗着戚梓曰的喜欢，如果背后没有戚家撑腰，什么都不是，而他的梦梦，是梁家唯一的大小姐，这样悬殊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若薇也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懒得去理会，梁坎越是在意梁梦，对她而言就越是有用，“那好，不知道梁先生的手下，什么时候能把乔锦珂带过来？” “现在。”梁坎话音一落，抬手打了个响指，若薇随着他打响指的声音转过头便看见，被两个男人挟持着从旁侧的门走出来的乔锦珂。 若薇一下便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锦珂。” 梁坎伸手拦住若薇，“哎，白小姐，别忘了咱们说好的，我都还没看见梦梦。” 若薇着急了，声音也不自觉冷了几分，“苏荷，他们人呢？还没到吗？” 苏荷站在若薇身后，知道她是因为看见这样的乔锦珂心疼，连忙道，“若薇小姐，您别着急，应该是快到了，再等一会。” 另一边，乔锦珂已经听见了若薇的声音，只是她双眼被黑布蒙住，根本看不见，就连嘴巴也被破布塞住，说不出话，只能用喉咙发出几声疑似说话的声音。 若薇见她这般挣扎，看向梁坎的眼神也凌厉了起来，“梁先生，我可是对梁大小姐以礼相待，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乔锦珂怎么说也是戚家家主的未婚妻，你是不是太不把戚家放在眼里了？” “白小姐误会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乔小姐不伤害自己。”梁坎语气倒是很温和。 第五百一十二章 反悔 若薇冷笑一声，“是嘛，我怎么不觉得，我看见的是，你的人虐待了戚家家主的未婚妻，我想如果戚梓曰知道了，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梁坎点头赞同她的说话，“白小姐说的是。”说着他转头看向挟持着乔锦珂的那两人，“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白小姐说的话吗？还不快给她松绑，戚家主怪罪下来，你们哪个能担待？” 若薇和苏荷随即又是对视了一眼，梁坎这配合度有些超标了吧？就连她们都觉得有些意外，好像若薇说什么，梁坎都会照做一般，只是，他真的有那么听话吗？ 这时候，苏荷的手机却震了起来，“若薇小姐，应该是他们到了。” 若薇点点头，对梁坎说，“梁先生，梁大小姐此刻就在外面，你看，咱们是在这里交换，还是出去？” “白小姐觉得如何那便如何。”梁坎表现得很是随意。 若薇也就不说什么，笑了笑，“那咱们就出去吧，外面地方大，要是有什么意外，还可以预防一下，梁先生觉得呢？” 若薇这一番暗示不可谓不明显，梁坎却没有疑议地点头，“那就按白小姐的意思办。” 乔锦珂的眼罩，还有塞在嘴里的破布被拿下来，看见若薇的第一眼，她便有些忍不住泪意，这几天，她并非一点都不害怕，不过是在强撑罢了，因为她不能让梁坎或者是他的人看出她的一丁点害怕。 “若薇，你……”乔锦珂一开口便哽咽了声音，再也说不出话来。 若薇对她摇头，“锦珂，没事吧，我来了，你放心，你很快就会平安无事的。” 乔锦珂是完完全全地信任白若薇，泪眼婆娑地说，“好……” 接着被人推着出去，院子里，童麟带了一批人，魏恕亦是带了一批人，而梁梦就站在他们的中间，一水的黑色装扮，肃杀之气充斥着整个院子。 而此时，梁梦也是满脸的泪水，在看到梁坎时眼眸多了一丝喜悦，可却在看见若薇那一刻，涌现滔天的恨意，那眼神，恨不得把若薇当场撕碎了，她冲着若薇大声吼，“白若薇，我要杀了你。” 梁梦只是独自一人站着，没有人限制她的自由，却在她冲向若薇的那一秒钟，被人狠狠踢倒在地，“老实点，她不是你能碰的人。” 不论是楚慈的人还是程蓦然的人，都护短的要命，又怎么可能会让梁梦伤了若薇，只是在梁梦倒地时，梁坎表现的很激动，“梦梦！你们别动她。” 白若薇转过身，看着眼神焦急的梁坎，“梁先生，现在你的女儿就在你面前，换人吧。” 梁梦趴在地上，听见若薇带笑的声音，恨得咬牙切齿，“爸爸，您快杀了白若薇这个贱人，您快杀了她，我的命不算什么，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我就算是死，也要拉她给我陪葬。” “梦梦，对不起，是爸爸没用，不能替你报仇，爸爸不能拿你的生命安全冒险。”梁坎一脸愧疚的表情刺痛了梁梦，她没有想到，想来心狠手辣的父亲，竟然会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如此优柔寡断。 她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甘心地冲着梁坎大声吼，“爸爸，为什么？为什么不行，我可以去死，可我一定要杀了白若薇，是她把我变成如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彻底毁了我，我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这是真的，梁梦看起来是真的恨透了若薇，只是若薇表现的仍旧淡定如常，唇边那一丝笑意，温和却不失凌冽，“原来你这么恨我，那刚好，我也很讨厌你，梁梦，可是怎么办呢？现在你的命，你父亲的命，却都被我捏在手上，你觉得，你还能报得了仇吗？” “白若薇！”梁坎的声音在若薇身后响起，听起来气势十足，丝毫没有刚才的疲态。 若薇转头，这样的梁坎让她不自觉挑了挑眉，眼看着他将手里的枪对准乔锦珂的脑袋，“真是有趣，梁先生难道不顾自己女儿的死活了吗？” “我对不起梦梦，可你有句话说的没错，我不能拿整个梁家冒险，给我准备一辆车，还有，放了梁梦，否则，她就得死。”梁坎说着，用冰冷的枪口贴上了乔锦珂的太阳穴。 若薇清晰地看见乔锦珂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自然也没有忽略她自眼角滑出的那一滴泪水。 原来是这样，从一开始，梁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因为知道乔锦珂对她而言的重要性，所以用她来威胁，一举两得。 若薇冷然一笑，“梁坎，你当真那么舍得你的女儿？魏恕，动手。” 随着若薇的一声命令，伴着枪响声，梁梦旁边的地上，接连开了好几枪，此时的梁梦已经捂着耳朵被吓得瑟瑟发抖，只顾得上大喊大叫，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 梁坎一面心疼自己的女儿，一面又逼着自己狠下心，如果救了梁梦，那么死的就是整个梁家的人，他不可以。 “白若薇，我再说一次，给我准备一辆车，否则，乔锦珂的命就保不住了，要知道，她可是代替你的，如果她死了，也是因为你！”梁坎伸手掐着乔锦珂的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白若薇，似乎是打定主意若薇会妥协。 “好，我答应你。”终究还是敌不过，乔锦珂太重要，而且梁坎说的没错，这事本就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因为她，乔锦珂也不会被梁坎绑架，“童麟，让我大哥准备一辆车。” “不，不是车，我要一架直升机，还有，让梁梦过来，白若薇，我的耐心有限，这枪可是随时会走火，我不保证什么时候，就响了。”梁坎硬着声音，恐吓的意思不言而喻。 童麟一步一步靠近若薇，“小小姐，一时之间，属下没有办法让大少爷准备直升机，况且南域地理位置限制，楚家的直升机目前都不在这里。” “你听见了，直升机这个要求，我们暂时不能满足，你还是提别的条件吧。”若薇为难的说。 第五百一十三章 要挟 梁坎摇头，“不行，没得商量，我只要直升机，白若薇，你可千万别给我耍什么小心思，乔锦珂的命可是全在你的选择。” “我知道了。”若薇有些泄气，只要梁坎挟持了乔锦珂，那么无论如何，她都被拿捏了命门，转头对童麟吩咐，“我记得，几个月前我离开南域之前，是不是有架直升机停在楚家的机坪？用那架。” “小小姐，那可是大少爷送您的，您不能……”童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若薇严厉打断了，“别啰嗦了，一架直升机罢了，难道还没有锦珂的命重要吗？快点按我说的做，这是命令。” “若薇……”乔锦珂被掐住脖子，艰难地开口，“不……不能答应……” 若薇柔声安抚她，“锦珂，你别怕，很快你就没事了，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这是她对戚梓曰的承诺也是她对自己的承诺。 她一定要让乔锦珂安然无恙地走出虞山，她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只是乔锦珂却不是这样想的，她拼命对若薇摇头，她不要若薇这样做。 梁坎的计划，她早就知道了，梁坎根本没想要放过若薇，可却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可是脖子被梁坎掐着，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心急如焚之际，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该怎么办？如果这一次，因为她，让若薇受了伤，她应该要怎么办才好？ 若薇只看到乔锦珂的眼泪，只以为她是太害怕了，“不要害怕，闭上眼睛，相信我，很快就会结束的。” 乔锦珂当然知道，若薇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保她的安全，问题是，她根本不要若薇这么做。 另一边，丁茗已经惊慌失措地去给程蓦然报信，离别墅也就是十几米的地方，程蓦然的车就停在那里，他顾不得上车，只是用力拍打程蓦然车窗。 程蓦然被他拍的不耐烦，沉声问，“你见鬼了，这么激动？” 丁茗咽了口口水，“比见鬼还要更糟，蓦然，出事了，乔锦珂被梁坎挟持了，他用乔锦珂威胁若薇，让她准备一架直升机护送他和梁梦离开。” “你说什么？”身后刚赶来的戚梓曰一把揪住丁茗的衣服，声音大的惊人，“你说梁坎挟持了谁？” 戚梓曰的到来，让丁茗整个人都慌了，只好实话实说，“梓曰，很抱歉，锦珂她……” “我要的不是道歉，你刚才说，梁坎挟持了锦珂，这是不是真的？”戚梓曰揪着丁茗手在不停地颤抖着，他想象不到，那是个怎样的场面。 程蓦然从车上下来，伸手拉开戚梓曰，语气沉沉，“好了，你先放开他，再揪下去他就要气竭而亡了，梁坎能出这样的阴招，说明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戚梓曰一把松开丁茗，只是语气仍然很冲，“他是不是走投无路我不管，蓦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让锦珂平安无事，可现在，她怎么能平安？” 程蓦然皱紧眉头，“戚梓曰，说实话，我并不担心乔锦珂，我担心的是，若薇会为了乔锦珂的安全，用她自己去换。” “你什么意思？”戚梓曰一时没听明白程蓦然的话，只以为他是不顾乔锦珂的死活，脸色有些难看。 程蓦然懒懒瞥了他一眼，“梁坎不至于傻到明知道得罪了程楚两家还要得罪你，所以他挟持锦珂，是为了要挟若薇，而若薇为了锦珂的安全，无论梁坎说什么，她都只能听从，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戚梓曰渐渐冷静下来，“你是说，梁坎真正的目的，是若薇，他想干什么？” “梁梦那件事，再加上程家对梁家的打压，你觉得他还能做什么？戚梓曰，乔锦珂不会有危险，真正有危险的，是若薇，所以我请你冷静冷静，我不想这件事还没解决，你又出岔子。”程蓦然声音降至冰点，明明白白是生气了。 戚梓曰摸摸鼻子有些无辜，他也是关心则乱，没有想到这个茬，不过现在想到了，倒是表情镇定许多，“我能做什么？” “若薇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程蓦然忽然问。 戚梓曰答，“都妥当安排好了，那些人，该处置的处置，该放的放了，我心里有数，只是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大着。”程蓦然望着不远处的别墅，眸子染上血色，这一次，他就让梁坎，有来无回。 戚梓曰摸不着头脑，压根不知道程蓦然这是几个意思，“蓦然，你要进去？” “不行啊，你这伤还没好全，到时候新伤加旧伤的，我可顾不过来。”丁茗连忙拦住他。 程蓦然轻轻摇头，“她在里面，我无法看着不管，丁茗，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拦我。” 程蓦然都这样说了，丁茗还能说什么，松开他的手，笑得无力，“行，我不拦你，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只顾着若薇，也要想想自己，我知道你为了她可以不要命，但你至少应该为程家着想，为你母亲还有穆暮着想。” 程蓦然一拍他的肩膀，“你怎么回事？我又不是要去死，至于丧着一张脸吗？” 丁茗挠挠头，“总之你们都要注意安全。” 戚梓曰一把揽住丁茗的肩膀，“你慌什么？这不是还有我，我向来有运气，程蓦然跟着我，必然能够逢凶化吉，不要有事的。” 丁茗白了他一眼，程蓦然亦是没再看他，自顾自地往前走，戚梓曰在后面追他，“你倒是等等我，受着伤还跑那么快。” 程蓦然冷着脸，眼眸渐渐染上寒霜，滔天的怒意再也镇压不住，悉数释放，白若薇，就算你不顾及自己，也至少为他想一想，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程蓦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敢想下去，这种感觉，既慌乱，又让人觉得无助。 别墅的院子里， 梁坎拿枪的手已经逐渐变得有些僵硬，看向若薇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涣散，“白若薇，我都等了十几分钟，为什么你的人还没有安排好直升机？”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不怕闪了舌头？ 童麟到楚慈待的小竹屋里时，整个人的脸色都白了，只是看起来还算冷静，“大少爷，梁坎挟持了锦珂小姐威胁小小姐，说是要让我们准备一架直升机。” 楚慈“噌”一下从竹凳上站起来，“这种时候，我上哪里去给他准备直升机，就没有别的要求？” 童麟摇头，“梁坎只说这个条件，小小姐说，她要把您送她的那架直升机用来交易，大少爷，没时间了，梁坎看样子是不会轻易放过锦珂小姐的。” 楚慈脸色铁青，“这和一开始若薇计划好的不一样，你确定这样若薇不会有危险吗？” 这个其实童麟也不能回答楚慈，“对不起大少爷，小小姐只让属下来找您准备直升机，现在那边的情况如何，属下也不是很清楚。” “你！”楚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让你尽快找到乔锦珂被关的地方吗？梁坎怎么还能用乔锦珂威胁若薇的？” 童麟被揪住衣领，一脸愧疚，“大少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逼急了他，梁坎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小小姐还在那里，这直升机是准备还是不准备？” “当然要准备，没有什么比得上我妹妹重要，你让他们把直升机准备好，我先去看看情况如何。”楚慈松开他，脸色仍然难看，他只不过离开一小会，怎么事情就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了。 童麟不敢耽搁，连忙点头，“是，属下这就去。” …… 梁坎等直升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说难听一点，他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开枪，可他也知道，这枪一开，就再也回不了头，不但白若薇不会给他准备直升机，他甚至连活着离开这栋别墅都不能。 白若薇冷冷看着他，“梁先生何必如此着急？锦珂现在在你的手里，就算你要火箭我也得给你乖乖准备不是？直升机停在楚家，离虞山还是有段距离的，还请梁先生再耐心等一下。” “要让我等可以，你先放了我女儿。”梁坎努努嘴，对着躺在地上的梁梦，心狠狠疼了一下，若薇一脸不屑瞥了眼梁梦，点点头，“梁先生放心，人我是一定会放的，但不是现在，如果我放了梁梦，那谁能保证锦珂的安全？万一你不顾一切狠下杀手，那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 若薇摊摊手，故意做出一脸为难的模样，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这个时候确实不能就这样放了梁梦。 梁坎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那么一些道理，“我暂时先相信你，白若薇，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招，你的人可是随时都会因为你而死。” 若薇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眉头，梁坎这句话让她很是在意，乔锦珂是因为她才被抓来的不假，只是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梳理清楚的。 梁坎如今这番挣扎，不过是为了逃一条命，他知道，在南域，如果没有楚家人松口，他是走不出去的，这个时候，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供他驱遣，那么事情就会容易很多，梁坎很聪明，他很懂得利用人的心理。 只是若薇根本不可能让他得逞，既然他来了南域，就不要妄想还能活着走出去。 “梁先生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程蓦然朗声开口，人未到声先到，站在若薇左右两排的程家人已经率先单膝跪地，齐刷刷喊了“程先生”。 这阵仗，让若薇翻了好几个白眼，这么大的排场，也就只有他程蓦然了吧？ “起来吧。”程蓦然倒也是习惯了被人这样捧着，一点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梁坎额头多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先前可是没听说程蓦然也在南域，他不是在潼市养伤吗？如果他在这里，那事情就更加不好办了。 想到这里，梁坎拿枪的手都不自觉抖了一下，惹得不远处看着的戚梓曰小小紧张了一下，“梁坎，你不要乱来，如果乔锦珂少一根头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戚家主，我的目的只是想离开，如果白小姐和程少主愿意配合，那你的女人自然能平安无事。” 戚梓曰的紧张，刚好是梁坎可以作为依凭的保障，因为知道乔锦珂的重要性，所以这个女人就更加不能放了。 而若薇的梁梦，从程蓦然进门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移开眼，她痴恋地望着程蓦然，这个男人，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这一切都要怪白若薇那个贱人。 如果她没有出现，那么她和程蓦然一定会走到最后，程家和梁家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地步，白若薇就是个扫把星，她毁了自己，毁了梁家，越是这样想，梁梦眸中的恨意就更深了几分。 这一眼，被若薇很清晰地捕捉了，她自然能懂梁梦此刻的心情，只是这都不关她的事，乔锦珂平安最重要。 “少主。”梁梦突然开口。 程蓦然视线转向她，眸中连一丁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冷冰冰的，“什么事？” 梁梦被他顶的有些不寒而栗，就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您……您放心，我父亲他是不会伤害乔锦珂的，他只是想要离开这里，只要……只要你们给他准备了直升机，乔锦珂就安全了。” 直到这一刻，梁梦还依然是对程蓦然心存希冀的，她觉得程蓦然只是一时被白若薇给迷惑了，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一定会有所改变。 只是梁梦不知道的是，一直以来，就不是白若薇围着程蓦然转，而是程蓦然太过看重白若薇，以至于让很多人都知晓了他这个弱点。 “哦……是吗？那你怎么不想想，你父亲这么做，将程家放在哪里？”程蓦然冷笑一声开口，接着走到若薇旁边，将她揽入怀里，对梁梦说，“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和你父亲要恨的人，也应该是我。” 梁梦难以置信地摇头，一边摇头还一边倒退了好几步，眼泪随着落下来，“不……不会的，你只是暂时被她给欺骗了，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跟你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第五百一十五章 陈年旧事 若薇闻言，抬手将程蓦然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力拉下来，望向梁梦目光冷如冰，“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梁梦，你要不要问问你父亲，十多年前，对程家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 梁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问你的好父亲啊，你问问他，当年他都对程家做了什么？程蓦然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若薇声音骤然扬高，显得很是激动。 一开始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不怎么相信的，记得程蓦然跟她说过，程家和梁家是世交，交情颇深，而梁坎和程迦南，更是好兄弟，梁坎怎么可能会害死他？ 可是渐渐的，随着她查到的真相越来越接近事实，若薇发现，她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了，在利益面前，就连亲父子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更何况是异姓兄弟，梁坎能对程迦南下杀手，这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让若薇好奇的是，为什么程蓦然明明就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要放过梁坎这么多年？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是因为时候未到，十多年前，程蓦然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又怎么可能和当时已经步步为营的老狐狸抗衡，所以他忍了这么些年，终于找到了机会，将梁坎，还有他视之比生命更重要的梁家，毁个彻底。 若薇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可程蓦然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却让若薇觉得，她之前所经历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为什么程蓦然经受了那么多，他还可以如此云淡风轻？ 而程蓦然根本也不知道，原来若薇早已经知晓梁坎所做的一切，难怪她要暗地里派那么多人来虞山，她根本就没想要让梁坎活着离开虞山。 乔锦珂只是一个意外，无论今日梁坎如何挣扎，他都不可能离开的，程蓦然了解若薇，她一旦想做什么，就一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是付出惨烈代价，也一定要办成。 想到这个，程蓦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照着若薇的这个脾气，梁坎是肯定讨不了好的，只是要让他主动放了乔锦珂，那更是天方夜谭，程蓦然根本想不到若薇会用什么方式达成目的。 “若薇，你都知道了？”程蓦然转头看着若薇的眼神多了一抹紧张。 若薇脸上没有表情地点头，“不然你以为自己还能瞒着我多久？程蓦然，你总是说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可你的事，你不也是习惯了自己扛吗？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这般相像，又怎么可能彼此吸引，若薇自嘲地笑了笑，她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资格说程蓦然。 若薇的话，引起了程蓦然的歉疚，“对不起，这件事，我原本打算彻底解决之后再告诉，没有想到你会知道了。” “爸爸，白若薇说的是真的吗？程叔叔真的是您害死的？”梁梦指着若薇，却是看向梁坎，她眼神充满着不可置信，这件事，如果白若薇今天不说，可能她这辈子都不会知情。 梁坎也没想到，白若薇竟然能知道这件事，而且当着梁梦的面就说了出来，一时之间也有些心虚，只好敷衍梁梦，“梦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我们离开这里，爸爸再好好跟你解释好不好？” 梁梦拼命摇头，“我不要！我现在就要知道真相，程叔叔到底是不是您害死的？爸爸，您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白若薇这个女人在胡说对吗？” 梁梦泪水越流越凶，因为她很清楚，到了这个地步，白若薇根本没有骗她的必要，既然没有必要，那么就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梁梦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和程蓦然的父亲，不是好兄弟吗？程梁两家不是世交吗？怎么会是这样的？ 梁梦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太残酷了，她忽然想起来，十多年前程蓦然从潼市回到欧洲以后对她的态度。 梁梦心里终于有了答案，为什么一向对她温和纵容的程蓦然，会突然变得那么冷漠，为什么明明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程蓦然会那样的排斥。 原来不是因为白若薇，从头到尾，都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害死程蓦然父亲的人，试问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害死自己父亲的人的女儿。换做是她，她也不可能接受的。 梁坎看着梁梦越发灰白的脸色，心里不免着急了，白若薇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一定是故意的，只是梁坎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梁梦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不可能对她太过苛责。 “梦梦，这是我和程家的恩怨，跟你没关系，你别管那么多。”梁坎眼神闪躲，就是不愿意直视梁梦的眼睛，他是心虚的。 这一点，梁梦作为他的女儿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越是这样，她才越是觉得失望，“所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的父亲，害死了我最爱的男人的爸爸……” 梁梦忽地跌坐在地，所以她到底有什么脸面待在程蓦然身边这么多年？又有什么资格置喙他爱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梁梦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可笑得很。 梁坎看着她皱眉，“梦梦，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掉链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安全离开这里的，乔锦珂在我手里，他们不敢怎么样。” 梁梦忽然抬头看向他，“爸爸，您放了乔锦珂吧，事到如今，我离不离开这里又有什么所谓呢？您做的这一切，已经让我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我原以为，白若薇配不上程蓦然，我才是程蓦然未来妻子最好的人选，可我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我的父亲害死了他的父亲，我还有什么资格这么想。” 白若薇有些诧异梁梦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这个女孩，是不是其实本性是善良的，只是从小在梁坎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之下，才养成如此暴戾的性子？ 第五百一十六章 我来换她 其实从白若薇说出这件事，梁坎就知道，自己是保不住梁梦这个女儿了，她视程蓦然，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知道了这件事。又怎么可能乖乖配合？ 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借口，想到这里，梁坎对梁梦也就没有那么愧疚了，一切全是梁梦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他。 乔锦珂被梁坎钳制着，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僵直发麻，根本动弹不得，只是当戚梓曰出现的那一刻，原本还有些慌乱不安的心，顿时就安静下来，因为有他在，那就不会害怕了。 “梦梦，你听爸爸说，这件事爸爸以后一定会好好跟你解释清楚，只是你现在，绝对不可以就这样倒下，我们要离开这里，一会白若薇给咱们准备的直升机就要到了。”梁坎企图说服梁梦，因为如果有梁梦的话，那他要做什么事，也比较容易。 只是梁梦这时候哪里肯配合他，“爸爸，您要离开，您自己离开，我不会走的，我已经没有脸再去要求他们什么，不管怎么说，是咱们梁家对不起程家，所以这一切才会报应在我身上的对吧？我不怪别人，要怪就怪我自己，生在了梁家。” 说着，梁梦缓缓站起身，面向着白若薇，眼中全无刚才浓烈的恨意，而是一种让人心寂的平和，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泛起她心中的涟漪。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我和你姐姐对你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地还击？”梁梦淡淡的问。 若薇点头，“是，我早知道了，梁梦，我说过，这是你咎由自取，我本来确实是想过放了你，那时候，我连机票都让人帮你定好了，可你不听，一定要联合白若兰，跟我作对，所以，我不会觉得愧疚，也不会道歉，这是你自找的。” 若薇实话实说，该做的她都做了，是梁梦自己不愿意配合，如今有这样的后果，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可梁梦怪不得别人，况且当时若薇也不可能告诉她这件事。 梁梦并没有表现太多的情绪，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是，我是活该，白若薇，我嫉妒你，羡慕你，因为你拥有我最爱的男人，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嫁给他，可你却抢走属于我的一切。” “程蓦然，一直都是我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若薇挑眉，语气透着理直气壮，在她看来，梁梦不过就是程蓦然生命里的一个过客，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程蓦然对若薇那么着迷的原因，若薇做什么，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怎么想就怎么做了，甚至即使知道这样的后果可能会伤害到别人，也不在乎。 这样的豁达，是梁梦这辈子都学不会的，“所以，白若薇，我不恨你了，我父亲害死了程蓦然的父亲，而你，阴差阳错毁了我，这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因果报应。” 可若薇却摇了摇头，“梁梦，不是这么算的，我对你做的事，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而你父亲加注在程蓦然身上的痛苦，我并没有打算就此揭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足足半个小时，童麟才再一次出现在别墅的院子里，气喘吁吁的模样，像是跑了很久，“小小姐，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 若薇点头，重新对上梁坎的视线，“梁先生，你听见了？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你马上就能够离开这里。” “乔锦珂要跟我们一起离开，等我到了确保安全的地方，我才能放了她。”梁坎拉住乔锦珂的手臂。 若薇眼神一凛，戚梓曰和程蓦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已经抢先一步，“不行，乔锦珂绝对不能跟你上飞机，如果你一定要有个人确保你的安全，那我来换她。” “不行！”程蓦然和楚慈异口同声开口拒绝，早应该想到，如果梁坎的要求太过分，若薇为了保证乔锦珂的平安，一定会尽量满足梁坎的要求。 但若薇却像是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一般，稍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苏荷，便一步一步朝着梁坎走过去，“你知道的，乔锦珂只是对戚梓曰而言很重要，而我，不仅是楚家小姐，还是程蓦然的未婚妻，程家未来的主母，身份比她重要多了，我绝对有资格代替她，成为你的人质。” 梁坎毫不犹豫拒绝了她，“不行，白若薇，你不要过来。你太聪明，我不相信你，乔锦珂很好，我挟持她在手，一样可以威胁你们，可是你，你有太多的可能性，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若薇却没有停住脚步，“是啊，你也说了，我有太多的可能性，可我是心甘情愿换乔锦珂，何况我能耍什么花招？大不了在飞机上，你要是看我不爽，直接把我扔下去，到时候，天高海阔的，还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 梁坎有些动心了，白若薇说的，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有白若薇做人质，自然比乔锦珂好得多，不说其他，光是用来对付程蓦然，就已经足够了。 她身后站着的程蓦然，整颗心都揪成一团，若薇想做什么，他猜到了一些，可是太危险，程蓦然并不觉得这个方法有多好，“白若薇，你给我回来！” 戚梓曰也不免替她捏了把汗，就算是要救乔锦珂，也不是这个救法，“若薇，蓦然说的对，你回来，我来做他的人质好吧？我是个男的，我比较抗造。” 开玩笑，若薇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就冲程蓦然这个阴里阴气的性子，不把戚家炸了就不错了，他可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太吓人了。 “谁都别劝了，我已经决定。”若薇突然冷厉着声音，接着对梁坎说，“梁先生考虑得如何了？要知道，有我做人质，好处比乔锦珂多太多了。” 乔锦珂泪眼婆娑，只能绝望看着白若薇摇头，在她看来，若薇用她来换自己，根本就是自寻死路，“不……不要，若薇不要啊……” 第五百一十七章 另有打算 “锦珂，我答应过戚梓曰，要把你平安带回去，我不想食言，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的，那么就应该由我来结束。”若薇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听起来却让人觉得鼻酸。 尤其是方才她看苏荷的那一眼，苏荷心里已经有数她想要做什么，可现在程蓦然在这里，楚慈也在这里，如果她说出来的话，那会有怎样的后果谁也无法估量，如果坏了若薇的事，苏荷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 若薇算好了一切，却没有将自己的生命安全算进去，她知道，如果有她作为人质在手，那么梁坎一定会放松警惕，她在魏恕手下训练了这么久，要想逃脱也不是什么难事。 梁坎顺利将乔锦珂换成了若薇，乔锦珂被送回戚梓曰身边，只是脸色苍白，大约是被关了那么些天，没有休息好，再加上今天这么一吓，怕是要有段时间缓和了。 戚梓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乔锦珂双手用力拽住他的手臂，“戚梓曰，你救她，你快救救若薇，梁坎他压根就没打算放过若薇，如果她被梁坎带有的话，她会死的，梁坎会杀了她的。” “你说什么？”程蓦然转头，语气冰冷，看向乔锦珂的眼神亦是多了一抹戾气，却不是冲着乔锦珂，“你再说一次，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锦珂也顾不上害怕不害怕的事，“是真的，这些事是梁坎亲口跟我说的，他说自己的女儿遭受的那些，要让若薇全数奉还，程蓦然，你快救她，如果你不救若薇的话，她现在真的很危险。” 梁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这样的事情，她瞪着大眼看向此刻模样有些狼狈的梁坎，突然觉得他陌生得很，“爸爸，如果您真的是为了我好，就放了她吧，您欠程家一条命，这笔债让女儿来还就是了，只是我求求您了好吗？不要再作孽，爸爸，我求您了。“ 梁梦声声凄然，她真的难以相信，一向爽朗温和的父亲会是这般模样，难道之前一直都是在她面前伪装的吗？ 梁梦不禁想起，从小到大，梁坎给她的教育都是异于常人的，父亲告诉她，如果喜欢一样东西，就要去抢，就算是不属于你，只要你费尽心思，不择手段，总有一天也一定会是你的。 原来父亲是这个意思，梁梦现在懂了，可是却已经有些太迟了，因为梁坎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对梁梦所说的那些，早已经是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他根本就没有看起来那般的温和，只是因为梁家不如程家，才一直以来韬光养晦，十多年前对程迦南的陷害，就是他处心积虑，谋划好的。 梁梦心碎难忍，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从来都是伟岸高大的，却在这一刻，彻底坍塌殆尽，曾经她是那样恨白若薇，恨不得让她去死，可现在，梁梦却发现自己连恨的资格都没有。 “梦梦，你不要被他们的话给欺骗了，你要相信，爸爸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爸爸是为了给你报仇才来到南域，现在咱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你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 眼看就要成功了，梁坎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听梁梦的劝告放了白若薇。 他对着不远处的童麟，声音响亮，“不是说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怎么我还没有听见动静？” “你要直升机可以，但是我妹妹，你必须留下，否则今日，你走不出南域。”楚慈上前一步，毫不畏惧迎向梁坎的眼神，眸中杀意尽显。 这件事怪他，不应该答应若薇答应的那么爽快，明知道若薇做起事来就是不顾一切的人，还要任由她胡闹。 梁坎眼皮突突的跳，这半路杀出来阻止的楚慈，可是南域的半个主人，他已经得罪了那么多人，却也不在乎再得罪这么一个，枪口对上白若薇的后脑勺，梁坎说的每一句话都透着狂妄。 “是吗？楚大少爷看来也是不太关心这个妹妹的死活，不然又怎么可能明知道她在我手里，语气还这般强硬。”梁坎唇边漾开冰冷笑意，“我听说，你只是楚门主的义子，可这白若薇，却是楚门主嫡亲的外甥女，这南域未来的主人是谁还说不准，不如就由我来替楚大少爷除了这个心头大患可好？” 说着，“啪嗒”一声，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院落，寂静无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梁坎手里的枪毫不犹豫地上了膛，这仿佛是在告诉他们，他并不是在开玩笑的。 “不要。”楚慈惊出一身冷汗，全无刚才的冷静自持，“好，我答应你，你所有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别伤她。” 程蓦然侧头，眼神颇有些深意地看了眼楚慈，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回过神转眸看向梁坎，“你说吧，你要我们怎么做？” “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等你的飞机起飞，就算没有白若薇，我们也奈何不了你，你其实没有必要带着这个累赘，要知道，如果白若薇少了一根头发，那么南域，程家，甚至是戚家，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这笔买卖，怎么说也不划算。”丁茗跟他谈判，冷静分析目前的局势给他听，可谁又能知道，此时他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其实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有所了解，梁坎这一番闹腾的目的，就是冲着白若薇和程蓦然来的，这俩人才是他的目标，要想让他轻易放过作为人质的若薇，基本是没什么可能的。 但众人却还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情，那就是若薇，从被梁坎挟持的那一秒开始，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脸上的表情，也是让人惊异的冷静清醒，没有害怕，更没有慌乱。 难不成她是在酝酿别的什么事？她要做什么？丁茗目光从若薇脸上略过，心中多了疑虑，这样的情况下，若薇的反应显得太过反常，他不得不怀疑，这孩子是有别的打算？ 第五百一十八章 局面反转 这一次，丁茗是猜对了，打从一开始，若薇就在等着现在这样的局面，待直升机一准备好，她就提出要和乔锦珂交换，向梁坎诉说由她作为人质的好处。 她知道，梁坎一定会动心的，因为比起乔锦珂，确实是她更有价值，也更能发挥作用，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梁先生，其实你已经打算放弃你女儿了吧？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借口，实则是想拿梁梦做幌子，方才我用她来威胁你，你所说的话，都是在演戏，不是吗？” 若薇缓缓开口，只是她说的话太容易激怒梁坎了，就算猜到了这一切只是梁坎在演戏，若薇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哼，白若薇，你倒是很了解我啊。”梁坎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确实，打从他出来这个院子，就没想过还能救回梁梦，她死也好，活也罢了，反正在他心里，这个女儿，已经被白若薇和程蓦然联手杀死了。 梁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白若薇方才说了什么？她父亲又说了什么？难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救她吗？难道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才演戏给她的看的？ 梁梦不堪打击，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变得煞白，只顾着摇头，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只听身后的苏荷语气冷漠的开口。 “你不需要太过惊讶，这里除了你还被蒙在鼓里，我们都是知道的，不然你以为若薇小姐为什么不让人抓住你？是因为你在梁坎面前，早已经失去了价值，他都已经不顾你的死活，那对我们而言自然也没什么用处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对于父亲来说，我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呵呵……”梁梦也不知是太过悲伤，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整个人都有些疯魔了一般。 “梦梦，你要知道，爸爸身为梁家的掌权人，我是有很多的不得已。”梁坎仍然不死心的解释。 梁梦已经不相信了，“你的不得已，就是可以不顾我的死活，你的不得已，就是为了梁家能越过程家，成为欧洲最有势力的家族，害死多年的好兄弟，是这样吗？我亲爱的父亲？” 梁梦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此刻的她，再也没有了刚才第一眼看见梁坎时的激动，她以为看见自己的父亲，就会安全了，哪里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另一个死局罢了。 “我不听你说这些，你已经被他们给同化了，梦梦，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跟不跟我离开？如今我挟持了白若薇，我就不信他们敢乱来。”梁坎自认为挟持白若薇就可以为所欲为。 梁梦还是摇头，“我不会离开这里的，爸爸，如果您还有良心的话，听我一句劝，回头吧，不要一错再错了，再这样下去，谁也帮不了您。”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既然你不跟我走，那便留在这里。”梁坎狠下心，接着对楚慈说，“拖延了这么久，楚大少爷还在等什么？” 梁坎与他的几个手下挟持着若薇一步一步往前走，程蓦然他们一步步后退，直至退到院门口。 “梁坎，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出跟乔锦珂交换作为你的人质吗？”退到门口时，若薇突然的开口问他。 梁坎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我不想知道，白若薇，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把戏。”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你的命！” 话音落，若薇眼神寒凛，一个侧头避开了梁坎的枪口，在那一瞬间，右手亦抬起，一个手刀将梁坎手里的枪打落在地，速度之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梁坎身后的手下是最先反应的，只是他们还来不及掏出手枪就已经被楚慈的人，程家的人打成筛子，前后也不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太突然，也太迅速，甚至连一点预兆都没有。 梁坎立即弯腰想要去捡地上的手枪，却已经被若薇一脚踢到很远的地方，她足尖向上朝着梁坎的额头就踢，梁坎猝不及防，被她踢得仰倒在地，脸上透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是不敢相信，若薇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她缓缓走过去，右手一伸，身后的苏荷已经很默契地递给她一把新的手枪，她指着梁坎的额头，“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梁坎脸颊迅速红肿，表情阴沉狰狞，“白若薇，你是什么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若薇打断，“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有能力夺你的枪，挣脱你的挟持？梁坎，我早已经不是你调查我的资料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若薇，从我知道，程蓦然的父亲是被你害死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等着，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不要，不要杀他！”梁梦一阵风似的跑到若薇身侧，跪在地上哀求道，“白若薇，我求求你，不要杀我爸爸，你放过他吧，我保证，我会看着他，他不会成为你的威胁，不会再对付程家，只要你饶他一命，我向你保证，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若薇凉凉看着她，“梁梦，我很想答应你，但是对不起，你父亲造的孽太多了，你让我饶了他，我想我做不到。” 梁梦好像一瞬间泄了气，声音虚弱道，“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了他？只要你说一声，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刚才可以不顾你的死活，日后也一定会为了别的事放弃你这个女儿，就算是这样，你还是想让我放过他？”若薇觉得好笑，她第一次觉得面前的梁梦可笑得有些天真。 她这样天真，让若薇无所适从，可是这么久了，她计划了这么久，才能够生擒了梁坎，梁梦随随便便的请求，就想让她放过梁坎，这是不可能的，别说若薇做不到，就是程蓦然也不会答应。 梁坎被若薇刚才那一脚踢得还没有缓过神来，“白若薇，你要杀就杀，成王败寇，是我输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就为等这一天 若薇一脚踩在他肚子上，笑容甜美，声音清脆的说，“就这么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梁坎，你做了这么多恶事，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梁坎想起来，可若薇的脚就像是铅铁一般牢牢固定在他肚子上，让他动弹不得，却又有种疼痛难忍的感觉，“我只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好的这一切？明明之前，你根本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从我说和乔锦珂交换开始，我就做好了准备，刚才我转身之前，看苏荷那一眼，就是信号，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从始至终，我的人，还有程蓦然，都那样镇定，因为这也不过是一出戏，是我自导自演，演给你看的戏，是不是很精彩？”若薇挑眉，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灿烂。 程蓦然走到若薇身旁，伸手揽住若薇的腰，“梁坎，我的女人是什么性子，我很清楚，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如果不是因为笃定你伤不了她，不会得逞，你觉得我能那么轻易答应她做人质？” 是啊，都说程蓦然视白若薇为珍宝，捧在手心里，又怎么可能因为她一句交换，就答应了，原来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要让他上当，因为知道若薇有脱身的本事。 楚慈暗暗松了口气，心里是又气又好笑，没想到若薇竟然连他都瞒着，不过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安全重要，既然如此，那他也就无所谓了。 只是梁梦还不死心，这是她的父亲，无论梁坎做了什么，但至少，曾经的梁坎是真的很疼爱她这个女儿，就冲这个，她就做不到亲眼看着他送死，“白若薇，我知道，我父亲做了很多伤害你，伤害程家的事，但我那件事，你也讨回来一些了，再加上梁家的一切，我可以用整个梁家换我父亲的命，只求你能放了他。” 梁梦的态度很坚决，她实在是做不到放任不管，可又没有脸面直接要求白若薇放了梁坎。 “那些是你咎由自取，与我有何干系，何况你似乎求错人了，梁坎是害死程蓦然父亲的人，这事你要求的不应该是我。”若薇的答案很冷漠，说白了，她就是不愿意。 梁梦有些绝望，如果是程蓦然，那她父亲是必死无疑的，现在这样，她该怎么办？她要做什么才能救父亲的命？ 梁坎心里说不动容是假的，这个女儿到底还是认他这个父亲，就算是他刚才有不顾她死活的想法，梁梦还是没有计较，“梦梦，不值得，我不在了，梁家还有你，爸爸相信，就算我不在了，梁家也会很好。” “哟……这么快就上演父女情深的戏码了？刚才梁先生毫不犹豫做出的那个选择题，都还历历在目，这转变会不会太快了？”若薇放下脚，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梁坎。 梁梦见若薇放下脚，心里一动，连忙扶梁坎起来，此时他们也算是大势已去，这里再没有梁坎的心腹，而面对他们的，都是站在与他对立面的人。 梁坎觉得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才坚持到现在，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刚才白若薇是怎么夺了他的枪，又是怎么躲开他的枪口。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场景若薇已经和魏恕演练了不下百遍，已经是烂熟于心，这样的小儿科怎么可能难的倒他。 梁梦视线重新转向程蓦然，艰难开口哀求，“程少主，我知道这么说对您不公平，但我父亲，他已经付出了代价，他会离开梁家，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插手梁家的任何事，只求您能放过他。” “梁梦，你说的这么好听，你父亲却未必会答应的。”程蓦然面无表情的，眼前这俩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梁坎虽然是害死他父亲的帮凶，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凶手，只是单单因为他挟持若薇这件事，就足够让他死一万次，让他就这么放梁坎离开，他不答应。 梁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程蓦然说的也没错，就算是现在商量的很好，梁坎也有可能会反悔，况且从刚才的事她重新认识了自己的父亲，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温和慈爱，他有野心，也够冷血无情。 “爸爸，您听见了？只要您能放下梁家的一切，他们就不要为难您，您就答应了吧，好吗？”梁梦柔声规劝，她知道很难，梁坎固执的坚持了半辈子，想让他短时间内放下一切，那根本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梁坎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孩，这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曾经最疼爱的人，可是现在，她却帮着外人来说服自己的父亲，梁坎气不打一处来，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不孝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梁家意味着什么？你让我说放下就放下！” “可梁家再重要，有您的命重要吗？您命都快没了，还管得了那些？”梁梦捂着自己的脸颊，语气满是委屈。 “看来你们是不能达成共识的。”若薇笑眯眯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梁梦心里一惊，她听得出来若薇的意思，“不是，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说服他的，白若薇，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若薇摇摇头，“梁梦，你别为难我，也别为难你父亲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程蓦然抬手抚了抚若薇的脸，声音温柔，“我们走吧，这里让他们善后。” 若薇点点头，“好。” 彻骨的绝望，吞噬着梁梦，她知道了，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让若薇改变主意，确实，是父亲造的孽太多，她脸色苍白，看起来没有一点血色。 若薇不再看她，与程蓦然转身往车的方向走去，“程蓦然，你的伤没事了？明明我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还要跑这一趟？” “我不放心你。”程蓦然声音柔和，听得出来有讨好的意思。 若薇冲他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不放心你派来南域的人，怎么？你怕我跑了啊？” “你这小鬼精灵，刚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程蓦然宠宠地捏了捏若薇的鼻尖。 第五百二十章 为他受伤 “程蓦然！” 一阵怒吼，谁都没有想到，也没有任何人来得及防备的，梁坎竟然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冲过去捡起了方才若薇扔在地上的那把手枪，冲着程蓦然的方向，毫不犹豫开了一枪，惊了所有人。 若薇是最先反应过来，她没有丝毫犹豫便挡在程蓦然身前，后背中了一枪，倒在程蓦然怀里。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就在上一秒还是笑笑闹闹的场景，如今却变得有些血腥，童麟眼神一凛，一拳砸向梁坎，夺了他手里的枪，“砰砰砰……”在他身上连打了好几枪，却都不是致命的。 他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让梁坎死了，可是白若薇中枪了，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尤其还是在程蓦然眼皮子底下，程蓦然瞪大着眼睛看着若薇倒进自己怀里，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脸色“刷”一下白了，“若薇……若薇你怎么这么傻？”程蓦然是又急又气，一伸手在她后背摸了几下，湿润的感觉，让他心惊肉跳，定睛一看，手掌满是血红色的液体，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丁茗！”他不顾一切的大吼，撕心裂肺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要失控。 白若薇并没有失去意识，她仰起头，看着程蓦然慌乱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程蓦然，你别慌啊，我没事。” “若薇，你为什么要替我挡枪？谁让你这么做的？”程蓦然气得冲她吼叫，却又心疼不已将她搂在怀里，他小心地避开若薇后背的伤口，将她打横抱起。 若薇笑着摇摇头，“因为我不想再让你受伤，程蓦然，我做不到看你在我面前受伤，对不起了。” 程蓦然皱紧眉头，“白若薇，你别睡啊，你千万别睡。”后背的伤口，鲜血不断往外涌出，就连站在远处的苏荷以及魏恕都看得心惊胆颤的，这是他们都没有预料到的事。 没想到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却出了这样的变故，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混乱，丁茗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程蓦然身边，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蓦然，先把若薇抱进去，小心，不要碰到她的伤口。” 楚慈呆愣愣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他满脑子都是若薇中枪的画面，一遍一遍从脑海中略过，让他有些难以承受，童麟看他这样子，有些担心，走过去试探的开口问，“大少爷，您没事吧？” 楚慈这才堪堪回过神来，抓住童麟的手，“若薇，若薇她怎么样？” “已经被程少主抱进去了，大少爷，属下也通知了楚家的医护人员，他们已经在往这里赶了。”童麟在这件事上，表现得还是挺冷静的。 楚慈脸色说不上好看，但至少还没有到撑不住的地步，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他说，“童麟，这件事，暂时先瞒着义父和顾叔，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明白吗？” “属下知道了，请大少爷放心。”童麟恭恭敬敬的答，不用楚慈提醒，童麟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楚耀棠知道了，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知道。 楚慈看向躺在地上不断痛呼的梁坎，眸中杀意尽显，从童麟手上夺了枪便冲着他过去，还是苏荷及时拉住了他，“楚大少爷请三思，这个时候，还不能处置梁坎，此时若薇小姐还没脱离危险，如果就这样让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尽管苏荷也很想让梁坎现在就去死，可她很清楚，梁坎今日做的事，程蓦然一定会让他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而不是让他一死了之。 楚慈扔掉手里的枪，“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刚才为什么没看到梁坎去捡地上的枪？为什么不阻止他？” 楚慈说这话，其实已经算是有几分迁怒的意思，他无处发泄，若薇中枪让他下意识的进入思维混乱，根本不能好好思考，只能想到若薇后背满是鲜血的模样。 这时候，童麟，魏恕以及苏荷，领着他们的人皆是朝着楚慈跪了下来，异口同声的说，“属下等有罪，请大少爷惩罚。” 楚慈生气是情有可原的，他们那么多人，只是那么一瞬间，就让梁坎抓住了机会，如果他们能再细心一些，或者能多注意梁坎一眼，或许若薇就不会受伤了，刚才她满身是血的样子，也让在场的人心悸不已。 他们都没想到，梁坎会突然朝程蓦然开枪，可他们更没想到的是，若薇是最先反应过来，挡在程蓦然身前的人，只是比起程蓦然受伤，白若薇中枪，才更让他们觉得难受吧。 要知道，这里所有人都清楚，程蓦然是把若薇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代替白若薇受这份罪，却绝不是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乔锦珂早已哭倒在戚梓曰怀里，“戚梓曰，都是我害的，若薇原本可以不用来的，都是因为我，她才会中枪，怎么办？戚梓曰，你说若薇她会不会死啊？” 戚梓曰亦是一阵心慌，刚才看程蓦然那副几近疯狂的模样，让他不由觉得，如果若薇真的出了事，那梁坎就算被程蓦然折磨成何种地步都不为过，只是现在，他要做的，是安抚好乔锦珂的情绪。 “锦珂，这不关你的事，梁坎和若薇还有程家的恩怨已深，就算没有你，也不可避免会生出祸端，你不要自责，若薇一定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戚梓曰小心将她抱在怀里安抚，不难想象这段时间乔锦珂在这里一定被吓坏了。 苏荷看向乔锦珂的眼神复杂，确实，戚梓曰说的没错，这事怪不得乔锦珂，只是人一旦受了刺激，那么最先反应的情绪就是生怨，乔锦珂完全可以有别的选择，可她却把若薇引来了这里。 此时苏荷根本不会想到，这一切也是她和若薇商量好的，只因为如今若薇受伤了，而乔锦珂却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第五百二十一章 打架发泄 别墅二楼的房间里，若薇仰躺着，后背的伤口血流涌注，根本就止不住，纱布染红一圈又一圈，可因为伤的是脊椎，在没有手术工具之前，丁茗不敢贸然动若薇的伤口。 程蓦然急得满头大汗，伸手用力拽住丁茗的手臂，“你怎么回事？没看到她的伤口在不停的流血吗？你为什么不止血？丁茗，你快给她止血。” 丁茗也着急，尤其是这时候程蓦然还在他旁边不稳定的情绪直接就影响了丁茗，他忽然停住给若薇止血的动作，站直身体，面容沉静看向程蓦然。 程蓦然本就着急，见丁茗这样，当即有些生气地吼他，“丁茗，你丫的还愣着干什么？你快救她！” 丁茗语气严肃，“蓦然，你出去，换苏荷进来，你在这里，不仅帮不上我任何忙，反而会影响我，如果你还想让我救她的话，出去！” 程蓦然脸色铁青，倒不是因为丁茗对他说的话这番话，而是如今若薇危在旦夕，可他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他连忙点头，“好，我把苏荷叫进来，你等着。” 程蓦然没有犹豫的转身，这个时候，时间就是一切，他相信丁茗的医术，况且他很清楚，梁坎那一枪是对准他心脏的，若薇挡在他身前，让梁坎射偏了，子弹打中了若薇的腰部，导致血流不止。 院子里，苏荷还在因为若薇中枪的事自责不已，程蓦然冷冰冰看向她，扬声道，“苏荷，你上楼去，帮丁茗给若薇止血。” 苏荷没有犹豫，连声招呼都没打便往屋里跑过去，童麟见状，走到程蓦然面前，一脸恭敬道，“程少主，属下已经通知了楚家的医疗队，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程蓦然瞟了他一眼，淡淡道，“谢谢。” 而此时，站在不远处的丁茗忽然冲过来，一拳打在程蓦然脸上，程蓦然毫无防备，加上楚慈又尽了全力，一下被打倒在地，楚慈声音冷漠阴沉，“程蓦然，你tm干的好事？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过，若薇在你身边，是会很安全，现在呢？她现在算哪门子的安全？” 程蓦然受了他这一拳，也来了脾气，方才的惊慌失措，刚好可以藉由这个发泄出来，这么想着，站起身对楚慈亦是挥了一拳，“若薇受伤这事，我没有辩解的余地，但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如果你那么厉害，这虞山是你的地盘，你为什么没有尽早解决了这个麻烦？” 他们现在这是在互相埋怨了，戚梓曰作为旁观者，看得是瞠目结舌，不仅是楚慈，此刻的程蓦然，亦是像个小孩子一般，好像把所有的过错怪在别人头上，心里就会好受一些，而他们需要这样的发泄口。 楚慈上前就是一脚，只是被程蓦然躲开了，他更是生气，“如果我要是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带她走，如果若薇还留在南域，现在也不会中枪昏迷不醒。”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一枪崩了他。”程蓦然指的是已经被魏恕带走的梁坎，只是魏恕带走了梁坎，却把梁梦留下了。 她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枪响起的那一刻，梁梦心里便已经清楚，一切都完了，无论她怎么哀求，也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程蓦然都不可能放过父亲了。 梁坎朝若薇开的那一枪，就等于是彻底粉碎梁梦唯一的希望，从心底疯狂滋生的绝望，似乎要将她吞噬一般，她甚至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父亲究竟为什么一定要置程蓦然于死地？ 梁梦很清楚，方才若薇那样子，根本就是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放自己父亲一命的，不然的话，她早就开枪了。 所以，不知好歹是的父亲，恩将仇报的也是父亲，是她父亲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此时此刻，梁梦恨不得一枪了结了自己，这样或许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乔锦珂看得完全呆住了，她有些担忧，声音还带着哭腔问道，“戚梓曰，他们这么打，不会出事吗？程蓦然还受着伤啊。” 戚梓曰摇摇头，“就让他们发泄一下吧，这一次，若薇能挺过来还好说，要是挺不过来，这两个男人，可是都完了。” 乔锦珂忽然就明白了戚梓曰的意有所指，忍不住看向与程蓦然扭打在一起楚慈，“你是说，楚慈他对若薇也……怎么会？他可是若薇的哥哥。” “楚慈是楚门主的义子，在血缘上，他们根本就不没有任何关系，楚慈会爱上若薇并不奇怪。”这件事戚梓曰早就知道了，这并不难理解，楚慈从小到大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守在若薇身边。 这样长年累月下来，楚慈不对若薇动心才奇怪了，只是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的是，程蓦然明明很清楚楚慈对若薇的心思，却像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根本不予理会。 乔锦珂倒是暗暗吃惊了一番，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察觉过？楚慈瞒得也太好了，戚梓曰，你说，若薇她知道吗？” 戚梓曰摇头，复又点了点头，“难说，若薇其实很聪明，一个人如果爱上另一个人，那这种感觉是藏不住的，行动上，眼神里，都能感觉得出来，若薇未必就不知道，只是或许，她是知道却假装不知道吧。” “我明白，在若薇心里，楚慈只是她的哥哥，程蓦然才是她应该顾及的那个人，所以若薇选择了装傻，可如果若薇把这件事说破了，那么尴尬的就会是三个人，若薇那么善良的女孩，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想到这里，乔锦珂又是一阵悲怆，明明半个多小时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女孩，此时却昏迷不醒，让她怎么也不能接受，而她甚至也不敢走进去。 戚梓曰察觉到乔锦珂低落的情绪，心中却是无奈，他又能做什么？除非若薇能醒过来，否则乔锦珂大概这辈子都会因此自责的。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要添乱 苏荷还没进房间便因为浓烈的血腥味，皱起了眉头，心头突突跳着，这么浓重的血腥味，若薇究竟是流了多少血？ 她走进去，丁茗正背对着她给若薇止血，地上摊了一地血红色的纱布，甚至染红了半张床的床单。 苏荷在丁茗身后看着，不自觉红了眼眶，轻喃出声，“若薇……” 许是听见说话声，丁茗回过头，看见苏荷还傻呆呆站着，语气有些凌厉的说，“苏荷，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快给我帮忙，你还真想看着若薇死吗？” 自然是不想的，苏荷迅速回过神，快不走过去，替丁茗剪纱布，递镊子，可终究苏荷不是专业的人，说到底也帮不了什么忙，丁茗额头上皆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比任何人都紧张，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若薇这次的伤有多么严重，一个多月前程蓦然受伤时，还远没有现在的慌乱，或许是因为刚才他就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若薇倒在程蓦然怀里吧。 童麟安排的医护人员也很快赶到了，倒是很有效率，他们还搬来一张手术床，将手术室里的一应用具全都搬了过来，此时的房间，专业的就像本来是一间大型手术室。 他们并不认识丁茗，却认识若薇，见丁茗手法娴熟给若薇止血，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丁茗语气满是冰冷，“我现在没工夫跟你们解释，赶紧过来把人给我抬到手术床，我要立刻给她手术取子弹。” “你！”其中一个似乎是他们的医生，对于丁茗冷傲的话有些生气，“小小姐是楚家的人，自然应该由楚家的医生来救，既然我们来了，就不麻烦先生。” 丁茗一个转身，本就冷气森森的脸上此时又多了一抹狠厉，“见过蠢的，没见过蠢成你们这样的，到现在还计较该是谁来做这个手术，难道若薇的命，还没有她的身份重要？” 说话间，丁茗看向他们的眼神多了一丝杀气，幸亏童麟及时赶到了，否则也不知道场面要如何控制。 “你们听着，丁医生是负责给小小姐做手术的人，你们只需要配合他即可，大少爷说了，这是命令，谁要是不服，再手术过程出了什么差错，就别怪楚家，翻脸无情。”童麟这话，说的狠绝，因为他很清楚，现在没有时间可以给他们耗了，什么都比不上救若薇的命要紧。 苏荷默默退出去，不给他们添麻烦，此时她要做的是安静等待，她相信丁茗的医术，也坚信，若薇会撑过去的。 只是这个时候，电话却不合时宜响了起来，苏荷原本是不打算接的，却不小心瞟了一眼来电显示，这不看还好，只是一眼，差点让她将手里的手机甩出去。 是否这就是人家说的父女连心？白展桭什么时候不打电话过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苏荷急出一身冷汗，她也没遇过这样的事，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古怪？”童麟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开口问道。 苏荷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手机在他眼前扬了一下，“若薇小姐父亲的电话，我该不该接？” “这……”苏荷这话也是问错人了，童麟可是很清楚，楚家有多反感若薇的父亲，根本就是禁忌，提都不能提的，所以苏荷这样问他，童麟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 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打电话的人很是耐心，仿佛打定了主意要打到接为止。 “要不你接一下？”童麟试探的说。 苏荷有些无奈，“接了我怎么说？他要是问起若薇小姐，我要怎么回答？若薇小姐现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现在要是告诉他这件事，那白先生一定会赶来南域的，到时候楚先生那边也瞒不住了。” 这倒也是，童麟认同地点头，苏荷说的不错，如果白展桭来了南域，是不可能瞒得过楚耀棠的人，到时候只要稍稍一查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楚耀棠若是发起火来，可不是他们能化解的。 “把电话给我。” 也不知什么时候，程蓦然竟然站在他们身后，突然开口说话，吓得苏荷一个激灵，不过倒是乖乖将手机递给程蓦然，“少主，若薇小姐受伤的事，要告诉白先生吗？” 程蓦然眉头轻蹙，“我来应付就好。” 程蓦然淡淡说了句，拿着手机走的离他们有些距离，才滑开接听键，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白展桭有些着急，“苏荷，为什么若薇的电话总是打不通？你身为她的下属，难道不应该提醒她吗？” “我是程蓦然。” “……”电话那头忽然一下没了声音，过了很久，才听见那头的人轻呼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多大的决心一般，开口道，“程……程少主，苏荷的电话怎么会是你接的？” “这和白先生有关吗？”程蓦然语气凉薄，对白展桭，就别指望程蓦然会有什么好的态度。 不过即使他这样，白展桭却并不介意，只是有些着急的问，“程少主，我想问你，若薇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前天打给她，她还是愿意接的，怎么今天就又不愿意了？” “她受伤了，接不了。”程蓦然实话实说，他根本没打算瞒着白展桭，认为白展桭作为若薇的父亲，有知情权。 “受伤了！？” 程蓦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嘭”的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砸下来的声音，不难想象此时的白展桭有多激动，“程少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薇她受了什么伤？严重吗？还有，你们现在在哪里？” “是枪伤。”程蓦然声音始终是平淡的，只是撑着墙的手，手背青筋暴起，显示了他此刻心情并不如表面那样的平静。 白展桭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着，“怎么会是枪伤？程少主，拜托你告诉我，我女儿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白先生，没有这个必要，若薇会平安无事的，不过在这之前，希望你不要再添乱了。”程蓦然说完，没等白展桭开口便挂了电话。 第五百二十三章 瘫痪危险 房间里，丁茗面对着一众医生护士，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楚慈一定把楚家大部分的医护人员都派来了，也明白，能在这里，肯定都不是等闲之辈。 他下意识瞟了眼趴在手术床上的白若薇，眸色一深，终是免不了叹了口气道，“若薇，你一定要争气，我后面几十年的名声，可就靠你了。” “丁医生，可以开始了。” 原本该是医生的，成了丁茗的医生助理，而那些护士，则是帮着打下手，来之前童麟是下了死命令的，小小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也不必再回楚家了。 楚耀棠的手段他们见识过，楚慈的手段，他们亦是不陌生，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味，也绝不能懈怠，更何况小小姐于他们而言，也是重要的。 这得多亏若薇的好人缘，那时候在南域，正事没干多少，倒是和楚家的一众人建立了革命友谊，甚至很多人都把白若薇看做自己的身边最亲近的人。 楚耀棠拉拢人心的本事那是人尽皆知的，而南域偏又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能进楚家门的，不是孤儿，就是曾经在各个领域不被重用的人才，这样的人，楚耀棠往往就会委以重用，软硬兼施，在用人方面绝对信任，却又使手段将他们的弱点收入其中。 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易得罪楚家，应该他们都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这样的事，楚慈可以说是完全得了楚耀棠的真传，手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丁茗手里拿着把手术专用镊子，对他们点点头，“各位，我知道你们对我很陌生，但请你们相信，我想救活她的心是和你们一样的。” “滴，滴，滴……”房间里静谧一片，只是呼吸机的声音，不厌其烦的响起，时不时传出丁茗沉稳的声音让旁边的医生助理给他递手术用具，另一边则有专门的人给他擦汗。 丁茗原以为，这场手术是毫无悬念的，只是等他真正开始这场手术时，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打中若薇的那颗子弹，刚好卡在她腰部脊骨偏一厘米的位置，也就是说，稍有不慎，她很有可能会全身瘫痪。 在这样的情况下，丁茗不敢轻易替她取出子弹，将镊子扔回医用托盘，他深呼吸一下，转头对旁边的人说，“你看着呼吸机，我出去一下。” “可这手术怎么办？子弹还取不取了？”那人有些急了，“丁医生，我知道这颗子弹的卡的位置很尴尬，可这关系着小小姐的性命，您还是快点决定。” 丁茗当即便有些怒了，“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这颗子弹刚好在脊骨附近的位置，如今要是强制取出来，会造成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攸关性命又如何？如果人救活了，却是个瘫痪的，你觉得谁能接受？是楚家还是楚门主？” 丁茗吼的他们哑口无言，确实是这样，如果最后若薇瘫痪了，那他们一样逃不了干系，左右都免不了一死，倒不如就先听丁茗的安排，万一他有别的对策也说不定，“对不起丁医生，是我判断有误，我会好好注意呼吸机，还请您跟大少爷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他们都明白，丁茗不敢下手的原因是什么，只是连丁茗都不敢轻易做的事，那他们就更加不敢了。 丁茗的脸色才算缓和一些，点点头说，“半个小时内我会回来。” 若薇的伤势，也容不得他等太久，只是这颗子弹，无论怎么商量，到最后都是一个问题，他取或者不取都很难办。 …… 见丁茗从房间里出来，程蓦然以及楚慈是最先冲过去的，“怎么样？若薇怎么样了？” 丁茗沉默，看了程蓦然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才缓缓道，“蓦然，情况也许，对我们之前想的还要糟糕。” 程蓦然一下便抓住了丁茗的手臂，用力到仿佛要将他捏碎一般，丁茗甚至都能感觉到程蓦然手指的颤抖，“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叫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她的子弹取出来了吗？” 丁茗亦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说，“现在的问题并不是取不取子弹的问题，蓦然，梁坎打中若薇的那颗子弹，正好卡在若薇腰部脊骨附近的位置。” “所以呢？你说清楚一些。”楚慈抢先一步问他，脸色已经随着丁茗方才的话，阴沉下来。 丁茗看了他一眼，复又看着面前的程蓦然，“所以，我很难成功替她取出子弹，稍有不慎，她可能会全身瘫痪。” 这个消息就好像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在他们心头，丁茗方才说的是，稍有不慎，若薇很有可能会瘫痪，而且是全身瘫痪，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而苏荷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捂着嘴泣不成声，“怎么会这样？瘫痪！？这怎么可能？” 而乔锦珂，好不容易在戚梓曰的安慰下，情绪缓和了那么一些，也因为骤然听见这个消息，再次没有忍住泪水，靠在戚梓曰怀里，哭成了泪人。 程蓦然始终郁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丁茗，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 丁茗摇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 丁茗很想告诉程蓦然，卡在若薇腰间的那颗子弹，无论会不会造成若薇瘫痪的后果，都会免不了留下后遗症，可到底，他什么都没有说，因为现在说出来的话，可能引起的后果，是他不能收场的。 楚慈抬眸看他，“你是最好的医生，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丁茗，你大胆估算一下，如果将子弹取出来，若薇恢复健康的几率。” “不到百分之三十。”丁茗实话实说，却还是有所保留的，事实上，如果这颗子弹要是取出来了，若薇即使不会瘫痪，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健康了。 她连过多的剧烈运动，甚至只是快跑一段路，都可能引发后遗症。丁茗这样想着，心渐渐沉下来，如果程蓦然知道这件事，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 第五百二十四章 无能为力的选择 所有人在听了丁茗的话之后，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到百分之三十是什么概念他们不知道，可唯一清楚的是，若薇这次，是真的很危险了。 程蓦然是最先冷静下来的那个，他开口问道，“丁茗，这颗子弹如果留在若薇身体里，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 丁茗有些不忍心回答程蓦然的这个问题，“蓦然，我不想打击你，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若薇这颗子弹不取出来，那么她将活不过明天。” “所以，不取出来是必死无疑？”程蓦然反问他。 丁茗点头，“可以这么理解，蓦然，这场手术，我并没有把握。” 程蓦然不说话了，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发呆，他知道自己刚才问丁茗的那个问题有些天真了，只是丁茗也实在过于直接。 取出来有可能是瘫痪的结果，可不取出来，那就是必死无疑，这道选择题，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困难的选择题，其实就算是若薇全身瘫痪了，他也愿意照顾若薇一辈子，可是，若薇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吗？答案不用说，也知道若薇是不愿意的，换做是他，他也不愿意。 楚慈看了眼矛盾挣扎的程蓦然，一咬牙说道，“丁茗，你把她身体里那颗子弹取出来吧，不管是怎样的后果，我楚家都能承担。” 丁茗没有答应，而是转头去看程蓦然，在程蓦然没有下定决心之前，丁茗是不会回去手术的。 可程蓦然，压根就下不了这个决心，“丁茗，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只要能让她不瘫痪。” “蓦然，这只是一个可能性，手术以后，若薇也有可能恢复成往日的健康，至于你说的别的办法，对不起，至少我没有。”丁茗很抱歉的说。 可是如果连他都没有的话，这个世上，就没有其他人有，若薇是做不做手术都很危险，程蓦然握紧拳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只觉得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让他疲惫不已。 楚慈伸手推了他一下，“程蓦然，你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想看着她死吗？” “我不想，但是手术之后，如果真的瘫痪了，我们是可以养她一辈子，可你想没想过若薇的感受，她如果知道了自己以后只能永远躺在床上，你觉得她能接受？”程蓦然这番话，简直就是直击灵魂，楚慈被他问得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是啊，无论若薇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可以接受，那若薇自己呢？如果真要是瘫痪了，若薇自己可以接受吗？ “那现在该怎么办？程蓦然，你说，这个手术，做还是不做？”楚慈瘫坐在地上，有些崩溃了。 程蓦然表情肃然，“手术还是要做的，只是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那若薇一定会崩溃的。” “手术都还没做，你们也别太悲观，况且丁茗的医术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要相信，一定不会是最坏的结果。”戚梓曰也许是他们这些人当中，最乐观的。 “戚家主说的没错，还有，我认识的若薇小姐，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她一定能挺过去的。”苏荷接过戚梓曰的话茬，他们的这种绝望，她是可以体会的。 因为此刻，她也和他们一样的绝望，甚至是痛苦悔恨，如果可以早一点防备，那若薇或许也就不必受这样的罪。 丁茗看着这两人的犹豫纠结，“手术的利弊我已经跟你们说明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若薇的手术要是再不进行，我怕她撑不过去。” 丁茗等待着程蓦然做出决定，心里却是有些急了，他可以理解这个时候程蓦然下不了这个决心，可是如果再不手术的话，需要承受的后果，同样也不是他们可以面对的。 程蓦然闭了闭眼，终是点头，“你去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陪着她一起面对。” 楚慈亦是赞同程蓦然的说法，“丁茗，程蓦然说的没错，哪怕是最后事与愿违，也罢了。” “行。”丁茗没再停留，进了房间重新消毒，开始进入真正的手术，这颗子弹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取出来，是不是真的会瘫痪不重要，此时重要的是，能不能保住若薇。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方才童麟那样着急调派楚家的医疗团，楚耀棠已经察觉不对，只需要稍稍一查，便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耀棠和顾槐都以为，出事的或许是楚慈，也或许是程蓦然，可当他们到了虞山才知道，中枪的是若薇，出事的人，也是若薇。 楚耀棠还是第一次，严肃而犀利地面对这么多随随便便拎出一个就能在外头引起一阵腥风血雨的小辈，只是现在他没心思感慨，满脑子都是若薇，所以语气也绝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们给我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若薇会受伤？”楚耀棠脸色铁青，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将他们全都收拾一番。 乔锦珂上前一步，一脸愧疚的说，“楚门主，这件事全是因我而起，若薇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对不起。” 楚耀棠皱起眉头看她，这女孩倒是有些眼熟，只是事关若薇，他也没有细想，声音冰冷道，“你是说，若薇是因为你受伤的？” “是，若薇是为了救我，对不起楚门主。”乔锦珂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只是因为，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是她连累了若薇，如果不是她暗示若薇自己有危险，那她根本不会来南域，更不会出现在虞山，发生这样的事，乔锦珂是后悔莫及。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宁愿被梁坎打中的那个人是她，乔锦珂越想，心便越疼，若薇惨白的脸就像是刻进了脑中一般，挥之不去。 程蓦然伸手将她往后拉到戚梓曰身边，“这不关你的事。”接对戚梓曰说道，“管好你的女人，别让她乱说话。” 楚耀棠被他们弄蒙了，大吼了一声，“程蓦然，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不是为了你 程蓦然点点头，“当然，楚门主，事情是我引起的，梁坎也是因为我，才转而对付若薇，打中若薇的那颗子弹，也是若薇替我挡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向您道歉。” “程少主，现在不是揽责任的时候，我和大哥是想知道，虞山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闹成这样？你和楚慈，又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到底还是顾槐冷静一些。 楚慈忍不住出声道，“顾叔，这事能不能以后再说？若薇现在的状况非常危险，一切等到她手术以后，再跟您和义父详细解释吧？” 楚慈的话，倒是让他们在意了，尤其是楚耀棠，只听说若薇是中枪了，却不知道，是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的，“她现在怎么样？是谁在给她做手术？” 楚耀棠也慢慢静下心，没有方才的怒气，只是脸色仍然算不上好看，望向楚慈眼神，也多了几分凌厉。 楚慈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语气严肃郑重，“义父，是程家的医生，他叫丁茗，您知道的。” 听到这个名字，楚耀棠倒是放心一些，“他的医术我是听说过的，有他在，若薇应该是没有大碍的。”这么想着，楚耀棠便有些放下心来。 只是楚慈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整颗心都悬在半空，整个人就好像被人绑在火架上烘烤一般，坐立不安，难受得很。 “义父，若薇现在的情况，也许比您想象的还要危险一些。” 楚慈觉得，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免得一会，楚耀棠自己知道了，只会更麻烦。 不单是楚耀棠，就连顾槐也是眼皮一跳，“你小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嘴上没把门的。” 楚慈也是有口难言，他也不想这样说的，只是有些事，还是早一点让他们知道清楚才好，“义父，顾叔，那颗子弹，刚好卡在若薇腰部脊骨附近，如果贸然取出来，若薇她……她……” “她会怎么样？”楚耀棠一时激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目光阴沉看着楚慈。 楚慈默默低下头，眼神黯淡，“也许，很大的可能会造成全身瘫痪，就连丁茗，也没有把握能够做好这场手术。” “你！你这小子，说什么呢，这不可能，若薇不可能……”楚耀棠伸手用力将楚慈推开，只是下一秒，整个人跌坐回刚才的位置，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悲怆。 顾槐亦是满脸震惊，他根本难以想象，昨天若薇刚回到南域时还是活蹦乱跳的，现在却要面临瘫痪的危险，表情僵硬，似是不敢相信，“楚慈啊，是不是那位丁医生判断有误？只是一颗子弹而已，不至于那么严重的。” 楚慈摇摇头，“顾叔，我刚才已经说了，那颗子弹，是刚好卡在不该卡的地方，很有可能已经危及到若薇的脊椎神经，瘫痪是有可能的。” “所以你们都是饭桶吗？那么多的人，竟然连一个姑娘家都保护不好，楚慈你，还有你，我养你们有什么用？”楚耀棠看了眼神色黯然的楚慈，又瞪着童麟，愤怒得都不知该用何种方式发泄了。 “楚门主，丁茗的医术大家都是清楚的，若薇这次能不能脱离危险，全要仰仗他了。”程蓦然四两拨千斤，试图化解他对楚慈的怒意。 楚耀棠冷冷看他，“最好是这样，程蓦然，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跟我保证的，我知道，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干系，若薇真要是有什么不好了，那我楚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义父，这事还真不能怪他，开枪的，是梁家人，跟程蓦然无关，况且若薇是自愿替他挡枪的，如果咱们怪了程蓦然，就等于是否定了若薇做的这一切。”楚慈这也不算是在帮程蓦然说话，他只是不忍心若薇所做的一切白费，她的伤不能白受。 如果楚耀棠因为这次的事，迁怒程蓦然，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会发展到何种地步，他还真是不能保证。 楚耀棠嘴角抽搐了一下，对于楚慈帮程蓦然说话的行为，有些恼火，“楚慈，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样融洽了？你知不知道，受伤的是你妹妹，你还帮着他说话。” 楚慈点头，“义父，正因为这样，您才不能怪到程蓦然头上，若薇受伤这事，您已经知道了程蓦然对她的重要性，如果您迁怒了他，那若薇醒来，要怎么跟她解释？难道说是因为她替程蓦然挡了一枪，才致使您这样做吗？” 楚慈德古拉，让楚耀棠沉默了，他说的没错，若薇之所以愿意替程蓦然挡枪，不还是因为她对程蓦然的感情，可若是这一次，他迁怒了程蓦然，那么难过的，还是若薇，想到这里，楚耀棠才心不甘情不愿说了句，“行了，有什么事，等若薇过了危险再说，我也不想计较那么多。” 楚慈暗暗松了口气，方才他是真的担心楚耀棠一怒之下，会对程蓦然做出什么事，他更清楚，这个时候，程蓦然是绝对不会反抗的，无论楚耀棠对他做什么，程蓦然只会默默承受，那么到时候若薇醒过来知道了，还不得伤心死。 顾槐自然清楚楚慈的思量，心里不免有些触动，这孩子竟然能为了若薇做到这个地步，要知道，楚慈对若薇的感情，不比程蓦然的浅，要想让他帮着程蓦然说话，那简直是难如登天，可如今他却愿意这样做。 程蓦然眼神透着一丝感激，看向楚慈，“谢了。” 楚慈回应的僵硬，“你用不着跟我道谢，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若薇醒来以后，知道你被义父迁怒。” 楚耀棠目光始终在这两人身上打转，楚慈不这么说还好，他一说出这话，楚耀棠便明白了，说来说去，这小子还是没有放下，之前那些不过是做给他看的。 楚耀棠在心里轻叹一口气，若薇是他的亲外甥女，可楚慈，是他的养子，这么多年，他早已将楚慈当成自己的儿子对待，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第五百二十六章 留在你身边会不会好一点？ 气氛一下变得凝重了，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缓解刚才的尴尬，也是因为此时，他们都没有想要好好谈话的心思，身心都放在若薇的手术上，甚至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要到楼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时候最是煎熬，尤其是程蓦然，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再说话，脸色亦是沉黑的可怕，周身冰冷气息蔓延，像是铁了心的要将所有人摒除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匆匆忙忙跑下一个护士，脸上的表情是惊惶无措的，“不……不好了……” 她捂着胸口，半弯着腰喘气，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却让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揪成一团。 楚耀棠词严厉色，“什么事慌成这样？手术做好了吗？” 那小护士被楚耀棠凌厉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才道，“门主，卡在小小姐腰间的子弹已经成功取出，可同时流血不止，我们带来的血包已经全数用完了，丁医生让我下来问问，你们谁是b型血，让我现场采集血包给小小姐输血。” b型血，在场的人，几乎都是a型和ab型，而b型血的，就只有，楚耀棠以及乔锦珂。 “我来。” “我可以。” 他们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只是……那小护士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说，“丁医生说，至少需要三个人给小小姐输血才够，而且要尽快，小小姐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三个人！？这么说就是少了一个，程蓦然脸色突地就阴沉下来，丁茗在搞什么鬼！？ “我的血可以抽，想抽多少都可以。”楚耀棠站起身，已经朝小护士走过去。 可她却是连连后退着摇头，“对不起门主，每一个输血都是有限度的，不是您想抽多少就抽多少，如果您有个万一，我也担待不起。” “魏恕，去问问，他们谁是b型血。”程蓦然转头看向一旁神情肃然的魏恕，开口说道。 楚慈也朝童麟点头示意，后者领会，默默退了出去，魏恕也跟着离开，而顾槐，倒是饶有兴味地看了程蓦然好一会。 “顾先生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有话要说？”程蓦然淡淡问，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冷意。 顾槐没有平日的儒雅温和，脸上也是多了几分沉重之色，“我只是想问问程少主，如果若薇这次，平安度过危险，你要如何？” “顾先生这话从何问起？若薇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这次过后，我会带她回欧洲见我母亲。”程蓦然有一瞬间眉头皱紧，很显然，顾槐问的事，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顾槐摇摇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程少主，若薇在你身边，并不是绝对安全。” “她在任何人身边都没有绝对的安全，顾先生，如果你要这么想的话，那我无话可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很抱歉，对若薇，我没有想过放手。” 程蓦然回答的很冷静，顾槐一开口，他就知道要说的是什么，只是，若薇是他唯一的执念，这辈子，白若薇身边的人，只能是他，而他，亦不会让任何人，将若薇带走。 楚耀棠眸色深深，语气带着几分疑虑，“阿槐，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顾槐一脸认真，“大哥，我不信你这次没有被若薇吓到，她可以受一次重伤，但绝不能有第二次，若薇是悯棠的托付，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有什么脸面对她？” 是啊，楚耀棠沉默了，这么久以来，他对若薇其实算不得有多好，若薇是楚悯棠唯一的孩子，可他却一直因为白展桭的关系，对若薇耿耿于怀，甚至那一次，还想过要放弃若薇，保全严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又有什么脸到地下去见自己的妹妹？ “少主，找到两个。” “大少爷，属下也找到几个。” 魏恕和童麟几乎是同时跑进来的，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若薇这场手术的凶险，他们都想要若薇活着，好好活下去。 小护士倒是松了一口气，“你们跟我来吧，我先给你们检查是否符合要求。”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才他们说的这些事，小护士听的是冷汗都快冒出来了，楚家内部的事，她哪有资格在旁边听。 日后要是门主锅大少爷怪罪下来，她根本没有办法承受，幸亏那俩人的动作也算是快的，竟然一会功夫就找了那么多个人，简直就是将她从水深火热当中解救了出来。 “义父，既然如此，您就别上去了，我怕您一会看见若薇，情绪不稳定。”楚慈说的倒也是实话，刚才就连程蓦然，也差一点没控制住情绪，那样奄奄一息躺在手术床上的若薇，令他心碎不已。 楚耀棠想着，觉得楚慈说的有道理，也就没有强求，点点头便坐回沙发上，“那我留在这里等着，有这么多人给若薇输血，应该没问题的。” 楚慈对乔锦珂露出一丝笑意，“乔小姐也在这里等吧，咱们都不要上去，现在是若薇最关键的时候，有熟悉的人在场，反而容易让丁茗分心。” “好。”乔锦珂顺从点头，戚梓曰将她拉回身边抱在怀里，从刚才到现在，乔锦珂身子一直在发冷，颤抖不已，戚梓曰想安抚她，可也清楚，若薇不脱离危险，乔锦珂心是静不下来的。 程蓦然走过去，拍了拍楚慈的肩膀道，“咱俩单独聊会？” 楚慈挑眉看他，“怎么？刚才还没打够？现在要继续？” 程蓦然懒得理他讽刺的语气，直接越过他走了出去，丁茗也就跟了上去，此刻他们都没有心思去争谁更爱若薇多一些，又或者，这件事的过错在于他们之间的哪个人？ 程蓦然站在屋檐下，左手自然下垂手指夹着根烟却没有点，楚慈走过去，“你这是借烟消愁？” “楚慈，你说，如果当初若薇留在你身边，会不会好一点？”程蓦然突然这样问他。 “或许吧。”楚慈轻叹了口气，“当初我以为，她在你身边可以安全无虞，可是程蓦然，若薇她是在南域受的伤，谁又能说，这不是注定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 并不乐观 “这次过后，我打算带她回欧洲，你怎么想的？”程蓦然转头看着他问道。 楚慈耸了耸肩膀，“这是你和她的事，与我无关。” “这么说也对，毕竟你只是她哥哥。”程蓦然眸中带着几分挑衅的意思，惹得楚慈露不悦。 不过倒也没有真的生气，楚慈直到如今才好像真正的明白，其实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非要拥有她，以朋友，兄长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况且楚慈很清楚程蓦然对白若薇的感情，重于一切，能有如今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楚慈很知足，或许若薇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的心意，但又有什么关系，他会永远永远守在白若薇的身后，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 这场手术，从开始到结束，花费了正正六个小时。他们寸步不离地守着，只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手术的结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的安心。 看着丁茗从房间走出来，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怎么样？若薇怎么样了？” 丁茗摘下口罩，轻舒一口气，露出让人心安的笑容，“手术很成功，只是若薇失血过多，一时之间还醒不过来。” “那……后遗症呢？手术之后，若薇会怎么样？”楚慈知道现在问这个似乎不太好，可他太害怕，害怕一切会变得很糟糕，害怕他们现在的高兴只是昙花一现。 丁茗点点头，“放心吧，那颗子弹取出后，并没有影响若薇的脊椎神经，她很好，只是恢复的时间也许还有点漫长？”他话里有话，却没有说的太多，此时应该是高兴的，太沉重的话题，不适合现在说。 程蓦然却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丁茗便立刻领会过来，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们早已经是互相熟知对方，根本不需要多言，只消一个眼神，就能意会其中的含义。 楚耀棠终是从沉重的心情舒缓开来，伸手拍了拍楚慈的后背，轻笑道，“楚慈，既然若薇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你留在这里。” 纵使现在就让楚慈离开，楚慈也不会走的，不过楚耀棠也没想过要逼他，如今的楚慈，就算心里还放不下若薇，也不会做出有违身份的事，因为楚慈比他更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而让他守在这里，一来可以表现楚家对若薇的重视，二来也可以告诉程蓦然，如果若薇在他身边有任何不妥之处，楚家随时可以将她带回去。 就冲着这个，楚耀棠都不可能让楚慈离开，顾槐明白过来楚耀棠的用意，心中也不免有所触动，楚耀棠这次是真的，很看重若薇了。 楚慈倒是很感激他的这个安排，“谢谢义父。” 程蓦然始终没有说话，安静站在角落，像是在想事情，却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发呆。 待楚耀棠和顾槐离开，程蓦然也并没有进房间去看若薇，而是转身离开，丁茗见状，亦跟了上去。 这里不是程家的别墅，也不是楚家的，但梁坎已经被魏恕带走，所以若薇暂时留在这里几天也是无碍的，况且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的密不透风，压根不会有任何危险可言。 走廊尽头的阳台，程蓦然背靠着栏杆，面对丁茗，也刚好能看见走廊上，若薇房间门口的众人，他幽幽开口问道，“丁茗，你刚才，似乎没有把话说完。” 丁茗浅浅一笑，“蓦然，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实话实说吧，若薇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你刚才沉重的语气，我听不出半点若薇手术顺利的意思。”程蓦然声音淡淡的，却仿佛藏着无限情绪等待着一个爆点。 丁茗脸上的笑容僵硬，“你猜的不错，蓦然，若薇的情况并不乐观，虽然手术成功了，但那颗子弹打中的位置太重要，也太危险，我要将子弹取出来，就不可能没有影响。” “你说重点。”程蓦然并没有听他长篇大论的耐心，见走廊上的楚慈似乎转过来看向他们的方向，声音不自觉放低了许多。 丁茗表情无奈，“若薇以后，可能没有办法向普通人一般，起码她的身体不能够支撑她做想做的事，甚至是一般的运动，都会致使她留下很大的伤害。” “你指的一般运动，是什么？”程蓦然心突然一沉。 “跑步，跳跃，又或者是其他，总之从前魏恕给若薇训练的那几月，经过这次，肯定是白费了。”丁茗话说的很直接，几乎是等于判了若薇的刑。 程蓦然不由地握紧双拳，“所以，一点办法都没有？” 丁茗失落摇头，“对不起蓦然，至少目前来看，我无能为力，不过你也要往好处想，起码她不会瘫痪，只是不能随心所欲罢了。” “丁茗，你觉得这样的结果，对若薇而言，跟瘫痪有什么两样？”程蓦然嘲讽般看他。 丁茗亦是表情凝重，“是啊，若薇做了那么多努力，费了无数心思才有的今天，竟然就被梁坎的一颗子弹给毁了，我想她应该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总之，这件事，暂时你我知道就好，不要有旁的人知道，至于刚才配合你手术的那些人……” 程蓦然话还没说完，便被丁茗抢了先，“拿手术刀的人是我，最了解情况的人也是我，我没有告诉他们，他们当然也不会知道。” 程蓦然看得出来，丁茗这是想保住那些人的命，也没有拆穿，点点头，“这样最好，省得让我动手。” “那以后呢？你要怎么跟若薇解释？”丁茗担忧的问他，“你不可能骗她一辈子，待若薇伤口恢复，她一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那就在这之前，想到两全其美的方法，丁茗，我不管你怎么做，做什么，在若薇的伤痊愈之前，你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程蓦然硬声下命令，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以少主的身份命令丁茗。 第五百二十八章 醒来 若薇醒过来是在她做完手术的第三天，恢复了一些意识，只是还不能说完整的话，看着程蓦然眼眶湿润，仿若一只受伤的幼兽。 湿漉漉的眼睛看得程蓦然心疼不已却又拿她没办法，“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很疼吗？” 一连串的问题，回应程蓦然咯的只有若薇轻轻地摇头，喉咙干涩的厉害，根本说不了话，她呐呐张口，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若薇，你别着急，慢慢来，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多休息几天会好一些。”丁茗声音温和，这个时候，他的作用可比程蓦然多得多，起码他还是很冷静的。 程蓦然在丁茗的示意下，亦是勉强笑了一下才说道，“是啊若薇，丁茗说的没错，你现在先好好休息，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些吃的。” 这几天若薇一直是昏迷的状态，基本是靠着输营养液，现在刚刚醒过来，自然也是没什么胃口的，见若薇眼神黯然地摇头，程蓦然也不好强求，“好，你不想吃也没关系，若薇，你别怕，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也不去。” 若薇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却是控制不住湿润的眼眶，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她很想告诉程蓦然，其实她一点都不怕，只要有他在。 可若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却约流越凶，好像下一秒就要失声痛哭一般，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若薇心情还是不错的，大概是因为，这一次，程蓦然没有受伤吧。 丁茗一手搭在程蓦然肩膀，拍了拍，“你在这里陪着她，我先出去了，两个小时后我进来给她换药。” 若薇的伤还需要细心呵护才是，就算没有程蓦然的叮嘱，丁茗也是十分上心的，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些，若薇有程蓦然陪着，应当是没有大问题了。 只是目前有问题的是他，蒋心媛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若薇受伤的事，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在电话轰炸他，就差没有直接坐着直升机过来。 原本蒋心媛也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被丁茗给阻止了，开什么玩笑，南域已经够混乱了，再加上一个蒋心媛，岂不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来这里。 丁茗软硬兼施外带故作凶狠的威胁，终是劝住了蒋心媛，打消她要来南域的想法，不过她和丁茗约法三章，一定要每天都汇报若薇的最新情况，否则她就立刻打了飞的过来。 从若薇房间出来，丁茗手里已经拿着手机拨通了蒋心媛的电话，虽是觉得她麻烦，却在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脸上自动扬起宠溺温柔的笑意。 “心媛，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丁茗直切主题，最近这几天，蒋心媛一定会因为担心若薇的身体而忽略自己，所以丁茗几乎是每次打电话，都会先开口这样问。 电话那头的蒋心媛，压根没有想到自己，一门心思都在若薇的伤势，“我刚吃完午饭，丁茗，若薇醒了吗？” 丁茗脸上闪过无奈，却又只能纵容，她还真是三句话不离白若薇的。 “刚刚醒，蓦然在陪着她，伤势还好，只需要多加注意就没事。”即使心里有些吃味蒋心媛对若薇的过分重视，丁茗却还是认命地告诉她最新情况，不想让蒋心媛担忧。 听到这个，蒋心媛稍稍松了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天知道她在得知若薇中枪昏迷的时候，有多害怕多慌乱，恨不得直接飞到若薇身边陪着她，只是丁茗不让，她想着这个时候，似乎自己去了也只会给他们添麻烦，只得作罢。 “心媛，你还没告诉我，若薇受伤的事，是谁告诉你的？”丁茗有些好奇，但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不确定罢了。 蒋心媛忽然的沉默了，要告诉丁茗吗？告诉丁茗是白展桭通知她的，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白展桭也很无助，找不到可以帮他的人。 在潼市，白展桭唯一知道的若薇的朋友，就只有蒋心媛，而这时候的白展桭并不知道，蒋心媛也已经很久没有和若薇联系，又怎么可能会知晓她的近况，甚至是在南域受了枪伤。 这一闹，直接就让蒋心媛明白了很多事，包括为什么若薇会突然不告而别，原来都是有原因的，只是她们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蒋心媛对若薇也是十分了解，一般若薇自己的事，是绝对不会麻烦别人的。 所以即使蒋心媛有心要搭把手，却也是无能为力，倒是她，上次蒋家遇到麻烦，蒋心媛无可奈何之下找了若薇，只以为若薇会碍于白家的关系袖手旁观，却没想到，在若薇心里，她比白家更重要。 也是在那个时候，蒋心媛明白了一件事，以前对若薇，她总是有种热脸贴冷屁股，觉得若薇对她冷冰冰，漠不关心，仿佛对周遭的一切事物都不会有过多的留意。 但这件事，让蒋心媛明白，那不过是若薇的保护色，她用这样的方式，保护着自己不受伤害，其实也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安全的港湾。 程蓦然的出现刚好解了若薇那段时间的窘境，蒋心媛这个旁观者，也是表现的很欣慰，觉得若薇终于做了一件符合年纪的事。 可如今，白展桭却又跟她说，若薇在南域受了重伤，生死未卜，而她之前所认识的若薇，全部都是假象，若薇根本就不像是她所看到的那样。 她可以很冷血，也可以很感性，时常像是个双面人一般拥有不一样的人格，这么多年，蒋心媛是最知道若薇在白家过得怎样的人，她有发言权。 可是白展桭没有，他作为若薇的父亲，从始至终，都没有及格过，也因为若薇，所以蒋心媛从小就对白展桭没有好感，甚至曾经还想过要让父亲终止与白氏集团的合作，但那不过是小孩子的戏言，商场上的事，父亲向来由不得她置喙。 所以当白展桭找到她时，蒋心媛表现的极为冷漠，甚至可以说是，不想搭理的状态。 第五百二十九章 装傻也是种幸福 “白叔叔有好些日子没来蒋家了吧？不过不巧，我父亲今天不在，白叔叔想谈公事的话，还是改天再说吧。”蒋心媛语气冷漠说完这些话，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客厅。 白展桭沉声叫住她，“心媛，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父亲，我是来找你的，我是想问，你和我女儿最近还有联系吗？” 说到这个，蒋心媛的怒火一下就上来了，面对着白展桭冷笑出声，“不知白叔叔说的是哪个女儿？您知道的，我和白家大小姐，一向没有交情。” “我是为了若薇来的。”白展桭默默叹了口气，对于蒋心媛的敌意，他无话可说，蒋心媛和白若薇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对于白若兰，同样也是讨厌到心里的，对他这个父亲，又怎么可能会有好感。 蒋心媛突然有些愣住了，白展桭回答的这样坦然，让她有种心酸的感觉，或许是，白展桭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从前是多么错误，因为偏见，因为对楚悯棠的不肯释怀，连带的对若薇也没有好脸色，这一点，白展桭是很愧疚的。 “如果白叔叔是为了若薇，那么您想说什么呢？对若薇您又能说什么？”蒋心媛承认，自己的确有些咄咄逼人了。 甚至她是没有资格这么做的，眼前这个落寞的中年男人，他是白若薇的亲生父亲，更是看着她从小长到大的长辈，她这么说话，其实是有些不知分寸了。 “心媛，若薇似乎在南域受伤了，受了很严重的枪伤，我也是没办法，才来问你的。”白展桭说话时，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程蓦然让他不要添乱，所以白展桭就真的不敢再打电话过去，怕会因为自己而影响了若薇，更害怕，若薇会因此，更加排斥他这个父亲。 在潼市，唯一能和若薇有关系的，除了白家就是蒋心媛，白展桭没有别的选择。 而蒋心媛则是脑袋一下炸开了，她刚才听见了什么！？若薇在南域受伤了，而且还是很严重的枪伤，怎么都没有人告诉她？ 蒋心媛硬是退后了一步，眸中透着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的。” 如果若薇受伤了，丁茗不会不知道，可她和丁茗明明昨晚才通了电话，丁茗什么都没有说，声音听起来也是很正常的，可若是……丁茗是骗了她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最近这段时间，蒋心媛根本就没有若薇的消息，就连丁茗，也隐晦地避开聊若薇的事，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几分诡异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多想。 白展桭虽然也很不愿意相信，可这是事实，“是程蓦然亲口告诉我的，心媛，你和若薇是好朋友，叔叔只是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若薇她到底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 纵使蒋心媛现在心乱如麻，恨不得直接打电话去质问丁茗，可她此时也没有忘记讽刺白展桭，“白叔叔现在才想起关心若薇不觉得太晚了吗？” 白展桭被她冷漠的语气激的一愣，是啊，似乎是有些迟了，他错过了若薇二十多年的成长轨迹，直到最近才幡然醒悟，可若薇，已经不再是需要父亲陪伴的年纪了。 “心媛，我知道过去是我做的不好，我是个很失败的父亲，所以我想尽心弥补。”白展桭仿佛最近这几个月就苍老了十几岁，明明一年多前蒋家的宴会，他还是成熟风雅，谈笑风生，没想到仅仅过去一年，就如同一个老人般，尽显疲态。 蒋心媛终究也是不忍心的，她觉得，应该试着给白展桭一个机会，万一他是真的想要弥补若薇呢？ 没有人比蒋心媛更加清楚，小时候的若薇有多么渴望得到父爱，可是白展桭似乎只看得到白若兰，也只会关心白若兰，若薇失望之余，也不再有任何幻想，但是心里，还是会有一丝遗憾的不是吗？ “白叔叔，我和若薇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她受伤的事，我不知道，所以帮不了您，您还是请回吧。”蒋心媛做不到释然，她心疼若薇，也同样心疼若薇过去二十年所受的委屈。 白展桭没有强求，只是神情落寞地点点头，“是白叔叔太唐突了。” 说完，白展桭没有再继续停留，而是有些狼狈地起身，蒋心媛到底叫住了他，“白叔叔，我虽然不知道若薇受伤的事，但是我会问清楚，也会告诉您。” 白展桭有些惊喜的抬头，忙不迭地道谢，“谢谢你，心媛，白叔叔谢谢你。” 蒋心媛淡淡摇头，“白叔叔不必跟我道谢，我只是不忍心，若薇她再受到什么伤害，她已经够委屈了，我不想让她更委屈，白叔叔，希望我今天没有做错。” 白展桭了然地点头，“你放心，不会错的！” …… 其实丁茗根本不需要猜也知道是谁告诉的蒋心媛，只是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因为他知道，蒋心媛一定会说的。 “是白叔叔，若薇的父亲，他亲自到蒋家来找我，想让我告诉他，若薇是否脱离了危险。”蒋心媛声音不自觉降低了几分，听得出来有些心虚。 惹得丁茗失笑不已，“心媛，你不用觉得抱歉，因为我已经猜到了，而且并不介意，这段时间，若薇和她父亲之间的关系，是有所缓和的，起码没有从前那么糟糕了。” “那我要告诉他，若薇已经醒过来的事吗？”蒋心媛问得小心翼翼，这种时候，她不想给丁茗增添无谓的麻烦，也知道，白家对若薇而言，总是比较不好的回忆。 丁茗松口，“可以说的，既然他那么关心，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心媛，他毕竟是若薇的父亲。” “我知道了。”蒋心媛了然，“我会告诉他。” “我没有主动告诉你若薇受伤的事，你不生我的气？”丁茗背靠着墙，挑眉问她。 蒋心媛语气温柔的答，“不生气，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有原因的，丁茗，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都不会知道，你放心。” 这番话，蒋心媛是一语双关的，她只想告诉丁茗，对她，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因为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未来的任何 可能性。 第五百三十章 他的心疼 丁茗眼眶微热，蒋心媛的懂事让他无所适从，这个女孩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本着不想给他添麻烦，可是人一旦有了别的想法，那么从前定下的那些原则，其实都是可以打个折扣的。 比如说现在，丁茗就恨不得冲到蒋心媛面前，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并且告诉她，可以不需要这样懂事，偶尔耍耍脾气也无所谓，因为这样的蒋心媛，才是真实的她自己。 丁茗不想让蒋心媛因为喜欢他而迷失了自己，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当初的拒绝又是为的什么？ 蒋心媛的隐忍，让丁茗感到心疼，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可他现在，却有了别的想法，蒋心媛太懂事，懂事到让他想要放下现在的一切。 甚至让丁茗有种想抛弃以往的原则，就这样跟蒋心媛在一起也是好的，但他知道，这不可能，起码若薇痊愈之前，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不仅仅是因为程蓦然的关系。 而是丁茗觉得，如果若薇没有痊愈之前他离开的话，他自己良心上也会过意不去，一直待在程家，终归不是他的所求，如今又有了心爱之人，那这样的感觉，就更是强烈了几分。 “心媛，你再等等，我很快就会回去了。”丁茗强忍着鼻酸，说话的语气很是温柔。 蒋心媛却是拒绝了他，“不重要的，丁茗，现在最要紧的是若薇，你是最好的医生，我想程家也只会信任你，所以，你不用顾及我，我在潼市很好。” 是真的很好，因为对蒋心媛来说，有这样的结果，已经超出她的预期，她不敢奢望更多，丁茗有他自己想要做的事，而她唯一能帮的，便是不要让他操心。 丁茗一手撑着墙，手背青筋凸起，蒋心媛的回答，不是他想听的，可现在，他没有办法反驳，只好匆匆说了句，“心媛，若薇没事，你在潼市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我把事情处理完，我就去找你。” 说完没等蒋心媛开口，丁茗已经先挂了电话，因为他实在不忍心听见蒋心媛说的没关系，不要紧，他眼中的蒋心媛，并不是这样委屈，逆来顺受的模样。 “看来是我打扰你了。”楚慈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丁茗的思绪。 丁茗惊讶之余，很快反应过来，转身面对他时已是笑意吟吟，“没事，已经讲完电话，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楚慈点点头，“我是来看若薇的，她怎么样？” “刚刚醒来，蓦然在里面陪她。”丁茗看了眼房间的方向，“你还是先别进去的好，她刚醒，还说不出话，太多见她，反而会受到影响。” 丁茗其实是有私心的，楚慈的存在，在一定意义上，其实威胁了程蓦然，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楚慈并不是楚家的孩子，和若薇没有血缘关系，倘若将来他要做些什么，那么楚家，甚至是其他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因为他们原本就不是有血缘的兄妹，就算在一起，也无可厚非的，丁茗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所以能挡他会帮程蓦然挡一挡。 楚慈挑眉，像是猜到了他的意图，却并没有说破，而是跟他一样靠着墙，“丁茗，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甚至电话里那个女孩说的话，我也听到了一些。” “你想说什么？”丁茗忽然有些警惕起来，“楚慈，你是南域的人，而我是程家人，我们应该井水不犯河水。” 楚慈微微一笑，他说，“你根本不需要这样紧张，如果我想做什么，我不会站在这里，只是我很疑惑，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可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敌意。” 楚慈说的这样直接，丁茗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敌意，我对谁都是这样。” 楚慈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说，“让我来猜一下是为什么。” 丁茗皱起眉头，觉得这样的楚慈有些烦人，“楚大少爷这么闲吗？” “丁茗，你是因为害怕我把若薇从程蓦然身边抢走才这样的吧？”楚慈毫不客气点破他，“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根本没有必要，以前或许我动过这样的心思，但是现在，我真的觉得，若薇和他，很相配，而我才是横在他们中间的人。” 丁茗眸中划过一丝惶惑，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是这么觉得？楚慈，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可以说放下就放下？我有些不相信。” 不怪丁茗不信，楚慈根本就做不到的，只是心里明白，如果他和若薇，不能做兄妹，那么他们什么都不是。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她的亲人，只要能留在若薇身边，能看着她幸福，楚慈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满足了。 “丁茗，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我并没有放下，我只是放手了，如果我再继续坚持，那么受伤害会是若薇，我不愿意见到这样的结果，你能明白吗？”楚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丁茗解释那么多，明明他怎样，跟丁茗一点关系也没有。 丁茗半信半疑，不过既然程蓦然都表现的那样无所谓，丁茗又觉得，或许楚慈是真的已经放弃了，“楚慈，我知道，你对若薇的感情不比程蓦然的少，你只是输在时机，你认识若薇的时机不对，所以有这样的结局。” “你这算是安慰？”楚慈轻挑眉毛，却并没有不悦，“丁茗，你是程家最好的医生，我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若薇。” “我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我会尽力。”丁茗回答得很肯定，“楚慈，未来南域和程家的关系，一定会因为若薇更加密切，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想要完全做到不在意，可能有点困难。” “你是说，我看到若薇和程蓦然在一起，心里会不舒服？”楚慈问他。 “你会吗？”丁茗反问，他站直了身子，“你和蓦然不一样，因为若薇 第五百三十一章 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 丁茗半信半疑，不过既然程蓦然都表现的那样无所谓，丁茗又觉得，或许楚慈是真的已经放弃了，“楚慈，我知道，你对若薇的感情不比程蓦然的少，你只是输在时机，你认识若薇的时机不对，所以有这样的结局。” “你这算是安慰？”楚慈轻挑眉毛，却并没有不悦，“丁茗，你是程家最好的医生，我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若薇。” “我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我会尽力。”丁茗回答得很肯定，“楚慈，未来南域和程家的关系，一定会因为若薇更加密切，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想要完全做到不在意，可能有点困难。” “你是说，我看到若薇和程蓦然在一起，心里会不舒服？”楚慈问他。 “你会吗？”丁茗反问，他站直了身子，“你和蓦然不一样，因为若薇喜欢的是他，所以你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楚慈被他问得一愣，是啊，他会不舒服吗？不知道，楚慈自己心里也有些困惑，但其实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若薇突然回到南域，又受了重伤，说实话，他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又或者是不去想那么多。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程蓦然从房间里开门走出来，眉头一皱，“你们说话小声点，真以为听不到是不是？” 丁茗脸色微变，就连楚慈也不免脸色白了几分，“听见什么？蓦然，你是说我们刚才说的话，若薇都听见了？” 程蓦然见他一副吓得没魂的样子，也没有想逗他，“没有，她睡着了。” 楚慈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觉得不解气，伸手捶了程蓦然一拳，“你小子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瞒了这么多年，就要瞒不住了。” 程蓦然挨他一拳，眸中一抹异色闪过，“楚慈，你明天拟个合约过来吧。” “你是说，长期的合约？”楚慈脸上添了抹惊喜，“程蓦然，你认真的？” 程蓦然双手环胸，挑眉看他，“难不成你只是说说的？楚慈，只有将程家和南域的关系公诸于众，才能让那些不轨之人死了这条心。” 楚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具体该怎么执行，他还需要想一想，不过就按照程蓦然的话，他倒是有这样的想法，他说的没错，如果程家和南域的合作一旦传了出去，那么必然会引起那些人的忌惮。 这对于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楚慈顺从的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明天把合同拟好给你，你会满意的。” 对他这样的说法，惹得程蓦然眯起眼睛，“你这样自信，倒是让我有些不知如何回应你了，楚慈，在若薇没有恢复健康之前，她就留在这里。” 楚慈抬眸看他，“你什么意思？她留在这里，那你呢？你要离开？” “楚慈，有些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是若薇在你这里，是最安全的，这一点，我和你一样自信。”程蓦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 丁茗见状，默默退开了，楚慈和程蓦然之间的事，他并不想参与，因为丁茗有自己的打算，也想为了蒋心媛打算，程家到如今这样的辉煌，其实有他没有他都是一样的，所以丁茗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他想给蒋心媛一个家，一个真正毫无顾忌，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地方，如果他一直待在程家，那么肯定避免不了血腥与杀戮，这样下去的话，别说给蒋心媛一个家，就连最基本的安全他都不能保证，这不是说说而已。 但是起码现在，丁茗觉得自己并不能做到，因为若薇的伤，还需要他的治疗，若薇没有痊愈之前，他不会离开，一想到这个，丁茗就觉得很头疼。 他从二楼走廊离开，却恰好撞见正要上楼的魏恕，“茗少，您脸色怎么有点难看？” 丁茗不由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还好吧，可能最近因为若薇的事，太累了。” 魏恕的表情，明显就是不相信他，“茗少，您是不是有了别的打算？” 丁茗心一凛，魏恕问得这样认真，不像是一时兴起，“为什么这么问？魏恕，你是听说了什么？” 魏恕摇摇头，“属下并没有听说什么，只是觉得，您既然和心媛小姐在一起，就应该远离这里，远离程家，属下认为，这样的生活已经不适合您了，而且为了心媛小姐的安全着想，您还是退出这个圈子的好。” 丁茗很难得地心里多了一丝对魏恕的欣赏，没想到魏恕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样子，但其实似乎心思很细腻，“魏恕，你这些话，是蓦然让你跟我说的？” 魏恕还是摇头，“茗少，少主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想法，若薇小姐的例子摆在这里，属下只是有些心悸。”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再有别的人，因为程家，或者因为其他有威胁的因素受到伤害。 丁茗轻轻一笑，“魏恕，其实你的想法并没有错，我的确有这样想过，只是现在不可以，因为若薇还受着伤，我不能放任她不管，在这之前，我不会离开的。” 魏恕心里其实挺难受的，这次谁都没有受伤，唯独若薇受了那么严重的枪伤，他觉得自己很没用，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孩，只是如果这样的想法可以解救若薇，那么他情愿从一开始，就做好万全的准备， 自从程蓦然下定了决心非若薇不可，魏恕和程家的其他人，就已经认定了若薇，觉得她就是程家未来当家主母的不二人选，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然后现在，若薇中的枪伤，让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功亏一篑了，“茗少，若薇小姐，不会一辈子这样的，对吧？” “魏恕，若薇的伤没有治好，我不会离开程家，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明白吗？”丁茗将手用力摁在他肩上。 魏恕眼眶一红，“我知道了茗少。” 第五百三十二章 合作愉快 若薇受伤的事，肖溱大概是最后才知道的，也是因为若薇的故意隐瞒，她觉得，肖溱是没有必要知道的，他们不过是交易与被交易的关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对于肖溱而言却不是这样，若薇是他取得程蓦然信任的关键，所以无论如何，哪怕是表面功夫，他也是要问候一番的，否则程蓦然那里，也实在说不过去，只是这样一来，就不免有些假了。 …… “溱哥，你觉得咱们就这么直接过去，真的合适吗？那程家少主该不会直接把我们轰出来吧？”李泗多少还是有些忧心的，毕竟程蓦然是什么样的人，他听过的传闻不少，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肖溱倒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程少主可是个很大度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的，更何况，咱们也算是诚心诚意，怎么说，他也不至于做的这么绝。” 李泗半信半疑，只是天然的选择相信肖溱，默默跟着他进去，只是心里总有些担忧的，毕竟肖溱的话，也不是真的就毫无偏差的。 只是他们都没料到，程蓦然不仅见了他们，还让他们见了若薇，肖溱不免觉得有些吃惊了。 但程蓦然不这么认为，肖溱现在已经算是若薇的合作者，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况且程家的巩固，也需要肖溱的纯安园。 “程少主打算如何处置梁坎？” 从若薇房间出来，肖溱和程蓦然一起走进书房，他没有客套，问得直接。 程蓦然端坐在书桌前，好整以暇看着他，“肖先生似乎很关心若薇的事？”虽是平常的语气，却听得出来隐隐的敌意。 肖溱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关心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们是合作伙伴的关系，难不成程少主不这么想？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的。” 不得不说，肖溱的直接，确实替程蓦然省了不少的事，让他觉得，这个人还有那么一点用处，只是他对若薇，是否真的毫无合作以外的情绪程蓦然却不敢保证了。 “照你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处置梁坎？他是程家的元老，在欧洲有一定的地位，轻易是动不得的。”程蓦然话里话外，都像是在给肖溱挖坑一般。 肖溱似乎浑然不觉，“依我看，程少主不像是畏首畏尾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如果你程家不愿意出面做这样的事，那么我纯安园，愿意代劳。” 这番话，不可谓不直白，或者说，肖溱根本就是在逼迫程蓦然，他表情淡淡，像是吃定了程蓦然会接受他的建议，同意他这样做。 “你这样做，就不怕梁坎的旧部向你寻仇？梁家虽然现在不足为惧了，但他好歹也在欧洲这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一批忠实拥护者，这样你也觉得没关系？”程蓦然试探得问他。 没想到肖溱径自点头，“我觉得没关系，纯安园本就是做这样的勾当，就算没有梁家，也会是刘家，李家，总归还有别人。” 若是这样说的话，那倒也是，程蓦然煞有其事的笑了笑，随即坐直身子，“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跟我讨论如何处置梁坎的事？” “是，也不是。”肖溱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是专门来谈我们之间的合作。” “哦……”程蓦然来了兴趣，“我倒是不知道，我和肖先生还有什么合作可以谈？” “纯安园虽然比不得程家，但在临市也称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程少主若是想做些什么，也是很容易的。”肖溱话里有话，只是对程蓦然，他还算是有所保留的。 程蓦然也知道他的警惕，“肖溱，你和我之间，要么就只做生意，要么就只能是程家的敌人，我知道，你对若薇，并非只想单纯的合作，若薇不了解，可男人与男人之间是什么想法，你知我知。” 肖溱只是愣了一瞬，很快便承认了，“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程少主，若薇是个很优秀的女孩，这样的女孩，恐怕没有人会不喜欢的，你放心，我看得清自己的位置，也分得清什么最重要，所以即使你猜对了也无所谓，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若薇身上得到什么。” 程蓦然冷哼一声，“最好如此，肖溱，我不喜欢别人欺骗，要么就实话实说，要么就说到做到，别跟我来那些弯弯绕的，说难听点，老子不吃那一套。” 程蓦然虽然看起来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样，但他骨子里还是有几分痞性的，尤其是像现在这样，一个楚慈就够他折腾的了，现在又多了个肖溱，可想而知程蓦然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 肖溱被这样的程蓦然吓了一跳，只是很快便反应过来，无奈的笑了笑，“看来程少主对我有误会。” “不是误会，这是警告，肖溱，你对若薇表现的太过热情，这不是一个合作伙伴该有的表现，至于原因，你知我知，若薇绝对不能知道。”程蓦然语气突地变严肃，他光是想想便觉得头疼不已。 若薇还真是受欢迎，先是楚慈，现在又是肖溱，一个比一个有杀伤力，程蓦然甚至觉得，这是不是上天故意给他和若薇的考验，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一个接着一个。 “行，不管怎么说，程少主的这个警告，我也是接受的，你放心，不会发生你所担忧的事，纯安园有那么多的人等着我带领他们闯出一番事业，我不能违了他们的心愿，至于若薇，我肖溱发誓，只要程少主答应让纯安园归于程家，我和若薇之间，绝对不会有任何瓜葛。” 肖溱眯起眼睛笑着，但那明晃晃的威胁也是明摆着的，肖溱是故意的，程蓦然咬牙想着，总觉得有些不甘心了，若非因为若薇，一个小小的纯安园，根本不值得他放在眼里，只是眼下，他如果不答应，恐怕是不行的。 “可以，肖溱，你所要求的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说到做到，日后跟你接洽的人，我会换成程家其他人，在若薇面前，你只管闭上你的嘴巴。”程蓦然语气阴沉，听得出他是有些生气的。 第五百三十三章 难言的失落 肖溱并未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直言道，“我是无所谓的，但程少主的母亲会怎么想？难不成程少主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如果程夫人接受不了一个有可能瘫痪的儿媳妇，那么程家的其他人，会接受若薇成为程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吗？” 程蓦然突然的沉默下来，不得不说，肖溱的话是非常有道理的，他是应该有所顾虑，因为程家是个大家庭，不是能让他随心所欲的地方，。 如今若薇情况特殊，更是容不得半点差池，一想到这个，程蓦然眉心蹙得更紧了些，这几天忙着若薇伤势的事，他竟然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母亲是个怎样的人，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假设若薇真的瘫痪了，那么母亲会怎样做，程蓦然不用猜都知道结果如何，可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也该是时候，约见一下母亲了。 “这件事，不需要肖先生提醒，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程蓦然脸色有些阴沉。 肖溱却仍是一副笑嘻嘻的，“程少主明白就好，在这件事上，我和程少主想的是一样的，都不希望若薇受到伤害。” “不早了，肖先生难不成要住在这里？”程蓦然语气冷硬，丝毫没有跟他客气。 肖溱心里有些无奈，但也只是点点头，“是很晚了，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着他起身便要离开。 程蓦然冷冰冰应了声，“慢走不送。” 肖溱轻笑了笑，抬手扶额，却是没想到，堂堂程家少主人，竟然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 眼看着肖溱离开，魏恕才走上前，眸中多了一抹忧思，显然刚才肖溱的话他是听到了的，“少主，肖先生的话，属下觉得有些道理，您看，夫人那边……” 魏恕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程蓦然便打断了，“我母亲那边，你尽快帮我约一下，我要亲自跟她谈谈若薇的事。” “是，属下明白了。”魏恕颔首应道，却还是有些欲言又止的，“只是少主，如果夫人执意不肯接受若薇小姐，您该怎么办？毕竟如今程家在欧洲的大部分人都是唯夫人马首是瞻的，夫人不愿意的话，难保他们不会附和。” “是吗？”程蓦然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母亲那边，我只是尝试跟她谈，如果她不肯，那也别怪我冷血无情，若薇是我认定的人，没有人可以将她带离我身边，没有人。” “少主，既然您这么说，属下今天也借着这个机会向您明言，您认定若薇小姐是您未来的妻子，而属下也认定了若薇小姐是未来主母的不二人选，属下必定追随，绝不负您。”魏恕单膝跪地，他的保证掷地有声，说的程蓦然不动容都不行。 他伸手拍了拍魏恕的肩膀，露出一丝松快的笑，“你先起来吧，不需要这么严肃，我不会不信任你，相反的，魏恕，其实我要谢谢你才是，这段时间，若是没有你待在若薇身边，那程家的其他人，也没有那么快接受若薇，我说的对吗？” 魏恕被程蓦然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倒是多了一点不自然，“少主您说笑了，这都是若薇小姐自己争取的结果，属下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不算什么。” “蓦然，你母亲在线上等你，说是有事要跟你说。” 丁茗的声音在俩人身后响起，语气透着沉重，手里的手机也默默收紧了几分，他向来有些畏惧程夫人，这个女人的雷霆手腕，丁茗是见识过的，自然也是严阵以待。 程蓦然接过手机，只是轻笑了笑，“我本想回欧洲一趟亲自找她谈，既然她先找来，那不妨就在电话里说吧。” 丁茗脸色凝重，冲魏恕扬扬手，示意他退下，接着自己也默默离开了客厅，留程蓦然一人，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谁都没有权利插手。 程蓦然将手机贴在耳边，淡淡唤了声，“母亲。” 电话那头传来裴沁雪怒不可遏的吼声，程蓦然，你干的好事，告诉我，你把梁家家主怎么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程家乱成什么样子？“ 听到裴沁雪的质问，程蓦然虽然很想表现得无所谓，可心头还是划过一抹失落，扬唇自嘲地说，“母亲该知道，就算我不动梁家，程梁两家也迟早会有撕破脸的一天，我不过是把这一天提前罢了，更何况，梁坎太不知所谓，他动了不该动的人，他该死。” 只是还没死成，不过这话，程蓦然倒是不会对裴沁雪说，因为他很清楚裴沁雪的性子，此时就算他说什么，裴沁雪都不会相信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说的好。 “是因为楚耀棠的外甥女吧？程蓦然，她究竟有哪点好，值得让你做下这些事，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人在暗中调查穆暮了吗？你如此不知身份，有没有想过后果？”裴沁雪气得声音都尖锐了许多，捏紧拳头，恨不得冲到程蓦然面前扇他几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虽然两个都是她的儿子，但在裴沁雪心目中，还是更偏向于程蓦然的，穆暮性子太急，心计也没有程蓦然深，如果要掌握偌大的程家，程蓦然才是最好的人选，可是现在，裴沁雪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母亲大可直接跟那些人说，我随时可以让出继承权，只是我倒想问问您，在您的心里，我和穆暮，难道还没有继承权重要？如果我们只是您手中的棋子，那么我如今为若薇做的一切，又有什么错？”程蓦然到底还是失望的，对于裴沁雪这个母亲，他即使没有太多的情感，却终究还是存了一份希冀。 可是如今，裴沁雪自己，将这好不容易要解开的心结，重新绑上了死结，在程蓦然心里，烙下印记，再也抹不去了。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自己的母亲，程蓦然，你不要以为如今秦艽魏恕他们站在你那边，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要忘了，我还是程夫人。”裴沁雪亦是被气急了，压根没留意到程蓦然不同寻常的语气。 第五百三十四章 我很怕失去她 程蓦然同样也是因为裴沁雪如此不留情面的语气怒不可遏，对于这个母亲，他忍受了太多，不是不知道裴沁雪个性强悍，也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她为了程氏家族，付出了多少心血，可以说，她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那又如何？只是因为这些，就可以自私的替他们做决定吗？这是他们的人生，就算裴沁雪作为母亲，也没有这个资格。 程蓦然转过身，背靠着沙发椅背，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母亲，我希望您可以不要一棍子打死所有人，也请您可不可以适当的相信相信我们？” 裴沁雪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程蓦然的话，简直是直击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相信他们？可以吗？裴沁雪不知道，因为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所有事情都憋在自己心里，就算是现如今程家已经渐渐交到程蓦然手里，裴沁雪实则也没有全然放手。 不只是习惯，更多的是打从心里觉得，程蓦然又或者是穆暮，还是当年十几岁的少年，需要她的保护，可原来他们早就已经长大了，羽翼丰满甚至迫不及待脱离她的掌控，裴沁雪一瞬间红了眼眶。 “蓦然，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我没有参加你父亲……”裴沁雪软弱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程蓦然激动打断。 “母亲，这件事我释怀了，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我们都没有办法挽回，一直以来念念不忘，不愿意释怀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您，您敢说，您没有因为这件事，自责愧疚？” 程蓦然咄咄逼人，逼得裴沁雪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不得不说，程蓦然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当年因为没有参加程迦南的葬礼，虽然她表面上没什么，可程迦南是她的丈夫，心里的伤痛自然不言而喻。 “蓦然，我……对不起。” 这么多年了，裴沁雪强忍着，强撑着，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自己扛，不需要外人乃至不需要自己儿子的陪伴安慰，可直到现在，她才骤然反应，不是不在意，而是在那一刻，心就死了。 程蓦然一脸戾气，裴沁雪作为母亲，作为妻子是完全失职的，可要说她有什么错？他却说不出来，父亲在程家只是个甩手掌柜，不管不闻不问，裴沁雪一手撑起程家，早已经习惯了，为自己穿上盔甲，无坚不摧。 说实话，作为儿子，他又做的有多么称职？十多年的冷漠，无视，置之不理，对裴沁雪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冷暴力？ “母亲，您不必对不起，我知道这么多年，是我太较真，明知道我失去父亲的同时，您也失去了丈夫，却还是迁怒您这么多年，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转移伤痛罢了，若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对您说。” 到底还是说了出来，程蓦然轻呼一口气，他和裴沁雪剑拔弩张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说开了，亲母子之间，多大的仇怨过去这么多年，都应该放下了，更何况从一开始，就不是裴沁雪的错。 电话那头的久久沉默让程蓦然很是不安，在欧洲只有裴沁雪一个人，安管家又在潼市，不在自家母亲身边，这让程蓦然更涌起几分不安。 “母亲，您在听我说话吗？”程蓦然试探的问。 回应他的是裴沁雪极其虚弱的声音，“我在，蓦然，我们母子已经十多年没有这样好好说话了，我是高兴，高兴的。”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您的，我不怪您了，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您能和我一样，走出来，我相信父亲也不会想看到您这样的。”程蓦然轻轻一声叹息。 自家母亲会有今天这副模样，他要付大部分的责任，其实很久之前，若薇就已经跟他说过，希望他和裴沁雪能有一次开诚布公的沟通，只是那时候，程蓦然不以为意，或者说，觉得还不是时候。 但现在看来，若薇确实是对的，如果可以早一点知道裴沁雪内心的诉求，那么也不会等到这个地步。 裴沁雪又何尝想让自己如此痛苦，可她和程迦南年轻时，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相爱着，要想释怀，彻底走出来，恐怕今生都是不可能的，只是程蓦然的安慰，能让她相对而言好过一些罢了。 裴沁雪吸了吸鼻子，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先跟我说说，白若薇的情况，蓦然，我是为你好，她不是你唯一的选择。” “可我却是非她不可的。”程蓦然语气坚定，没有一丝犹豫，“母亲，如果不是她，那么就不会是任何人，您和父亲那么相爱，应该可以体会我的心情才是。” “是啊，我能体会，可我却没有办法那么切身的感受，再加上，你是我的儿子，我又怎么会轻易接受一个，也许会瘫痪的女孩进程家的门？”裴沁雪自己也很无奈，她知道，若薇是无辜的，也清楚程蓦然对她的感情。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又是自私的，她的儿子那么优秀，自有别人可以选择，为什么就非得要选一个，有可能瘫痪的女孩？感情的事，一旦开始覆水难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的。 程蓦然也没有刚才的强硬，他听得出来，裴沁雪并不是真的反对，只是碍于若薇现在的身体状况，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若是把她逼得太紧也不好。 “母亲，您知道，若薇为什么会艾那一枪吗？她是为了我，梁坎射中若薇那一枪，原本是冲着我来的，可若薇挡下了，如果没有她为了挡子弹，那一枪我必死无疑。”程蓦然说的是事实，梁坎对着的是程蓦然的心脏，若不是若薇冲出来，程蓦然根本防不胜防。 所以，是这样？这个理由，裴沁雪不是不可以接受，“那蓦然，我问你，你非她不可，是为了要赎罪，补偿，还是出于对她的爱意？” “照现在这个情况，无论我说什么，您大概都会觉得，我是想要补偿她，但其实一直以来害怕失去的人，是我，母亲，我很怕失去若薇。”程蓦然这番话，是有服软的意思的。 第五百三十五章 我们结婚吧 这样的程蓦然，让裴沁雪感到心疼，曾几何时，他有过这样脆弱的时候？告诉她说：母亲，我很怕失去若薇！ 既然是自己儿子喜欢的人，那么试着接受又有什么难的？更何况，十多年以来，程蓦然还是第一次用这样服软的语气，裴沁雪眼眶泛红着说，“你怕失去她，就要好好照顾她，如果她能让你得到真正的快乐和释然，那我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她。” “母亲，当年的事，确实造成我心中的结，但是因为若薇，才让我知道，原来很多事，时间是可以证明的，我不能没有她，即使你不接受也无妨。”程蓦然深呼吸一口气，等待着裴沁雪的答案。 如今对他来说，什么程氏家族，什么责任担当，都比不过一个若薇要紧，所以无论裴沁雪接受与否，他都要做。 裴沁雪脸上也终于是释然的微笑，这才是她的好儿子，不是吗？当年的她与程迦南，不也是顶着非议与程家的不接受，走到一起，最终生了他和程穆暮，而现在，既然他想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那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蓦然，等她好转的时候告诉我，我去南域见见她。”裴沁雪的意思很明白了，她接受了若薇的存在，因为这原本就是她该做的，只是之前，程蓦然在跟她对着干，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她心里都有膈应。 觉得是因为白若薇的出现，才加剧了她和儿子之间的矛盾，又或者说是因为白若薇，让程蓦然忽略了她这个母亲。这样的想法，确实有点不应该。 “谢谢母亲，我……”程蓦然的话还没说完，苏荷匆匆忙忙跑下来，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的。 “您等一下。”程蓦然对电话那头的裴沁雪说，接着转身去看苏荷，脸色有些不悦，“发生什么事了？” “若薇……若薇小姐她……她能说话了！”苏荷说的断断续续，一口气还没喘匀，脸蛋通红，很是激动。 程蓦然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狂喜，“你说真的？” 苏荷肯定地点点头，“是真的，刚才我进去，若薇小姐很顺畅地跟我说了一句，她要喝水。少主，您快去看看，我想她一定有很多话想跟您说。” “好，我马上去。”程蓦然点头，重新与电话里的裴沁雪沟通，“母亲，看来您马上就能过来，若薇她现在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程蓦然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大概是他也没想到，竟然这样快。 裴沁雪亦是为他高兴的，“那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过去，顺便给她带份礼物，去见我未来的儿媳妇，总不能空着手去。” 程蓦然对这个倒是没太多的感觉，“您随意就好，我先不跟您说了，她急着见我。”程蓦然也算是耿直，挂电话挂的毫不犹豫，根本不让裴沁雪多说一句。 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裴沁雪满脸无可奈何，却又是真正的高兴，这么多年了，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原以为程蓦然永远不可能原谅她的，甚至没想过他今生会释怀，然而这一刻真实来临，裴沁雪忽然觉得，心情豁然开朗。 …… 他不过离开一会功夫，况且丁茗也说了，要想恢复恐怕不容易，所以她现在能开口说话，程蓦然亦不确定是好是坏，怀着一丝忐忑的心情。 刚好碰见从若薇房里走出来的丁茗，“她怎么样？ “能说话，但是尽量不要说太多，蓦然，接下来几天真的很重要，不能有一丝懈怠。”丁茗俊脸上表情还是严肃的。 程蓦然拍了拍丁茗的肩膀，“我明白，放心，我有分寸。”随即话锋一转，“你现在要做的，是要想办法治好她。” 闻言，丁茗有些抱歉地看了程蓦然一眼，“蓦然，抱歉，虽然我们都不想让若薇知道，但她已经猜到了。” 程蓦然瞳孔反射性地一缩，心顿时像被人用手猛地揪紧，“她可有说什么吗？” 丁茗好笑道，“蓦然，若薇早有心理准备，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况且你当我死的啊，我会尽力治好她。” 程蓦然心情瞬间沉郁下去，再没了方才的喜悦，“丁茗，你说如果我离开若薇，对她而言更好一些？” 丁茗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没有生气，没有信心的程蓦然，若薇受伤，对他实在是一场很大的打击，尤其还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 丁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叹了口气，“你进去陪陪她，我要去楚家一趟，跟他们商量治疗方案，不过蓦然，我要提醒你，你现在这样的情绪，很容易影响到若薇。” “啰嗦。”程蓦然不买他的账，反而白了他一眼，径自推门走进去。 丁茗气结，看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不满的腹诽：没良心的男人，合着我刚才白安慰担心你了。 程蓦然进屋那一刻，若薇便知道是他了，只是此刻说话还有些困难，只用晶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像是想从程蓦然脸上看出些什么。 程蓦然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弯唇浅笑道，“我听苏荷说，你能说话了。” “程……蓦然。”若薇开口说的很艰难，“我受伤……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自责……比起看着你中枪，我宁愿受伤的是我。” “傻瓜。”程蓦然伸手在她额角轻抚，语气柔软，眸光粼粼隐有水光，“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没有……下一次了，程蓦然……要是我以后只能躺在床上……行动不自如……怎么办？”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沾湿枕头，怎么可能不在意，无论多乐观，心里还是免不了会忐忑，会不安，会对未来产生迷茫，若薇的不安，只在程蓦然这样显露。 “没关系，怎么样都没关系，若薇啊，我会一直陪着你，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好，我也陪着你。” 程蓦然不擅长安慰人，看着若薇眼角的泪水，心慌意乱，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你不能行动自如，你想去哪，我都抱着你，若薇，我等不及了，我们结婚吧。” 《神秘总裁太霸道》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